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嗜酒態睡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其它小說] [西子情] 紈絝世子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在線上
171
發表於 2017-2-13 17:00:3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公子謀   第八十六章 這是賀禮

    夜天煜忽然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老皇帝和夜天逸。他怎麼也料不到他和雲淺月在這裡才說關於他的婚事,他的父皇轉眼間就要為他賜婚,而這個人還是雲淺月。

    雲淺月瞳仁猛地縮了一下,看著夜天逸,見夜天逸並不看他,站在那裡,極為恭敬。她移開視線看向老皇帝,老皇帝老臉含笑,看不出心中所想,後面夜天傾看著她面色複雜,夜輕染秀眉輕皺,德親王、孝親王等文武大臣神色各異。她眸光掃了一圈之後看向夜天煜,只見夜天煜一臉驚色,她忽然一笑,「好啊!那皇上姑父就給我們賜婚吧!」

    老皇帝顯然沒想到雲淺月答應的這麼痛快,一愣,含笑的老眼閃過一絲精光。

    夜天逸面色淡淡,無甚表情。

    夜天傾和夜輕染,德親王,孝親王等人面色各異的臉色又齊齊變了一瞬,目光均落在雲淺月身上,這裡的所有人都知道她和景世子互許終身請旨賜婚出入成雙,天下間吵得沸沸揚揚,任誰都能看成是真的,不會當成是假的。可是如今見雲淺月居然痛快答應,都有些猜不透她的想法。

    「月妹妹?」夜天煜顯然也被驚了個夠嗆,轉頭看向雲淺月。

    雲淺月對他溫柔一笑,又對老皇帝道:「皇上姑父,您要保證您給我指婚之後您的兒子能活過洞房花燭,那您就指吧!」

    夜天煜看到雲淺月溫柔的笑頓時身子一顫,聽到他後半句話臉又白了幾分。

    「月丫頭,你這是什麼話?朕給你指婚,天煜怎麼就活不過洞房花燭了?」老皇帝看著雲淺月,面色威嚴。

    「您不信,我說的可是真的!」雲淺月笑意不改,目光從老皇帝身邊一一掃過,定在夜輕染身上,夜輕染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剛要說話,只見她對他一笑,清聲道:「夜輕染,將我給你畫的七十二春拿出來給皇上姑父看看!」

    夜輕染身子一哆嗦。

    老皇帝聞言一怔,看向夜輕染,「輕染,什麼七十二春?」

    夜輕染在老皇帝看過來的時候臉色立即轉為清寒,沉著臉道:「回皇伯伯,我不知道什麼是七十二春!」

    「你怎麼會不知道?」雲淺月走上前一步,想著夜輕染的臉原來也可以轉眼就變,而是變臉比翻書還快。她對他哼了一聲,「昨日你從我手裡搶走的!還說不知道,鬼才信!」

    「你弄那種污穢的東西!污了我的眼睛,我早就給毀了。」夜輕染語氣陰沉,見雲淺月向他走來,他警告道:「告訴你,別走過來啊!仔細我對你不客氣!」

    「我就走過來怎樣?」雲淺月忽然對夜輕染出手。

    夜輕染立即還手,二人頃刻間打了起來。

    「輕染住手!」老皇帝喝了一聲。

    夜輕染聞言立即住了手,雲淺月卻並未住手,而是快若閃電地扣住了他的手腕,伸手探入他衣袖裡一扯,一疊圖紙被她拿了出來,她對夜輕染挑了挑眉,「你不是說你毀了嗎?這個是什麼?」

    夜輕染哼了一聲。

    雲淺月轉手將那些圖紙遞給老皇帝,「皇上姑父,您看看,這是我的東西,被他搶去了,他還死不認帳。」

    夜輕染臉一黑,但比他臉色更黑的人是看到了那些圖紙的老皇帝,只見老皇帝剛看了兩頁,忽然勃然大怒,「月丫頭,這是你的?」

    「是啊!」雲淺月承認不諱。

    「你……你這是哪裡來的?」老皇帝拿著那七十二春手直哆嗦。

    「我畫的!」雲淺月眨眨眼睛。

    「你畫的?」老皇帝問。

    「是啊,我畫的。」雲淺月看著老皇帝,伸手對夜輕染一指,「不信您問他,他搶的時候我剛畫完。」

    老皇帝看了夜輕染一眼,夜輕染冷哼一聲,點點頭。

    「你畫這個做什麼?」老皇帝沉聲問。

    「是要給皇上姑父的壽禮啊!」雲淺月看著老皇帝,一派純真,笑得神秘地道:「您不是要過壽了嘛,我日也想,夜也想,不知道送給您什麼東西好。後來想到您要選秀了,我就靈機一動,覺得送給您這個最好。您老當益壯,那些女子挨個的調教,有了這個指導,定會溫柔鄉里不亦樂乎。所以……」

    「胡鬧!」老皇帝老臉紅白交加,終於受不住打斷雲淺月的話,「再胡說八道,朕命人封了你的嘴!」

    雲淺月委屈地看著老皇帝,小聲道:「我說的是事實,本來就是要送給您當壽禮的。」

    「住口!」老皇帝又氣又怒。

    雲淺月撇撇嘴,伸手一把扯過老皇帝手裡的圖紙,三兩下就塞進自己的懷裡,在老皇帝還沒反應過來的空擋耍脾氣地道:「不要拉倒!白費了我一番心思,我這些可是畫了好久的,您不要我自己留著用。」

    老皇帝身後的眾人見雲淺月居然從老皇帝手裡說搶東西就搶東西,齊齊倒抽了一口涼氣。離得最近的夜天傾和夜天逸以及德親王和孝親王都看到了那些紙張,別人只晃到了一個影子。夜天傾沒想到雲淺月居然要拿給他和秦玉凝畫的七十二春做壽禮,一時間臉色忽紅忽白忽青忽綠,分外精彩。夜天逸眸光雖然清淡,但眼底有些微沉,德親王和孝親王均是齊齊冒冷汗,想著這樣的事情也就雲淺月做得出。

    老皇帝手裡一空,更是大怒,沉聲厲喝,「月丫頭!」

    「在呢!皇上姑父,我耳朵沒聾,好著呢!你這麼大的聲音都快給我震聾了。」雲淺月看著老皇帝,見他怒意十分明顯,她扯了扯嘴角,「您不要就不要唄,這賀禮不滿意我再換就是了。您發什麼怒啊!」

    老皇帝深吸了一口氣,沉聲問道,「既然是給朕的壽禮,為何畫的確是……」他頓了頓,瞥了夜天傾分外精彩的臉一眼,沉聲道:「太子和丞相府的秦小姐?」

    「因為秦小姐是天聖第一美人啊,畫她賞心悅目。我將她畫上,別說您看,誰看都舒服啊!況且我也不敢將別人和她畫在一起啊,她可是准太子妃,既然是太子殿下的太子妃,當然畫的就是太子殿下了!」雲淺月無辜地眨眨眼睛。

    夜天傾見雲淺月並未抖出他手裡還有一分七十二春的圖紙,聞言臉色稍好。

    老皇帝面色依然沉怒,又看向夜天煜問道:「你和天煜為何抱在一起?」

    「他知道我給皇上姑父送了賀禮,纏著我要看,我說被夜輕染給搶去了,他不相信,抱著我就要搜我身,還怕別人聽見和看見唄。」雲淺月哼了一聲,瞪了夜天煜一眼,對老皇帝道:「皇上姑父,您要給我和他賜婚的話,我就將這七十二春都用在他身上,讓他過不了洞房花燭就死翹翹了!」

    夜天煜臉一白,惶恐地道:「父皇,兒臣不要娶她!您可千萬別賜婚!」

    「你不是昨日才回來嗎?怎麼知道月丫頭畫了這個?」老皇帝看著夜天煜,又問。

    「兒臣剛剛來到宮門,碰到月妹妹正進宮,就問了她賀禮的事兒,她說她準備了一個好東西,比秦小姐準備的百壽圖要好得多的東西,兒臣好奇,就想看看……」夜天煜說起謊來跟真的似的。

    「胡鬧!你們兩個都胡鬧!」老皇帝氣怒地瞪了二人一眼,轉向夜輕染,「你也胡鬧!沒一個讓朕省心的東西!」

    夜輕染臉色發寒,「皇伯伯,您就將雲淺月繩之以法了得了,省得她整日裡整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將天聖京城的誰都給染混了!」

    「你難道不是?你比我好不到哪裡去?五十步笑百步!你小魔王的稱號是怎麼來的?不也是因為將天聖京城攪得一團亂麻,才被德親老王爺給趕出京城了嗎?」雲淺月哼了一聲,嘴上不吃虧。

    「我如今改了!」夜輕染道。

    「我也改!」雲淺月白了他一眼。

    「你這還叫改了?七十二春怎麼畫出來的?」夜輕染叱了一聲,「你要是能改,狗都改了吃屎了!」

    雲淺月頓時一氣,好你個夜輕染,就算要裝,你也沒必要罵得這麼狠吧?她頓時大怒,「你都能改,狗怎麼就不能改了吃屎?你以前做的吃屎的事兒還少了不成?不是照樣改了!」

    夜輕染面皮抽了抽,忽然無語。

    「哈哈哈……」夜天煜一改惶恐,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老皇帝身後的文武大臣見二人對罵,一臉黑線。這樣的粗話也只有染小王爺和淺月小姐說得出來。在他們口中,說出什麼都不新鮮,做出什麼事情也都不新鮮。

    「都給朕住口!」老皇帝老臉鐵青,看著雲淺月和夜輕染,「荒唐!堂堂德親王府的染小王爺,雲王府的嫡出小姐,外加一個朕的四皇子,看看你們的身份,再看看你們做的事情?哪一樣不荒唐!」

    雲淺月撇撇嘴,不再說話。

    「你們三個,都給朕……」老皇帝看著三人,似乎怒不可止。

    「皇上,他們三個還是孩子,總會胡鬧些,今日是您壽辰,依老臣看就算了。等他們以後若是再這般胡鬧,就一定嚴懲不貸。」孝親王忽然開口。

    雲淺月看著孝親王,難得呀!這個老東西居然賣起好來。她那顆大還丹沒有浪費,當然,除了大還丹外,還有她命三公子放在他桌子上的那副畫後又派凌蓮說謝謝他送的那幅畫起了作用。這就是所謂的做賊心虛。

    「哼!今日念在朕大喜的份上,先饒了你們三人。若是再讓朕撞見這等荒唐事兒,朕定饒不了你們。」老皇帝冷哼一聲,忽然甩袖,抬步離開。

    夜天逸看了雲淺月一眼,抬步跟上老皇帝,夜天傾也跟著抬步。德親王,孝親王,鳳丞相等幾位大臣也當即抬步。隨後是老皇帝的儀仗隊。

    不出片刻,一群人便走了個沒影,只剩下夜輕染並沒有離開。

    「嚇死我了!」夜天煜伸手拍拍胸口,大舒了一口氣,對雲淺月道:「月妹妹,我險些被你害死。」

    「看你那廢物樣!你用八十八抬大轎抬我我都不進你的門!」雲淺月白了夜天煜一眼。什麼風雨她沒有見過,還怕這等小陣仗?從武狀元大會她和容楓請旨賜婚,到後來她和容景七夕一同請旨賜婚,再到如今老皇帝來了這麼一出,說要給她和夜天煜賜婚,她算是看透了,老皇帝根本就不會將她這麼早嫁出去。說要給夜天煜和她賜婚不過是說說而已。他明著是指著她和夜天煜,實則是試探夜天逸。如今夜天逸夠狠,他該滿意了,這才是他要的繼承人。

    夜天煜拍胸口的動作一僵,撇撇嘴,「即便你要嫁給我,我可也不敢娶你。」話落,他忽然伸手拉住她胳膊,感興趣地道:「父皇走了,你快拿給我看看那春宮圖。」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甩開他,「不給看!」

    「好月妹妹了,你就給我看看吧!居然是太子皇兄和秦小姐的,七十二春,真有你的。」夜天煜一邊說著,一邊又去拉雲淺月衣袖。

    「滾一邊去!」夜輕染揮手打開了夜天煜的手。

    「你打我做什麼?」夜天煜對夜輕染瞪眼。

    「給我!」夜輕染對雲淺月伸出手。

    雲淺月看了夜輕染一眼,見他臉色雖然寒著,但眸光裡隱著笑意,她想著反正也是給他的,更何況她也不想夜天煜煩著她要看,立即伸手入懷,將那七十二春掏出來塞進夜輕染手裡,「給你!」

    夜輕染拿著揣進懷裡,抬步向老皇帝離開的方向走去。

    「喂,月妹妹,你就這麼給他了?」夜天煜驚訝地看著雲淺月。

    「本來就是他的,我不給他給你啊!」雲淺月見老皇帝離開的方向是御花園,想來開宴之前,老皇帝和文武百官會在御花園賞荷花聊天。她懶得再理夜天煜,抬步向榮華宮走去。

    夜天煜猶豫了一下,抬步去追夜輕染。

    「喂,你不是要去給我姑姑請安嗎?」雲淺月看著夜天煜。

    「我一會兒再去!」夜天煜擺擺手。

    雲淺月撇撇嘴,夜天煜也算是皇室裡的一個另類了,夜輕染雖然討厭夜天傾,但自小和夜天煜倒是能玩在一處。只不過若是夜天煜想要皇位的話,夜輕染會幫他嗎?還是會幫夜天逸?德親王府這一股大力量,誰若是翹過去,那麼誰就有百分之八十贏的希望。不過德親王府存在百年,歷來新舊更替從來就不參與,只忠皇帝。誰是皇帝,就忠於誰。但這不過是明面上不參與而已,背地裡德親王府可是不簡單。百年來得每一代帝王器重,只靠那一絲血脈是不管用的,必定有讓皇帝相信且依靠的籌碼。

    「小姐,您剛剛可是嚇死奴婢二人了!」凌蓮和伊雪追上來,低聲道。

    「剛剛你們怎麼不出聲提醒?」雲淺月這才想起凌蓮和伊雪一直跟在她身後。

    「我們不知道您和四皇子在說什麼重要的事情,怕打斷的話聽不到四皇子下文了。」凌蓮連忙低聲道,「卻沒想到皇上居然因為您和四皇子抱在一起,要給您和四皇子賜婚。」

    「你們也對!」雲淺月笑了笑,得到夜天煜這個消息才是大事兒,她必須將這個消息告訴給容景才行。不知道他得到沒得到這個九轉鴛鴦壺的消息。

    「小姐,您剛剛答應嫁給四皇子的時候,我們真是嚇壞了!您就不怕皇上真的賜婚啊!」凌蓮又低聲道。

    「不怕,他根本就不會賜婚!」雲淺月搖搖頭,目光微冷,伸手入懷,掏出一片羽毛遞給凌蓮,「凌蓮,你現在就出宮一趟,回到淺月閣,將這片羽毛掛在房簷上。」

    凌蓮一怔。

    「到時候自然會有人找去淺月閣,你將老皇帝命人秘密打造了一把九轉鴛鴦壺,要殺國師,那把鴛鴦壺就放在容景桌案上的事情告那個人。那個人自然會告訴南凌睿。」雲淺月對凌蓮吩咐。

    「小姐,四皇子告訴您這個消息,可靠嗎?」凌蓮問。

    「應該是可靠,若是不可靠也沒什麼,總之有備無患!」雲淺月道。

    凌蓮點點頭,「那為何不直接告訴景世子!」

    「你告訴南凌睿,容景若是不知道的話,自然就會知道了!若是知道的話,也免得引起監視的人懷疑。再說若是你去告訴容景,他若是問我怎麼得到的消息呢?我難道告訴他我和夜天煜抱著就得到了?」雲淺月伸手揉揉額頭,對凌蓮擺擺手,「你去吧!」

    「是!」凌蓮偷笑了一下,點點頭,向宮門外走去。

    雲淺月看著凌蓮,聽到宮門口有人盤問出宮做什麼,凌蓮說:「我家小姐忘記帶了一樣東西,回府去取!」

    宮門口的人看了雲淺月一眼,放凌蓮走了出去。

    「走吧!我們去榮華宮!」雲淺月收回視線,對伊雪招呼了一聲。

    伊雪點點頭,二人向榮華宮走去。

    皇宮內今日妝點得一派喜氣洋洋,各處都掛滿了壽字和福字的燈籠。有小太監宮女人人換了新裝,衣著亮麗,手裡拿著東西不時穿梭,見到雲淺月都齊齊見禮。

    雲淺月一路無話,除了宮女太見外也沒遇到什麼人,來到榮華宮。

    榮華宮門口,孫嬤嬤等在那裡,見雲淺月來到,連忙上前見禮。雲淺月對她擺擺手,她起身,壓低聲音道:「皇后娘娘正在宮內等您,您快進去吧!」

    「好!」雲淺月點點頭,對伊雪道:「你等在這裡吧!」

    伊雪點點頭,「是,小姐!」

    雲淺月抬步走了進去,來到門口,她推開殿門,挑開珠簾,就見皇后正來回在殿內走溜溜,當見到她來,立即嗔怪地道:「怎麼來得這麼晚?」

    「我進宮有一會兒了,不過出了點事兒,耽擱了一下。」雲淺月看著皇后,見她一臉疲憊,像是一夜未睡的樣子,皺眉問,「姑姑,怎麼了?您一夜未睡?」

    「嗯!」皇后點點頭,伸手拉過雲淺月,向內室走去。

    雲淺月感覺皇后的手冰涼,想著皇后這些年來在宮中歷練出來了,一直很鎮定的,如今這般樣子,看起來是有什麼大事兒,她跟著她向內室走去。

    來到內室,皇后拉著雲淺月坐在床上,壓低聲音道:「月兒,你可見到南梁國師了?」

    雲淺月一愣,難道她這個姑姑也知道老皇帝令人秘密打造九轉鴛鴦壺的事情了?她搖搖頭,「沒見到!」

    「你昨日不是出去看了?難道沒見到?」皇后連忙問。

    「沒看到,他乘坐的是玉輦,而且被黃曼遮擋的嚴嚴實實。連片衣服渣都看不到,別說人了。」雲淺月搖搖頭,話音一轉,「不過我和他交了手。」

    皇后一驚,「你和他交手了?」

    「嗯!在醉香樓三樓,我用了內力,想挑開簾子看看南梁國師長什麼樣,結果不是人家對手,被人家反用內力給打了回來。」雲淺月想起當時就有些氣悶。看來她還是要加緊練功。她的武功還差得遠。

    「你受傷了沒有?」皇后臉色一變。

    「沒有,他撤回了內力,沒有傷我。」雲淺月搖搖頭。

    「沒有就好!」皇后點點頭,不再說話,臉上的情緒是雲淺月從來沒有見過的。

    「姑姑,怎麼了?」雲淺月看著皇后。她從記事起也沒見過皇后向今日這般模樣。

    「你娘臨去前放在我這裡一樣東西。說若是你發生了什麼解決不了的大事,或者有什麼災難,就讓我將這個東西給你。這些年你一直太太平平,我便就沒將這東西拿出來。如今南梁國師來到了京城,我想來想去,覺得還是將這件東西給你為好,你也好有個主意。」皇后猶豫了一下,低聲道。

    「什麼東西?」雲淺月一愣。她娘還放在她姑姑這裡東西?她竟不知道。

    「你看了就知道了!」皇后離開床邊,蹲下身趴在床下,向床底下伸出手。

    雲淺月疑惑地看著她,只見她在床底下摸了一陣,忽然觸動了一處類似機關的東西,只能卡的一聲,掉在他手裡一塊玉牌。她將玉牌拿在手裡看了一眼,遞給雲淺月。

    雲淺月伸手接過玉牌,玉牌的正面什麼都沒有,她翻開另一面,只見是一副祥雲圖案,圖案的中間雕刻著「南梁國師」四個字。她一愣,看向皇后。

    「這榮華宮裡雖然藏不住秘密,但也藏得住秘密。這處機關是你娘設下的。這些年連皇上也沒發覺。這塊玉牌才保存到了今日。」皇后看著那塊玉牌道。

    雲淺月蹙眉,「這麼說我娘和南梁國師認識了?」

    「應該是!否則也不會說讓你有危難的時候拿著這塊玉牌去找玉牌上的人。」皇后點點頭,「不過你娘出身南梁,她認識南梁國師也不是不可能。即便她不出身南梁,認識南梁國師我也不會覺得意外。您娘啊,那是一個天下任何事情只要她去做,我就覺得沒有做不成的事兒。只是可惜,紅顏薄命。」

    「姑姑,你說我娘會不會還活著?」雲淺月掂了掂手裡的玉牌,看著皇后。

    皇后一驚,「怎麼可能?我是看著你娘嚥氣的!再說你當時也是看到的!」

    「是啊!但是我娘在雲霧山上的墓穴是空的。」雲淺月道。

    皇后又是一驚,須臾恢復神色,「這個也不意外,皇上當年派出無數皇室隱衛,曾遍佈天下查找你娘的出身,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你娘死後大約是不想被皇上發現她出身下落,才會埋葬在雲霧山,大約你娘的墳墓被移去南梁了,或者是帶走你娘的那個道長給移走了。」

    雲淺月不再說話。她的確是看著她娘嚥氣的,不是不相信自己的把脈,但這個世界有起死回生的丹藥也說不準。她從來不敢小看這個世界。這個世界有些東西就是這麼神奇,比如內力,比如武功,比如大還丹,比如催情引,比如鳳凰劫。若是有起死回生的聖藥,瞞過了所有人的耳目,她也不會覺得奇怪。

    「如今這塊玉牌,你打算怎麼辦?」皇后看著雲淺月,見她不語,她壓低聲音道:「十五年前鳳凰關之事你知道吧?當時皇上借口想收復南梁,南梁若被攻下,那麼皇上會再次起兵,攻陷西延等一些小國,皇上那時候已經準備了數年,但沒想到出師未捷,南梁國師一人守關,大破天聖十五萬兵馬,皇上的雄圖偉略胎死腹中。皇上氣得大病了一場,都嘔了血,但也無可奈何。後來打消了徵兵的念頭,和南梁和好如初。若論起來這個天下誰是皇上最恨的人,大約就是南梁國師了。」

    雲淺月不置可否,當年她還沒出生。但不用想也知道老皇帝會氣成什麼樣。想到老皇帝被氣得吐血的樣子,她對南梁國師就升起好感。

    「南梁國師如今來了天聖,皇上定然會借這次壽宴抓住時機,讓國師有來無回。」皇后歎了口氣,「皇上如今即便沒有心力收復南梁,只能看著南梁日漸強盛,但是他也會爭一口氣,殺國師於天聖,一雪前恥。」

    「南梁國師武功高強,他殺得了殺不了還是兩說呢!」雲淺月冷哼一聲,想著那把九轉鴛鴦壺放在哪裡,若是她能提前拿到就好了。可以研究一下到底是什麼機關,有沒有辦法給他破解了。這樣一想,便仔細想老皇帝可能將九轉鴛鴦壺放在的地方。御書房?聖陽殿?金殿?或者是帶在身上?

    「那也不好說。南梁國師武功雖高,但這裡是天聖。是皇上的地盤。」皇后道。

    雲淺月笑了笑,不說話。是老皇帝的地盤沒錯,但他的地盤不一定他做主。她將手裡的玉牌擺弄了一下,對皇后道:「姑姑,既然這個人和娘親有關係,如今哥哥又是南梁的太子,和那個國師感情似乎很好。我是不會讓皇上殺了他的,不管皇上殺得了,還是殺不了。」

    「嗯!」皇后點點頭,囑咐道:「你要小心行事!不能讓皇上知道你哥哥的事情。更不能讓皇上知道你和南梁國師因為你娘有聯繫。」

    「我知道!」雲淺月點點頭,聽到遠處有腳步聲來到,她立即將玉牌揣進懷裡,對皇后道:「姑姑,我聽到有人來了!」

    皇后點點頭,住了口。

    不多時有人來到榮華宮門口,而且還不止一人,雲淺月和皇后對看一眼,二人齊齊離開床前,抬步走到窗前,透過遮掩的簾幕縫隙向外看去,只見明妃帶領著一眾妃嬪來到了榮華宮,明妃一身素裝,裙擺處繡著荷花,雖然極素的裝扮,但她頭上戴著朱釵和步搖卻是明麗,給她整個人添了不少色,她本來就美貌,如今在一眾妃嬪中,還是一枝獨秀。

    「明妃是個有意思的人!」雲淺月忽然道。除去失憶那兩個月,這些年她也算是與明妃打交道不少,關於這個女人,她始終也是看不透。

    「嗯!她也是個可憐的女子罷了。」皇后歎了口氣。

    「姑姑,什麼是可憐人?」雲淺月偏頭問皇后。

    皇后一愣。

    「這宮裡的哪個女人不是可憐人?真正可憐的人是那些得不到寵愛的!姑姑,比起這宮裡的所有女人,包括你,明妃算不算得上是幸福的?至少她從進宮到如此,長盛不衰!」雲淺月挑眉,「為什麼?她沒有心機嗎?沒有手段嗎?這個宮裡能容納得下沒有手段的人嗎?」

    皇后忽然抿了抿唇,臉色有些暗。

    「可憐之人,從來必有可恨之處!」雲淺月笑了一聲,「姑姑,明妃可不是外表這麼簡單的!您看看,若沒有您的話,她此時是不是很像皇后?」

    皇后看向明妃,只見所有妃嬪都排在她身後,隱隱有一宮之首的派頭。她臉色又暗了暗,只聽雲淺月又道:「在利益面前,在一個男人的後宮裡,不會有沒有血緣的兩個人會親如一家的。長期壓制在您之下,她難道就沒有想法?或者換句話說,她有的想法不止於此。」

    皇后眸光染上一絲凌厲,雲淺月不再開口。

    只聽榮華宮門口,明妃停住腳步,對孫嬤嬤道:「宮裡的姐妹們都準備好了,如今皇上在御花園,我帶著一眾姐妹前來拜見皇后姐姐,看看是不是我們應該先去御花園給皇上賀個喜?」

    「娘娘昨日睡得晚,今日剛起來不久,老奴這就去稟告皇后娘娘!」孫嬤嬤給明妃等人行了個禮,見明妃點頭,她抬步向門口走來。

    「這位婢女好生陌生!」明妃看著伊雪。

    「奴婢拜見明妃娘娘,奴婢叫伊雪,是淺月小姐的婢女!」伊雪連忙見禮。

    「哦!原來是淺月小姐新換的婢女啊!這些年淺月小姐一直有半年一換婢女的規矩,今年晚了兩個月,我還以為規矩改了呢!原來竟然不是。」明妃一笑,上下打量了伊雪幾眼,點頭道:「嗯,是個規矩的!」

    「謝娘娘誇獎!」伊雪頭垂得極低。

    「既然你在這裡,這麼說淺月小姐在皇后姐姐這裡了?」明妃問。

    「是!」伊雪點頭。

    「皇后姐姐和淺月小姐親如母女,真讓人羨慕。」明妃笑了笑。

    一眾妃嬪附和明妃,也笑了笑,齊齊說:「是啊」

    「娘娘!」孫嬤嬤恭敬出聲,「明妃娘娘和一眾娘娘……」

    「我知道了!」皇后放下簾幕,打斷孫嬤嬤的話,對雲淺月道:「走吧!我們去御花園!」

    「姑姑您先去,昨日哥哥半夜跑到我那裡睡覺,我如今睏著呢!就在您這宮裡睡一覺。開宴席的時候您派人來喊我一聲。」雲淺月打了個哈欠,心中卻打著注意。

    「也好!」皇后見雲淺月的確很睏的樣子,點點頭,整了整衣著髮飾,抬步走了出去。

    雲淺月看著皇后出了榮華宮,只聽明妃等一眾妃嬪給皇后請安,須臾,明妃疑惑地道:「怎麼不見淺月小姐呢?」

    「她呀,昨日南梁國師進京,她貪玩,跑去了觀看。估計是累壞了,來了就在我殿內睡下了了,怎麼喊都喊不醒,我們先去御花園吧!」皇后無奈地道。

    「淺月小姐還沒及笄,是孩子心性呢!」明妃笑言了一句。

    皇后看了明妃一眼,不再說話。一行人出了榮華宮向御花園而去。

    雲淺月見皇后和一眾妃嬪離開,她推開房門,對伊雪低聲吩咐,「你在這裡等我!」

    「小姐要去哪裡?」伊雪看著雲淺月。

    「我去找找鴛鴦壺!」雲淺月話落,足尖輕點,飛身了榮華宮。那把九轉鴛鴦壺應該不會放在老皇帝身上,從現在到開宴席之日起老皇帝身邊都會有文武大臣跟隨,他走不開,在開宴席的時候從懷裡拿出來放在容景桌案上就太顯刻意了。所以,一定是有專門的人看管,只要找到那專門的人,她就能先看到那把九轉鴛鴦壺,破解了其中的秘密。

    伊雪一驚,想要跟去,眼已經沒了雲淺月的身影。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在線上
172
發表於 2017-2-13 17:02:3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公子謀   第八十七章 捨身相救

    雲淺月出了榮華宮之後第一個想到的地方就是御書房。御書房是老皇帝辦公之地,裡面有整個天聖皇朝的所有朝事和軍機秘辛。一直都是重兵把守,暗中佈滿無數皇室隱衛。她和容景上次來過一次,可謂是熟門熟路。再加上以她如今的武功想要入御書房還是輕而易舉。

    拿定主意,雲淺月躲過御書房守衛的士兵和暗中的皇室隱衛,順利進入。

    御書房依然如上次她和容景來時一般,一切依舊。她在御書房轉了一圈,除了一條五年前她和夜天逸發現的那條密道外,並未發現九轉鴛鴦壺。她猶豫了一下,打開密道,順著密道向老皇帝的寢宮走去。

    這一條密道五年前就被她摸索了個遍,知道這條密道是在御書房和老皇帝寢宮相通。密道依然如五年前一樣,並未加設特別的東西。她一路順利地來到了老皇帝寢宮。

    聽著殿內無動靜,她打開暗門,進了內殿。

    老皇帝的寢殿如他的御書房一般,入眼處皆是明黃的顏色。明黃的龍床,明黃的簾幔,雕刻著騰龍的明黃廊柱,入眼處當真是金碧輝煌。

    她在內室轉了一圈,發現一處暗門,緩緩打開,只見裡面是一個龐大的水池,他的這個水池和榮王府容景的那個溫泉池不同,而是四周全是玉女圖的壁畫,地面如明鏡,將四壁上的玉女圖照得栩栩如真。她撇撇嘴,剛要離開,忽然覺得哪裡不對,眼睛盯向牆上的壁畫,發現牆上的女人都是一個女子,只不過是擺了各種姿勢。而那女子的眉眼她隱隱熟悉,似乎是在哪裡見過,她蹙眉細想,片刻後終於恍然大悟,這個女子是貞婧皇后。

    雲王府的祠堂因為貞婧皇后的關係,從貞婧皇后起,都會供奉每一代嫡出女子的畫像。她因為是嫡女,出生那一年滿月的那一天,她爺爺打開了雲王府祠堂,她娘親帶著她進去的。當時她看到了貞婧皇后和每一代皇后的畫像。

    雲王府的嫡出之子,每一年都會有機會在年祀之時進入雲王府祠堂祭拜雲王府的先祖。但是雲王府的嫡女一生只有三次機會,就是出生,及笄,嫁人。所以,她如今距離及笄還有半年,她還沒有第二次進入祠堂,時隔將近十五年,記憶有些遠,所以她乍一看到那女子的畫像才沒認出,如今看著和姑姑以及她自己都有兩分相似的眉眼,才記起畫中的人是貞婧皇后。

    這一瞬間,她忽然為那個女子感到屈辱和憤怒。

    這應該是始祖皇帝遺留下的,天聖後來歷代皇帝都未曾將其毀去。不知道當年榮王府的的榮王是否知道有這樣的一處地方存在?是否知道他所愛的女子在另一個男人身邊屈辱地被褻瀆?或許知道,那又能怎麼樣?貞婧皇后是始祖的皇后,不是榮王的王妃。

