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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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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閑聽落花]穠李夭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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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1 16:24:1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九章 鋪陳

     李小麼暗暗點了點頭,鬆了口氣,接著說道:「織坊雖有陳大統管,不過這工藝上頭,還是你們兩位說了算。」

     「成!」羅大和羅二忙點頭答應,李小麼轉頭看著趙六順接著吩咐道:「你還留在織坊,不過從今天起,你只管倉庫上的事,生絲進來,入你的庫,羅大和羅二要用,從你庫裡領,織好的綢子,也入你的庫,往後狗子和五哥要出貨,也是從你手裡出,除了這個,這一來一往路上的事,往後也歸你管,今天回去,在織坊南邊空地上,先尋懂行的人修幾間倉庫出來。」

     趙六順有些莫名其妙,卻毫不遲疑的連連點頭應承著,李小麼掃了眼屋角的滴漏,也不多解釋,轉頭吩咐羅大和羅二道:「你們兩個這會兒趕緊回去挑好的取十二匹各樣綾羅,趕緊送到這裡,我要送人,越快越好。」羅大和羅二忙答應著站起來,恭敬的告退出去,急奔出去取綢子了。

     李小麼看著羅大和羅二走遠了,屏退淡月等人,看著張狗子三人問道:「姜順才家裡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跟我細說說。」趙五哥茫然的從李小麼看到張狗子和趙六順,有些摸不著頭腦,張狗子和趙六順對視了一眼,轉頭看著李小麼苦笑道:「五爺,這說起來話可不短,是這麼回事,順才去了虎威營跟大爺掙功名,臨走前托付過我和六順,他媳婦那頭有什麼事,讓我倆照應點,五爺走後沒幾天,他媳婦娘就病倒了,說是極重,要吃參,他媳婦頭天剛讓人捎了話,隔天又捎話說不用了,說是從紫籐姑娘這裡求得了一根,這是個引子,後頭的事,就是順才成親那天,新媳婦接回來,竟被人打成了爛豬頭,聽說就為了那根參。」李小麼被張狗子形容的哭笑不得,趙六順忙捅了捅張狗子嘀咕道:「你看看你,這是說的啥話?那是嫂子,不是爛豬頭!順才哥聽到又得踢你!」

     「去!」張狗子將趙六順的回去,看著李小麼接著說道:「那天是我陪順才去接的親,五爺知道,順才成親那幾天,正趕上王爺調兵調的厲害,大爺他們和范先生根本沒空回來,范家張燈結綵倒是張燈結綵了,可那天一進巷口,我就覺得不對勁,果然,一到范家門口,張嬤嬤就神神秘秘的把順才叫進去,順才出來時,臉都青了,接了媳婦走到一半,就托我帶幾個人,把他媳婦一家連人帶東西搬到他家裡去,我看他臉一直青得厲害,也沒敢多問,接了人回來,他家裡滿院的客人竟然都散了,桌上的酒菜連動都沒動。」

     李小麼聽著張狗子說書般的細緻八卦,深吸了口氣,耐著性子聽他說,張狗子拍了拍大腿連聲感嘆,趙六順看著李小麼跟了一句:「這事我知道,那天我在家幫順才哥待客,順才哥臉色真是難看的不得了!一進門就護著嫂子不讓人近身,連蓋頭也沒掀,也不用司儀說話,就那麼自顧自的成了禮,滿院的人都看呆了,順才哥把嫂子送進內院,出來連敬了三杯酒,說家裡出了點小事,就不招待各位了,就那麼著,直接把大傢伙給轟走了!後來是魏二爺和張大姐招呼大家到外頭吃的飯。」

     「隔天順才就來尋我,含含糊糊也沒說明白到底怎麼回事,只說他媳婦娘病的重,只好趕緊接回去靜養,找我借錢給他媳婦娘買老山參治病,我和六順,還有羅大、羅二,陳大,磕乾凈家底,湊了三百四十兩銀子給他,順才回去又把能賣的都賣了,就是五爺賞的東西,順才沒捨得動,那些東西,是我跟他一起賣的,統共賣了兩百七十兩不到,加上順才和他媳婦存的銀子,最後總算湊了八百兩銀子,跑遍開平府,磨破嘴皮,買了根細山參,順才在家歇了半個月,就回了虎威營,那以後,我和六順隔不幾天就過去順才家看看,聽說他媳婦娘也沒怎麼見好。」

     李小麼暗暗鬆了口氣,姜順才是個聰明厚道的,沒把范家那些爛事兜到外頭去,顧了范家的面子,也顧了明婉和范先生的面子,李小麼垂著眼簾喝了幾口茶,輕輕嘆了口氣,看著張狗子和趙六順誇獎道:「這件事,你們兩個做得極好,其一,夥伴有難,盡全力幫救,其二,知道公私分明,沒動用織坊的銀子。」張狗子嘿嘿笑著,抬手揉了揉鼻子,老老實實的說道:「想用來著,順才不肯,說五爺規矩重,我其實也就那麼一想,就這麼想想,夜裡就做了一夜惡夢,再沒敢動過這念頭。」趙六順睜大眼睛看著他叫道:「你還動過這念頭?你咋沒跟我說?」張狗子掃了他一眼沒答話,趙五哥拉了拉弟弟責備道:「他又沒打算用,跟你說啥?!」

     「五爺,順才走前,我倆喝了頓酒,順才一個勁的抹眼淚,說當初不該鬼迷了心竅去妄想啥功名利祿,若不是昏了頭,老老實實跟著五爺做事,哪會讓他媳婦受了這樣的委屈?我就勸他,既這麼想,那就回來再跟著五爺就是了,五爺還能不要他了?!」

     「嗯,開弓沒有回頭的箭,我自然不會再要他。」李小麼看著張狗子,淡然的說道,張狗子愕然半張著嘴,趙五哥瞄了李小麼一眼,又瞄向張狗子,想了想,到底沒敢多話,李小麼揚聲叫淡月進來重新沏了茶,端起來慢慢喝著。

     張狗子怔過神來,尷尬的笑道:「還是順才知道五爺的脾氣,順才也這麼說,說他說走就走,說回來就回來,五爺那樣的脾氣......順才說他跟著大爺掙點功勞再回來求五爺,他也想明白了,什麼奴不奴的,能護住媳婦兒女,能過份安穩好日子才最要緊,都怪我多嘴,五爺就當不知道吧,不然我又得落抱怨。」張狗子討好的嘿嘿笑著,衝著李小麼不停的拱手。

     李小麼上下打量著他,輕輕『哼』了一聲,慢慢喝完了茶,放下杯子吩咐淡月道:「去請落雁過來。」淡月答應了出去,李小麼轉頭看著三人介紹道:「落雁是我新收下的門人,你們跟了我,我可從來沒拿你們當奴才看過,不過是份賓主之誼,就算是門人吧。」三人忙站起來,趙五哥和趙六順長揖到底,張狗子卻跪倒在地。

     李小麼欠了欠身子:「起來!跪什麼?!」張狗子忙站起來,咧嘴嘿嘿笑著,沒等說話,淡月在花廳門口揚聲稟報了,引著落雁進了花廳,李小麼一一介紹幾人認識了,指著落雁吩咐道:「落雁姑娘手頭另有一樁生意要做,不過她一個姑娘家,若有什麼不便處,你們三人就多幫著些,狗子和五哥要去尋鋪面,落雁姑娘也要尋處宅子買下來,正好,你們兩個和落雁姑娘一處尋這鋪面宅子去。」

     三人忙答應了,李小麼看著時辰差不多了,又交待了幾句,打發走四人,進去換衣服準備啟程去水桐府上。

     四人出到垂花門下,落雁看著張狗子和趙五哥笑道:「咱們什麼時候看鋪子宅子去?」

     「我看趕早不趕晚,不如今天就去看起來去!」張狗子興奮的說道,落雁連聲贊同道:「我也是這麼想的!那咱們這就去!」說著,落雁招手叫過金環,吩咐她趕緊取了帷帽等出門的東西過來,又尋張嬤嬤要了車,張狗子和趙五哥先出去,牽著馬等在大門口,落雁在二門裡上了車,跟在兩人後面,往巷子口走去。

     剛走了沒幾步,車子猛的停下來,車簾子突然被人掀開,賈婆子帶著滿臉笑容探進頭進來叫道:「月亭姑娘!」落雁和金環嚇了一跳,呆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金環氣急敗壞的上前往外推著賈婆子:「出去!這也能認錯人?!」賈婆子一邊死盯著落雁打量不停,一邊連聲陪著禮,不緊不慢的放下簾子,連連曲膝陪著禮退到了路邊,張狗子和趙五哥見是賈婆子,皺了皺眉頭,眼見賈婆子退到路邊,揮手示意車伕趕緊走。

     賈婆子陪著滿臉笑容垂手站在巷子邊,眼看著車子轉過彎看不見了,才轉身出了巷子,疾步往林先生和智靜處報信去了。

     林先生和智靜凝神聽了賈婆子的稟報,兩人幾乎同時舒了口氣,林先生悠然的搖著折扇笑道:「所謂流言不實者眾,你看看,都說這梁王如何如何,所寵之人也不過如此!」

     「各花入各眼吧,他既好這風騷嫵媚之人,往後若用美人計,倒方便了。」智靜拍著蒲扇笑道,兩人相視而笑,林先生又交待了賈婆子幾句,賈婆子領了令,小心的繞了幾個圈子回到柳樹胡同,尋范大娘子和月亭奉承去了。

     李小麼換了衣服,喝了杯茶,等羅大和羅二帶人送來了綾羅,並到張嬤嬤收拾的禮物裡收拾好,這才出了二門,上車往水桐府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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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1 16:24:2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章 許諾

     水蓮和水桐早就引著眾丫頭婆子迎在二門裡,李小麼下了車,和兩人見了禮,看著水桐上下打量起來,比起去年秋天,水桐變了許多,人胖了些,神情安然舒展,眉眼間隱著些悲憫之意,水蓮順著李小麼的目光也看著水桐笑道:「五爺看,桐姐天天忙得團團轉,倒還比原來身子好了!」

     「積善之人有餘慶,桐大奶奶天天忙著做善事,身子怎麼會不好?」李小麼一句話說的水桐也跟著笑起來,三人相互讓著進了內院,宴席設在後園小山上的暖閣裡,各色茶飯點心家常而處處顯著細緻用心處,三人隨意的或坐或半躺,看著景說著閑話。

     李小麼凝神聽著水桐溫和而緩慢的話語聲,心裡湧起股說不出的滋味,想起頭一趟見她時的枯槁,出獄後的心死如灰,如今的的溫和緩慢......聽說從前她是個極爽利潑辣的人,說起話來想必不是這般緩言慢語,她算是死過一回了,如今管這慈幼局,只怕是當修佛一樣做著。

     唉......李小麼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聽著水桐的閑話:「從來咱們深宅大院的,哪聽說過這樣的慘事,要不是親眼看到,光聽她們說,我真不敢相信,那孩子活生生的,就......按進冷水桶裡,先頭我還奇怪,那接生婆接了生怎麼倒要念往生咒?聽說城外頭這事還要多,生了兒子放鞭炮慶賀,生了姑娘就溺死再生,唉,咱們女人家......」

     李小麼聽的噁心的皺起了眉頭,看著水桐問道:「有這樣的事?」

     「我親眼看到過五六回了,頭一回沒攔住,後幾回就讓人攔下了,上人把那幾個女孩兒抱回慈幼局養著了,幾個女孩兒中大的已經四五個月了,一逗就笑,聽說城外鄉下這事就更多了,唉!都說上天有好生之德。」水桐悠長的嘆了口氣。

