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慕冰至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秋李子 -【曼婚】《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91
發表於 2016-7-8 10:25:1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章

  緋姐兒已經被曼娘哄的快睡著了,曼娘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邊,讓徐明楠聲音小些才壓低聲音:「我弟弟生的這麼俊朗,難怪那些閨秀們,都忘了矜持。」又來一個取笑自己的,徐明楠是真的無奈了:「姐姐,我的好姐姐,我真沒去招惹她們。再說,哪有平白無故去見人家小姐的?」

  又不是登徒子,遇到這種事,怕還來不及呢,哪能去見。曼娘把緋姐兒放回搖籃,笑瞇瞇地說:「人家也不會直接來見你,這種事,傳出去還要不要做人了。不過呢,讓個奶娘啊,身邊的大丫鬟出來,表示歉意,還順帶訓小丫鬟一頓,表明不過是小丫鬟魯莽,她家小姐並無此意,還請你不要放在心上,你不就記住了?」

  徐明楠忍不住還想去看緋姐兒,聽到姐姐這樣說好像也有道理,眉頭皺起來。陳銘遠打個哈欠對妻子說:「你嫁了我這麼些年,我竟還不曉得你還會這些事,不知道當初你可曾讓丫鬟去撞人。」

  曼娘啐丈夫一口:「沒正經的,我倒沒讓丫鬟去撞人,只不過你啊,就讓小廝來送過字帖。」這些事都是十來年前的事了,陳銘遠看妻子的眼充滿溫柔,徐明楠輕咳一聲:「得了,姐姐姐夫,我曉得你們恩愛,也別來氣我,你以為我不著急,可是這情投意合的人,難找,難找。」

  說著徐明楠就搖頭晃起來,身後已經響起慎哥兒的笑聲:「小舅舅你這搖頭晃腦的,就跟我們先生一樣。」徐明楠站起身把慎哥兒抱起一下舉的高高的:「幾天沒見,你都會取笑我了,來,舅舅看看,這功課學的好,那蹲馬步蹲的怎樣,會開多少弓了?」

  慎哥兒被舅舅高高舉起並不害怕,張嘴要說話,睞姐兒就嫌棄地喊:「阿弟你趕緊下來,不然口水都流到舅舅脖子上了。」慎哥兒才不怕呢,故意把徐明楠的脖子摟的更緊些,姐姐一定是因為是女孩子不能被舅舅這樣抱嫉妒自己。

  謹哥兒已經開口:「舅舅,我能開十斤的弓了。」陳家雖是詩書傳家,但謹慎哥倆見了十一爺那樣威武也十分羨慕,纏了陳銘遠要學騎射。這本是六藝之一,學這個也算遵古禮,陳銘遠也就准了,不過沒有專門請人來教,不過是陳五爺閒著時過來指點下侄兒們。

  徐明楠有時過來也來看看外甥們學的怎樣,聽到謹哥兒這樣說就把慎哥兒放下來:「是嗎?不會是彈弓吧,我們去瞧瞧。」說著就牽了外甥們出去,睞姐兒也滿心想跟去,但女孩總是要文靜些,只得看著他們的背影歎口氣。

  陳銘遠最見不得女兒不高興,上前就要說話,被曼娘踩了一腳,笑著對睞姐兒道:「你大表哥定在十月初五的好日子,你大舅母托我那日去接新娘子,你是要跟你祖母呢,還是跟你外祖母一起過去?」接新娘子的人定要夫妻和順,兒女雙全,父母公婆都在的。曼娘的生母雖去世,和新安郡主這個繼母之間情分很好,徐大奶奶也就托了她和徐二奶奶一起去接新娘。

  陳銘遠曉得不能給女兒許諾了,只得就勢出門:「我去瞧瞧他們練的怎樣了。」睞姐兒等爹爹出門就偎到曼娘懷裡,軟軟地叫了聲娘,曼娘把女兒摟緊一些:「我曉得你在想什麼,可這個世道,對女子總是要嚴苛一些。」

  睞姐兒點頭,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我曉得,只是好久沒和娘撒嬌了。」曼娘摸摸女兒的臉:「那十月初五你就和你祖母一起去,我的睞姐兒啊,你越長大,我就越擔心。」睞姐兒把母親的脖子摟的更緊些:「可我還是娘的女兒,永遠不會變。」

  這孩子,真是乖,曼娘沒說話,只把臉貼向女兒的小臉,就望著女兒能平順過一生,至於兒子們,男子經些風雨是平常的。

  徐大少爺雖只是個秀才,徐大爺的官位也不顯赫,但徐家在京中為官的人也有五六個,徐大少爺又是徐家長房長孫,這婚事也辦的著實熱鬧,來賀喜的人是絡繹不絕。曼娘早早就打扮好了,去往徐家等著吉時將到,一起去接新娘子。

  徐家嫁在京中的人也不少,這到的早的都是這些人,曼娘和姑母姐妹們說笑一會兒,就見徐二奶奶打扮著進來,徐二爺當年探花及第,這些年為官也很順當,進翰林三年後就一直外放,先在四川做任通判,又任了一任知州,又轉到江西做了一任二府,此時二府已滿,按資升任知府,正在等吏部憑證下來。

  徐二奶奶和這些人也是多年不見,見她進來,除幾位姑母外,姐妹們都笑著起身相迎,徐二奶奶也一一行禮互致問候才對曼娘道:「算起來,和十三妹妹竟是十來年沒見了,你哥哥翰林任滿去了四川,之後就一直各地遷轉,中間也有回京,可總沒見到十三妹妹,聽說十三妹妹的幾個孩子都生的聰明靈秀,可要帶來給我這個舅母見見。」

  旁邊的徐九奶奶已經笑了:「見外甥容易,二嫂子可帶了見面禮?」徐二奶奶故意手一揮:「見面禮定然是備了,真聰明靈秀,自然多多送上。」眾人全都笑了,徐九奶奶獨不笑:「那前兒見我兒子,見面禮呢。」

  說著還故意伸出手來,徐二奶奶打徐九奶奶一下:「就你刁鑽,缺了一絲也不行。」眾人又嬉笑一會兒,已有人問徐十奶奶:「十嬸子,十一叔娶了媳婦都一年多了,還不曉得娶來的十一嬸子什麼樣呢,也不知你這個做親嫂子的,知不知道?」

  徐二奶奶笑了:「說起來這時光真是如流水,記得我初嫁進來的時候,十一叔只有七八歲,要他叫嫂子他還臉紅,現在就娶媳婦了。」徐九奶奶微微一笑:「二嫂你這話說的,那你還怎不說,你嫁進來的時候,大嫂子還沒生兒子呢,現在大嫂子就娶兒媳婦了,二嫂子,你哪天娶兒媳婦?」

  徐二奶奶順手打徐九奶奶一下:「就你這張嘴,著實促狹。」徐大奶奶正好進來,聽見就道:「今兒我可是做婆婆的,你們還趁我不在在背後編排我?我啊,也該拿出做大嫂的架子來。」說著徐大奶奶就臉一板:「來啊,給我上茶。」

  眾人更是哄堂大笑,徐大奶奶也笑了,她是進來請曼娘和徐二奶奶去親家家接新人的,曼娘和徐二奶奶攜手出去,坐了轎往新人家去,一路上吹吹打打好不熱鬧,到了新人家裡,給了開門錢,應付過那些刁難,徐大少爺又臉紅紅地念了幾首催妝詩,也就打開門,曼娘和徐二奶奶扶了新人去廳上拜別父母,上了花轎,也就吹吹打打回徐家。

  新人拜了天地入洞房,曼娘和徐二奶奶又幫著喜娘把洞房裡該做的事都做了,新郎這才出去坐席,在新房陪著新人的,也就是幾個姐妹。

  曼娘這會兒才能仔細看下新娘,不過新娘面上脂粉太厚,也沒瞧出具體長什麼樣兒,總是長輩不好多待,和徐二奶奶兩人出去,囑咐門外服侍的婆子丫鬟們好生服侍,別偷奸耍滑的,也就往前面去。剛走出幾步,就見二十三小姐過來,她今年也有十四了,生的很像她的生母,眉眼微微帶出一股風流來,這在那以色侍人的人家裡,自然是好事。可對徐家這樣人家,生成這樣就是不端莊,故此徐大太太對二十三小姐的打扮,一直往端莊裡面去,連髮上的首飾一色都是玉的,看見曼娘她們,二十三小姐停下腳步行禮:「二嫂和十三姐姐是往前面去,母親吩咐我給侄媳婦送盞燕窩粥來。」

  正當青春年華的少女,聲音本該清脆婉轉,但二十三小姐是努力模仿,聽起來有些老氣橫秋,不免讓曼娘和徐二奶奶覺得有些詫異,笑著說兩句也就讓二十三小姐往新房去。

  等走出一段路,徐二奶奶才皺眉:「二十三妹妹生成這樣也不是自己願意的,大伯母未免有些矯枉過正了。」曼娘也點頭:「偏偏這說起來,還是大伯母待二十三妹妹好,旁人也只能提醒幾句。」兩人說著話,已走到廳上,既是本家人,也不需那樣客套,曼娘和徐二奶奶幫著去招呼了。

  徐大奶奶今日歡喜,被多灌了幾杯,臉上已經有些紅色,正在和一個太太說話,見曼娘和徐二奶奶幫忙招呼就對曼娘笑道:「多累十三妹妹了。」

  曼娘含笑應了,那個太太有些詫異地問:「原來是陳三奶奶,說起來,我們勉強還能算是親戚。」這又是哪家的太太,曼娘有些摸不著頭腦,徐大奶奶已經道:「這是你哥哥的同事,郎郎中的太太。」

  郎郎中的女兒和林家定了親,這親戚是從林家那頭論起了,曼娘在腦中轉了幾個來回笑著打了招呼,郎太太和曼娘說了幾句客氣話,曼娘也就往別的席上去應酬,但總覺得有人看著自己,回頭卻不知道是哪裡來的,眉不由皺起。

  還在細思時候已經被人拉住說笑,曼娘應付一會兒也就坐下喝杯茶,茶沒喝完又有人來說話,曼娘忙起身相迎,廳內人多,曼娘今日穿的有些多,就想走出去把外面衣衫換了,免得捂出一身汗,剛走到外面還沒喚人來,就聽到後面有腳步聲,曼娘順聲望去,見是一個著杏黃襖子水綠裙子的少女。

  這是徐家的地,曼娘也要盡主人之責,笑著問道:「姑娘可是覺得裡面悶了?今日未婚的小姐們,被請到花廳了,不如我讓人帶姑娘去花廳那邊和她們在一起好不好?」

  這姑娘行禮道謝,可腳步卻一動不動,總不會是來找自己的吧?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92
發表於 2016-7-8 10:25:2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一章

  曼娘眉頭一挑,不由細細看向這姑娘,見這姑娘約莫十七八歲年紀,生的也還算俏麗,只是神色似有些慌張,眉不由皺起,再次問道:「姑娘可有什麼事嗎?」這姑娘忍不住咬住下唇,再不說可就沒機會了:「上個月遣小婢去外買些胭脂水粉,誰知小婢不慎,沖撞了徐公子,還累陳奶奶賠出胭脂,著實不該,本想著上門拜訪賠禮,不過……」

  話沒說完,姑娘身後已傳來一個婆子的聲音:「二姑娘,太太讓我來瞧瞧您,這出外散心也沒這麼久。」話語禮貌而語氣冰冷,曼娘看向那婆子,那婆子已經對曼娘行禮道:「陳奶奶,我們二姑娘一直在家裡守孝,今年才到京裡來,言語處若有沖撞,還望陳奶奶海涵。」曼娘點一點頭讓這婆子起來,別人家的事曼娘歷來不愛多問,只是淡淡地道:「郎二姑娘還是未嫁少女,在裡面難免有些拘束,我這就帶她去花廳和少女們在一起。」

  婆子應是,但還是跟著曼娘和郎二姑娘走,一步也不肯離開,這事更透著奇怪,曼娘不由瞧一眼郎二姑娘,見她面色已顯出幾分淒涼,不由隨口問了她幾句家常,曉得郎二姑娘是郎郎中弟弟的女兒,十歲喪母,十四歲喪父,今年初滿了孝才被郎郎中接到京裡一起住著。

  這越發奇了,哪有讓個無父無母孤兒守在家鄉給亡父守滿了孝才被大伯接到京裡照顧的道理?曼娘心裡疑惑但不好開口相問,見已到了花廳,也就請郎二姑娘往裡面去。

  郎二姑娘走到廳門口,轉身喊了聲陳奶奶,曼娘回頭看她,那婆子已經道:「姑娘,陳奶奶今兒還有事忙呢,您啊,還是別打擾了。」說著那婆子就滿面堆笑地看向曼娘:「陳奶奶,我們二姑娘進京日子淺,見了您這通身的氣派,想多親熱是難免的。」

  曼娘到這時候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無父無母的孤兒寄居在大伯家裡,瞧這情形只怕郎太太也不是個慈愛的,連個得臉的下人都能不把她當回事,不由在心裡歎氣,想起昔日的葉寧真來,只是葉寧真還敢很鬧了幾回,而這姑娘從沒有半點風聲出來,只怕是個溫柔和順性子,不由對婆子道:「郎二姑娘溫柔和順,郎太太教導有方。」