    雲淺月看著這些壁畫,雖然這些壁畫很美,可是畫在這樣的地方,只能讓人想到淫邪。她忽然抿起唇,揮手就要將這些壁畫毀去。

    一隻手忽然從她身後抓住了她,雲淺月手一僵,猛地回頭,只見夜天逸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見她看來,對她低聲道:「這些不能毀!」

    「為何不能毀?」雲淺月挑眉,想著夜天逸什麼時候進來的?她是看到壁畫一時間被左右了心神惱怒屈辱太大意了?還是說他的武功比她高?所以讓她並未發覺。

    「只要你毀了這些壁畫,就會觸動壁畫上的機關。」夜天逸低聲道。

    「觸動就觸動?我會怕了不成?」雲淺月實在惱怒,即便貞婧皇后是始祖的皇后,但她是雲王府的女兒,雲王府的女兒即便嫁給天家,即便死了百年,她既然撞見了,也不允許她就這樣一直被褻瀆。

    「你知道觸動機關會是什麼後果嗎?」夜天逸看著雲淺月,清楚地將她惱怒和屈辱看入眼底,低聲道:「毀的是榮華宮!」

    「榮華宮裡不榮華,早該毀了!」雲淺月冷聲道。

    「可是還有一點,你若毀了這些壁畫,你和我誰也活著出不去!」夜天逸鬆開雲淺月的手,俊逸的容顏淡冷而幽深,「這座玉女池據說大約佈置了不下幾百種暗器,棚頂和地面連接成無數密箭,任你功力再高深,也逃脫不去。」

    雲淺月瞇起眼睛,看向棚頂,須臾,又看向地面,袖中的手緊緊攥緊。

    「你當榮王真不知道有這樣的地方?為何一直未曾毀去?」夜天逸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抿唇不語。

    「你當始祖皇帝真不愛貞婧皇后?你當夜氏的男人當真冷血無情?他們心中是有江山沒錯。但他們心中也是有一寸柔情的,只不過他們的情天下就有雲王府的女人不屑。但偏偏他們愛的就是雲王府的女人。」夜天逸移開視線看著牆上的壁畫,目光淡極,「月兒,你看到的是褻瀆和淫穢,為何就看不得一個男人的愛?」

    雲淺月偏頭看向夜天逸。

    「若非一個男人深愛一個女人!又如何會費盡心機將她綁在身邊?又如何會冒天下大不諱奪臣子之愛?又為何會建造榮華宮?又為何會有這樣的玉女池?」夜天逸看著壁畫,不看雲淺月,這樣淡漠的聲音是他從來不會在雲淺月面前用的,「帝王便天生就需要無情無義?帝王就注定三千粉黛卻沒有愛?帝王就注定孤寡一生孤家寡人?帝王就注定得不到心愛的女人?」

    雲淺月依然看著夜天逸,這一刻的夜天逸她不陌生,卻是讓她感覺說不出的蒼涼。

    「月兒,若是現在我願意放棄一切,你會不會給我一個機會?」夜天逸看向雲淺月。

    雲淺月一怔,這一張容顏是她自小就看著長大的,這一雙眼睛是最像小七的地方,五年兩小無猜,五年互通書信,她傾心相助,到頭來自然不想成為陌路的仇敵。她搖搖頭,肯定地道:「不會!」

    夜天逸忽然一笑,「月兒,你就那麼肯定容景能給你幸福?」

    「他給不給我幸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給自己幸福。」雲淺月道。

    「月兒,我是夜氏的男人沒錯,我肩上有著父皇堆在我肩頭的責任,我不得不謀。因為你是雲王府的嫡女,我就想做太子,如今祖訓廢了,但也不妨礙你嫁入皇室。所以我依然在謀。或許你說得對,我心中江山重過你。但到底你和江山誰重,我想不到真正面臨選擇的時候誰也說不準,包括我自己也說不準。」夜天逸看著雲淺月,見她沉默不語,他笑著道:「你就能確定容景不謀嗎?皇室和榮王府百年仇怨。他就不想瞭解?你就真確定他是為了你而娶你?不是為了歷代榮王府所受的屈辱而勢必要得到你?」

    「我確定!」雲淺月斬釘截鐵地看著夜天逸。

    「月兒,你再好好想想十年前的事情,包括金殿上父皇四十五大壽要給我和太子皇兄以及四哥分派府邸,後來你偷梁換柱,被容景和夜輕染看破。之後容景引你到了鴛鴦池,在鴛鴦池吻了你。」夜天逸看著雲淺月堅毅的眉眼,繼續道:「他那時候不到八歲,你那時候不到五歲。他就認定了你,為什麼?你有沒有想過?那時候他就已經懂得了愛情?」

    「天逸!你想說什麼?」雲淺月淡淡地看著夜天逸。

    「我想說的你都明白!我不說的想必你也能明白。」夜天逸忽然轉身,向外走去,「你是不是想要找那把九轉鴛鴦壺?我陪你去!」

    雲淺月一驚,瞇起眼睛,「你也知道?」

    「嗯!」夜天逸點頭,「父皇雖然做得隱秘,但是你忘了皇室隱衛有一支在我手裡。我若是得到什麼消息還不難。若不是我故意放消息給了四哥,四哥也不可能得知而告訴了你。我知道你會來這裡找,所以就跟了過來。」

    「你知道那把九轉鴛鴦壺在哪裡?」雲淺月看了一眼四壁的畫,跟著夜天逸走了出去。

    「四哥只知道父皇打造了一把九轉鴛鴦壺,殊不知父皇打造了百把。不止容景桌前,所有人的桌前都會有一把,包括父皇自己的案桌前和南梁國師的桌前,以及我的桌前,你的桌前,甚至是夜輕染,太子皇兄,四哥,南梁太子,甚至德親王、孝親王、雲王、秦丞相每一個人的桌前都有一把。」

    雲淺月面色一變。

    夜天逸繼續道:「如今距離午時開宴還有一個半時辰,但是關於酒水和瓜果糕點早已經備好了。你說那個地方應該在哪裡?」

    「擺宴在金殿。看來是在金殿了!」雲淺月道。

    「不錯!」夜天逸點頭,伸手拉住雲淺月,「我們一起去金殿!」

    雲淺月不由跟著夜天逸走了兩步,忽然甩開他的手,看著他,「你為何要將這個消息告訴我?你是猜透了夜天煜和我今日會在宮門口遇見?猜透了他會將這個消息告訴我?天逸,你什麼目的?」

    「月兒,我告訴四哥自然有目的。我不想讓容景死,你信不信?」夜天逸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挑眉,「為何容景會死?」

    「這把九轉鴛鴦壺若是放在容景的桌案上,藉以刺殺國師的話。你說容景殺了南梁國師會是個什麼結果?不管是什麼結果。父皇便有機會找到理由拿下他。」夜天逸看著雲淺月的眼睛,「容景若死,你也會死,對不對?」

    雲淺月沉默。

    「所以,我不會讓他死的!更不會讓你死。月兒,你該明白我為了什麼!不過是為了你而已。我對你之心,始終不變。不管你如何傷我,我也放不下你。」夜天逸話落,不再多言,重新握住雲淺月的手,足尖輕點,飄出了老皇帝的寢宮。在他們身後,窗子無聲關上。

    雲淺月被夜天逸拉著,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一次兩次,三次四次,十次八次,拒絕的次數多了,便任何拒絕的語言都會變得蒼白了。她只能不再言語。

    二人來到金殿,金殿被重重重兵和隱衛圍住。比尋常時候多了三倍不止。幾乎三步就是一個哨崗。猶如銅牆鐵壁。但今日這個日子口,即便多了三倍不止也無人懷疑。畢竟金殿內的宴席不能出現絲毫差錯。

    雲淺月正想著怎麼樣才能進入,夜天逸帶著她身形不停,一揮衣袖,一絲淡淡的香味從他衣袖中飄出,他帶著她從正殿飄身進入。而守在殿門口的士兵和隱衛一動不動,過了片刻,齊齊晃了晃頭,睜大眼睛,見沒有任何異常,便繼續值崗。

    「你用了什麼?」雲淺月用傳音入密問。

    「幻神香。」夜天逸道。

    雲淺月點點頭,她知道這種香,產自北疆毒瘴峰的一種幻神花,那種花如曇花一樣,只在午夜盛開,只有一盞茶的時間,有那種花做成的幻神香,能讓吸入者有片刻的幻覺。剛剛他放出幻神香,那些守門的士兵和隱衛進入短暫的幻覺,雖然只要一兩秒,但也足夠了。

    二人悄無聲息飄身落在金殿內。只見金殿內空無一人,桌案坐墊早已經擺好。從玉階上而下,足足有上百桌。每一個桌案上都放了瓜果茶點,還有一把特別醒目的壺。正如夜天逸所說,老皇帝並不是打造一把九轉鴛鴦壺,而是打造了上百把。

    雲淺月看著九轉鴛鴦壺,終於明白為何叫九轉了。它極為漂亮精緻,壺身和普通壺身無異,圖案是彩紅色鑲金邊的壽字,圍繞著繡字的是一條金色的騰龍。它和普通的壺不同的地方在於他的把尾處有九個鳳尾。

    雲淺月目光落在九個鳳尾處,將手從夜天逸手中撤出,伸手拿起最近的一把九轉鴛鴦壺看著,並未看出任何不同。她將壺放下,抬步向最上首的玉階上走去。那是老皇帝的玉案。

    夜天逸抬步跟上雲淺月。

    來到老皇帝的玉案上,雲淺月將那把九轉鴛鴦壺拿過,仔細地看著,沒看出任何異常,她放下,看向下首。下首便是貴客席。依據身份,雲淺月猜測,這一席位應該坐著三王和榮王府的世子容景,以及南梁太子、南疆公主、南梁國師,還有天聖的太子夜天傾,因為西延來的是朝中的國舅為使者,身份不夠,所以,不會坐在這一席。也就是說這裡應該放八個座位,可是如今偏偏放了十個座位。那麼應該就會算上如今擁有整個北疆舉足輕重的七皇子夜天逸、還有一個人,是夜輕染?還是夜天煜?或者是文武百官之首的秦丞相?或者是夜天傾的准太子妃秦玉凝?

    哪一桌才是容景所坐?並看不出來。她只能從左側一桌桌往下看。但直到將這十桌的鴛鴦壺都看過來,也沒發現任何異常。她眉頭蹙起,看向下面。

    下面的席位等級分配的就不那麼明顯。應該是皇子和公主的席位,再就是四王府的家眷,之後是西延和一些小國使者隨屬的席位,然後是各地藩的席位是和以及滿朝文武和其家眷的席位。

    雲淺月看著那些桌案上擺的九轉鴛鴦壺蹙眉,老皇帝既然做這個,就不可能輕易被發現。畢竟他應該心裡比誰都清楚南梁國師和容景不是別人。她想了一下,對夜天逸道:「我你從最末尾的那一桌檢查,我從最前面的這一桌檢查。這些都檢查一遍,才能找出哪裡有癥結所在!」

    「好!你小心一些。」夜天逸點點頭,向最末尾的一桌走去。

    「嗯,你也小心一些!」雲淺月也囑咐了一句。

    夜天逸腳步一頓,面色微暖,須臾,繼續向前走去。

    雲淺月又將第二排檢查了一遍,還是沒發現任何異常,她只能走到下面第三排桌案前,依次拿起鴛鴦壺看去。直到將第三排的所有鴛鴦壺都看過,也沒發現異常,她走向第四排。緊接著第五排,第六排……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和夜天逸都仔細地看著。

    半個時辰後,二人都來到最後一桌前,夜天逸拿起九轉鴛鴦壺看了一眼,搖搖頭,遞給雲淺月,雲淺月也看了一眼,並未看出任何異常。她蹙眉,重新將大殿中所有的九轉鴛鴦壺放目一一掠過,也沒看出有何不同,和遺漏的地方,她蹙眉道:「你說會不會那把九轉鴛鴦壺根本就不在這裡?還有另外一把?」

    夜天逸想了一下道:「應該不會有另一把。據我所知,就是百把。父皇如今和滿朝文武大臣都在御花園,這裡從今日早上準備好了起,便被封鎖了,直到開宴之時才會打開。到時候眾目睽睽,誰會多出一把來不被發現?」

    「這也說不准!」雲淺月抿唇,再次看向第二排,她覺得應該是哪裡疏忽了,對夜天逸道:「還有時間,我再檢查一遍!」

    「好!」夜天逸點頭。

    雲淺月重新走向第二排。老皇帝既然要對南梁國師出手,還要牽連上容景,那麼最有可能的就是這一排的鴛鴦壺有問題。她逐一走過,這回不止是看鴛鴦壺,反而將桌案和地面都一一看過。當走到中間的位置時,忽然發現中間的桌案處的地面和別處不同,有細微的裂痕,裂痕雖然很淺,但在這種金殿,皇權至高無上的地方是不允許出現一絲一毫印痕的,她瞇了瞇眼睛,忽然蹲下身去搬動地面的金磚。

    「月兒快住手!」夜天逸面色忽然一白,伸手去拉雲淺月。

    雲淺月在距離地面一寸之處手一僵,回頭看向夜天逸,只見他臉色白如紙,她疑惑地問,「怎麼了?」

    「這裡……」夜天逸看著雲淺月,手顫抖地將她的手攥在手裡,忽然用力一拽,將她抱在懷裡,身子有些發顫。

    「怎麼了?」雲淺月要推開夜天逸。

    「你還記得剛剛在父皇的寢宮嗎?那裡的玉女池也有這樣的細細印痕。」夜天逸道。

    雲淺月眸光一寒,是了!剛剛在玉女池裡牆壁上,棚頂上,地面上都有這種細細的印痕。這是機關暗器佈置。剛剛夜天逸說她只要毀了那些壁畫,她和他都活著出不去。那麼這一處印痕也就是暗器所在了。她推開夜天逸,「你放開我,我仔細一些。」

    「不行!」夜天逸搖搖頭,「你知道當年始祖皇帝時有一位天下奇人嗎?就是建造靈台寺地下佛堂暗道的那位奇人。也是他建造的玉女池。玉女池佈滿無數暗器機關,那些暗器有一個名字,叫做有去無回。既然這裡和那裡一樣,我絕對不允許你動。」

    「夜天逸,時間不多了!我必須要動!」雲淺月推開夜天逸,堅決地道。

    夜天逸看著她,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你要不破解了定然不罷休,我來!」

    「這是我的事情,你閃開!」雲淺月想著靈台寺地下福堂的暗道難不住她,她就不信這個能難得住她。她推開夜天逸,再次走向那處印痕處。

    夜天逸忽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聲音微沉,「我來!」

    「這種事情別爭!你要不放心,我們一起就是了!」雲淺月看著夜天逸。看得出,他是真的緊張她。這個人情,她只能承。

    夜天逸點點頭,鬆開扣住雲淺月的手腕。

    雲淺月抿唇,目測了一下方位,這暗器隱埋得太好,從表面任何也看不出來,她只能再次搬動地面的金磚,石磚很鬆動,被她很快就輕輕拿下來,就在金磚剛離開地面,忽然無數類似繡花針的從地面下蓬勃而出。

    雲淺月一驚,拉著夜天逸猛地躲閃,但這些針太細太多,足足有千餘根,都向著他們的方向飛來,讓她連拿出紅顏錦的機會都沒有,簡直避無可避。她面色一變,眼看針就要落在她身上,夜天逸忽然反過身將她護在懷裡。

    「夜天逸!」雲淺月驚呼一聲,就要推開夜天逸。

    夜天逸死死地抱著她不讓她動。

    雲淺月忽然覺得這一刻世界靜得沒有半絲聲音。她心底的某一個地方被觸動,想起了多年前,那時候她和夜天逸躺在雲王府西牆的牆頭上,她給夜天逸講美人魚和王子的故事。夜天逸聽後沉默了許久,說道:「若我是美人魚,定然會殺了王子。」她笑問,「為什麼?」他說,「不值,即便他為王子死,王子也不知道。」那時候她笑了笑說,「我和你一樣,我也會殺了王子。」他看著她,她說,「美人魚成全了王子的愛情,誰來成全她的愛情?」

    不知道為何,就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一段對話。她如今喜歡的是容景,愛的人也是容景,她不能成全夜天逸的愛情。夜天傾為何還要以身護她?這些針的針尖都泛著黑色,都是有毒的!她能看得出有毒,夜天逸自然也能看得出。

    「七皇子,你可以放開她了!」一聲熟悉的聲音忽然響起,溫潤清淡。

    雲淺月一驚,容景?

    夜天逸身子一僵,不過一瞬,他回頭看向身後,只見容景不知何時站在了他們身後,他月牙白的錦帕被斬斷了一截衣袖,衣袖落在地上,上面嵌滿了密密麻麻的針。顯然剛剛正是容景用這半截衣袖救了他們,他挑了挑眉,「景世子?」

    容景不看夜天逸,目光定在雲淺月臉色,淡淡地道:「關鍵時刻還用別人救!丟人現眼。」

    雲淺月怔怔地看著容景。

    「嚇壞了?過來!」容景對雲淺月招手。

    雲淺月不由自主地推開夜天逸走了過去,夜天逸手一鬆,眸光一暗,卻並未阻止。她來到容景面前,還沒開口,容景就將她的手攥住,感受到她冰涼的手心皺了皺眉,嗤笑道:「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不過是小小的暗器就將你嚇破了膽子?瞧你那點兒出息!」

    雲淺月扯了扯嘴角,她不是被嚇的,而是被夜天逸的舉動給震住了而已。她想對容景扯出一抹笑意,卻是無論如何都扯不出來。

    「沒有本事便別沖英雄好漢!」容景另一隻手用力地揉了揉雲淺月的頭,如玉的手動作絲毫不輕,似乎要在這一揉中揉掉什麼。

    雲淺月感覺到了頭皮疼,才回過神,伸手拍掉了他的手,惱道:「你幹什麼?我頭髮都被你弄亂了!」

    「弄亂了我給你綰,又不是沒給你綰過。」容景就勢放下手,雲淺月的頭髮已經成了一團亂麻。他漫不經心地道。

    「那怎麼能一樣?如今……」雲淺月想說什麼,捂著腦袋的手忽然放下,「你怎麼來了這裡?你不是去負責接待南梁國師嗎?難道南梁國師這麼早就進宮了?不用你陪同了?」

    「早?」容景笑了一聲,「如今快午時了!」

    雲淺月抬頭去看天色,就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一聲高喊,「皇上駕到!」

    雲淺月一驚,脫口道:「真的已經午時了?」

    容景不答話,雲淺月看向夜天逸,見夜天逸臉上已經恢復正常顏色,有些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她想著她和夜天逸在這裡檢查那些九轉鴛鴦壺是耽擱了許久。想來的確是午時了。她想起那些九轉鴛鴦壺,忽然瞇起眼睛,九轉鴛鴦壺根本就是一個幌子,今日事情像是專門針對她一般。那些針和那塊金磚,若是夜天逸不叫住他,若是容景沒來到。那麼死的就是她和夜天逸。不死也是……她看著地上的那片衣袖和細細密密的針,忽然問,「那是什麼毒?我怎麼看不出來?」

    「是見血封喉的劇毒!這種毒沒有名字。它只有一個特點,沾血即死。」容景淡淡道。

    雲淺月面色一變。

    「所以,你該謝謝七皇子對你捨身相救!」容景又淡淡道。

    雲淺月看著夜天逸,一個謝字卻說不出來。人的生命,不止是一個謝字就能謝得了的。

    「若說謝應該謝景世子,景世子來得及時,救了天逸一命。」夜天逸忽然一笑,對雲淺月道:「我和月兒之間又何須說謝?即便為她去死,我也甘願!」

    「多少人想為她去死呢!七皇子有此想法也不奇怪。今日換做夜輕染也會做和你一樣的事情!只能說她實在是個麻煩和累贅,還得用別人救。」容景淡淡一笑。

    夜天逸面色微微一寒。

    「我們要出去嗎?」雲淺月看著二人,將心中的所有想法都壓下,問道。如今外面老皇帝就要進來了,一個容景,一個她,一個夜天逸,他們在這裡雖然不會治罪,但也定是免不得一番口舌。

    「不用!我給你綰髮吧!」容景忽然拉著雲淺月走到一個桌案前坐下,伸手從懷中拿出一把木梳,將她被他揉得一團亂的頭髮打散,重新梳理。

    雲淺月想著不出去就不出去吧!反正出去還得進來,這裡的情形就讓老皇帝看看也沒什麼不可。背後整這種害人,他就有被拆穿的沒臉。她便安靜地坐在那裡,任容景綰髮,且理所當然。他弄亂的頭髮,自然他綰。

    夜天逸看著二人,薄唇抿起。他忽然覺得若是時間停留在他護住她的那一刻也許更好。

    「皇上駕到!」大殿門口又傳來一聲高喊。

    老皇帝當先走了進來,他剛一邁進殿門就看到了殿內三人,一怔,訝異地道:「天逸?景世子?月丫頭?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在線上
173
發表於 2017-2-13 17:03:0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公子謀   第八十八章 南梁國師

    雲淺月看著老皇帝,心中冷笑。他們怎麼會在這裡?虧他問得如此訝異和佯裝不知?她想著他以前真是低估了這個老皇帝了,他的雷霆手段和陰險手段一樣讓她歎為觀止。今日之事他就不相信和他沒關。他應該是想殺了她才對。九轉鴛鴦壺不過是一個幌子。他真正想做的是殺她。

    若是她關於容景的事兒會失去理智和判斷,不管真假都要試驗一把的話,那麼夜天逸關於她的事情應該也不會理智到哪裡去,不是她覺得自己對於夜天逸有多重要,而是夜天逸不會做殺她之事。

    皇室隱衛自古只聽皇上一人,老皇帝應該是故意讓夜天逸得知鴛鴦壺的事情,牽扯上容景,周轉之下,引她前來,那些和毒針暗器其實是專門設給她的。夜天逸應該在看到那金磚的裂痕縫隙時就想明白了關聯,老皇帝是想借他的手殺了她,所以他才會那麼後怕,但又阻止不了她,只能陪她一起,後來用身體護住了他。

    她相信,那一刻夜天逸是真心護他,容景若是不來,他會中毒身亡!老皇帝大約這麼長時間也看明白了夜天逸對她的執著,所以就來了這麼一招,虛中有實,實中有虛,讓人分不清,才會上檔。或者他已經做好了準備,殺了她更好,殺不了她,也不惜毀了這個兒子。

    雲淺月轉眼間便想到了這些,一股涼氣由胸腹滋生,慢慢擴散,轉眼間已經遍體生涼。薑是老的辣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夜天逸還是太過稚嫩,或者她不知何時成了他的軟肋。這一回,大約讓老皇帝給他上了一課,她轉頭去看夜天逸,只見他微抿著唇,面對老皇帝的訝異詢問,不發一言,看不出表情。

    容景也並未說話,細緻地給雲淺月綰髮。

    「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們三人怎麼都無人說話?」老皇帝目光定在容景身上。

    「我在姑姑的榮華宮裡睡醒了一覺後忽然餓了,想出宮找點兒吃的,不想遇到了七皇子。七皇子說他也餓了,如今宴席都擺在了這裡,不如偷偷來這裡吃些,而且這裡清靜,所以我們就來了。」雲淺月覺得粉飾太平這個詞不錯,今日這件事情不能拿到明面上說,那就不說。她可以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帳雖然早晚都得算,但也不急於一時用最傻的方法去算。

    「嗯?」老皇帝皺眉,「你們既然餓了為何不去御膳房?偏偏跑來了這裡?」

    「御膳房人多眼雜啊!您知道我喜歡容景嘛,他若是知道我和七皇子在一起會吃醋的,再說若是被傳出去也不好聽。這裡沒人,也清淨,就來這裡了。」雲淺月懶洋洋地道。

    「那景世子為何也在?」老皇帝挑眉。

    「這還用說嗎?他自然也餓了,跑來了這裡吃東西唄!正巧遇到了我們。都說怕什麼來什麼,這不,放在我這個倒霉的身上就無比應驗。」雲淺月一邊說著一邊看著大殿門口,只見老皇帝身後站著夜天傾、夜天煜、夜輕染等人。其中有一個帶著玄鐵面具的男子,一身青色軟袍,雖然看不見樣貌,但只見他在一眾人中氣度超然,風骨清流。她不由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遍,最後定在他露在玄鐵面具外的一雙眼睛上。雖然她沒見過這個人,但也不難猜出他的身份,就是南梁國師無疑。

    南梁國師此時也正向她看來,眸光同樣清淡超然。

    雲淺月看著南梁國師,只覺在他這一雙眼睛裡,似乎看到了世間萬事萬物,天地之大,浩瀚遼闊,她似乎能透過他的雙眼清晰地看到自己如此渺小,仿若塵埃。忽然就覺得心境澄明。她定了定神,她因為是靈魂轉世重生,所以一直以來對能夠拆穿她的大師和神棍無甚好感,可是難得的對他沒有,不知道是因為那快玉牌的關係還是因為這個人本身就是一個讓人厭惡不起來的人。

    「原來是這樣!」老皇帝老眼掃了一圈,眼底看不出什麼情緒,「可是這些桌案都擺得好好的,不像是動過的樣子啊!」

    「還沒吃就發現了一處暗器!險些要了我們三的小命。如今嚇得魂不守舍了,還吃什麼?早就嚇飽了。」雲淺月伸手一指那塊被拿開的金磚和容景被斬落的半截衣袖上細密的針,哼了一聲,「皇上姑父,您說我怎麼就那麼倒霉?凡是我去哪裡,哪裡就有暗殺。以前的就不說了,就說就近的,百名隱衛死士險些要了我和容景半條命,還有這回的毒針,險些就要去見了閻王爺。我就算有十條命也不夠這麼背後招人惦記的,您說我招誰惹誰了這是?」

    「嗯?暗器?」老皇帝面色一沉。

    「是啊!還是天下最毒的暗器呢!這個暗器據說是百年前的一位奇人所傳,沒想到如今遺傳了下來,叫做有去無回。還有這種毒,據說是叫做無名之毒。見血封喉,沾血即死。」雲淺月歎了口氣,「幸好我們先來了這裡,否則的話當皇上姑父和各國的使者以及皇后姑姑和後宮嬪妃還有滿朝文武大臣以及家眷都來的時候,這暗器突然被踩到,可以想像,這一千多根毒針會產生什麼後果?傷的估計不是一個人兩個人,死的人怕也不是一個人兩個人了。皇上姑父的壽宴怕是變成了葬禮也說不定。」

    眾人聞言面色齊齊一白。

    老皇帝面色亦是一變,怒喝道:「豈有此理!何人如此大膽?」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我們哪裡知道?要是早知道也不至於險些丟了命。皇上姑父趕緊命人徹查吧!也許兇手就在這座大殿裡也說不定。這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插手進來的地方。」

    老皇帝臉色鐵青,看向夜天傾,滿臉怒意,「太子,朕的壽宴今日是命你準備的!怎麼會出了這樣的事情?」

    夜天傾臉色一白,連忙上前,「回父皇,兒臣的確都仔細檢查過,沒有半絲遺漏,按照父皇吩咐這座大殿外一直派重兵把手。但若是月妹妹和七弟以及景世子三人都能悄無聲息進來不被外面的士兵所查,想必設暗器的人一定是個高手。想攪亂盛宴。」

    老皇帝冷哼一聲,對夜天傾怒喝道:「無論如何,讓這等暗器堂而皇之地設在了大殿內就是你的失職,來人將太子……」

    雲淺月忽然明白了,老皇帝這是一石二鳥,想要殺夜天傾。至少想借此廢了他的太子之位。她立即打斷老皇帝,「皇上姑父,既然是個高手,能設這等暗器,悄無聲息的,便證明的確很厲害。這件事情也不怪太子殿下防範不言,只怪那背後的兇手太厲害了,居然可以手眼通天。所以,您就別怪他了,今日是您壽辰,大喜的日子,何必惹了怒氣?等壽宴過後,再狠狠地查是哪個小人背後玩陰的,一定將他繩之以法,格殺勿論。」

    「是啊,父皇,太子皇兄防範如此之嚴,兇手居然還能入了大殿。說明兇手太厲害。總也不會是太子皇兄監守自盜,畢竟這是傻子才做的事情,太子皇兄是不會做的!」夜天煜也連忙道。

    「皇上,老臣覺得也是!壽宴要緊!」秦丞相也連忙為夜天傾說話。

    「是啊皇上,壽宴要緊。這等兇手稍後再查。」孝親王看著殿內的三人,目光落在容景為雲淺月綰髮的手上,老眼精光微閃,也連忙道。

    「不錯,皇伯伯,既然打破了背後刺殺的陰謀,這裡就安全了。先入席吧!各國使者還等著呢!」夜輕染目光落在金磚上和容景的半截衣袖上,又看了夜天傾、雲淺月和容景三人一眼,也開口道。

    緊接著德親王、雲王爺等一眾朝中大臣先後開口勸說。所有人都知道今日之事不會這麼簡單,背後定然有什麼大事情發生過,但都聰明地選擇裝作不知。有些事情不知道最好。

    「好吧!既然眾人求情,朕就不處置你!」老皇帝看了雲淺月一眼,對夜天傾擺擺手,「此時交由你壽宴之後全權徹查。定要查出兇手,朕倒要看看哪個兇手如此厲害,敢在朕的金殿佈置這等暗器。居然還和百年前的奇人有淵源,難道是那位奇人的後人?」

    「多謝父皇,兒臣一定找出兇手!」夜天傾連忙恭敬應聲。他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雲淺月會救他幫他,而且上一次將他送回太子府,這一次一句話就輕而易舉地免除了他罪責讓老皇帝不怪罪。他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只為過去那十年自己魚目混珠而愧疚。

    「國師,睿太子,眾卿,都請入座吧!」老皇帝回頭看向眾人。

    「皇上請!」眾人齊齊一禮。

    老皇帝當先向上首的主位走去,路過雲淺月和容景身邊忽然停住腳步,訝異地道:「景世子居然在給月丫頭綰髮?朕只知道景世子是奇才,文韜武略,如今不曉得還如此心細如髮,可以行這等女兒之事。」

    容景此時已經給雲淺月綰好髮髻,將最後一支朱釵給她別在頭上,撤回手,對老皇帝淡淡一笑,「皇上過獎了!這個女人又蠢又笨,弄亂了頭髮不會梳,我只能代勞了。」

    「嗯!月丫頭好福氣!」老皇帝笑了笑,眼底看不出什麼情緒,抬步上了玉階。

    「你才又蠢又笨?」雲淺月摸摸綰得好好的流雲髻,瞪了容景一眼。她這一眼與其說瞪,不如說嗔,眼波流轉間,無限嬌媚,雖然她不自覺,但這種不自覺的嬌媚才更讓人移不開眼睛。

    「你不是又蠢又笨?那為何還要人救?」容景挑眉。

    雲淺月哼了一聲,眼睛瞇了瞇,她哪裡想到那暗器居然如此快?看來這世界上果真沒有做不到的事兒,只有想不到的事情。以後一定要多加小心了!她推開容景,彎身撿起地上的衣袖,嘖嘖了兩聲,將衣袖輕輕捲起,她從懷裡拿出一方娟帕包裹上,放入了袖子裡。

    「月丫頭,你拿著景世子那半截袖子做什麼?」老皇帝已經坐在了上首,看著雲淺月的動作問道。

    「皇上姑父,這個可是個好東西。這上面不是有千餘根抹了毒的針嗎?而且這種毒還是無名之毒,這種毒如今太過稀少,幾乎絕跡,如今正巧我遇到了,我怎麼可能不留著?以後若是有人想害我,我就將這些人都扎到他的身上。」雲淺月放下衣袖,一本正經地道。

    「你該交給太子,讓太子徹查此事!」老皇帝看著她衣袖道。

    「等我宴席之後給他兩根!」雲淺月看了夜天傾一眼,「喂,你記得宴席後找我要!」

    「好!」夜天傾點頭。

    雲淺月看著眾人都已經由專門的太監宮女領著入座,第二排留了三個座位。而夜輕染坐在了第三排,她掃了一圈,沒見到葉倩和雲暮寒,也沒有見到秦玉凝。她抬步向雲王府的家眷席走去。這樣的場合,雲王府沒有當家主母,府中雲王爺的兩位貴妾三姨娘和五姨娘也有幸帶著女兒參加。

    「淺月小姐,您的座位在這邊!」文萊連忙迎上雲淺月,對她伸手一指左側席面的第三個座位。

    雲淺月一怔,挑眉看這文萊。

    文萊立即解釋,「這一排是皇上親自安排的,景世子,您,七皇子,太子殿下,葉公主,睿太子,南梁國師,還有三位王爺。」

    「皇上姑父,我不夠資格吧!不過是一個弱女子而已。」雲淺月看向老皇帝,「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就坐下面吧!」

    「月丫頭,你是雲王府嫡女,身份尊貴!怎麼不夠資格了?別忘了你上面還有貞婧皇后等天聖歷代皇后以及你的姑姑太姑姑們!別再多說了,坐下!」老皇帝威嚴地聲音響起。

    「好吧!」雲淺月忽然一笑,伸手一拉容景,對他笑得溫柔,「我本來沒想著跟你坐在一處的,看來皇上姑父雖然不到及笄不給你我指婚,但還是對我們照顧有加,讓我們坐在一處的。」

    「嗯!所以你要記得皇上待你之好,由我看著你不准胡鬧,攪了皇上好好的壽宴。」容景淺淺一笑,笑容如突破雨霧的雪蓮,清艷透徹。

    「知道啦!」雲淺月應了一聲,拉著容景坐在了文萊指到的位置。

    文萊一怔,看向老皇帝,老皇帝面色有一瞬間的昏暗,但也並未多說,對還站著的夜天逸道:「天逸,坐吧!」

    「是,父皇!」夜天逸坐在了夜天傾下首。

    雲淺月將文萊和老皇帝的神色看入眼底,冷冷一笑。她自然心中清楚老皇帝是不可能將他和容景安排在一處的。而剛剛那處暗器發出的位置才是容景的位置,他旁邊的位置是南梁國師。這樣算起來,老皇帝打的是一箭三雕的注意,若能引她來殺了她最好,若殺不了,會藉機拿下夜天傾,廢了太子之位,若是她不來,無人動這處暗器的話,到時候他就命人啟動機關,那麼容景和南梁國師一起遭難。千餘根針,碎不及防出現,總有一根針能紮住,一針就足夠見血封喉,沾血即死。他的目的也就達到了。不過她沒想到就這樣簡簡單單被她和夜天逸、容景三人給破壞了,心中此時定然是怒極的。

    「葉公主怎麼還沒到?」老皇帝看向空著的一個座位問。

    「回皇上,葉公主早先派人來傳了話,說會晚一些來到。」文萊連忙道。

    「哦!」老皇帝點點頭,移開視線看向下面,掃了一圈定在雲王府的席位上,皺眉,「雲世子怎麼也還沒來?難道傷還沒好?」話落,他看向雲淺月。

    「哥哥應該是有事情耽擱了,這樣的壽宴哥哥怎麼可能不來給皇上姑父祝賀?」雲淺月笑了笑,看向丞相府席位,將話題轉開,「秦小姐也沒來呢!」

    「是啊,秦丫頭哪裡去了?」老皇帝問。

    秦丞相連忙站起身回話,「回皇上,玉凝大約是會和太妃皇后娘娘一起來!」

    老皇帝點點頭,似乎這才想起他身邊空無一人,這樣的壽宴場合後宮有品級的妃嬪自然是要參加的。秦太妃和皇后、明妃等自然要來。

    「秦太妃駕到!皇后娘娘駕到!明妃駕到!」這時,門口傳來一聲高喊。

    雲淺月看了一眼門口,伸手捏一塊糕點放入嘴裡,覺得很好吃,又捏了一塊放到容景唇邊。容景看了她一眼,並未拒絕,張口吞下。

    眾人雖然都注意著門口,但有好多人還是注意著第二排這邊,今日身份尊貴的人幾乎都雲集在第二排和第三排的排頭處,不少人不訝異雲淺月的舉動,因為淺月小姐向來無視禮法,都訝異容景居然不等皇上開席就由著雲淺月餵東西,而且還吃了,這麼有失禮數的事情,怎麼可能是景世子會做的?