     李小麼沉默了片刻,看著水桐建議道:「帶回慈幼局不是長法,與這惡俗也無用,我有個法子,你看看行不行,分兩面做,一是讓官府發個告示,若有溺嬰者,家主和穩婆各杖十棍,枷三日,二呢,由慈幼局出面,凡生了姑娘的,過來報了父母之名、生辰八字、家住何處,立時就給一兩銀子,等等!」李小麼一邊想一邊說著:「讓我算算,開平府有戶三萬餘,以每年每戶添一女算,一年也就是三萬兩,一兩銀子夠窮年過半年了,足夠了,不過不能一次給,分兩次,先給五百錢,到孩子半歲時,須由父母抱著姑娘再來一趟慈幼局,你讓人看過,若姑娘安好康健,再給五百錢。這樣就妥當了,這官府的告示和慈幼局的善行,可以合到一處,讓開平府衙傳到各鄉各戶去。」

     「五爺讓他們半年後帶著女孩兒再來領五百錢,是怕他們領了錢回去又下狠手,可這半年後呢?五爺就不怕了?」水蓮追問道,李小麼看著水桐笑道:「這溺嬰之家都不是惡人,不過生活窘迫所致,都是自己的骨肉,養上半年,哪還有能下得去手的?別說娘,就是當爹的,也下不了這個狠手了。」水桐連連點著頭:「五爺說的極是!生身沒有養身親,這法子好!」

     「好是好,就是銀子上頭得好好計較計較,一年三四萬兩銀子,也不是小數目!這事只做一年兩年用處不大,少說也要三年五年才有用呢。」李小麼笑道。

     「銀子不是大事!」水蓮滿不在乎的揮了揮手:「這開平府多的是要做善事積福的老夫人、老太太、夫人、太太們,你問問桐姐,咱們慈幼局哪回籌銀子不是一句話的事?」水桐微笑著點了點頭,看著李小麼笑道:「正月裡老君會前一天,我和蓮妹請老祖宗出面,邀了七八家的老夫人、夫人們到慈幼局走了一趟,不過半天功夫,就收了二十一萬兩銀子。」李小麼聽得悶了口氣,半晌才輕輕呼出來,自己越來越是李小麼了,從前那些慈善會,那些太太們不也是這樣一擲千金,三十萬五十萬,不過少穿兩件衣服罷了。

     「有銀子,這事就好辦,官府那頭,後天我和王爺說一聲,或是桐姐直接尋水侯爺說一聲也成,這是與國與民皆有利的好事,王爺和侯爺必定都是贊成的,對了,我開了家織坊,上個月剛能織出點像樣的東西,今天帶了幾匹過來,你們看看如何,若是好,往後我就讓人多招些姑娘家來做工!要不,以後再開家繡坊,這樣用的姑娘就更多了!姑娘家若也能掙錢養家,就沒人嫌棄了!」李小麼一邊想一邊笑一邊說道。

     水蓮『噗』的笑出了聲,指著李小麼和水桐說道:「哪家養出的姑娘有咱們五爺一半,比一百個兒子都頂用呢!」水桐一邊點頭一邊笑,李小麼看著水蓮,不動聲色的轉了話題:「我這樣的,兩三個也抵不了水生哥一個,水生哥十一二歲才開始跟著我父親學功夫,到村裡遭難,就沒學幾年,如今功夫卻比我大哥還好,跟著水侯爺唸書,念了不過一個月,就考出了個武解元!」李小麼不掩得色的抬了抬下巴,水桐忙轉頭看著水蓮,水蓮臉上泛著似有似無的紅暈,努力顯得大方自然的說道:「五爺幾位兄長都是極難得的,我聽二哥誇過魏二爺好幾回,說他聰明天成,為人又厚道。」

     「不光為人厚道,水生哥還特別重情義,原來我們在山上的時候也好,如今在虎威營也罷,同僚屬下,沒有不對他心服口服的,你看吧,往後我這幾個哥哥中間,就得數水生哥最出息,王爺又是個有雄心的,水生哥早晚得憑軍功掙出個伯侯來!」李小麼得意的誇著自家哥哥。

     水桐看著得意洋洋的李小麼,一邊笑一邊搖著頭,眼底的戒備漸漸散去,李小麼只顧得意著接著說道:「往後哪家姑娘若是能嫁給水生哥,那必是個有大福澤的,我們李家有家訓,男不納妾,女不為妾,水生哥雖說姓魏,可也算是我們李家出來的,這李家家規,往後自然也是魏家家規,其實沒有這家規,照水生哥的性子,他也不會納妾,水生哥和我說過,要娶就娶個自己中意的,娶回來就是兩相廝守,白頭偕老,絕不讓媳婦受了半分委屈去,就沖這個,你說說,往後我這二嫂子是不是有大福澤的?桐姐說是不是?」

     水桐怔了半天,看著凝神聽著的水蓮,慢慢點了點頭附和著:「倒真是。」水蓮眼睛裡閃著光,目光看過李小麼,不知道看到了哪裡,李小麼瞄著她和水桐,彷彿想起什麼,輕輕拍了拍手笑道:「越說越遠,水生哥考武試那天,我一定得去給水生哥助陣去!兩位姐姐陪我一起去好不好?人多了熱鬧!」水蓮急忙點頭答應道:「好!」水桐轉頭看著李小麼,也笑著點了點頭,李小麼暗暗鬆了口長氣,不再多提魏水生,三個人閑閑的聊著閑話,直聊到天色近晚,李小麼才起身告辭出來,上車回去了柳樹胡同。

     水蓮和水桐看著李小麼的車子出了大門走遠了,水桐看著又依依不捨又有些興奮之意的水蓮,輕輕嘆了口氣,揮手示意眾丫頭婆子退後,上前拉著水蓮,一邊往院裡走,一邊低聲說道:「你這心......怎麼還沒收?」

     水蓮臉一下子漲得通紅,也不答話,也不看水桐,只低著頭胡亂絞著帕子,水桐拍了拍她的手,又嘆了口氣,低聲說道:「那魏二爺,我見過兩回,看著倒是個重情忠厚......」水桐猛然頓住話,停住步子呆了片刻,臉上浮出層苦澀的笑,看著水蓮低聲道:「我是個有眼無珠的,侯爺和巖二爺既然說他人品好,那必定不差,五爺今天這話說的鄭重,若真能許下這個,他這次再中了舉,倒也算得上良人。」

     水蓮滿眼驚喜的看著水桐,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水桐溫柔的撫著她的肩膀,一邊推著她往裡走,一邊接著說道:「這才是一頭,你跟我不一樣,你是水家嫡支嫡女,咱們水家嫡支嫡女就沒幾個,你父親,還有兩位侯爺,怎麼肯把你許給魏二爺這樣的?唉,再說,他考的是武舉,要是文舉,再能中了三甲,也許能讓兩位侯爺和你父親點了這個頭,可如今他考的是武舉,縱使中了武狀元,那也不過是個武狀元,不是姐姐不幫你,算了。」

     水蓮緊緊咬著嘴唇,水桐又嘆了幾口氣,低聲勸道:「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話自有它的道理,聽姐姐話,算了,啊?」水蓮一言不發,頭埋得更低了,兩隻手用力絞著帕子,只絞得帕子緊如一根絲繩,手指用力到骨節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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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1 16:24:4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一章 瑣事

       李小麼回到半畝園,沐浴洗漱,換了家常衣服,舒服的伸展著胳膊,往後躺到了榻上,紫籐捧著張帖子過來笑稟道:「姑娘,今天日中剛過,來了個叫俞遠山的,遞了這張門生帖,說要請見五爺,我不認識他,不敢多說,只說五爺不在家,他留下這帖子,說改日再來請見五爺。」李小麼皺了皺眉頭,接過帖子歪頭看了看,將帖子遞給紫籐揮手道:「下回他來,還說我出去了。落雁還沒回來?」

     「還沒有,要不要讓人去尋尋?」

     「不用,有狗子和五哥跟著呢,沈阿婆今天好些沒有?嗯,咱們看看她去。」李小麼邊說邊坐起來,紫籐忙上前一邊幫她綰著頭髮一邊答道:「好些了,病去如抽絲,沈嬤嬤又是上了年紀的人,姑娘放寬心。」李小麼穿著鞋正要出去,紅桔進來稟報道:「姑娘,明婉大奶奶來了。」李小麼抬手拍了拍額頭,她差點把這事給忘了!

     李小麼重又坐回榻上,讓著明婉落了座,紅桔捧了茶上來,李小麼看著明婉,也不轉彎抹角,直截了當的說道:「吳大嫂子的病,還有你成親前後的事,紫籐和狗子都跟我說了。」明婉忙放下杯子,恭謹而期待的看著李小麼。

     李小麼看著她接著說道:「吳大嫂子得的這個病,只能穩住拖著,可除不了根,你要想開些。」明婉眼睛一下子睜大了,滿帶著驚恐和不敢置信,李小麼忙安慰著她:「你聽我說完,這病雖說除不了根,可只要日常起居上經心照料著,不要讓她大喜大怒大驚,心情平和,得這個病的,活到七十八十的都不少。」明婉閉了閉眼睛,一隻手撫著胸口,下意識的念了句佛,李小麼鬆了口氣笑道:「回頭你給吳大嫂子修個佛堂吧,這修佛倒真對她的病有好處。」

     明婉看著李小麼,想笑,又笑不出來,眼淚滾珠般往下落,李小麼忙示意紫籐遞了個干凈帕子給她,看著她止了淚,才聲音溫和的接著說道:「先頭水家有位老太爺,就是得了這樣的病,過了八十才走的,吳大嫂子這病,你先放寬心,水家清客中,有一位姓齊的,家傳的好醫術,最擅長治這痰飲、心悸之癥,水家那位老太爺,就是多賴這位齊先生診脈調理著,才得了這樣的壽數,這位齊先生如今還在水家別院著書寫文,我已經替你請過這位齊先生了,明天就打發人過去接他過來給吳大嫂子診一診,你先放寬心。」

     明婉眼裡閃著光,一下子站起來,跪倒在地連連磕著響頭,李小麼忙示意紫籐扶起明婉,看著紫籐按著她坐回椅子上笑道:「感激不在這上頭,你先聽我說完,吳大嫂子這病,心情平和最要緊,可若要她心情平和,你和明經都要好好兒的,可你如今這日子......也是過於艱難了些。」

     明婉眼圈一紅,垂著頭,一時哽的說不出話來,李小麼看著她,輕輕嘆了口氣:「月錢的事,算了,靠別人本來就不是長法,順才在虎威營那點錢,養不了這一家子,王爺治軍極嚴,打仗發財的路子斷不會有,這家裡的生計,你得好好想想法子。」明婉看著李小麼低聲說道:「順才走前說......」李小麼抬手止住明婉的話說道:「張大姐要開點心鋪子這事,你聽她說過吧?」

     「嗯,聽說過,聽說她還在城外莊子裡還養了好多蠶。」明婉忙答道,李小麼看著她笑道:「這是她能幹處,從前我在太平府的時候,一心想開間蜜餞鋪子,我看這開平府還真沒間像樣的蜜餞鋪子,要不,我借些本錢給你,你開間蜜餞鋪子吧,我這裡有不少做蜜餞的密方,開平府一帶桃梨杏都多,只要你這蜜餞做的好,像豐樂樓、長慶樓這幾家大酒肆,我都能幫你說一說,讓他們從你這裡拿蜜餞試試,你看呢?」

     明婉眼睛亮亮的閃著光,不停的點著頭:「五爺真是......」李小麼笑著擺著手:「我也是看你性子還算潑辣,人又明白肯吃苦,才想了這麼個主意,不用多謝,你和順才這日子過得好,那就比什麼都好,好了,你先回去吧,別讓你母親掛心,這事也得和她好好商量商量,若商量妥當了,這鋪子、人手什麼的,就趕緊忙起來,有什麼事,還尋狗子就行。」明婉站起來,跪倒磕了頭,站起來又幾乎深曲膝到底,這才告了退,倒退出了正屋又退了兩步,才轉過身,雙手合什頂著鼻尖,連念了幾句菩薩保佑,才腳步輕快的疾步奔了回去。