  這婆子是郎太太身邊的得意人,應酬也自有一套,已經笑嘻嘻道:「能討了陳奶奶的喜歡,是我們姑娘的福氣,陳奶奶今兒是主人家,還請去忙。」果然是個不好相與的人,曼娘見郎二姑娘已經走進花廳,也只得微微一笑:「你這樣伶俐,難怪郎太太喜歡你,一刻也離不得你。」

  這婆子面上恭敬話裡也是滴水不漏:「全是太太寬厚待人。」說著已到宴席大廳,這一攪曼娘連衣衫都沒換成,走進去時見郎太太也走出廳裡,曼娘停下腳步道:「郎太太想是也有些熱了?雖已十月,廳裡人多,難免有些悶熱。」

  郎太太含糊答了才對曼娘道:「見到陳奶奶還有件事想求陳奶奶呢,我家女兒定親已久,下月初八就出閣了,還想請陳奶奶去給我家女兒開臉上頭呢。」說來同朝為官,和郎家雖沒那麼親密,也是有來往的,平常曼娘說不定會應,但今日瞧了郎二姑娘,本能曼娘就不想和郎家多來往,只淡淡一笑:「我娘去的早,論理是不能做這樣事的,只是大嫂一時尋不到人,才抓了我的差,這是一家子,我自然不能推辭,可別人家就不能了。」

  郎太太滿臉地失望,但又不能強求,又說兩句也就往外去,曼娘隔了窗,果然看見郎太太徑直去和那婆子見了,又交頭接耳不曉得說些什麼,不由在心裡微微一歎,這主意,只怕還是那丫鬟想出來的,而不是郎二姑娘。

  撤了席已是掌燈時候,送完賓客曼娘覺得腰都是酸的,明兒新娘子還要會親,家裡人還要幫忙,曼娘她們也就不回去,在這邊安歇。幫著徐大奶奶料理了些,徐大奶奶也就請各位姑奶奶先回去歇著。

  曼娘和幾位徐家小姐們結伴回到客房,各自又說幾句,也就歸房安歇。冬雪迎上來,說陳銘遠已服侍陳大太太回去,謹慎哥倆也安置在外院客房。曼娘見睞姐兒睡在床上,已睡的不知東南西北,讓冬雪打了洗臉水來,攪了手巾給女兒擦臉,睞姐兒這才睜開眼,看見自己的娘,愛嬌地叫聲娘,伸手去摟曼娘的脖子:「娘,您瞧,這是表姐給我的琉璃鐲子,好看嗎?」

  曼娘看向女兒手腕,見她腕上果然有一對琉璃鐲,燒的沒那麼透,給小孩子玩最好,不由點下她的鼻子:「你瞧,我不在,你又到處要的許多禮物,到時怎麼還?」睞姐兒急忙搖頭:「不是的,不是我要的,是表姐說她戴了小,這才給我玩的。」

  曼娘見她皺眉,親她一下:「那是你哪個表姐?」這下難住了睞姐人,今天是徐家大喜,來的表姐表妹那叫一個多,只記得名字,記不得是哪一家的了,是四姨母家的呢,還是六姑婆家的?

  方才見了郎二姑娘,曼娘感傷她的遭遇,忍不住想多疼女兒一些,並不似平日一樣必要問出來,捏捏她的鼻子就道:「等明兒我問珍兒去,她定記得的,起來洗了臉腳,見你困,她們肯定不捨得讓你梳洗後再睡。」

  睞姐兒笑的眼都彎了:「果然娘最明白我。」曼娘打她小屁股一下,見她穿鞋下床,在那梳洗這才拆了簪環。等曼娘梳洗完歇下,睞姐兒已經又睡著了,她漸漸大後,母女同床已經極少,曼娘把女兒摟在懷裡,聽著她微微的鼾聲,不由親她一下,有娘的孩子,才是寶。

  次日又在徐府幫忙一日,等陳銘遠來接時候,也是晚霞滿天,三個孩子圍著陳銘遠嘰嘰喳喳,在說收了些什麼禮物,又見了些什麼人。陳銘遠耐心十足地和孩子們說話,曼娘搖下頭:「也虧你受得了他們吵。」

  陳銘遠笑了:「平日嫌吵,昨兒他們不在,我愣是睡不著,就在想你們在做什麼。曼娘,以後要去別家,可要留個孩子在家陪我。」曼娘笑了:「不是把緋兒留給你了。」陳銘遠搖頭:「可她不會說話,我一抱她,開頭還好,抱的時間長了她就哭,奶娘說,這是因為我許多日子沒抱,可我每日都去見她啊。」

  曼娘未及開言,慎哥兒已經爬到自己爹懷裡,一本正經地說:「妹妹見了我就不會哭,爹爹,以後我在家陪你吧。」睞姐兒搖頭:「不對,妹妹最喜歡我這個姐姐,一見就笑。」謹哥兒也要爭,一時車上吵成一團,曼娘搖頭:「得,知道的是你們幾個小孩子在這,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車裡打架呢。」

  陳銘遠看著孩子們,和曼娘相視一笑,曼娘挑起車簾,陳銘遠已經道:「你昨兒去赴席沒聽說嗎?戶部郎郎中和工部侍郎姜大人做了親。」

  做親?曼娘搖頭:「姜大人的長子不都已經娶了媳婦,兩個女兒都已定親,還怎麼做親?」陳銘遠笑的有幾分古怪:「姜大人可是個鰥夫,他夫人過世已有八年。」這是要續弦,可姜侍郎今年已經五十有三了,而郎二姑娘,才十七歲,前後一聯繫,曼娘頓時明白郎二姑娘的丫鬟為何會在街上撞到徐明楠了。

  陳銘遠和妻子想的一樣,要做親,總要打聽放出風聲,而姜侍郎雖則年老,可官位顯貴,不說那些小官之女,就算是望族裡的人,也未必不會尋個旁支女兒來做這門親。郎二姑娘的丫鬟做這事,只怕是孤注一擲,不由眉頭微皺:「雖則嫁過去就是三品誥命,可如花少女,配個白頭老翁,著實有些……」

  後面的話陳銘遠沒說出來,曼娘已經道:「我們的女兒,就算是再遇到絕境,也不能讓她做這樣的親。」陳銘遠伸手拍拍妻子的手:「當然當然,其實姜侍郎想續娶,是因為他前年去年,兩個兒子都因意外去世,眼前只有一個兒子,難免會想到續娶生子。可畢竟還有一個兒子呢,前年就娶了親,盼著兒子生孫子倒也罷了。」

  難怪要尋郎家的孤女了,無父無母依靠伯父生活,性子又是溫柔和順的,到時候娶過門,也不會和姜大奶奶爭是道非,至於那些望族旁支,雖名聲聽起來好,到時未免會仗了娘家的勢,惹出是非。

  姜侍郎樣樣都想到了,唯獨沒有想到的,是姑娘不肯嫁,可這又有什麼關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曼娘覺得一陣寒冷,不禁把睞姐兒抱在懷裡。陳銘遠握住曼娘的手:「孩子們都是我的寶貝,我不會讓他們隨便為了家族胡亂嫁娶。」

  曼娘對丈夫淺淺一笑,靠在丈夫肩上,什麼都沒說。

  郎姜兩家聯姻的消息很快傳遍京城,姜侍郎年紀已大又是娶繼室,婚期就定在臘月初五。京城中的貴婦們議論起這樁親事,對郎二姑娘,有羨慕的有可憐的,曼娘只讓人送去一份禮表示一下就好。

  送禮去的是錢媽媽,回來就對曼娘道:「今兒去郎家送禮和他們家的人聊了幾句才曉得,郎二姑娘出門子,連嫁妝都沒有,雖說續娶沒有嫁妝,可總沒有這樣的。還聽說,郎二姑娘的那個丫鬟,就是弄壞胭脂那個,上個月就被發賣了,現在是臨時找了個燒火的丫鬟調教了給郎二姑娘做陪嫁呢。」

  這些事曼娘都是聽了後在心裡算著,只淡淡一笑:「總不是親爹娘,這樣做,雖則薄情也是常見的。」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93
發表於 2016-7-8 10:25:4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二章:上門

  錢媽媽也點頭:「這姑娘家,沒了爹娘就是命苦,只是郎二姑娘的舅舅家,也不站出來,未免太心寒了。」若郎二姑娘的舅舅家肯出來撐腰,起碼郎二姑娘的生母昔日的嫁妝會跟了去。況且聽說郎家也是殷實之家,郎二老爺既無子,族內又沒為他立嗣,那些家業也該做了郎二姑娘的嫁妝,而不是現在郎家說的,京官祿薄,連嫁兩個女兒出不起嫁妝,全然不提昔日郎二姑娘生母的嫁妝和郎二老爺的產業。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郎家還在外說嘴,說自家收留收留孤女,給孤女尋門好親事嫁了。蔣侍郎雖位高,有兒有女不說,年紀也很算不得小,就算能活到七十,也沒有二十年,疼女兒的人家,又怎捨得女兒嫁過去正就守寡?

  曼娘和錢媽媽唏噓兩句,畢竟是別人家的事,也不好多說。錢媽媽退下後秋霜走進來:「奶奶,方才針線房送來去給太妃賀壽備的新衣,太太那裡也給大小姐送來幾樣首飾,讓給大小姐妝點的姿容出色呢。」雖說女兒家不以色侍人,可有個容貌出色的孫女,陳大太太也忍不住顯擺顯擺。

  曼娘見秋霜帶著丫鬟送上來的那些東西,琳琅滿目耀花人眼,不由搖頭:「睞姐兒啊,是被寵的太過了。」秋霜已經笑道:「大小姐雖被百般寵愛,可也不刁蠻,換了別個,別說這樣的疼寵,就是再弱上幾分,只怕也跋扈刁蠻。」

  曼娘眼中有濃濃疼愛,可嘴裡的的還是免不了抱怨:「要不是這樣,我一定要罰她日日跪在太陽底下不許吃飯。」秋霜忍不住掩口一笑,並沒說話。

  「娘,你要罰誰跪在太陽底下不許吃飯呢?這家裡的人,好像也沒這樣的。」說著睞姐兒就走進來,見女兒滿臉好奇,曼娘把女兒拉過來,摸摸她額頭的汗:「都冬天了,你還玩的一頭一臉的汗,你姑老祖還有幾天就八十大壽,要進宮賀壽,你啊,那天可要仔細些,別沖撞了宮中的貴人。」

  睞姐兒拿起陳大太太送來的首飾在頭上比劃:「娘,您放心,我又不是頭一回進宮,絕不會沖撞到別人,不過阿弟我會看好的,不讓他們亂跑。」說著睞姐兒還不忘拍下胸口,保證一定會做到,曼娘捏下她的鼻子:「你阿弟和你爹爹在一起呢,你還是老老實實和我待著。宮裡畢竟不是我們家裡。」

  娘的囑咐,睞姐兒自然明白,又鄭重地再三保證,這才捧著陳大太太送的首飾回自己房裡,好搭配衣衫。這孩子,已經有自己的主見,要穿什麼衣服、戴什麼首飾最好看了,曼娘輕歎一聲,心裡有些許悵惘和歡喜。

  陳太妃輩分高,壽宴也辦的極其盛大,宗室王爺公主郡主駙馬儀賓,凡在京中的都去賀壽,除這些算自家人之外的,京中五品以上官員的夫人,也進宮去給陳太妃賀壽。陳家是陳太妃外家,那日自是合家上下,凡在職和有誥封的,無論品級大小,都進宮去。

  連久不出門的韓氏也要著了命服跟隨眾人入宮賀壽,那是在宮中,陳大太太也不怕她鬧出什麼事來,曼娘下轎走進宮門時見韓氏面色有些黯然,明白她因何如此,卻著實不曉得該怎麼安慰,只和眾人魚貫入宮。

  既是陳太妃的壽辰,宮中宦官宮女對陳家的人十分客氣,內廷宴會上,陳家女眷以陳大太太為首坐於陳太妃下首,兩宮太后和皇后都出席宴會,給陳太妃面上更增光輝。

  周太后是皇帝生母,笑著說陳大太太著實有福氣,兒孫滿堂還有這麼個聰明伶俐的孫女。錢太后是皇帝嫡母,關切地問陳閣老的事,並說國家正當用人之時,今上還要大用陳七老爺,還望陳七老爺丁憂服滿,再為國家出力。

  陳大太太小心應酬,睞姐兒當了人面,一貫乖巧懂事,凡有問就有答,絕無不耐之色。周太后大喜,吩咐宮女賞了睞姐兒一對點翠鳳釵。錢太后也不甘落後,命讓人賞了一個鑲紅寶的金項圈,太后如此,皇后也要討兩位婆婆的歡喜,也讓人賞了一對累絲金鐲。

  今日這壽宴,算得上是人人盡歡,陳家人出宮時候,曼娘等上了車才瞧著睞姐兒手上戴的,頭上別的,頸上掛的,不由點她腦門一下:「你也不嫌重?」睞姐兒這才把手上戴的頭上別的頸上掛的這些東西都取下來,賴到自己娘的懷裡:「這沒法子,都是娘娘們賞的,總要現時歡歡喜喜戴上,才能讓她們覺得高興。」