    一時間大殿氣氛沉靜。

    老皇帝也發現了二人的動作,但並未開口。眾人見皇上都不開口,都齊齊收回視線。

    秦太妃、皇后、明妃三人當先走了進來。雖然太妃輩分高,但論起身份還是不足以和皇后平起平坐。所以她還是慢了皇后身後一步,明妃則是慢了秦太妃一步。三人均是正裝。身後是有品級的嬪妾和皇上的十多位公主,其中六公主和七公主也在其列。一行人走進來頗有些浩浩湯湯之勢。

    雲淺月看著老皇帝的後宮,想著雲離說皇上十年沒選秀後宮空虛的話,不由心裡翻白眼,這少說也有三四十名美人,還後宮空虛?他也不怕精盡人亡。見六公主從進來目光就黏在了容景身上,她當沒看到,看向七公主。七公主柔柔弱弱,今日的狀態似乎極好,絲毫看不出不像是久病纏身之人。她想起從失憶以來再未去七公主的住處,大約有三個月了。

    「臣妾等恭祝皇上福壽安康!天聖千秋萬世!」皇后來到,帶著眾人跪拜。

    「免禮!太妃請!皇后、明妃請起!」老皇帝對皇后等人擺擺手,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皇后直起身,面帶端莊微笑地走上玉階,秦太妃、明妃等人跟著她身後。

    雲淺月看著皇后,想起了老皇帝寢宮的玉女池,同時也想起了夜天逸的一番話。她偏頭看向容景,容景也正看她,她對他一笑,手不由自主地去握他的手。不管夜天逸說什麼,她想著她心中會有一個準繩,一座風向標。容景愛她是真的,她也愛容景是真的。當然不排除在沒愛之前或者愛的過程中會有些附加條件,但都可以忽略不計。人心最是難掌控,既簡單又複雜,她學過心理學,比什麼都懂得。所以,她心中會有一把尺度。這一條路已經注定艱難,她的心若是再不堅定的話,又何談相愛和將來?

    容景似乎感受到了雲淺月心緒變化,他並沒躲開,而是任雲淺月握住了他的手。

    兩人的手在玉桌下相握,容景的手溫潤,雲淺月的手清涼,很快就融合成了一種溫度,淡淡的潤,淡淡的涼。指縫間有絲絲情意透過指尖流轉在肌膚相連處,纏纏繞繞。

    雲淺月的心忽然安定下來。她需要的就是這樣的一雙手,前世那麼多年的勞累,今生除了出生那幾年的安定外,一直都在偽裝籌備。難免會困擾,會疲憊,會勞累,也會不知所措,會柔弱。就比如今日,若沒有容景出現,她不知道後果會如何,夜天逸若真是死了,她會如何。雖然他太過執著,但她不想他死,從來就不想。這麼多年,將他當成小七,清醒地看著自己幫助他,讓他一步步成長起來。這是對小七的一種執念,她何曾能控制住?所以,即便夜天逸讓她困擾,讓她憂心,她也明白理解這種執念。

    秦太妃和皇后、明妃等人依次入座。

    「太妃,皇后,秦丫頭怎麼沒來?」老皇帝見沒有秦玉凝,出聲詢問。

    秦太妃聞言臉色有些不好,但還是極力忍住,掃了夜天傾一眼道:「玉凝今早突然身體不舒服,說怕掃了皇上壽宴的興致,便也不來了!讓本宮待她給皇上說個情。」

    「身體不舒服可請太醫了?」老皇帝擔憂地問。

    「請了!太醫說沒事兒,就是有些體弱,休息兩日就好!」秦太妃道。

    「既然無甚大事不來怎麼成?她如今可是朕的準兒媳,所有人都會來,怎可獨獨將她一人落下?放心吧,不會掃了朕興致。」老皇帝話落,看向夜天傾,「太子,你去太妃宮裡將秦丫頭帶來。」

    「是!」夜天傾站起身。

    「皇上厚愛玉凝了!」太妃並沒十分阻撓。

    夜天傾抬步走了出去。

    雲淺月看著夜天傾出了大殿,想著秦太妃這一招大約是想試探老皇帝,看看老皇帝對秦玉凝重視不重視。重視的話自然會著夜天傾去請。不重視的話,那麼說明老皇帝很惱怒她被夜天傾破了身之事。因為吵得沸沸揚揚的事情,如今不可能瞞得住老皇帝的耳目。

    「既然葉公主說晚一些來,我們便先開宴吧!」老皇帝看向眾人。

    眾人自然無異議。

    文萊一擺手,身著輕紗的舞姬魚貫而入,絲竹管樂聲聲,霎時歌舞昇平一片。

    「南梁睿太子和國師,西延和各國使者能前來祝賀,朕萬分高興。」老皇帝一擺手,文萊立即給他斟滿了一杯酒,他站起身,對下面舉杯,「朕敬諸位使者不遠千里而來!」

    「皇上客氣了!祝皇上福壽安康!」以南凌睿為首的各國使者齊齊舉杯。

    老皇帝一飲而盡,極為痛快,他放下酒杯,見那些使者都舉杯而飲,唯有南梁國師面前的杯子未動,他笑問,「國師為何不飲?」

    「不善飲酒,皇上諒解!」南梁國師對老皇帝拱了拱手。雖然不飲酒,但他舉止合宜,禮節到位,聲音清淡超然,讓人不自覺地相信他真不善飲酒。

    雲淺月轉頭去看南梁國師,覺得他聲音說不出的舒服。看向他的手,明明是超然之態,她卻感覺他非但不與這裡格格不入,反而還很融洽。她想著若是靈隱大師那種得到高僧,定然是與這等繁華之地的俗世格格不入的。

    「哦?國師原來不善飲酒?」老皇帝挑眉。

    「是!」南梁國師點頭。

    「少飲酒強身,難道國師身體不好?」老皇帝探究地看著南梁國師。

    「皇上,國師的確一直身體不好!有舊疾,飲酒會引發舊疾,皇上見諒。」南凌睿接過話,看著老皇帝笑道。

    「原來如此!」老皇帝表示理解,笑道:「那國師就以茶代酒吧!朕一定要和你干一個。這些年朕一直仰慕國師,奈何一直未曾得見,朕十年前的壽宴國師也未曾來天聖,朕一度引以為憾事。今日得見國師,當真是幸事一樁。」

    說話間,老皇帝又端起酒杯。

    南梁國師親自斟了一杯茶,端起,「皇上請!」

    「請!」

    二人一同舉杯。一酒一茶共同飲盡。

    「當年國師和雲王妃並稱天下二奇,國師和雲王妃都出身神秘是一奇,都才華灌溉武功高絕是二奇,都容貌傾國是三奇。」老皇帝放下酒杯,似乎看了雲淺月一眼,狀似憂傷地一歎,「雲王妃十幾年前就去世了,當真是紅顏薄命,天妒其華,令人唏噓扼腕。」

    雲淺月眉梢不著痕跡地挑了一下,她發現南梁國師在老皇帝說這話的時候眸光似乎動了一下,不過太快,她想探究,那裡面已經恢復如常,她扭頭看向容景,容景微不可見地點點頭。她想著果然她眼睛沒看花。

    「雲王妃去了,朕也一直感傷。」老皇帝似乎又看了雲王爺一眼,見雲王爺露出痛苦之色,他笑道:「這些年苦了雲王兄了!從雲王妃一去之後,雲王兄整個人都變了,也不精神了,如今算起來,一晃就十幾年了!」

    南梁國師並不說話。雲王爺用袖子抹了抹眼睛,也未說話。

    「朕一直好奇國師容貌,據說國師從出道之日起一直帶著這副玄鐵面具。朕想和朕有這等想法的人應該不在少數,不知道是否可借今日朕這個壽辰,國師滿足朕的好奇心,一見如何?」老皇帝看著南梁國師。

    「這副面具是師傅給我打造上去的,我曾經發誓不再摘落。皇上見諒!」南梁國師道。

    「哦?」老皇帝看著南梁國師,「尊師是?」

    「在下師傅已經作古!」南梁國師淡淡道。

    「國師重誓言,朕也不能勉強一見。不過國師不飲酒,又不摘面具,已經推脫了朕兩件事情,朕還有一事不明,不知國師可否一說。若是國師再推脫的話,朕今日鎩羽而歸,難得一見國師,三樁心願一樁未達成,朕實在引憾無顏了!」老皇帝再度開口。

    「皇上請說!」南梁國師依然目光淡淡,態勢超然。

    「朕想知道雲王妃和國師是什麼關係?」老皇帝看著南梁國師。

    皇后臉色微變,秦太妃和明妃等人也知道當年皇上普天之下遍尋雲王妃下落,做了不少荒唐事,臉色都有些不好。這些年若說皇上真心對過誰,他們覺得也就是雲王妃,後宮女子不過都是他的擺設而已,不過想想雲王妃已經死了,心裡又都舒服一些。

    南梁國師忽然沉默下來。

    「難道這一樁事兒國師也是難說?」老皇帝挑眉。

    雲淺月也看著南梁國師,她也想知道他和她娘到底是什麼關係!不過想著他不說也沒什麼,她手裡有那塊玉牌,等壽宴散去後他拿著它去問就是了。不過老皇帝怎麼這麼關係她娘?尤其還是這等場合?這般公然問南梁國師?

    「她是在下師妹!」南梁國師忽然開口。

    「哦?這麼說雲王妃和國師出身一地了?」老皇帝挑眉。似乎眼裡有一簇光。

    南梁國師搖搖頭,「師妹出身恕在下不知,我出山時還沒有師妹,不過是後來師傅收的小師妹。所以雖然是在下師妹,但也只見過一兩面而已。」

    「原來如此!」老皇帝眼中的光漸漸褪去,看向雲淺月,笑道:「月丫頭,你娘是國師的師妹,按理說你該喊一聲師伯。你不是一直想要拜師學藝嗎?不如將國師留下來教你武功豈不更好?國師武功可是出神入化,十五年前一戰退了鳳凰關朕的十五萬大軍。她既然是你娘的師兄,看著你娘的面子上不會不應你的!」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在線上
174
發表於 2017-2-13 17:03:1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公子謀   第八十九章 招為駙馬

    雲淺月想著老皇帝在打什麼主意?殺不了南梁國師就想要留下他嗎?或者是想借南梁國師知道更多關於她娘的事情?剛剛南梁國師那片刻的沉默說明他和她娘定然不止是師妹那麼簡單,她想既然她看出來了,精明的老皇帝自然也看出來了。

    「月丫頭?怎麼不出聲?」老皇帝見雲淺月並未立即接話,挑眉看著她。

    雲淺月看了南梁國師一眼,見他也正看著她,目光如早先一般包容超然,這樣能包容世間萬事萬物的目光,讓人覺得他明明不屬於凡塵俗世,卻偏偏坐在這裡與這歌舞昇平的凡塵俗世如此融洽。她忽然一笑,「好啊!師伯若是願意就行。」

    「國師,你意見如何?這個小丫頭從小好武成癡,就喜歡舞刀弄槍。看在雲王妃的面子上,你可不能不給這個面子。」老皇帝看向南梁國師。

    「好!壽宴過後我多留下幾日!」南梁國師沉默了片刻,點點頭。

    「哈哈,看來國師對待雲王妃這個小師妹是極好的。月丫頭也沾了光。」老皇帝哈哈大笑了一聲,對雲淺月道:「月丫頭,你有福氣了!」

    「我福氣似乎向來不錯!」雲淺月不置可否。

    「太子殿下、丞相府秦小姐到!」大殿外傳來一聲高喊。

    老皇帝不再說話,看向大殿門口。雲淺月也轉頭看向大殿門口,下面舞動的舞姬依然舞著,絲竹管弦聲聲不歇,透過舞姬嬌媚舞動的身影,只見夜天傾和秦玉凝走了進來。夜天傾攙扶著秦玉凝,秦玉凝穿了一件高高的立領衣服,脖頸上圍繫了一條輕紗,配合她如煙的輕紗軟羅裙,相得益彰。那一張初成女人的容顏眉目間綻開,就像是昨日還是一個花骨朵,今日變成了一朵含苞綻放的嬌花,臉上脂粉合宜,恰當地遮住了她過於白的面色。端得是傾國傾城,美人絕色。霎時就吸引了大殿中所有人的眼光。

    雲淺月湊近容景,悄悄道:「後悔了沒有?」

    「後悔什麼?」容景淡淡掃了秦玉凝一眼,偏頭看雲淺月。

    「後悔如今別人攬美入懷你看著唄!」雲淺月壓低聲音,斜睨著容景,「這小美人一直就喜歡你,喜歡了多年,你若是但分表現回應或者動作一下,我想她如今就是你的了,怎麼也是輪不到夜天傾的。」

    容景從雲淺月臉上收回視線,端起面前的茶抿了一口,並未說話。

    雲淺月見他不語,忽然心中不舒服,語氣有些沖意,「是不是後悔了?」

    「我只後悔昨日沒給你試驗一下七十二春!」容景放下茶盞,吐出一句話。

    雲淺月想起昨日臉騰地一紅,羞憤地看了容景一眼,想起他昨日將她衣服都解了居然在她下定決心時扔下她就跑了,有些不甘地道:「誰讓你跑了?」

    「我想著既然要試驗七十二春,自然要盡興,一夜怎麼能夠?」容景似笑非笑地看著雲淺月,清泉般的眸光蒙上了一層雲霧,薄薄的語氣微微上挑,溫潤的聲音居然說這一句話時有著說不出的纏綿入骨。

    雲淺月頓時想羞憤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惱怒地瞪了容景一眼,就要撤出手,卻被容景反握住,她紅著臉垂下頭低叱道:「你早晚有一日精盡人亡。」

    「你我一樣。」容景似乎輕笑了一聲。

    雲淺月無語,想著他到底懂不懂男女生理不同啊?不過他醫術卓絕,自然是應該懂的,她憤了一下,聲音似乎從牙縫裡擠出,「容公子,我沒精!」

    容景忽然默了一下,片刻道:「有卵就夠了!」

    雲淺月眼前一黑,徹底失語。原來一個人再改變,本質的東西是不會改變的。這麼長時間來,這個黑心的已經很少有將她堵得啞口無言的時候了。如今這般,大約還是在氣著,關於她在醉香樓和夜輕染看夜天傾和秦玉凝演繹活春關於她昨晚給夜輕染畫七十二春,關於她剛剛被夜天逸護在懷裡相救,這些他肯定都在介意和生氣,所以也讓她不好受。如今怕是都在他那心裡攢著呢!指不定什麼時候爆發出來,想到此,她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很冷?」容景挑眉。

    雲淺月哼了一聲,他這副看著無事的樣子讓她提心吊膽的,能不冷嗎?

    容景攥著雲淺月的手緊了緊,慢悠悠地低聲道:「果然是被早先的暗器嚇壞了!」

    雲淺月翻了白眼,不再理他,看向下面。

    只見夜天傾和秦玉凝已經分別入座。夜天傾就坐在第二排,秦玉凝則坐在了丞相府的席位上,座位在秦丞相身邊。見她看去,秦玉凝也向她看來了一眼,見她和容景坐在一起,離得很近,雖然面上無任何親密形態,但她就感覺兩個人比這大殿中的所有人看起來都親密和諧,獨獨佔了這大殿中的一道風景,她垂下眼睫,眼底平靜無波,沒有任何感情。

    「看來這麼一番變故,讓一個小美人昇華了!」雲淺月收回視線,忽然一笑。

    容景並未看秦玉凝,但自然知道她說的是誰,不置可否。

    二人說話間,各國使者送上賀禮和賀言。

    南梁國由南凌睿這個太子親自致賀,送了一顆珍珠珊瑚。大約有三尺高,珊瑚上嵌滿了各種大小珍珠。自然是價值連城。老皇帝樂得合不攏嘴,西延國送了一株五百年的靈芝和十名西延美人。人人貌美天仙,或嬌或媚或艷或嫩,當真是環肥燕瘦,而且一個個還都是二八年華,肌膚如雪,眼波流轉,彷彿全身各處都能溢出水來。剎那便蓋過了老皇帝身旁和身後一種的後宮粉黛,老皇帝老眼癡了一下,又恢復了清明,笑著收下了。

    雲淺月清晰地看到明妃和一眾後宮妃嬪一下子變了臉色。只有秦太妃和皇后面色不變。秦太妃笑呵呵地說,「都說西延生美人,當年就有護國聖女國色天香,如今這些異域美人果然一個個沉魚落雁,端得是好紫色,後宮裡好久沒熱鬧了,也是該熱鬧熱鬧了。」

    皇后點頭,笑著接過秦太妃的話,「太妃說得是,後宮好久沒熱鬧過了!眾姐妹年華不在,如今伺候皇上有心無力。這些個正好添補了,等過一個月選秀再添些進來,這後宮就又充盈了,我身體不好,明妃妹妹可就不得閒了!」明妃身子有些僵,勉強地擠出一絲笑,「是皇上好福氣,到時候妹妹盡力幫助姐姐!」

    皇后笑著點頭,眼角餘光看了老皇帝一眼,只見老皇帝彷彿沒聽見他們的話,依然看著下面的美人,雖然眼中清明,但眼底已經升起朦朧之色,她冷笑一聲,皇上早已經不復當年,心中念著一人,有美而坐懷不亂。如今老了,便有了沉溺於美色的兆頭了。皇上喜歡珍珠,那是因為以前有一個人喜歡珍珠,南梁便投其所好,如今西延送來這十名國色天香的美人,正當皇上選美前夕,這也是送對了口。皇上如今才龍顏大悅。只不過她不知道這樣的歌舞昇平和諸國朝賀他還能享受幾日?

    南梁國和西延國分別送完了賀禮之後,便是幾個小國接連送上賀禮。自然不及南梁和西延的禮貴禮眾。南疆公主的葉倩依然沒到場,便略過了南疆的禮,接下來便是各地藩王送上賀禮,天聖復原遼闊,南梁、西延等小國為附屬國,但當初始祖皇帝為了控制防範附屬國反抗,便設立了藩王,每個小國和天聖的臨界處,都由藩王坐鎮,監視各國,又有遍佈天下的皇室隱衛,才能讓天聖太平了百年。但百年已過,也有諸多弊端。各附屬小國坐大,藩王也坐大,看起來強大的天聖,實則這一片國土已經被各分成了無數塊,山高皇帝遠,有隱隱形成各自為王之勢,粉飾著表面的太平王朝。

    藩王的賀禮也無甚新意,自然同樣蓋不過南梁和西延的賀禮。

    接下來便是朝中大臣以三王為首紛紛恭賀,德親王府準備的是一尊玉佛,據說是找天下第一高僧靈隱大師開過光的,孝親王府準備是一顆一面玉枕,據說是千年前的古玉,助於安神,雲王府準備的是一株常青樹,這樹是用碧玉而坐,遠遠看來,仿似真的一般。老皇帝看起來對這三件禮物都滿意,龍顏大悅。

    接下來是容景以榮王府世子和繼承人的身份代表榮王府送了十個糧囤,滿座震驚。

    老皇帝大約也沒想到容景居然如此出手闊綽,如今天聖國庫不缺金銀珠寶,缺少的就是糧食,這一下可是解決了糧食的燃眉之急和後顧之憂。不止南梁和西延以及各國使者和各地藩王齊齊震驚,天聖朝中的滿朝文武也是人人驚駭。雖然老皇帝未有絲毫顯露打擊榮王府之心,但是這些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是一直牽制著榮王府想將其根除的,容景所依靠的無非就是榮王府的財富和他自身的才華才能與皇上抗衡,讓榮王府這些年屹立不如今將手中的籌碼就這樣公然的送出,所有人包括老皇帝都明白容景何意。

    容景送完禮,轉身回座,淡淡看了夜輕染一眼,端起酒杯。夜輕染看了雲淺月一眼,眸光有些暗,也端起了面前的酒杯,二人無聲無言一飲而盡。

    雲淺月當然明白容景為何送出了十個糧囤,也明白為何會和夜輕染共飲。這是容景說過的,她借了夜輕染的胭脂赤練蛇,這個人情他來還。果然說到就做到。德親王府忠於皇室,夜輕染得了十個糧庫也是上繳皇室,這樣當做賀禮送出,掩蓋了私下裡那一層交易,雙方都覺得自然是甚好的。她偏頭看容景,容景放下茶盞,對她微微一笑。她有些悵惘的心忽然就暖了。那是關於在德親王府聽的那些話,那是關於知道夜輕染對她之心,她還不了,也無法還。容景來還正好。

    夜天逸看了容景和夜輕染一眼,又看向雲淺月眉眼間暖暖的顏色,他端起面前的茶盞,一飲而盡。遮住眸中的那層晦暗。

    接下來是夜天傾送出賀禮,他身為天聖太子,他的壽禮也是眾目所望。所有人從容景送了十個糧囤的震驚中回過神來看向夜天傾。只見他命人抬來一個箱子,箱子打開,整齊排了一排的十八羅漢圖像的玉如意。一柄玉如意雖然普通,但是十八柄羅漢圖的玉如意還是少見。顯然是下了一番苦心。

    老皇帝滿意地點點頭,剛要誇獎,夜天傾忽然單膝跪地,「兒臣有一請求!」

    眾人齊齊一驚,這哪裡有送禮的要請求的?都暗暗搖頭,這太子怕是想早些娶秦小姐過門,可是這個日子口,豈不是徒惹皇上不快?

    果然老皇帝再夜天傾跪下之後笑著的老臉一沉,「有何請求?」

    「兒臣請求父皇廢除兒臣的太子之位!」夜天傾垂首跪地垂頭恭敬地道。

    這話一出,滿座皆驚。絲毫不次於容景剛剛送出的那十個糧囤來得驚異。

    雲淺月看著夜天傾,嘴角微微勾起,對容景低聲道:「好一招以退為進!夜天傾何時學得聰明了?」

    容景淡淡一笑,並未言語。

    雲淺月掃了容景一眼,懷疑地道:「不會是你給他出的招吧?」

    「秦丞相可不是憑著那一張臉坐了二十多年的丞相的。」容景瞥了雲淺月一眼,涼涼地道:「我可沒有某人那麼念舊情,幫了一次還幫第二次。」

    雲淺月只覺嗓子有些癢,又咳不出來,她瞪了容景一眼。真是得罪他了!

    「天傾,你在說什麼?」老皇帝亦是一怔,暗沉的臉板起,看著夜天傾。

    「兒臣請求父皇廢了兒臣。」夜天傾又重複了一遍,這一遍的聲音高了一些。

    「理由!」老皇帝盯著夜天傾,他垂著頭看不到他的臉,沉聲問。

    「兒臣無才,甘願讓位給七弟!七弟大才,又得父皇喜歡,兒臣愚笨,不得父皇喜歡。兒臣屢次出錯,做不好太子之位,七弟定然能做好太子之位。」夜天傾低聲道。

    眾人的目光因為這句話嗖地一下全部都看向夜天逸,只見夜天逸端坐在桌案前,彷彿沒聽見夜天傾的話,面色不動,神色不變。這些日子朝中的朝臣和各國的使者和各地的藩王也是敏感地感覺老皇帝的風向標轉了。這位從北疆回來的七皇子炙手可熱。雖然至今沒有特定地給他安排職務,但是很多大事都經他之手,皇上極其信服。而且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七皇子本人行事無論是從才從學從品從貌從勢力上來說,都比太子殿下強出數倍。人人都以為皇上要廢太子,七皇子繼承太子之位早晚之事,但誰也沒想到今日夜天傾居然自己提出來。

    「哦?」老皇帝挑眉,也看了夜天逸一眼,對夜天傾聽不出情緒地詢問,「你當真以為你不及你七弟?」

    「……是!」夜天傾頓了一下,點頭。

    「你可是朕培養了二十年的太子。」老皇帝看著夜天傾,面色突然凌厲,「你如今居然說做不好太子之位?」

    夜天傾跪在地上不語。

    老皇帝忽然一揮手,一陣勁風打向夜天傾。夜天傾身子一下子被打出了老遠,但並未吐血。跪在地上一時間不起來。

    「太子殿下!」秦玉凝驚呼一聲,連忙從座位上起身,三步並做兩步來到夜天傾身邊伸手扶住她。在她一張貌美的臉上緊張擔心之情溢於言表。

    雲淺月想著這一齣戲真是有意思了!

    「你覺得天逸比你好,是不是也覺得天煜比你好?朕喜歡天逸,也是喜歡天煜的。朕每個皇子都喜歡,你是不是讓每個人都來做?你當這太子之位是兒戲嗎?誰來做就能做的?」老皇帝看向夜天傾,沉怒地道。

    夜天煜面色一變,怎麼也想不到這火居然燒到了自己身上,一驚。

    老皇帝不看夜天煜,盯著夜天傾,一雙老眼冒火。

    夜天傾並不言語。

    「滾下去!」老皇帝凌厲地看了夜天傾片刻,吐出一句話。

    夜天傾似乎還想再說什麼,秦玉凝連忙摀住他的嘴,將他扶起來送回座位。

    雲淺月淡淡笑了一下,看著秦玉凝溫柔地掏出娟帕給夜天傾摸了摸嘴角,又走回自己座位,想著秦玉凝出現的真是恰到好處。沒給老皇帝借坡下驢的機會,老皇帝也許心火一上,想要廢除夜天傾,但看到秦玉凝,就會想起秦丞相,他自然要顧念秦丞相。所以,今日這一出黃了,他短時間未了維持平衡,也看清楚了丞相府的態度已經偏向夜天傾,短時間內估計是不打夜天傾的主意實行廢太子之事了。

    「不孝子孫!繼續!」老皇帝似乎強壓下怒意,一擺手。

    下面臨到夜天煜送賀禮,夜天煜送了一座金塔。塔一共有九十九層,每一層都清晰可見內部構造。眾人齊齊唏噓,四皇子這個禮估計大費心思了!這樣的一個塔可不是一日兩日之功,沒有三年五載可是完成不了的。老皇帝也驚了一下,表揚道:「天煜,費心了!你這個塔準備了多久?」

    「回父皇,兒臣從五年前偶然遇到了一個巧奪天工的大師,便求他打造了這個,兒臣感念父皇一直對兒臣厚愛,兒臣無以為報。所以就想著送父皇一座金塔,佑天聖江山固若金湯。」夜天煜離座,恭敬地道。

    「嗯,不錯!不錯啊!」老皇帝剛剛被夜天傾激起的怒意消退了些,連連笑著點頭。他喜歡聽這句天聖江山固若金湯。

    夜天煜回座,他這份心意自然是壓過了夜天傾,心中有些得意。

    下面是夜天逸起身,他一揮手,有人台上一副長寬大約有三四丈的畫。有人將畫展開。眾人齊齊睜大眼睛,有些人還驚異地站起身。

    老皇帝也是一愣,隨即大喜,有些激動地看著畫道:「天逸,這是什麼?」

    「回父皇,這是我天聖國的地形圖樣。」夜天逸伸手對著展開的圖樣一指,「這是天聖,這是京城,這是雲城,這是鳳凰關,這是南梁,這是西延,這是南疆……」

    偌大的地形圖在他手下一一指來,天聖偌大的江山便如在他手中,每一寸國土都清晰在目。

    老皇帝離座起身,幾步來到地形圖前,看著面前的地形圖,激動地大讚,「好!好!好!真是太好了!」

    夜天傾和夜天煜以及一眾皇上的臉色變了變。

    朝中文武大臣互相對看一眼,看向夜天逸的面色各異。

    雲淺月看著地形圖,嘴角不禁露出一絲笑意。雖然這個地形圖簡單,不足以和現代那詳細的地形圖做對比,還是太過粗糙,但是對於這個世界來說已經很罕見了。這個世界一般行軍打仗都是用羅盤,計時都是用沙漏。這樣一份東西拿出來無疑是最耀眼的。夜天逸如今不需要再隱藏鋒芒,就可以將夜天傾比下去。

    她眸光掃過大殿眾人,只見秦丞相臉色萬分難看,但還極力隱忍,幾乎都到扭曲的地步了。不過除了她都在看向那副地圖,沒人注意到他。他想著他一直培養秦玉凝,自小就是國母的標準,如今雖然做了准太子妃,但是准太子和未來的帝王卻不一定是那個人,秦玉凝已經是不潔之身,除了夜天傾再嫁不了別人。他辛苦十幾年培養的心血一朝毀了,剛剛幫助夜天傾翻過來一盤,卻轉眼就被夜天逸一副禮物輕而易舉打破。怎麼能不怒不恨不惱不氣血攻心?

