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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Cardea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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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殺豬刀的溫柔]-謝齊人家[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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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實自己,愛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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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9 13:46:22 |只看該作者
第140章

謝慧齊抱住了他,沒說話。

    她也無話可說。

    不是所有傷痛都是可以用言語安慰的。

    **

    國公府的馬車駛來,這廂李家的馬車內,李易逍放下了窗簾,看著面無表情的妹妹。

    她老了,明明錦衣玉食的人卻比日夜作的農婦老得一樣的快。

    歲月也催殘了她曾經那張如花似玉的臉,讓她變得面目全非,讓他也再不能從她臉上找到他小時候曾在她臉上見過的童真可愛。

    “下吧。”李易逍對著妹妹,最後竟也是無話可說。

    這麼多年了,他們之間的兄妹情份也差不多被耗干了,對著她,他只能感到她是個拖累,哪怕現在需要她跟謝老太太對質,他也找不到絲毫憐惜。

    “你說的是真的?”兄長的冷淡並沒有讓李氏再覺得有什麼感覺,她早已不管別人是怎麼想她的了,她只要做到了她要做的事就行,別人愛她恨她,關她什麼事,“你會讓依依跟她夫君離開京城?你會讓晉束繼承侯府?”

    這時候她都還懷疑他,李易逍也不想多說什麼了。

    他幫她收拾了一輩子的爛攤子,得來如今的話他也不奇怪。

    她若是懂得為他著想一點,她也就不是她了。

    “除了信我,你還有別的法子沒有?”李易逍先行下了馬車,下到了一邊,又回頭看著妹妹平靜地道,“我幫你收拾了你一生的禍事,不差收拾最後那幾件。”

    說罷,他就下了馬車,朝國公府的馬車走去。

    “左相。”

    “李大人。”

    齊君昀下了馬車,把兩個妻弟扶了下來,最後把小姑娘福了下來。

    “晉平,晉慶,見過李大人。”

    謝晉平與謝晉慶雙手相握,朝李易逍一揖到了半腰。

    世兄與他們在車上已經嚴詞說清楚了利害關系,大郎且不說,二郎已是不敢再造次了。

    “過來罷。”這時候齊君昀手住後伸,托住了戴著紗帽的小姑娘手肘往前走了一步,“見過李大人。”

    “見過謝姑娘。”李易逍先行揖手。

    “李大人。”謝慧齊輕福了福,就又退到了他身後。

    “李大人,走罷。”齊君昀已經提步,他前面的護衛已經先行去敲了門。

    門被敲了兩聲,謝府的門迅速就打開了。

    “我們是之前送了帖子過來要拜訪的國公府家人,要見謝老太君與侯爺,還請這位家人通報一聲。”國公府的護衛抱拳朗聲道。

    “請。”那家人低著頭退到了一邊,“我們侯爺吩咐了,左相大人若是到了,盡管請進就是。”

    長公子已經先派了國公府的一百家兵候在了侯府左右,侯府邊上的左右鄰居都已經看到了,他們今兒若是不讓這國公府的長公子,當今風頭無兩的左相不進侯府這個門,那侯府的事就大了。

    “多謝這位家人。”護衛再一抱拳,回頭躬身道,“主子,您進。”

    這時候,謝家的兩個兒郎已經一左一右候在了他們阿姐身邊,不遠處,戴著黑紗帷帽的李氏也在丫鬟的攙扶下走了過來。

    她的腳一陂一陂的。

    像是腳廢了。

    謝慧齊回頭看了她一眼,就別過了頭沒再看那躬著身陂著腳走來的人。

    她已是猜出了那人可能是誰,但她完全不想多看。

    大郎二郎也是眼往後面一瞥,皆回了頭,隨著他們跟在了他們世兄的身後。

    一路下人帶路,進了謝侯府待客的前堂。

    前堂的堂階上,謝進修已經面無表情地站在了那,看到他們走來,遙遙雙手相揖,等到齊君昀一上堂階,他拱手微彎了下腰,淡道,“齊相大人。”

    齊君昀還他一禮,“侯爺。”

    “李大人。”

    “謝侯爺。”

    “請。”

    齊君昀帶了人進了門,謝進修開了口,“相爺請坐。”

    他看著這時候站在李易逍身邊的人,眼楮就跟藏了毒似的銳利凶狠。

    果真是來者不善。

    “謝侯爺收到我送來的帖子了?”

    “是,本侯已收到了,”謝進修這時候朝站在他身後的謝家姐弟看去,目光柔和,臉色也慈愛了起來,“你們來了?”

    謝家的兩個兒郎完全沒有反應,直視著前方,視他的話如無物,這時候謝慧齊把頭上的紗帽摘下,遞給了站在她身邊的小麥,朝她這大伯看去,輕啟了嘴唇,“是,來了,今日來是有些事想問問侯府的老夫人跟您的。”

    謝進修瞬間就皺起了眉,朝她看去,又看了看她身邊的兩個孩子,臉色方才又好了一點,點頭道,“見你們祖母?你們祖母身體不好,不過你可以跟晉平跟晉慶可以去她的房里看她,我讓下人帶你們過去……”

    這廂不等謝慧齊說道什麼,不等主人招呼剛才就自行找了個椅子的李氏咯咯古怪地笑了起來,“那老東西,還沒死啊?”

    “這是哪位?”謝進修沒看她,反而看著李易逍。

    李易逍確實在前天就跟謝侯府把妹妹的事解決完了,他帶她走,謝侯府也只管醫治謝老太太就是,各不相干,他現在把人帶來確實是過河拆橋。

    但既然拆了,也就拆了。

    李易逍渾然不覺謝進修的目光好整以暇地坐著。

    “謝進修,讓老婆子還是死過來吧,”李氏閉著眼楮淡淡道,“她要是再不過來,我就要挨家挨戶說她的那些丑事了。”

    反正謝進修把她生的那兩個兒子都打發到了所謂的遠親家進學,把她的兒子趕出了家門,不把該他們的給他們,她也沒什麼好在乎的了。

    她已經跟娘家談好了條件,兒子女兒都有了人管,事情既然想讓她鬧,她不凡鬧大點也無所謂。

    越大,她還越滿意。

    她就是死了,也要拖幾個作陪的!

    “你……”

    “謝侯爺,”這時候齊君昀打斷了謝進修的厲喝聲,他微斂了眉頭,有點不悅,“我在帖子里已經說過是有事想向謝老夫人請教,謝老夫人現在有這麼不便見人?既是有這麼不便見人的話,那我還是走了。”

    他說著就站了起來,準備對李易逍吩咐事情。

    “相爺稍等一下!”謝進修也打斷了他,狠狠地瞪了李易逍一眼,甩著袖子就去了門邊吩咐下人。

    這李家,顯然是過河拆橋,不知道跟國公府達謀成什麼交易了!

    **

    謝老夫人是坐在竹躺椅里被抬著進廳堂的,抬進來她眼楮也是閉著的,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似在昏迷當中。

    “相爺,”謝進修看到昏迷當中還沒醒過來的母親滿臉的哀痛,轉過身來就對齊君昀道,“您非要見本侯的老母,本侯也把她抬過來了,您要見就見罷!”

    他義正言辭,李氏這時卻“噗”地一聲笑了出來,她摘了臉上的帷帽丟到了地上,朝地上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死老婆子,你裝什麼死人給人看,你裝,你再裝,你再裝我就滿天的宣揚你這變態的老婆子恨你的小媳婦霸佔了你的小兒子,恨不得天天弄死她,恨不得把她的臉抓花,恨不得她被人睡遍……”

    “二娘!”李易逍大聲喝出聲來,厲聲阻止了她的胡言亂語。

    李氏哼笑了一聲,她扶著椅臂站了起來,嘲諷地朝她大哥看了一眼,又朝那氣得臉上青筋都爆起了來的謝進修道,“一屋子的惡心東西,非要裝什麼正人君子,我呸,你就是裝得再像,你也及不上你弟弟一根手指頭!”

    “李彤!”謝進修暴吼出聲,“你給本侯住嘴!”

    “本侯,本侯,美得你的本侯,”李氏惡毒的臉上揚起了足以讓人看了火冒三丈的譏笑,“你以為你是什麼好東西?進元被逐出家門,最高興的就是你了!沒人再襯著你的無能了,沒人只喜歡他不喜歡你了,你恨不得放鞭炮是吧?可是你就是把他逐出了家門又怎麼樣,你當這個侯爺當一輩子還是個窩囊廢,只敢拿我這個女人把你的窩囊火發在我的身上,你說你忍辱負重,呵呵,呵呵呵呵呵,太好笑了,謝進修,你看看,你不忍辱負重了,你瞧瞧你不忍辱負重了是什麼德性?你活一輩子還是活得連他一根手指頭都,不,如!”

    李氏說到最後,調高著聲一字一字地譏笑地把字唱了出來。

    而眼淚,也從她的眼里流了出來。

    這個廢物東西,連她的弟弟一根手指頭都不如,他弟弟可以為了妻子討一個公道,什麼榮華富貴,什麼前途似錦,他都不要,他只要給她討回一個公道,哪怕只討回了一點點,他也無怨無悔,可謝進修呢?他是個什麼東西,他明明憎恨嫉妒他弟弟比他優秀,心里一肚子的火,卻只會把火氣發泄在她身上。

    冷落她,拿小妾貶低她,她就是想愛他,又怎麼可能愛得起來?

    李氏咯咯地笑著,抬起手擦著眼邊的眼淚……

    真是可笑,就是這個不是人的東西,她居然現在還會為他哭。

    實在是太可笑了。

    二十來年的夫妻當得,都當得跟他一樣的蠢了。

    李氏怪異地笑個不停,越笑越像個瘋子,這時候,躺在躺椅里本來緊緊閉著眼楮的謝老夫人抬起了眼,眼楮冷靜得沒有一點波濤,直直地往李氏看去。

    她一句話都沒說,然後,就在李氏仰天笑得伸手拍胸,得意忘形的時候,她大力抬起了手,把手中藏著的利刀子狠狠朝這個毒婦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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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9 13:46:55 |只看該作者
第141章

謝老夫人的位置是在首位的中間,國公府的人都在首位微次一點的位置,這廂她手抬起來時,長公子身邊今天的頭衛一個翻躍出來,在空用手夾了刀子翻身落了地。

    “主子。”

    那護衛拿了刀子過來,雙手放到了齊君昀身邊的桌子上退了下去。

    李氏本來一愣,這下更是拍著胸脯笑得更瘋狂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得嗆出了淚,一手指那黑著臉,一臉陰戾的謝老夫人,“不裝了?你這個老不死的不打算裝了?”

    “李易逍……”謝進修深吸了口氣,轉身了李易逍,“管住你妹妹的嘴。”

    李易逍神色未動,只管垂眼看著中手握著的杯子。

    “你……”

    “謝進修,你沒想到,你也有今日罷?”李氏擦了眼中掉下的淚,朝那死死把嘴抿成了一條縫的謝老太太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看去,“老太婆,你當年讓谷酈宜寫下血書,逼她投井死的時候,沒想過,你也有今日罷?報應,報應,你看看,你的報應來了……”

    她說著,又仰頭瘋狂地大笑了起來。

    這就是報應。

    她嫉妒那個女人有人愛,所以她一輩子都沒人愛她,老太婆嫉妒她搶了她的兒子,所以她最疼愛的小兒子死異鄉,連個全尸都沒有……

    報應啊,報應。

    “閉嘴,你這瘋婆子給我閉嘴!”謝進修拍著桌子大叫了兩聲,急急朝門邊的謝家僕人看去。

    可是這時候國公府和李家帶進來的人已經把門死死堵住了,謝家僕人在門邊進不來,推揉了幾下,反而遭到了國公府護衛的厲眼。

    國公府的護衛是武師出身,這眼一厲帶著殺氣,豈是謝侯府那些尋常奴僕招架得住的,遂他們也只能被擋在了門外,而門內的幾個謝家僕人同被里面國公府的護衛虎目肅殺地盯著,主子沒明言吩咐,他們也皆是低著頭裝死。

    左相的人,他們還是有些不太敢得罪的。

    “還不把這瘋婦拉下去!”謝進修見外面叫來助陣的下人進不來,里面的僕人一個個跟木樁子地杵著不動,怒了。

    李氏听他喊著她瘋婦,更是笑得流出了淚。

    她的心都死了,早就死了,為何听他這麼喊她,她還是會心疼?

    她真是個沒用的東西,沒用了一輩子。

    李氏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朝隔著好一來多丈遠的謝老太太嗤嗤地亂笑著,“看到沒有,老太婆,你這個兒子,早晚也會被谷酈宜的女兒干掉的。”

    謝老太太听到這話,一直陰著臉一言不發的她立馬轉過頭,朝謝慧齊看去。

    謝慧齊對上了她的眼。

    “你也要跟你娘一樣,專害我謝府的男子?”謝老太太開了口,一字一句暗沉沙啞得就像詛咒,“我早就覺得你不是個好的,跟你那個禍害娘一樣,會把我謝府攪得天昏地暗,早知道你也是個同樣的禍害,當初你一生下來就應該掐死了你!”