  曼娘拍拍女兒小臉:「誰教你的,我怎麼一直不知道你還曉得這個?」進宮一天宴飲,是人都累,更別提睞姐兒還小,已經打個哈欠說:「金嬤嬤叮囑了趙媽媽許多事情,趙媽媽又慢慢地一些些告訴我。娘,金嬤嬤在龍巖,真的過的很好嗎?」

  見女兒困的眼都睜不開了那小嘴都不肯閉上,曼娘拍著她的身子:「上個月不是還收到龍巖送來的信,你金嬤嬤的那兩個義女,都招贅了女婿,現在你金嬤嬤就等著抱孫子呢。你宋姐姐不是也給你寫信了,說回龍巖時候還見到金嬤嬤了。」

  睞姐兒嗯了一聲,就已沉入夢鄉,車簾已經被掀開,陳銘遠在車窗那看進來:「啊,睞姐兒睡了,我還想問她,想不想和我一起騎馬回家。」曼娘剛要拒絕,睞姐兒已經睜開眼,看著自己爹爹歡喜地說:「要,當然要。」

  說著就掀起車簾出去,快的曼娘都來不及阻止她,曼娘不由白陳銘遠一眼:「活生生就是被你寵壞的。」陳銘遠已把睞姐兒抱到自己馬上,笑嘻嘻地說:「還不到十歲,又這麼乖,寵了些也沒什麼。」

  就知道丈夫會這麼說,曼娘看著陳銘遠身前身後都笑的一臉歡喜燦爛的三個孩子,無奈搖頭,叮囑陳銘遠小心一些,別把孩子給摔下去了,也只有謹哥兒乖巧點頭,慎哥兒還笑嘻嘻地說:「娘,我在爹和姐姐中間,要摔,也是姐姐先摔下去。」

  睞姐兒回頭對弟弟皺皺鼻子,慎哥兒還是一臉笑嘻嘻,全然無視。這幾個孩子啊,今日在宮中整整一日,是真被拘壞了。

  陳太妃的壽宴一過,也就離年下不遠了,每年十一月中,曼娘都要準備各項年禮送回家鄉,當然,也有家鄉送來的各項年禮。更不會少了各家送來的年禮,這會兒趙媽媽手裡拿著一張帖子進來,一臉的不可思議:「奶奶,方才收到門上送來的帖子,這稱呼,還真稀奇。」

  趙媽媽不是平常下人,見識也不少,這會兒怎麼一臉不可思議?曼娘接過這帖子,看向上下款,上下款都沒什麼稀奇,上款舅父,下款甥婿,陳家是個大家族,女兒嫁到各處的都有,陳銘遠頗有幾個比他年齡還大的外甥女兒,這種帖子曼娘也不是沒接過,不由對趙媽媽笑道:「媽媽想是昨兒喝的酒還沒醒,這帖子,有什麼稀奇?」

  趙媽媽湊到曼娘跟前:「奶奶,門上原也不覺稀奇,可問了聲,竟說不是三爺的堂外甥女婿,而是三爺的親外甥女婿,三爺的親外甥女,可只有那麼幾個,大表小姐雖說和朱家在議親,可還沒定呢。」

  剩下那幾個,雅言連親都沒議,雪琳的女兒更小。曼娘的眉皺起:「只怕是哪個遠房的外甥女婿,為怕下人們不接自己的帖子,這樣說也是有的。」趙媽媽聲音更壓低一些:「他還往碧梧院那邊遞了帖子,寫的是岳母大人。」說著趙媽媽把另一張帖子送上,果然是岳母大人。

  碧梧院臨街那邊雖也開了門,但常年關閉,來往都是走這邊。往陳銘眉那邊遞帖子也是由這邊收了送過去,門上見了這樣的帖子,不敢自專,送到上面讓人決斷也平常。還有這種曼娘的眉皺起:「那人現在在哪裡?」趙媽媽低聲道:「這事不管是誤傳還是別的,都和表小姐名聲有礙,把他請進倒廳裡,現在一個管家在那陪著。」

  要緊的是先往陳銘眉那裡問個究竟,曼娘讓趙媽媽先去陳大太太那裡回了,這就就往碧梧院去,進的院門就見陳銘眉坐在院裡曬太陽,正瞧著弦歌雅言姐妹倆做針線呢。見曼娘進來,弦歌忙放下手中針線上前相迎,陳銘眉也坐直了身對曼娘笑道:「還說想讓弦歌跟著弟妹學著怎麼料理家務事呢,這孩子雖說有主見,可料理那麼一大家子的事情,她就差了。」

  曼娘舉目往弦歌面上瞧去,一年多來弦歌比原先開朗了些,聽到陳銘眉這話耳根就紅了,曼娘笑著和陳銘眉說了幾句家常就對陳銘眉道:「上回聽見姐姐這裡有好花樣子,想來姐姐這裡尋兩個給你侄女讓她學著繡,我瞧啊,她再不好好學做針線,以後我都沒臉出去見人了。」

  說笑著兩人就進了屋,曼娘這才低低地對陳銘眉說了這蹊蹺的帖子,剛說完就見陳銘眉臉色不好,曼娘忙扶她坐下,又給她端了杯茶,見她喝完才道:「姐姐你也別著急,這事甭管是誰應下的,天下也沒有瞞著親娘做親的道理。」

  陳銘眉喝完一杯茶覺得氣順了些才道:「我曉得,只是都離了那邊,想著帶著孩子們過幾年清靜日子,誰曉得都不能,他們還不忘擺布我弦歌的婚事,真當我們是那樣好欺負的?」陳銘眉在曾家那幾年的日子,曼娘也曾聽過,此時只有坐在陳銘眉身邊寬慰幾句。

  陳銘眉拿起那帖子看了眼就撇下:「果然是邱家,真是當我們孤兒寡母好欺負?拿了帖子大咧咧拿來,以為我不得不認嗎?」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94
發表於 2016-7-8 10:25:5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三章:壓人

  聽陳銘眉氣的話都說的有些不清楚,又一口說出是邱家,曼娘忙道:「姐姐先別惱,這邱家是個什麼來歷,還請姐姐告訴了,我讓人打發了邱家的去,還的威嚇住了,免得他在外亂說。」

  陳銘眉喘一口氣才道:「這邱家,就是三叔公的親家,邱家在那邊也算大戶人家,兩年前,這人偶然見了弦歌一面,就回去求邱太太要弦歌為妻。若是品行良好,我也許了,可這邱大少爺連字都不認得幾個,每日只曉得玩耍,這樣的人我怎能讓弦歌嫁過去?和你姐夫回絕了,哪曉得三嬸婆此後就更不滿,尋人來說服,說嫁進邱家多麼多麼富貴,真是眼孔比針尖還小,見過幾個三家村出來的人,就以為他們是頂尖的富貴了?」

  曼娘還沒說話簾子掀起,陳大太太走進來,對陳銘眉道:「這事你不必著急,也不用出面,只要個管家出去說了就是,再告訴門上,再有人拿了這樣帖子來,就全給我打出去,當這是什麼地方,由得他們撒野?」

  陳銘眉淡淡一笑:「我曉得,只不過覺得煞是好笑,都回到京城了,三叔公還以為可以橫行無忌,逼人就範?」陳銘眉在那和陳大太太說,曼娘已出門尋了趙媽媽來,交代她了幾句,趙媽媽心領神會離開,曼娘這才重新回到屋內,笑著道:「聽說弦歌外甥女做的一手好菜,今兒既過來了,我就厚了臉皮,陪婆婆叨擾弦歌外甥女了。」

  這有什麼難的,陳銘眉立時喚了丫鬟讓丫鬟去叫弦歌,讓她備一桌晚飯,務必要親自下廚。丫鬟領命而去,曼娘和陳銘眉也就陪陳大太太說笑。

  趙媽媽已經到了外面倒廳,走到廳前沒進門先在窗縫裡看了看這邱家的人,來者共是兩人,那個年輕些的想來就是邱家的大少爺,只在那呆呆地盯著幾上的一盆山子石盆景。年長些的不知道是他叔父還是什麼人,一臉肅穆,偶爾和管家說兩個字,但也說的不多。

  瞧定了趙媽媽才理了理衣衫走進去,她是得用的管家娘子,又是得了主人家的囑咐來做這事的,來之前特地回家先換了衣服,又戴了幾樣陳大太太賞賜的首飾,再加上那擺出來的姿態,不曉得的人,還當這是哪個門裡的當家主母。

  邱大少等了半日,見從進大門再到這倒廳,一路的擺設氣派,還有這些來往的下人管家,都是自己從沒見過的,早已被嚇住,弦歌的舅家,竟如此富貴,也不知這門婚事她家肯不肯認,畢竟只是三叔公應了,連庚帖都沒有換呢,只是想借這事逼得陳銘眉答應而已。

  要知道曾家的三叔公可是說了,這京城中人最愛面子,要鬧到人人都知道,自己是弦歌的夫婿,弦歌也就不得不嫁過來,可這樣的人家,這計策能用嗎?此時見趙媽媽走進來,通身氣派,髮上戴的首飾,有幾樣竟是自己娘都捨不得買的,那樣精緻的做工,用料也格外講究。

  邱大少被鎮住,陪他來的人拉了他一把,他才曉得上前給趙媽媽行禮:「不曉得是外祖母親自出來,外孫婿這廂有禮了。」別說趙媽媽,管家都噗嗤一聲笑出來,趙媽媽已經側過身子不肯受禮:「邱少爺,您起來吧,別白白折了我的福,不過是我家太太讓我出來瞧瞧罷了。」

  這竟只是陳家的管家娘子?邱大少的眼頓時瞪大,跪在地上竟不曉得該怎麼說,趙媽媽已經對管家道:「太太吩咐我出來,你先忙你的去。」管家應是下去,臨走之前還瞧了眼邱大少,眼裡是明白的嘲笑。

  邱大少好容易爬起來,陪他來的那人才道:「這位管家娘子,貴府就是這樣對待親戚的?新婿上門,怎麼說也該迎進來,而不是在這等著。」

  趙媽媽才不理他,而是問邱大少:「邱少爺,聽說你和我家表小姐定了親?」邱大少的心頓時落下,連連點頭:「是,是,今日也是特地來瞧瞧岳母和外祖母的。」趙媽媽抿唇一笑這才緩緩問出一句:「那我可要問問,誰許的親、誰保的媒、誰給的庚帖,這些都有了,我才好進去回我們太太。陳家現在名氣越發大了,來認親的也不少,更有哪不知哪裡跑出來的人,也有混說是我陳家的女婿。太太不堪其擾,特地吩咐門上,那些亂七八糟的帖子不能接。前兒還有個人混說的,甚至見到我們三爺,問了清楚才曉得不是,氣得三爺把人送順天府去了。」

  這幾句話嚇的邱大少雙腿都戰,他一個富家少爺,在家裡也是嬌生慣養的,見過最大的官不過是縣官罷了,一聽到順天府三字,這可比知縣大多了。

  見成功嚇住邱大少,趙媽媽唇邊露出一絲笑,依舊一板一眼地道:「這還是因了三爺脾氣好,我還記得前年有人也這樣,偏偏那人運氣不好,恰好遇到老太妃高興來我們家轉轉,見了就問,那人初還肯嘴硬,後來就說是冒名,氣的老太妃當場發作,若不是礙著這是在街上,只怕當場就讓那人討了個氣絕,可那人也難免吃了四十板子,送去順天府後被判了個流放。」

  老太妃?這又是什麼,邱大少額頭上都冒汗了,這是天子腳下,就算報信回家,只怕也救不出來,到時被流放,那辛苦可就是自家吃了。

  陪他來那人察言觀色,忙道:「我們這門親也不是冒的,曾家和邱家,也是兩代結親。」趙媽媽點頭:「兩代結親,我也聽大姑奶奶說過,可這女婿是怎麼回事,要知道,大姑奶奶可一直托我們三奶奶給表小姐尋門好親事呢,要說族內長輩定下,這也是有的,可怎麼說也該書信來往,那邊提了這邊應了才能說結親的事,難道說山東的風俗,結親是不需要告訴做娘的?」

  邱大少已經嚇的雙腿戰戰說不出話,也只有陪他來的人說了,笑著道:「這太遠了,我這侄兒也是個好男子,曾家長輩生怕錯過了就沒有這門姻緣,忙忙定下讓我侄兒進京拜見岳母。」

  趙媽媽神色已經變了:「這話煞是好笑,我從不知道天下還有這樣道理。別說我們表小姐生母尚在堂,就算我們大姑奶奶有個什麼山高水低,這依了娘舅住著,娘親舅大,這婚事怎麼說也輪不到曾家長輩做主。說破了天去,這門婚事,誰應的你們回去找誰,別來我陳家門上滋擾。」

  說著趙媽媽就道:「來人,送客。」情形急轉直下,邱大少懵懂站起,陪他那人急忙道:「這話不對,哪有不聽長輩的?」趙媽媽冷笑:「長輩的話當然要聽,可沒有生母在堂,別人就把親事給定出去的,若這樣的親事都肯應,那要是遇到個什麼不好的長輩,在賭場裡賭的輸狠了,然後把人給賣了,難道也要把親事給應下?」