     李小麼也舒了口氣,想了想,把海棠叫進來,吩咐她整理些做蜜餞的方子出來,明天給明婉送去,理完這些瑣事,李小麼下了榻,一徑往後面院子裡尋沈婆子說話去了。李小麼和沈婆子說了一會兒閑話出來,張嬤嬤提了燈籠,親自把李小麼往半畝園送回去,李小麼想起要看魏水生武舉的事,一邊小心著腳下的路,一邊和張嬤嬤商量道:「嬤嬤,我請了水家七娘子和水桐大奶奶一起給水生哥武舉助威,這搭看棚的事,嬤嬤就多費些心。」

     「搭看棚容易,」張嬤嬤想了想說道:「就是這看棚的地兒,雖說咱們家二爺要上場演武場,可這看棚的地兒都是看各家門頭的,咱們這看棚......得遠的很呢。」李小麼瞬間明白了張嬤嬤的意思,挑著眉梢一邊笑一邊自嘲道:「嬤嬤的意思我懂了,你看看,我還請人家,倒是該讓七娘子請我才對!」張嬤嬤抿嘴笑道:「姑娘這請字也出去了,要不......」

     「要不也只好借花獻佛,後天我找王爺借看棚去,反正梁王府那看棚空著也是空著,不過咱們的棚子還是得搭起來,搭的漂漂亮亮的放著,就當給水生哥捧場了。」李小麼接過張嬤嬤的話笑道,張嬤嬤忙應承著,看著黑暗中李小麼淡然綽約的身影,心裡重重的跳了幾下,泵出無數念頭。

     李小麼回到半畝園喝了紅棗湯,落雁提著裙子,興沖沖的衝進來,在急著稟報和紅桔手裡的茶水間難為了片刻,抵不住口渴難忍,先端起茶一口喝了,才滿臉是笑的稟報道:「五爺,張大爺真是難得,這開平府的宅院和經紀,他竟熟得......唉呀,真不知道說什麼好!這一天裡頭,我們就把滿開平府要賣的五進以上的大宅子都看過一遍了!一共看中了三處,我跟姑娘細說說,姑娘看看哪一處好......」

     「行了,不用細說!這生意既交給你,這主意就得你拿定,再說,我也不懂這個。」李小麼抬手止著落雁笑道,落雁滿臉失望的嘟著嘴嘀咕道:「五爺真會掃興!連說都不讓人說!」李小麼端起杯子抿著茶笑道:「你以後說話的時候多著呢,趙五哥跟著孫大爺在太平府開過酒肆,許能明白些這勾欄生意上的講究,你和他們商量商量去。」

     「這三處就是我們三個一起看中的!」落雁興致依舊:「算了,五爺不管,明天一早我和那兩位爺再將這三處細細看幾遍,要是看好了,那可就定下來了?」

     「嗯,看好了當然要定下來。」李小麼笑道:「晚飯吃了沒有?」

     「喲!五爺不說,我還沒覺得,這一說,唉喲,五爺您歇著啊,我得趕緊去尋海棠討吃的去了,餓的難受!」落雁用手揉了揉胃部,連說帶笑的曲膝告退出去了。

     明亮的燭光下,林先生和智靜正凝神聽一個小販打扮的探子稟報著:「......那位姑娘直看了一天宅子,只看五進往上的大宅院,半個時辰前剛進了柳樹胡同李宅。」

     「嗯,你做得很好,下去歇著吧。」林先生揮手屏退了探子,轉頭看著智靜,帶著絲不屑道:「也是個混帳的,竟要當外宅養著!」

     「他還沒娶正妃,自然不好先抬妾侍進府,也只好先養在外面。」智靜語氣淡然得多,林先生『嗯』了一聲鄙夷道:「蠻荒之地!蠻荒之人!」智靜被林先生說的笑起來,笑了片刻,看著林先生鄭重警告道:「別輕看了這對兄弟,這點小事,瑕不掩玉,他是位高權重的皇子,以後就是位高權重的親王,寵愛幾個女人,極小的事。」

     「唉!」林先生一聲長嘆,站起背著手轉了幾圈,停在窗口,看著外面黑漆漆的夜色,又是一聲長嘆,智靜站起來,拍著蒲扇站到他身後,低聲勸道:「你也別憂慮太過,人生由命,國也是自有國運,你我,且盡人力聽天命吧。」

     「可是!吳地打起來了!打起來了!兄弟相殘!禍起蕭墻!鶴蚌相爭,漁翁得利!這漁翁就在眼前,虎視眈眈!那些混帳,眼珠子只盯著那把龍椅!真是混帳!混帳!他們就不怕?他們怎麼敢?!」林先生突然重重捶著窗欞,激憤不已,智靜長長的嘆著氣,傷感的用蒲扇拍著林先生的肩膀勸道:「盡人力聽天命吧,為臣者,但求問心無愧。」林先生微微閉了閉眼睛,無限傷感廖落的長嘆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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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1 16:24:5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二章 黃金萬兩

     第二天剛進食時,俞遠山又在門外請見,紫籐照李小麼的吩咐,還是以不在家打發了他。落雁天一亮就讓人請了張狗子和趙五哥去看宅院,巳時剛過,落雁就額頭滲汗的奔回半畝園,眼睛裡放著興奮的亮光稟報道:「五爺,看好了!就是和南瓦隔條街的那處了!那宅子足有三十畝大小,後頭有片湖,湖邊還堆了座七八丈高的假山出來,園子裡樹翠籐老,真是沒話說!就是房子舊,我想著也不打緊,反正頭半年也開不了業,今天張大爺尋了個積年的匠人一起看了那房子,說房子大處都極好,不必重蓋,修一修就成,我想著再加建幾處,......」

     李小麼看著興奮的滔滔不絕的落雁,耐心聽她說著各處打算,海棠倒了杯茶塞到落雁手裡,落雁兩口喝了,接著說道:「......最要緊的是便宜,只要八千兩銀子,那樣的地兒,三十畝呢,說是看中宅子的都嫌它緊挨著瓦子,過了街就是勾欄,可咱們要的就是這個不是!五爺您看?」

     「你看中了那就買吧,海棠去尋紫籐取五百兩銀子過來。」李小麼笑盈盈的轉頭吩咐著海棠,海棠出門尋紫籐去了,李小麼看著落雁笑道:「先付五百兩定銀吧,不過三五天,餘下的七千五百兩就拿現銀送過去。」落雁站起來,衝著李小麼曲了曲膝,紮著手彷彿不知道怎麼興奮才好,連轉了兩三圈才想起要做的事:「五爺,那我這就請人看著修房子、園子,還有......我這可就去尋那些姐妹去了!」

     「去吧去吧!」李小麼見海棠托著銀票子進來,一邊笑一邊揮手示意著落雁,落雁小心翼翼的接過銀票子,滿臉笑容的告退出去,腳不連地的奔出去忙了。

     第二天魏水生就要進場考策論,李小麼這一天哪有心思做別的事,張嬤嬤帶人忙著準備祭神和打點明天魏水生進場要帶的種種,這考是要考兩天的,除了筆墨紙硯,還要帶飲食茶水、還要鋪蓋,還要備著萬一下雨......事情一件件還真是不少,張嬤嬤帶著人忙,李小麼則忙著看張嬤嬤和眾人忙。

     天色見晚,魏水生才提著個極大的提盒,從靖江侯府回來,李小麼忙迎上去接過提盒,魏水生指著提盒笑道:「這是水先生給的,是他當年準備下場時備下的,後來一直沒機會用上,就給了我。」張嬤嬤湊過來和李小麼一起看著提盒,提盒用輕巧的桐木製成,漆著光潔的清漆,提盒一共五層,整整齊齊的放著筆墨紙硯、放吃食茶水的杯盤等等物件,取開物件,下面的格子竟是刻成了那物件的形狀,怪不得放上去那麼妥帖。

     「這提盒好!從前我見人用過一回,好像也是水家,姑娘,就用這個,這可比咱們那個好得多了!」張嬤嬤愛不釋手的笑道,李小麼挑著眉梢,有些無語的看著提盒,唉,人生哪有公平,一個趕考的提盒,就分出了三六九等!

     這一晚上,李小麼又是念佛,又是輾轉反側,緊張的幾乎一夜沒合眼,魏水生卻淡然的彷彿不是自己考試,天交丙寅,半畝園就已經是一片燈火通明,廚房裡,李小麼跟在海棠後面,轉來轉去的看著海棠準備早飯,張嬤嬤一臉嚴肅的緊盯著灶臺蒸那只甲魚,這甲魚要熟,這頭還一定要好好兒的,獨佔鰲頭的吉利可萬萬錯不得!

     魏水生吃了這講究極多的早飯,換了前後都繡著瓶插三戟吉祥圖案的長衫,張嬤嬤指揮著眾人將考場要用的種種裝到車上,李小麼和魏水生上了一輛車出了門,黑暗的街巷中安靜的熱鬧著,一盞盞紅紅的燈籠後,有車、有馬、有步行,匯成小河般往貢院集中過去。

     車子在離貢院不遠處停下,魏水生利落的跳下車,回身扶著李小麼下來笑道:「好了,我進去了,你趕緊回去好好睡一覺,你看看你,眼裡都是紅絲。」

     「我沒事,水生哥別緊張啊,放鬆了考啊!」李小麼緊張的看著魏水生交待道,魏水生笑著點頭答應著,張嬤嬤在旁邊曲膝祝福道:「二爺大吉大利,連中三元!」

     「潤文!」不遠處,水巖揮著手,帶著滿臉笑容奔過來:「你可真沉得住氣,這會兒才過來,我來來回回尋了你好幾趟了!」水巖幾步奔過來,伸手拍著魏水生的肩膀笑道,李小麼忙笑著曲膝和水巖見禮,水巖匆匆長揖還了一禮,伸出一隻手接過張嬤嬤遞過來的鋪蓋卷兒提著,一隻手推著提著提盒的魏水生,一邊往龍門處走,一邊扭頭看著李小麼笑道:「我先送潤文入場,出來再尋你說話。」李小麼腳下頓了頓,身子搖了幾下,站在原地沒往前跟,這考場規矩多,萬一要是忌諱女人呢......還是算了!

     沒多大會兒,水巖就大步轉了回來,看著李小麼笑道:「正好看到禮部的老趙,我看著他帶潤文進去的,你放心。」李小麼舒了口氣,雙手合什,閉著眼睛低低的念叨了幾句,抬頭看著水巖笑道:「看到你正好,有件事要求你幫個忙呢!」

     水巖微微躬了躬身子,擺出一副請吩咐的樣子,李小麼笑道:「是這樣,我開了家織坊,春節前頭就開了,從太平府請來的老成織工,教了這幾個月,半個月前,總算織出了幾匹還算像樣的綾羅,我看著倒還好,就是不知道別人覺得如何,我想送幾匹到你們府上,煩勞你請府上夫人、姑娘們看看,若好,往後我開了綢緞鋪子,還請府上多照應一二,若不好,我讓他們再好好去學,剪了重新織。」水巖驚訝滿臉的打量著李小麼:「這樣的小事,五爺說一聲就行,白給的上好綾羅,這樣的好事哪還有不好的?!五爺還會做生意?真是讓人佩服!」

     「做生意才是我的本行呢!」李小麼笑道,水巖被李小麼說的也笑起來,眼看著周圍的人越來越多,水巖拱著手匆匆說道:「還要恭喜五爺一聲,昨晚上聽大哥說,禮部給五爺的封賞已經票擬好了,今天上午,擇了吉時就要頒到府上了。」李小麼喜不自勝,想多問兩句,眼角瞄見周圍越來越多的人群,到嘴的話又嚥了下去,反正那萬兩黃金是用箱子抬過來,還是用托盤捧著銀票子送過來,一會兒送到的時候就能知道了,李小麼喜色滿面的曲膝謝道:「多謝你吉言,我正盼著呢!」水巖躲閃著周圍的人群拱手告辭道:「那我不多耽誤五爺了,明天見面再說話吧。」李小麼笑著和水巖告了別,上車各自回去了。