    「你到底幫了他多少?」容景眼睛忽然瞇了瞇,聲音只有雲淺月一人聽得見。

    雲淺月嘴角的笑意頓收,偏頭看向容景,忽然一笑,「你該誇我聰明才對!」

    容景眸光睜開,清淡無色,不再說話。

    雲淺月心中暗暗歎息一聲,這地圖不是他幫助夜天逸的,而是記得有一年她偶爾提了一句要是這個世界上有地圖就好了,夜天逸問地圖是什麼,她給他大致解釋了一遍,不想如今卻是拿了出來。抬眼就見夜天傾正看向她,眸光幽幽,她她扯了扯嘴角,剛要收回視線,就感覺攥著她的手上忽然傳來一股力道,極緊,有些疼,她偏頭瞪了容景一眼,「幹什麼?疼著呢!」

    「有我的心疼?」容景挑眉。

    雲淺月立即停住了要撤出的動作,偏頭看著容景,歪著頭無辜地道:「你的心不就是我的心嗎?」

    容景手下的力道突然一鬆,薄唇微微彎起一抹月牙形的弧度,「清楚就好!」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想著紅閣關於容景的那十六個字的箴言該多加兩筆。什麼「尊比天子,雅蓋王侯,心思莫測,飄忽不定。」,應該後面再加上,「拈酸吃醋,陰晴不定。」

    夜天傾看到二人桌下的小動作,收回視線,遮住眼簾。

    老皇帝連說幾個好字之後,當真是龍顏大悅,顯然今晚所有的禮物中只有容景的那十個糧囤和夜天逸的這副地形圖讓他最滿意。他立即揮手吩咐人掛起來,就掛在這座金殿的正上方。每日早朝就能看到他的江山萬里宏圖,舉目江山在望,想想就心血萬丈。一時間笑聲洪亮,連拍了夜天逸好幾下肩膀,才回到座位。

    夜天傾倒是不見得色,深深地看了雲淺月一眼,走回了座位,一撩衣擺,緩緩落座。

    接下來是剩餘的小皇子們祝壽,人人拿出的東西雖然不再新穎和別緻,但老皇帝正在高興頭上,大手一揮,一路賞了下來。大殿上氣氛因為這一幅地形圖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老皇帝高興,當皇子們都送完賀禮之後,皇后剛要帶領後宮妃嬪送上賀禮,他揮手笑著攔住,「皇后的禮稍後再看。數日前的武狀元大會還差最後一場,這歌舞看多了也便膩了,朕給眾卿換換新意。由染小子和容楓繼續武狀元大會的最後一場比武,也算是助助興。」

    眾人都連連笑著附和,說,「皇上此舉甚好!」

    雲淺月看向夜輕染,這才發現夜輕染面前已經空了兩個酒罈。她一怔,似乎他從剛剛容景送出十個糧囤的賀禮端起酒杯和容景共飲一杯之後就一直未停。此時面容有些微熏,但眼中的神色太過清澈,甚至清澈得有些看不清他眼底沉浸的顏色。她不由微微蹙眉。

    「輕染,宴席剛剛開始,你怎麼就喝了這麼多的酒?」老皇帝豎眉。

    「皇伯伯,這麼點兒酒哪裡能醉著我?」夜輕染端著酒杯站起身,對老皇帝高高一舉,「祝皇伯伯萬壽無疆!」,話落,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對榮王府的家眷席位處伸手一指,「容楓,還磨蹭什麼?趕緊出來!」

    雲淺月順著夜輕染手指看去,只見容楓坐在榮王府最後一排,他身邊並無別人,面前也擺著兩個空酒罈,顯然也是在自斟自飲,只見他聽見夜輕染的話,緩緩站起身,同樣端起酒杯對老皇帝一禮,但並未說話,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足尖輕點,飄身站在了大殿中央。

    「好!」老皇帝大讚了一聲,「容楓武功又高了!」

    「好!」夜輕染也大叫了一聲,同樣足尖輕點,飄身落在了大殿中央,站在容楓對面。

    二人對看一眼,沒有任何花架子和欠揍,轉眼間便齊齊出手,打了起來。沒有任何兵器輔助,純粹的拳腳招式,但即便如此,一時間看得眾人眼花繚亂。

    雲淺月看著二人,偏頭問容景,「你說誰會贏?」

    「你希望誰會贏?」容景挑眉。

    雲淺月想了一下,搖搖頭道:「君子之武,何在乎輸贏?」

    容景淡淡一笑,看著場中,不再說話。那一張如詩似畫的容顏在大殿的金光閃耀中有些清淡的淺然。

    雲淺月也不再說話,想著夜輕染和容楓誰贏都好。但是當年她將容楓帶走,並沒想過讓他再回來染這天聖京城的十丈紅塵。可是偏偏他回來了。無論是容景的籌謀,還是真如他所說回來只為幫她,總之,這一場比武之後,無論輸贏,老皇帝都會給他安排職位。他回來了,踏入這大染缸,就沒有天雪山那一方淨土清雪可以配他那一身白衣了。不過也好!男人總要入十丈紅塵,才能方顯本色。容楓身為文伯侯府的後人,想必也不甘心文伯侯府自此埋葬在塵埃裡。他要為文伯侯府那十年前的滅門慘案復仇,他也有他肩上的責任。

    「葉公主、雲世子到!」大殿外忽然再度傳來一聲高喊。

    雲淺月心思一動,葉倩和雲暮寒一起出現,而且在這樣的場合,來得這麼晚……

    老皇帝和在座眾人也是齊齊一怔,不過老皇帝很快就收起了眼中神色,看向門口。

    只見不多時葉倩和雲暮寒聯袂走了進來,葉倩依然是一身紅裙,光鮮華艷,她本來就長得極美,如今粉面朱唇,眉目春意瑩然,更顯得姿色奇絕。雲暮寒一身軟料錦緞華袍,身姿俊挺,走在葉倩身邊,絲毫不被她的艷色蓋住,反而更顯相得益彰。二人譜一進來,便是一副奇景。所有人都睜大眼睛,目光落在他們牽著的手上。

    大殿中除了正比武較量的夜輕染和容楓外,所有人的目光都不離葉倩和雲暮寒。天下傳得沸沸揚揚的從來都是葉公主和南梁睿太子以及孝親王府小王爺的三角戀,卻從來未傳出葉公主和雲暮寒有何瓜葛,今日這副場景自然是震懵了不少人。

    雲淺月轉頭去看南凌睿,見南凌睿神色淡淡,並未有任何異常。似乎感覺到她的視線,還轉過頭來對她眨眨眼睛,雲淺月翻了個白眼,她這個哥哥也是一個極為有「才」的人。

    「葉倩,雲暮寒,拜見吾皇萬歲!恭祝吾皇福壽康泰!」葉倩和雲暮寒來到近前,齊齊對老皇帝一拜,無視大殿中所有人的眼光,逕自和諧。

    「葉公主終於來了!朕還等你跳一曲南疆舞呢!」老皇帝首先恢復神色,笑道。

    「葉倩答應皇上的自然會做到!不過今日我除了帶賀禮前來,還要請求皇上一件事情。所謂禮尚往來,皇上可不能不准了我。」葉倩直起身,對老皇帝一笑。

    「哦?葉公主不妨說說是何事?」老皇帝掃了雲暮寒一眼,笑問。

    「我要招納雲王府世子雲暮寒為我的駙馬!」葉倩也是一笑,聲音擲地有聲。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在線上
175
發表於 2017-2-13 17:03:2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公子謀   第九十章 出乎意料

    葉倩話音一落,滿座皆驚。

    從七年前染小王爺離京到五年前在南疆和葉公主傳出傳言至今,天下一直都在傳著葉公主追隨染小王爺,睿太子黯然神傷遊戲花叢的傳言,可謂是數年不歇。不想今日居然見到葉公主攜手雲王府世子而來,且出人意料請求招納雲暮寒為駙馬,而雲暮寒一直和清婉公主糾纏數年,如今清婉公主前不久招禍身死,轉眼間就風雲變化,這實在不得不令人驚異。

    「哦?」老皇帝也略顯驚異,但到底是執掌天聖江山二十年的帝王,老眼掃了一眼夜輕染和南凌睿,只見夜輕染和容楓打得不可開交,根本就沒看這邊,而南凌睿饒有興趣地看著葉倩和雲暮寒,也無任何異樣,他忽然笑了笑,和氣地問,「葉公主要招納雲王府世子為駙馬?」

    「是!」葉倩點頭。

    「朕想知道為何?」老皇帝話語雖然是問葉倩,目光卻是落在雲暮寒身上。

    「喜歡!」葉倩兩個字沒有絲毫猶豫。

    「喜歡?」老皇帝又笑了一聲,「朕記得葉公主可是追著小魔王之後來到京城的,也一直住在德親王府,前一段時間還要揚言嫁給小魔王,讓朕給你指婚,怎麼才不到幾日就要招納雲世子為駙馬了?」

    「夜輕染喜歡的人是雲淺月,我追了他數年也是白搭。」葉倩冷哼一聲,「本公主才不是那下賤之人,非要和他好不可。如今我發現雲世子這些年一直喜歡我,我發現接觸之下我也喜歡他,所以,就請皇上指婚。」

    「哦?雲世子這些年一直喜歡的是葉公主?」老皇帝一愣。

    「回皇上,是!」雲暮寒垂下頭。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清婉公主喜歡了雲世子多年都得不到雲世子的愛慕呢!原來雲世子心裡有人,而是南疆的葉公主。

    「朕可記得這是葉公主第一次來天聖吧?雲世子是什麼時候喜歡了葉公主的?」老皇帝挑眉,看著雲暮寒,老眼幽深。

    「皇上可還記得五年前,南疆王壽辰,您命我出使南疆?那個時候我見了公主一面,至此難忘。」雲暮寒不看眾人,聲音一如既往。

    「噢!朕記起來了,是有這麼回事兒。」老皇帝點點頭。

    「皇上,他也喜歡我,我也喜歡他,我父王也有奏折傳來,同意此事,南疆願意和天聖結親,連理一家。請皇上賜婚!」葉倩說話間伸手入懷,掏出一封累死密函之類的東西遞給老皇帝,「這是我父王的折子,請您過目。」

    老皇帝看了文萊一眼,文萊立即上前接過奏折遞給老皇帝。老皇帝緩緩打開,看了片刻,將奏折放下,對葉倩道:「此事可不是小事,雲暮寒是雲王府世子,成親後要繼承雲王之位。若他被你招納為駙馬,雲王府可就少了雲王了。」

    「雲王府不是有雲淺月嗎?雲淺月如今執掌雲王府偌大家業,雲暮寒不如就給了我吧!」葉倩看了一眼一直未說話的雲淺月。

    「月丫頭畢竟是女兒身,早晚要嫁人生子,不能繼承雲王之位。」老皇帝也看向雲淺月,見她正在給仔細地剝掉魚刺,剝完了卻不是自己用,而是放在了容景面前的碟子裡。他老眼精光一閃,緩緩道。

    「嫁人她也可以掌家啊!況且她還能嫁遠了不成?」葉倩目光略過雲淺月,放在容景身上,停了片刻,清聲道:「據說千年前有一位女皇,而且我父王就我一個女兒,將來必須要我繼承南疆,也會是女王。而西延有護國神女,地位尊崇。若是皇上破例有一位女王爺也不是不可以吧?」

    眾人目光都定在雲淺月身上,心思各異。

    「到也是個理!」老皇帝笑著點頭,看向雲王爺,「雲王兄,這是雲王府之事,你意下如何?」

    雲王爺已經被驚了個夠嗆,怎麼也沒有想到葉倩要招納雲暮寒為駙馬,他連忙起身,惶恐地道:「雖然是雲王府之事,但這不是家事,而是國事,老臣一切聽從皇上的旨意。」

    「也就是說雲王兄不反對葉公主所說,同意葉公主和雲世子聯姻?」老皇帝挑眉,頓了頓,又道:「也同意葉公主所說將來讓月丫頭繼承王位?」

    「這……」雲王爺一時間沒了主意,看向雲淺月,見雲淺月頭也沒抬。他想說淺月不才,哪堪當王爺之位?但又覺得她不是如此,她這個女兒比他遇事還鎮定冷靜,他這了半響,連忙惶恐地道:「這可是大事,老臣也無主意。皇上做主便是,老臣聽皇上的!」

    老皇帝點點頭,看向在座眾人,「眾卿以為如何?」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時間都無人說話。

    「冷王兄,你以為如何?」老皇帝目光定在孝親王身上。

    「這……」孝親王如今也知道雲淺月非同一般了,若非如此,她如何能得景世子、七皇子、染小王爺等愛護?況且從那副紫竹林圖畫他更明白雲淺月不能惹,如今又承了雲淺月一顆大還丹的人情,他也拿不準皇上的意思,只能保守地道:「老臣以為這事情要慎重。」

    「德王兄以為如何?」老皇帝看向德親王。

    「回皇上,最近十年來一直無聯姻。如今葉公主既然喜歡雲世子,願意招納為駙馬,而南疆王也有奏折同意聯姻,這樣能促進邦交。老臣以為也無不可。」德親王表態。

    雲淺月抬眼看了德親王一眼,德親王府對葉倩和夜輕染之事一直持保留態度。畢竟南疆王就葉倩一個女兒,而德親王府就夜輕染一個小王爺。葉倩若和夜輕染結為連理,總有取捨,南疆雖是小國,但也不能捨去,所以只能夜輕染去為駙馬,那麼德親王府可就無人繼承了。如今葉倩不要夜輕染了,轉而要雲暮寒,正和他意。焉能不成全?

    「嗯!」老皇帝點頭,又問德親王,「那雲世子若是招納為南疆駙馬的話,榮王府何人來繼承?你也覺得葉公主的話有理,認為月丫頭可以擔任女王?」

    「這……」德親王看了雲淺月一眼,又看了容景一眼,保留地道:「這可是個大事,要慎重考慮。雖然說千年前是有一位女王。依照南疆的形勢所迫,葉公主也可以繼承南疆王,但天聖可不比南疆。就怕淺月小姐不能勝任女王!」

    「嗯!」老皇帝點點頭,看向夜天逸,「天逸,你以為如何?」

    夜天逸站起身,恭敬地道:「兒臣以為甚好!正如德王叔所說,天聖和諸國久未有聯姻,既然葉公主有此意,雲世子也有此意,南疆王也有此意,雲王也無意見。這就是喜事一樁。」頓了頓,他繼續道:「至於雲王府無人繼承王位之說,兒臣以為雲王叔如今身體很好,十年八載也無問題。到時候再議此事也不遲。」

    「嗯!」老皇帝點點頭,看向大殿中的文武百官,「眾卿以為如何?」

    眾人都是見慣朝中風雲變幻的,如今太子不得皇上的喜,七皇子一副地質圖得了皇上大為稱讚,而今又略過太子詢問七皇子,連忙都起身,紛紛附和,「臣等覺得七皇子之言有理!」

    夜天傾和夜天煜並未出聲。

    「天傾,天煜!」老皇帝挨個看過來,最後老眼定在夜天傾和夜天逸身上。

    夜天傾面無表情地站起身,「兒臣覺得七弟說得有理!」

    夜天煜也站起身,看了夜天逸一眼,又看向雲淺月,忽然一笑,「兒臣也覺得七弟說得有理。不過嘛……」他話音一轉,看向雲王,「雲王叔如今看起來就有心無力了。不知道七弟看出來了沒有?依我看,十年八年可夠嗆。關於雲王府繼承人之事早晚要說,不能先顧眼前,而到時候後面一團亂麻。這雲王之位還是有個定論之後,父王再同意葉公主和雲世子之事為好。」

    「哦?那依你看該如何?月丫頭可能接任雲王執掌雲王府?」老皇帝看著夜天煜挑眉。

    「月妹妹如今在雲王府掌家不過數日,便將雲王府上下打點的井井有條。更甚至兒臣還知道本來雲王府名下虧損的店舖如今在月妹妹的手裡全部盈利。最高一個店舖的利潤每個月就有五千兩金子入帳。這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到的。」夜天煜道。

    夜天煜話落,眾人看向雲淺月的目光紛紛都有些變化。一個月盈利五千兩金子,王爺的俸祿每年才有五千兩可拿,而卻不是金子,還是銀子。這一個月就盈利五千兩金子是什麼概念可想而知。

    「嗯?果真有此事?」老皇帝豎起眉頭看向雲淺月。

    雲淺月抬眼看了夜天煜一眼,想不到他還有兩下子,對老皇帝一笑,懶洋洋地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最近太累,沒顧忌那些帳目。沒想到四皇子比我還清楚。」

    「兒臣是偶然得知。」夜天煜連忙收斂款款而談,對老皇帝恭敬地道:「兒臣以為既然是有關於雲王府之事,月妹妹又是雲王府嫡女,況且如今又掌家。父皇可以聽聽月妹妹是何想法?」

    「月丫頭的想法不急,朕先問問景世子的想法!」老皇帝目光轉向容景,「關於此事,景世子有何高見?」

    容景淡淡一笑,「葉公主和雲世子兩情相悅,又能促進天聖如南疆百年交好,這是一樁好事。而繼承雲王之事,景以為雲王府枝葉繁盛,可以擇一人承襲王爵。」

    「這倒是一個辦法!」老皇帝點點頭,看向雲淺月,「月丫頭,朕這回該問你了,你是何想法?」

    「皇上姑父,您累不累?」雲淺月忽然放下筷子,看向老皇帝。

    老皇帝一怔,「月丫頭何出此言?」

    「您問了這個問那個,足足問了兩柱香。我都快吃飽了,您才問到我這裡。」雲淺月懶洋洋地將身子沒骨頭一般地趴在桌子上,「您看我像做王爺的料嗎?」

    老皇帝不語,眾人都看著她,要形象沒形象,要端正不端正,都無聲歎氣。齊齊想著雲王府的淺月小姐從小到大都是這般,實在半點女王的潛質沒有。葉公主可是南疆王自小培養的。今日之事雖然打著兩情相悅的幌子,但誰都心裡明白,葉公主想招納雲暮寒為駙馬必有所圖。葉公主可不是個簡單的只知道愛情的如今清婉公主和六公主一般的皇室公主。她自小學的便是家國論。

    「本來朕不覺得,你這樣一說朕到覺得是有些累了!」老皇帝不但不惱,不在乎雲淺月的無禮,笑問,「那朕就最後問你一人吧!你說如何,朕今日聽你的!」

    老皇帝話落,眾人齊齊睜大眼睛。

    「呀,我從來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有這個待遇!」雲淺月騰地站了起身,對老皇帝問道:「真的?皇上姑父說這件事情由我決定?」

    「嗯!就由你決定!」老皇帝笑著點頭。

    「好!那我就幫皇上姑父決定了,到時候您可別怪我做得不合人您的心意。這麼多各國的使者和文武百官可都看著呢!」雲淺月很是清脆地答了一聲,看著老皇帝眨眼睛。

    「哈哈,朕是一國之君,金口玉言。你放心吧!」老皇帝大笑。

    「那好!」雲淺月看向葉倩,「葉倩,我問你,你招了我哥哥為駙馬之後,你繼承王位之後,除了我哥哥之外,還會不會再有別的男人。嗯,我說的是比如像皇上姑父的後宮一樣。有駙馬,等你繼承王位後,我哥哥就是你的王夫,你還會不會有其他的比如王妃之類的。」

    「不會!」葉倩搖頭。

    「你說你如今喜歡我哥哥?」雲淺月走近葉倩,看向她的眼睛。

    「當然!」葉倩毫不猶豫。

    「你能喜歡他多久?」雲淺月挑眉。

    「你能喜歡景世子多久,我就能喜歡你哥哥多久!」葉倩忽然對雲淺月眨眨眼睛。

    「我對容景的不是喜歡!而是愛!」雲淺月歪頭看著葉倩,笑道:「我能愛他這一世,也能愛他下一世,甚至可以保證能愛他生生世世。你能對我哥哥如此嗎?」

    葉倩一怔。

    「嗯?」雲淺月挑眉,「不好回答?還是你不知道如何回答?還是說你根本就不愛我哥哥?只是想找一個合適的駙馬和合適的王夫而已?」雲淺月步步緊逼,不放過葉倩眼中神色,「在你心中,南疆大過我哥哥?若是有朝一日,南疆有難,我哥哥和南疆選一個的話,你會棄了我哥哥保南疆?還是棄了南疆保我哥哥?」

    葉倩本來含笑的臉漸漸僵住。

    眾人都看著二人,忽然覺得淺月小姐這一番話似乎不應該拿到明面上來說。畢竟這等隱晦之事從來不會搬上檯面。人們都喜歡在每一件事情上蒙上一面完美的面紗。鮮少有人這麼赤裸裸地將事情翻個底朝天。讓陰暗全部從底層亮開在太陽光下。而雲淺月就做了,且做得理所當然。

    「嗯?葉公主,你的答案?」雲淺月話落,笑看著葉倩。

    葉倩剛要張口,雲淺月忽然又提醒道:「我可就這一個哥哥!葉公主,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頓了頓,她看著葉倩,雖然笑著,眸光卻沒有絲毫笑意,「若我哥哥被你招納為駙馬,那麼他就是你的責任。你不止有南疆,還有我哥哥。若是你對不起他,讓他成為了南疆國土和你權利陰謀下的點綴的話,那麼我是不會饒了你的。」

    葉倩張著的嘴忽然閉上。

    「想知道我會如何不饒了你嗎?」雲淺月聲音忽然很輕,笑著問。

    「如何?」葉倩終於吐出兩個字。她第一次才意識到她以往小看了雲淺月,不,或許說她並沒有小看雲淺月,雲淺月就是這樣,這才是她。

    「南疆會寸寸成灰!信不信?」雲淺月忽然貼近葉倩耳朵,用只有她和葉倩和雲暮寒三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道。

    葉倩面色一變,雲暮寒身子一震。

    雲淺月忽然撤回身,似笑非笑地看著葉倩。

    葉倩死死地盯著雲淺月,忽然大聲道:「雲淺月,我不會答應你什麼!我招定雲暮寒為駙馬了!你威脅我也不管用。雲暮寒既然是我的駙馬,我自然會好好對他,那是我的事情,你管不著。」

    「葉公主,你太激動了!」雲淺月笑著丟下一句話,轉過身,對老皇帝聳聳肩道:「皇上姑父,我就這麼一個哥哥,娘親去得早,我就是一個女人而已,不管什麼家國大事,我只關心我哥哥好不好。您也見了,葉倩似乎並沒有多喜歡我哥哥,所以……」

    「雲淺月,誰說我不喜歡!我喜歡他!」葉倩忽然攔住雲淺月的話。

    雲淺月眨眨眼睛,「是嗎?我還真沒看出來,若不是葉公主太含蓄,就是我的眼睛太不好?拉拉小手就是喜歡了?」

    「那如何才是喜歡?難道你要我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對他寬衣解帶不成?」葉倩似乎怒了。死死地瞪著雲淺月。

    雲淺月笑看著她,葉倩越怒,越是點綴著她的笑意越深,「你要是寬衣解帶,讓眾人欣賞欣賞南疆葉公主的風姿,我到也不反對。可是當眾寬衣解帶就是你對我哥哥的求婚?未免太過兒戲了吧!」

    葉倩怒極,袖中的一條紅綢飛出,猛地對雲淺月出手。雲淺月袖中的紅顏錦也不甘落後,幾乎同一時間飛出。二人頃刻間打了起來,一紅一紫,兩道窈窕的身影配上一紅一白兩條錦綢,瞬間令人眼花繚亂。

    眾人都齊齊看向老皇帝,只見老皇帝微微一怔,並未阻止。於是也無人說話。

    本來場中夜輕染和容楓二人較量得難捨難分,如今又多了雲淺月和葉倩,霎時整個大殿熱鬧非凡,有武功的人們看得精神抖擻,沒武功的人們看個眼花繚亂。

    葉倩武功極好,招式如繁花層出不窮,而雲淺月的招式簡單,卻每每有效。二人不出片刻便過了數招。

    大約過了一炷香之後,雲淺月和葉倩二人打到大殿門口,雲淺月眸光一閃,忽然變幻了一個招式用紅顏錦將葉倩的身子團團圍住,葉倩連忙也變幻了個招式跳出紅顏錦圍困的圈外,就在這片刻功夫,雲淺月轉眼間便將大殿門口幾名守衛腰間的劍拔了出來,一共三把,頃刻間向不同的方向飛去。一個方向是夜輕染,一個方向是南凌睿,一個方向是雲暮寒。

    三把寶劍的速度都是極快,帶著破空之聲。

    雲淺月忽然住了手,對葉倩大喊道:「葉倩,這三個人你若是都能救了!我就服你!」

    葉倩一驚,須臾面色一變,她看向那三把寶劍直直地對那三個人胸口飛去,夜輕染和容楓正打得熱鬧,沒想到雲淺月對他放冷箭,他一怔,忽然住了手,直直看著那把寶劍飛來,卻並未躲閃,南凌睿正一口一口地品著酒,眸光似笑非笑地看著那把寶劍飛向他胸口,也並未躲閃和有任何動作。雲暮寒更是站在大殿的正中央一動不動,目光不知道是在看向雲淺月還是在看向葉倩。

    「你若是不救,他們可就都死了!」雲淺月笑著提醒。

    葉倩整個人如傻了一般,面色有那麼一瞬間灰色,不過一瞬間而已,她眸光恢復清明,飛身而起,手中的紅綢同時飛出,轉眼間,紅綢打斷了距離雲暮寒近在咫尺的寶劍。她飄身落在雲暮寒身邊,再去看夜輕染和南凌睿,那兩把寶劍已經距離二人胸口一寸之處,她緊抿著唇,面色有一瞬間的冷意和冷漠,並未再有任何動作。

    即便那兩把寶劍已經貼近胸口,最後一刻,就會穿透心臟,但夜輕染和南凌睿依然一動不動。一個有些愣愣地站在,一個依然舉杯往口中喝酒。似乎都沒看到頃刻間就能使他們致命的寶劍。

    眾人都被這一變故驚呆了,齊齊睜大眼睛看著二人,有些人已經恐懼地閉上了眼睛。

    千鈞一髮之際的最後一刻,夜輕染身邊的容楓忽然出手,打開了夜輕染面前的寶劍。他身子被那劍的彈力震得退了一步。與此同時,坐在南凌睿旁邊的南梁國師忽然出手,兩指捏住了南凌睿要刺破錦袍的寶劍,寶劍紋絲不動。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定格,將大殿中所有人的表情也定格。

    雲淺月忽然一笑,將紅顏錦收回袖中,雙手合在一起,輕拍了兩下,掌聲清脆,她聲音亦是清脆,「葉倩,原來你對我哥哥果然是情深。好,我就答應將我哥哥做你的駙馬了!」

    葉倩轉頭,臉色晦暗地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抬步向她走來,眉眼間似乎笑成了一彎月牙,「你捨了夜輕染和睿太子,救我哥哥,這說明你對我哥哥比對他們兩個都深重。將我哥哥交給你,我也算是放心了!」

    葉倩冷哼一聲。

    雲淺月看向上座的老皇帝,笑道:「皇上姑父,俗話說有錢難買兩情相悅。您就給他們指婚吧!至於雲王府的承襲王爵之人自然不可能是我,我就是一個女人而已,我的願望就是嫁人,可不愛這些家國之事。不過我可以推薦一人。」

    「哦?何人?」老皇帝挑眉。

    「雲王府旁支有一個人叫做雲離。他是雲王府潤字輩嫡出子系,今年十九。喜好詩書,十歲能文,天聖一百一十四年入鄉試,當時十歲,一百一十七年入州試,當時十三歲。曾寫有一篇《論江山賦》,這篇賦當時還流傳到了您耳中,您興起了想見你的念頭,不過被孝親王給攪黃了。不知道皇上姑父還記不記得他?」雲淺月看著老皇帝。

    老皇帝沉思了片刻,點點頭,「嗯,一經你說起,朕才想起似乎是有這麼一個人。」

    「雲王府潤字輩嫡出子系,也就是爺爺那一輩的嫡出,也不算是太遠。雲離有此才華,過繼給我父王為子,繼承雲王府,這樣的事情在以前哪個朝代都是有過先例的。也不算不合禮數。」雲淺月又道。

    「雲離今日來了嗎?」老皇帝看向雲王府家眷席,並沒有看到男子。

    「今日沒來。不過孝親王幾日前見過雲離。孝親王是老臣,想必看人很準,對雲離應該印象很好。而我父王也知雲離有才,且有效國之心,甚為喜愛。」雲淺月看了孝親王和雲王爺一眼,對老皇帝道:「皇上姑父可以將他此時招來,也可以等壽宴之後再商定此事。」

    「冷王兄,你見過雲離?此人如何?」老皇帝看向孝親王。

    孝親王看了雲淺月一眼,想起那日雲離和凌蓮去他府中答謝贈畫之事,他心神一凜,連忙躬身道:「回皇上,老臣覺得那雲離不錯。不次於雲世子之才和品貌。」

    「雲王兄,你以為如何?」老皇帝看向雲王爺。

    雲王爺顯然還從剛剛心驚中回不過神來,聞言只能點頭,附和道:「淺月說得是,雲離那孩子不錯,老臣很是喜愛。」

    「好!既然雲王兄和冷王兄都如此說,那此事就這麼定了,等壽宴之後朕見見雲離,若是可行,雲王再實施過繼認子之事。」老皇帝點頭。

    雲淺月不再說話。雲離有凌雲之志,那麼她就給他架一座通天的階梯。就看他造化了!