  趙媽媽已把那兩份帖子拿出來:「這帖子還請收回去,我們表小姐的婚事,自有我們大姑奶奶和太太操心,輪不到那外四路的什麼族老來操心。這理,說到金鑾殿也是我們有理。」邱大少伸手要去拿帖子,陪他來那人臉上閃過一絲陰霾就道:「你們家怎能如此,我……」

  趙媽媽哪會怕這樣的威脅,輕笑道:「這是天子腳下,招搖撞騙是什麼罪名?你當是你家鄉,可以肆意亂說?要打官司的話,陳家會怕嗎?先不說齊王是表親,陳家可是出過閣老的,哦,還忘了告訴你,我們三奶奶還是郡主女兒呢。」

  閣老、親王、郡主,這些聽起來高高在上,此時趙媽媽說的那麼輕描淡寫,陪邱大少來的人也無語相對,雖然之前已經知道陳家在京城是官宦之家,可以為不過是那樣小官,不曉得竟是這樣大人家,這樣人家要對付兩個外地來的,那真是如碾死兩個螞蟻一般,到時就算去伸冤,只怕都難。

  思來想去,此人也只得道:「怎麼說都是親戚,貴府如此相待,未免不好。」趙媽媽順坡下驢:「當然是親戚,可這親戚也沒有拿女婿貼來的,既是姻親,也就姻親相待。我們三爺不在家,兩位不如明兒再來投個貼,陳家雖不是那樣大戶人家,一頓飯還是管得起的。」

  這番話臊的邱家人不曉得該怎麼接話,勉強應了,收起這帖子怏怏而去。趙媽媽見他們走了,這才回去相報。弦歌此時已經知道,不由歎氣:「沒想到進了京城,也躲不開。」

  陳大太太拍著她手:「這有什麼好怕的,不過就是幾個地頭蛇,以為進了京也能耀武揚威,等閒了,讓你三舅舅給山東那邊寫封信,多關照關照曾家。」這關照絕不是什麼好話,陳銘眉也皺眉:「以後等世傑長大,總是要回曾家拜上墳山的,可現在,那時世傑回去,只怕也是狼入虎口。」

  陳大太太要在這邊用飯,趙氏也過來湊趣,聽了陳銘眉這話就笑了:「大姐姐就是溫柔太過,這樣的事何其簡單,等外甥長大,回去拜墳山,若是老老實實的,那就好,若不是,這出外獨立一支的人家也多了是,有幾個舅舅呢,到時再尋一房得力的媳婦,誰還要曾家的幫襯。」

  陳大太太不由拍下趙氏的背:「就你能說。」話雖如此,陳大太太還是關切地對陳銘眉道:「這也何嘗不是個好主意,我瞧世傑是聰明的,就怕做了官,曾家又貼上來,那時在外胡亂用了名聲才不好,倒不如在外另立一支,也免得去受那麼氣。」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95
發表於 2016-7-8 10:26:0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四章

  這主意不錯,在外另立一支,沒有族老們的滋擾,也過的輕鬆些,可這另立一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這邊要走那邊不肯放的多了去。陳銘眉還在思索,曼娘已經道:「還沒問過大姐姐,山東那邊還有多少產業,若有個萬一,倒不如把那些產業都變賣了,再慢慢在這京中置辦,免得有那麼一群人在那,每年還要填些陷進去。」

  曾家有多少產業,陳銘眉當然門清,張口就道:「宅子本是老宅,當年公爹發跡之後,重新翻修過的,鄉下地方,也值不得多少銀子。田地不多,也就一千來畝,一年不賠就算好的,不過是因這是祖公公傳下的產業,不能變賣了。值錢的是城裡的四個鋪子,一年也有三四千銀子的進項,現是我陪嫁在那管著。」說著陳銘眉就歎氣:「那族裡,就是恨人有、笑人無的,你姐夫還活著時候,三叔公就來問過數次,想要幾畝田地,其實他家也不是那樣過不下去的,為何如此?」

  這麼一筆產業,在京城也算富戶,更不說在山東了,難怪曾家那位三叔公,想了許多法子要來謀劃這筆產業。陳大太太本打算說,那些田地宅子,盡數變賣,誰還願意和他淘這樣的氣,但又想想陳銘眉說過那些田地是從祖公公時就留下的,若變賣了,就稱不孝,不由歎口氣:「鋪子罷了,遠在城裡,他們也不曉得怎麼做生意,你三弟又寫信給當地知縣,讓他們幫忙關照,料想這些也不會動。只是那田地宅子,著實難辦。」

  賣不能賣,被人白白占去,又覺得不甘心。曼娘往陳大太太和陳銘眉面上都瞧了眼才道:「其實呢,曾家這樣的,要對付也成,給一巴掌再給個糖吃就夠了,可我說句話,大姐姐千萬別生氣,大姐姐這脾性,就算知道了這法子,也不願意用,更不願意和他們周旋,長久看來,另立一支更好,免得以後外甥做了官,他們一個個冒外甥的名在外胡作非為,那才難辦。只是先要讓族老們答應了,肯放外甥出來另立一支才成。」

  打一巴掌再給個糖,陳銘眉雖脾性溫柔和順,可也做了這麼些年的當家主母,明白曼娘的意思是什麼,不由微微愣神才道:「那宅子,我們也不回去住,給他們也沒什麼,只是那些田地,總有公公當年的話在那。」

  趙氏的性子本就急,聽陳銘眉還在那猶豫就忍不住道:「大姐姐就是性子太好,若換了我,早幾棒子打出去了。捨不得孩子還套不住狼呢,這要絕後患哪還不能拿出點銀子來,田地等物,雖是從祖公公手裡傳下來的,可也要有人才能繼續傳下去,若當然外甥被推了小產,另立了嗣子,祖公公他們地下有知,難道不傷心?」

  都是長輩,弦歌也不能出口說話,曼娘見她欲言又止,曉得這個外甥女比這個大姐還要有主意,況且這事她們母女定要再商量,笑著打圓場道:「五嬸子這話雖有理,牽涉了這麼大的利益,哪有人肯乾淨利索地放?我覺著,大姐姐總也要想些日子,我們啊,還是先用了弦歌做的晚飯才是。」

  弦歌曉得自己親娘是什麼脾氣,為的就是要等人都不在了,再慢慢安慰自己的娘,此時聽曼娘說了,忙笑著道:「晚飯早已做得了,就是不曉得合不合外祖母和舅母的口味。」陳大太太拍著孫女的手:「你做什麼我都愛吃。」

  趙氏不由掩口一笑,又說了幾句討陳大太太喜歡的好,陳大太太更為歡喜,弦歌讓人把飯擺出來,服侍陳大太太吃完飯,也就各自散去。

  只剩的弦歌和陳大太太兩人時,弦歌才開口:「娘,其實另立一支也是個好主意,至於銀子,總歸是要破費些,這回破費夠了,以後也就不用再和他們糾纏。」陳銘眉歎氣:「我知道,可是你祖父臨終前,念著的就是要你父親回去,依族而居,等以後有了出息,也能照應族裡。不然你父親的本意,未必沒有回京來的意思,他在京中也過了七八年,朋友故交比鄉里多多了。」

  弦歌當然曉得這是祖父遺願,忍不住道:「娘,可父親都去世了,該照應的也照應過,此時我們孤兒寡母,若還照了祖父當日的遺願,只怕早就沒命了,我也不曉得會被他們賣到什麼亂七八糟的人家去做妾去了。」

  陳銘眉伸手捂住女兒的嘴:「胡說,你祖父官至四品、你父親是讀書人,見了太妃,你尚且可以尊聲姑老祖,你這樣的人,哪能去做妾?」弦歌拉住自己娘的手:「這也是因我們現時依了舅舅,外祖母和舅舅待我們慈愛之故。若舅舅也不理,這種情形並不是沒有。」

  女兒說的著實有理,可陳銘眉的眉沒有鬆開,弦歌已經試探地道:「娘,不如就把那一千畝田,給族內五百畝做祭田,做了祭田,也不辜負昔日祖父的遺願。六叔本就是族長,得了這麼多好處,到時遷出祖父和父親的墳,另立祠堂這些,他也不會嚷嚷。」

  另立一支,需開了祠堂,合族公議,然後重寫族譜,另立祠堂,祖先靈位也要入新祠堂供奉,墳墓也要遷出,從此後各是一支。這五百畝田地,也算是買這些要用的。陳銘眉在心裡算了下才道:「什麼五百畝三百畝,你倒大方呢,這事關繫著你弟弟,等你弟弟再大兩歲我問問他。」

  弦歌嗯了一聲,陳銘眉見女兒乖巧,不由摸下她的臉:「我曉得你在族裡受了些委屈,但你不必擔心,你和你妹妹的嫁妝、你弟弟娶親要用的,我都已經備好。定不會讓你委屈。」弦歌不由雙耳通紅:「娘,女兒難道是爭這些的,再說好女還不穿嫁時衣呢。」

  陳銘眉不由笑一聲,卻著實在心裡開始算著這件事,若兒子願意,自然是千難萬難也要去做。

  過了兩日,邱大少才又再次上門,這回學乖了,不敢拿甥婿帖子,只是姻眷晚生貼,這也合了規矩,陳五爺出來見了他們一面,說了幾句家常話,留了他們一飯,卻推脫內宅還有事情,由管家相陪。

  邱大少前日吃了教訓,曉得陳家的管家也比自家強些,再不敢吆五喝六,只是悶頭在吃。陪他來的是邱大少的舅舅,也算是有過些見識的,席上問了些關於陳家的事,不住感慨這才是大戶人家,管家雖有問有答,但有些緊要的也不會告訴他們,只是含糊說出。

  飯畢,邱大少兩人也就告辭,也不敢說一句要求見陳銘眉的話。曼娘得了消息,曉得這件事了也就放下不提,至於從曾家出來另立一支的事,總要從長計議,現時還是好好過年。

  過年時節應酬極多,曼娘幾次去赴席,都見徐大太太帶了二十三小姐一起去,曉得這是要給二十三小姐尋親事的前奏,遇到那來打聽的,自然也說這位堂妹的好處,端莊沉靜容貌甚美,知書達理,實是宜家宜室的好人選。至於這位堂妹的娘生她時還是外室這樣的話,知趣的人也不會宣揚。不管怎麼說,那位朱姨娘也陪著徐大老爺在莊上過了十四年,徐家也早已認了二十三小姐為孫女,還養在嫡母跟前,那些過往,自然是隨風飄過,不值一提。

  睞姐兒是正月十九生的,在龍巖時候,一家子閒的很,不管是大人小孩,逢到生辰,都要做幾個好菜,一家子在那熱熱鬧鬧地過。等回到京城,上面還有那麼些長輩,曼娘和陳銘遠的生辰都沒人提起,更何況是孩子們的生辰?

  特別睞姐兒還生在正月,那更是忙著過年,曼娘能記得讓廚房給睞姐兒煮碗長笀面,再煮上兩個紅殼雞蛋就夠了。禮物什麼的,就更別提。睞姐兒不免有些失望,正月十五鬧元宵,吃完元宵放完爆竹,回房時候睞姐兒就是不肯走,只是看著曼娘,曼娘困的眼都睜不開:「你這是怎麼了?」

  睞姐兒伸手抱住曼娘的脖子:「娘,明兒就是社日,十六了。」曼娘嗯了一聲:「你不會又想做新衣衫吧?」睞姐兒連連搖頭:「再過幾日,就是十九了,我十歲了。」原來如此,曼娘把女兒的臉抬起來瞧瞧:「嗯,的確不小了,要有長姐風範,不許和你弟弟妹妹們小。」

  睞姐兒見曼娘盡是顧左右而言他,急的眼淚都差點出來:「娘,在龍巖的時候,那日你都親自下廚的。」曼娘噗嗤一聲笑出來:「我怎會忘記呢?和去年一樣,給你煮碗長壽麵,再煮兩個紅殼雞蛋,好不好?」

  睞姐兒的嘴嘟起:「不是不好,可是娘我那日想請幾個朋友來,再加開一社,這樣成嗎?」這孩子,越來越有自己主見了。曼娘把女兒放開:「好,過個年你收到的壓歲錢各種禮物也多,先把你找我借的那十兩銀子還來。」

  一個月五兩,不精打細算些不夠花,睞姐兒又是初次學著掌管自己的銀子,中間當然會不夠,尋曼娘拿些填補。此時聽到曼娘要先還銀子,睞姐兒啊了一聲,曼娘把手伸出來:「別以為我不曉得,你外祖父母和你舅舅,總共就給了你三十兩銀子,還有你祖母、叔叔嬸嬸姑媽,還有這家裡的、外頭的,過一個年,你就收了一百多兩銀子的壓歲錢,還不提那些收到的禮物,你總不能自己攢著,也不還我。」

  這帳算這麼精,睞姐兒的唇撅起,不情不願地說:「那好吧,我還你,可我十九那日的銀子,難道也要我自己出?」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96
發表於 2016-7-8 10:26:2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五章:定議