     李小麼又細細盤算了一遍,忍不住低聲和張嬤嬤說了等會兒禮部要送黃金萬兩的賞賜過來,大約還有聖旨,她還從來沒接過旨,張嬤嬤驚喜萬分,拍著手笑道:「姑娘的嫁妝可有了!這賞賜銀物,沒有拿銀票子的,都是現銀,這一萬兩......得十幾個大箱子抬進來!箱子上還得蓋上明黃綢,只怕二門堂前放不下!咱們這宅子是侷促了些,我看,咱們這接旨的香案得擺在屋裡,正堂前頭能擺個七八隻箱子,二門影壁後再擺上五六個就差不多了,接旨得用檀木香,我記得咱們還有幾支......說起來,我也有十幾年沒操辦過這接旨的事了,從前慈孝皇后在的時候,一忽兒大公主定親,一忽兒大爺成年,事兒多,雖說一家人,這禮儀上頭一環不能少,這旨接的也不當大事了,一恍十幾年了!」張嬤嬤越說越感慨,李小麼歪頭看著她,心裡想像著十幾箱黃金金燦燦擺滿院子的樣子,只笑得眼睛彎成了一線。

     兩人回到柳樹胡同,李小麼精神極好,也不急著回半畝園,乾脆帶著淡月和流雲等幾個小丫頭,往後面園子裡散步去了,張嬤嬤一下了車就又開始喜氣洋洋的張羅上了,迎接天使不好馬虎,滿院子的僕夫婆子都被張嬤嬤支使的腳不連地,用乾濕抹布仔仔細細打掃擦試著各處,盧嬤嬤得了信也忙喜氣洋洋盈腮的趕緊出來,和張嬤嬤各管一頭,一處處看著打掃擦洗大門、二門、正堂各處,就連門頭最裡面,門軸最後頭,也務必要用手指伸過去試過,確保沒有一絲灰塵才行。

     剛忙了沒多大會兒,南寧騎著馬進了柳樹胡同,滿臉笑容的給李小麼報信道喜,禮部的宣旨欽差辰末請旨啟程,辰末兩刻到柳樹胡同,李小麼忙吩咐海棠取了只荷包謝了南寧,南寧滿臉歡喜的接過荷包,長揖謝了李小麼,出門上馬回去了。

     果然,辰末兩刻,守在胡同口,伸長脖子不停張望的張狗子急奔回來稟報,天使們像是來了!張嬤嬤和盧嬤嬤急忙又巡查了一遍各處,眼看處處妥當,才微微鬆了口氣,李小麼坐在離正堂不遠的花廳裡,靜等著自己的萬兩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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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1 16:25:0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三章 困境

     李小麼耐心的聽欽差拖著長腔、駢四儷六的念完了聖旨,怔怔的有些轉不過彎來,封了個什麼慧安淑人給她,那她的黃金呢?萬兩黃金呢?欽差長長的『欽此』後,雙手捧著聖旨送到了李小麼面前,李小麼一把抓起聖旨,『唰』的一聲抖開,一目十行的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抬頭看著欽差問道:「這位大人,您這旨送錯地兒了吧?」

     欽差眼睛一下子睜得溜圓,愕然看著李小麼,李小麼一手拎著聖旨,一手提著裙子站起來,將聖旨舉到欽差面前,點著聖旨上『李小夭』三個字說道:「我叫李小麼,最小的那個麼,我是家裡的麼妹,所以叫小麼,你拿錯聖旨了吧?你看,這聖旨名字都寫錯了,別的地方肯定也錯了,這張聖旨錯大了!」

     欽差一口氣吸進喉管裡,也不知道是被那口氣,還是被李小麼的話直憋得滿臉通紅,連連咳了幾聲才說出話來:「聖旨......怎麼能錯?!那是要殺頭的!淑人這名字,是梁王爺親自寫好差人送過來的,自古聖旨......有錯的?聖旨......能錯了?淑人一定是......高興的暈迷了!下官告退!淑人還是喝杯茶,好好靜靜心!好好靜靜心!」那欽差被李小麼的古怪嚇的一路拱著手跌撞著逃出大門,上馬倉惶而去。

     李小麼雙手高舉著聖旨,突然用力抖個不停,張嬤嬤見李小麼神情不對,忙和盧嬤嬤、紫籐等人趕走旁邊侍立著的半畝園之外的幾個丫頭婆子僕夫,自己帶著紫籐、淡月等人一頭盯著別有人偷看,一頭驚恐的看著臉色青白的李小麼,李小麼用力抖了半晌,又將聖旨對著陽光瞇著眼睛細細看了一遍,突然轉頭看著張嬤嬤和紫籐、淡月等人,衝著她們抖著聖旨叫道:「我的金子!金子呢?!」

     「姑娘!姑娘醒醒!這從三品淑人,比金子值錢多了,姑娘想想,金銀易得,這誥封可是求也求不得的,這可不是金子銀子能買得來的,姑娘!」張嬤嬤忙上前抱著李小麼,心疼的安慰寬解著她,李小麼輕輕推開張嬤嬤,垂頭喪氣的呆站了半晌,才慢慢轉頭看向海棠和淡月手裡捧著的蒙著黃綢的從三品淑人衣飾、金冊印章等物,聖旨一端被李小麼拖在手裡,另一端拖在地上隨著李小麼的轉動而在地上拖動著,盧嬤嬤惶恐的看著拖在地上的聖旨,想跪下托起,可看著神情古怪的李小麼,又不敢挪動,紫籐小心翼翼的上前半步,掀起淡月托著的衣飾上的黃綢,陪笑道:「姑娘看,今兒這一誥封,姑娘就是三品的誥命了,別說開平府,就是整個北平,也沒幾個呢!」

     李小麼瞇著眼睛看著那些金燦燦的衣飾金冊,慢慢錯著牙,心底的火氣一陣陣往上湧,呆了片刻,李小麼突然舉起手裡的聖旨扔出去,抬手掀飛了淡月和海棠手裡托著的衣飾,淡月和海棠嚇的幾乎要尖叫出聲,那些金燦燦的衣服飾品金冊玉印飛的到處都是,李小麼彎起揀起聖旨,又舉起用力摔在地上,跳起來踩了幾腳,還不過癮,乾脆提著裙子挨個又踩又跺著那些衣飾冊印。

     張嬤嬤嚇得臉色煞白,搖搖欲墜的往後連退了兩三步,靠在已經嚇傻了的青橙身上才算停住步子,青橙伸出僵直的胳膊扶住幾乎要暈過去的張嬤嬤,眼睛卻只直直的盯著李小麼,盧嬤嬤嘴巴眼睛都睜得溜圓,紮著手,泥塑般呆站著,紫籐兩隻手緊緊捂著嘴,生生把那聲尖叫捂了回去,淡月和海棠驚恐的看著暴怒的李小麼,兩隻手依舊托著,彷彿還在托著那些貴重的不能再貴重的東西。

     李小麼踩著她的從三品淑人官服徑直衝進正堂,又從後廳衝了出去,奔了十來步,突然停住,轉身又往正廳奔回去,從緊跟其後的紫籐和淡月中間穿過,一頭撲倒在榻上,有氣無力的胡亂揮著手吩咐道:「都別說話!讓我靜靜,讓我歇歇,讓我想想。」紫籐和淡月大氣不敢出,小心的垂手侍立在榻前,全神貫注的留意著死了般伏在榻上的李小麼。

     前面,張嬤嬤、盧嬤嬤和海棠、青橙顫抖著手一件件揀著地上的衣服飾物、金冊玉印,張嬤嬤彎腰揀起玉印,細細查看了一遍,見居然稜角俱全,沒有絲毫損傷,腳一軟長舒了口氣,忙將玉印緊緊握在手中,轉頭看著盧嬤嬤和海棠、青橙厲聲交待道:「今天的事,都給我爛在肚子裡!以後別說提,就是想也不能想!誰若將今天這事漏出一星半點,就別怪我心狠手辣!」盧嬤嬤急忙點著頭,轉頭看著海棠和青橙低聲交待道:「張嬤嬤這都是為了你們好!這事......姑娘縱然有些不是,可咱們......卻是死罪!說出去了,今天在的,除了姑娘,大家都是死路一條!千萬記牢靠了,唉,若再往大了說,這是抄家滅族的大罪,聽到沒有?」

     青橙和海棠緊緊抱著骯臟不堪的從三品衣服,恐慌的拚命點著頭,張嬤嬤長長舒了口氣,四人將地上散亂的衣飾揀干凈,張嬤嬤和盧嬤嬤又一前一後細細過了一遍,確定沒有漏掉什麼了,才和青橙、海棠到了正堂廊下,四個人將衣飾物品細細過了一遍。

     張嬤嬤看著盧嬤嬤商量道:「這衣服踩成這樣,穿是沒法穿了,得趕緊再繡一套出來,可萬一這幾天就要用上......我看,晚上你親自跑一趟繡錦坊,不拘多少銀子,先買一套回來備著,還有這些首飾,都得拿去修,首飾我拿去修,千萬小心,若有人問,只說皇上賜的那套太貴重,總得備套平常穿的,唉,好在玉印好好兒的,這衣服都能再做再買......出去說話千萬小心,無論如何不能讓姑娘吃了虧,你看看這步搖,斷成這樣,也沒法修了,也得趕緊買一件回來,唉!姑娘這麼好的人,就是這脾氣......往後......這可怎麼得了?!」張嬤嬤抱著衣服長吁短嘆,盧嬤嬤和她對著長吁短嘆不已,青橙和海棠對視一眼,一起看著兩人你一聲我一聲的嘆氣。

     李小麼直挺挺的趴在榻上,一點點壓著心裡的憤怒和煩亂,是自己大意了,他說過那句『不過先聽聽你的意思』,當時若不是一時高興過了,何至於聽不出來這話裡的不對!算了,人在屋簷下,生氣、懊惱、抱怨、發脾氣都沒有用,好好想想眼前的困境,落雁看中了宅子,定金也付了,這一筆就是八千兩,後頭還要修房子,收攏那些歌舞伎們,還有絲綢鋪子,無論如何得開出來,羅大他們織的絲綢不比太平府的差,這一處眼看著就能掙錢,得趕緊開出來,她的絲綢若想賣出大價線,那鋪子的門臉就不能寒酸了,粗算算,少說也要兩萬銀子才能擋過去這一關,兩萬銀子,說少不少,說多也不多......對!找水巖借這筆銀子去!