    “娘!”謝進修一听,回頭就朝這突然變臉了的母親大吼。

    謝老夫人看向他,朝他搖了搖頭。

    李氏已經是打算咬死她了,就是瞞,想來也瞞不下去了,還不如她再出處手,給他及侯府留條活路。

    “你今日來,是想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逼死我這個祖母罷?”謝老太君眼楮就如毒蛇一樣地纏在了謝慧齊的身上,“有了靠山了,就想把你父親的母親活活逼死?”

    謝慧齊緊緊地抓著身邊兩個孩子的手,她重重地握著他們,拖著他們,任憑他們的手在她手中瑟瑟發抖,但眼楮一直看著謝老太君,神情一變不變。

    “您今日若是敢死在我們面前,這也無妨……”謝慧齊淡淡開了口,“不過在您死之前,我們姐弟在此也跟您發個誓,別說您現在死在我們面前,就是您敢在這個月死,下個月死,我們姐弟也不妨到時候承您的言,讓你們謝侯府的每一個人都死無葬身之地,您死了,我就把您的尸首也找幾條野狗過來分吃了,再把它拋到四處,請人作法讓您永世都不得超生,在地獄里生生世世受那煉獄之苦,至于您兒子謝侯爺,您既然對他這麼好,我們會讓他陪您的……”

    “不!”被他阿姐握住手的謝晉平這時候突然大聲暴吼出了聲,他的牙齒上下抖個不停,胸脯劇烈起伏,他呼呼地喘著氣,眼楮死死地看著這謝家母子,“不,煉獄之苦?那太輕了,太輕了……”

    他盯著謝老夫人的眼,慢慢地說道,“你死了,我現在就會把你的肉割下,塞到你兒子的嘴里,讓他把你生吃了,你信不信,你不信?好,你不信……”

    “大郎?”謝慧齊被大弟弟嚇住了。

    “我會這樣做的,”大郎看向了他的阿姐,溫潤如玉的臉上的眼楮冷靜到近乎冷酷,“而且我會做到的,阿姐。”

    “是的,我會幫阿兄做到的。”謝二郎這時候大力把手從他姐姐的手里抽了出來,大力抽出了腰間的軟劍,那跟其父一模一樣英氣勃勃的臉上一點笑容也無,臉上全是壓抑到了極點的暴怒。

    謝慧齊趕緊又拉上了他的手。

    她被嚇著了。

    而這個時候,謝老夫人看著謝二郎突然也全身抖了起來,她著急地看向謝二郎,手朝他伸去,“不,不,晉平,晉平,我是你祖奶奶啊,你別這樣,快來祖奶奶身邊,我是你奶奶啊,我的心肝,你快過來,奶奶會對你好的,會把什麼都給你的……“

    她著急不已,撐著椅子就要站起來,朝那要殺了她的孫子走去。

    可她剛站起來,一就就倒到了椅子里。

    “娘……”

    “進修,快把孩子帶過來,快把你弟弟帶過來啊,進元,你就是娘的心肝啊,進元,你怎麼能為了一個外人對娘不管不顧啊,兒啊……”摔到椅子上頭昏目眩的謝老夫人這時候哭了起來,心心念念都是她的寶貝兒子,“元兒,我的兒啊,你快來娘懷里啊。”

    她嗚嗚地哭了起來,謝進修卻徹底癱在了她的腳邊,看著神智已經不清了的母親,“娘……”

    為什麼會是這樣?

    她不是最愛他的嗎?

    她最終還不是棄了他保全了他嗎?

    她為弟弟等死了等這死久還不夠,到底還是要為他瘋了嗎?

    這府里,到底有哪個人是對他真心的?

    “娘,您別丟下我啊,娘!”

    “哈哈哈哈哈哈,看看,瘋了,都瘋了!”李氏在那邊大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她淚流滿面。

    “呵……”這廂謝晉平閉了閉眼輕笑了一聲,隨後睜眼朝弟弟一頷首,謝晉慶鼻孔還在喘著粗氣,但在兄長眼神的示意下,他還是恨恨地收了回軟劍。

    “她今兒不敢死的,阿姐放心好了。”謝晉平這時候又恢復了溫文如玉的表情,他看著這時候那抱頭痛哭的謝家母子淡道,“她要是敢拿這個逼我們,我跟二郎現在就絕了這家的門,阿姐就跟著世兄歸家好好過日子去就成。”

    “你這個……”謝進修這時候見母親又醒了過來,當下大哭,心里全是慶幸,這時候听到這話,狠狠地回過頭來就要斥這謝家的不肖子孫,但他回頭僅說了幾句,在對上齊國公府長公子那冷冷的眼楮後,聲音就消了。

    “謝侯爺,咱們比狠比過了嗎?”謝晉平往前一站,站在了他阿姐的面前。

    他已經大了,這事該是他擔的了。

    他不能總站在她的身後,讓她一個弱女子代他與阿弟出頭。

    該他跟弟弟保護她了。

    要不,沒人會看得起她,知道她沒人會拼命保護她,那些人就會敢像害他娘一樣地害她……

    他必須現在就立起來,現在就站出來,代父親,替她撐起他們的家來。

    “狠話如果說過了,謝侯爺,謝老太太,現在該輪到我跟你們說幾句了……”謝晉平往前走去。

    這時候謝慧齊緊張地往前也邁了一步,卻被坐于前面的齊君昀伸手攔住了。

    她看著他輕搖了下頭,不由地咬住了嘴,這廂二郎也把她拉到了世兄的正背後,他跟著兄長走了出去。

    “往後,我要是再見到你們在誰面前提起我們父母跟姐弟三人,那到時候,就別怪今日我放出來的話,有日還是會成真……”謝晉平這時候已經走到了謝老太夫那半僵了的身體旁邊,他彎下腰,對著謝老太太淡淡道,“至于你跟人污陷我母親,陷害她死之帳,我們慢慢算,嗯,你是怎麼讓她死的,逼她寫下血書,逼她投井?還逼她什麼了?”

    “說!你還逼我阿娘什麼了?”謝晉慶把手中的刀子□□了謝老太太的脖子邊,謝老太太身子劇烈一抖,全身都顫抖了起來。

    “我,我……”謝老太太害怕地我個不停。

    謝進修這時候被先前跟在大郎二郎後面的周圍死死地抱住了人。

    “老實點,”周圍抱著他家主子剛才使眼色吩咐他制住的人,冷冷地道,“再動,小心我一把把你的腰給折了。”

    這種人如若不是死了太便宜了他,周圍還真想把他舉起來,狠狠砸在地上砸死了。

    “我,我,我……”謝老太太哭了起來,她看著被人扼住連氣都喘不過來,臉色發白的大兒子,全然慌張了起來,只會我個不停。

    “呵,”李氏這時候站了起來,拖著殘腳一步步走了過來,那老態畢現的臉上這時候全是譏嘲的笑,“說不出話來了?你是沒臉說罷……”

    她走得近了,也看出來了,這老太太看樣子剛才那一下子是中風了,現在整個人是僵的,連話也說不清楚。

    既然她說不清楚,她不凡說清楚些,讓那姐弟更讓她不得好死!

    “你知道你阿父為什麼連想都不想,就要為了你娘要去跟俞家拼命嗎?”李氏指著顫抖個不停,嗚咽著也只能道個“我”字的謝老太太笑看著谷酈宜生的兩個兒郎,“就是你們這個好祖母,她恨你們的母親,把她身上的東西割了,拿針鑽在她身上戳洞,生生折磨她個半死,最後逼得她投井,隔了夜才讓你娘的下人醒過來去找她,她以為全身都腫了你阿父什麼都不會知道,以為有了血書她就清白得不沾一點事,卻不知你阿父為你們阿娘親自換衣看出了端倪,以為是俞家折辱她至死,他把你娘一葬完,就去找俞家的那老八去了,呵呵,呵呵呵呵呵呵,你們說這事好不好笑,這老東西還怪媳婦搶了她的寶貝小兒子,卻不知她的小兒子去是被她自個兒弄死的,太好笑了,這老太婆子,她自己作的孽,全是她作的孽,她卻怪別人,哈哈哈哈……”

    李氏瘋狂地笑著,低下腰去拍老太婆那僵硬的臉,“你說好不好笑?娘。”

    謝老夫人在躺椅上已經是動彈不得了,她流著淚看著前方那兩個跟她小兒子肖似的孫子,不停著急地嗚咽著。

    不是,不是,不是她害了他們的阿父,是他們娘害了他們的阿父,是她死得不應該,是她紅顏禍水,不遵婦道惹了外男,讓他們阿父蒙羞他這才死的。

    不關她的事,真的不關她的事……

    謝老夫人著急地流著眼淚,這時候,被兄長緊緊握住了手的謝晉慶閉上了眼,轉過臉對著他兄長靜靜地道,“哥哥,我真的不能現在就殺了她嗎?”

    他是真的想殺了她,一刀一刀地把她的肉剮下來,這樣也許他疼得就好像萬箭穿心的心也許會好過那麼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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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
發表於 2016-8-29 13:47:40 |只看該作者
第142章

謝晉平深吸了口氣,牽住了弟弟的手,對他搖了頭,“不能。”

    他知道他們阿姐對他們的心。

    更知道,他跟二郎不能像眼前的這些人……

    他們不能,他們是他們阿父跟阿娘的兒子,是姐姐帶著他們長大的人。

    謝晉平一直都知道,他的阿姐多有擔心他會忍著,忍著就忍壞了……

    就像他們河西鎮里那些天冷沒有衣穿,肚餓沒有食吃的瘋子一樣,最後連自己是誰都認不得的人一樣,變成了個沒有會願意接受的怪物。

    現在,他更知道他阿姐為何擔心他了……

    看著近在眼前的這謝侯府的人,謝晉平慢慢地收起了他那顆暴戾的心。

    他跟他的弟弟,都不會變成這樣的人的。

    他拉著弟弟的手,走回了他們阿姐的身邊,看著她淡淡地道,“阿姐,我跟弟弟都不會跟他們一樣。”

    他們會好好地活到老,成為一個像他們阿父一樣的人,廣交好友,廣施善緣,成為她一輩子的依靠。

    謝慧齊一直都很冷靜,就是看到他們的反應那一會慌了一下,她也還是冷靜了,可大郎的這一席話,說得她突然之間熱淚盈眶。

    “大郎是真的大了,”她微笑著,伸手摸了摸他的臉,輕聲笑嘆道,“懂阿姐的心了,是不是?”

    謝晉平朝她點頭,又朝弟弟看去。

    謝晉慶猶豫了好一會,他頓了又頓,看看兄長,再看看阿姐,末了,他還是點了頭,“我也懂的。”

    是的,他也懂的,阿兄跟他說過太多次了,他不懂也得懂。

    他回過去看了周圍一眼,小臉冰冷了起來,“放他下來罷。”

    “世兄,我們走罷。”謝晉平這次跪在了一直一言不發的齊君昀身前,鄭重地給他磕了個頭,“多謝世兄了。”

    他以後定會報答他的。

    **

    再回去的馬車上,謝慧齊把頭一直靠在齊君昀的肩上,後面的另一輛馬車里坐著弟弟們,在分道揚鑣的時候,弟弟們下了馬車過來給他們請安,謝慧齊握著他們的手,忍了半天才道,“現在就要回學堂嗎?”

    不能回去住一夜再回?

    “明日先生要考校功課,一早就開堂,不能耽誤……”謝晉平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輕聲跟她道,“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我沒事的,二郎你也別擔心,有我。”

    她不該再擔心他們了。

    他知道國公府的事已經夠讓她心力交瘁了,她並不如她總在他們面前表現得那麼輕松如意。

    他跟二郎在她的羽翼下,在有人保護的國子監都那麼艱難,她一個人在國公府里面對著國公府內外所有的事,能比他們好到哪兒去?

    他會跟二郎很快就會成為她的依靠了,謝晉平已不再是跟她說豪言壯語哄她開心的年紀了,他知道要做出來,她才看到了,才能真正的放心。

    “月底沒幾天了,我們到時候回來再陪你。”謝晉平說到這微微笑了起來,“到時候阿姐就知道我跟阿弟好不好了。”

    謝慧齊止不住鼻酸,只能連連點頭,連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謝侯府的事,阿姐以後別管了,我跟二郎知道會怎麼做,交給我們吧,好嗎?”謝晉平跪在他們阿姐的面前,拉著她的手,看著她含著淚的眼輕聲地問。

    謝慧齊抬頭把眼淚含了回去,也不敢看他們。

    “好。”她說。

    她知道她這麼一說,就等于把以後他們謝家家里的事正式交給大郎了……

    孩子太小了。

    可再小,他也要當家了。

    沒有辦法的。

    在這個世道,只要他想站起來,越早承擔責任,反而是對他才是好。

    他比別人多了幾年磨難的經歷,就會比別人走得快一些。

    可是,能有誰知道,她現在的傷心……

    她這時候真希望自己有通天的本領,有那些穿越過來的人呼風喚雨的本事,給他們一條坦坦蕩蕩,直到人生盡頭都不見風雨的路。

    “阿姐,我們走了。”大郎這一次,給她磕了個頭。

    二郎跪在他的身邊,也鄭重地給他的阿姐磕了個頭,他把她的手拉了起來放到自己的胸口暖著,很認真地看著她抬起不往下低的臉道,“阿兄跟我,以後不會讓你哭的,至少,不會讓你為我們哭。”

    他絕不會讓她為他哭的,他會讓他以後每說起他,念起他,臉上只會帶著笑。

    阿兄跟他,會成為她的驕傲,她的依靠。

    “走罷。”齊君昀這時候出了聲,把泣不成聲的未婚妻抱在了懷里,把她的頭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不許她抬頭,出言就趕兩兄弟出馬車。

    “姐夫。”

    “姐夫。”

    大郎跟二郎這次朝齊君昀磕了頭。

    齊君昀一直冷著的臉這才好了一點,方才朝他們頷首淡道,“去吧,好好跟著先生們讀書。”

    “是。”

    兩個小的,最終還是走了,讓他們阿姐窩在他們姐夫的懷里號啕大哭,似要把這十幾年來所有的委屈傷心都哭盡一般地嚎哭著。

    哭到最後,長公子都惱了,把她的臉抬了起來,咬著牙冷冷地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不有我?”

