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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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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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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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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3 17:13:28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傾天下   第十二章 長得太好

    若那個女子是十大世家藍家家主的話,那麼她為何偷盜南疆玉璽?是否說明夜天逸和十大世家的藍家已經有了聯繫?他要用玉璽牽制葉倩和南疆,藍家主是為他偷盜玉璽,只有這樣這件事情才說得過去。

    夜天逸……

    雲淺月苦笑了一下,她怎麼忘了藍妃背後的蘭花印記,怎麼忘了十大世家還有個藍家。

    「月妹妹,你剛剛說的話可是作準?」夜天煜去而復返,站在門口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抬頭,一時間有些轉不過神來,「什麼話?」

    夜天煜臉色微沉,「雖然你不與我合作,但是你說可以幫我救夜天傾出來。」

    「哦!這個啊,是可以。」雲淺月點頭。夜天傾的確還不能死,夜天傾出來才能和夜天煜一起牽制夜天逸,夜天煜一個人太薄弱了,不是夜天逸的對手。雖然她不會和他們合作,但也不妨礙他們自己動作。

    「那就好!」夜天煜點頭,抬步走了進來,「我們如今就商量一下如何救他出來。」

    「救他出來其實很簡單,就在皇上一句話。」雲淺月懶洋洋地道。

    「可是父皇如今都不讓人在他面前提他。如何能簡單?若是簡單的話,我也不必來找你了。」夜天煜坐下身,臉色不好地道:「況且如今七弟監國,任何事情都過他的手。即便父皇同意,但七弟那一關也不好過。」

    「有兩個辦法!」雲淺月尋思了一下,緩緩道。

    「什麼辦法?」夜天煜立即問。

    「第一,你聯合群臣聯名上書,保夜天傾出來。並且指出壽宴之事與他無干係,不過是有人故意陷害。」雲淺月道。

    「群臣聯名上書談何容易?」夜天煜皺眉,「朝中各派系林立,怎麼可能共同做一件事情?」

    「第二個辦法,你進宮去求皇后姑姑。你和夜天傾畢竟是教養在她名下,也算是名正言順的母子身份,皇后姑姑如今肚裡懷著的是太子,未來可能是禍害,但如今就是一道護身符。她若是用太子威脅,力保夜天傾,也可以成功一半。」雲淺月又道。

    「這個可行嗎?母后會同意?」夜天逸眉頭皺緊,懷疑地問。

    「皇后姑姑不傻,不至於肚子裡有了太子就看不清形勢,為何不同意?」雲淺月挑眉。

    「好!我這就去!」夜天煜點頭,站起身,抬步就走。

    「若是兩個辦法同時進行,皇上迫於後宮和群臣壓力,夜天傾肯定能出來。若是只用其中一個辦法,也就只能成功一半機會。」雲淺月又道。

    夜天煜腳步一頓,「可是第一個辦法如何能行?」

    「自然可行!你去一趟榮王府,探望一下容景的病。他今早忍不住手癢做了點兒小動作,就是關於滿朝文武的。若是滿朝文武的把柄都被你抓在手裡的話,你覺得他們會不會聽你的?」雲淺月慢慢地道:「無論是皇上的人,還是孝親王的人,還是德親王的人,還是鳳丞相的人,還是雲王府的人,還是夜天逸的人,不想醜態百出,就會投鼠忌器。皇上不想朝綱動亂,就會放了夜天傾。」

    「好!」夜天煜點頭,轉身就走。

    雲淺月坐著不動,想著夜天傾出來的話,就從太子變成普通皇子了。不過他有了這麼長時間的心裡準備,應該不至於太過頹廢。

    夜天煜走到門口,忽然停住腳步,回頭對雲淺月道:「月妹妹,念你這次幫我。我也不能白讓你幫,我告訴你一件事情。」

    雲淺月挑眉。

    「東海王向父皇遞了拜帖,拜帖裡說東海國的洛瑤公主已經上路,請榮王府世子前去東海迎接。」夜天煜話落,見雲淺月一怔,補充道:「拜帖剛剛到,如今應該送往榮王府了。若我猜測的不錯的話,拜帖如今正在景世子手裡。」