     李小麼支著胳膊坐起來,淡月忙遞了杯熱茶上來,李小麼長長吐出口氣,壓著性子慢慢喝了茶吩咐道:「叫張狗子進來,要快!」淡月提著裙子急奔出去叫人,李小麼示意紫籐尋了幾個靠墊墊在自己身後,沒多大會兒,張狗子就跟著淡月急匆匆進來,不等他長揖起來,李小麼就吩咐道:「你趕緊去趟靖江侯府上,尋水二爺,就說我有點急事找他,看他方不方便,若靖江侯府沒有,就去梁王府上看看。」張狗子答應一聲,忙奔出去尋人了。李小麼靠在榻上出了一會兒神,站起來拖著腳步回到半畝園,換下身上的吉服,挑了身極素凈的衣裙穿了,拿了本書,坐在廊下的搖椅上慢慢搖著似看非看。

     張嬤嬤在廊下猶豫遲疑了半晌,到底沒敢上前和李小麼說各家送賀禮的要如何賞賜、如何處置的事,只悄悄退下去,和盧嬤嬤嘀嘀咕咕商量了,尋紫籐要了荷包銀子,顧自去張羅了。

     沒多大會兒,小丫頭喜容過來稟報,張大爺說水二爺來了,正在正堂等姑娘,李小麼一下子跳了起來,將書扔到搖椅上,沿著抄手遊廊,急步往外院正堂奔去,水巖肯這樣的慇勤,這兩萬銀子就容易了。

     淡月和海棠一路緊跟著李小麼進了外院正堂,水巖正蹺著腿,一邊打量著四周,一邊端著杯茶慢慢喝著,張狗子垂手陪在旁邊,帶著笑說著些閑話,見李小麼過來,張狗子急忙迎上前見禮,水巖放下杯子,起身拱手笑道:「五爺如今可是有誥封的了,在下人先來恭賀,賀禮隨後就到!真是該好好恭喜五爺!這樣的榮耀,滿天下也沒幾個!」李小麼深吸了口氣,根本不搭理水巖的恭賀,只帶著笑抬手讓道:「水二爺請坐,這樣的繁華榮耀,連過眼雲煙都不如,有什麼好恭喜的?往常看二爺倒不像這樣的俗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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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四章 借錢

     水巖被李小麼的話嗆得臉色微紅,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笑道:「又讓五爺見笑了,五爺這麼急著讓人尋我,有什麼急事?」李小麼遲疑了下,轉頭示意張狗子等人退下,只留了淡月和海棠垂手侍候在旁邊,這才笑道:「在我是大事,在二爺這裡,只怕算不得什麼,我準備做幾樣生意,如今缺些本錢,想跟二爺借上兩萬銀子,一年為期,十分的利,我知道二爺不在乎這利錢,可這規矩得做好。」李小麼也不轉彎,乾脆直接的說了借錢的事,水巖鬆了口氣笑道:「是不算大事,五爺要做什麼生意?還是織坊?」

     「不全是。」李小麼遲疑了下,既找人借錢,自己這做生意的事,就該坦誠:「織坊那邊這會兒用不了多少銀子,就是買鋪子要些銀兩,也不多,我是想開家勾欄,做成天下技藝最精最好的勾欄。」

     水巖手裡的折扇僵在半空,不敢置信的看著李小麼,半晌才緩過口氣,一時竟不知說什麼才好,李小麼一邊喝著茶,一邊看著水巖,等他反應過來,水巖手裡的折扇收起又打開,飛快的搖著,臉上尷尬的笑著含糊道:「五爺真是、真是......兩萬銀子的事,這銀子不多,只是......五爺且等等,我回去看看......看看帳上有沒有現銀,五爺知道,兩萬現銀也不是小數目,五爺且等片刻,等一會兒,我去看了帳,看了帳再說、再說。」

     李小麼失望的垂下眼簾,慢慢將杯子放到旁邊几上,再抬起頭,臉色如常的笑道:「那就請水二爺費心了,有多餘的銀子就罷了,若沒有,水二爺也不必勉強,水二爺聞得小麼有急事肯匆匆趕來,小麼心裡已經感激不盡,小麼先謝過二爺!」李小麼說著,站起來深曲膝致著謝,水巖急忙站起來,拱手長揖還著禮:「不敢當不敢當,這是五爺體諒,五爺放心,我這就去看,這就去看看,一會兒就給五爺回話。」李小麼微笑著曲了曲膝算是謝了,揚聲叫了張狗子進來,自己將水巖送到正堂門口,看著他出了二門,才失落的長長歎了口氣,耷拉著肩膀、拖著腳步慢騰騰的往後院回去。

     水巖這是去討蘇子誠的示下了,自己開勾欄,水巖沒得了蘇子誠的首肯,斷不敢借一兩銀子給自己,不是錢的事,是這勾欄的事。李小麼又是一聲長長的歎氣,還到哪裡籌銀子呢?呂豐不在開平府,他就是在也沒用,還有哪裡能借銀子?唉,要是像後世那樣,有銀行就好了,真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兩萬銀難倒李小麼。李小麼拖著腳步回到半畝園,院子裡已經擺了半院子賀禮,李小麼頓住步子,彎腰撫著匹榴綻百子的織錦緞料子,這些賀禮,若是都能打包賣了,加上自己的首飾,許是能賣個兩萬銀子,唉!可惜賣不得,自己哪怕賣一件這樣的賀禮和蘇子誠送的那些件件都刻著內造御用字樣的首飾擺設,這事就得成了開平府最大的新聞,自己窮的要賣賀禮首飾,誰還敢跟自己做生意?哪個歌舞伎敢到自己開的勾欄裡來?落雁就是說破嘴皮子,也請不來一個人!

     李小麼煩躁的直起身子,在院子裡各式各樣的大紅禮盒中間呆站了半晌,突然轉身出了院子,逕直往沈婆子居住的小院急步走去,淡月和海棠急忙又跟上,李小麼也不回頭,只擺著手吩咐道:「我去尋沈阿婆說話,你們不用跟過去,去忙吧。」淡月和海棠頓住步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淡月低聲說道:「嬤嬤交待過,咱們兩個,眼睛一直得盯住姑娘,遠著點吧。」

     「嗯嗯!」海棠急忙點頭贊同著,兩人遠遠綴在李小麼後面,跟到小院門口,沈婆子正坐在東廂廊下的扶手椅上,指點著櫻桃做針線,見李小麼進來,櫻桃急忙放下針線站起來見禮,李小麼一邊示意沈婆子不必起來,一邊吩咐櫻桃道:「給我搬張椅子來,我和阿婆說會兒話,你去忙你的就行。」櫻桃忙進去搬了把扶手椅過來,淡月和海棠跟進來,幫著又抬了張高幾出來,泡了茶,李小麼看著淡月和海棠低頭忙碌,沒有說話。

     三人遠遠退到院門廊下做針線說話,沈婆子滿臉笑容的看著李小麼說道:「聽說你得了誥封,這是大喜的事,你怎麼倒不高興?」李小麼看著沈婆子苦笑道:「高興什麼?原本梁王爺和我說,為酬我的功,要賞我黃金萬兩,如今萬兩黃金竟老母雞變鴨,成了什麼淑人!我有什麼高興的?」李小麼一句話說出來,彷彿吐出了些心頭悶氣,生氣的拍著椅子扶手接著說道:「賞銀也好,誥封也好,自然是隨他,可不該這麼言而無信!落雁的宅子,狗子的鋪子,還有織坊,到處都要銀子,若早說是誥封,我就照誥封的打算,這算什麼?!」沈婆子聽的有些意外也有些怔神,呆了半晌才明白李小麼抱怨的意思,也跟著歎了口氣,伸手輕輕拍了拍李小麼的手背,低聲問道:「小麼啊,你跟阿婆實說,這婚姻大事,你到底是怎麼個打算法?」

     「阿婆怎麼問起這個來?」李小麼皺著眉頭反問道,沈婆子仔細看著她低聲答道:「這些天我也聽到了些閒話,那梁王爺對你極好?」

     「張嬤嬤和盧嬤嬤說的?」李小麼敏感的問道,沈婆子笑著搖著頭:「不是,你那兩個嬤嬤,猴精猴精的,說起話來滴水不漏,只有她們打聽我的,我可沒本事從她們話裡聽出一星半點閒話出來,是這幾個小丫頭,到底年紀還小,阿婆仗著吃的鹽多,還能套套話。」

     李小麼被沈婆子說的露出笑容,看著沈婆子,直截了當的答道:「不是真好,他想抬我進府,阿婆從前跟我說過,這樣的,都不是真好!我不當妾,別說王爺,就是皇帝的妾我也不當。」沈婆子長歎了口氣,抬手撫了撫李小麼的鬢角歎息道:「你這孩子,阿婆不勸你,好好的孩子,誰願意去當妾?可就怕......」

     「沒人敢娶我。」李小麼笑著接道,沈婆子忙點著頭,李小麼輕輕『哼』了一聲:「我也沒打算嫁人,也沒人配得上我!」沈婆子怔怔的看著李小麼,突然笑起來:「阿婆倒是嫁了人了,還不如不嫁,這一輩子過的最苦最難的那幾年,都是在婆家過的,自己個一個人過日子,倒都好好兒的了!那嫁的不好的,我看倒還真不如不嫁!」

     李小麼贊同的歎了口氣攤手道:「阿婆看,我又不進梁王府,又不想嫁人,這個什麼淑人,哪有黃金萬兩有用?我若是個男人,得了這從三品的銜,還能封妻蔭子,澤被鄉鄰子弟,還淑人除了好看,還能有什麼用?早知這樣,還不如給大哥和水生哥他們換點什麼呢!」

     「算啦,人在屋簷下,這不是屋簷下,那是皇家,天家,我也不會說,算啦,有個誥封也是好事,往後你出去見客什麼的,一般人見了都得給你見禮,請你坐上座,你脾氣傲,這不正好?」李小麼被沈婆子勸得簡直哭笑不得,只好歎著氣倒了杯茶遞給沈婆子,自己也倒了杯喝了,兩人沉默了片刻,李小麼才接著說道:「唉,阿婆看,這滿院雖說都是人,可我也只敢跟阿婆說說這樣的話,這日子真是悶氣,我就想趕緊多掙錢,買個自己的院子,用自己的人,好歹說話行事什麼的,也能想怎樣就怎樣,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這院子的人不妥當?」沈婆子一下子緊張起來,李小麼忙安慰著她:「也不算不妥當,我這院子裡的人,從張嬤嬤起,不是梁王府送過來的,就是靖江侯府過來的,不是我自己買,自己挑的人。」

     沈婆子吁了口氣:「嚇我一跳,你自己買、自己挑的就能放心了?你知道你買的人、挑的人從哪兒出來的?這事你想多了,我看你院子裡的這些婆子丫頭,對你都心服口服,都是打心眼裡願意跟著你、侍候你的,這樣的,怎麼信不過?」沈婆子的話說的李小麼心裡微微一動,今天上午接旨的事......那是要殺頭的,李小麼出了半天神,看著沈婆子突然問道:「阿婆當年在林府當什麼差?怎麼被打發出來了?」

     「這事,說起來話長。」沈婆子被李小麼問的怔了怔才長歎了口氣,拍著椅子扶手感慨萬千:「你就見過那樣的肖夫人,你沒見過年青時候的肖夫人,就你這樣的,比她也不如,我頭一趟進府,遠遠看到她,肖夫人白衣長裙,真跟神仙一樣,誰見了沒有不愛的,你看看,後頭竟是......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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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1 16:25:2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五章 柳暗花明

     李小麼耐心的聽著沈婆子的話,沈婆子彷彿想起什麼,帶著絲神秘接著說道:「當年肖夫人突然病故後不過一兩個月,林丞相就定下了楊家姑娘,下定那天出了件事,就是這事,府裡才遣了不少人出來,我就是那回遣出來的,這會兒想想,還真跟薛華喊的一樣,滿府就沒個明白人!你聽我說,這事得從頭說起,」

     李小麼忙端了杯茶遞給準備長篇大論的沈婆子,沈婆子接過杯子喝了兩口茶,接著說道:「薛華跟我差不多大,和我一起進的府,都是針線上人,我是窮出身,她不是,她父親原是個五品官,後來犯了事,反正這中間周折很多,她生的極普通,好在做的一手好針線,只好靠著手好針線做針線人養活自己,平時愛看看書讀個詩什麼的,有一回讓肖夫人看到了,兩人就聊那書,聊了好長時候,肖夫人憐惜她,把她從針線房調出來去看書房,閑了還常常尋她說話兒,後來,林丞相定親那天,正熱鬧著,薛華突然衝進正堂大鬧,叫著林丞相為攀附權貴、欺心滅妻,說要拚死為肖夫人說句公道話。」

     李小麼聽的動容,忙追問道:「這薛華後來怎麼樣了?活下來沒有?」

     「沒有!你想能活下來嗎?她這麼衝上去,就沒打算活著回來,當場就用剪刀刺了喉,血濺的滿堂都是,這事隔天,林丞相就把我們這批人全打發了,唉!這會兒才知道,薛華說的那些都是真的,這讀過書的人,就是明白,你看看,肖夫人從娘家帶了那麼多陪嫁婆子丫頭,末了,拚死替她說句公道話的,竟然就一個薛華,所以我跟你說,這丫頭婆子可信不可信,可用不可用,不能看出身,得看跟你貼不貼心,是不是打心眼裡敬你服你,我看你的丫頭都好,那兩個嬤嬤也好,比我明白多了。」沈婆子話鋒突轉,李小麼聽的笑起來,一邊笑一邊推著沈婆子嗔怪道:「原來阿婆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是要教訓我呢!」

     「哪是教訓你,我是想起了薛華和肖夫人,傷心呢!」沈婆子被李小麼推的搖晃著笑起來,兩人正說笑間,外面一個小丫頭探頭和淡月說了幾句,淡月忙上前稟報道:「姑娘,紫籐姐姐讓人稟報說,那個俞遠山送了賀禮過來,這會兒又在外頭請見了。」

     「就說我沒在家!」李小麼頭也不回的擺手道,淡月曲膝退下,剛走了幾步,又被李小麼叫了回去:「慢!你先等等。」李小麼一根指頭頂著眉間,仔細想了想,抬頭看著淡月吩咐道:「請他到正堂候著,我一會兒就到。」淡月答應一聲出去傳話了,李小麼長長嘆了口氣,看著沈婆子嘆息道:「我本來只想掙些錢,過幾年抽身退步,逍遙天下,可這會兒看,本來要獨善其身,結果倒成了孤家寡人,連借個銀子都沒地方借去,原來這結黨,都是沒法子的事!」李小麼邊說邊嘆著氣站起來,沈婆子莫名其妙的看著李小麼,李小麼的話,她聽不大明白,這借銀子跟結黨怎麼扯到一起去了?結黨?什麼叫結黨?