    弟弟們終歸是要離她出去立府的,她哭得這般傷心是為何了?

    他就沒見過她為他這般哭過,那次送他去江南,都只是一臉的要哭不哭的,哪來的這麼多的眼淚!

    謝慧齊被他說得都不敢哭了,只敢在他懷里小貓一樣地窩著,哭也只敢偷偷摸摸地抽泣兩聲。

    只是抽泣到到最後發現他的帕子跟她的帕子都被她哭髒了,她小心翼翼地拉了他的袖子悄悄地把鼻涕擦了,再也不敢哭了。

    這時候胸膛已經滿是她眼淚鼻涕的長公子已經是不想再說道什麼了,只是在她嫌棄他胸前有點髒,想離他遠點的時候狠狠地抽了下她的屁股,“老實點!”

    她哭髒的地方,她還敢嫌!

    謝慧齊被抽得嘴巴都張大了,這下真不敢放肆了,把臉移到了稍微干脆那邊的胸口,悄悄抬眼見他不聲響,這才安心地靠了過去,然後抱著他的腰就再也不敢說話了,生怕他再抽人。

    **

    謝慧齊這一次是把眼楮哭腫了,還好回到國公府已是天黑,不過她也是怕去給老太君她們請安被她們看出什麼來,又只好拉了他的袖子不放手。

    齊君昀就拖著她回鶴心園了,嘴邊帶著冷笑。

    但在沐浴後見她趴在了他的床上睡了過去,她頭枕的是他睡的枕頭,整張小臉都埋在了里面……

    他輕嘆了口氣,蓋好被子,吩咐了丫鬟守好她,他則去了青陽院。

    青陽院里,齊老太君已經用好膳了,見到他來,沒看到小姑娘,張著嘴啊了一聲,眼楮往後看了好幾眼。

    “她累了,讓她先睡了,今晚就歇在我那,早上再把她送過來。”屋里沒別的人,下人們也都守規矩地退了下去,齊君昀在祖母身邊坐下後淡道。

    “那用膳了沒有?”

    “沒,先讓她睡著,等會讓廚房準備點熱著帶回青陽院,到時候她醒了就讓她吃點。”

    “這就好,這就好。”齊老太君這下也放了心,又問他,“那你也沒用?”

    “嗯,您賞我兩口吧。”

    齊老太君握著嘴,小姑娘一樣地呵呵地笑了起來,笑著直點頭,松下手那嘴還是笑得合不攏,“好,好,祖母賞,賞你兩口。”

    老太君樂滋滋地起了身,也不叫丫鬟婆子進來,自個兒撐著孫子遞過來的拐杖去門口吩咐去了。

    齊君昀听著她一樣一樣地報著他愛吃的菜,神情柔和了下來,等她把小姑娘吃的也報了出來,讓廚房做好放到食盒里溫著等會提過來,他不禁翹起了嘴角。

    這就是他的祖母。

    他與祖父會一直愛到死的女人。

    齊老太君吩咐了下人回來,那臉上的笑也沒止,因為她一回身,身後就站著孫子,被孫子扶著回來坐下的她拍了拍孫子的手,那嘴也還是一直張著沒合上,笑得合不攏嘴,“我啊,吩咐的都是你愛吃的,跟我孫媳婦愛吃的,你們愛吃的我哪樣都記得呢,不光你們記得我的。”

    她也是會疼人的呢。

    “孫兒听到了。”

    “那就好……”齊老太君眼楮眯成了一條縫,心滿意足地咂了咂嘴,這時候才想起問問那府里的事,她傾過身靠近了孫兒一點,關心地問,“那府里的事都解決了?”

    “解決了,”齊君昀不願意說那府里的事髒了她的耳,只輕描淡寫地道,“以後他們不會來煩慧慧了。”

    “那就好,”齊老太君也是舒了口氣,“他們來了我們也不怕,就是來的次數多了,怕小孩兒亂想,她寄人籬下的,天天跟我們這幾個難伺候的賠笑臉也是為難她了,且里里外外還要操心那麼多的事,還要擔心那一家子的禍害時不時為難她來給她添堵,累啊……”

    她嘆著氣,心疼地搖了搖頭,“小孩兒是懂事,可就是因為懂事這煩惱啊,我知道她怕我們嫌她身上事多嫌棄她,可我是不嫌棄的,你娘也是不嫌棄的,你二嬸敢嫌棄我就打折了她的腿,可我們家再不嫌棄,也仗不住外邊的人說她啊,這事解決了就好,說來,我都有點憋得慌了,還想那謝家的若是再得寸進尺,我就狠狠給他們來狠的,讓他們再也不給上門來!”

    說著,她還甚是威風地跺了跺手中的拐杖,把她孫子惹得笑了起來。

    “有您陪著我們,是我跟慧慧的福氣……”齊君昀摸了下祖母蒼老,但還是柔軟美麗的臉,微微笑了起來,“所以您定要長命百歲,要幫我跟慧慧帶我們的孩子,等他們長大了,再好好跟他們講講,您跟我祖父當年的事。”

    齊老太君最愛听的話莫過于此了,她最想的就是想抱曾孫,跟曾孫說話了,听到這話,樂得連手中的拐仗都扶不穩了,干脆松了它就拍手道,“好,好,好。”

    看著老小孩樂得都快要從凳子上跳起來了,齊君昀也是忍俊不禁地哈哈大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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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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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安始十六年,朝廷在春末夏初推行了人丁減賦法,一戶一個壯丁充軍即抵十年的田土稅,有功勞者,其子弟即可有一個名額進入縣學就讀。

    此法一頒,應者如潮,春末在南方安撫民眾的太子從南方被皇帝急召回來剛逼著訂了太子妃,就又啟程去了全國收兵,而左相在其中當了那最大的推手,皇帝因此五味雜陳。

    但征兵之事到底是太子在過手,就是太子再蠢,他也知道太子親自去了人脈權利只會握在他的手里,他沒把太子殺了,那就還是要扶他一把,遂皇帝也默許了此事,太子征兵之行才得以成行。

    而在六月,太子女婢在國公府產下一個大胖兒子,此子一生出來肉嘟嘟的,被齊老太君賜小名為嘟嘟。

    太子一直在四處征兵,未回過京城,齊君昀在此子百日過後抱了他去了皇宮,回來之後得了一個名,名尊。

    齊老太君听後,抱著嘟嘟沉默了好一會,爾後長長地嘆了口氣,什麼話也沒說。

    皇帝賜了尊又如何,他好起來能摘星星月亮給你,回過頭又能要你的命,他的聖寵,不是常人所能消受的。

    但嘟嘟這一去到底是讓皇帝不再過問國公府府里的事情了,俞家那邊因有了太子妃也在朝廷安份了一段時日,就是皇帝把俞家幾條財路皆給斬斷了,他們也沒出來鬧,太子也因此才能四處走動,收納他自己的人。

    各種平衡之下,于太子來說,竟也是算是好的了。

    若桑生下兒子後太子也不在宮里,她也沒回宮去,謝慧齊見她安心地在國公府奶孩子,沒說出要去找太子的話來,她也安心了不少。

    七月,張異來京給女兒們送嫁,國公府很是熱鬧了一陣,謝慧齊也被幾個姑娘家拉著哭了一道,末了她本來有的那點不舍,皆被這幾個妞豪放的哭聲哭得沒了——太不像哭了,哭一邊還老忘詞,一哭就扯著喉嚨跟賣力氣似的,哭了幾聲累了還要喝點茶水,捏個點心吃吃,還掩耳盜鈴背過身躲著吃。

    謝慧齊覺得就是她這樣天生有三分善感的人也實在感慨不起來了,等這幾個妞一哭完道完謝磕完頭,她看著幾個盤子里那沒幾樣好的瓜果點心,差點爆笑出聲。

    真是任何年頭,都會出那麼幾個活寶。

    七月張家的三個妞一出嫁,國公府又嫁出去了兩個庶女,這時候嫁出去的三娘子也抱了她生的兒子回娘家。

    她嫁的是項家三兄弟的老二,她的夫君前幾日跟兩個兄弟分家了。

    “我是沒唆使分家的,之前一家人過,我也是能過,夫家的日子再難過,不也就是三家人?我沒什麼過不下的……”三娘子私下跟謝慧齊說的時候臉色淡淡,帶著母親味道的臉上比之前的冷艷要平和了許多,說話的時候也不再像之前那樣帶著股咄咄逼人的傲氣,顯得平靜安然,“只是騏郎說都有了孩子了,有了孩子用的總歸是多了一些,連奶婆子都要多找一個,怕他大哥跟小弟添麻煩,就提出來把家分了,他大哥跟小弟也沒太大意見。”

    謝慧齊听了點點頭。

    三家現在光景還算好,國公府的兩個女兒嫁過去也是帶了相對于他們兄弟的家產來說也是相當不錯的嫁妝了,不過,靠那些田產跟嫁妝過活,也就是個不愁吃穿用度的溫飽日子,就是拿來跟國公府當庶女的日子來比,那也還是差點的。

    庶女在國公府再不好過,吃穿的都是上品,月銀發下來,也抵得上他們一家人包括伺候的人在內十來口人的吃穿用度。

    水往低處流,人是往高處走的,三娘子不跟大娘子一樣能安安心心地過安貧日子,但她也不急,現在的日子也沒壞到哪里去,她也熬得下來,但她的項二郎說要分家,她也是再贊成不過的了。

    不用再跟著項老大過那安安份份,坐吃山窮的日子,她是真的松了一口氣。

    當父母的不拼,做兒女的總歸是要去拼的,而項家現在頂多不過是收支還算過得下去,但一等出個什麼事,家中也支撐不了太久。

    更何況,兒女的出路到時候怎麼辦?與其到時候年歲到了還要求著族里的人去上家塾,還不如他們自己先立起來,到時候也不用求人。

    大娘子只想跟她的平靜日子,不跟國公府有任何瓜葛,不想再看國公府任何一個人的臉色過日子,三娘子覺得那是她的想法,但她不同,她既然拿了國公府的銀子出嫁,在拿國公府給的嫁妝過活,那她再清高也清高不到哪里去,真清高別用國公府打發的財錢啊?這時候說不跟國公府來往就是擺脫了干系,也真是笑掉了大牙,國公府既然沒打算趕盡殺絕,給了她們這些出嫁女一條活路,那她就要牢牢地抓緊了這條活路,才不枉她在國公府里忍受了那麼多年……

    她是回娘家回得次數比較多之一的出嫁女,跟五,六娘子相比差點,但要比其余幾個也多上好幾次。

    謝慧齊心中也是有數,三娘子把分家這番話講出來肯定是想跟她商量著點什麼。

    國公府這里也確實是缺點人用的,今年國公府又買了京郊一個小縣里近一千畝的山中耕地,買得相當的便宜,是她跟齊家哥哥商量著買下用來種冬小麥和各種農作物的,這還是她做得了主的需要人的事情,另外國公府那麼多的莊子,下面的管事也是因各種事情有人員變動,國公府的庶子只要用得上的都用上了,用個姑爺其實也是可行的。

    三娘子聰明,就是回娘家遭了二夫人的白眼,她也不卑不亢。

    謝慧齊也瞧得出來,她臉上的傲氣是沒了,但心里的傲氣沒散。

    是個想奔好日子過,也不怕付出的人。

    她也不需要三娘子多說什麼,也沒等她說什麼相求的話就開了口,“那你們想好要做點什麼了?還是靠著分的那些田產過活?”

    “我跟騏郎商量過了,我今次來,就是來跟娘家替姑爺求點事做的,”三娘子也坦蕩,眼楮看著謝慧齊就道,“就是想謀個管事做,這個也比在家守著那點田產要強,就不說做得好了,只是把規矩做好了,兩三月就能把一家一年的用度掙出來了,再說我家騏郎在外做了幾年的農活,他也不是個懶惰之人,腦子也不笨,做好了,一年也能得些個賞銀,也就把兒郎們以後的修束給備好了。”

    謝慧齊听她生完孩子,就已經準備起了孩子以後的事的話也笑了起來,點頭道,“也是這個理,有準備比沒準備的強。”

    三娘子見她笑,也微微笑了起來。

    她是喜歡這個謝家姑娘的。

    她也恨國公府過,但恨的那些年月已經過去了,只要國公府能再給她活路,眼前的這個人就是她跟國公府打交道的人,她就是喜歡點又如何?