    「葉公主,朕答應你招納雲暮寒為駙馬,即今日起,他不再是雲世子,只是雲王府嫡子雲暮寒。取消他的世子之位。」老皇帝看向葉倩,「你可有意見?」

    「沒有!」葉倩搖頭。

    「雲暮寒,你可有意見?」老皇帝又問,「你可願意為南疆駙馬?」

    「臣單憑皇上做主!」雲暮寒垂首。

    「好!文萊,即刻擬旨。雲暮寒賜婚與南疆葉公主之駙馬。待壽宴之後,朕與南疆王、雲王爺一同擇定婚期。」老皇帝吩咐。

    「是,皇上!」文萊立即著擬旨官擬旨。

    大殿這一刻靜寂無聲。

    老皇帝看著葉倩笑道:「葉公主,你可是好福氣,朕的公主心心唸唸了雲暮寒數年,如今他卻是當了你的駙馬。到了南疆之後,你可不准欺負了他。」

    「我哪裡敢欺負他?皇上,您沒看到她有個囂張跋扈的惡妹妹嗎?」葉倩似乎笑了笑。

    老皇帝聞言哈哈大笑,「月丫頭是惡了些。不過她就這麼一個哥哥,被你拐走了,心裡自然不好受。為難你一些是人之常情。」

    葉倩瞪了雲淺月一眼,雲淺月對她笑著挑了挑眉,柔柔地喊了一聲,「嫂子!」

    葉倩一個激靈,雲淺月不再理會她,看向大殿正中的夜輕染和容楓,歉意地擺擺手,「你們繼續,剛剛是意外。」話落,她向座位上走去。

    她故意惹怒葉倩,就是要試試她的決心有多大,婚姻不是兒戲,她自己搭上婚姻沒關係,但他拖上了雲暮寒,即便雲暮寒願意,但她也要管管,畢竟他是她的哥哥,況且葉倩和南凌睿,她的親哥還有那麼一段糾葛。而且還有對夜輕染追逐了數年的感情。她不想讓她因此毀了她兩個哥哥外加一個好朋友。

    在那麼短的時間,在那種出乎人意料的情況下。葉倩根本思考不多,只能遵循她本心而做。她若救雲暮寒,不管是不是喜歡,就說明她真的決心已定,清楚自己在做什麼,若是她救的人不是雲暮寒,或者是南凌睿,或者是夜輕染的話,那麼她就怎麼也不會讓雲暮寒做他的駙馬。不管她有什麼陰謀,她都會給她捅破。

    況且還有一點,她就是要南凌睿看清楚,這個女人捨了他,不管是什麼理由。總之是捨了,若是南梁國師不救他,他就死了。她能為了南疆的萬咒之王捨棄他去追尋夜輕染,又會為了南疆的國運安危要招納雲暮寒為駙馬,說明在葉倩心中南疆比他重要。他心中不管再對她有什麼想法,總要清醒一些,別受到這個女人的左右。她的親哥哥,她不想他因葉倩而困情,不可自拔。若是困的話,也該是一個值得的人。

    「朕看不用繼續了!他們打了這麼長時間一直不分高下。就到此為止吧!」老皇帝看向夜輕染和容楓,擺擺手,威嚴的面容一現,沉聲道:「容楓、夜輕染聽旨!」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在線上
176
發表於 2017-2-13 17:03:4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公子謀   第九十一章 鳳求凰曲

    雲淺月坐回座位上,葉倩和雲暮寒也各自歸座,夜輕染和容楓跪下聽旨。

    大殿有片刻靜寂,齊齊都看向老皇帝。武狀元大會最後一場拖了數日,今日才算落幕。人人都想看看皇上對夜輕染和容楓如何安排官職。關於夜輕染的官職眾人都清楚明白,一定離不了軍機大營,德親王府一直是皇上的倚重,所以夜輕染的官職只高不低。眾人都想知道關於容楓如何授職。

    容楓是文伯侯府的後人,雖然文伯侯府早已經自立門戶,但是骨血裡也逃不過是榮王府旁支的事實。皇上一直有心剷除榮王府,如今對於容楓是啟用還是只隨便授予一個官職都是難說。

    「夜輕染,即日起封御前將軍!掌管西山軍機大營和皇城所有兵馬調度之職。」老皇帝威嚴開口,話落,將一塊令牌扔給夜輕染,「接旨吧!」

    老皇帝話落,大殿響起一片抽氣聲。

    雲淺月眸光瞇了瞇,西山軍機大營和皇城所有兵馬調度之職,也就是說老皇帝將整個皇城和西山軍機大營的所有軍權全部交給了夜輕染。這一直都是老皇帝親手掌管的親衛軍。亙古以來皇城的軍令都統治在皇帝手中,皇帝至少要握三分之一的軍權,但此舉無疑是將他手中三分之一的兵權交給了夜輕染。

    夜輕染也是一驚,伸手接過令牌,看著老皇帝,「皇伯伯……」

    「接旨!」老皇帝沉聲吐出兩個字。

    「是!臣接旨!」夜輕染緊緊抿了一下唇,握住令牌,恭敬地垂首。

    「起吧!」老皇帝擺擺手,不再看夜輕染,看向容楓。

    夜輕染起身站了起來,拿著令牌走向座位。大殿眾人的目光都定在他身上,他不看任何人,一撩衣擺坐下之後,自己為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抬眸的空隙與雲淺月看他的目光對了個正著,他似乎笑了一下,又仿似沒笑,緩緩放下酒杯,將令牌慢慢揣進了懷裡。

    雲淺月眸光掃向夜天逸、夜天傾、夜天煜三人,夜天逸面無表情,看不出心中想法,夜天傾臉色明顯不好,彷彿壓抑著什麼,夜天煜臉上神色變化太多,一時間也看不甚清。她收回視線,想著老皇帝這如意算盤打得真是好,一下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夜輕染身上。駐紮皇城內的兵馬有十萬,西山軍機大營的兵馬有三十萬。四十萬兵馬如今全在夜輕染手中。若是夜天逸、夜天傾、夜輕染誰要想當皇帝,那麼首先就要收攬夜輕染。這算是在老皇帝和太子夜天傾、七皇子夜天逸、四皇子夜天煜以及三王府和朝中文武大臣中間搭建了一座高架橋。德親王府和夜輕染的地位頃刻間凌駕於一人一下,萬人之上。

    「即日起恢復文伯侯府封號,容楓才貌雙全,既文伯侯府大難十年後還能見到文伯侯府僅存的後人,朕心甚慰。封容楓為文伯侯府世子,世襲爵位,兵部行走之職。」老皇帝看著容楓,緩緩開口,「朕已經命人修葺了文伯侯府,即可搬入。接旨吧!」

    眾人再次抽了一口氣。

    始祖皇帝起,分封四王,但避免四王府坐大,便限制了對四王子孫的封王。一直未曾出現關於候和郡王等爵位。直到二十年前榮王府的旁支出了一個天縱奇才之人,皇上破例封為文伯侯。這才有了百年以來的第一個侯爵,而且世代世襲。但文伯侯十年前隨榮王出剿藩王之亂不幸身死。不久後,文伯侯府一夜之間被滅門。文伯侯府可謂曇花一現,人人都以為被掩入了歷史塵埃,不想今日卻因為容楓恢復了文伯侯府世襲侯爵。況且外加兵部行走,這個官職雖然不大,但是可是個要職。所有軍機大事全部都會由他手裡過目,直接上達天聽,歸皇帝一人調遣。

    也就是說,等於容楓一夜之間由一個什麼也不是的文伯侯府後人和榮王府旁支一躍成為了天子新貴。

    雲淺月眼睛再次瞇了瞇,她想過老皇帝會因容楓恢復文伯侯府世襲侯爵,但也未曾想到他會封賜容楓這個兵部行走。老皇帝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這是兵部行走的令牌,你拿好!」老皇帝老眼掃了大殿眾人一眼,將一塊令牌扔給了容楓。

    「臣接旨!」容楓伸手接住令牌,三個字不高不低。

    「平身吧!」老皇帝擺擺手。

    容楓起身向座位走去。

    「來,眾卿繼續!朕今日喜得兩位愛卿,甚是欣喜。舉杯同賀!」老皇帝端起面前的酒杯,看著眾人,老臉掛著笑意。

    「恭喜皇上!」眾人齊齊舉杯。人人幾乎都在尋思皇上的意思,夜輕染的職位雖然意料之外的高,將皇城內外四十萬兵馬的兵權都拿在了手中,但也是意料之中,人人都知道孝親王府是皇上的人,也無可厚非。但是容楓的牽連就甚多了,兵部行走的職位從來都是皇室隱衛來做,這回交給容楓,焉能不令人驚異?

    「皇后,你不是安排了各府小姐準備了才藝?可以開始了!」老皇帝放下酒杯,看向皇后。

    「是!」皇后站起身,對老皇帝一禮,笑得端莊,「眾姐妹都給皇上準備了禮,皇上先看看,然後臣妾再讓各府小姐開始才藝。」

    「好!」老皇帝笑著點頭。

    皇后對孫嬤嬤一擺手,孫嬤嬤連忙拿出一副不次於夜天逸那副地質圖的錦綢,宮女將圖展開,只見居然是一副百壽圖。百壽圖每一個壽字的繡線都不一樣,繡法也不一樣,下面標了落款,是皇后的一眾後宮妃子的名字,用的繡線和繡法也皆不相同。

    雲淺月看著皇后拿出的居然是百壽圖,她一怔,去看秦玉凝,只見秦玉凝小臉刷地白了。她忽然有些好笑。秦玉凝說要給皇上繡一幅百壽圖,連夜天煜都知道的事情,想必不少人都知道。但如今皇后和後宮妃嬪卻拿出了一副百壽圖,她那個百壽圖還如何拿得出手?怎麼也不能和皇后以及後宮妃嬪一樣吧?她看向秦太妃,一直沒說話的秦太妃老臉也變了變。她想著一會兒不知道秦玉凝會拿出什麼壽禮,她忽然有些期待。

    「姐妹們聯手繡了百壽圖!不知皇上可喜歡?」皇后看向老皇帝。

    「辛苦皇后和愛妃們了!朕甚是喜歡!」老皇帝也是一怔,隨即哈哈大笑了起來。

    雲淺月想著他大約也是知道秦玉凝的賀禮是百壽圖的。她低聲對容景用只有兩個人聽到的聲音道:「你說這件事情是姑姑的主張還是明妃的主張?」

    「不管是誰的主張,總之壽宴上是無法再出現兩幅百壽圖了!」容景淡淡一笑。

    雲淺月想著後宮的女人果然也不可小視,秦玉凝這回又栽了。她日日在後宮陪秦太妃繡百壽圖,卻是不知道皇后和後宮的妃嬪合起來也繡了一副百壽圖。這件事情有意思了。

    「皇上滿意就好!也不枉費臣妾一番辛苦!」皇后重新落座,將桌案上類似一個名冊的東西遞給文萊,對他吩咐道,「文公公,按照這名冊上的順序開始讓各府小姐獻藝吧!」

    「是,皇后娘娘!」文萊立即接過名冊打開,高聲喊道:「丞相府秦小姐!」

    雲淺月看著秦玉凝,只見秦玉凝臉色極白,在聽到文萊念到她的名字時身子幾乎抖了起來。她想著可憐見的,她大約是這些日子一心找那副紫竹林圖了,否則憑借她的精明也不至於犯這樣的錯誤。

    文萊喊聲落,眾人目光都看向秦玉凝。秦玉凝卻是身子發抖,坐著不動。

    「秦小姐?」文萊再次喊了一聲。

    秦玉凝轉頭求救地看著秦丞相,秦丞相臉色有些陰沉,對秦玉凝動了動嘴角說了一句什麼,秦玉凝臉色更白了一分,雲淺月懂唇語,聽見秦丞相說「愚蠢,自己想辦法!」,她又求救地看向夜天傾。

    夜天傾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秦玉凝如今是他的准太子妃,他自然不能不幫。否則對秦丞相無法交代,他只能對老皇帝道:「父皇,玉凝身體不好,今日就……」

    「剛剛來時看起來不太嚴重啊!而且秦太妃也說無甚大礙的。她可是准太子妃,又是天聖第一美人,更是天聖第一才女,今日若是不打個頭陣的話,後面各府的小姐如何進行?」夜天煜忽然攔住夜天傾的話,看著秦玉凝笑道:「我前兩日可是聽說秦小姐也繡了一幅百壽圖,難道如今是看到母后和父皇的妃嬪們拿出了百壽圖而不敢拿出來了?」

    夜天傾頓時住了口,有些惱怒地看著夜天煜。

    「哦?竟有這事兒?」皇后訝異地看向秦玉凝,見她身子劇烈地顫著,和氣一笑,對她道:「是這樣?秦小姐拿出來沒關係,也讓我們都看看。這可巧了!」

    「秦丫頭也給朕繡了一幅百壽圖?」老皇帝也掃了夜天傾和夜天煜一眼,也訝異笑問。

    秦丞相連忙站起身,有些惶恐地道:「怎麼會?玉凝知道皇后和娘娘們繡百壽圖,又怎麼敢拿百壽圖在皇后和娘娘們面前獻醜?」

    「是啊!皇上,皇后,玉凝一直都是知禮的孩子!斷斷不敢拿她那拙劣的繡功出來獻醜的?」秦太妃也連忙出聲,話落,對秦玉凝板著臉喝道:「玉凝,怎麼回事兒?你不都準備好壽禮和才藝了嗎?怎麼還坐在那裡不動?」

    秦玉凝張了張嘴,似乎要說什麼,有些灰敗地說不出來。

    雲淺月心底歎息一聲,秦玉凝可算是可憐吧?他的父親,她的太姑姑,她的準夫君,如今她就像是架在鍋灶上的一把乾柴,就差一個燃點就要燃著了。她相信,她如今的心境誰也體會不了。不過她也沒準備幫她。

    就在這時,秦玉凝身子不顫了,低著的頭忽然抬起直直地看向雲淺月。雲淺月一怔,只聽她道:「回皇上,皇后娘娘,我準備的壽禮不是百壽圖,實則是和月姐姐合作一起準備了一個禮物。」

    「哦?」老皇帝忽然笑了,「秦丫頭,你說你和月丫頭一起準備了禮物?」

    「是!」秦玉凝點頭。

    「我和月姐姐一起準備了一副琴簫合作的圖。」秦玉凝看向老皇帝,面上蒼白的顏色褪去,聲音溫婉,「我作畫,由月姐姐用琴簫奏出畫中的意境。」

    「竟是如此?甚好!」老皇帝忽然大笑,看向雲淺月道:「月丫頭,朕竟然不知你還懂這琴簫之音。你這個小丫頭原來竟然喜歡藏著掖著!」

    雲淺月看著秦玉凝,秦玉凝和老皇帝說完一句話依然直直地看著她,那一雙美眸在大殿眾人看起來極美,而且溫婉得無懈可擊,可是她偏偏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眸底深處的恨意。她忽然笑了,對老皇帝道:「皇上姑父,我會的東西多了!要不是今日您壽宴,我可就準備藏一輩子呢!」

    「哦?和著朕今日還很榮幸了?」老皇帝笑看著雲淺月,老眼看不出什麼。

    「當然!」雲淺月慢悠悠地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酒,又懶洋洋地放下,「我怕搶了秦小姐的風頭嘛!若我什麼都會的話,這天聖第一美人和第一才女豈不是讓我做了?」

    「小丫頭,口氣不小!」老皇帝笑罵了一句,「那你就拿出來,讓朕看看你的本事!」

    「好!」雲淺月笑著點頭,懶洋洋地對秦玉凝歪著頭問,「秦小姐要做什麼樣的畫?」

    「我記得那日月姐姐說我能做什麼樣的畫,你就譜什麼樣的曲。如今正值皇上壽宴,皇后娘娘和後宮的娘娘們有一幅百壽圖了,我們就不用錦上添花了,我就畫一幅江山圖,月姐姐就譜一曲如何?我們一起恭祝天聖江山永固。」秦玉凝笑著道。

    「好!」雲淺月答應的痛快。

    「嗯!不錯!朕倒是有些期待了!」老皇帝笑著點頭,吩咐文萊,「伺候筆墨!」

    「是!」文萊立即帶著人搬上玉桌和筆墨。

    「月丫頭,你可帶了琴簫?」老皇帝看著雲淺月,疑惑地笑問,「這有琴有蕭,朕倒是好奇你如何一個人吹奏出琴簫合奏之音。」

    「誰說我一個人了?」雲淺月翻了白眼,對老皇帝道:「還有容景!」

    老皇帝一怔,「景世子和你琴簫合奏?」

    「是啊!」雲淺月笑著點頭,偏頭問容景,「是吧?」

    「是!」容景含笑點頭。

    老皇帝老眼精光一閃,也笑道:「雖然景世子大才,文韜武略,但朕也的確未曾聽聞景世子的琴簫雅音。也好,今日朕和各國使者以及愛卿們都有幸一聞了。」話落,她看著雲淺月又笑道:「月丫頭,你不能因為景世子幫你,你可就偷懶啊!」

    「當然不會!」雲淺月笑容艷艷,眸光掃見秦玉凝輕輕咬著唇瓣,她笑意更深。

    秦玉凝並未再說話,而是起身向大殿的玉案前走去。她腳步有些虛弱,但是走得極穩。

    「是用宮中的琴簫還是用你的?」雲淺月偏頭問容景。

    「我的!」容景笑了笑,對外面溫聲道:「絃歌,將琴簫取來!」

    「是,世子!」大殿外絃歌應了一聲,立即去了。

    雲淺月不再看大殿中眾人落在她和容景身上的視線,對容景指了指空著的酒杯,容景伸手拿過九轉鴛鴦壺給她斟滿,她一手舉杯放在唇瓣,一手卻在容景手心輕輕寫了幾個字。寫完之後,她杯中酒一飲而盡,偏著頭對容景溫柔地笑,用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問,「怎麼樣?」

    「甚好!」容景淺淺一笑,如詩似畫的容顏溫柔似水。

    秦玉凝走到玉案前站定,抬眼向這邊看來,正好看雲淺月和容景兩兩凝視,溫柔而笑,她心忽然顫了顫,不由自主地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底一片狠絕,忽然道:「我聽說七皇子也喜歡簫音,日日在雲王府西牆吹簫,想必月姐姐聽得最多。」

    眾人聞言目光都看著夜天逸。

    夜天傾面色不變,彷彿沒聽見秦玉凝的話。

    「七皇子的蕭的確是極好的!」雲淺月不置可否地一笑。

    秦玉凝繼續道:「我還以為月姐姐會尋七皇子幫你呢!畢竟你對七皇子的簫音最熟悉。而從來未曾聽聞景世子和你琴簫合奏,我怕月姐姐跟景世子合奏不到一起。」

    「這個我覺得秦小姐不用擔心,你做好你的畫就行了!到時候別被我們的簫音影響畫不下去就好。」雲淺月淺淺一笑,眸光微轉,掃了夜天傾一眼道:「你是否用太子殿下幫你?太子殿下也是個雅人的。我和容景一起,秦小姐和太子殿下,正好陰陽和諧。」

    提起夜天傾,秦玉凝恢復了幾分的面色又是一白,她看了夜天傾一眼,見夜天傾也正看著她,她頓時想起了醉香樓之事。又聽雲淺月將最後陰陽和諧四個字咬得微重,她連忙搖頭,「不……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

    「秦小姐羞澀了!」雲淺月莞爾一笑。

    「天傾,你就過去吧!看看能不能幫得上秦丫頭的忙!」老皇帝看向夜天傾,似乎早先的夜天傾請廢太子他大怒一事根本就不存在,對他笑道:「月丫頭最是詭計多端,可不能讓她打主意欺負了秦丫頭。」

    「是!」夜天傾站起身,躬身應是,離開桌前,走向秦玉凝。

    這時,絃歌將琴簫取來,雲淺月對絃歌招手,「拿到這裡來,我們就不下去了!」

    絃歌立即將琴簫送到容景和雲淺月相挨著的桌前。

    雲淺月將琴拿過來抱在懷裡,對容景一笑,「我不喜歡用蕭,你用!」

    「好!」容景淺笑著點頭,伸手拿過蕭。

    眾人都看向二人手中的琴簫,顯然這一琴一蕭是一對,出自一人之手製作而出。

    雲淺月伸手調試了一下琴弦,對秦玉凝道:「秦小姐,開始了哦!」

    「好!」秦玉凝面前的墨已經被宮女磨好,她伸手拿起筆。

    就在她拿筆的同時,雲淺月將手指放在琴弦上,一曲旖旎綿邈的《鳳求凰》彈出。

    眾人一怔。

    雲淺月不理會眾人,目光看向容景,眉眼微彎,明眸澄澈,眸光如春雨細潤,指尖留戀處琴弦在她手中似乎串成了一串串的珠串,清淺流暢。須臾,她唇瓣緩緩開起,輕輕淺唱。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

    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

    不得于飛兮,使我淪亡。

    雲淺月的聲音極美極純,有一種空靈之境。她聲音隨著琴音或高或低或婉轉,指尖和舌尖似乎連於一處,如水田相接的碧湖,碧綠清透,卻又因為水滴落下,勾勒出一圈圈漣漪。

    大殿眾人都不曾聽聞這首曲子,一時間被她指尖和聲音中的纏纏繞繞的旖旎之境不覺吸引進去。這一刻似乎都忘了雲王府淺月小姐那些污穢的大字不識琴棋書畫不通文墨不懂囂張跋扈紈褲不化的傳言。人人都覺得這聲音美,人美,在她周圍似乎形成了一個光圈,吸引著眾人移不開視線。

    夜天逸手中的杯子不自覺捏碎,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響。他以為《春江花月夜》便是最美的曲子,卻怎麼也沒有料到她今日居然能彈出這般纏纏綿綿的曲子。

    秦玉凝在雲淺月琴曲響起的那一刻,筆尖一顫,卻怎麼也下不去筆了。她咬牙,提筆,將她心中早已經想好的一幕畫卷要畫出,可是依然不受控制地受琴音干擾。她筆下的墨在紙上染出一片墨跡,手下發顫,心下去不由自主地跟著雲淺月的琴音走。

    夜天傾站在秦玉凝身邊,在雲淺月琴音響起的那一刻目光不由自主地定在她臉上。

    夜天煜、夜輕染、南凌睿、容楓,葉倩、雲暮寒,包括南梁國師、老皇帝、皇后、明妃等人,也都被雲淺月的琴音牽繞了心神,一時間入了境。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艷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

    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

    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余悲。

    雲淺月一曲清唱和琴曲謝幕,眾人依然回不過神來。她對容景輕聲問,「聽清了嗎?」

    容景淺淺一笑,點頭,聲音極是溫柔,「聽清了!」

    「好,這回我們合奏!」雲淺月再次輕啟唇瓣,琴音如流水,涓涓潺潺,綿綿柔柔從指尖溢出,她的聲音依然是空靈柔美。

    在雲淺月琴音開始的那一刻,簫音忽然插了進來,很快地便與琴音合於一處。儘管從來未曾琴簫合奏,可是卻有這樣的默契。琴音的婉轉配合簫音的清揚,簫音的清蕭配上琴音的淺婉,似乎在一琴一蕭間描繪出了一副風景,誰也不能插入,那只能是一副絕美的畫。

    秦玉凝在雲淺月琴音停頓的空擋忽然驚醒,她咬著唇看著墨筆染開的畫卷,須臾,運足功力,屏息凝神。用內力強行在自己的周身鑄成了一座圍牆,隔絕琴音和簫音。但她被夜天傾折騰的太狠,有功力也使不上多少。更甚至容景和雲淺月兩人相攜而坐雙眸兩兩柔情相望的畫面在她腦中怎麼也揮之不去。她直覺喉頭泛起絲絲鹹意,只能用力壓下。

    一曲作罷,大殿眾人都已經如癡如醉。

    雲淺月如蔥的手指離開琴弦,容景放下蕭看著雲淺月淺笑。

    秦玉凝忽然支持不住,身子軟軟倒在地上,「砰」地一聲,身體與地面接觸,惹了不小動靜。她手中的筆墨因為她摔倒的姿勢卻正巧打在了臉上,墨汁剎那渲染開來。

    眾人因為這一聲響齊齊驚醒,猛地看向秦玉凝,這一看齊齊一怔。

    秦丞相大驚失色,連忙起身跑過來,「玉凝!」

    夜天傾也驚醒,低頭看向身下,只見秦玉凝躺在地上,嘴角有鮮血流出,昏迷不醒,墨汁將她臉上都染上了墨的顏色,黑漆漆一片,更是映得她沒被染墨的地方蒼白如鬼。他本來要伸出的手就那麼生生頓住。

    「秦丫頭怎麼了?」老皇帝也連忙關心地問。

    秦丞相來到進來連忙抱住秦玉凝,秦太妃大喊,「快請太醫!」

    「對,快請太醫!」老皇帝也連忙吩咐。

    數名太醫院的太醫都連忙從座位上起身急急走向秦玉凝。一名太醫院最資深的太醫連忙給秦玉凝把脈。眾人的目光都落在秦玉凝的身上疑惑不已。

    「怎麼樣?」夜天傾此時也驚醒,見那名太醫半響不語,也連忙問。

    那名太醫給秦玉凝把脈半響,才放下手,對老皇帝恭敬地道:「回皇上,秦小姐是身體太過疲乏,體質太過虛弱,如今又急火攻心才導致了昏迷。」

    「秦丫頭怎麼身體如此不堪?」老皇帝皺眉。

    秦丞相自然是明白,他看了夜天傾一眼,沒說話。

    很多人自然也是明白的,如今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將醉春樓之事傳得沸沸揚揚。太子殿下和丞相府秦小姐未曾大婚前卻有了夫妻之實,這身體太過疲憊自然和醉春樓有關。

    夜天傾微抿著唇站著,須臾,他從秦丞相懷裡抱過秦玉凝,對老皇帝請旨,「父皇,兒臣先送玉凝回府!」

    「嗯!去吧!著兩名太醫跟著去開了方子。」老皇帝似乎並無怒意,對夜天傾擺擺手,「你就不用來了,好好照顧她!」

    「是!」夜天傾領了旨,立即帶著秦玉凝向殿外走去。

    秦丞相看了一眼筆墨染開絲毫不成樣子的那副圖對秦玉凝心裡怒其不爭,連忙對老皇帝請罪,「皇上恕罪,玉凝她……」

    「這也不怪她!只能怪這月丫頭太狡猾了,居然和景世子彈了這麼一首曲子擾亂了秦丫頭的心智。」老皇帝呵呵一笑,對秦丞相擺擺手,看向雲淺月,老眼深邃了不止一點半點,「月丫頭,你和景世子彈奏的這是什麼曲子?朕怎麼聽的到像是蠱惑人心神的淫詞艷曲!」

    靠!鳳求凰被說成是淫詞艷曲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雲淺月心裡翻了個白眼,對老皇帝笑道:「皇上姑父,這是《鳳求凰》。鳳就是鳳凰的鳳,凰就就是鳳凰的凰。您說這樣象徵意義的兩個代名詞能是淫詞艷曲嗎?」

    「哦?這首曲子原來叫做《鳳求凰》?」老皇帝點點頭,似乎是品味著。

    「是啊!」雲淺月想著秦玉凝不是不甘心嗎?那她就讓她徹底甘心!在精神上將她摧殘到底。讓她只要想起容景,便能想起醉香樓和夜天傾的纏綿,想起今日她和容景這一曲《鳳求凰》。想得到容景,她此生都無望。

    「雲淺月,你好大的膽子!居然用這等閨中春曲來侮辱鳳凰,侮辱天家!」老皇帝沉默片刻,忽然拍案而起,「來人!將雲淺月……」

    「皇上!」皇后面色一變,忽然也站起身凌厲地打斷老皇帝。

    「皇后有何話說?」老皇帝滿面怒意。

    雲淺月心神一凜,她就知道今日的壽宴不會順利,即便她破了老皇帝設的那些毒針暗器,他還是會借口治罪要殺她。她怎麼也想不到這一曲在那個世界的傳世之作到了老皇帝這裡就成了淫詞艷曲侮辱天家了?她心裡冷笑。

    「皇上,月兒怎麼會侮辱了天家?」皇后壓下心底的震駭,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

    「還怎麼侮辱了天家?你讓各國使者和眾位愛卿聽聽!這是什麼曲子?纏纏綿綿,盡訴閨中女兒情事兒。讓秦丫頭都失去了心智,更將大殿內包括朕在內的眾人蠱惑。朕今日若是不懲治了她……」老皇帝顯然怒極。

    「皇上姑父,秦小姐說她做什麼畫,我奏什麼曲的。這可不怪我,若是要怪的話,您最該怪罪的是剛剛被抬出去的那個。」秦玉凝放下琴,對老皇帝一笑,沒有絲毫懼意,「再說盤古開天地之初,便已經有了人與人之間的愛情。秦小姐和太子殿下站在一起,我和容景坐在一起,我心中有愛,自然就奏了這樣的曲子。我想心中有愛的人,都看到了愛情的神聖,只有心中沒愛,思想齷齪之人,才會看到的是淫穢。皇上姑父,您英明睿智,可別讓侄女覺得您就只有如此低俗的品味,將一曲好好的曲子品成了淫詞艷曲吧!這樣的話,我想這樣的老而昏聵的君主也沒幾個人會真心愛戴。」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在線上
177
發表於 2017-2-13 17:03:5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公子謀   第九十二章 一桶姜山

    雲淺月一番話落,大殿內頃刻間鴉雀無聲,當著皇上的面罵他老而昏聵,她當之無愧是第一人。眾人大氣也不敢喘,有人的目光落在老皇帝身上,有人的目光落在雲淺月身上。

    「雲淺月,你好大的膽子!」老皇帝若早先還佯裝三分怒意,如今便是十分。他忽然抽出腰間的寶劍,向雲淺月直直刺去。

    眾人一見皇上親自拔劍,人人大駭。皇上登基這麼多年來,還不曾見她對誰拔劍。

    「皇上!」皇后也嚇壞了,連忙出手去拉老皇帝。

    「滾開!」老皇帝胳膊一甩,一股大力打開了皇后。

    皇后承受不住老皇帝的大力被甩開,身子向地上倒去,幸好後面有孫嬤嬤及時扶住她。

    「皇上!」雲王爺也嚇壞了,身子一軟,「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皇上饒命!」

    雲暮寒坐著的身子騰地站起,也喊了一聲,「皇上!」

    老皇帝充耳不聞,轉眼間便來到了雲淺月近前。

    夜輕染的身子傾了傾,看了容景一眼,忽然又坐了回去,夜天逸彷彿沒看到老皇帝的劍指著雲淺月,穩坐不動,夜天煜眨了眨眼睛,也並沒有動。南凌睿依然舉杯品酒,看好戲的興趣濃郁,南梁國師鐵面具下的眸光微微動了一下,同樣無動靜。其它各國使者和藩王都不曾見過這等場面,一時間人人想著這淺月小姐今日恐怕不死也傷。

    寶劍來到近前,直直刺向雲淺月胸口。

    容景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並沒有動作,也沒有說話,只不過那一眼極淡。

    雲淺月面色不變,伸手兩指夾住了老皇帝的寶劍,淡淡一笑,笑意不達眼底,聲音有些輕,有些頑皮,「皇上姑父,您這把是尚方寶劍嗎?」

    老皇帝滿面怒意,老眼凌厲,「雲淺月,今日朕不殺你,你當真無法無天以為朕治不了你了!」

    「皇上姑父,您果真是老了!」雲淺月佯裝一歎,「我可不想毀了您這把劍,您還是收回去的好!否則您的一世英名毀在了我手裡,可不是明智之舉。」頓了頓,她又提醒道:「您可別忘了今日是您壽宴大喜,各國的使者和各地的藩王以及滿朝的文武百官都看著呢!」

    老皇帝怒極,不為所動,怒喝道:「將你的手拿開!」

    「我還沒那麼傻,拿開的話你豈不是就殺了我了?我難道等著讓您殺?」雲淺月撇嘴,懶洋洋地道:「皇上姑父,您一把年紀了,連一句忠言逆耳都聽不出?我看您真到了該做太上皇的時候了!」

    「有此等逆女,是天聖之禍!朕今日非要處置了你不可!」老皇帝聞言更是大怒,他這幾年最忌諱的就是兩點,一個是有人說他昏君,一個就是有人說他老,如今雲淺月不止將這兩點都說了,還要讓他提前退位做太上皇,他焉能不怒,手下用力,寶劍卻是在雲淺月胸前一寸,被她的手輕輕拿住,一寸也推不進,他怒火攻心,「來人!將雲王府給朕包圍,裡面所有人一律殺無赦,一個也不准放過!」

    眾人聞言齊齊一驚,大殿內靜不可聞,無人應聲。

    「夜輕染!你去!」老皇帝對夜輕染指派。

    夜輕染聞言面色微微一變,看了雲淺月一眼,忽然跪在地上,「皇伯伯息怒,剛剛的那個曲子的確極美,稱不上是淫詞艷曲。臣雖然如今討厭雲淺月,但也覺得您對她大怒要處置不公平。」

    「夜輕染,你敢抗旨?」老皇帝聲音沉沉。

    夜輕染跪在地上沉默不語。

    「夜天逸!你去!」老皇帝轉向夜天逸。

    夜天逸也緩緩跪在地上,清聲道:「父皇息怒,兒臣也覺得染小王爺言之有理!」

    「好呀!你也敢抗旨不成?」老皇帝怒極。

    夜天逸同樣跪在地上沉默不語。

    「夜天煜!你去!」老皇帝轉向夜天煜,見他臉色一白,他狠戾地道:「你若是不去!朕現在就殺了你這個不孝子孫!」

    夜天煜「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父皇……」

    「來人!將四皇子拖出去殺了!」老皇帝握著寶劍的手顫抖。

    這回外面有士兵立即進來,伸手架住夜天煜,夜天煜已經臉色煞白,他心中清楚地知道他的父皇雖然已經氣急,但還沒失去理智。夜輕染是德親王府之人,夜天逸是他認定的繼承人,這兩個人他不會強硬逼迫,他是拿準了來逼迫他。他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怒意,雖然生在天家,他對父皇一直以來也是敬重的,可是這種敬重忽然在他心口上硬生生割開了一刀。讓他升起一種反抗心理,忽然閉上眼睛,一動不動任兩個士兵拖走。

    老皇帝顯然沒料到連夜天煜今日也不聽話了,這更讓他堅定了殺雲淺月之心。

    雲淺月忽然手腕一抖,手中的紅顏錦頃刻間飛出,打開了架住夜天煜的兩名士兵,她不看夜天煜睜開眼睛微怔地看著她,她收回紅顏錦,忽然催動功力,對準手下握住的寶劍。

    寶劍從劍尖處忽然一寸寸化成灰。

    眾人都睜大眼睛看著老皇帝手中的那柄寶劍,好多人都驚駭得一動不動。

    「雲淺月,你敢!」老皇帝沒想到雲淺月居然敢毀寶劍。其實他心中始終覺得是他不殺雲淺月而已,若是他大怒要殺雲淺月,就不信憑他一國天子殺不了她?也沒想到她真敢強硬地反抗。可是凡是他想不到的事情,今日在雲淺月身上逐一都出現了。他身子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如何,忽然劇烈地哆嗦起來。