  曼娘點頭:「你的生辰,你要招待你的朋友,當然是你要出了。」睞姐兒摟緊曼娘的脖子:「娘,人家一年只過一次生辰。」曼娘嗯了一聲:「可生你時候很辛苦,現在你大了,不曉得孝敬我不說,過生辰還要我出銀子,哎,真不合算。」

  好像說的也對,睞姐兒是真被自己的娘給繞進去了,在那皺眉想,門外已經響起陳銘遠的笑聲,接著陳銘遠掀起簾子走進來:「睞姐兒,十九那日的銀子,我給你出。」還是爹爹最好,睞姐兒臉上露出笑容,曼娘已經輕咳一聲:「三爺很大方啊,不如我們來算算,你每個月的俸祿和這家裡的月例年例,夠不夠花吧。」

  這?陳銘遠摸摸自己的下巴,有些為難地對睞姐兒說:「你瞧,我還要從你娘這裡拿銀子呢。」睞姐兒一下就無力了,掰手指頭算了算:「娘,我真沒多少銀子。」想到剛才說的,過年收到的一百多兩,睞姐兒趕緊改口:「那些我還想攢著,等娘的生辰給娘買好玩的。」

  真的嗎?見曼娘看向自己,睞姐兒遲疑一下沒有說話,曼娘摸摸她的頭:「好了,也別這樣愁眉苦臉的,你若真能把這點小小收入管好了,等再過一兩年,我給你置辦個小鋪子,你也學著管管。」

  置辦個小鋪子,為什麼?睞姐兒皺眉看向自己的娘,陳銘遠倒哦了一聲:「睞姐兒這麼小,就要預備嫁妝了?」原來如此,睞姐兒恍然大悟,一說起這事,曼娘就有些恍惚,可這是必經之事,叫珍兒進來把睞姐兒帶去歇著才對陳銘遠說:「誰家不是女兒剛出世,就預備嫁妝,睞姐兒都十歲了,再不預備,就有些遲了。」

  從小疼在手心裡的女兒,陳銘遠覺得有些接受不了,可也曉得,男婚女嫁是這世上最正常不過的事,曼娘拍拍丈夫的手,陳銘遠歎口氣:「你啊,一定要給我們女兒尋一個像我這樣的人才是。」

  前一刻還在感傷,後一刻就說這樣的話,曼娘噗嗤一聲笑出來:「好,你也要留心瞧著,我們的女兒,定不能受委屈的。」陳銘遠點頭:「特別是不能像大姐姐一樣,受了委屈還不說出來,若不是姐夫突然沒了,只怕他們夫妻還在曾家熬呢,我著實沒見過這麼無恥的人。不肯幫忙也就算了,畢竟這也是常情,可成日算計著大姐姐一家子的產業,恨不得大姐姐和姐夫都無兒無女,好過來霸占絕戶財的。」

  曼娘拍拍丈夫的手:「那些事都已過去了,現在要緊的是外甥自立一支的事。說來,不怕曾家要錢,就怕曾家要了錢還不肯辦事。」世傑遠比曼娘想像的懂事,弦歌試探地問起要自立一支的事時,世傑一口就應了,還說父親生病時候,雖然年紀小,可也見夠了曾家那些族人的嘴臉,能出來自立一支也是好事,況且還要母族可依。弦歌把這話告訴陳銘眉,又惹來陳銘眉一陣感傷。

  兒子答應了,陳銘眉也就去尋陳大太太,和她商量怎麼應付曾家那群人。還是按了弦歌說的,拿出五百畝田地,留給族內做祭田,再拿出幾百兩銀子去族內打點,讓他們別橫生枝節。這事商量好了,具體也就交給陳五爺去打點,陳五爺連元宵都沒過,就帶了人往山東去,算著日子,也該到了。

  陳銘遠打個哈欠往床上躺去:「曾家那個族內,人也很不少,沒有個個齊心的。再說五弟這些也是很精明的。可惜他就是不肯去謀個職位,要曉得,世事通達皆文章啊。」曼娘已卸好妝,躺到丈夫身邊,聽了這話就捶他一下:「這老氣橫秋的,連四十都沒到呢。」

  陳銘遠呵呵笑了一聲,並沒說話。

  過了元宵也算過完年,這要自立一支,就要立起祠堂來。陳銘眉陪嫁宅子的旁邊那家,恰好丟了官要回家鄉去,臨走留了個僕人負責把宅子給賣了。

  京城的宅子價高,不容易買也不容易賣,原本也來問過陳銘眉,當時陳銘眉想著還不知在哪裡落腳,只回說考慮考慮,現在既要自立,就尋了人來要把這宅子買下。討價還價,花了四千五百兩買下這所宅子。

  立契過戶交割了銀兩,也就找人來做改建,先把兩家中間的牆給拆了,再找了陰陽生來,定下西北角一個地方,重新蓋祠堂。別的地方都慢慢地在改,只有這祠堂是要急速先蓋起來。

  到此時趙氏才曉得陳銘眉竟如此有錢,不由心裡有些懊悔,自己娘家就有個和弦歌差不多大的侄兒,娘家嫂子也曾來問過的。被趙氏以弦歌母子既遠道來投,手裡說不定沒多少銀子,只怕到時弦歌的嫁妝還要陳大太太出錢。娘家嫂子心領神會,也就不提這事,可現在陳銘眉前後算著拿出上萬銀子一點眉頭都沒眨,再想起也曾有人說過,陳銘眉當日出嫁時候,嫁妝也是耀花人眼。這麼些年,那些嫁妝也花用不盡,更何況還有曾老爺數任官的宦囊。

  趙氏雖心裡懊悔,可也曉得事已定了,再懊悔也沒用,對陳銘眉母子比原先時,帶了些從心底發出的親熱。這些弦歌立即感覺到了,忍不住對陳銘眉道:「五舅母原本因為五舅舅被外祖母差遣去山東,面上不說,心裡還是有些不喜的,可這些日子,怎麼突然對我親熱起來?」

  陳銘眉把弦歌摟過來:「還不是因為我這些日子買宅子這些,漏了些家底。弦歌,錢財是最容易動人心的,能在錢財面前毫不動容,依舊待你,那樣才是個好人。」弦歌立即道:「就如三舅母一樣,三舅母這樣的人,真是我從沒見過的,那種大家之風,怎麼都學不來。」

  陳銘眉笑了:「那是自小的,你三舅母的出身,小小就見過別人一輩子都沒見識過的。又是她祖母著意教的。」著意教的?弦歌不由皺眉,陳銘眉把當初俞徐兩家這段公案說出,雖說那時我已出嫁在外,可也聽說了,另一個女子,我也見過,靈氣十足,長得又美,又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彼此傾慕其實也算平常,當時我還在想,只怕你三舅母會受不過這個氣,畢竟他們也是從小定親,現在瞧來,是我想的太淺。」

  這些事弦歌從沒聽過,不由有些發愣,陳銘眉摸摸女兒的髮:「我告訴你這些呢,其實是想說,嫁人嫁人,也要看對方心裡是不是有傾慕的人,若有這樣的人,那就是再怎麼好你再怎麼喜歡都不能嫁過去。那時他瞧你,不是妻子,而是占了你心愛之人地方的人。你做什麼,都是錯的,縱然你全心為他,生兒育女,幫助他升官發財,都是如此。」

  弦歌嗯了一聲,但還是小聲道:「我也見過他,他和我說話來著,還說……」說著弦歌的面就微紅,都有僕從跟隨,有好事者讓他們見一面也是平常事。陳銘眉抬起女兒的臉,見弦歌臉上微紅,不由笑道:「少女情愫,歷來都如此,娘只想囑咐你,妾室通房,不過是玩意,只要不讓男人為她們動心就是。」

  弦歌又嗯了一聲,聲音很小地說:「除二舅外,舅舅們都沒納妾,我想,朱家也會這樣吧。」陳銘眉不忍把女兒的夢給喚醒,輕聲道:「但願如此,不過,為妾室通房翻臉,不值當。」弦歌的眼開始變的晶晶亮,女兒是真的長大了,陳銘眉輕歎一聲。

  陳五爺這回回來很快,二月初就回到京城,當然也不是一個人回來的,曾家的人來了三個,一位是現任族長,陳銘眉要喚六叔的,另一位是那位曾六叔的兒子,曾家目前唯二的舉人,另外一位舉人因為年紀已大,在曾家話語權並不算高。還有一位就是和曾六叔歷來有些不對盤,陳銘眉要喚九叔的人「

  曾九叔雖只讀過幾天書,身上更是沒有功名,但一張嘴能說會道,又因他小舅子是縣衙裡書辦,平日也出入縣衙,做一些替人打官司的事。

  世傑這支要自立,說通了他們也就差不多,不過場面上的事總要做,曾家說的是,讓世傑親自回來一趟,可陳五爺一琢磨,這事比陳銘眉上京麻煩多了,倒不如請他們入京來,進了京城,那不就任由自己家做事?

  陳五爺把他們三人都安頓在客棧,特地出銀子包了個大大跨院給他們住著,又暗地裡吩咐小廝去柳巷尋了幾個粉頭過來窩伴著這三人,這才讓管家陪著他們,自己回家把前後事項說了。

  這也不出陳家人所料,陳大太太笑著說:「老五辦事,那可真是沒得說,先讓他們在這京裡玩幾日,等差不多了,再讓世傑去見他們。」陳銘眉是希望兒子自此後離曾家人越遠越好,聽自己娘這樣說就道:「五弟辦事,比你姐夫老辣多了,等這事成了,我讓世傑好好地給你磕幾個頭,再給兩個外甥,一人做套衣衫。」

  陳五爺笑嘻嘻地說:「姐姐,只有你外甥們的,沒我的,姐姐果然不疼我。」陳銘眉笑著道:「你的衣衫,有弟妹做呢,輪得到我嗎?」陳五爺也笑了,回後面去瞧趙氏和兒子們。

  等陳五爺走後,陳大太太又把曼娘請來,細細地商議了,這件事,必定是要借陳銘遠的勢,怎麼個壓人、怎麼個說話,都要清楚了,務必要當時就答應,等世傑回去,也不過就是去祠堂拜別列祖列宗,請出祖父父親的牌位,再把墳遷走,別的事一概都不管才成。

  曾家那幾個人,開頭還裝個羞,後來也就放開胸懷,和粉頭們玩耍起來。昏天黑地滾了七八日,才算想起正事,忙讓管家去請陳五爺,要見世傑。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97
發表於 2016-7-8 10:26:3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六章:算盤

  管家諾諾應了,午時去請的人,到了快吃晚飯時候還沒到,曾六叔不由皺眉:「雖說招待的好,可也沒有七八天不見人的。」他兒子坐在下手,笑著道:「陳家也是事多,橫豎都等這麼些天,再等等也沒什麼」。

  曾九叔獨坐在旁,心裡想的可和這父子倆想的不一樣。胳膊擰不過大腿去,曾家在家鄉雖也算大族,可和陳家這樣家族比起來,那就什麼都不是。有了這樣肯幫忙的舅舅,世傑一家子瘋了才會繼續留在族內任憑族老們說長道短?

  曾九叔此次來的目的,不過是看能不能再多撈些好處,陳五爺已悄悄許了他三百兩的謝禮,若能讓世傑應下那五百畝祭田分兩百畝給自己家打理,那曾九叔這行目的也就達到。

  曾九叔不說話,曾舉人對他攀談:「九叔,雖說我們之間,難免有些齟齬,但一筆寫不出兩個曾字,等世傑來了,那些事,還要你多幫襯。」曾九叔眼皮都沒抬,三叔公這一家子打的主意怎不知道,想借此謀個官做,別人倒罷了,能幫忙說說也好。就三叔公這一家,真讓曾舉人做了官,那才叫欺壓的一族人都沒有話說呢。

  見曾九叔不搭理,曾六叔的眉皺了皺,等自己兒子做了官,看怎麼收拾你,面上卻笑著說:「九弟,你是曉得我這個人的,平常性子直,又做了這個族長,難免得罪了些人。不過呢,水漲船高這個理想來九弟你也是曉得的,你侄子真做了官,你出入衙門辦事豈不更方便?」曾九叔呵呵一笑,也不答話,只是摩挲著一個香囊,偶爾還舉到鼻子邊聞聞。

  這香囊是粉頭所送,曾六叔瞧了這香囊,不由摸一下袖口裡掖著的荷包,這京城裡的妓女,果然和家鄉的不一樣,光這溫柔體貼,家鄉掛頭牌的也趕不上她們的腳跟啊。想到此曾六叔湊到曾九叔耳邊:「等事成了,我出錢,再包上幾日。這三兩銀子一夜的粉頭,和那五錢銀子一夜的,真不一樣。」

  空口許諾也不拿點實際的出來,曾九叔把香囊收好,兩邊情形一比就曉得,陳家既富貴又大方,這一路上的花銷都是他家出的,算了算總也有一兩百,下這麼重的本,是必要曾家答應,也只有曾六叔父子,才瞧不出輕重緩急,活該曾舉人赴了兩次都沒考中,連個眉眼高低都看不出。