    只要能讓自己跟她現在的家好過點,她就是謙卑點也無妨。

    總比以前頭低到塵埃里也沒人搭理的好。

    謝慧齊想了想,就把她在近縣的那塊山地的事說了出來,又道,“就是需要你們一家搬過去了,山林也清靜了點,不似京城繁華,到時候你就是想找個人說說話,都不太方便出來……”

    三娘子听了趕緊搖頭,抱著懷里睡著的兒子的手都不知覺地緊了起來,“清靜不怕的,我也不是多話的人,再說要帶孩子,我哪有那麼多的閑話要跟人說的?”

    謝慧齊笑著點頭,“不過也不是太冷清,那林子一共劃了五塊,有五個管事管,他們都是要帶家人過去的,你要是過去了,倒是可以跟他們家來往來往,且這一年的管事銀子也不差,也是有二百兩銀去了,年底收成好,就會再多些,長公子另外有賞賜,有時候這賞賜罷,可能比管事銀子還多上一點。”

    謝慧齊也沒說個準算,但她也知道三娘子應該知道一點府里的打賞制度。

    長公子是個唯才善用的,對才能之輩也素來慷慨,就是別到他手下犯事就成,犯事了,懲罰也足夠狠就是。

    “我知道的,我家騏郎會好好做的!”三娘子說到這,也是吐了口氣。

    活計還是讓她討到了。

    謝家姑娘也沒為難她,連話都沒拖她兩句,她這真算是得償所願了。

    回頭齊君昀回來,謝慧齊就跟他說了這事。

    齊君昀“嗯”了一地,道,“這事你做主。”

    給她買的地,她自個兒用人就是,就是用錯了也無妨,就是沒收成,那地大不了荒廢就是。

    謝慧齊知道他這又是讓她在練手呢,反正國公府確實也不缺她的這塊進項的,所以她自己也沒什麼壓力,就是跟他通報了一聲就成,也不保證什麼,她現在高高興興地做就成,到時候要真是有了什麼進項,有了成績出來,他跟老祖宗他們可能還會因此大大驚喜也難說。

    這一年不太怎麼太平地到了年底,年底太子練兵回了京,皇帝就在朝中提出了太子駐守江南,當江南總都督之事。

    皇帝要剿匪,要把背後把持漕河近一半河流路線的各地土霸王清剿干淨,以豎皇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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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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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年底,聖上下旨,國公府長公子承爵,繼承祖宗世襲的國公爺之位。

    而這年一過,太子就要準備去江南,同時他要帶走若桑跟兒子。

    太子直到離去之前的前一天才來國公府接人,這也是近一年後,若桑第一次見到太子,也是太子第一次見到他的兒子。

    太子把嘟嘟抱到手中,只一下,他就把頭埋在了兒子的脖子里,他不到半歲的兒子睜著黑溜溜的眼楮,抓著他的頭發咿咿呀呀地叫著,在國公府從未掉過一滴眼淚,就是產子時都沒摘過眼楮的若桑轉過背,拿著帕子擋了眼楮無聲地流著淚。

    太子帶了若桑跟兒子跟齊老太君磕頭道別。

    “您的好,我記著了。”太子給齊老太君磕了頭,抬頭紅著眼朝她勉強笑道,“來日我讓嘟嘟報答您。”

    齊老太君听了身子一身子就軟了,她撲倒在地,抱著外孫的頭就哭喊,“我不要嘟嘟報答,你若有心,你報答我就好。”

    太子淆然淚下,道,“好,孫兒記著了。”

    他會活長一些的。

    齊老太君傷心不已,太子沒在她的院里多作停留就走了,走時听到外祖母在屋里嗚嗚地哭著,他心口就像被撕扯一般地疼。

    他不是不想有長輩疼愛他,只可惜,他這世就沒這個命。

    齊君昀帶著未婚妻送了太子到門口,太子看著小嫂子扶了妻兒上馬車,他在上去之前,朝她揖了半禮。

    謝慧齊趕緊欠腰還禮。

    “嫂子,勞你這些時日費心照顧他們母子了。”

    謝慧齊微笑搖頭,退到了齊君昀身後。

    太子最後看向表哥時,看到表哥朝他輕搖了下頭,他自嘲一笑,便沒有給他施重禮。

    是,這麼多年了,他幫過他無數次了,雖說幫他也是幫國公府,可這麼多年,也就他真的還算是真心實意地為他劃算了。

    這麼大的恩情,也就他日後能報了。

    太子這一次要去江南,谷芝堇跟余小英,還有谷翼雲都要同去。

    余小英是太子這次的隨行大夫。

    太子一年的四處征兵操勞,身子不好反壞,齊君昀便跟谷家提起了余小英隨太子南征之事時,谷家那邊沒兩天就答應了下來,連同谷翼雲都要一道去。

    表姐昨日已跟她辭行,給她送來了一套帶喜字的被面枕巾,謝慧齊也就知道這一去,她十月成婚的時候表姐跟太子這兩邊都是沒法來了,她微有遺憾,但卻挺高興的。

    他們都在博他們有前程,有朝一日再見,他們也許就能見到對方更好的樣子了。

    **

    謝慧齊是到八月,離出嫁就兩個來月的時候才被谷家硬討了回去,之前谷府討了兩次都沒把人給討回去。

    她進谷府沒兩日就因為沒見到老中年那三個主母和齊君昀就心慌了,這熬啊熬的沒熬到第三天,左相大人就上門來了。

    此後隔三岔五就來谷府跟戶部尚書商量點事。

    他上門上得太頻繁了,戶部尚書只能拐彎抹角提醒左相,讓他有事朝堂說就說,再有事,公務堂說,要不他去上書省見上官也是可行的,左相跟沒听見似的,還是隔兩天就來了,最後戶部尚書怒了,直言問他,“就半個月您都熬不住了?”

    左相偏頭想了想,又過了兩天,他也就沒出現在谷府了。

    此時谷府只有谷舅母在,她看著這對小兒女也是好笑,見這天人沒來,小姑娘就魂不守舍地往門外瞧,她好笑地撫著她的小臉問,“就這麼離不開?”

    謝慧齊臉紅紅的,有那麼一絲不好意思。

    說來,他自從去年回來之後,他們就沒分離過這麼久了,這感情真是日夜培養起來的,她已經習慣每日早晚都要見到他,跟他說說話,嘮叨些有的沒有,跟他討討主意,這冷不丁的不見了,還真是不自在。

    感情深了,確是會想念的。

    一日不見都覺得失去了什麼一樣,何況是幾日。

    但離成婚的日子也沒幾日了,她這也還算是安心,見不到人時除了有那麼一會特別焦慮,但緩過了那勁也就好了。

    眼看很快就要到了十月初九這個成婚的日子了,大郎跟二郎也從國子監歸了谷府了,谷展鏵帶了一家人去給妹夫妹妹上香燒紙。

    大郎已是能跟隨在舅父身後,掌一家之主之職,給父母上香敬酒了。

    這看得二郎有些眼羨,跟舅母與阿姐道,“我過兩年,也像阿兄一樣大了,到時候我帶你們來給爹娘上香,你們要讓我讓在最前面。”

    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是謝家二郎現在最大的目標。

    謝進元夫妻的墓離谷母的墓很近,只隔了一座山,與谷家山莊這邊遙遙相對,谷展鏵自給妹夫他們上完香後,就站在山崖邊看著母親那邊的方向,很久都沒有說話。

    大郎靜靜地站在他的身後攔著他。

    二郎牽著他阿姐的手,把頭靠在她的肩上,有些黯然地問身邊的舅母,“就不能去看看嗎?”

    舅父這麼思念外祖母,多去看一眼也是好的。

    “不能去,一去啊,這心里就更過不去了……”谷舅母愛憐地摸了下二郎那英氣勃勃的臉,“只要有一天大仇未報,你舅父是不會讓自己多見你外祖母一眼的。”

    多見一眼都覺得對自己太寬容了。

    她的夫郎啊,這一生,怕是沒有原諒自己的一天了。

    **

    謝慧齊要出嫁,谷府給她拉了個長長的出嫁單子,國公府也給謝慧齊送來了她那邊在國公府的東西的單子,其中有三個夫人給她的,有長公子拔到她庫房里,還有皇帝在今年過年的時候也給了她些打賞,其中那一千畝的山林也歸到了她的下面,這些都是要寫進她的嫁妝單子里的。

    也就是說這些東西以後都歸她了,也只有她動得了。

    謝慧齊發現她這一嫁,還真是不得了,猛然之間就成身份不凡的大富婆了,大郎二郎之前還費心要給她添點什麼,二郎這幾日還急得團團轉,連長輩賞給他的幾塊好墨他都要想著法子給寫進她的嫁妝單子里頭,謝慧齊把幾個冊子的嫁妝給他們看了看,語重心長地跟他們說,“你們那點還是自個兒先留著吧,看能不能等你們跟你們姐夫差不多同年紀的時候,也能給你們媳婦來這麼一筆。”

    二郎听了眼楮都直了,喃喃道,“這種媳婦,我可娶不起。”

    把自個兒賣了都娶不起。

    大郎也是翻了翻嫁妝薄子,現在情緒已經從不外露的他也是撇了撇嘴。

    這姐夫罷,他是覺得勉強還算是配得起他阿姐的,就是醋性大了點,尤其今年更甚,他們歸家住兩夜,他們阿姐晚上在他們院子多停一會,他都要派人催,還沒成親就管得這般緊,以後不知道會成個什麼樣子。

    而在國公府他就是體統,都沒人敢跟他說什麼,他們阿姐這一嫁,往後要跟他爭點什麼還真是挺處在劣勢的。

    還是得他立住了,當他阿姐的靠山才好。

    十月初九那日,也就是谷府表小姐與當今左相,齊國公府國公爺大婚之日,這一日,朝廷的官員悉數到場,就是國公府的世仇俞家也是來了人做客。

    謝慧齊這日成婚準備充足,因她佔據了雙方主場優勢,在谷府是吃飽了再出來的,進了國公府進堂拜親,夫妻相拜一完,她就回了這時已經修整好了的鶴心院。

    左相還在前面需要招待客人,這廂謝慧齊已經挨著二嬸跟現在的老國公夫人嘮磕了,“娘,您看,我們家現在有三個國公夫人了,老中少都有,還有一個老二夫人,唉,我都不習慣別人叫二嬸老二夫人,她多年輕啊……”

    她說著回過頭還看了看齊項氏。

    齊項氏一把就捏住了她粉紅的臉蛋,狠狠地掐了一把,“你這個小姑娘還知不知羞啊?”

    謝慧齊的粉臉已經粉了一天,二嬸不捏都紅,她這天其實情緒也算平靜,但不知道為何也是感覺自己從頭到發絲尖都是熱的,這時候被齊二夫人一說,她咬著嘴就笑了起來,“我是童養媳,先頭幾年新媳婦的羞澀都被我用光了,二嬸您就行行好,別掐我了。”

    齊項氏一听,朝國公夫人就搖著頭失笑道,“我看她是臉皮子厚了,咱們可別指望什麼了,她可沒個什麼新媳婦的樣。”

    謝慧齊捂嘴笑個不停。

    現在的老國公夫人看著眼前連發絲尖都在冒光的媳婦,那常年不見動靜,只存寒冰的眼這時候難得的春水漣漣,清雅又溫暖。

    齊二夫人看著這難得有溫柔神情的大嫂也是看呆了,隨後也是情不自禁地輕嘆了口氣,喃喃道,“是啊,都沒老呢,就得被叫老了。”

    她們還年輕呢,還有好些年的日子要過呢。

    當夜就是老太君也是被人扶著過來跟謝慧齊說了好一會話,謝慧齊這一去谷家也是兩個月多的日子,老太君也是著實想她,拉著謝慧齊的手抱怨了一堆大媳婦木納,二媳婦不听話的話來。

    直到齊二夫人听不下去了,強行帶了丫鬟婆子把她攙扶走了,國公府這真正的活老祖宗才回了她自個兒的院去。

    但就是人都走光了,連屬臣家的那些夫人都過來跟她道了別,謝慧齊也是熬到了半夜,還在睡榻上小睡了一場才被紅豆緊張地拍醒,告訴她說國公爺被人扶著回來了。

    謝慧齊一听,也是一個打挺就起了身,趕緊朝紅豆道,“帕子,帕子!”

    喜帕趕緊給她拿過來,雖然這人也是天天見的,但這新婚夜,也得意思下這神秘感。

    這廂她趕緊把喜帕蓋在了頭上,齊君昀也是進了門了,一進門就看她坐在床邊雙手相握放在膝前,看起來再規矩不過,喝多了有點頭疼的國公爺按了按腦袋,揮手讓下人們都退了下去,然後走到桌子前拿了秤干,再走兩步就到了床前,把喜帕挑了。

    “哥哥……”謝慧齊總算松了口氣,但方一抬頭,就被他一把抱了起來,她慌張得腳連忙就往他的腰上掛去。

    齊君昀很滿意她此舉,拍了下她渾*圓的屁股就往浴房走去。

    他一句話都沒說,但謝慧齊這時候全身的汗毛片刻就全都立正站好,全都倒豎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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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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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他們的臥室與浴室之間就隔了一個種花的小庭院,穿過去就是大浴室了。

    十月的天還不算涼,謝慧齊身上還穿著重重的嫁裳,身上穿戴的金玉一樣也沒摘,她原本以為再怎麼著也是浴室里的事去了,但僅到庭院,那大手已經伸到了她的衣裳內,沒兩下,就把她最底下的綢褲重力往下一拉。

    那力道重得謝慧齊就是一個閉氣,等他咬住她的耳朵,她皺了眉,沒甚法子把腿往下伸了點,就這麼被他把褲子給扯了。

    浴室此時四處都點明了明亮的火燭,架在炭下的大木盆里的熱火此時正滾湯地汩汩流著,齊君昀把那條褲子放到鼻邊聞了聞,謝慧齊趕緊閉上了眼,臉臊得就像已被開水燙過一般。

    齊君昀勾了勾嘴角,平時內斂漠然的眼這時也難得有了點年輕人才有的亮光。

    他伸手把褲子扔到了榻邊,把她放在了榻上壓了下去,把她的鳳冠摘了,頭釵摘了,耳環摘了,再摸到了她略施薄脂的紅唇上,另一手一把把她的嫁衣扯了開來,壓□在她嘴邊輕輕道,“嗯,想哥哥了?”