     「阿婆好好歇著,我去見個人,阿婆想吃什麼,想要什麼,只管跟張嬤嬤她們說,誰敢不恭敬,你偷偷跟我說,在這裡可不能讓阿婆受了半分委屈!」李小麼站起來交待道,沈婆子也扶著椅子扶手站起來,一邊送李小麼往院外去,一邊笑道:「放心吧,你對我好,這府裡上上下下就沒人敢委屈我,巴接還要不及呢!」

     李小麼告辭沈婆子回來,先回半畝園換了身衣服,帶著紫籐、淡月出來往正堂過去。

     俞遠山正襟危坐在正堂右手椅子上,見李小麼進來,急忙站起來拱手長揖見禮,李小麼往旁邊讓了半步笑道:「俞大人客氣了,快請坐。」俞遠山客氣著,垂手站在旁邊,看著李小麼在上首落了座,才小心的側著身子坐下,拱手恭喜道:「恭喜五爺。」

     「一個誥封罷了,倒是俞大人如今深得王爺依重,打理梁地財賦,我倒要恭喜俞大人才是。」李小麼笑盈盈的客氣道,俞遠山忙欠著身子笑道:「多虧五爺當初教導,若不是五爺教導我等體會百姓生活之不易,我等也不能得悟兼濟天下之真義,都是五爺的教導。」

     「俞大人言重了......」李小麼不緊不慢的和俞遠山客氣來客氣去,聊了一刻多鐘,李小麼才將話題轉到自己想說的事上:「說起這生意,我倒想起件事來,這幾天我正想籌幾兩銀子做幾筆大生意,不知道俞大人有沒有合適的人家介紹,不過,我這生意可不打算讓人入股,這銀子就是借,也就一年,年息十也行,十五也行,若是和俞大人相熟的人家,就高些給人家。」

     俞遠山看著李小麼,目光裡帶著探究之意,李小麼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淡然的解釋道:「你也知道,我們兄妹也不是隻身到開平府的,來的時候帶著不少兄弟,如今雖說都成了家,可這業還沒立起來,兄弟們既跟了我,自然要讓他們都過上好日子,帶著他們尋個長久的掙錢之道,除了這個,還有別的事,都是要銀子的,我手頭的銀子一直不怎麼夠用,這才打起了要做生意的主意,可做生意就得有本錢不是。」

     李小麼和俞遠山說著家常般,俞遠山忙欠身笑道:「這是五爺重義之處,也是我等的福份,這銀子若是多了倒不敢說,兩萬銀子倒不算大數目,五爺不知道,雖說我和錢謙錢大人都是精窮,唐公孫唐大人家境也不過小康,可安在海安大人可是豪富,安家人口不多,供了三代,才出了安大人一個功名,安大人從龍後,家人就給他在開平府置了宅院,放了老管家在這裡,若要用銀子極方便,我這就去尋安大管家。」

     「安大人不是還在梁地麼?」李小麼奇怪的問道,俞遠山帶著絲意味深長的笑意答道:「他們幾位雖都在梁地,可來前都托付過我,不管什麼事,只管聽五爺差遣。」李小麼輕輕『噢』了一聲,端起杯子,一邊喝茶一邊笑著點了點頭:「那就煩勞俞大人了。」俞遠山面容鬆緩中帶著喜悅,站起來拱手道:「那在下先告退了,早則今天晚些,遲就明天一早,在下就回來覆命。」李小麼跟著站起來,客氣的送了兩步,吩咐門口侍立的婆子將俞遠山送出了大門。

     水巖急匆匆到了梁王府門口,見蘇子義的車駕正停在門口,急奔進去,果然蘇子義正和蘇子誠帶著幾位將軍關門議事,水巖只好進到垂花門外的花廳裡,耐著性子喝茶等著,直等了將近一個時辰,垂花門才從裡面打開,不大會兒,蘇子誠陪著蘇子義出了垂花門,水巖急忙迎出去見著禮,蘇子義臉上帶著輕鬆的笑意,看著水巖笑道:「尋二爺有事?這趟差使可要用心,別丟了你家老爺的臉面。」

     「謝大爺教導,大爺放心!」水巖躬著身子,恭敬的答應道,蘇子義用折扇輕輕拍了拍水巖的肩膀,轉頭和蘇子誠說著話往外走去,水巖忙恭謹的跟在後面,送蘇子義上了車,才跟在蘇子誠後面轉回來,進了垂花門,水巖轉頭看了看,往前湊了半步,低聲說道:「二爺,剛五爺說有急事,我就過去了一趟。」蘇子誠腳步一下子停住,轉頭盯著水巖問道:「出什麼事了?怎麼不早點說?」

     「爺別急,沒什麼急事,不是大事,就是銀子的事。」水巖急忙解釋道,蘇子誠一聽銀子,有些不自在的轉了轉頭,彷彿鬆了口氣般問道:「銀子怎麼啦?她還缺銀子用?」

     「可不就是缺銀子用,這急事就是要跟我借兩萬銀子......」

     「不過兩萬銀子,這事還要跟我說?」蘇子誠微微皺著眉頭打斷了水巖的話,水巖苦惱的嚥了口口水解釋道:「若就兩萬銀子的事,哪還用跟爺說,我立時就讓帳房提銀票子給她了,可她說......她說她要做生意。」

     「嗯,做生意的事我聽她說過。」蘇子誠背著手淡然的說道,水巖狐疑的看著蘇子誠低聲問道:「那她要開勾欄的事,爺也知道了?」

     「什麼?開什麼?」蘇子誠一下子叫起來,水巖忙往後退了半步,看著滿臉不敢置信的蘇子誠,肯定的點了點頭:「爺沒聽錯,五爺,她要開間勾欄,還說要做成天下技藝最精,最好的勾欄,我只好來請爺的示下。」幾句話說的蘇子誠胸口急促的起伏著,臉上漲的通紅,一個姑娘家,開勾欄!她到底想幹什麼?

     「不準借她銀子!一兩也不借!」蘇子誠咬牙切齒的點著水巖吩咐道,水巖忙一臉苦笑的點著頭,來前他就猜到了這個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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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六章 收攏人心

     「來人!」蘇子誠猛的吼道,東平和南寧兩步躍到面前,躬身等著聽吩咐,蘇子誠點著兩人:「給我看著......」蘇子誠硬生生嚥回了後面的話,『你許過我自由自在!』他答應過她,蘇子誠手指僵直的點在半空,一時落不下去。

     水巖瞄著他,心思轉的飛快,鼓足勇氣低聲嘀咕道:「爺不是許過她自由自在?」蘇子誠彷彿一下子找到了臺階,點著水巖吼道:「看樣子沒你不知道的?爺還要你提醒?你知道爺要說什麼?爺想什麼?啊?」水巖縮了縮脖子,垂著頭一聲不敢答,蘇子誠喘了幾口粗氣,困獸轉著圈,水巖嚥了口口水寬解道:「爺別急,她沒銀子,還不就是說說......」

     「沒銀子?你以為她是你這樣沒腦子的?銀子能難得住她?說不定......」說不定她就是借他給自己傳個話,她還知道要跟自己說一聲,她也知道開勾欄這事不敢親自和自己開口?她到底想幹什麼?一個姑娘家開勾欄!天下奇聞!她還想不想進府啦?自己苦心為她籌劃,她居然......難道她真打算一個人?不會!怎麼可能?她一個姑娘家......『我是個異數』蘇子誠胸口彷彿塞進了無數冰石般堵得痛的透不過氣來,她確實是個異數......

     「你出去!」蘇子誠臉色由紅而青白,揮著手,看也不看水巖吩咐道,水巖忙長揖退了兩步,看著蘇子誠背著手、微微仰著頭也不知道看向哪裡,呆了好大一會兒,才突然大步進了正屋。水巖垂頭喪氣的垂手站在遊廊裡,長吁短嘆了十七八聲,才苦惱的出了垂花門,還得去給那位回話,那位倒客氣,就是......這腦子裡打的都是什麼主意哪?這大發脾氣的,他還能估個七七八八,那客客氣氣的,卻連邊也摸不著,回頭真進了府,爺這後院,還有前院......不對!她竟要開勾欄?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這開勾欄的事一傳出去,她這名聲就算徹底壞了,還怎麼進府?別說皇家,就是自己這樣的人家,也斷不能容媳婦家人做這樣的營生,佛祖啊!這丫頭到底到幹什麼?水巖抬手拍著自己的額頭,只覺得滿頭滿腦都是漿糊。

     傍晚,水巖蹭進柳樹胡同,和李小麼見了禮,目視著屋裡的丫頭婆子含糊道:「五爺,有幾句話想給你說說。」李小麼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眼侍立在旁邊的淡月和青橙笑道:「二爺有什麼話只管說好了,這兩個都是我心腹極信得過的丫頭。」水巖微微怔了怔神,想了想笑道:「五爺是個明白人,這銀子的事,不在銀子......」

     「這我知道,二爺不必放在心上,銀子的事都是小事。」李小麼聲音平靜溫婉的笑道,水巖舒了口氣,又掃了淡月和青橙一眼,稍稍猶豫了下低聲說道:「五爺別怪我多話,這勾欄,還是算了,不是銀子的事,別說五爺是姑娘家,就是男子,一般的良家子弟也不好做這樣的營生,五爺還是想遠些,五爺如今有了誥封,往後的榮華富貴,不過一步之遙,這名聲可比銀子要緊,五爺要是缺銀子用,不過一句話,就是往後的嫁妝,哪怕十里紅妝,不過二爺一句話,五爺可別做糊塗事。」

     李小麼仔細聽了水巖的話,站起來鄭重的衝著水巖深曲膝,水巖急忙起來長揖還著禮,李小麼行了禮逕自坐回去,直視著水巖坦白的說道:「水二爺這番話,句句都是為了我好,小麼是個知道好歹的,所以才謝過二爺,只是。」李小麼頓住話,長長嘆了口氣才接著說道:「我知道水二爺的意思,可那不是我的想法,王爺是極有眼力、雄才大略之人,也是這樣,如今小麼才有了這和男人一樣施展的機會,小麼打心眼感激王爺和北平國,也要竭心盡力報答王爺的知遇之恩,這勾欄之處,藏污納垢,可也是消息流通最快之處,是銷金窩也是最掙錢的營生,這兩樣,與北平都是極有好處的事,小麼既和男人一般出來報效朝廷,就沒打算著再嫁人,這名聲......」李小麼輕輕笑出了聲:「我一個山匪,就是不開勾欄,這名聲也就那樣了。」