    雲淺月卻是淡淡沉靜地看著老皇帝,敢挑戰皇帝的皇權在別人看來簡直就是天方夜譚,找死的行為,可是在他看來,她面前站著的就是一個老頭而已。只知道對她喊打喊殺的一個老頭而已。她清晰地知道以往或許這老皇帝還沒有殺她之心,但今日從玉女池中的暗器到這金殿中的那些毒針,將連環計用得天衣無縫,他是真想殺了她,如今她不反抗就是傻子。

    寶劍一寸寸化為灰燼,真氣蔓延至劍柄處,好好的一把寶劍轉眼間就剩下一截劍柄。

    這一刻,大殿內除了少數幾人知道雲淺月的功力外,所有人都驚駭莫名。甚至不成想傳言得廢物無知沒有一樣才華的雲淺月卻是個懂琴音的高手,且還是個擁有龐大真氣和驚人武學之計的高手。

    老皇帝承受不住真氣來到劍柄處的衝擊,忽然一鬆手,劍柄光噹一聲落在了地面金磚上,發出巨大一聲輕響。

    「皇上姑父,您開玩笑也不能這麼開呀?是一曲琴音您沒聽夠,還想親自試試我的武功嗎?如今您可是試了,可覺得我夠不夠格要那把碎雪嗎?據說碎雪是三大名劍之一,是武狀元大會的的頭籌。可是如今夜輕染和容楓打了個平手。您不如將那把碎雪給了我得了!」雲淺月忽然笑瞇瞇地看著老皇帝鐵青的臉,「您看,我的武功也不差是不是?我就少了一把好劍而已!」

    眾人聞言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人人都知道老皇帝今日是動了真格的,卻沒想到雲淺月毀了劍之後來了這麼一個乾坤扭轉,將其當成開玩笑,居然還討要碎雪。

    大殿內在這一刻靜得連針落地都聽得見。

    「哈哈哈哈……」老皇帝忽然大笑了起來,額頭的青筋隨著他大笑忽然隱去,他的笑聲極大,震得眾人心尖都顫了顫。足足笑了有十個數的功夫,他忽然大笑聲頓收,對文萊喊,「文萊,將那把碎雪拿來賜給月丫頭!」

    「是!」文萊顯然也驚得夠嗆,聞言連忙應聲。

    「讓眾位愛卿受驚了!朕不過和月丫頭開了個玩笑而已!」老皇帝轉身,大踏步走回首位,一撩衣擺,穩穩地坐下,對面色蒼白的由孫嬤嬤扶著才能站穩的皇后笑道:「皇后,讓你也受驚了!」

    皇后沒想到事情就這樣急轉直下,她一顆心當真是跳到了九霄雲外又跳了回來,勉強定了定神,推開孫嬤嬤,擠出一絲笑,溫婉端莊地埋怨道:「皇上真是嚇壞臣妾了!您和月兒玩什麼不好?您要試這個丫頭武功也不在乎今日,這大喜的日子動了刀劍真是嚇人。」

    「這樣朕的壽辰才有些趣味!」老皇帝又是哈哈一笑,對跪在地上的雲王爺道:「雲王兄,起來吧!朕何時真要殺過月丫頭?不過是嚇嚇她而已,不過這個丫頭也知道朕是嚇唬她,仗著朕對她疼寵,無法無天。你看,一點兒都不怕朕。」

    「老臣惶恐!」雲王爺想起來,卻只覺得腿軟起不來。

    「雲王兄對你這個女兒當真是喜愛的緊!你放心吧!就是看在雲王妃的面子上朕也不會對她如何的!」老皇帝對雲王爺笑著擺擺手。

    「多謝皇上對小女愛護!」雲王爺半響才顫著站起身子。

    「輕染,天逸,你們也起來吧!」老皇帝看著二人依然跪在地上,他又是哈哈一笑,「朕記得月丫頭以前可是鼻眼朝天的主,和誰也不見有交情。今日原來人緣竟這般好。讓的兩個兒子和一個侄子不惜抗旨也要護著。」話落,他擺擺手,「天煜,你也歸座吧!」

    「是父皇!」夜天煜向座位上走去,他的腳步較往日有些發虛。

    「謝父皇!」

    「謝皇伯伯!」

    夜天逸和夜輕染也齊齊起身,走回座位上坐下。

    文萊此時將那把碎雪拿來,遞給雲淺月。眾人目光都看向那把寶劍,只見劍銷極為精緻,上面刻有雲紋,整個劍銷比一般寶劍長度略短,寬度偏窄。

    雲淺月伸手接過,纖細的手握住劍銷,輕輕將寶劍拔出,隨著寶劍拿出,點點清雪般的光芒碎然現出,似乎劍身如碎了一片片雪花。不華麗,卻是有著冰雪般的純淨,薄如絹紙。她滿意一笑,忽然轉頭對容景笑道,「和你那把冰魄好像一對!」

    容景淺淺一笑,溫聲道:「它們本來就是一對!」

    「原來皇上姑父同意你我的婚事兒了嗎?」雲淺月拿著寶劍晃了晃,對老皇帝喜滋滋地道:「多謝皇上姑父成全,您今日是不是想喜上加喜給我和容景賜婚呀?」

    老皇帝一怔,「月丫頭,得了碎雪就不要鬧了。你將朕的壽宴都給攪合了!」

    「將你那把冰魄拿出來!」雲淺月覺得這樣的機會即便不成功怎麼也要爭取一下,她今日就拿定主意要嘔死老皇帝,不想讓她好過了。

    雲淺月話落,容景手中已經多了一把寶劍。

    眾人驚異地看著容景,不知道他是如何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寶劍轉眼間就攥在了手中的。不過都知道景世子武功出神入化,這也不奇怪。

    雲淺月伸手將容景的寶劍拔出,一絲冰光破銷而出,劍身薄如紙,剔透如冰雪。她將兩把寶劍合於一處,笑看著老皇帝,「皇上姑父,我哪裡是胡鬧了?您看看,冰魄和碎雪本來就是一對。我和容景這算是天作之合吧?」

    「天逸手裡也有一把這樣的寶劍!」老皇帝看著那兩把寶劍,沉聲道。

    雲淺月心思一動,難道天下三大名劍的另一把寶劍在夜天逸手中?她竟是從來都不知道。她抬頭去看夜天逸。

    「不錯!那把清魂在兒臣身上!」夜天逸點頭,不見他如何動作,手中同樣多了一把寶劍,他輕輕彈指,寶劍破銷而出,同冰魄和碎雪一樣,剎那如碎了冰雪的玉,剔透清寒。

    三把寶劍若不是看劍銷和劍身雕刻的字跡和印花,簡直一模一樣。

    雲淺月唇瓣忽然抿起,難道這種糾葛當真是天意?她有些無奈地暗暗一歎。

    「冰魄、碎雪、清魂是傳世的三大寶劍。」老皇帝笑看著三人,忽然別有深意地看了雲淺月一眼,「月丫頭,你總不能說你和景世子和朕的七皇子都是天作之合吧?難道要朕給你們三人賜婚不成?」

    雲淺月忽然收了碎雪,將容景的冰魄也收回劍銷,對老皇帝漫不經心地一笑,「我開玩笑呢!一把寶劍而已,是造劍的人多造了一把,這是人為,哪裡來的什麼天作之合?皇上姑父您英明睿智,怎麼被我給引差了道了?」

    「你這個丫頭!攪了朕的壽宴,還得了朕的碎雪。也沒見著你給朕的壽禮!」老皇帝叱了一聲,「你是不是沒給朕準備壽禮?」

    「誰說沒準備?我早就準備了!而且這個壽禮保證皇上姑父喜歡!」雲淺月想起她那一桶姜,怎麼也不能白準備不是?

    「哦?朕倒要看看什麼壽禮抵得上朕給了你一把碎雪!」老皇帝笑問。

    「十把碎雪也不及我給您準備的禮物!」雲淺月神秘一笑,對外面喊了一聲,「凌蓮、伊雪,將我準備的壽禮呈上來!」

    她的聲音不高,話落,殿外無人應聲。

    雲淺月看向老皇帝,「皇上姑父,壽禮在我和兩個婢女那裡!如今她們大約距離殿外很遠,不讓靠近,估計聽不見。」

    「嗯,傳旨!讓她們二人進來!」老皇帝看向文萊。

    文萊立即會意,對外面高喊,「傳旨,凌蓮、伊雪上殿!」

    文萊話落,大殿門口緊接著響起宣旨聲,然後接二連三響起,直通皇宮門口。

    眾人被剛剛的劍拔弩張之勢嚇得惶恐驚駭的心此時都回落了幾分,也都好奇雲淺月準備了什麼賀禮居然十把碎雪都比不上。

    不多時凌蓮和伊雪抬著一桶姜進了大殿,二人目不斜視,直直走到大殿中央。

    眾人都睜大眼睛。

    「月丫頭!這就是你給朕準備的賀禮?這是什麼東西?」老皇帝疑惑地看著那桶姜。

    雲淺月嘴角抽了抽,想著老皇帝是帝王,不知道薑是何物也不新奇,她忽然升起了玩笑之意,看向德親王,「德親王,您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嗎?知道的話就告訴皇上姑父。」

    「這……」德親王也看著那桶姜,搖搖頭,「老臣也不知!」

    「那孝親王呢?」雲淺月又看向孝親王。

    「這……老臣也不知!」孝親王也搖頭。

    「那父王呢?」雲淺月看向雲王爺。

    「這……老臣也不知!」雲王爺向老皇帝搖搖頭。

    「月丫頭,你別賣關子了。這是何物?」老皇帝打量著那桶姜。他是真沒見過,不過那是個木桶他知道,裡面的東西應該是吃的東西,他想著吃的什麼東西能有碎雪珍貴?看著摸樣像是娃娃,難道人參果?可也不這樣吧!

    「看來皇上姑父和父王和德親王、孝親王果然都老了!連這個也認不出。」雲淺月覺得人越是老了,越不服老,不愛聽別人說老。那她就要說,要老皇帝不得不承認他就是老了。

    「月丫頭!」老皇帝板下臉。

    「我想文公公一定知道!」雲淺月看向文萊。最好讓老皇帝知道他連一個太監都不如。

    「文萊,你說!」老皇帝也看向文萊,對雲淺月積壓的火發作不出,又消退不去。

    「這……」文萊看著那桶姜,又看看老皇帝和三王疑惑的神色,他又看向雲淺月,雲淺月對他眨眨眼睛,他立即垂頭道:「回皇上,這是一桶姜!」

    「嗯?一桶姜?」老皇帝皺眉,「薑是什麼?」

    「姜就是……就是御膳房用來熬湯、做菜常用的輔料。」文萊只能解釋。

    老皇帝聞言眉頭豎起,沉著臉看著雲淺月,「月丫頭,這就是你給朕準備的壽禮?存心戲弄朕是不是?」

    「皇上姑父,我怎麼是戲弄您了?您好好看,這是什麼?」雲淺月無奈一歎,「難道您看不出來嗎?您執掌天下這麼多年,英明睿智,不至於這麼笨吧?」她將最後一個笨字咬得極重。任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眾人都心中打鼓,想著不就是一桶姜嗎?還能變成人參不成?

    老皇帝聞言仔細地看了兩眼,也沒看出來是什麼,他老眼一轉,看向今日壽宴極少說話的容景,沉聲道:「景世子,你是天聖第一奇才,你來說說這是什麼?」

    雲淺月眨眨眼睛,也看向容景。

    容景眸光似乎沉澱了一絲笑意,看著那桶姜溫潤開口:「這是一桶姜山!」

    「唔,果然你是我的知心人!我愛你不是沒有道理的!」雲淺月也不在乎大殿中多少人,伸手抱了容景一下,不過只輕輕一下,又放開他,對老皇帝笑道:「皇上姑父,這回您明白了吧?我可是送了您一桶姜山呢!」

    「一統江山?」老皇帝挑眉。「是啊!一桶姜山!天聖萬里河山,從始祖皇帝一統山下之日起,到如今百年已過,這天下還是姓天聖。還是天聖的天下,也就是您的天下。您說這一桶姜山比十把碎雪值不值錢?」雲淺月笑嘻嘻地問。

    眾人看著那一桶姜擺成了山形,這才恍然大悟。

    夜輕染忍不住嘴角露出笑意,夜天逸看著雲淺月自然而然地抱了一下容景又鬆開,眸光在看到凌蓮和伊雪抬著一桶姜上殿時的那絲笑意化於無形。夜天煜有些汗顏,想著就這一桶姜算起來也花不了幾兩銀子吧?這個小丫頭可真會送禮。南凌睿高興處想要搖扇子,搖了兩下手中空空才想起扇子早被容景毀了,升起怒意,拿定主意,一定要小丫頭再給他重做一把。南梁國師眸光難得地溢出暖色。葉倩便便嘴角,雲暮寒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哈哈哈……」老皇帝楞了片刻,忽然又大笑了起來。

    皇后嗔了雲淺月一眼,不覺莞爾,剛剛這個小丫頭險些將她嚇破了膽,轉眼間又來了這麼一手,她想著這個世界上恐怕真沒有她做不來不敢做的事情。

    「好!好!好啊!」老皇帝笑罷,一連說了三個好字,最後道:「一統江山,是一份好禮!」

    雲淺月想著就知道你會說好!

    「來!眾愛卿舉杯,為了這小丫頭這一份好禮!」老皇帝大笑著端起酒杯。

    眾人齊齊舉杯,一飲而盡。

    「小丫頭,你說你送給朕這麼一個禮物,朕該放在哪裡?」老皇帝看向雲淺月。

    「反正禮我是送了!如今這一桶姜山可就是皇上姑父的了,你願意放在哪裡就放在哪裡唄!」雲淺月搖搖頭,將碎雪別在腰間,端起酒杯品了一口,覺得陪著老皇帝唱戲演戲玩陰謀耍詭計也不錯。這樣的日子才精彩。

    「好!文萊,將這一桶姜山收藏進國庫!好好留著!」老皇帝對文萊下旨。

    「是,皇上!」文萊連忙應聲,想著怎麼才能好好留著?這是一桶姜,要不吃的話早晚得壞掉爛掉。

    不少人和文萊想的一樣,但見老皇帝高興,都無人敢說一句半句。總不能站出去說這一桶姜山即便是放在國庫寶庫裡也是會壞掉的吧?那豈不是找死?

    「慢著!」一直坐在明妃身邊的六公主終於忍不住站了起來,她本來以為還有希望,可是剛剛聽到了容景和雲淺月琴簫合奏的鳳求凰居然是那麼默契,彷彿誰都在他們二人中間永遠也插不進去,她看著那月牙白錦袍如詩似畫的年輕男子,一個揚唇,一個淺笑,一個溫柔的眼神,一句溫潤的話語全部都是對雲淺月一人。她心中又嫉又妒又恨,大聲道:「父皇!您該治雲淺月的罪!她怎麼能拿一桶姜來糊弄您!」

    「六公主,那可不是姜,是一統江山。你說我拿一統江山來糊弄皇上姑父?這可不是開玩笑的,誰敢糊弄?」雲淺月挑眉看著六公主,從今日她從進了大殿之後眼睛就沒離開容景,她就知道這個女人被她打破了頭扔到了樹上嚇得昏死過去到如今還沒長記性。

    「六兒,坐下!」老皇帝沉沉地看了六公主一眼。

    「不,父皇,她給您的可是能吃的姜,那姜能擱得住嗎?您放在哪裡都會爛掉的。」六公主發了狠。

    雲淺月歎了口氣,世界上愚蠢的女人怎麼就這麼多呢!她剛剛沒看到她給了老皇帝一個台階讓老皇帝下來了嗎?他怎麼還可能殺不了她而再第二次打自己一個大嘴巴呢?六公主不止是蠢,而且還是蠢死了,她懶洋洋地看著六公主,「六公主,你居然敢說皇上姑父一統江山會爛掉?你好大的膽子!」

    老皇帝果然老臉黑了。

    「六兒,不准胡鬧!」明妃嚇得趕緊站了起來,伸手掐住六公主的胳膊,對老皇帝連忙請罪,聲音柔得能滴出水來,「皇上,六兒什麼也不懂,是胡說八道。今日可是您的壽辰,您就別和她一般計較了吧!」

    雲淺月看著明妃,她終於明白為什麼這個女人從進宮到現在長寵不衰了。這個女人就是個水做的,將男人喜歡水一般的女人發揮得凌淋盡致。

    「母妃,你攔我做什麼?我說得明明就是對的!」六公主揮手甩開明妃。

    明妃一怒,揚手照著六公主臉上煽下,「啪」地一聲脆響,六公主的臉霎時腫了半邊,她怒斥六公主,「趕緊向你父皇請罪!」

    「母妃,您……您居然打我?您可是從小都沒打過我……」六公主捂著臉不敢置信地看著明妃,「我說得根本就沒錯,那姜哪裡能擱得住……」

    「你還說!」明妃再次揚手,照著六公主的另一半臉又打下,再次傳來「啪」地一聲脆響,她大怒道:「孽女,向你父皇請罪!」

    六公主也不捂臉了,忽然伸手推了明妃一下,聲音尖利,「我根本就沒有錯!是雲淺月錯了!她本來就彈奏唱了淫詞艷曲,如今居然還拿出會爛掉的姜說什麼一統江山?她簡直就是……」

    「住口!」老皇帝勃然大怒,凌厲地喝斷六公主的話。

    六公主顯然懼怕於老皇帝的天威,立即噤了聲。

    「六公主愚蠢無知,從今日起閉門思過!沒有朕的准許,不准放她出來。」老皇帝一揮手,「來人,將六公主拖下去!」

    「父皇?」六公主不敢置信地看著老皇帝。她說的明明就是事實?憑什麼不治雲淺月的罪卻要將她閉門思過?

    殿外有士兵立即走了進來,將六公主架住,六公主大喊大叫。老皇帝怒道:「堵上她的嘴!」士兵立即伸手將六公主摀住,拖了下去。

    「豈有此理!」老皇帝已經氣得直哆嗦。雖然雲淺月給了他一統江山,別管那是不是值不了幾兩銀子的姜,但重在取了個好的寓意。可是偏偏出了這麼一個愚蠢無知的女兒。

    「皇上息怒,都是臣妾教導女兒不嚴!求皇上治罪!」明妃立即跪在了地上請罪。

    「瞧瞧你生養的這三個女兒!」老皇帝一股怒氣發在了明妃身上,抬腳就踹了一腳。

    明妃跪在的身子被狠狠地踹了一下,即便很疼,她卻不敢喊出聲。

    雲淺月見明妃挨老皇帝那一下踹居然紋絲不動,她眼睛忽然瞇了瞇。想著夜天傾挨老皇帝踹一腳還動了動呢!如今顯然這明妃居然也是個有武功的女人。果然這天聖京城臥虎藏龍,人人都戴了面具。明妃在老皇帝身邊這麼多年,知道她有武功嗎?

    「滾起來吧!」老皇帝雖然怒意未息,但也不再遷怒明妃。

    「多謝皇上!」明妃由一個老嬤嬤扶著站起身,臉色極白。

    「讓眾卿看笑話了!真是家事不寧啊!」老皇帝坐下身,彷彿剛剛的一切動怒都不曾在他臉上出現過,看向下面的眾人笑了笑,對文萊道:「該哪位小姐表演才藝了?繼續吧!」

    文萊連忙躬身,拿起那個名冊的本子看了一眼,喊道:「文大將軍府小姐文如燕!」

    眾人都看向文大將軍府的席位,只見文如燕從席位中站起身。

    雲淺月見她居然還帶著面紗,想著葉倩上次的作弄真狠,這麼久了居然還沒讓她的臉好。她目光去看葉倩,只見葉倩正拿出一面鏡子照自己,她翻了個白眼,葉倩忽然鏡面一轉,只見鏡子中忽然映出一道寒光,她面色一變,第一時間判斷出那道寒光是來自於大殿的房梁,從那個角度看是一枚極細而無聲的暗器,而暗器對準的正是南梁國師的位置。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在線上
178
發表於 2017-2-13 17:04:1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公子謀   第九十三章 百年婚約

    雲淺月眼睛瞇了瞇,手腕一抖,袖中的紅顏錦從她衣袖中飛出。紅顏錦剛飄出衣袖,她的手腕猛地被人握住。她轉頭,就見容景對她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他和我娘親有淵源,我不能看著他出事!」雲淺月用傳音入密對容景道。

    「他是南梁國師,不會有事。」容景也用傳音入密,聲音溫潤。

    「那是一葉飄香!」雲淺月抿唇。認出那枚暗器正是月前她和容景遭遇百名隱衛死士刺殺時有人在暗處對他們射出的三葉飄香。明明是一枚暗器,但到近前的時候就會一變三。這個暗器陰暗而無聲,防不勝防。

    「我知道!」容景點頭,對雲淺月出聲提醒,「這座大殿不止一枚三葉飄香。先不急,我們靜觀其變。」

    雲淺月一驚。不止一枚三葉飄香,她抬眼看房梁,房梁什麼也沒有。她想著葉倩那個角度的鏡面才能折射出,她這個角度是看不見的。她重新看向葉倩,只見葉倩已經將鏡子收起,目光有興趣地看著走上大殿的文如燕。

    雲淺月也去看文如燕,只見她上了大殿之後,對老皇帝恭敬地說了一句恭賀之詞,便開始舞了起來。雖然蒙著面紗,看不到她的臉,但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雖然品行不怎麼樣,但是舞跳得的確不錯。無論是腰肢,手臂,還是眼神,都有一定的功底。想起她中意容楓,她抬眼去看容楓。

    只見容楓並沒有看文如燕,而是在低頭品酒。似乎是發覺了雲淺月的視線,忽然抬眼,與她眸光對了個正著,他似乎愣了一下,對她笑了笑,伸手拿起酒杯與她示意。

    雲淺月看到容楓溫暖的笑意,心中的緊張忽然消散了一分,也端起酒杯對他抬了抬手。

    二人中間隔著數張桌子對飲了一杯。

    容景抬眼看了容楓一眼,又掃了雲淺月微勾的嘴角一眼,並未說話。

    文如燕一曲落,老皇帝撫掌大讚,「好舞!賞文小姐一對白玉環!」

    「謝皇上!」文如燕跪在地上叩謝,舞得太過賣力,汗打濕了輕紗羅衫。

    老皇帝看向葉倩,笑道:「葉公主,你可是答應朕舞一曲的!文小姐的舞深得天聖歌舞精髓,朕也想看看南疆的舞如何?」

    「好!皇上有此雅興,葉倩莫敢不從!」葉倩起身站了起來,走向大殿中間,她身子站定,忽然看向雲淺月,對老皇帝笑道:「不過有舞無樂甚為無趣。我想請雲淺月為我彈琴助興,不知道皇上可否應允?」

    「如此甚好!月丫頭這些年一直藏著才華,朕剛剛也是第一次聽她的琴音!當該讓這個小丫頭多奏幾曲。」老皇帝笑著點頭,也看向雲淺月,「月丫頭!葉公主既然招納雲暮寒為駙馬,如今可就不是外人了!你該幫她。」

    「好!」雲淺月點頭,一首曲子而已。

    「早先聽聞丞相府秦小姐說七皇子酷愛簫音,我早先聽了景世子的簫音,如今也想聽聽七皇子的簫音。不知道七皇子可給本公主一個面子?」葉倩又轉向夜天逸。

    雲淺月面色微微一沉,葉倩這是何意?找了她彈琴又找夜天逸吹簫。

    夜天逸並未看葉倩,也並未言語,低頭品著酒。

    「七皇子這是不賞本公主的面子?」葉倩看著夜天逸挑眉。

    「天逸!朕的皇子中也就你對音律最有天賦。尤其是吹奏得一手好蕭。既然葉公主有請,你就和月丫頭一起琴簫合奏一曲吧!」老皇帝也看向夜天逸,老眼精光一閃。

    「兒臣的蕭斷了!如今手中無蕭。」夜天逸道。

    「你是說你母妃留給你的那把蕭斷了?」老皇帝一怔。

    「嗯,被兒臣不小心弄斷了!」夜天逸眸光掃了雲淺月一眼,那一眼極深。

    雲淺月觸到夜天逸那極深的目光,似乎一片濃郁的黑暗瞬間將她包裹。她想起他早先不顧自身地相救,雖然最後是容景收了那些毒針,但夜天逸擋在她面前相救是事實。這是無法忽略的事實。

    「你母妃留給你的那把蕭也許多年頭了!如今斷了也就斷了!」老皇帝忽然看了雲淺月一眼,那一眼藏有深意,對夜天逸道:「朕有一把青玉簫,是當年雲王妃留在宮中的,朕今日便賜給了你吧!」

    雲淺月一驚,猛地看向老皇帝。

    「兒臣多謝父皇!」夜天逸起身,對老皇帝叩謝。

    「文萊,你去將朕收在御書房的青玉簫拿來賜給七皇子!」老皇帝對文萊吩咐。

    「是,皇上!」文萊應聲,立即跑了下去。

    「皇上姑父,你說你有我娘的……青玉簫?」雲淺月忽然站起身,看向老皇帝。

    「看,朕一說青玉簫給月丫頭震驚成了這副樣子!」老皇帝看著雲淺月,笑著點頭,「皇室和雲王府自始祖皇帝開始就有聯姻,雲王府嫡出女子入宮為後。每一代嫡出女子出生時都會和皇室交換信物,算是定下了親事。而你出生時,皇室的信物是一塊龍鳳玉珮,雲王府的信物則是你娘將她一直隨身攜帶的青玉簫傳給了你,做為你和朕的兒子定親的信物給了朕。」

    雲淺月面色微微一變。

    「怎麼?小丫頭還不信?你可以問問你姑姑!」老皇帝看著雲淺月微變的臉色,轉頭對皇后笑道:「你告訴她。這個小丫頭出生時候的事情根本就記不得了。朕若不是想起那把蕭,也險些記不得。」

    皇后也是面色微微一變,看向雲淺月,眸光有一絲心疼,點點頭,「皇上說得沒錯!雲王府每代嫡出女子出生時都會和皇室交換信物。而月兒出生時的確是嫂嫂的給她的青玉簫作為了定親之禮。」

    雲淺月回想出生時候的事情,當時只記得她睜開眼睛時候看到他的父王、母妃、哥哥、丫鬟、婆子,一大堆人,並沒有看到老皇帝或者什麼人。後來她就耐不住困意睡了過去,直到滿月之前,她都是睡著的時候多醒著的時候少。她扯了扯嘴角,笑道:「原來是這樣,不過我遭難的時候將姑姑傳給我的南海碧璽手鐲給摔碎了,如今皇上姑父早已經廢除了祖訓,看來我和皇室的確無緣。」

    「月丫頭,你知道朕為何不答應你和景世子的請婚嗎?」老皇帝忽然問。

    雲淺月心裡咯登一聲,這是老皇帝第一次正面和她說請旨賜婚之事。她坐下身子,慢悠悠漫不經心地道:「那是皇上姑父不想要雲王府和榮王府聯姻唄!這我知道,您是怕榮王府和雲王府因為聯姻而坐大,威脅了您的皇位嘛!」

    眾人聞言齊齊倒抽了一口涼氣。不過在經歷過剛剛雲淺月居然敢毀皇上的寶劍那一幕,如今覺得這一句話根本就是小巫大巫的區別,她本來就紈褲不化,無法無天,再做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眾人也認為理所當然,見怪不怪了。

    「月丫頭!你說得這些也是有點兒道理,必定在朝言朝,朕執掌江山,讓天下子民安居樂業。自然不會允許誰坐大,不過也是因為始祖皇帝初始封設四王府時就有不成文的規定。四王府不得聯姻。這只能算是一小部分因由。」老皇帝看著雲淺月,話音一轉道:「最大的因由則是即便廢除祖訓,你和皇室自小定的親事可沒解除。只要一日不解除,你便是皇室中人,即便不嫁太子,不做皇后,你也是朕早就定下的兒媳。斷無更改再嫁別人的道理。」

    雲淺月袖中的手忽然攥緊,她竟然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出。

    「皇后,你是月丫頭的姑姑,這件事情從頭到尾你該是最清楚的人。朕記得當時的定親之禮還是從你手中交換的。是也不是?」老皇帝看向皇后。

    皇后點點頭,似乎有些無奈,「是,當時是從臣妾手中交換鑒定的。」

    「你可還記得當時朕說的話?」老皇帝又問。

    皇后沉思了一下,看了雲淺月一眼,點點頭,輕聲道:「臣妾記得,當時皇上說這是定禮,皇上您不是以一國之君的身份,而是以一個父親的身份給兒子的定禮。關於祖訓之事,若是月兒喜歡太子那更好,不喜歡太子的話,將來……將來無論月兒喜歡您的哪個兒子,您都會成全。」

    「嗯,皇后的記性真好!」老皇帝笑著點頭,又看向雲王爺,「雲王兄,你可記得?」

    雲王爺有些茫然地搖搖頭,「回皇上,臣似乎不記得了!」

    「哦,朕想起來了,那時正是月丫頭出生三天,你正值臥病在床。所以此事就老王爺和雲王妃和皇后以及朕決定了。」老皇帝似乎也回想當時的情形,恍然道。

    雲王爺抹了抹汗,點頭,「是,那麼久遠的事情了,臣早已經不記得了!」

    「相比起皇后和朕,雲王兄的確健忘。不過這也不怪你,都是當年你為了救朕落下了舊疾,傷了頭腦。以至於這麼多年……哎,讓朕一直覺得對你愧疚於心。」老皇帝歎了口氣。

    「小事而已,不足掛齒。老臣忠於皇上,皇上無事就好。」雲王爺連忙道。

    「月丫頭喜歡了朕的太子十年,朕也一直以為將來月丫頭是太子妃。這小丫頭脾氣倔,太子又不懂讓著她,說實話,這些年朕很憂心。後來沒想到太子喜歡的是丞相府的秦小姐,月丫頭其實也不喜歡太子,而是裝的。朕一看不是姻緣,便也隨了她的意廢除了始祖皇帝的祖訓,後來得知這個小丫頭和朕的七皇子自小相知,又通信數年,十分高興。卻不想他們二人不知鬧了什麼誤會,如今小丫頭非景世子不嫁。真是讓朕頭疼。」老皇帝點點頭,話落,伸手揉揉額頭,似乎真的是十分頭疼。

    雲王爺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不言語。

    雲淺月微抿著唇,也並未言語。她到想看看老皇帝又有了什麼主意。

    「月丫頭說得不錯!朕也的確是老了!月丫頭是朕看著長大的,你不怕朕,朕嚇唬你也嚇唬不住,對你當真是無可奈何了。所以,朕也看開了,你們年輕人的事情自己決定吧!」老皇帝一番話落,放下手,對夜天逸道:「天逸,朕知道你心裡喜歡月丫頭,也不知道你們中間生出了什麼誤會,如今還在鬧彆扭。朕今日將當年雲王妃給的定情信物青玉簫送給了你,就算是當年朕和雲王妃給你和月丫頭定了親事兒。從今以後,你就看著辦吧!是退了親事,還是將月丫頭娶進門,朕也不管了!」

    雲淺月想著好一個老皇帝,如今不逼迫指婚了,知道她會對抗,卻來了這一招。這一招看著綿軟,其實是將她和容景的兩情相悅綁在了夜天逸和她自小有婚約的平行線上。讓她上不去,下不來。

    「是!兒臣一定慎重對待和月兒的婚事!」夜天逸看了雲淺月一眼,恭敬地道。

    「好!朕相信朕的兒子!同時也相信月丫頭早先是不知道這一樁事情是雲王妃親自定的,若是知道的話,定然不會口口聲聲拿婚姻當兒戲,不是自小吵著要嫁朕的太子,就是吵著要嫁容楓,再就是吵著要嫁景世子。」老皇帝笑著道:「雲王妃在天之靈也不會欣慰!」

    「我想我娘親的心願不過是看著我幸福!」雲淺月淡淡一笑,「皇上姑父多慮了!」

    「你這個小丫頭,你幸福不幸福要看緣分,你的緣分和天逸是注定的!你們從第一次見面你就拉著他跑出去玩,後來兩個人弄了一身泥回來。之後十年前在朕的壽辰之日天逸抽籤居然抽到了雲王府旁邊的府邸,後來你們日日坐在牆頭玩耍,別以為朕不知道。朕不知道的也就是天逸離開京城去北疆這五年,如今得知你們也是一直互通音訊。這麼多年的糾葛,朕都覺得你們不清不白。誰能將你們洗清白了?」老皇帝話落,又看向容景,笑了笑,「朕記得景世子也是定有婚約的。」

    雲淺月一驚,轉頭看向容景。只見容景微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只看到他一個側面,整個人說不出的沉靜。她有些不敢置信,容景也是定有婚約?和誰?