  陳五爺一早就來了,不過是坐在客棧另一間房內品茶和管家閒聊,那邊屋裡的情形隔一段時候就有人傳過來。都已喝過三壺茶,陳五爺這才對管家道:「把表少爺接來吧。」管家應是,陳五爺拿起旁邊早已放好的一杯酒一口飲盡,這才抖抖衣衫往那邊屋裡走,一進屋就拱手道:「抱歉抱歉,因我無官一身輕,家裡有些事難免都讓我出去應酬。今兒又是寧國公府裡娶孫媳婦,邱尚書家裡的孫子滿月,兩邊都有親,推了哪邊都不好,兩邊都去了,又被他們拉住灌酒,我說有事還是被罰了杯。」

  曾六叔還想抱怨幾句,可聽了寧國公府和尚書府,又不敢問了。曾舉人倒問出來:「還不知這兩家是什麼親?」陳五爺坐下來還故意打個酒嗝:「寧國公夫人,和我母親是兩姨姐妹,邱尚書夫人,我要稱聲五姑母。」

  「都是至親、至親。」曾六叔已經在旁連連道,接著臉上露出歎息:「另立一支雖也常見,可那都是因族內不和睦或者要遷走才另立的。我們族內和睦,世傑侄孫只是暫時住在舅舅家,這樣就要另立,未免有些看著不像。」

  陳五爺端了茶卻沒有喝,只是瞧著曾六叔:「曉得六叔你也是為外甥想,畢竟另立一支,就沒有族人幫襯,可長久來看,外甥總歸是要住在京城的,若不另立,到時祭祖上墳,都是件難事。」說著陳五爺把茶杯放下:「再者說了,當初在山東可是說好的。」

  曾舉人聽自己的爹在那說話,總說不到點子上,不由有些著急:「陳老弟,我曾家名聲怎麼都已損了,總要做些補償才是。」陳銘遠曉得曾舉人在想什麼,若是那知道些是非的人家,幫一把也沒什麼,替個舉人謀職,不過舉手之勞。可這曾家若知道是非,也就不會有現在這些事,只是呵呵一笑:「五百畝田地做祭田,宅子給族內做宗學用,這些也夠了。不過三位本是族內說一不二的,再各自送三位一百兩做私敬如何?若再多了,我也只有去另想別的法子。」

  這些也是當日陳五爺說過的,只是當日沒說過另想別的法子的話,曾六叔覺得自己已經夠軟,誰知陳家還這樣,不由哼了一聲:「世傑呢,怎麼說我們也是長輩,他也該來見見,還有侄媳婦。」

  就曉得他們以為陳銘眉是軟柿子,要隨意捏呢,陳五爺笑容沒變:「外甥每日都要上學,總要等下學之後再來。至於姐姐,她一個守寡婦人,也不好輕易見人的。」說著門外就傳來聲音:「五爺,表少爺已經來了。」

  門簾掀起,世傑走進,在曾家這些人的記憶裡面,世傑是個不愛說話,有些畏縮的孩子。可今兒進來的,是個穿了一身月白錦袍,腳蹬皂靴,髮用一根玉簪挽住,看起來面紅唇邊,粉團樣的可愛孩子。

  這不會是陳家從哪裡尋來的假的吧?曾六叔心裡嘀咕,陳五爺已敲世傑頭一下:「這是那邊的幾位長輩,你該過去見了。等到以後你自立一支,就是當家人,這些來往禮儀也該學起來才是。」

  這話是說給世傑的,聽在曾九叔耳裡就不是那麼回事,事情還沒定下就這樣說,證明陳家是勢在必得,此時的優待不過是先禮後兵。曾九叔雖沒讀過幾本書,常年出入衙門也曉得留得一線在的理,見世傑過來行禮,並不敢托大坐著,而是站起身道:「你父親去世的早,原本我們該多照拂才是,可事總是不從人願,以後你自立一支,有你舅舅們幫襯著,定要努力讀書,不辜負你父親才是。」

  曾九叔這番話說的陳五爺點頭,看來曾家也不是個個都不懂事,曾六叔父子倆面色有些變,見世傑過來行禮,曾舉人忙扶住他:「其實呢,在族內也是好事,這麼多族人幫襯著呢。」往日對自己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曾舉人父子對自己這樣和藹,世傑心裡跟明鏡似的,曉得這是為什麼,郎聲答道:「做侄兒的年紀雖小,可也能分得出什麼是真的幫襯,什麼是假的幫襯,叔叔若真想幫襯侄兒,就請許了侄兒出來另立一支。」

  這個不知和誰學壞了的小東西,曾六叔在族內作威作福慣了,不由眉頭一皺,打算說話,陳五爺已經笑嘻嘻地對世傑道:「你這孩子,方才我還在說你要曉得些來往禮儀,這會兒又這樣了。等回家,罰你寫十張大字。」

  世傑也一臉笑瞇瞇:「寫大字我也不怕,先生說了,等下個月,就讓我開筆學寫文章。」陳五爺捏捏他的鼻子,舅甥十分親密。

  曾家的人一時沒有說話,都在心裡各自盤算,曾九叔早已有了主意,四百兩銀子換句話,價錢也很對得起,笑著對陳五爺道:「幾個侄孫有舅舅疼,又住在京城,為了以後計,另立一支是好的。況且我瞧侄孫兒也願意出去,我們雖捨不得也不好攔,就應下,到時我們回去擇日子開祠堂。」

  這話讓曾六叔父子大驚,陳五爺已叫人進來把世傑帶出去:「這剩下的事就我們慢慢商量,他小孩子家,還是要回去溫書。」世傑行禮退下,曾六叔才對曾九叔道:「老九,你昨兒喝的酒還沒醒嗎?什麼叫你願意了,我這族長都沒答應。」

  曾九叔原本也不怕曾六叔,此時更加不怕,笑瞇瞇道:「強扭的瓜不甜,人家既有意,我們也就成全,再說宅子和五百畝地也留下,族中也得了莫大的好處。難道還要死拖著不放手?六哥,你是不曉得官府難纏,到時真給你安個罪名,因此破家也不一定。旁的不說,就說你邱家那邊的外甥孫兒,來了京城一趟回去不被嚇病了好些日子?你姐姐心疼這個孫兒,來你家罵了好幾趟,還逼得三嬸子把兩個金鐲子賠了去壓驚。」

  為了三嬸婆賠出去的那兩個金鐲子,曾六叔已和自己娘鬧了好幾場,那兩個金鐲子是三嬸婆壓箱底的東西,每個足有二兩重,兩個四兩,就是四十兩銀子,這麼大筆銀子飛了,曾六叔怎不心疼?

  此時聽曾九叔提起,曾六叔還忍不住在心底罵自己娘是個敗家娘們,拿兩包點心去探病就成了,竟然還送出兩支金鐲,難道不曉得,這些錢財全是自己和兒子的?但當了陳五爺的面,曾六叔還是辯白幾句。

  陳五爺在旁瞧的好看,索性添上一把火:「聽說順天府現在查盜賊查的很厲害。真不答應,那我也沒法子,這裡就沒法擔保了。」曾六叔還沒聽出裡面的利害關係,曾舉人已經道:「我們可是有路引的,怎麼會是盜賊,再說,我身上總有個功名。」

  陳五爺施施然地道:「前幾日有人也自稱舉人,順天府拿了,查出他並不是舉人,現在要拿他法辦呢。」曾舉人總讀了幾年書,曉得其中利害,若真被順天府拿去,順天府移公文去家鄉問,來回總也要個把月,這個把月的牢獄下來,只怕還不等出獄,就已經死了。就算不死,等後來公文行到,辯白清楚,順天府畢竟是稟公辦事,頂多只說句抱歉,別的什麼都沒有,自己就白白受這個把月的牢獄之苦,現在陳家擺出一副不惜翻臉的架勢,那以後也沾不到什麼光,倒不如再要些好處。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98
發表於 2016-7-8 10:30:2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七章:議定

  一打定主意,曾舉人就笑著道:「陳五爺,你也曉得,我們是鄉下來的,不知道事情,什麼都要您幫忙教教,這另立一支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五百畝祭田和宅子做宗學,雖對族內有益,可我們這麼遠跑來,不過百來兩,未免有些……」

  陳五爺來之前已經得了囑咐,要銀子是可以,只要不過分,至於要謀職位這些,那就是另說了。陳五爺又是一笑:「我們家銀子雖還有些,但姐姐說了,已經累我們眾多,不讓我們出銀子,都是自己掏錢。這三百兩,雖說不多,也是我攢了兩三年的私房。若再多,那我只有回去和姐姐商量,孤兒寡母的銀子,這樣花用,實在是……」

  陳五爺沒有說完,卻故意歎了口氣。三叔公多方打聽,也只曉得曾姑爺有一千畝田和這所宅子,還有城裡兩個不值多少銀子的鋪面。並不曉得別的產業,更不知道陳銘眉的嫁妝在哪裡,分別是多少。

  不過就曾姑爺的這些東西,已經讓三叔公一家眼都紅了,此時曾舉人聽陳五爺這麼說,還以為陳銘眉手裡不過就是這些東西,那所宅子不算,這田地一下就拿出五百畝來,背後還要立祠堂遷墳地這些,又是一大筆財物。況且曾舉人也曉得,謀職位總是要上下打點的,要的不過是陳家這邊出了這些打點的銀子罷了,現在陳家既擺明車馬說銀子都是陳銘眉出的。若逼的太緊真把陳家逼的翻臉,那可就得不償失。於是曾舉人笑瞇瞇地道:「我們也不是要令姐多出些銀子,只是族內那麼多人,我們說服他們總要多花些口舌,到時說不定還要再私下花些銀子。」

  話說到這就好辦了,陳五爺又和曾舉人談起來,最後又多拿出五百兩銀子給族內,至於面前這三個,再多送一百兩銀子。這些錢對陳家來說不過是小錢,陳五爺卻故意皺眉道:「哎,孤兒寡母的銀子,也是苦掙出來的,到時說不得我們幾弟兄各自再湊些出來。」

  這話聽在曾家人耳裡是半真半假,又說了幾句,定下如何開祠堂這些,陳五爺也就告辭,臨出門前笑嘻嘻地道:「不過這住店和那幾個粉頭,是我陳家出的銀子,三位可盡情玩耍,等定下日子啟程,還有份薄禮相送。」

  說著陳五爺拱手又是一揖,也就走了,曾家三人雖然老臉皮厚,也不由面上微微紅了,過了好一會兒曾舉人才道:「讀書人上青樓,本就是一樁佳話,爹爹、九叔,既事情已經定了,我們也就別辜負陳家好意,還是叫桌酒菜來。」

  曾九叔自然同意,曾六叔鼻子裡哼了聲也答應了,這情形很快被人告知陳五爺,陳五爺打個哈欠:「不過就是這樣,走吧,我們回去,還要去討你表小姐做的菜吃呢。」那管家笑瞇瞇應了,也就服侍陳五爺回去。

  陳五爺進門問過下人,知道陳銘眉母子都在陳大太太面前,也不讓人通報,徑直往上房去,老遠就笑嘻嘻地道:「娘,事情辦好了,你可要賞我。」掀起簾子的是趙氏,她粉面含嗔:「嫂子們都在呢,你就這樣闖進來?」

  陳五爺對妻子也嘻嘻一笑,徑直進了上房,見了陳二奶奶和曼娘坐在那就笑瞇瞇地作個揖:「沖撞了嫂子們,嫂子們莫怪。」曼娘已經笑著道:「又不是初嫁過來時還要避嫌,現在都做了十多年的嫂子小叔了,五叔現在才想起道歉嗎?」

  陳五爺哎呀一聲:「嫂子這張嘴,我可說不過。」陳大太太笑瞇瞇地道:「你三嫂最是寬厚不過,今日都說你,可想你有多頑劣。」眾人都笑了,陳五爺這才坐下,把事情一五一十說了,說完陳大太太就拍拍陳銘眉的手:「好、好,這件事情了了,我也放心了。以後你就安安穩穩地照顧孩子們,等滿了孝,弦歌嫁了,也該給世傑和雅言尋好親事。」

  坐在下手一直沒說話的弦歌臉不由微微一紅,這紅被陳五爺瞧見,不由問外甥女:「我記得你最大方了,怎麼這會兒臉就紅了?」陳大太太白兒子一眼:「你這做舅舅的還和外甥女開玩笑?該打,也不用討什麼賞,這頓打就抵掉了。」

  屋裡的人笑的更歡,陳五爺故意叫屈,陳大太太已經趕他出去:「去,去,我還是和你嫂子和媳婦說話,這賞,也是該給你媳婦的。」聽了這句,趙氏也覺自己面上有光彩,笑著提醒丈夫:「今兒朱家那邊送了份禮,指明送給外甥女的,我們才曉得,還有幾日就是外甥女十五歲的生辰。」

  未來婆家記得生辰,還送了禮來,這是對弦歌的肯定,弦歌一張臉頓時又紅起來。陳五爺恍然大悟:「這是好事,我做舅舅的也該送份禮,媳婦,你明兒上一趟街,瞧瞧那銀樓有沒有合適的釵來,給外甥女挑一支。」十五是及笄之年,送釵正好。