    謝慧齊情不自禁地咬了咬嘴,閉著的眼楮不敢睜開。

    齊君昀輕笑了起來,把手伸到了下面,壓著她在她的耳邊重重地喘息了一聲,輕笑道,“不想?”

    謝慧齊被他作弄得無處可逃,可一開口出聲,聲音小得她自己都覺得跟沒叫一樣,“哥哥……”

    齊君昀閉了上眼,輕吁了一口氣,然後一躍而起,上下看了嫁衣半敞開的她,坐到她身邊,把裙子拔開,在里面深深地吻了一下,直到她顫抖不停,他才起了身,去了浴湯那邊,把熱水全倒到了已裝了大半冷水的大浴池里。

    國公爺本身是有武藝的,謝慧齊瞥頭就看到他把熱湯一把提起就倒熱水,連腳步都沒頓一下,本來咚咚跳個不停的心更慌了。

    齊君昀把熱水一兌好,伸手試了試溫度,又閉了閉眼。

    再回首,他把她的鞋子脫了,讓她赤腳踩到了他的腳上,半垂著眼看著她垂著眼的臉道,“幫哥哥脫衣裳?”

    他把她的手放在了腰間,就展開了雙臂。

    外面的喜袍倒是好脫得很,本就是她親自繡的,但一等脫到下面,看面那高高隆起的一塊,她只能閉著雙眼來了。

    還未到浴湯中,他的喘息聲在就她的耳邊響個不停,等到下了浴湯,謝慧齊也時手疼得很,但這時候國公爺因暫時得到緩解,靠在她的懷里懶懶的,只管等著她伺候他。

    謝慧齊因先前睡了一覺,現下這精神還好,見他下了浴湯身上的酒氣才散一點,手腳也是放輕了一些,又中途把放在池邊下人備好的解酒湯喂了他喝了,又讓他漱了口,見他動也不動也安了心,遂放心地給他洗起了頭發。

    但一等頭發洗好,就見他突然睜開了眼,看著他此時望著她那黑得望不見底的雙眼,她心口又是劇烈地一跳,小心翼翼地輕聲叫了他一聲,“哥哥。”

    齊君昀宛爾一笑,側過頭,輕啄了下她的唇。

    不等她言語,他翻過身就把她抱了起來。

    “哥哥……”謝慧齊驚叫出聲。

    齊君昀沒理會她,一上了池岸就往榻邊走去,一把扯過他剛脫下的衫衣放在了榻面,就對著她壓了下去。

    **

    謝慧齊也是不知自己怎麼回的喜房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入睡的,但她被人拍醒過來時全身就沒哪處不疼的,神智也迷迷糊糊,腦子一點用也不管。

    “乖。”齊君昀把她抱了起來放到腿上坐著,見她懵懵懂懂地睜著眼看著他,也是笑了,又把她攬回胸口讓她躺著,把背子拉好蓋上她的背,對外頭淡道,“跟老祖宗說讓她先喝碗小米粥墊墊胃,我要再過半時辰才帶夫人過去。”

    “是,國公爺。”

    小綠應了聲,朝左右的姐妹看了看,示意她們把手中的東西都輕輕放下,跟著她出去。

    齊君昀順了順她光滑的背,低頭親了親她的臉頰,啞著嗓著輕聲道,“小姑娘還沒醒?”

    趴在他懷里的小姑娘這時候輕輕地喘了口氣,那帶著微弱熱氣的氣息打在他的胸口,引得齊君昀悶笑了起來。

    而這時趴在他胸口的謝慧齊被他因笑而嗡嗡震蕩的胸口震得清醒了點,她舔了又舔疼得發麻又干澀的嘴,方才開口,“哥哥,天亮了?”

    一開口,發現自己嗓子都啞得不成形了,自個兒都嚇了自個兒一跳,這下神智又被自己嚇清醒了一點,想著要坐起來,但剛想直起腰,就發現軟酸腰得不像自己的,根本就不能動。

    她背僵了僵,齊君昀便不由替她順了順,打開床邊暗櫃,把藥油拿了出來單手沾了一點就替她的腰揉了起來。

    謝慧齊被揉得連小貓一樣地輕叫了好幾聲,這一揉她腰比斷了還慘,可憐這時候她竟是連喊疼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有在疼得狠了的時候才不停地掉眼淚。

    但所幸藥油還是管用的,他在她耳邊問她好點沒時,她感覺了一下,還真是覺得好了點。

    這藥油也是藥堂的大夫配的,是配了幾十道方才讓她能接受的清香味,只要不是老大夫自己說,誰也不知道這是藥油味,只會被人當香聞了。

    只是這藥以前她是用來抹手抹幾個地方的,現在被用來揉快要斷了的腰,這物盡其用得還真是讓她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嗯,能動了?”見她點頭,齊君昀問了一聲。

    好是好了一點,但離動……

    謝慧齊看了看床帳外面的天色,但床帷里里外外好幾層,也是看不出什麼來,她又回頭找了找,找到了床邊放沙漏的地方,本來還虛無邊境找東西看時辰的她一看快要到辰時了,眼楮一下子就快瞪了出來。

    這時辰是往日青陽院用早膳的時候了……

    這下,就不能動也得動了,謝慧齊七手八腳從他胸口爬了起來,眼楮都紅了,“哥哥你怎麼不早點叫我?”

    見她一骨碌就爬了起來,連話也會說了,齊君昀也是笑了起來,刮了刮她還哭得還有點紅通通的鼻子,微微一笑,“不急。”

    見他笑得像條飽食過後饜足的野獸神情懶懶,謝慧齊本來還帶著薄紅的臉就又紅了起來,等他的視線往下移,她也跟著看下去,看到她斑駁的前胸後,她連想都不帶想的,飛快扯過被子就攔在了胸前……

    齊君易看得握拳抵嘴擋笑,被她逗笑。

    “好了……”他悶笑了兩聲,見她還有力氣在他面前遮掩了,當著她的面就把她胸前的被子扯了,也不管她掙抱,又把她抱了起來,扯過床帳去外帷穿衣去了。

    再耗下去,這媳婦茶就要到中午才能敬了。

    **

    新鶴心院離青陽院不遠,這本來就內府的這幾個主子的地盤,所以齊君昀也沒管那麼多,在丫鬟梳妝打扮後見她起身腿都打顫,就把她背到了背上。

    “哥哥……”

    “嗯。”齊君昀見她掙扎,拍了下她的屁股,讓她老實點,就背著她出了門。

    “被人看到了不好。”

    “被誰看到了不好?”齊君昀背著她下了他們主屋的台階,悠悠地道。

    謝慧齊語塞。

    說來也是,這府里的幾個主母要是見到了,二嬸倒是會拿著這事會取笑她很多年,沒事就拿出來逗逗她,但就是她也就頂多這樣了,而老祖宗跟現在她要叫娘了老國公夫則是一點意見都不會有。

    他們還未成婚前,就已經很親密了,也不見她們拿此說過一句嘴。

    謝慧齊一想,還真是沒有會說他們什麼。

    她便安心地又趴到了他的肩上。

    安安心心,現在就是她現在所有全部的感覺了。

    她有一個全天下最好的依靠。

    齊君昀把她背到青陽院方才把她放下,見她眼楮亮亮地看著她,也是失笑,“精神了?”

    謝慧齊趕緊點頭。

    “走,帶你去見祖奶奶。”齊君昀牽了她的手進門,心想原來她還有更美的樣子。

    成了他小妻子的她,原來還有這等面目。

    一想,嘴邊的笑便也沒消下去,直到見到了老祖母。

    國公府因老太君的吩咐,新媳婦要到八天後才見外客,所以國公府的那些還來往的那些親戚還有屬臣家的人要等八日後才能來拜見新國公夫人,所以謝慧齊一進去,見到的還是那幾張老熟臉,只是等齊二夫人一臉的似笑非笑住她嘴上和脖子上看來,謝慧齊就是這幾年在國公被歷練得已經有經驗了,還是抵擋不住被齊二夫人這調侃意味甚重的打量,本來還紅的臉這下又成了被蒸熟的蝦子了。

    “好了,你這捉狹鬼……”齊老太君笑得合不攏嘴,又是心疼孫媳婦,朝二媳婦瞪了一眼笑罵了一句,朝著謝慧齊就連連招手,“孫媳婦誒,我的孫媳婦,趕緊過來讓祖奶奶好好瞧瞧。”

    謝慧齊快步上了前去,等她彎腰福禮叫“祖奶奶”時,捉狹鬼齊二夫人就往她的脖子瞧,見到了脖子上就無處不在的痕跡,她發出了一長串嘖嘖嘖嘖的聲音,那舌頭嘖得就跟停不住似的連嘖個不停,惹得國公夫人都朝弟媳婦看去,朝她搖了搖頭。

    謝慧齊這時候被她嘖得是恨不得打地洞鑽了。

    齊二夫人這時也是朝佷子看去,見她佷子站在那還是玉樹臨風,從容不迫得很,看到她還微微一笑,齊二夫人當下就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拍了下腿就笑著戲謔道,“咱們老祖宗還真是知道她的心肝兒孫兒啊,這不,給留了八天才見那些個親戚下臣的,若是今日都來,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齊二夫人拿帕擋著嘴笑了起來,笑得謝慧齊干脆一把跪下,把臉都埋在了齊老太君的膝蓋里。

    捉狹鬼,還真是捉狹鬼,老祖宗可是一點都沒說錯他們這個二嬸,多年前她第一眼見到的那個冷艷高貴的二夫人,現在看來簡直就是她當初的錯誤幻覺。

    齊君昀這時候也是幾步過來,跟著她並排跪下,把她拉直了腰,端過了下人送上來的茶放到了她的手中,“給祖母敬茶罷。”

    謝慧齊感激朝給她解的夫君一笑,忙不迭給老祖母敬茶,“祖奶奶,慧慧給您敬茶了……”

    “誒,誒,祖奶奶喝啊。”齊老太君接過她細心掀開了蓋,還踫了踫余溫的茶杯,一口氣就把參茶水喝了下去,那豪邁的動作看得所有人都擔心不已,一個個都盯著她不放,等到她把茶一口氣喝完了,一滴都不剩,還翻了翻杯子給他們看時,屋里的主子下人都才松了口氣。

    老太君的茶一敬完,就是齊容氏跟齊項氏了,兩人對齊容氏跟齊項氏行的都是跪禮,敬到齊項氏時,齊項氏把杯中的茶也是一杯都喝干了,把一個玉做的箱子從身後的丫鬟手中拿了過來,交到了謝慧齊手里,摸著她的頭難得輕柔地道,“這是我給你的,以後若是有了女兒,就代我給她罷。”

    “誒,孩兒知道了。”謝慧齊從她的嘴里听出了殷殷期盼,當下想也不想地點了頭。

    她會把她的東西給他們的後代的,會有後代還會知道她是誰的。

    齊君昀大婚皇帝給了他半月的休沐,這廂白日他在見過屬臣,還有表親這些遠來的客人之後,他給做了安排,讓他們這幾日相互結伴在京中轉轉,晚上他則回了青陽院,跟老祖宗商量,“我帶她去她的那塊地看看,她之前也是跟我說過想去轉轉,這次趁我還有點時間就帶她過去住幾天。”

    去年他已經令人在那修了一個避暑山莊了,那山林也算不上多好的地方,但勝在那地是她叫人怎麼整治的,而那塊地今年听來說收成也還算不錯,她想知道那里現在是個什麼樣子,他帶她去看看也好。

    那近縣也不遠,來回兩天的路程,再到原地呆個四五日,他們回來也正好正式接見屬臣。

    “好,好,我看好。”齊老太君只應好,巴不得他們小夫妻趁有時日天天都膩在一塊,這樣她才有曾孫抱。

    自曾外孫跟了太子走後,她是越發地盼這個府中有她的曾孫了。

    齊君昀這廂一跟老祖母商量好,又去跟母親與二嬸說道了這事,兩位夫人都沒意見,讓他們只管去,府里的事她們還多管幾天就是。

    齊君昀回到鶴心院時,謝慧齊還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人事不省,齊君昀坐在發床邊,看著被褥下她睡得粉撲撲的小臉,忍不住低下頭,在她的唇上輕輕地印上了一吻。

    她從不知道,他幾次三番,就差一點忍不住辦了她,還好,終讓他等到了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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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
發表於 2016-8-29 13:49:34 |只看該作者
第146章

謝慧齊睡了一天一夜,第二日清早被他拉著去見祖奶奶也還是迷迷糊糊,但齊老太君看著她小臉粉撲撲的樣兒,那眼楮都笑眯了。

    孩子是長得真好,國公府不缺美人,可能美到像她這樣生動鮮活的卻一個都沒有。

    “去吧,去跟你娘跟二嬸她們道個別且走就是,就不用再來跟我道別了,早去早回。”齊老太君也不留他們。

    她知道孫子是個有主意的。

    “是,孫兒帶她就且去了。”

    “去吧去吧。”

    謝慧齊這跟著他糊里糊涂跪拜完,走出了門口才想起問,“哥哥是要去哪兒啊?”