    「百年前始祖皇帝初建朝時,迎娶貞婧皇后。但貞婧皇后曾經因為追隨始祖皇帝征戰南疆時中了一種咒術而不自知,卻在與大婚之日咒毒發作。榮王精通醫術,診出是中了南疆的生死咒。這種咒術無解。」老皇帝緩緩開口,忽然看向葉倩,「葉公主,你是南疆公主,南疆秘術你當該是最清楚,是不是有一種生死咒?」

    葉倩如今依然站著大殿中央,聞言點頭,「不錯!是有一種生死咒,不過這種咒術如今絕傳了!」

    「嗯!」老皇帝點點頭,繼續道:「貞婧皇后中生死咒這件事情當時被始祖皇帝封鎖了消息。只有四王和皇上以及南疆王得知。皇上派人將南疆王請來天聖,南疆王卻是無從解咒,但他給出了一線生機,就是世上有一種東西可以克制生死咒,但那種東西在東海以東的東海國。據上古傳說,東海有一顆辟邪珠,這種辟邪珠可以克制生死咒。這個葉公主應該也知道吧?」

    「不錯!我知道。」葉倩點頭。

    「始祖皇帝愛貞婧皇后,自然不可能放過一線希望。所以命榮王前去尋找東海國。一去便是半年,半年後,榮王終於帶著辟邪珠回到了天聖。但與榮王一同回來的還有一個女子。是東海國的公主。」老皇帝繼續道:「那女子施展辟邪珠救了榮王,她鍾情於榮王,想以身下嫁,但神女有夢,榮王無心。那女子也是剛烈之人,便也不多糾纏,讓榮王答應其一個條件。就是他們將來各自的兒女要互通婚約。」

    雲淺月依然看著容景,見他長長的睫毛輕輕眨了一下,便知道老皇帝說的是事實了。沒想到還有這樣一出秘辛,她倒是從來沒有聽說過。

    「當時那約定還有一條,說是若他們各自的兒女為同性不可通婚,便延續子孫,只要是有人拿著信物來兌現承諾,榮王府就必須應允。當然每一代榮王府的子孫都等待及冠那日,若是及冠那日東海國不來人,之後榮王府便開始議親,約定延續到下一代。榮王應了之後,東海國公主帶著榮王的約定離開了天聖,後來直到榮王去世前東海國一直不曾來人。如今雖然百年已過,但這個約定可是一直存在的。」老皇帝話落,又道:「這件事情是當時的德親王、雲王以及南疆王做的證人。東海公主隨約定信物帶走的還有一張信函,上面蓋有始祖爺的玉璽和德親王、雲王、榮王的王印、那張信函一共一模一樣蓋了五份。一份是留在皇宮,一份是被南海公主帶走了,另外德親王府、榮王府和雲王府各自保留了一分。」

    「不錯!德親王府如今是有傳下來的一份信函!」德親王附和地點頭。

    「葉公主,想必南疆也留著那份信函吧?」老皇帝看向葉倩。

    葉倩向容景和雲淺月看了一眼,點頭,「不錯!南疆也有一份!」

    「雲王兄,雲王府應該也是有的!」老皇帝看向雲王。

    「這……臣不知,若是真如此的話,應該也有吧!應該在父王那裡。」雲王搖搖頭。

    「嗯,老王爺如今健在。那信函應該是一直好好保留在雲王府的!」老皇帝點頭,又看向容景,「皇宮的那一份信函在朕手中,景世子,榮王府的那份信函若是容老王爺未曾交給你的話,應該就在老王爺手中。」

    容景抬起頭,淡淡一笑,「大約是在爺爺手中吧!我不曾見過!」

    老皇帝點點頭,「這也是朕不同意給月丫頭和你賜婚的原因,你們雙方都有婚約牽制。朕如何能給你們賜婚?豈不是做了那背信棄義,擾亂人姻緣之事?」

    雲淺月心底一冷。

    「雖然這件事情已經過了百年,但若是東海國有人會拿著信物和信函來的話讓榮王府履行約定的話,榮王府就要遵循約定。而若是遵守約定,那個人一定是景世子無疑。」老皇帝看著雲淺月,歎道:「月丫頭,這回你該明白了吧?你和景世子不是姻緣。」

    雲淺月將心底的冷意壓下,忽然笑了笑,不置可否。

    「皇上,這是青玉簫!」文萊抱著一個錦盒走了進來,恭敬地遞給皇上。

    老皇帝從雲淺月身上收回視線伸手接過錦盒,打開,只見裡面放著一把青綠色的玉簫。他看了一眼,將錦盒又遞給文萊,「將這把青玉簫給七皇子。」

    「是!」文萊拿著錦盒來到夜天逸面前。

    夜天逸伸手接過,將青玉簫拿在手裡,又對老皇帝道了一聲謝,看向雲淺月。

    雲淺月目光落在夜天逸手中的青玉簫上,上面有一行字,雖然極小,但她因為有內力,目力極好,清楚地看到那把青玉簫上寫著玉青晴送與愛女雲淺月。是她娘的字跡沒錯。不是用墨汁寫上去的,而是用手指催動內力書寫的。

    玉青晴,是她娘的名字。

    天聖上下沒有玉姓,所以老皇帝遍佈天下也未曾找到她娘的出身之處。南梁瞞得極好,所以老皇帝也想不到原來她娘其實是南梁的公主。不過自小不是生長在南梁罷了。她娘生長在哪裡,誰也不知。

    雲淺月想到這裡,忽然看向南梁國師。只見南梁國師也正看著那柄青玉簫,目光雖然一如既往的超然,但隱約深處有一絲暖意。她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想著等宴席之後,她一定要去南梁使者行宮一趟。她覺得他應該知道他娘很多事情。

    「讓葉公主已經等了許久了!天逸,你就用這把青玉簫和月兒琴簫合奏吧!」老皇帝再次開口,看向雲淺月,「月丫頭,你還彈剛剛那曲《鳳求凰》?」

    雲淺月壓下心頭的所有想法,搖搖頭,笑道:「剛剛皇上姑父說我那一曲是淫詞艷曲,我還哪裡敢彈?我怕皇上姑父再向我拔劍。」

    「朕就知道你個小丫頭是個記仇的丫頭!」老皇帝哈哈一笑,對夜天逸道:「天逸,朕聽說你時常在雲王府的牆頭上吹簫,吹的是何曲?不如今日就來這個吧!」

    「不知道葉公主舞何曲?」夜天逸看向葉倩。

    「七皇子和雲淺月合奏何曲,我就能舞出何曲。」葉倩揚唇一笑,「本公主都站了這麼久了,腿都快酸麻了,趕緊開始吧!」

    夜天逸點點頭,看向雲淺月,目光溫柔,「月兒,我們一起合奏《春江花月夜》?」

    「好啊!」雲淺月不見不快,答應的很痛快。

    眾人見她答應的痛快,目光都奇異地去看容景。只見容景玉顏溫潤,不見任何不快之色。都心中想著如今景世子和淺月小姐兩個人都有婚約,看起來他們真是無緣。一起坐在一處,男子雅致雍容,女子清麗脫俗。明明是一樁佳話,卻是奈何命運作弄,令人暗暗歎息。

    「那就開始吧!」夜天逸拿著青玉簫落座。

    雲淺月抱過容景的琴,指尖覆在琴弦上,一曲《春江花月夜》從指尖流瀉而出。在她琴音剛剛響起,夜天逸的簫聲也響起。與此同時,葉倩凝神靜聽了片刻,足尖輕點,踩在了早先秦玉凝作畫沒收起來的玉桌上舞了起來。

    眾人千百種心思剎那被琴音簫聲和葉倩的舞姿所吸引,大殿頃刻間換了一眾氛圍。

    剛彈了片刻,雲淺月忽然將手中的琴塞給容景,「我累了,你來吧!」

    容景抬眼看了雲淺月一眼,接過琴,並未說話,如玉的指尖輕輕拂在琴弦上。二人轉換間,難得的是琴音未斷。

    夜天逸的簫音頓了一下,目光落在容景撫琴的手上,有些沉,有些暗,但也並未停止。

    這一小小的變故只幾個人發覺,眾人都已經被吸引琴音簫音和葉倩的舞姿中。

    琴簫合奏,如聞仙音,葉倩一人獨舞,卻是舞盡世間萬物盡失顏色。將剛剛文如燕的舞姿剎那比了下去。眾人看著葉倩紅衣衣擺飄動間如一朵朵盛開的紅蓮,聽著春江花月夜的曲子,一時間均有些癡癡然。

    雲淺月目光沉靜地看著大殿中的葉倩,想著用女人的眼光來看女人的話,葉倩無疑是很女人的一個女人,她有才有貌也有心計有籌謀有手段,不知道她的情灑在了哪個方向?

    一曲落,老皇帝大叫了一聲,「好!」

    容景收了琴音,夜天逸收了簫音,二人目光對視。一個清清淡淡,一個幽幽冷冷。

    葉倩跳下玉桌,即便一曲舞,她依然未流一絲汗漬。

    老皇帝雙手拍掌,清脆的掌聲響起,他看著葉倩讚道:「葉公主不愧……」

    就在這時,無數寒光突然從大殿的各個方向射來。

    雲淺月一驚,只見大約有二三十枚暗器從各個方向射出,暗器正是三葉飄香,沒有規律,無聲無息,卻是極快。她還沒看清暗器都射向哪個方向,便有四五枚暗器向她和容景射來。她立即抽出紅顏錦。

    就在這時,容景忽然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將她護在懷裡,催動功力,頃刻間便在二人週身罩了一層防護牆,三葉飄香轉瞬來到。卻被容景的真氣阻隔,從原路打了回去。

    與此同時,只聽到大殿內響起無數聲尖叫和痛呼。

    「快保護皇上!」

    「有暗器!」

    ……

    雲淺月抬眼看去,只見大殿內亂作一團。各個角樓都有暗器射到。夜天逸和夜輕染不知何時已經護在了老皇帝身邊,南梁國師和南凌睿正在躲避暗器。夜天煜、雲暮寒、葉倩等人處也均有暗器射到。文武百官的家眷席已經有人中了暗器倒地。

    「父皇!」正在雲淺月打量間,夜天逸忽然喊了一聲。

    「皇伯伯!」夜輕染也喊了一聲。

    雲淺月轉眸看去,只見老皇帝身子倒在夜天逸懷裡。她蹙眉,夜天逸和夜輕染一起防護居然老皇帝還中了暗器?正在她尋思的空擋,容景忽然悶哼一聲,護著她的真氣忽然撤了,身子向後倒去。

    雲淺月一驚,面色大變,急急接住容景,也喊了一聲,「容景!」

    與此同時,只聽南凌睿也焦急地大喊了一聲,「國師!」

    雲淺月扶住容景的手一頓,轉頭看去,只見南梁國師也倒在了南凌睿的懷裡,她回頭去看容景的臉,只見容景臉色發白,她扳過他的身子,只見他後背上釘著一枚暗器,暗器只露了一個尾巴,她心底一寒,連忙伸手要去將他暗器取出。

    容景忽然攥住了雲淺月的手。

    雲淺月手一頓,看著他,容景也看著她,並未說話,須臾,他轉頭去看老皇帝,她也跟著轉過頭去。只見大殿依然亂作一團,但再無暗器發出,老皇帝在夜天逸的懷裡似乎昏了過去,可以清晰地看著他後背釘了一枚暗器。而南梁國師被南凌睿扶著,同樣可以清晰見到他後背上也釘了一枚暗器。三人的暗器都射在同一處,她眼睛忽然瞇了瞇。

    「皇上!太醫!太醫快過來!」明妃的聲音忽然響起,顯然驚嚇過度聲音發顫。

    「孫嬤嬤!」皇后的聲音也響起,聲音有些悲痛。

    雲淺月看向皇后和明妃,只見明妃完好無損,而孫嬤嬤胸前和眉心處各釘了一枚暗器。從她這個位置看胸前的那枚暗器沒射中要害,可是致命的是眉心處的那枚暗器,如今已然斃命。她移開視線,只見大殿中此時依然喊聲一團,不過她熟悉的幾人再未有人受傷。她收回視線對容景道:「我帶你回府拔除暗器!」

    「好!」容景點頭,閉上了眼睛。

    雲淺月手臂攬住容景的腰,避開他後背的暗器,看了大殿內一眼,足尖輕點,帶著容景向金殿外而去。她剛到門口,只見南凌睿帶著南梁國師也來到了門口,二人對看一眼,齊齊出了金殿。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在線上
179
發表於 2017-2-13 17:04:2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公子謀   第九十四章 公子之謀

    出了金殿,雲淺月才發現外面早已經入夜。她不理會大殿內亂作一團的情形,帶著容景向宮門口走去。

    絃歌和凌蓮、伊雪等在大殿外,見雲淺月帶著受傷的容景出來,齊齊面色一變,連忙跟在她身後。南凌睿帶著南梁國師也跟在雲淺月身後。

    一行人很快就來到了宮門口。

    宮門口有重兵把守,大約是尋常的三倍還多,且有大約五百人的皇室隱衛,一眼望去,黑壓壓一片,將整個皇宮把守得猶如銅牆鐵壁。

    看守宮門的是御林軍趙統領。

    「開宮門!」雲淺月來到近前,對著趙統領沉聲開口。

    「淺月小姐,皇上有旨,不到子時壽宴結束宮門不開。」趙統領看到雲淺月抱著受傷的容景,語氣雖然不謙卑,但也極為恭敬。

    「景世子受傷了!必須要回榮王府醫治。你知道他有潔癖,不喜歡在皇宮的宮殿醫治。」雲淺月冷靜地看著趙統領,「若是出了人命,你九族都不夠砍的,你確定要攔我?」

    趙統領面色一變。

    「開門!」雲淺月聲音有些清冷。

    趙統領似乎掙扎了一下,面上現出視死如歸的神情,搖搖頭,「淺月小姐,聖旨不可違!淺月小姐若是有皇上旨意,在下才能打開宮門。否則一律不得放行!」

    「在金殿內出了亂子,皇上遇刺、景世子遇刺、南梁國師遇刺!如今這三人均昏迷不醒。如何能請得了旨意?」雲淺月冷冷地看著趙統領,「知道金殿內早先發生的事情吧?我連皇上姑父的寶劍都敢毀了。是不是你非要攔阻讓我用他新賜給我的碎雪殺了你?」

    趙統領面色一白,這皇宮最是藏不住消息,早先前一刻金殿內發生的事情後一刻就有人傳出來。如今整個皇宮都知道淺月小姐和皇上對抗了起來,毀了皇上的寶劍,皇上不但不怒,還賜給了她天下三大名劍之一的碎雪。他語氣有些鬆動,「淺月小姐,可是皇上有旨!」

    雲淺月一手攬住容景,一手抽出腰間的寶劍,只見一道寒光閃過,寶劍輕輕地架在了趙統領的脖子上,她聲音冷到極致,「開宮門!」

    趙統領只感覺脖頸上一股刺骨的涼意,他看著雲淺月冰冷的眼睛沒有絲毫感情,只要他再說一個不字,她真會殺了他。他身子劇烈地顫了顫。

    「我說開宮門!」雲淺月又重複了一遍。

    「小丫頭,跟他廢什麼話?直接殺了!」南凌睿在雲淺月身後,冷冷地看著趙統領。

    「你要知道受傷的人一個是景世子,一個是南梁國師。若是因你阻攔而一個也救治不好的話,你可清楚後果?我如今殺了你,你也是白死!」雲淺月看著趙統領,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想血濺宮門。

    趙統領似乎終於被說動,也迫於雲淺月的威脅,他忽然閉上眼睛,一擺手,「放行!」

    守門的士兵得到趙統領的命令,立即打開宮門。

    「住手!」忽然立在宮門口兩側的隱衛有一個黑衣人出聲,攔在雲淺月面前,聲音冷木,「皇上有旨,不到子時壽宴結束,任何人也不准放行。包括景世子和淺月小姐,睿太子和南梁國師。」

    雲淺月眸光微轉,冷冷一瞥,只見擋在她面前的人黑衣黑面,只露一雙眼睛,她帶領的風閣為了幫助夜天逸和皇室隱衛打了這麼多年交道,自然知道這個人是皇室隱衛的首領。他手中此時高舉著皇室隱衛的令牌。同趙統領那樣的人可以幾句就能攻心讓他打開宮門,但同皇室隱衛這樣統治者的殺人工具來說,根本就是廢話,所以她也不再開口,將手中的碎雪扔給絃歌,冷冷道:「殺了他!」

    絃歌接過碎雪,一道寒光一閃,刺向那名皇室隱衛首領。

    皇室隱衛首領沒想到雲淺月當真動手,抽出腰間的劍迎上絃歌,與此同時,他對守在宮門口的五百隱衛命令,「全部攔住!一個人也不准放走!」

    五百隱衛齊齊出手,嘩啦啦一陣風向,在打開的宮門口鑄成了裡三層外三層的城牆。

    雲淺月冷笑一聲,吐出一個字,「風!」

    凌蓮、伊雪心領神會,凌蓮手腕一抖,一枚藍色的煙霧彈在宮門口炸開。藍色的煙霧剛剛炸開,宮牆外便有百名黑衣人飛躍城牆而入,頃刻間和皇室隱衛打了起來。

    凌蓮、伊雪在前方給雲淺月開路。

    趙統領忽然驚醒,想著皇上今日連皇室隱衛都出動了,是真不想讓任何人離開,如今皇室隱衛都動了手,若是他和守門的士兵毫髮無損,半點也沒出手到時候即便景世子和淺月小姐離開,他也難逃一死,想到此,他大喝一聲,「放箭!」

    守城門的士兵聞言立即拉弓搭箭。

    雲淺月想著她不想多死人,看來這回不成了!她衣袖輕輕一抖,那塊容景的半截衣袖被她從袖中拿了出來,包著的娟帕打開,裡面有千餘根見血封喉的毒針。她凌冽的眸光一閃,就將要那些毒針扔出。不想她剛一動作,手腕救被人輕輕攔住,她收回視線低下頭,只見容景握住了她手腕,她微微挑眉。

    「他們只是盡職而已!今日不宜血染宮門。」容景對雲淺月輕輕搖頭,臉色蒼白地看向趙統領,虛弱地道:「趙統領,如今皇上遇刺,無人下旨,你去請示染小王爺吧!我們就在這裡等著!」

    趙統領一直看著雲淺月的動作,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手中的半截衣袖上吸著密密麻麻的金針,清楚地知道若是這些針放出來,那麼今日就一定死傷無數,血染宮門了。他看著容景,面色蒼白,極為虛弱,後背上釘著一枚暗器,月牙白的錦袍已經被染了一大片血跡,這等情形不可能是偽裝,況且他一直對容景敬重,想著萬一因此耽擱了,景世子性命不保的話,豈不是……他忽然一咬牙,對宮門口拉弓搭箭的士兵擺手,「都住手!」

    士兵拉起的弓箭都立即止住。「淺月小姐請吧!」趙統領讓開一旁。

    雲淺月看了趙統領一眼,凌蓮和伊雪在前面開路,她帶著容景向宮門口走去。

    「趙統領!你的腦袋不想要了嗎?」那名皇室隱衛首領見趙統領居然二次放行,和絃歌交手的空擋目光冷冷地看著喝了一聲。

    趙統領不說話,充耳不聞。

    就在這時,裡面有一人來到宮門口,拿著令牌大喊,「奉七皇子之命,開宮門放行!」

    皇室隱衛首領見到那人手中的令牌立即住了手,對身後一擺手,所有的隱衛立即住手。

    雲淺月順著聲音轉頭看去,只見是夜天逸的貼身隱衛手執令牌,她收回視線,見擋在宮門口的所有皇室隱衛都給齊齊讓出一條路,她並不說話,帶著容景出了宮門。風閣的百人抵抗皇室的五百隱衛雖然略顯困難,但要在皇室隱衛中殺出一條血路也不是不可能。不過夜天逸既然放行,那是最好,兩不損失。

    南凌睿抱著南梁國師在雲淺月身後也出了宮門。

    出了宮門後,雲淺月回頭看了南凌睿一眼並未說話,帶著容景施展輕功向榮王府而去。絃歌、凌蓮、伊雪立即跟在她身後。但他們三人武功輕功都不及雲淺月,即便用盡全力,還是被她落下好遠。

    南凌睿看著雲淺月背影離開,也帶著南梁國師施展輕功向南梁使者行宮而去。

    三公子一擺手,風閣百人隨著他出了宮門如潮水一般離開。

    雖然宮門口一番短暫的交戰,士兵無一人傷亡,皇室隱衛卻是傷亡了幾人。皇室隱衛首領一擺手,有幾人利落地打掃了場地,片刻之後,宮門安靜下來,像是不曾在這裡險些發生一場血染宮門的血戰。

    接下來皇宮門口到榮王府一段路暢通無阻,雲淺月帶著容景十分順利地回到了榮王府。她從正門進入,卻沒有停住身形,一路飛掠過重重院落和紫竹林,來到了紫竹院。

    青裳早已經得到了消息,正焦急地等在紫竹院門口,見到雲淺月帶著容景回來,連忙迎了上來,眼圈發紅,「淺月小姐,我家世子……」

    「沒事!」雲淺月看了青裳一眼,快步向主屋走去。

    青裳不再說話,連忙快一步來到主屋門口,伸手挑開簾子,雲淺月進了屋。青裳立即隨後跟進來掌上燈,屋中剎那明亮起來。

    雲淺月直接來到床前,將容景側著身子放下,伸手去扯他月牙白錦袍。容景出手按住了雲淺月的手,對青裳道:「你出去!」

    青裳雖然焦急,但也知道世子從來不讓她近身伺候,即便受傷也不,她應了一聲,對雲淺月道:「淺月小姐,要不要奴婢喊藥老來給世子……」

    「不用,我來就可以!」雲淺月搖頭。

    青裳轉身走了出去,房門在她身後關上。

    雲淺月看向容景,容景鬆開手,她將他月牙白的錦袍扯掉,又將他貼身的白色的錦綢扯掉,只見裡面居然還有一層金絲軟甲,軟甲上有一個細細的勾環,勾環上栓了一個極薄的蠶絲包,而那暗器正打在蠶絲包上。蠶絲包內外全部被鮮血染紅,連帶暗器也被染紅了。而金絲軟甲只破了一層皮,顯然這血不是容景身上的,而是蠶絲包裡面裝的。她挑了挑眉,伸手將那個薄薄的蠶絲包和暗器一起扯下來,拿到容景眼前,揚眉問,「這是怎麼回事兒?」

    「就你看到的這麼回事兒!」容景伸手扯掉了身上的金絲軟甲,坐起身,從床頭拿過一件乾淨的月牙白錦袍慢悠悠披在身上。

    雲淺月又看了一眼手中的蠶絲包和暗器,暗器的頂端有黑色泛出,顯然是抹了毒,她扔掉手中的蠶絲包和暗器,緩緩坐下身。想著當時暗器發生時她要出手,容景卻是在第一時間在她和他週身用真氣形成了一個真氣網,將所有暗器都打了回去,後來當老皇帝中了暗器之後,容景卻突然洩了真氣也中了暗器,她當時沒細想就要給他拔出暗器,卻被他攔住了,她就想到了今日的事情非比尋常。容景經過靈台寺給她恢復記憶和普善大師以及臭老道對抗之時受了重傷,但這些日子也恢復七七八八了,沒道理在全身真氣設防下躲不過一枚暗器。即便躲不過暗器,也不是設在後背心的致命處。說明什麼?說明是他故意中了暗器。她看向容景,「我看到是一回事兒,你與我說又是一回事兒。你不說我也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兒。」「雲淺月,你在說繞口令嗎?」容景忽然笑了一聲。

    雲淺月看著他的笑臉忽然氣不打一處來,伸手抓住了容景的衣領,惡狠狠地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知道不知道我在看到你中暗器時一顆心險些嚇得魂飛魄散了?你若是有什麼準備謀劃也應該早就告訴我一聲,你就這樣有沒有考慮我的感受?」

    容景本來要系衣扣的手頓住,他看著雲淺月挑眉,「這兩日你一直在忙著不是看人家演活春宮,就是忙著給人家畫七十二春,後來又忙著和夜天逸去了玉女池和金殿。你給我機會告訴你了嗎?」

    雲淺月惡狠狠的表情一僵。

    「雲淺月,你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可曾想過我的感受?」容景眉梢挑高。

    雲淺月本來怒氣被打消了一半,她忽然不敢再看容景黑幽幽的眸子,鬆了手,乾咳了一聲,低聲道:「雖然看活春宮和畫……七十二春時我沒想到你,但是我去玉女池和去金殿都是為了你。鄭重強調一遍,我沒和夜天逸一起去玉女池,是我先去的,他後來找去的。」

    容景保持挑眉的神態,斜眼看著雲淺月,「即便是他後來找去的,你卻也和他一起去了金殿。又有什麼區別?總之你是相信了他,否則又如何會和他一起去?」

    「我相信了他那也是因為你!」雲淺月想起今日的事情就有些惱,她沒好氣地道:「我聽夜天煜說老皇帝命人打造了一把九轉鴛鴦壺,是要用來殺南梁國師,但那把九轉鴛鴦壺卻放在你的桌子上。我想著提前找到那把九轉鴛鴦壺破解了其中的秘密,所以先去了御書房,又從暗道去了老皇帝的聖陽殿,發現了玉女池,我要毀了玉女池,夜天逸這時出現了。之後我和他一起去了金殿,發現了那個毒針暗器,後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話雖然如此說,但你敢說你沒對他對你說了什麼話而左右了心神?看不出這是一個連環的圈套和計謀。」容景鬆開手,衣領處的兩個紐扣也不繫了,他懶洋洋地歪在床上,依然挑眉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大怒,「你以為我願意被他左右了心神?每當遇到你的事情我根本就控制不住,理智不了,不由自主地想到你如何如何,你讓我如何在那麼短的時間發現那是個計謀和圈套?況且連夜天逸也身在局中,我即便再冷血無情,也拒絕不了……」

    「是,你拒絕不了兩小無猜青梅竹馬長大的夜天逸的好心。」容景接過雲淺月的話,「夜天逸說了什麼?是不是說怕我死了你也活不了,他不想你死,所以與你一起。又說了我如何如何,你便被困擾了心神?」

    雲淺月忽然住了嘴。

    「我以為你心底藏著的那個人只不過是讓你不敢碰觸封閉心門而已,如今才知道那個人對你影響如此之深。連一個與他長得相像的替身都能讓你割捨不去的心軟。」容景懶洋洋的聲音忽然有些冷,「雲淺月,我竟不知道該說你是深情還是長情。」

    雲淺月唇瓣緊緊抿起,眸光現出冷意地看著容景,「容景,你到底想要我怎麼樣?拋除我心底的那個人外,夜天逸的確是陪著我一起長大的人,這麼多年,我早已經將他和小七分開。他是他,小七是小七。即便我最初因為他長得像小七,但也不能抹殺她和我這麼多年牽扯的事實。就算是一隻阿貓阿狗在我身邊多年我也會顧慮,更何況他還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頓了頓,她一字一句地道:「但無論是小七還是夜天逸,這些我當時都沒考慮,我眼中心中都只考慮了一個你而已。你如今這是再做什麼?有了百年的東海公主的婚約便要對我吹毛求疵,苛刻要求我的過去了嗎?」

    容景忽然住了口。

    「你看不順眼我是吧?我走成不成!」雲淺月惱怒地抬步離開。她有病才會巴巴地將他從皇宮帶出來,有病才命令風閣在宮門口和皇室隱衛交手險些血染宮門,她有病才為了打消他關於和夜輕染看夜天傾和秦玉凝演活春宮和給夜輕染畫七十二春的怒意而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在老皇帝的壽宴給他彈《鳳求凰》,她有病才拒絕了夜天逸的琴簫合奏《春江花月夜》將琴讓給他彈,一首曲子而已,她能累到了哪裡去?還不是顧忌他的感受?她不知臉皮厚地每次在老皇帝威脅到她和他關係時都要表明一番愛意讓人嘲笑她半絲也不矜持,她有病才如此年紀小奉著好好的舒坦日子不過天天來他跟前找欺負。

    「你要去哪裡?」容景忽然出手拽住雲淺月的手。

    「我要去哪裡你管不著!」雲淺月越想越氣,火氣上來了不由自主地對著容景用上了內力,頃刻間便將他沒使用內力握住她的手彈開。她忽然一刻也不想留,頭也不回地衝出了房間。

    「雲淺月,你站住!」容景一驚,躺在床上的身子騰地下了地,追出了房門。但等他到門外只見雲淺月的身影早已經出了紫竹院。

    珠簾因為二人碰撞的動作嘩嘩響動,極為清脆,在靜靜的紫竹院尤其清晰。

    「世子!」青裳站在門外看著雲淺月和容景先後出來,她還沒來得及攔住雲淺月,就見她臉色不好地出了紫竹院。見她家世子追出來,她有些心驚地看著容景。

    「什麼臭脾氣!」容景看著雲淺月身影消失在紫竹林,忽然惱怒地踹了門框一腳。

    絃歌慢了雲淺月片刻回到紫竹院,正好看到容景的動作,他頓時停住了腳步,驚得睜大了眼睛看著容景。

    青裳也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容景。她剛剛沒有眼花吧?世子竟然踹門框?在她的記憶裡,從她進榮王府跟在世子身邊起,這麼多年來,從來世子都是淡定從容的,哪裡見過他有這般懊惱不符合他身份和脾性的舉動?