     水巖先是動容,又被李小麼說的哭笑不得,呆了半晌,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二爺要是知道她不打算嫁人這話......算了,這話他就當沒聽到,他可不打算再去觸這個霉頭了,往後這兩個人的事,他還是一概糊塗著的好,明白不得!水巖跟著嘆了口氣,看著李小麼,也不知道是勸還是傷感的說道:「五爺這份心......五爺還是多替自己打算打算,這個......五爺是個明白人,這次這事,是我對不住五爺,唉!我也不多說了,五爺的絲綢鋪子開起來,我就讓管家過去採買,往後我們府上絲綢用度,就煩勞五爺了,別的幾家,我也去說說,還有軍裡的官服,能做的,五爺只管放心。」李小麼眼裡閃過絲亮光,忙笑盈盈的謝道:「那就多謝水二爺了!水二爺有這個心,小麼就感激不盡了,旁的,倒在其次。」水巖見天色漸晚,又說了兩句,就起身告辭回去了。

     李小麼送走了水巖,悠悠哉哉往半畝園晃到一半,突然想起什麼,停住步子,轉頭看著滿眼擔憂看著自己的淡月和青橙吩咐道:「去叫張狗子來,要快,我有急事。」青橙提著裙子轉身跑了出去,淡月猶豫了下,上前半步,輕輕拉了拉李小麼,低聲問道:「姑娘真要開勾欄?落雁姑娘就忙這個呢?姑娘,您真不嫁人了?」

     「嗯,都是,都是真的,姑娘我什麼時候說過假話?」李小麼悠閑的甩著手,笑盈盈的答道,淡月一時倒悶住了,李小麼轉過身,一邊倒退著往回走,一邊笑道:「開勾欄怎麼不好?又有用又掙錢快,還不用我操心,落雁是個能幹的,你看吧,她肯定能把咱們的勾欄做成天下最好的勾欄,到時候咱們也能常常看個舞聽個曲兒什麼的,還有雜劇,現在這雜劇不好,就是個折子戲,不成個故事,回頭咱們改改,好歹也能聽聽戲,聊勝於無,又掙錢,咱們又能自己樂哈,有什麼不好?」

     淡月聽的不停的眨著眼睛,呆了半晌,突然長嘆了口氣:「算了,我也不嫁人了,跟著姑娘樂哈吧。」

     「你不一樣,反正這也隨你,你看中了,想嫁了,我就先把那人鎖來,讓他寫下不納妾、不收通房、不賭不嫖、萬事由你當家的文書,然後備上十里紅妝打發你出嫁,你放心,他若敢辜負你,我打的他滿地找牙!」

     淡月聽的先是目瞪口呆,呆了片刻,倒抹起眼淚來:「看姑娘說的,這不像嫁人,倒像打劫的。」

     「打劫就打劫,憑什麼女人就要萬事委屈?別人我管不了,也懶得管,反正你們幾個跟了我,我沒本事也就算了,只要管得了,就不讓你們受委屈!」李小麼悠然甩著手裡的帕子說道,淡月歪頭看著李小麼,突然說道:「姑娘,前兒我回家,如月姑娘特意過來看我,凈打聽您了。」

     李小麼手裡的帕子也頓也沒頓一下,只懶洋洋的說道:「她打聽錯了,正經應該往郭府打聽去,不過這也不用打聽,郭三娘子麼,滿開平府誰不知道,她聰明點,也別打聽誰,一門心思侍候好她家爺才是正事。」

     淡月暗暗鬆了口氣,接著自己的話頭往下說道:「我們幾個都是她挑過來的,只怕她不光跟我打聽,紫籐......比我明白事兒,對姑娘也好,可那些小丫頭,要不我和張嬤嬤說說這事?」李小麼將手裡的帕子甩向一朵盛開的蘭花,然後提起帕子聞了聞,沒有答淡月的話,淡月瞄著李小麼,也不再多提,兩個人點著路兩邊盛開的花兒,說著閑話。

     剛到半畝園門口,張狗子就跟著青橙氣喘吁吁的奔進來,李小麼站在門口先吩咐淡月道:「去找紫籐要五十兩銀子過來。」吩咐完淡月,才看著張狗子吩咐道:「有點晚了,你敲開家金銀鋪子,讓他們趕緊給我打樣東西,哪,就這個樣,」李小麼蹲在地上揀了根樹枝畫著形狀,張狗子看得直咧嘴,五爺畫別的不像,畫這個,還真是畫得好!李小麼扔了樹枝站起來,拍了拍手笑道:「打空心的,最好大一點,就這麼大吧,」李小麼用比劃著:「能打幾個就打幾個,越像越好,明天一早我出門前一定要的。」張狗子無語的看著李小麼,半晌才問出話來:「五爺打這麼噁心的東西......」

     「我有大用!你別多問,哪,拿著銀票子,快去,記著,可別打出個四不像來!」李小麼一邊笑一邊揮手吩咐道,張狗子從淡月手裡接過銀票子,擰著眉頭奔了出去,唉!五爺的差使一向讓人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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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七章 名列前茅

     第二天一早,李小麼換了長衫,在銅鏡前轉著看了看,吩咐取了把折扇出來,自己拿在手裡裝模作樣搖了搖,海棠笑不可支:「姑娘別搖了,再怎麼搖看著都是姑娘家!」李小麼白了她一眼,『啪』的收了折扇,點著海棠幾個轉頭吩咐紫籐道:「給她們幾個一人備兩身小廝衣服,要乾凈好看,往後好跟著我出門!」紫籐眉頭挑得老高,青橙興奮的拍著手叫道:「這主意好!姑娘就是姑娘!」

     淡月將張狗子送進來的那幾個怪模怪樣的金錁子裝在只玲瓏的黃花梨匣子裡,托到李小麼面前,李小麼用折扇敲了敲匣子,伸手接過來托在手裡,彎著眼睛笑瞇瞇的出了門。

     李小麼剛在梁王府二門裡下了車,東平和南寧幾個就忙迎上來,排成一隊長揖到底說著吉利話兒:「恭喜五爺!賀喜五爺!」

     「好了好了!當不得當不得!同喜同賀!」李小麼忙一邊笑一邊胡亂還著禮,南寧看著李小麼嘻笑道:「五爺可不能糊弄小的們,這回一定得放賞,這樣的大喜事,五爺可不能小氣了!」李小麼看著站成一排伸手討賞的東平等人,往後退了半步,鄭重的長揖謝道:「這都是大傢伙兒厚愛,只是一個『賞』字小麼可當不起,都是夥伴,誰賞誰的?要不咱們一塊樂一樂,晚上我請大家到豐樂樓喜慶喜慶如何?」東平和南寧幾個對視了一眼,忙點頭笑道:「恭敬不如從命!」

     南寧上前半步,伸手要接李小麼手裡捧著的匣子,李小麼忙往後縮了縮,神秘的笑道:「這是我給爺準備的禮物,得親自托過去才恭敬,嘿嘿,你就別沾手了,免得......」李小麼瞄著手裡的匣子,一臉的壞笑,南寧看看李小麼,又轉頭看看西安,忙往後退去,看姑娘這笑,這匣子裡準不是什麼好東西。

     東平和北慶當值,東平引著李小麼進了院子,過了垂花門,李小麼止住東平,一手托著匣子,一手抖開折扇搖著,一路往正屋進去,正屋門口的小廝見李小麼過來,也不稟報,只徑直打起了簾子,李小麼微微怔了下,腳步並不遲疑,依舊一手托著匣子,一手搖著折扇進了屋。

     蘇子誠放下手裡的筆,抬頭看著李小麼,李小麼在離几案四五步處停住,『啪』的收了折扇,一手握著扇子,一手托著匣子長揖見禮,蘇子誠抬了抬手,看看李小麼手裡的折扇,又看看她另一隻手裡托著的匣子,李小麼舉著匣子放到案上,滿臉笑容的說道:「這是我特意給王爺帶的禮物,王爺不知道,我看到這東西,頭一個就想到了王爺,真是太合適了!王爺看看?」蘇子誠狐疑的看著李小麼,又看了看匣子,伸手按住匣子剛要打開,卻又停住,抬手指著李小麼手裡的折扇淡淡的說道:「這扇子粗糙了,跟你這衣服也不配,東平!」蘇子誠揚聲叫了東平進來吩咐道:「去把我屋裡百寶格上那匣子古扇拿來給五爺配衣服。」東平乾脆的答應了,幾步退出去取扇子了,李小麼抖開折扇,一邊有些悶氣的扇著,一邊努著嘴示意蘇子誠:「王爺不看看?」

     「嗯。」蘇子誠看著李小麼,慢慢打開了匣子,匣子並排放著四個金燦燦盤成糞便形狀的不知道算是什麼東西,蘇子誠急忙移開目光,拚命壓下心裡湧起的噁心,看著李小麼半晌才說出話來:「昨晚上讓人現趕著打出來的?」

     李小麼緊盯著蘇子誠,笑容燦爛卻不答話,蘇子誠推開匣子,站起來走到李小麼旁邊,低頭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深吸深吐了口氣說道:「你想做生意,要多少銀子?我給你,想做什麼生意?鹽茶馬都隨你,在北平,你想做什麼不容易?」李小麼往後退了半步,仰頭看著蘇子誠,認真而鄭重的說道:「我要自由自在,你許給我的自由自在,銀子我自己會掙,我要的東西我自己會努力,我做你的幕僚臣子,我盡臣子的本份,你盡為君者的本份,所謂君君、臣臣,你不能把幕僚臣子又當成後院姬妾看待,你梁王府的幕僚,都能得你這句話麼?」

     蘇子誠惱怒中又有些狼狽,緊盯著李小麼一時說不出話來,李小麼又退了半步,迎著蘇子誠的目光笑容燦爛的接著說道:「我是個笨人,只能做好幕僚這一件事,王爺是不是也該只看我這幕僚做的好不好?王爺的差使我做好了,回到家裡,我是寄情山水還是遊戲花叢,是讀書吟詩還是走雞鬥狗,只要謹守法度,王爺是不是也該由我過自己的日子?」蘇子誠直直的看著李小麼,心裡如油煎般翻騰不停,一時說不出話來。

     「爺,扇子取來了。」東平小心翼翼的在簾外稟報道,李小麼看著直著眼盯著自己的蘇子誠,指了指門口笑道:「你的扇子來了,叫他進來?」見蘇子誠還是直直的看著自己,李小麼不自在的挪了挪,又挪了挪,乾脆替蘇子誠揚聲答道:「拿進來吧。」東平托著匣子進來,蘇子誠這才恍過神來,往後退了幾步跌坐到椅子上,東平將匣子放到案上,掃了眼蘇子誠,不等吩咐就趕緊小心的退了出去,李小麼打開匣子,取了幾把折扇抖開看了,打著呵呵說道:「這哪叫扇子,分明就是古董,這樣的扇子拿在手裡,連扇也不敢扇了,算了,還是我這扇子好,五個大錢一個,扇壞了也不心疼,王爺這扇子一般人用不了。」李小麼說著,將折扇依舊放回去,合上匣子,拱手著告辭道:「多謝王爺,扇子不敢當,在下那裡必定積了不少事務,在下告退!」

     不等蘇子誠答話,李小麼腳步輕快的倒退幾步出了屋,幾步轉進東廂自己屋裡,放下簾子,長長的舒了口氣,兩個丫頭忙沏了茶,送了點心上來,李小麼舒展了下胳膊,跳到榻上,對付榻幾上堆成堆的公文和折子去了。

     晚上接了魏水生出龍門,回到柳樹胡同,張嬤嬤早就備好了酒菜,張大姐和孫大娘子也早早伸長脖子等在二門裡了,李小麼又讓人叫了張狗子等幾個人過來,熱熱鬧鬧的吃了頓飯。

     隔一天,武舉策論就出了榜,魏水生名列第十,李小麼大喜過望,靖江侯興奮得意非常,特意讓水巖過來請魏水生過府,水巖和魏水生陪著他,靖江侯左一杯右一杯,喝的大醉,靖江侯自小自負有才,一心想在科舉上揚個名,可惜沒等下場就封了爵,之後雖說都捧他大才,可到底沒誰敢把自家要下場科舉的兒郎交給他教導指點,科舉上頭,還是請個有經驗會作文的老夫子更穩妥可靠些,這魏水生說起來算是靖江侯教導的頭一個下場科舉的弟子,頭一個弟子頭一次下場,就名列前十,雖說是武舉,可到底只教導了兩三個月,自己怎麼說也算是名師!這簡直跟自己名列第十沒什麼分別!