    她听祖奶奶這話好像是他們要去哪似的。

    她昨晚也就半夜被他弄醒,強迫她才喝了一碗雞湯半碗面,早上起來除了被他弄的那一陣哼哼嘰嘰了一會,再來就是眼楮閉著,似要是抓緊時辰把覺睡好,齊君昀還沒來得及跟她說要去她那塊山林的事,見她問了便淡道,“帶去你那個山莊住幾天。”

    “哦。”謝慧齊揉了揉眼,點了點頭。

    她實在是太累了,之前醒過來那一會還被他搓揉了一陣,這下實在打不起精神來,去到了老國公夫人的房前,她掐了自己的手背一把,這才勉強打起精神,進門跟國公夫人磕頭辭別。

    “且去就是。”國公夫人也是剛醒來梳妝,知道他們這麼早來也是要早點啟程,送了他們到門口,說罷又摸了摸小姑娘那粉臉,看著她在清晨的晨光中嬌艷得就像早間剛剛盛開沾著露水的花一般,她目光柔和了起來,愛憐地兩手都伸出來替她整理了下頭發,又抬頭與兒子道,“讓她多歇會。”

    國公爺勾了勾嘴角,輕頷了下首。

    謝慧齊听婆婆這麼一說,都顧不上羞澀,感激地就朝她一笑。

    還是她女神真心疼她。

    齊二夫人見了他們更直接,一等他們行了禮,就拉過今日早上她脖子上圍著的狐毛圍脖一看,脖子上顏色太深看不出什麼來,又看了看她耳後,一瞅到新鮮印跡,抬眼直接對著佷子道,“不是最會疼人了嗎?現在就不疼了?”

    謝慧齊一听,本來還有三分迷糊的人就下全然清醒了,紅著臉看著齊二夫人喃喃,“二嬸,我……我……”

    不過,她怎麼想說我沒事這句話還是沒說出來。

    因實在是有事得很。

    從二嬸那出來,謝慧齊就沮喪地低下了頭,實在是有點沒臉見人。

    國公爺卻沒她那感覺,帶著她上了馬車,就去了谷府

    他早前已送了信去谷府。

    本來應是後日帶她回娘家,但他改了時日,提前去拜見她舅家的舅父舅母。

    谷府那邊也知道他是要帶她出去散散心,想了想也就應下了。

    齊君昀帶她在谷府用了早膳,離去前,也說他們回了京就會再帶她過來一趟,谷展鏵一听也知道他是在給他們做臉面,這心中也是有些寬懷。

    外甥女嫁的這個人總歸是沒嫁錯的,對她確實是好。

    這時大郎二郎沒在谷府,他們回國子監了,要到謝慧齊回娘家那日才歸家,謝慧齊跟她齊家哥哥問清楚了他們歸京的時日,在舅父府里給弟弟們寫了封信,讓他們先呆在國子監,等她回谷府那天再回來。

    谷展鏵接了她寫好的信,只是站在一旁的谷府的管家忍不住苦了臉,心想那兩個公子若是收到他送過去的信,少不了又要審問他。

    這可真不是件易事,他可不敢說表姑爺什麼壞話。

    **

    他們出京城的時候已是辰時了,路邊已有了許多的路人,國公府這次出行沒用國公府那瓖金鍍銀,連車簾都是金絲繡的奢華馬車了,里面雖然還是原樣,但外面都是比較普通結實的車布,單單從外面看是看不出什麼來的,走在路上,眾人也只當是哪家小富之家的馬車。

    謝慧齊本來還有點累,但這真是她難得能出來的放風了,所以一上馬車進入熱街的時候這也是睡不著了,不停地扯開簾子就偷偷地往外焦。

    這幾年在國公府的日子是她過得最規矩的,連小時她都要跟著父母常出去走親訪友,就更不用說在河西了,她還要時常出去買個東西,總歸是見了點世面的,可國公府的這幾年,除了去了屬臣家那麼屈指可數的幾次,她也就是去俞家一趟,宮里還有謝侯府各一趟,從此就沒出過外了。

    這冷不丁地一見到外面熱熱鬧鬧的樣子,到處走到的人流,她還真是跟鄉下土包子進城一樣,看哪都覺得新鮮。

    齊君昀也是忙了一夜把事務處置,分發了下去,晨時還壓著她來了一回,這時候也是微有點睡意,也任由她在他腿上挪來挪去,雙手只是松松地放在她腰間半拘著她,省得她掉下去。

    等到出了城門,也就沒什麼人了,不過謝慧齊也還是看了好一會的農田才回過身來,這時候見他已經是睡了,她也打了個哈欠,趴在他身上睡了起來。

    謝慧齊醒來的時候也還是被他拍醒的,一醒來就咬了他探進嘴唇的手,含糊地問,“哥哥什麼時辰了?”

    “未時。”

    謝慧齊這時候也感覺到馬車停了下來,揉眼抬眼問他,“要用午膳了?”

    “嗯。”

    外面的下人報客棧已經清好場了,齊君昀拍了拍她的背,“好了。”

    “哦。”

    謝慧齊也沒叫丫鬟進來伺候,自行彎下腰勾了她脫了的靴子穿好,又理了理衣裳,扶頭發的時候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把她頭發上的簪釵都扯了,放在了一邊,她趕緊叫了小麥跟紅豆進來給她梳發,言語之間不乏對他的抱怨,“怎麼把我發釵都扯了。”

    這次小麥夫妻跟紅豆夫妻都來了,紅豆夫妻本是跟著大郎二郎了的,只是阿姐成婚,大郎二郎讓紅豆跟周圍過來先呆幾天,等過陣再回去,這次齊君昀也就把她的兩個老家人帶上了。

    “姑爺,姑娘……”紅豆進來後趁小麥給他們梳頭時,把手上握著的兩個在路上摘的紅果子給獻寶一樣地獻了出來。

    謝慧齊見了,忍不住翹起了嘴角,拿過她手中的兩個果子,塞了一個給齊君昀,“哥哥吃。”

    說著她就吃起了自己那個。

    這是他們住的河西鎮的風俗,新人在成婚後的三日內吃了紅果子,日子就能過得紅紅火火,來往就能生大胖兒子。

    河西鎮的紅果子也是分效果的,最好是新生的紅果子,只要是紅的就行,這種野生的紅果子吃了最有效。

    河西是邊漠地區,很少見山,就是有山也貧瘠,這山里不容易有果子,就是有也是分季節的,只有秋季的時候才多一些,因為難得,所以野紅果子最受當地老百姓的信奉,不過也因為難得,也有人家在市集里買的,就為了圖個喜慶。

    謝慧齊心想這一路過來,紅豆跟周圍根本沒少打這山邊的主意,也不知道他們是在十月的季節找出這兩個果子出來的。

    果子實在不大,看得出來也只是當地的一種皮比肉厚的野生果子,味道還澀,就是貪嘴的小孩兒都不願意吃它當零嘴,不過謝慧齊還是擦了擦就幾口吞下了,吃完還摸了摸紅豆頰邊微濕的頭發,笑道,“跑了一路找果子去了?”

    紅豆笑著點頭,滿臉的歡喜,“我們運氣實在好,我還想要等到山多的時候才找得到,沒想就一個上午就讓我們給找著了。”

    “紅豆姐姐,這個紅果子有什麼說法嗎?”小麥給夫人梳著頭,嘴里好奇地問了一句。

    “有說法,有說法的……”紅豆這時候見梳頭用不上她了,跪著的她挪了挪位置,挪到了他們姑娘的身前,給他們姑娘拉裙角,一臉的歡喜笑容,“我們以前住的河西鎮,哪家剛出嫁的新媳婦只要在三日內吃了這個果子,來年就肯定能生一個大胖兒子,那兒子又大又胖,我家周圍就是當日就去給我找了紅果子吃,去年我就生了我們家大寶了……”

    “這麼神?”成婚快一年身子都沒信的小麥吃驚地看著她,手都忘動了。

    那廂見她咬了果子,嘗了嘗味見澀口得很,就干脆一口把果子咽了的國公爺這時候似笑非笑地朝他的小夫人看來。

    謝慧齊被他這麼一眼,看得臉上都火辣辣了起來。

    “夫人,好吃嗎?”小麥這時候都咽了咽口水。

    “咳,還好。”除了澀了一點,苦了一點,還要被你們國公爺這麼看一眼,別的都還好。

    “哦。”小麥眼羨地點了點頭。

    紅豆的兒子她是抱過很多次的,還帶過一兩次。

    雖然紅豆去年自從有了孩子就不在國公府伺候夫人了,但孩子一滿了月,紅豆隔段時日就會帶孩子過來看夫人,那孩子可真是個大胖兒子,他比他們的嘟嘟公子要小半歲,可爬得比誰家的孩子都快,起來走路也走得也比誰家的孩子都快,可讓她羨慕了。

    她也要早點懷上就好。

    懷上了,就可以給夫人的孩子當奶娘了。

    給國公爺的長公子當奶娘,這可不是個容易得的身份,府里現在那些懷了身子的媳婦子都已經盯上這個位置了,她若是晚點,都不知道怎麼才好。

    謝慧齊這廂也是被齊君昀看到紅都燒了起來,趕緊伸出手就拉他的袖子,“哥哥,你先下去,等會扶我,我這就快好了。”

    這種時候,他不是早應該下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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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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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用完午膳,謝慧齊趴他懷里眯了一會,就跟著他上了馬車。

    上車後兩人抱作了一團,睡了一個下午,齊君昀等到黃昏才醒來,醒來輕敲了車面。

    “主子?”

    “什麼時辰?”

    “主子,申時了。”護衛在外面道。

    “嗯。”齊君昀抱著人輕應了一聲,這時懷里的人動了動,他拍了拍她的背。

    謝慧齊也是醒了,抓著他的衣袖就直了點身,打著哈欠道,“哥哥,到了?”

    “還要一個來時辰,要到戌時才到山莊。”齊君昀算了算路程道。

    謝慧齊在他胸前蹭了蹭臉,又打了個哈欠,掀著簾子就往外看,這時候一掀簾,她看到了外面的滿天的緋紅的晚霞,景色瑰麗宏大,她眼都呆了。

    馬車看來已經是走在山道上了,她趕緊把車簾拉開掛起,拉著他的手就喊,“哥哥你快看!”

    齊君昀把她抱緊,馬車走在山道上顛簸得很,省得她掉下去。

    “快看。”

    見她又喊了一聲,齊君昀哭笑不得,親了親她的額頭就笑道,“你在河西沒見過?”

    河西沙漠的落暮,那才是壯景。

    “見過,不一樣的。”謝慧齊窩回了他的懷里,背靠著他的胸膛搖了搖頭,細想了下道,“河西的夕陽太孤獨了。”

    那時候,人也孤獨。

    她看幾眼就會收回眼,怕被漫無邊際的黃沙把心跟意志都吞噬了。

    那種美是她總逃避著的。

    謝慧齊也曾想過,她若是在河西生活一輩子會如何?大抵會成為一個堅硬得像石頭一樣的女人吧,因為只有這樣她才能在那個地方生活下去。

    而回了京城,她還可以嬌弱,可以放松自己,他不僅僅是她的依靠,就是他現在權勢不如日中天,他們就是平常的小夫妻,她也不會覺得自己是在撐著了——在心靈上,有人陪伴跟沒有陪伴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嗯,還有你在,景色好像是顯得美了一些。”謝慧齊貪戀地看著那在山巒間走動著慢慢往下沉的夕陽,把手插*進了握在她腰間的手中,與他十指交纏。

    齊君昀笑著低下了頭看她,輕吻了下她柔軟的臉頰。

    “在府里呆得悶了?”

    “也沒有。”

    “嗯,往後會帶你再出來走走的。”

    謝慧齊也微笑了起來,安心地靠在他的懷里輕應了一聲。

    其實她什麼都好,只要人在,感情在,于她來說,無論是在哪過日子,歲月對她來說都是恩賜。

    **

    他們進山莊還有些路時天已全黑,不過那時山莊的管事帶動了山林里近百的雇農點了山把站在路的兩邊照亮了進山莊的路。

    馬車一停下來,三娘子就快步上了前,朝馬車里的人福身,“三娘見過國公爺,國會府人。”

    “三娘子……”小麥也是朝她福了一禮,示意後面跟著的小紅把她請到一邊,她把馬凳放到了一邊,朝里面道,“爺,夫人。”

    齊君昀先下了馬車,扶了後面的小夫人出來。

    謝慧齊一見到三娘子,臉就笑了開來,“三姐姐,你最近可好?”