    二人對看一眼,都有些呆怔驚駭地看著容景。

    容景似乎踹了一腳之後猶不解恨,又照著門框踹了一腳,門框忽悠地顫動了一下。他又惱怒地憤了一句,「我什麼時候看你不順眼了?我這個有理的還成了沒理了!」

    青裳和絃歌齊齊沉默。

    容景盯著紫竹林,半響,面上懊惱氣恨的情緒退去,轉身回了房間。

    「世子,您不去追淺月小姐了嗎?淺月小姐她似乎很生氣……」青裳一直守在門外,隱約聽到了屋中的對話,此時連忙跟進屋。

    「怎麼去追?我如今是個受傷的人!」容景鮮有的語氣不好,重新走回床前坐下。

    「要不奴婢追去看看?」青裳試探地問。

    「她定然沒回雲王府,你去哪裡找她?算了……」容景伸手揉揉額頭,對青裳吩咐道:「放出消息去,就說我中了暗器的毒,如今昏迷不醒。紫竹院也要做出我受傷昏迷不醒的樣子,讓藥老現在就出府去雲霧山採藥。」

    「是!」青裳應聲,見容景擺擺手,她走了下去。

    「絃歌,去給錢焰傳信,錢門按照我早先的吩咐立即轉移,不准留下一絲痕跡。」容景又對絃歌吩咐,「最好讓錢門一夜之間人去鏤空,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是!」絃歌立即退了下去。

    容景看向地上扔著的暗器和蠶絲包,眸光有血清冷嘲弄,過了片刻,清冷嘲弄的顏色退去,他伸手揉揉額頭,有些疲憊地靠著床頭躺下。他從來沒見過她也可以這樣發脾氣,是因為那份百年婚約嗎?他忽然嘴角微勾,綻開一抹清華瀲灩的笑。

    門口珠簾晃動,發出清泠清脆的響聲,似乎那曲《鳳求凰》纏繞在他心頭。

    雲淺月一起之下出了紫竹林之後,本來想要出榮王府,但眸光掃見東側一座很大的主院亮著燈,她身形一轉,向東側的那座主院而去。

    古人講究東西東為大,南北北為大。如今榮王府北面住著容景,那麼東面的住院應該住著的是容老王爺。她想起關於百年婚約的事情,就像是心頭紮了一根刺,不拔不快。

    來到容老王爺的院子,雲淺月剛飄身落在院中,黑暗處有兩名黑衣人一左一右圍住了她。她看了那二人一眼,淡淡開口,「我找容爺爺!」

    「是小丫頭?進來!」容老王爺的聲音從一間屋中響起。

    兩名黑衣人立即退了下去。

    雲淺月抬步走向那間主屋,推開門,就見容老王爺正坐在桌前擺弄著什麼,他面前的桌子上放了幾根小木棍和小石頭。見她來到並沒有看她,依然繼續擺弄著,她心中有氣,語氣也不太好,開門見山地道:「容爺爺,我要看百年前榮王府和東海國公主的那一紙婚約。」

    容老王爺手下動作一停,抬眼看了雲淺月一眼,面色溫和,「小丫頭,你就是為了這個來找我?」

    「嗯!」雲淺月點頭。

    「先做來和我一起擺陣,你要將我這個陣法破了,我就拿出來給你看!」容老王爺道。

    「沒工夫破你的什麼陣法,你不給我看我回府去找我爺爺拿!」雲淺月轉頭就走。她記得老皇帝說雲王府也有一份的。當年的雲王也是證人。

    「小丫頭,你就一點兒耐性都沒有?」容老王爺挑眉,「可別讓容景那個兔崽子小看了你!你和皇室自小就有婚約,他對你心心唸唸了這麼多年,多大的忍勁忍到現在?你不過才聽到他有婚約而已,就忍不住?這麼點兒出息?」

    雲淺月腳步一頓,有些被容老王爺點破的懊惱,但又發作不得。她深吸了一口氣,重新走回來,「好,我破了這個陣法你就給我看!」

    「你要是能破了這個陣法,別說給你看,我將那一紙約定給你都成!」容老王爺道。

    「這可是你說的?」雲淺月看著容老王爺。

    「嗯,我說的!」容老王爺點頭。

    「誰稀罕要拿破紙!我不過是看看而已!破解了我也不要。」雲淺月撇撇嘴。

    容老王爺似乎笑了一下,「你這個丫頭!」

    雲淺月不再說話,開始看老王爺擺弄的陣法。剛剛她不過掃了一眼,就看到幾根小木棍和小石頭,如今才看到桌案上畫了圖,這是一幅陰陽乾坤九轉的八卦圖。枉她自認為對陣法研究頗深,乍一看到這個圖也懵了一下。看了片刻,她不滿地瞪著容老王爺,「你這個四面八方都是死角,無一處生門,明明就是個死陣,你要我如何破解?」

    「若是不難的話,我也不用找你了!」容老王爺瞥了雲淺月一眼,肯定地道:「從來都是天無絕人之路。這個陣法必定是有一處生門。自古至今,就沒有死路。死路只不過是人眼和人心看得到路而已。」

    雲淺月聞言覺得有理,定下心神,將那種烏七八糟的東西摒除,拉過一把椅子坐下,開始拿起小木棍和小石頭細細地研究起來。

    容老王爺見雲淺月擺弄小木棍和小石頭,專心研究,也坐下身,對她緩緩開口:「百年前榮王和貞婧皇后的事情你是知道吧?」

    「嗯!」雲淺月應了一聲。

    「其實生死咒是貞婧皇后得知始祖皇帝要迎娶她時自己找南疆王下的。」容老王爺道。

    雲淺月眸光閃過一絲訝異,「自己下的?」

    「嗯!貞婧皇后不想活了!」容老王爺聲音平靜,陳述道。

    雲淺月默然,榮王和貞婧皇后感情定然極深。在她看來應該是兩個相愛的人不能長相廝守,不如死去。免得活著卻生不如死。

    「榮王明明知道貞婧皇后心思,卻還是去了東海國尋回了辟邪珠,因為他想要貞婧皇后活下去。哪怕看不到,但只要她活著,他便覺得已經足夠了。」容老王爺又道。

    「為何不一起死?」雲淺月挑眉。

    「小丫頭,死了哪裡知道不知道會不會去陰間做夫妻?會不會一起投胎轉世再續姻緣?也許死了一切成灰,便什麼都沒有了!有時候活著比死要難很多。」容老王爺一歎。

    「那為何不反了?」雲淺月又挑眉。

    「始祖皇帝征戰天下時,那時候的天下已經大亂了幾十年。他用了十年的時間奪得了天下,當時天下初定,黎民百姓剛剛從水深火熱中爬出來,是再也經受不了戰爭了。」容老王爺目光露出蒼涼之色,「為了兒女私情而枉顧天下大義,黎民百姓再度生靈塗炭,遍佈荒山屍骨,榮王做不到。」

    雲淺月不再說話,百年前與今日不同,百年前的天下已經是經過數年的征戰遍地蒼夷,而今日是天聖外表繁華實則裡面暗生無數蛀蟲。她或許能體會當初榮王和貞婧皇后的無奈,歸根究底,那不過是兩個善良的人而已。

    「辟邪珠據說是東海國的鎮國之寶。榮王想取來不容易,幸而東海國公主鍾情榮王,隨著他一起來了天聖。本來榮王已經答應迎娶她,但她見過貞婧皇后之後便改了主意。或許是知道這一輩子再也得不到榮王的心,所以便要求了這一樁關於子孫婚約的約定。」容老王爺又道:「當時也是無奈之舉,否則她便不救貞婧皇后。」

    雲淺月點點頭,說話間並沒有停頓關於這個陣法的破解。

    容老王爺不再說話,靜靜坐在一旁看著雲淺月。

    東方見白,一夜晃過,窗外的光透過珠簾射進房間,雲淺月忽然腦中靈光一閃,將手中的小木棍和小石頭快速地擺動了幾下,站起身,對容老王爺道:「我破解了你這個陣法!」

    容老王爺呵呵一笑,將一張泛黃的紙遞給雲淺月,「這是那個約定,給你!」

    雲淺月拿起紙看了一眼,又扔給容老王爺,抬步頭也不回地出了容老王爺的院子。卻並沒有離開榮王府,而是重新回到了紫竹院。青裳見她回來一喜,剛要開口,她擺擺手,推開門,透過珠簾一眼就看到了窩在床上的容景,而此時他本來閉著的眼睛也睜開向她看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在線上
180
發表於 2017-2-13 17:10:2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傾天下   第一章 旖旎春色

    雲淺月並沒進屋,而是倚在門框懶洋洋地看著容景。

    容景雖然閉著眼睛,卻是一夜未睡,見到雲淺月先是一喜,隨即眸光幽幽地看著她。

    雲淺月想著隔著珠簾看著容景,彷彿隔了一重重山,而那山雲霧繚繞,但幸好她還能看得清容景的面容,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他面容上的每一個表情。那麼這樣是否值得她跨躍千山萬水走到他身邊?一路刀槍箭雨荊棘密佈也不怕?

    「還算你有良心,知道回來!」容景忽然出聲,聲音有些暗啞。

    雲淺月不說話,眸光攏上了一層雲霧,但雲霧中卻破碎出一絲光華,那絲光華凝聚成一面鏡子,鏡子中直直映著容景的容顏,如詩如畫,雅致風華。

    「過來!」容景再次開口,暗啞依舊。

    「憑什麼過去?我要回府!」雲淺月忽然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哼了一句,轉身就走。但腳步還沒邁出,珠簾清脆地響了一聲,胳膊已經被人拽住,面前罩下一片陰影,她抬眼去看,腰身被一隻手臂緊緊攬住,剛要開口,唇上一軟,被清雅如蓮的氣息覆蓋上。她睜大眼睛瞪著容景。

    容景如玉的手覆下,將她雙眼蓋住,本來覆在她唇上的唇瓣改為輕輕啃咬,將她柔嫩的唇瓣含在口中。

    雲淺月眼前一暗,不曾試過這般親吻,心忽然輕輕顫了起來,連帶著身子也輕輕顫慄。

    容景加深這個吻,唇齒間繾綣旖旎,不急迫,不狂熱,卻是該死的纏綿糾纏,似乎要將她整個人化成水,揉進他身體。

    清風吹來,珠簾飄蕩,發出清泠悅耳的響聲,紫竹林清新的氣息融合著藥園飄來獨有的藥香,淡淡的濃烈,淺淺的深入骨髓。既矛盾又和諧。

    雲淺月在這樣的氣氛中,心中腦中一切一切都飄遠,似乎天地間只剩下她自己和抱著她的這個人,她如大海中的一葉小舟,被一股大浪漩渦漩在漩渦的中心處,百轉千回,將她一寸寸割裂,吞嗤殆盡,卻又甘之如飴。

    許久,直到雲淺月幾欲窒息,只能靠著容景度過來的氣息呼吸時,容景才放過她,她身子一軟,就要向地上滑去。

    容景抱住她,又將她攬回懷裡,低低輕笑,「瞧你這點兒出息!」

    雲淺月大口大口地喘息,聞言頓時惱怒地瞪著容景,憤聲道:「登徒子!」

    可惜她雖然憤懣,卻無論是神態還是聲音,都染上了情動的沙啞嬌媚,那一嗔一怒,不但毫無半絲威懾,卻更加令抱著她的人心神蕩漾。

    容景忽然低下頭,唇瓣又落下。

    雲淺月立即偏頭躲閃,卻還是被他吻了個正著,她瞪著他,對上他霧濛濛的眸光裡倒映著她粉面嬌顏,紅如煙霞的小臉,尤其是她自己的那一雙眸子水波盈盈,在他的眸光裡看得清清楚楚,她忽然閉上眼睛,覺得自己這輩子估計真栽在這個男人的手裡了。

    這回一吻極深,深到無可自拔。

    許久,容景忽然推開雲淺月,將她攔腰抱起,向屋中走去。珠簾因為他急切的腳步晃動發出碰撞的聲響。

    雲淺月有些暈乎乎找不到今夕是何夕之感,只覺得身體騰空,如處在一團雲霧中,飄飄渺渺。直到她後背躺在了床上,她才拉回一絲神智,閉著的眼睛睜開,容景的身子已經俯了下來,壓在了她的身上。

    唇再次被吻住,裙帶被扯開,綾羅衣衫從她雙肩滑下,露出精緻的鎖骨和如雪肌膚。

    「雲淺月,今日有的是時間,我們就來練習一下七十二春……」容景聲音極低極啞。唇齒從雲淺月的唇瓣移開,劃過她的鎖骨肌膚,留下一個個紅粉的痕跡。

    雲淺月忽然激靈靈打了個寒顫,被情動情潮挑動的心跳慢了半拍。須臾,她連忙用手支住容景的身子,語氣有些驚,有些駭,有些低,有些啞,有些媚,還有些慌亂和可憐以及委屈,「不……」

    「不?」容景挑眉。

    「嗯,不要!」雲淺月搖頭,七十二春可不是能玩的。

    「我以為你其實很想。」容景看著雲淺月,眸光已經看不到他以往的清泉潤色,如今裡面被霧色和隱隱的紅色填充,那紅色自然是慾火。

    「我不想,真不想……」雲淺月搖頭,有些急切地解釋,「我只想看別人演,自己不想……啊……」她一句話未說完,胸前被容景咬了一口,有些麻,有些癢,還有些疼,撩撥著她的心顫了幾顫,幾乎就要控制不住喊出聲。

    「我覺得其實我們演更好。」容景抬眼看著雲淺月,將整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青黛似的墨眉微挑,「你說呢?」

    「我們目前還不夠格……」雲淺月不敢看容景的眼睛,聲音細弱蚊蠅。

    「嗯?怎麼就不夠格了?你說說,我聽聽。」容景伸手掬起雲淺月一縷青絲,用那縷青絲撩撥著她紅如煙霞的小臉。

    雲淺月覺得臉上癢癢,伸手去拂掉,手卻被容景的手握住,與她五指相纏,她又用另一隻手去拂,另一隻手同樣被容景的手握住,將她手臂抬過頭頂,用一隻手攥住,另一隻手鬆了那一縷青絲,如玉的手指撫上她的小臉,指尖流連處,溫柔如水。

    「我們……我們還未成年。」雲淺月憋了半響,吐出一句話。

    「嗯,這倒是個問題。」容景似乎認真思考雲淺月的話,就在雲淺月剛要鬆了一口氣時,他忽然話音一轉,唇瓣俯下,含住了她的唇瓣,唇齒掠過,將她口中的所有氣息都融合成了他的氣息之後,他暗啞地道:「你葵水來了,可以了!」

    「葵水來也不可以,我……我還沒長開呢!」雲淺月這時候就覺得自己像是放在菜板子上的魚肉,就等著人琢磨用來做什麼菜了,是清蒸魚,還是紅燒魚,還是水煮魚,還是酸菜魚……琢磨好了之後就下鍋了。

    「沒長開?」容景忽然眨眨眼睛,霧色迷濛的眸子打量了身下的雲淺月一眼,目光從她臉上、唇上、耳朵上掃過,又看向她鎖骨、胸脯,一路向下,將雲淺月看得整個身子似乎都要燒著了之後,他才慢悠悠地道:「我見該長開的地方都長開了啊,可以用了……」

    雲淺月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活了兩世,第一次被人這般打量完之後說長開了能用了。她撇過頭,不再看容景,紅著臉憤道:「摧殘祖國的花朵是犯罪的,你知道不知道?」

    「犯罪應該不至於,反正沒人敢將你如何,你連皇上的寶劍都敢毀。」容景搖搖頭,唇瓣再次俯下,去吻雲淺月的脖頸。手沿著她胸前滑下,在她腰間盤旋了一圈,落在她小腹處流連,大有向下的趨勢。

    「容景……」雲淺月忽然有想哭的衝動,她雖然有些時候大膽狂放,但也分什麼事兒,這種男女之事,她其實骨子裡還是極其膽小保守的。以往容景和她也不是未曾親密過,也有過狂熱比這更甚的,但都不曾這般赤裸裸地挑逗她,如今他這就是對她精神摧殘和身體挑逗,她哪裡經歷過這種風流陣仗,身子受不住軟綿綿地提不起一絲力氣。

    「嗯……」容景應了一聲,卻是自顧自地埋頭親吻和撫摸。似乎上了癮一般,品嚐著她的美好,呼吸噴灑在雲淺月的頸項和身上,明明寬大的床上卻令她呼吸不暢。

    雲淺月覺得她要燒著了,這回比往回更甚。她覺得她今天一定能熟,不管是清蒸魚還是紅燒魚,還是水煮魚,還是酸菜魚,肯定能熟一種,或者七十二春若是都用上的話,她熟的就不是一種了,每一種魚都能用上,估計還有她最喜歡的芙蓉燒魚。

    容景的手終於盤桓到雲淺月的大腿內側……

    雲淺月忽然屏住了呼吸,這一瞬間,她呼吸都停了……

    容景卻沒有更近一步,也停止了親吻,似乎在低著頭想著什麼,神色極為認真。

    雲淺月抬頭去看他,這才發現他月牙白的錦袍依然完好無損地穿在身上,衣冠楚楚,只是臉色有些淺淺的粉紅,他衣領露著的肌膚也是淺淺的粉紅色,唇瓣因為和她的親吻也是比往日紅,她看著他,忽然升起一種美好,拋除他的少年老成,心計籌謀,拋除他的溫文爾雅,雍容如畫,拋除他的嘴毒心毒,黑心黑肺,他就是一個少年,正值好年華,風華正茂,芝蘭玉樹。世界上所有好的詞彙都可以堆積在他的身上,無論是什麼美好的不容碰觸的東西,擱在他的身上,他都能夠承受得起,「錦衣雪華玉顏色,回眸一笑天下傾。」,「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尊比天子,雅蓋王侯。」,這是容景,雲端高陽,如詩似畫。她忽然心底升起一絲觸動,如此良辰美景,如今公子如玉,她退縮什麼?她忽然升起了強烈的佔有之心,伸手去扯容景的腰帶,手比大腦更快了一步動作。

    容景本來在認真地想著什麼,感覺到雲淺月的動作忽然一驚,低頭看著她。

    雲淺月對他淺淺一笑,聲音極近溫柔魅惑,吐氣如蘭,「我決定了!聽你的,我們試試七十二春。我覺得還是我們自己來演比較好。可以感同身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話落,她手指輕輕一扯,容景腰間的的玉帶被她扯落。

    容景身子一顫,雲淺月的手已經從他錦袍探了進去,觸到他溫滑的肌膚,她輕輕吸了一口氣,如此溫滑,如此細緻,如一匹錦緞,如他的人一樣,筋骨溫潤,她想起他多年的寒毒折磨,又想起那日在清泉山靈台寺時她幫助他驅除寒毒,一層一層的冰從他身體溢出,從內到外,是不是那樣的輪迴洗禮融成了他如今的冰肌雪骨?她忽然急切地想要看看。

    容景忽然握住了雲淺月的手。

    雲淺月抬眼看他,魅惑如斯,聲音低而婉轉,「如今我方覺得你是如此美味,嗯,可以嘗一嘗……」

    容景手一僵。

    雲淺月躺著的身子半仰起,湊近容景,手臂纏上他脖頸,輕輕去咬他的耳朵,敏感地感覺到容景的身子一顫,她低低一笑,「唔,你說是清蒸魚好?還是紅燒魚好?還是水煮魚好?還是酸菜魚好?嗯,芙蓉燒魚雖好,可惜我不會做……」

    容景長長的睫毛閃了閃,聲音啞到極致,似乎忍耐到了極致,「雲淺月,別告訴我你想吃飯了!」

    「很想!」雲淺月點頭,唇瓣離開容景的耳朵,吻上他的唇。

    容景呼吸忽然重了一下。

    雲淺月從他唇角淺淺吻起,須臾,舌尖探入他口中,與他轉轉纏綿,容景呼吸有些渾濁,身子卻是徹底地僵了。

    雲淺月感覺到容景身子前所未有的緊繃,她忽然有了極其濃郁的情致,原來不止是她被他迷惑得五迷三道,原來她若是反手也有翻盤的機會。這不一試便知!她掙脫容景的手,將他身子抱住,去扯他裡面貼身的錦衣。

    容景呼吸似乎停了,床帳內只有或濃或淺的雪蓮香纏繞。

    雲淺月將容景的錦衣剝掉,看著他錦衣從他肩頭滑下,雖然如今是黎明前夕,外面的光線有些暗,但她還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的肌膚,眸光的情慾之色被驚艷之色覆蓋,她忍不住喃喃地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吹彈可破嗎?為什麼男人也能有這麼好的肌膚……」

    容景似乎忽然驚醒,一把推開雲淺月,手腕一動,滑落的錦衣頃刻間回到了他的身體。將他裸露的肌膚遮擋了個嚴嚴實實。

    雲淺月依然處在朦朧的灩華中不可自拔,繼續喃喃地道:「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是『錦衣雪華玉顏色了。』以前怎麼沒發覺你是暖玉做的呢?冰肌玉骨,吹彈可破……」

    「雲淺月!」容景似乎磨牙,「我是男人!」

    「是啊,你是男人,我知道!」雲淺月珍重地點頭,視線移到容景身下。

    容景忽然覺得他的頭上和身上被罩了個大火爐,而那火爐的來源就是面前的這個女人。她本來已經被他要蒸熟,如今反過來卻是鹹魚翻身,要將他蒸熟。他面色閃過一絲懊惱,忽然扯過自己的錦被劈頭就蓋在了雲淺月的頭上,聲音有些咬牙切齒,「雲淺月,你的眼睛在看哪裡?」

    眼前一黑,卻不能打斷雲淺月腦中的旖旎春色,她誠懇地道:「在看你身下。」

    「我身下長花了嗎?」容景深吸了一口氣,感覺渾身發熱。

    「嗯,長了!」雲淺月點頭。

    「長你個鬼!」容景忽然一把扯過自己的錦袍翻身下床。

    雲淺月不妨被容景推倒,身子和床板相碰,她悶哼一聲,眼前所有的旖旎畫面全部被打到了爪哇國,她伸手扯開頭上的被子去看容景,見他居然又背著身子站著床前穿衣服,她頓時大怒,一把拽住他,「你給我上床!」

    容景站在床前背著身子紋絲不動,聲音有些抑鬱,「不上!」

    「為什麼不上?」雲淺月想著就奇怪了,明明是他先招惹她的,憑什麼在情到關鍵處還差一把火就能燃燒一座火焰山的時候他偏偏喊停,而且還是這副樣子?

    「我怕餓狼!」容景哼了一聲,語氣有些差。

    雲淺月一時有些懵,「你說誰是餓狼?」

    「你!」容景果斷指出,話語間都不帶停頓的。

    雲淺月立即坐起身,也不顧敞開的綾羅裙帶就跳下了床,站在容景面前看著他,伸手指向自己,「你說我是餓狼?」

    「嗯!」容景瞥了雲淺月的一眼,長長的睫毛覆蓋住眼簾。

    「我哪裡像是餓狼了?」雲淺月想著今日非要問個明白不行。這樣每到關鍵處他就剎車,他不傷身她傷身,是既傷身又傷心。簡直是浪費感情。

    「哪裡都像!」容景吐出一句話。

    雲淺月一口氣憋在心口,不禁懷疑,她剛剛是想要了些,而且極其有一種強烈的感覺想要他,但也不至於像他說的她哪裡都像餓狼吧?她自認為自己還是很矜持的。她瞪著容景,容景卻垂著頭不看她,逕自穿衣佩戴,她蹙了蹙眉,轉身向不遠處的鏡子走去。

    「你要去哪裡?」容景忽然扣住她的手腕。

    雲淺月想也不想地道:「照鏡子!」

    容景立即放開了她,繼續系衣扣。

    雲淺月兩步就來到了鏡子前,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美人如花,粉面煙霞,明眸酷齒,玉面朱唇。身子玲瓏有致,肌膚雖然不若容景的白如玉吹彈可破般誇張,但也是緊致細膩白皙如雪。正如他所說,雖然年紀有些小,但是該長開的地方卻是都長開了。她照亮了半天,只看到鏡子中的自己是個絕色的大美人,一點兒也沒看到自己餓狼的潛質。她不禁回頭看向容景,見容景還在慢悠悠系衣扣,她秀眉凝了凝,懷疑道:「容景,你是不是不行啊?」

    容景手一頓,忽然抬頭看向雲淺月。

    雲淺月對他挑了挑眉,目光定在他下身,有些不確定地道:「你是不是不能……」

    「雲淺月!」容景忽然磨牙,聲音有些冷颼颼的冷冽。

    「能行?」雲淺月又懷疑地看著他。她不是要懷疑,實在是覺得這般時候他太過君子了不是他黑心的作風。有一次君子的行為落荒而逃還說得過去,第二次就說不過去了。

    「能行!」容景話語似乎從牙縫中擠出,偏偏站在那裡,還是溫溫潤潤。

    「原來能行啊!」雲淺月鬆了一口氣。她就覺得他應該是能行的,否則這麼長時間他對她又親又吻又摟又抱,若是不行怎麼可能說得過去?想到此,她話音一轉,疑惑地看著他,「那你為什麼又穿衣服?」

    容景忽然垂下頭,須臾,又抬起頭看著雲淺月,眸光清幽,「你想要我?」

    「嗯!想要你!」雲淺月直認不諱。

    容景聞言似乎笑了一下,雲淺月霎時覺得雪蓮花開,不過他的笑太淺太淡,不過彈指一瞬便消失於無形,須臾,他板下臉,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吐出三個字,「你休想!」

    雲淺月一口氣憋在胸口,不由瞪著他,「我怎麼就休想了我?」

    「思想齷齪,無一是處。」容景吐出八個字,一撩衣擺,緩緩坐在了床上。

    「你不思想齷齪?你剛剛都對我做了什麼?又親又摸又摟又抱,憑什麼到我這裡就思想齷齪了?」雲淺月眼前一黑,騰騰兩步走到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容景。

    「有嗎?不是你自己在我面前寬衣解帶的嗎?」容景挑眉,漫不經心地瞥了雲淺月一眼,只見她衣衫不整,胸前露著的大片雪膚,有兩團清雪在肚兜下隱隱欲跳,他移開眼睛,嫌棄地道:「你真沒什麼好看頭,還是快穿起來吧!你再引誘我也沒用,我對你沒胃口。而你也休想染指我。」

    雲淺月一個趔趄險些栽倒,她瞪著容景,覺得早先所有的美好的詞彙全部下了十八層地獄,將十八層地獄的惡鬼全部引了出來,世間上所有的烏七八糟的詞彙都應該砸到這個人身上,他怎麼能這麼可惡?她忽然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轉頭就走。

    「你要去哪裡?」容景眼疾手快地拽住了雲淺月手腕。

    「我要去哪裡你也管不著!」雲淺月著實火了,只覺得胸腹處有一把火騰騰在燃燒。她怕她再走慢一步忍不住一巴掌將這個男人拍死燒死。他還能再可惡些嗎?

    「你先穿好衣服再走!」容景看著雲淺月。

    「我就不穿,偏不穿。你不是說我沒看頭嗎?我不用你看可不可以?我就偏要這樣走出去,看看有沒有人說我好看。」雲淺月來了脾氣。從昨天晚上回來到今天早上,她是犯賤才滾來遭他埋汰,吃一虧沒長記性,還上趕著來找人家欺負。

    容景臉色霎時一僵,轉瞬布上了一層青霜,「你再胡言亂語一句試試。」

    「我就胡言亂語了怎麼著?」雲淺月扭頭瞪著容景,「你不是看我不好嗎?我身材不好,脾氣不好,思想齷齪,無一是處。你還拽著我做什麼?」

    容景沉著臉看著她。

    「姑奶奶今日算是明白了,你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混蛋!找你的東海國公主去,本姑娘也找一個看我好的男人去。誰愛稀罕在你這一棵破樹上吊死。」雲淺月甩開容景的手。

    容景攥著不動。

    雲淺月不由用上了內力,憤憤地道:「鬆開!」

    容景也用上了內力,不見他手攥得多重,卻是讓她手腕如被榜上了一根千斤繩一般,紋絲不動。他眸光定定地看著雲淺月,裡面似乎積攢著什麼。

    雲淺月掙脫不開,臉色不好地看著他,「你到底想要怎樣?」

    容景看著雲淺月,忽然手腕用力,她的身子被他拽到了他懷裡。他深深地凝視了她一眼,鬆開手,去拉她的衣服。

    雲淺月擺脫了鉗制立即就要撤出他的身子離開。

    「別動!」容景聲音不高卻是有些淡淡的重。

    「你要做什麼?」雲淺月抿唇看著容景,本來慾火變成了怒火。一大團聚在她心口處。

    容景不說話,如玉的手扯著雲淺月的衣服給她穿戴。裙帶繫上,環扣扣上,他的手輕緩優雅,做這樣的事情駕輕就熟。

    雲淺月臉色依然不好,卻也並未反抗。看著容景如玉的手指一顆顆地給她系紐扣,她忽然道:「容景,你是不是不敢?」

    容景手一頓,須臾,若無其事地繼續手中的動作。

    雲淺月打量著容景的身體,慢慢地道:「讓我猜猜你的心裡,你這是不是處男心裡,怕……」她話剛說了一半,容景忽然將她抱上了床,手摀住她的嘴,她頓時失了聲。

    「睡覺。」容景扯過被子蓋在兩人的身上,將雲淺月禁錮在他的懷裡。

    雲淺月眨眨眼睛,打開容景的手,沒好氣地道:「睡什麼睡?我生氣著呢!」

    容景忽然低低笑了一聲。

    「你笑什麼笑?很好笑嗎?」雲淺月瞪著容景,什麼人這是!他有本事挑起她的怒火,將她的怒火野火燎原到無限大,又有本事讓那燎原的野火掐死在灰堆裡,一根火苗都竄不出。簡直是可惡透頂。

    「一夜未睡你不睏嗎?」容景挑眉看著雲淺月惱怒的臉。

    雲淺月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哈欠,恨恨地道:「怎麼不睏?睏死了!容爺爺讓我破陣,我睜著眼睛都酸了,待了一夜才從他的院子出來。」

    「嗯?爺爺讓你破陣?什麼陣?」容景挑眉。

    「死陣!」雲淺月吐出兩個字。

    容景眸光微閃,「你破解了?」

    「廢話!本姑娘天賦才華,一個小破陣而已,能破解不了?也就你看不上我,說我一無是處。」雲淺月想起剛剛依然氣不打一處來,用力地在容景的身上撞了一下,聽到他悶哼一聲,她才解氣了些。

    「是,你天賦才華。」容景似乎又笑了一下,眸光流轉,一抹光華染上他清泉般的眸子,他偏頭看著雲淺月,聲音有些笑意,「你是不是跑去找我爺爺要百年前的那紙婚約了?」

    「沒有!」雲淺月冷哼一聲,「我是走錯了地方,誤闖了容爺爺的院子。」

    「是嗎?」容景揚眉。

    「怎麼就不是?」雲淺月白了容景一眼,看著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顯然不信,她火氣又上來,伸手推開他就要起身,「滾開,我要回府!」

    「好,你說不是就不是。」容景抱緊雲淺月的身子,伸手拍拍她,柔聲道:「乖,睡吧,等了你一夜你才回來。我睏著呢!」

    「你等我做什麼?」雲淺月挑眉。

    「怕你一氣之下跑到東海國去找那個什麼公主決戰,我豈不是要擔心你將那個公主如何了?」容景有些睏倦地道。

    雲淺月本來以為這個溫柔的聲音能聽到些什麼好聽的話,沒想到聽到的卻是這個。她忽然支起身子,看著容景,「你是不是覺得很開心很幸福,人家是東海國的公主呀,據說東海國極為富碩,富得流油,而東海國盡出美人,尤其是皇室,人人如天人仙女。你想找一個比你美的美人攬在懷裡,花前月下,鴛鴦共枕席,豈不樂乎?」

    「嗯!」容景應了一聲。

    「容景,你想死是不是?」雲淺月聲音忽然陰嗖嗖的,如穿堂風流過,一片寒冷。

    「還沒活夠,不想死。」容景搖頭。

    雲淺月憤憤地瞪著他,看著他眼角眉梢都染著濃濃的愉悅和笑意,她瞇起眼睛,怒道:「想娶那東海國的公主?你做夢吧!她只要敢來,我就讓她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容景似乎笑了一聲,那一聲極低,卻是極潤耳。

    雲淺月聽到容景的笑聲簡直如魔音,在她耳中打了幾個迴旋,她忽然用力去掙脫,覺得和他再躺在一張床上被他抱著簡直就是遭罪。睡什麼覺?早就氣飽了。

    「雲淺月,你聞到了好大的醋味沒有?」容景忽然問。

    雲淺月動作一僵。

    「這紫竹院飄蕩的都是醋味,尤其是這個房間。」容景笑道。

    雲淺月看著容景,忽然見他笑意盈然的臉上儘是揶揄的笑意。她覺得眼前一黑,又一白,忽然閉了閉眼。這一刻有些說不清到不明的東西這一瞬間忽然清醒了。以前看容景都是雲霧籠罩,他即便一再走近她,她都覺得走不近。這一刻,忽然覺得他的眉目是那樣的清晰,清晰到她能數清他有幾根眉毛。

    「真的醋了?」容景見雲淺月半響不語,笑問。

    雲淺月不出聲,只感覺她心底一直以來纏繞的根深蒂固的東西忽然散了一些。

    「真生氣了?」容景看著雲淺月臉色一變再變,眸光也是一變再變,忽然有些拿不準她心中所想,他心下一慌,連忙將她軟軟的身子抱在懷裡,低頭吻了吻她的唇,她的臉,聲音微啞,「雲淺月,都說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所以,我就要饞著你,讓你得不到我。萬一你得到我了,有哪一日不珍惜我了的話,萬一那個東海國公主來的話,你一醋之下將我給人家了,萬一你又覺得夜天逸好了,對他投懷送抱的話,我找誰哭去?所以,你休想現在就染指我。」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11-16 11:32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