  趙氏笑應,弦歌一張臉紅的更厲害,起身道:「我,我還是去隔壁屋子尋他們玩去。」說著就急匆匆走了,陳五爺也告辭出去,路過廂房時,聽著裡面傳來的笑聲,不由微微皺眉,其實生一個閨女來寵,還是很好。

  曾家三人又在京城盤桓幾日,也就告辭,陳五爺讓管家送了厚厚一份禮過去,許他們三人的也不會少,曾九叔那多出的三百兩,是管家悄悄送去的,說免得曾六叔他們看見,又要橫生枝節。

  曾九叔心領神會,拿了銀子謝過管家,這一趟上京自己不但沒花一個銅板,還見了大世面,又得了五百兩銀子,算是滿載而歸,自然滿心喜悅。曾舉人雖沒謀得職位,可私囊裡又多落了一百兩,那五百兩等到了族中,還不是自家囊中之物,甚至那五百畝的祭田,也能歸自家打理。於是和曾六叔父子也滿是歡喜地回家,一個族內,多那麼幾個人少那麼幾個,算不上特別要緊的事。

  京城的祠堂很快就要立起,曾家那邊也送了信來,定在五月初八,開祠堂辦這些事。收到這封信,陳銘眉的心完全放下,又和陳大太太商量自家回山東處理這些事的事情,當然還是陳五爺陪他們回去,離五月還早,又要叮囑世傑,該怎麼應對。

  陳大太太正說的歡喜,就見劉婆子走進來,一臉肅穆:「太太,方才徐親家府來報喪,說徐老太爺二月二十六沒了,徐老太太傷心太過,沒過頭七也就沒了。」

  徐老太爺和徐老太太都沒了,陳大太太驚的立即站起,陳銘眉曉得曼娘和徐老太太祖孫情深,忙提醒道:「娘,您還是趕緊去瞧瞧三弟妹去。」這話提醒了陳大太太,忙往曼娘這邊來。

  徐家報信,自是先報到曼娘這邊,曼娘接到消息時,久久沒有說話,去年是外祖父,現在又是祖父祖母,這些慈愛的老人,一個個都離自己遠去。下人們曉得曼娘此時十分難受,要勸說的話,又不知道該怎麼勸說,只有一個個侍立在旁。

  見陳大太太進來,秋霜冬雪忙帶人迎上去,陳大太太歎了聲也就扶著人走進屋子,進屋見曼娘坐在窗前,眼裡還有淚。陳大太太也是從那時候過來的,怎麼不曉得呢?上前按住曼娘肩膀,曼娘這才抬頭,抬頭時那淚才落下來。

  見是陳大太太,曼娘急忙站起身:「婆婆,我……」陳大太太拍著她:「你做了我這麼多年的媳婦,難道還不曉得我的心。徐老夫人和你祖孫情深,傷心就哭吧。」這一聲後,曼娘的淚落的更急,陳大太太扶了她坐下,一直握著她的手,過了好一會兒曼娘才拭淚:「讓婆婆您瞧笑話了。」

  陳大太太拍拍她的手:「你啊,樣樣都好,就是對著我的時候,太知禮了些,其實都一家子,你又嫁進來這麼些年,我心裡早把你當女兒看了,只是一直沒有什麼機會說罷了。」曼娘微微一訝,接著才道:「媳婦是個有福氣的人,婆婆對媳婦的好,媳婦一直記得。」

  陳大太太手鬆開:「瞧瞧,又知禮了,曼娘,這麼些年,我一直沒和你說,遠兒能娶了你,是他的福氣,我有你這樣的媳婦,更是福氣。只是你有時太知禮了,你不曉得,我有時也想,曼娘不這麼知禮,如對五小姑那樣,是個什麼樣子?」

  聽到消息的陳銘遠急急往家趕,要回來安慰曼娘,走到院門口聽秋霜她們說陳大太太在裡面,不由放輕些腳步,走到門口正好聽到陳大太太這樣說,不由停下腳步在門口聽起來。

  曼娘沒想到陳大太太會這樣說,過了半響才道:「我從小被祖母著意教導,和娘都很少撒嬌,等俞家親事退了時,已經很大,更難得了。婆婆,我知道你待我好,可我……」陳大太太拉住她的手:「一家子,要歡喜就要真的歡喜,我還想著,等睞姐兒她們慢慢長大了,出閣了,那時你也該有白髮了,和你一起逗你的孫兒呢。」

  那該是多麼好的一幅畫面,這個世上自己最在乎的人中最重要的兩個相處融洽,是陳銘遠最欣慰的一件事。睞姐兒懷裡抱著緋姐兒,難得躡手躡腳地走過來。已經半歲的緋姐兒生的玉雪可愛,一雙眼黑白分明,雖沒有姐姐生的好看,可長大了也是個美人。

  陳銘遠從長女手中接過小女兒,緋姐兒對著父親露出笑,一滴口水掉在陳銘遠官服上。陳銘遠並沒在意,聽著屋裡傳來的曼娘的聲音,婆婆,一定會的,我們會這樣的。

  屋裡屋外,這世上對陳銘遠最要緊的女子都在這裡,陳銘遠只覺得心裡充滿了喜悅,睞姐兒抬頭看著父親:「爹爹,你怎麼哭了?」喜極也是會落淚的,陳銘遠拍拍女兒的頭:「我們進去。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99
發表於 2016-7-8 10:30:3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八章:幫忙

  陳銘遠父女在外說話時候,屋裡的曼娘和陳大太太已經聽到,又見他們掀簾子進來,曼娘不由有些害羞,背過臉去擦淚。陳銘遠抱著緋姐兒上去,伸出一支手去扶曼娘的肩:「雖說這會兒說這話不大合適,可是曼娘,我很歡喜。」

  丈夫為的什麼歡喜,曼娘心裡明白,想應一聲又覺得此時應這個不合適。陳銘遠明白妻子的心,只是重重地按了下妻子的肩膀。在和陳大太太說話的睞姐兒也轉過來:「娘,還有我還有我。」陳銘遠懷裡的緋姐兒見了娘,呀呀叫著要娘抱,曼娘接過緋姐兒,睞姐兒見了就跑到曼娘身邊,想了想才補充上一句:「還有弟弟和妹妹。」

  這丫頭,曼娘捏捏女兒的耳朵:「好半天才說這話,你是姐姐,要愛護弟弟和妹妹,知道嗎?」睞姐兒偎依到陳銘遠身邊,一雙大眼眨了眨,努力點頭。陳大太太站起身:「我先回去收拾收拾,再帶了你們去弔唁。」

  曼娘應是,送陳大太太到門口,這才讓人去把謹慎哥倆從書房叫出來,又拿出衣衫換了,見孩子們都穿上素服,曼娘才覺得喉嚨有些哽地說道:「你們外老祖上個月沒了,我們去弔孝,你們要記得乖乖的,別吵鬧。」

  謹哥兒點頭,慎哥兒已經問:「是不是上回我們去江南見到的那個外老祖,他還說,等下回我回來,給我好東西呢。」曼娘覺得喉嚨越發哽咽,竟說不出一個字。睞姐兒急忙拉著弟弟的手:「說的就是你,只曉得要好東西,這會兒去了,可要記得乖乖的不哭不鬧。」

  慎哥兒一雙黑亮的眼睛看了看姐姐,努力點頭。真乖,曼娘拍拍兒子的臉,秋霜走進來道:「奶奶,太太那邊已經收拾好了。」

  曼娘夫妻帶了孩子們出去,徐陳兩家來往密切,又是幾代的老親,還是徐家這麼要緊的人去世,去徐家弔唁差不多算全家一起去。除韓氏外,陳二奶奶和趙氏也著了素服跟著去了,一路也沒多少人說話,到了徐府送上帖子,立即就有人出來相迎。

  出來相迎的是徐二太太和徐大奶奶,見了面陳大太太先安慰幾句,徐二太太謝過了也就道:「還想請親家太太幫個忙,大伯父大伯母去世,大侄兒是徐家長房長孫,必要回去奔喪的,這邊人手本就不多,十三侄女管了這麼些年的家,還請來住幾日,幫我們料理料理一應事情。」

  曼娘的眉不由微微一皺,長房長子長孫,回去奔喪也是應當的,可這府裡還住了九爺一家,九奶奶也可料理,怎的這會兒讓自己過來幫忙?陳大太太推辭幾句,見徐二太太再三再四的請,轉念一想也就應了。

  曼娘按下心中念頭,和眾人進了靈堂,雖知道消息不過兩三個時辰,徐家這邊的靈堂也布置得一絲不差,陳家眾人靈前上香磕頭,曼娘十分傷心,借了磕頭時候狠狠哭了一場,哭完了才隨他們往廳上坐著。

  不一時鎮國公府也來人,鎮國公府是徐老太太娘家,鎮國公夫人也親自帶了兒子兒媳來弔唁。這邊剛見了鎮國公夫人,外面就傳進來,說二老爺三老爺還有徐啟要進來見表嫂,問問鎮國公府派了誰去奔喪?廳內別人都回避出去,只有徐二太太和曼娘在這陪著鎮國公夫人。

  一時二老爺三老爺和徐啟進來,先按了喪家大禮磕頭見了鎮國公夫人,鎮國公夫人側身受了個半禮,也就起來說話。二老爺是堂兄,也就由三老爺開口相問,鎮國公夫人來之前就和鎮國公商量過,未開口先歎氣:「姑父姑母去世,你表兄也十分哀痛,原本想讓你表侄兒去奔喪,可偏不巧,你表侄媳婦這個月初得了個千金,難免你表侄兒要念著這邊。你表兄索性想著,他親自往那邊去,一路上和你們弟兄,也算有個伴。」

  鎮國公年紀也不小了,上個月剛做過的六十五大壽,聽到鎮國公要親自去奔喪,三老爺和徐啟弟兄忙連聲推辭,說表兄年事已高,又要趕路,到時舟車勞頓又悲傷,還是讓一個表侄兒去吧。

  鎮國公夫人早料到徐家弟兄會這樣說,歎口氣道:「都是自家人,我也不說別的,我也這樣勸來著,可你表兄說,長輩越來越少,現在連最後一位姑母都去了,他不去親自奔喪,表了做侄兒的心意,又怎好對人?」徐啟弟兄小聲商議幾句,也只得應了。

  這邊商量好,徐啟才對曼娘道:「正好你也在,我和你母親都要回去奔喪,本想帶了你弟弟回去,可等你弟弟回來,一個人怕他路上惹出是非,索性留他在京中,我和你叮囑幾句。」曼娘跟了父親出去,走到旁邊一間廂房徐啟坐下才問:「你婆婆應下了你過來幫忙的事。」

  成婚之前,徐啟就很少過問曼娘的事情,更何況曼娘嫁出去已久,曼娘應是才問道:「這家裡,還有九嫂子,按說該讓她幫忙料理才是。」徐啟歎了聲才輕聲道:「你回娘家時,別人對你都是熱情的,有些事總不會知道。」

  徐家家訓如此,內裡再看不上,對了外人也是要親親熱熱毫無半點芥蒂。曼娘的眉微微一皺:「難道大嫂和九嫂,已水火不相容了?」徐啟的眉皺一下,一個男子說這樣內宅事務總是不好,但曼娘沒有生母,又是徐家自己的事,也只有自己提醒:「水火不相容倒是談不上,但你三伯這些日子一直在尋合適的宅子,雖然藉口說這人越來越多,這宅子住不下。但我知道,不外就是女娘們在一起,難免會有些口舌是非。再加上你大哥雖是長房長孫,卻是以恩蔭入仕,而你九哥,是以進士入仕,有時他們弟兄間,難免會生些齟齬,雖說他們恪守著家規,不會當面沖撞,但這底下的人不會有那真正齊心的。」

  世家大族,人口多了,口舌也多。曼娘輕歎一聲,對徐啟道:「爹爹,我曉得了。」徐啟笑一笑:「不是讓你不幫忙料理,都答應了,只是讓你多個心眼,遇到事,還是和你九嫂商量商量,好在這邊不過就設個靈堂,收下奠儀,別的也沒多少事。」

  曼娘應是,徐啟突然長歎一聲:「弟兄們小時候,哪想過這麼多?就算各自娶了媳婦,媳婦們彼此也還和睦,可等兒孫們漸漸大了,難免就有些和我們不一樣了。」曼娘聽出徐啟話裡的傷悲,不由輕聲道:「爹爹的心事我明白,只是樹大還要分出個枝椏來,似我們家這樣,已是難得了。」

  多少人家為了爭產,爭的頭破血流弟兄反目。徐啟拍拍女兒的手:「我明白,其實你三伯想買宅子搬出去還有另一件事,你祖父去年就有些不好,這家總是還要分一次的,能趁分家前搬出去,也不傷弟兄們的和氣。你祖父一病,你大伯也被從莊子裡接回家,他的脾氣,你也是曉得的。你十一叔寫信來的時候,還說你大伯的意思,只怕是你曾祖父墳向不好,科第只發別房,不發長房,嚷著要給你祖父祖母重新擇一塊地,好好地發發長房的科第呢。」