    三娘子一听她叫她,也是松了口氣,道,“好,好得很,還請妹妹見諒,我沒有前去觀國公爺和你大婚的禮。”

    “哪兒的話,您的賀禮我也收到了,勞你費心了。”謝慧齊趕緊上前握了她的手笑著道。

    她家這位國公爺可不是個對庶妹妹親和的,她們也是叫他一聲哥哥都不能叫,她若是不對三娘子親近點,三娘子在這個山莊就要被人閑言碎語了。

    三娘子也是朝她一笑,道,“晚膳已經備好了,就等你們進去了。”

    “多謝三姐姐。”

    謝慧齊這才回頭去看人,“哥哥。”

    齊君昀這時候正在被幾個管事的圍著施禮和報山莊的情況,听她叫他,朝這些管事的一頷首這,淡道,“明日再說。”

    說罷,就上前牽了她的手,朝里走去。

    國公府這次出來,前面布置的人早已到了,晚膳也是按著他們的腳程算好擺上的,這時候桌上正好是剛擺上的熱飯熱菜,只等他們洗洗手也就用了。

    謝慧齊也是邊走著就邊安排了身邊幾個人的輪值,再下面的事,就是不她管的了,是小麥小紅小綠這三個大丫鬟要安排的了。

    走到門口謝慧齊已經把小一麥她們的事吩咐好了,然後對著紅豆就說,“周圍呢?”

    “姑娘,我在這。”走在國公府小廝護衛後面的周圍趕緊擠開了人群就上了前。

    “誒,過來……”謝慧齊朝他招手,等他跑了過來就笑著道,“紅豆不用伺候我,趁大寶沒帶過來,你帶她多玩玩。”

    紅豆臉都紅了,“姑娘,我不愛玩了。”

    她都生孩子了,哪還是以前那個愛玩的人。

    “姑娘,我知道了。”周圍卻滿臉認真神情地應了聲,羞得紅豆白了他一眼。

    她說著時,就被齊君昀拉著進了門,也就不便多說了。

    這時又是解披風又是洗漱擦手,坐下膳桌,謝慧齊揮退了下人,自行給他們盛了飯,她也是自己給夾菜,沒用到下面的人。

    國公爺先前也只是安靜地吃著,吃到一半,見她太忙,就把她的凳子拉了過來,拉到身邊坐著,把她愛吃的菜也夾到了她的碟子里,有了他出力,謝慧齊也就不用再伺候他了,就忙著吃自己碗里的飯了。

    膳間他們一句話都沒說,但看著他們的下人中,婆子丫鬟都不乏眼羨的。

    不是什麼夫妻,都能親近成他們這樣的,不用一言一語就自成一體。

    **

    這一夜他們用完早膳一沐浴就睡了,這一晚上謝慧齊睡得格外的沉。

    在馬車上她就是一直是窩在他身上過來的,但因走的山路多,就是補眠也睡得並不怎麼踏實,現在踫著床了,一見他也躺下了,挨著他眼楮一垂,片刻就會了周公,直到第二日早上醒來,方才覺得這身體還算是自己的。

    只是給他穿衣裳時,發現他後面青了一塊,看樣子就是坐的時候跌青的,謝慧齊看了還真是有些心疼,非拉著他擦了藥油。

    這下國公府身上的清香味跟她是一樣的了,齊君昀也是笑著搖了搖頭,由她去了。

    謝慧齊直到早間吃完早膳,在廳堂的正前面曬著晨陽跟三娘子聊起來才知山莊還沒名呢,听了她還頓了頓,問三娘子,“你們也沒給起?”

    “哪是我們能起的?”三娘子失笑。

    這時正廳里國公爺正跟管事們的在說話,謝慧齊往里頭看了看,“那我回頭請國公爺起一個。”

    “這可真是個好主意。”三娘子笑著點頭。

    “三姐姐,你可還住得慣?”謝慧齊便問起她的事來。

    “住得慣,”三娘子又點了頭,“挺習慣的。”

    山莊有她家的當家監的工,一蓋好,他們的二百兩賞銀就下來了,再加上年底會得的,他們家也是有小五百兩銀了。

    再兩年,他們又可以買上幾十畝地了,孩子長大,就是請個西席到家,他們也是請得起了。

    她是挺習慣的。

    謝慧齊听了也點了頭。

    她去年花了一大筆銀子把人家山頭不要的成年桔樹收了回來,費了好大一翻功夫栽種了下來,她原本估計的存活率在五成左右,但沒想還有六成都活了下來,今年九月山莊收了一大批秋桔,她早早就聯系好了賣家,各家都收了桔子去,桔子就賣出了一筆錢,收回了成本。

    這桔樹就是三娘子家的項二郎負責的,她听下人回來報說桔樹一到山頭,這項二郎就天天扛著鋤頭在山里,清晨來落日才走,說實話,謝慧齊听到人這麼說,心里是極為欣慰的。

    這是她出的主意,有人幫著認真落實對她來說是再好不過的助力了。

    所以她對三娘子這對夫婦的好感是隨著事情增加的。

    “冬蘿卜是在過年前收罷?”謝慧齊又問了話,這林子里各種作物的種植都是她出的主意,為此她還四處搜羅了好手過來幫著種地,為的就是這個大規模的農莊能成氣侯。

    大忻朝現在年景還算好,富貴人家的日子也是好過,國公府也是因莊子不少,更是未缺過什麼,但外面的物價還是貴的,也就富貴人家不愁吃喝,但普通人家一家五六口的飯桌上一般都是一個菜頂一頓飯,老百姓地里種的菜一大半都是做了干菜留著過冬用,一小點是做著吃了,還得拿出一點出來賣了得點薄銀買油鹽等物,日子並不好過。

    當然這菜價也是貴的,尤其大冬日這種寒冷的季節里。

    “是,劉老把式是這麼說的,今年的冬蘿卜是種的好的……”

    三娘子說到這,里面就听國公爺在叫人,“小夫人……”

    小夫人一听,人是站起來了,臉也有點紅,朝里走著道,“哥哥?”

    “嗯,過來。”齊君昀叫了她進來,等她走過來就讓她坐到身邊,朝那五個管事道,“你們把帳薄拿出來。”

    說著轉過臉就朝她道,“要跟我們報帳,你看看,省得年底再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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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
發表於 2016-8-29 14:13:21 |只看該作者
第148章

他們在莊子里一共住了五天,謝慧齊到處都看了看,見大體都是好的,冬小麥長勢也喜人,也就知道這一年收成應是不錯了。

    齊君昀這幾天也是什麼也沒做,就帶著她四處晃悠,見她查看土地的時候神情認真也不去打擾她,任由她詢問管事的。

    她歷來對這種事認真,這個他是早知道了的。

    準備要走時謝慧齊稍稍有那麼一點不舍,晚上靠在他懷里有點悶悶地道,“回去了又是得早晚才能見著你。”

    齊君昀摸著她光滑的後背,安慰地吻了吻了她的額頭。

    他們是在十六日回的京城,一到國公府剛拜見完齊老太君,齊君昀就被人叫走了,見他走得匆忙,謝慧齊也是納悶,再回頭看向老太君,見老祖奶奶一臉的肅容,她心下就猛地咯 了一下,湊到老祖宗面前就小聲地問,“祖奶奶,出什麼事了?”

    齊老太君拍拍她的手,示意下人們下去,方才朝大媳婦道,“你跟孫媳婦說。”

    齊容氏這時候朝她頷了頷首,淡淡道,“太後出事了。”

    “呃?”謝慧齊微有點疑惑。

    出什麼事了?

    病了?

    “病了?”她小心地問。

    齊項氏听到這話忍不住猛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弟妹。”老國公夫人淡淡地叫了她一聲。

    齊項氏低下頭捂了嘴,沒再當著她們的面笑了。

    “是出事了,”齊容氏朝媳婦招招手,等她過來坐到身邊,這才輕聲道,“太後找了個面首,這事被人發現了。”

    “啊?”謝慧齊眼楮都瞪大了。

    這,這,這……

    這消息也太勁暴了罷?

    “府里的人去看過了,”齊容氏這時候說話的聲音更低了,眼楮若有若無地朝老太太那邊望了一眼,朝小媳婦拍了拍手,聲如蚊吟,“那人似是有點跟你祖爺爺長得肖似。”

    謝慧齊當下瞠目結舌,久久不能言語。

    “咳。”齊項氏見小媳婦都呆了,輕咳了一聲。

    謝慧齊下意識就縮了下肩膀,往老祖宗那邊看去,見老祖宗半躺在軟椅上閉目不語,她小心地收回眼,朝婆婆小聲道,“娘,這事怎麼沒來通報我們一聲?”

    若是早知道,他們早就回了。

    “不是什麼大事,”齊容氏這時候的聲音也恢復了正常,她淡道,“你們祖奶奶說你們好不容易才出去一趟,就幾日的光景,就不用拿這些個事煩你們了。”

    “這是何日的事?”

    “十三日的事了。”老國公夫人依舊用著她冷冷冰冰,沒有任何情緒的聲音淡淡道,“回頭我們也要去逍遙王府一趟,老皇叔說老皇嬸想找我們幾家的貴婦說說話,你祖奶奶跟我,還有你二嬸與你都要一道去。”

    凡一品的伯爵王侯家的夫人都要去,算上她們國公府的四個,還有幾個王爺和世襲的一等護國將軍府的那些,那天也是有近二十位夫人要到場了。

    “哪日去?”謝慧齊心道這去皇帝的老皇叔家,這應該是為俞太後之事去的罷?

    “二十,還有四天。”那時候,宮里也是議出個章程來了,怎麼辦兒子自會告訴她們的,到時候她們進了逍遙王府也就知道要怎麼說話了。

    “孩兒知道了。”謝慧齊在婆婆的示意下,又輕步移到了老祖宗的身邊,挨著她坐下就抱了老太太的手臂,小聲地叫了她一聲,“祖奶奶。”

    難怪他們回來一進門過來給她行禮,老太君也是笑得極為勉強。

    “嗯。”齊老太君睜開眼,見到她擔心的眼神,拍了拍小姑娘的手就道,“祖奶奶沒事。”

    “誒。”

    雖說是沒事,但這日的晚膳齊老太君用得不多,還是國公府的幾個夫人圍著她你一口我一口地喂著才勉強讓她吃了點。

    夜間三人服伺了她睡下,出了睡房,謝慧齊有些擔心地小聲道,“我還寧肯祖奶奶哭一下。”

    現在她不聲不響的,也不哭不鬧,實在讓她擔心。

    “唉……”齊項氏這時候也是嘆了口氣,嘆完氣便道,“就是我,我也會被那個不要臉的給惡心得用不下膳。”

    謝慧齊也是放心不下,等把二嬸送到門口,她又回了青陽院想守老祖宗的夜,但這時候國公夫人還沒走,看丫鬟服侍她洗漱,謝慧齊也就知道了她這夜也是要守在這里。

    “娘。”她過去叫了她一聲。

    齊容氏見她又回來了,也知道她是回來作甚的,上前拉了她的手淡道,“這里有我就行,你回罷,你哥哥回來了總不能在屋里見不到你。”

    謝慧齊點點頭,“知道了,我陪您一會,哥哥還沒回呢,我讓人去看著,他回了我再回去。”

    齊容氏想了想,也就應下了。

    等婆婆換好衣裳,謝慧齊就挨到了她邊上躺著,靠著婆婆的肩想了一會就小聲地問,“娘,祖爺爺是什麼模樣的?我都不太記得了。”

    齊項氏看著上空想了一下,道,“你哥哥跟他長得很像,先帝在世時,經常夸你祖爺爺英雄蓋世,面相不俗,是文武星下凡。”

    謝慧齊先前還沒想到這塊去,現在听婆婆這麼一說,一想那面首跟老國公府相似,那豈不是也跟她哥哥也有些相同?

    一想,她也被膈應得反胃起來了。

    這太後還真是……

    她先前听二夫人說俞太後未進宮前就想委身給祖爺爺做妾不成過,就想這事俞太後拿這當她的黑歷史了,畢竟她是堂堂一國的太後,這等事若是被人知曉,肯定顏面全無,所以才這麼仇恨國公府。

    可她真是沒想到,俞太後還找一個跟老國公府長得肖似的面首,這豈不是瞞了這麼多年的事都要被曝光了?

    這膽兒還真是大。

    皇帝也不知道忍不忍得下。

    想到皇帝,謝慧齊也是忍耐不住地問了,“娘,姑姑是怎麼進的宮?”

    她想不出來,如果老國公府真有那麼英明蓋世,怎麼可能把女兒嫁給一個曾想給他當妾的女人生的兒子?

    “先帝下的旨……”齊容氏說到這也是嘆了口氣,“你祖爺爺並不情願的,只是先帝爺軟硬兼施,還親自來了國公府跟你祖奶奶相求,那個時候,國公府也只能應了。”

    皇帝都親自給太子來求太子妃了,國公府再大的臉面也不能駁皇帝的意啊。

    說到這,她蠕了蠕嘴,終是還是沒把當年的真相全說給了媳婦听。

    人都死了,過去的事就當過去了吧。

    當年如若不是她那個夫君跟弟媳的夫君非要了當時賜給太子的侍妾,荒唐的兩兄弟先一步沾污了她們的貞操,如果不是為了給他們收拾這樁蠢事,小姑子何至于要嫁進皇宮?