     李小麼將送進梁王府的那些過了策論考的眾武舉們偷偷一一過了一遍,心裡微定,下一場武試就簡單的多了,不過騎射、步射、刀馬三項,騎射和步射和九中三、九中五都極容易,必定多數都是全中的,水生的騎射和步射就是在虎威營也是數得著的,說不定全中之餘還能玩出點花樣來,至於刀馬,以水生的功夫,得個中等那是穩穩妥妥的,加上這個策論前十,一個二甲是穩的了,李小麼盤算了又盤算,心裡大定,這一頭不用憂心了,那看棚的事還沒個著落,自己那天那話都說到那份上了,再去尋蘇子誠開口借看棚,這是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的,說了豈不是自打嘴巴?算了,還是想別的法子吧,實在不行,就在自己那個遙遠的看棚裡,就當尋地方喝茶說話了。

     沒等李小麼拿定主意,水巖往東廂尋了李小麼笑道:「爺交待了差使,武試那天,咱們也得好好看著,看看那些武舉人裡有沒有合用的人,這分兩頭,他們取武進士歸他們取,咱們歸咱們看,正好,我這邊押運糧草輜重也要些有功夫、細心耐勞的人,五爺這邊,若有機巧靈變的,尋幾個補到諜報裡去,這是二爺的交待,二爺說了,咱們就在梁王府的看棚裡挑人,二爺那天要和大爺一處看武試,不跟咱們一處。」李小麼心裡微微一動,想了想笑道:「唉呀,真是......我還約了水蓮和水桐大奶奶一起看武試呢,這真是......」

     「叫她們跟咱們一處看就是,梁王府的看棚寬敞,再多幾個也不嫌擠,再說,正好是我們府上的姐妹。」水巖笑著截過話說道。

     「那也好!」李小麼乾脆的一口答應道:「我讓人跟水蓮和水桐大奶奶說一聲,就這麼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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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1 16:25:5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八章 武試

     范宅范大娘子屋裡,月亭正纏著范大娘子說第二天去看武試的事:「......魏二哥要下場考試,姐姐怎麼能不去看著呢?李大哥不在家,姐姐再不去,李家豈不是沒人了?」

     「有小麼呢。」范大娘子有些悶悶不樂的低聲說道,這些天,隔壁的熱鬧天天傳過來,李小麼得了誥封,直到現在也沒有遣個人過來說一聲,魏二爺出場那天,那邊府裡叫了那麼多人宴飲,也沒打發人過來她這裡說一聲,雖說她在孝中,可從前她也在孝中,那時候可不是這樣,那邊和這邊,彷彿越來越遠,越來越沒關係了,她這樣,也沒人出來說個話,唉,誰出來說呢?

     父親和大爺都遠在軍中,這開平府的,都是她的人,連張大姐......她們是一窩的山匪,范大娘子鬱悶而傷感,頭垂得更低著,只顧埋頭做針線,月亭上前奪過她手裡的針線嗔怪道:「姐姐!我和你說話呢!你是長嫂,長嫂如母,這李家,就得你當家作主撐著呢!」

     「好了!我拿什麼撐著?再說,我還沒嫁過去呢,你少亂說!」范大娘子從月亭手裡奪回針線,煩惱的說道,賈婆子看看悶悶不樂的范大娘子,又瞄著一臉怒氣的月亭,忙上前勸道:「月亭姑娘說的有道理,大娘子這話更有道理!雖說沒嫁過去,一來訂者定也,二為,那府上不也沒個當家主事的人嗎,雖說那邊有個五姑娘,可五姑娘到底年紀小,大娘子也不好因為守著孝,就諸事不管,回頭李大爺回來,這也說不過去,魏二爺明天武試,這可是天大的事,大娘子可真是不好不露面。」月亭贊同的連連點頭:「就是,你看看,連賈嬤嬤也這麼說,這回不是我瞎出主意吧?我早就說過,你要是聽我的......」

     「月亭姑娘,大娘子到底是長姐,見多識廣,你看看咱們大娘子為人做事,可能挑出半點不是來不能?月亭姑娘有這樣的好姐姐真是福氣喲,有這樣的長姐在姑娘在前頭引路,是姑娘的大福氣!」賈婆子打斷月亭的話,話裡有話的敲打著月亭。

     月亭臉上泛起層紅暈,惱怒的看著賈婆子正要發作,賈婆子轉頭看著范大娘子勸道:「大娘子現在是范家的當家娘子,明年嫁到李家,就是李家的當家主婦,大娘子凡事得有自己的主意才是,對家裡的妹妹弟弟,要疼愛照顧,有不是處,也要出聲說一說才是,沒個姐姐處處聽妹妹教導的理兒不是。」月亭臉色紫漲,抬手點著賈婆子張口罵道:「死虔婆!你這是要挑撥我們姐妹之情......」

     「好了,賈嬤嬤也是為了你好。」范大娘子煩躁的扔下手裡的針線,看著月亭截斷了她的話,賈婆子看也不看月亭,只看著范大娘子笑著勸道:「大娘子,明天這武試,大娘子若不去,於情於禮上都說不過去,當家之人須大度,可不能賭氣,明天去必是要去的,我陪大娘子去吧,把我那兩個侄子也帶上,萬一有什麼事,也有個跑腿的使喚人,大娘子看呢?」范大娘子蹙著眉頭仔細想了想,嘆了口氣點了點頭,看著賈婆子低聲說道:「嬤嬤是個知禮懂事的,嬤嬤若早些來就好了。」

     「這會兒也不晚!正是時候呢。」賈婆子眉宇間輕鬆下來,話裡帶著笑答道,月亭傻怔怔的呆站在一邊,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自從那院裡得了誥封,范大娘子對自己就驟然大變,不就是個從三品的誥封!不就是攀上了位王爺!不就是......連這幫奴才也變了臉,一幫攀高踩低的狗東西!就敢這麼狗眼看人低,自己往後......自己不如誰來?月亭憤悶難當,直氣得胸口起伏不定。

     賈婆子掃了她一眼,遲疑了下,陪著滿臉笑容,親熱的推了推月亭笑道:「月亭姑娘細想想,嬤嬤這麼說,可都是為了你好,大娘子是你姐姐,又是讀書識禮的,你哪能天天嘴上掛著『你要是聽我的』這樣的話?這要是讓外人聽到,知道的還好,還能說一句你們姐妹情深不拘禮,那不知道,還不得說姑娘不知禮,以小欺大,這在大家可是大忌諱!往往有因為這個不肯說親的,姑娘可別因小失了大。」

     賈婆子一番話說的月亭心氣彷彿平下來不少,賈婆子瞄著她,親熱的拉著她坐下,一幅滿臉愛憐的樣子接著勸道:「姑娘是個直脾氣,可這脾氣有時候也得收一收,那院的五姑娘,如今可是貴人,姑娘要想結識貴家,往後攀門好親,還少不得五姑娘提攜,姑娘若有等大娘子嫁進李家,李大爺再加官進爵能幫姑娘攀到好親,少說也得兩三年吧,那姑娘得多大了?姑娘要耍性子,也得等攀了好親再說不是?姑娘可別犯傻。」

     月亭聽的滿臉不服氣,卻又反駁不了半句,鼓著嘴氣了半晌,彷彿想通了什麼事,不情不願的點了點頭,賈婆子也沒大有心思多和她說話,只圍著范大娘子,細細商量著明天去看魏水生武試的種種細節,要穿什麼衣服,準備什麼吃食點心,會不會備賞錢......把能想到的都細細商量妥當了,才出來轉進李府,將范大娘子和月亭等人第二天也要到看棚給魏水生助陣助威的事跟張嬤嬤說了,回去又回了話,出了柳樹胡同,急忙往林先生處回話了。

     第二天一早,月亭細細打扮了,穿了那條新做的細綾十二幅裙子,在銅鏡在連轉了幾圈,四下看滿意了,才仔仔細細挑了隻繡工精細的帕子拿了,隨著范大娘子出門上了車,往武試場子趕去,一路上,月亭挑著車簾子,興奮的往後看著熱鬧,這大半年她哪也沒去過,能出來逛逛真讓人興奮。

     李家的看棚果然離場極遠,賈婆子失望的站在遠離武場的看棚下呆了半晌,慢慢往後挪了幾步,和跟過來的兩個長隨打扮的『侄子』低聲說道:「小心些,我上去看看,再想想法子。」兩個恭敬的垂頭答應一聲,賈婆子提著裙子上了看棚,正碰到玉硯端著托盤奉茶,賈婆子忙從玉硯手裡接過托盤笑道:「我來吧,玉硯姑娘只管隨身侍候著大娘子就是。」玉硯嘴角往下扯了扯,將茶盤塞到賈婆子手裡,她要獻慇勤就讓她好好獻去,這樣奉承拍馬到無恥的人,她能遠多少就遠多少!

     賈婆子托著茶盤,半躬著身子,慇勤的依次給范大娘子、張大姐、孫大娘子和月亭、明婉等人獻了茶,連明婉的弟弟明經也是恭恭敬敬的半躬了身子遞上茶去,倒把明經恭敬的有些不自在。月亭坐的離明婉遠遠的,一臉的氣不順,可礙著張大姐和孫大娘子,也只好一臉氣不順著,倒不敢做別的。李小麼在家,說什麼她也不敢惹了她去。

     賈婆子獻了一遍茶,垂手侍立在旁邊,轉頭看了看,揀著話縫,陪著滿臉笑容說道:「五姑娘也快來了吧?眼看著要開始了。」

     「小五怎麼能在這棚裡?」張大姐瞥著賈婆子,微微抬著下巴努力要帶出些與有榮焉的得意來:「小五那是有公務的,怎麼能在咱們家看棚裡?她跟水二爺在梁王府看棚呢!」一邊說著,一邊站起來,手搭著眼上,往遠處看著,孫大娘子站到張大姐邊上,指著遠處正中考官那座扎得鮮艷無比的大棚說道:「看到了吧,左邊第一個棚子,就在那兒呢,說起來魏二爺這一場武試,有小五看著就足夠了,咱們都是來助個人場!」

     「唉喲!那可是最上首的座子了,真是喲,嘖嘖嘖,羨慕死個人了!」賈婆子讚不絕口,范大娘子也跟著站起來,帶著笑和張大姐、孫大娘子站到一處,客氣溫婉的攀著話,指點著遠處場子裡說起了閑話,明婉氣定神閑的端著杯茶站起來,示意著明經,兩人站在離三個人兩三步處,低聲說笑著也看起熱鬧來,月亭一個人端坐著悶氣不已。

     梁王府看棚裡,李小麼和水蓮、水桐坐在看棚靠前處,喝著茶,說笑著等著武舉們進場比試,水巖站在看棚欄杆前,探頭往外看了看,轉頭看著三人笑道:「我看把這綃紗簾子撤了好,咱們北平沒那麼多講究,你看,對面郭家就沒下簾子。」李小麼看著水蓮,水蓮歪頭看著水巖笑道:「二哥覺得該撤,那就撤了。」水巖忙笑著示意侍立在臺子兩邊的婆子,將薄薄的綃紗簾往兩邊拉開來。

     水桐遠望著對面的看棚笑道:「郭家三娘子也來了。」水蓮忙伸長脖子看了看,轉頭瞄了眼李小麼譏笑道:「大約一會兒又要賦詩了,最厭煩這個了,不管做什麼,連赴個宴請,也必要賦詩填詞的,好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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