  這話徐大老爺是絕對說的出來,曼娘不由皺眉:「大伯父出來了,那這家裡。」徐啟擺手:「你幾位叔祖父都還活著呢,你大伯再鬧,也只敢在墳地擇址上鬧一鬧,別的也沒人聽他的。你放心,我徐家百年的名聲,絕不會被你大伯壞掉。」

  門外已傳來聲音:「十三妹妹和八叔說完話沒有?」聽到是徐大奶奶的聲音,曼娘忙走到門前請徐大奶奶進來,徐大奶奶進來後先給徐啟行禮才道:「知道八叔疼十三妹妹,只是明兒我們就要啟程,這些總要交給十三妹妹才是。」

  徐啟站起身:「我也和曼娘說完話了,你們姑嫂慢慢說。」徐大奶奶恭敬地道:「八叔慢走。」這才對曼娘:「難怪別人都說十三妹妹是姐妹中最有福氣的,八叔這疼女兒的勁兒,就沒見過別家。」

  曼娘漫應幾句,徐大奶奶才從背後的僕婦手裡拿過一本帳:「十三妹妹心細,這來弔唁的人,送來的奠儀,就托妹妹收掌,別的若下人們有做的不到處,也請十三妹妹多提點。」原來不過是記下送來的奠儀,曼娘鬆一口氣,接了那本帳:「這不過舉手之勞,大嫂子放心,到時這一入一出,定不會錯一個銅板。」

  徐大奶奶也微微一笑:「到時錯了一個銅板,我就上門要去。」曼娘和她又說幾句家常,也就出門往廳裡去,徐大奶奶看著這滿院的白色道:「還有件事也想托十三妹妹,二十三妹妹的婚事,頗有幾家人來問過,只是一下出了祖父母的大事,等我們回京還有些時候,到時若再有人問,十三妹妹可要幫我們留心。」

  這是自然,已有丫鬟過來:「姑奶奶,齊王世子夫人來了,在那廳裡說話呢,九奶奶請您過去。」曼娘忙往廳裡去,一進廳就見秦婉柔坐在那,徐九奶奶在那陪著,見曼娘進來徐九奶奶就起身:「十三妹妹來了,幫我陪陪世子夫人,免得我話也不會說,被人笑話。」

  秦婉柔當了別人面,那叫一個端莊,絕不墮她齊王世子夫人的名頭,此時聽了徐九奶奶的話只微微一笑:「徐九奶奶再不會說話,還有誰會說話?不過我也曉得你們忙,曼娘陪了也成。」

  說話間徐九奶奶已經出去,秦婉柔不等曼娘坐下就拉了她袖子問:「我方才才進來就聽說,你們家的太太們請你幫忙料理呢,要別家人不多,可徐家哪裡缺人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00
發表於 2016-7-8 10:30:4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九章:弔唁

  曼娘推她一下:「好一個世子夫人,方才那麼端莊,這會兒又來打聽別人家的事,說出去,你這臉往哪裡擱?」秦婉柔抿唇一笑:「也是為了你,若是別個,我管她呢。」曼娘和她又嘲笑幾句,這才略略說了,秦婉柔不由道:「你們這樣人家,人多口雜,能有今日這樣面上和和氣氣的已十分不錯了。別說你們這樣人家,就我們府上,還不是出了事。」

  「齊王府有老太妃坐鎮,哪會出事?」曼娘方才一陣忙亂,此時忍不住靠在秦婉柔身上,秦婉柔也懶懶地打個哈欠:「你忘了,我們那邊,我公公可還是一位側妃呢,四弟就是她生的,四弟今年也十七了,前幾日陛下准了公公的折子,等四弟十八時,行冊封禮,同時給四弟尋王妃。那王側妃也就動了心思,想把自己的娘家侄女嫁給四弟呢,這幾日在老太妃面前百般討好,又讓她娘家侄女成日給四弟送點心茶水。老太妃怎能看得上這樣做派,再說,這真要生米做成熟飯,一家子的臉往哪裡擱?」

  皇室和民間不一樣,除長子承襲爵位之外,其餘諸子無論嫡庶都能封郡王,王側妃原來出身也是宮女,偶爾被齊王寵幸,一次就得了身孕,等生下兒子,也就請封為側妃。既做了王府側妃,她的家人也被接來京城照顧。

  秦婉柔講完,抬頭瞧曼娘這一臉津津有味的神色,打她肩膀一下:「和你說正經話呢,你倒只聽。」曼娘輕笑一聲就道:「不是說了,有老太妃呢,真生米做成熟飯,老太妃還在乎一個不要臉面的女子,到時自有她處置。」

  迫不及待用盡手段爬上別人的床,和主動去寵幸可是兩回事。王側妃真有心想讓自己侄女嫁給兒子,就該去好好求老太妃,縱老太妃不答應,到時也會為王側妃的侄女選個世家名門嫁過去。郡王的表妹,又是老太妃做媒,嫁不得正妻嫡長,嫁個嫡次子也是不成問題的,婆家看在郡王面上對她也會禮敬,到時再謀個職位,出外自己做主,比起嫁給郡王做王妃來,也差不到哪裡去。

  秦婉柔的唇微微一抿:「橫豎這些日子,我叮囑那些下人們,那位表小姐要去哪裡,特別是去四弟那裡,都要緊緊跟著,一步也不准離開。反正這些日子,她要在四弟面前扮溫柔扮賢良,一點也不敢放脾氣。」

  曼娘嘰嘰咕咕地笑了,笑完才道:「我曉得,你這是來哄我,讓我開心呢,你放心,我早已不是孩子了,上回回鄉時見過祖母,心裡也沒多少遺憾了。」秦婉柔握一下曼娘的手,兩人又說幾句話,秦婉柔也就告辭,曼娘送她出去。等回到廳上,來弔唁的客越發多了,各王府公主府,公侯伯府,乃至首輔、尚書等府邸也都來了人。

  徐家辦這種喪事也不是頭一回,各人的親戚各人自己去接,王府公主公侯伯府這邊,就由曼娘去接待,首輔、尚書這些,就由九奶奶負責。饒是如此分派,曼娘等到送走最後一位來弔唁的人時,也是腰酸腿疼,而瞧這情形,只怕明日後日都是這麼多的人,總要等過個三五日,來弔唁的人才會漸漸少了。

  徐啟夫妻今晚也先在這邊靈堂暫時守夜,等明日一早啟程回鄉。曼娘又到靈堂去上了香,見陸哥兒靠在新安郡主懷裡打瞌睡,上前對新安郡主道:「母親也累了,不如先進去歇歇,陸侄兒,也好去歇了。」

  新安郡主看向徐啟,眼裡柔情閃現:「我不累,我在這,陪陪你爹。」他們雖只是半路夫妻,這十多年下來,曼娘能感到新安郡主對自己父親的情義,沒有再勸,只是讓丫鬟進來把陸哥兒抱走。

  陸哥兒睜開眼,看一眼曼娘,就依舊偎到新安郡主懷裡,新安郡主對陸哥兒輕聲說:「跟你姑母進去裡面睡,你小孩子家,別太累著。」陸哥兒這才任由丫鬟抱走。

  曼娘曉得自己父親此時心中定是十二分傷心,沒有勸說只是拿過一床薄被來給他蓋上,徐啟瞧一眼女兒,對她點一點頭:「我好好的,你不必擔心。」曼娘沒有說話,只用薄被把他嚴嚴實實裹住:「爹爹為了母親,也要多保重自己些。」

  新安郡主沒想到曼娘會這樣說,眼裡閃出喜悅,接著就有淚花,過了很久才對曼娘點一點頭。曼娘出了靈堂,也就先去歇息,這幾日還有的熬,總要先偷空睡會兒,免得到時全倒下了,那才叫麻煩。

  次日送走徐啟他們,來這邊弔唁的人依舊絡繹不絕,宮中已經給出追贈謚號,先到徐府來過,又星夜兼程往徐家家鄉那邊趕去宣詔。

  剛送走使者,就有人進來報:「姑奶奶,俞家大爺前來弔唁。」俞家大爺,俞泠?自從那年龍巖一別,曼娘再沒聽過他的消息,以為他還繼續在外遊歷,此時聽到不由微微一愣才道:「他是男客,由九哥招呼就好。」

  管家娘子依舊沒動:「九爺恰好出去了,這家裡沒有旁人,論禮該請他出去,可我們是喪家,上門弔唁的人也不能趕走。」有人弔唁,主家怎麼都要出來相見,主人不在,主母出去也是一樣。

  曼娘還在躊躇,徐九奶奶正巧經過門口聽見就開口道:「這有什麼,我出去見就是,哪有強逼姑奶奶出去的?你們也是管事管老的了,怎麼連這麼點小事都想不出來?」管家娘子忙請罪,徐九奶奶對曼娘點一點頭,也就帶了人出去。

  等她們走了,曼娘才想對徐九奶奶說,其實以前的事,自己早就忘記了,不管是好是歹,全忘記了。

  俞泠坐在廳裡,今日來弔唁,是特地看著徐九爺出去了才來的,為的就是那百分之一的念頭,想見曼娘一面。日子越久,越覺出曼娘的好來。過了三十之後,綿珠的美貌就飛快褪去,當年的靈氣也不復存在,分家之後,她不過是個每天念叨著這麼點錢怎麼夠花,怎麼夠娶媳婦給閨女置辦嫁妝的俗氣婦人,斷不知道男子在外賺錢有多麼辛苦。

  當年未成親時想的,和妻子合作作畫,共同揚名的美好夢想,已經蕩然無存。聽到外面傳來衣裙窸窣的聲音,俞泠的心猛地一跳,趕緊站起,等見進來的婦人是個眼生婦人,不由十分失望,勉強作揖。

  徐九奶奶眼一掃,不過是個普通的中年男子,他的畫也看過,雖做的好,卻也算不得頂好,不過因有點小名氣,也有人上門求畫,一年所得也有上千銀子,按說他們家人口又不多,夫妻兩口再加三個孩子,怎麼他穿的竟有些襤褸?想來定是家裡的妻子不會管理家計所致,真是活該。

  不過徐九奶奶面上沒有露出半點,而是上前行禮:「我夫君不在,怠慢俞家表兄了。」俞泠聽這話知道這是徐九爺的妻子,見徐九奶奶口稱表兄,知道是徐九爺的妻子,當年在徐家的舊事又湧上來,為何別人的妻子都這麼好,而偏偏自己,娶了個現在連美貌都消失的庸常婦人?

  酬答了幾句,俞泠表達過對徐老太爺夫妻去世的哀痛,並說恰逢自己在京,想來徐琴他們已在家鄉得知消息,已星夜趕去。徐九奶奶謝過了,也就請管家陪著,自己進去裡面。

  那管家是徐家的老家人,當然曉得當初這段公案,等徐九奶奶走了就對俞泠道:「俞大爺,我家九爺總還有些時候才回來,您是個男客,這家裡總還是不方便。」這是下逐客令了,俞泠也曉得徐家能讓自己進門弔唁,又這樣客氣,已是看在徐琴面子上了,起身告辭離去。

  管家在後送著,剛走到大門口,就看見陳銘遠走進來,管家已熱情地迎上去:「十三姑爺來了,怎麼不見表小姐和表少爺?」陳銘遠已看見俞泠,和他作了個揖才對管家道:「我是來給你們姑奶奶送衣服包的,可不敢讓幾個孩子瞧見,不然又要吵著跟來。」

  送個衣服包還要陳銘遠親自送來,俞泠心裡更是百感交集,他們夫妻,還真不是一般的恩愛。管家已請俞泠往外走,看著陳銘遠的身影,俞泠不由握緊了拳,原本這樣的幸福,該是自己的。

  陳銘遠把衣服包交給秋霜,秋霜也是一臉想笑又不敢笑出來的模樣,曼娘心裡歡喜,嘴裡還道:「連衣服包都是你送來,這傳出去,別人該說你怎樣的懼內呢。」陳銘遠在妻子身邊坐下:「懼內才好,才免了有些人總想請我去喝花酒。」

  曼娘的眉都要豎起來了:「喝花酒?誰請你的?」陳銘遠一臉老實地答:「只去了一次,我見勢頭不好就趕緊跑了,那些脂粉味,嗆鼻的很,沾到身上了,你閨女又該嫌我了。」曼娘又問問睞姐兒他們姐弟在家乖不乖這樣的話。

  兩口雖才一日不見,也不曉得哪裡來的這麼多的話要說,還是管家娘子又來報有人弔唁,曼娘這才出去接人,陳銘遠看著這間屋子,媳婦不在家,那屋子怎麼就突然變的這麼冷清?好在頂多再幫個四五天就能回去,不然就要冷清死了。

  直到五天後,來弔唁的人才少了些,曼娘也就和徐九奶奶說了,回家去,到時隔一天來瞧瞧就好。徐九奶奶謝過曼娘,曼娘又把這些日子收的奠儀、記好的帳都依次點一遍,把奠儀裝進匣子裡,親自上了鑰匙,把賬本也封在裡頭,這才帶了鑰匙離開。

  等送走曼娘,徐九奶奶回轉屋子才道:「十三妹妹真是個精細人,虧得當日沒嫁那俞家的,若嫁了,還不知怎麼磨折呢。」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3-4 05:32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