    當時她公公可是存了抗旨不遵的心的,到底還是被兩個敗家子給攪了。

    現在想來,那兩兄弟荒唐是荒唐,但這事肯定也是俞家做了手腳去了,最終還是讓他們連累了自己的妹妹讓俞太後折磨,也難怪小姑子最後無法再在那皇宮里忍受了。

    有俞太後那麼一個人在,她能在宮里過什麼好日子?

    听婆婆都嘆了氣,謝慧齊也是跟著無聲地嘆了口氣……

    這真是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時代啊。

    明知進去了也過不了什麼好日子,國公府也不得不把女兒嫁進去。

    “娘……”謝慧齊這時候聲音更小了,她悄悄地問,“這事是怎麼發現的?”

    這宮里的事怎麼鬧到了他們外面的人都知道了?

    齊容氏听了這話沒吱聲,正當謝慧齊以為自己問了什麼不該問的打算說話的時候,素日淡定從容的老國公夫人這次很清楚明晰地嘆了口氣,“太後在花園跟人苟且,那日當值巡視的御林軍頭衛是個剛進宮的二愣子,听到動靜非把人揪出來……”

    這一揪了出來可就好了,宮里宮外不出一天,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怎麼封口都沒用。

    “那二愣子,”齊容氏說到這又嘆了口氣,“來頭也是不小,就是老逍遙皇叔的外孫,那日跟他巡視的御林軍,五個有三個是王侯子弟,還有兩個也是勛貴家的兒子,你說這事瞞不瞞得下?”

    謝慧齊一听,眼楮都忘眨了。

    她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老太後花園玩苟且,正好踫上了初出茅廬,天不怕地不怕的王侯勛貴之後,這本來若是換個一般出身,有點經驗的御林軍就是覺出了什麼也會一筆帶過去,可偏生的遇上了有底氣不怕人的這一群小活祖宗,非要把人揪出來弄個清楚,咚地一聲,事情就跟開了水的鍋一樣沸騰了……

    謝慧齊把這事在腦子里補全了一下,心道俞太後這運氣,可真不怎麼好。

    俞家的太子妃還沒進宮跟太子成親呢,她這老太後就在宮里偷起了人來,這事還有個老皇叔杵在中間,能太平得了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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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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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國公爺是半夜回的,這廂謝慧齊都窩在老國公夫人的懷里睡了,齊容氏披了衣讓兒子進來,讓他連著被子把人抱回去就好。

    齊君昀也沒先走,把人抱到懷里,就坐在了下人搬過來的椅子上,與母親道,“您躺著罷,我與您說說話。”

    他也是有好些日子沒有與母親說過什麼了。

    齊容氏點點頭,等丫鬟幫她捏好被角,就讓她們下去了,燈光下,她看著兒子的眼楮也很是柔和。

    “宮里怎麼樣了?”她輕聲開了口。

    齊君昀低頭望了望小夫人那睡得紅撲撲的臉,見有發絲攔在了她的頰邊,怕癢著了她,把發絲拔到了她耳後,听到母親的話抬了頭,朝她道,“皇上病了,說是嘔了血,現下不見人。”

    齊容氏淡淡地點了頭,“那你明日還進宮?”

    “下午再去一趟罷。”齊君昀握了握懷中人在被下的小手,那睡著的人因此更往他懷里靠了靠,他帶著寒意的眼因此也暖和了起來,朝母親的聲音也是越發的輕了,怕驚憂了她,“老皇叔叫了些人進宮面聖,這事早晚也得有個說法。”

    “那,太後呢?”齊容氏還是問了這話,她听說之前太後是被軟禁在和慈宮,現下不知道如何了。

    太後可是個最會要死要活弄事的,現在沒點動靜,她還挺奇怪的。

    “還呆在和慈宮。”

    “沒出事?”

    “嗯。”齊君昀頷首,“這次怕是不敢死了。”

    若是尋死,皇帝還真會讓她干脆死了,這次就是她死了,也沒人會再拿孝字壓到皇帝頭上了,俞家也是一個字都不敢多說。

    不死,俞家還可能拿拿舊情壓壓皇帝。

    “那你覺著宮里這次會怎麼處置?”

    “這就要看皇上怎麼想了,我也是歷來不怎麼猜得透他的心思。”齊君昀淡淡道,之前他為太子攬兵權,還以為皇帝要跟他對干一場,非得傷筋動骨了才可能把權力下放給太子,可皇帝什麼話都沒說就準了太子江南收兵之事,看都看不出來,他先前是真心想要了太子的小命。

    皇帝的心思,比以前更難測了。

    以前還當他跟太後一樣憎恨齊家,以折磨齊家收拾齊家為樂,他還為以皇後跟他父親二叔一死,皇帝會趕盡殺絕,就是犯忌也會把齊國公府收拾干淨了,他都做好了帶著國公府退居江南保全性命的準備,沒想,他以為會發瘋,沒什麼干不出的皇帝卻半路收了手,他還是承了國公爺之位,坐上了殿堂。

    皇帝怎麼想的,他是真猜不準。

    “總不能還保人罷?”老國公夫人淡淡道。

    “嗯……”齊君昀點點頭,“再說罷,俞家這幾天可能也會動作。”

    “會求上門來?”

    “應是。”齊君昀點了點頭。

    就是明知他們家不會幫,俞家的態度也得做出來,至少也要做給別人看,他們家是想誠心收拾這後果的。

    再難堪,俞家也會派人上門來。

    老國公夫人沉吟了一下,看了看他懷中抱著的人,輕道,“那要是人來了,由我跟你二嬸見,還是?”

    他懷里的這個,可是跟俞家真正的有血海深仇的。

    她是謝家出來的人,下面還有兩個弟弟要顧著,所以一時半會也不拿謝侯府怎麼辦,但與俞家來說,俞家出事,她現在了有真正的身份,國公府的當家小主母,當今左相的夫人,不踩上俞家一腳,外人都要道她好欺負了。

    “由慧慧見罷,”國公爺也是知道這事得由她出個手,“得讓她立立威了。”

    “嗯。”老國公夫人點了頭,她知道到媳婦這代,兒子是不打算讓他媳婦跟她與他二嬸一般不理外務了。

    兒子抱了媳婦走了,一直在發愣的老國公夫人直到他們走後許久,在丫鬟的提醒下才回過神來,爾後,她看著自己放在被子上還白淨如初的手,輕輕地舒了口氣。

    想來,不管他們怎麼過,兩個人在一起,就是再寒的夜也有溫暖懷抱可相偎,她實在不必要擔心他們了。

    **

    謝慧齊第二日一醒來,發現她家國公爺不需要進宮,還帶著她去青陽院用早膳,她也是奇了,被他抓著的小爪子在他手里不安份地扭來扭去不算,還老抬起頭去看他,一臉的驚異就差明說今個兒他們國公府的太陽是打哪邊出的了。

    “老實點。”就快進青陽院了,見她還頻頻看他,國公爺眼皮都沒掀一下,淡聲道了一句。

    謝慧齊哪會怕他這只紙老虎,還挨過去把臉放他胸前抬起問他,“哥哥啊,咱真不進宮啊?”

    出這麼大事,皇帝真沒招他進去折磨他啊?

    之前他在家多呆半刻,那宮里催命的人不到半刻就會來,活像大忻這個左相少在宮里呆上片刻,這大忻就得完了。

    謝慧齊只見過那皇帝一次,不過那次她被人打得頭昏眼花沒看清楚人,但她一直感覺皇帝是個身後帶著一團濃得化不開的黑氣的魔鬼,後來發生的一連串的事更是讓她覺得那皇帝絕對不是個正常人,這時候見他還放她家國公爺在府里陪她們這些可憐的女眷用個早膳,她都快覺得自己不正常產生錯覺了。

    但一等進了青陽院,听國公爺說起皇帝嘔血病了躺在龍床上一個人都不見的事,她嘆然了一聲。

    原來還會嘔血,原來是病得人事不省了,才沒折騰他的這些臣子。

    如果可以,她還真想他多躺躺才好,最好躺下就別再起了……

    “他逃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齊家的這位二老夫人可真是一點事都不怕的,听佷子一說皇帝病了,當下就嗤笑出聲。

    齊君昀嘴角微微一勾。

    皇帝這次倒是真病了,他已是跟太醫說過話了,皇帝氣得不輕,再加上身體也不如以前好了,這次氣蒙了,連著數天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過,他二嬸話難听,但事實確實是他能躺個幾日躲幾天,但外面的王公貴族跟大臣們可不容他就這麼躲下去。

    “皇上好一點,應會召大臣見面的。”他淡道。

    說話的間隙,下面有下人來報,說是幾個下臣登門來求見國公爺。

    齊老太君听了讓下人給備了早膳,也沒留孫兒,與他道,“你就去陪客罷。”

    謝慧齊一听眼楮就往他身上溜,這可真是好,好不容易能一家人吃個早膳,這客就來橫插一腳了……

    這還讓不讓人過家庭生活了?

    齊君昀頷了首,起身後揉了下她的頭就走了。

    謝慧齊趕緊起身送了他到門邊,還問道,“那今日不進宮了?”

    “下午要去一趟。”

    謝慧齊有些失望地低了頭,看得齊君昀又揉了她一把頭這才走。

    下午齊君昀就果真進宮去了,謝慧齊這頭剛跟二嬸議內務的事,就听下人來報說是俞家的人來了。

    听下人來報,謝慧齊還愣了愣。

    齊二嬸一听,沉吟了一下,打發了下人去青陽院問話,不久青陽院那邊就回了話過來了,讓小夫人去見。

    “那你去見。”齊項氏一听就朝謝慧齊道,見小姑娘有些愣愣地看著她,她便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怎麼地,在自個兒家里都怕見人了?快去,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別忘了你已經進國公府的門了。”

    已經是堂堂一府的夫人了,不需要躲在她們的背後見人了。

    謝慧齊若是再听不出來這是怎麼回事那也是真是個傻子了,她趕緊朝二嬸一福,感激地道,“孩兒知道了,多謝二嬸。”

    齊項氏听了冷哼一聲,“謝我什麼?趕緊去。”

    **

    俞家來的人是俞家現在的當家人俞五爺的夫人。

    俞五爺是當今皇後的親弟弟。

    論輩分來說,還要大謝慧齊一輩。

    謝慧齊已是派了下人去請這俞五夫人去了珠玉堂,她則是帶了丫鬟婆子走了過去,也沒用轎,走到一半,先前被她打發去問事的齊昱就大跑了過來,氣喘吁吁在她身前報,“稟夫人,您問的事有了準信了。”

    謝慧齊頷首,小麥帶著丫鬟們退後了一步,齊昱上前輕聲道,“俞八是一直留在京里沒走,府里那幾個專盯俞家的探子也是說,這俞五跟俞八也是有些交情的,這次俞五上位,俞八在其中也是功不可沒,現在俞八就住在俞家的老宅里,他膝下那幾個養女現在也與翰林院的那幾個年輕俊秀訂了親事,今年準備成婚的就有一個,說的人是九門的一個守門校尉,日子就定在下個月的二十三。”

    “九門?”謝慧齊微揚了下眉毛。

    “是。”

    “衛府不知情?”謝慧齊停了步子。

    “這事小的還不知衛府知不知道。”

    “去問一下。”謝慧齊淡淡道。

    這種事如果是衛府出了岔子,那衛府這九門提督當得也太輕松了。

    “是。”

    謝慧齊心情本來還算平靜,但一听俞家的手還伸到了九門去,這事先前她一點動靜都沒听到,也不知道她家那位哥哥知不知情,這心里就存了個疙瘩,去了珠玉堂,見到俞五夫人朝她福禮她也沒回禮,只是朝人點了點頭,淡道,“坐。”

    她坐上了首位,等丫鬟跪地把裙擺理好了,她方才回頭,看向那肅容端莊的俞五夫人,淡道,“這位五夫人,來我府可是有事要說?但說無妨。”

    小綠站起身來後,她朝人道,“給俞五夫人奉茶。”

    說罷,見俞五夫人朝她笑了笑,她也回笑了一下。

    “多謝國公夫人。”

    “不客氣。”

    “國公夫人,恕老身無禮……”不到四十自稱老身的俞五夫人淡笑了一下,道,“老身想問一下,現在是國公夫人當國公府的家了?”

    “嗯。”

    “是麼?”俞五夫人可惜地嘆了口氣,“我還以為老國公夫人跟老齊二夫人她們還在當著家呢,畢竟,她們還年輕著呢,也沒比老身大幾歲。”

    謝慧齊微微一笑,“五夫人這話說得,我听著好像是我奪了我娘跟我二嬸的權似的,回頭我與她們說說你的意思就是,五夫人就不必掛懷這個了……”

    謝慧齊說罷,又淡道,“我也不是什麼客都見的,如若你家五爺不是皇後的親弟弟,五夫人就是把國公街的石板路來回都踩破了,我也不會見你一眼,我看在皇後的面上見了你,五夫人還是有話趕緊說,莫耽誤了你我的時辰了,省得回頭我家國公爺回來了就得請你出府去,五夫人可能不知情,我家國公爺最見不得不守規矩的人家來我們府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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