    雲淺月眼睛細細地瞇了一下。

    夜天煜忽然一笑,抬步出了房門。

    雲淺月想著容景本來在淺月閣,不久前回榮王府是不是因為接到了東海國王的拜帖?她站起身,抬步向門口走去,走了兩步忽然又停住腳步,伸手揉揉額頭,苦笑了一下,轉身又走回軟榻上坐下。

    她剛坐下不久,有腳步聲進了淺月閣,她騰地站起身看向窗外,當看到進來的人是雲王爺又緩緩坐下身。

    「小姐,王爺來了!」凌蓮在外面出聲提醒。

    「嗯!」雲淺月有些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雲王爺推門走了進來,沒發現雲淺月神色不對,急急地道:「淺月,我剛從宮裡回來。皇上拿定主意要廢太子立你姑姑的孩子為太子了。我們跪在聖陽殿外無用,皇上根本就不見,你還有辦法讓皇上收回聖旨沒有?」

    「沒有!」雲淺月搖頭。

    「哎……」雲王爺歎息一聲,走過來坐在椅子上,神態有些頹靡,「如今榮王府的榮耀當真比天高了,父王真怕物極必反啊!」

    雲淺月不出聲。

    「我剛剛回府才聽說皇上封賜了雲離為雲王府世子,並且將六公主賜婚給了他。六公主心儀……心儀景世子,已經到了茶飯不思的地步,這實在不是一樁好姻緣啊……」雲王爺又歎道。

    雲淺月仿若未聞,依然不說話。

    「淺月,你怎麼不出聲?你是何看法?」雲王爺看著雲淺月,這才發現她神色不對。

    「沒什麼看法!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吧!」雲淺月忽然踢了腳上的繡花鞋,身子向後一仰,四仰八叉地躺在了軟榻上,有些無所謂地道:「父王知道秋後的螞蚱吧?」

    雲王爺一愣,「怎麼講?」

    「秋後的螞蚱,就是說蹦躂不了多少時候了!」雲淺月閉上眼睛,想著東海國的公主還有名有姓,洛瑤嗎?洛瑤……「淺月,你是不是有心事?」雲王爺看著雲淺月,總覺得今日這個女兒看起來狀態不佳,整個人的氣息都有些陰沉昏暗。

    「嗯!」雲淺月應了一聲。

    「因為雲離被賜婚六公主?還是因為你姑姑?」雲王爺猜測。

    「父王,我見你神色疲憊,又在聖陽殿外的烈日下曬了一個響午,回房去休息吧!」雲淺月趕人。前兩日她或許想探究他這個爹為何中了鳳凰劫被改了記憶,如今卻是半分興致也提不起來了。從來知道容景對她影響很大,卻不想居然有這麼大。她忽然有些明白容景面對她的那些小性子了,她如今剛聽到拜帖,就忍不住要沖去榮王府。

    「也是,父王是有些受不住了!」雲王爺見雲淺月不願意多說,也不再問,起身站起來,走了出去。

    雲淺月聽到雲王爺的腳步聲走遠,渾身無力地躺在軟榻上。

    一隻百靈鳥從窗外飛了進來,落在了雲淺月的身上,她睜開眼睛,見它腿上綁著兩個紙條,她連忙取下來打開第一個,只見上面是風燼的筆跡,用漢語拼音寫著「風家已定!」,看到這四個字,她心裡頓時一鬆。又打開另外一個,只見上面寫著,「風家與藍家有婚約,我的未婚人是藍家家主藍漪。」

    雲淺月看到這一行字本來躺著的身子騰地坐了起來,因她舉動太大,站在她身上的百靈鳥嚇得激靈一下子飛了起來。

    「小姐!」凌蓮和伊雪聽到屋中的動靜,立即衝了進來。

    雲淺月想著這個世界當真是奇妙無比。風家居然與藍家有婚約,而履行婚約的人是現在的風家少主風燼,而藍家履行婚約的人是藍家的家主藍漪。而風燼是她的人,去南疆偷盜玉璽和莫離交手的人若是藍漪的話,那麼她與夜天逸有牽連,應該算是夜天逸的人。她看著手中的紙條,一時間形容不出是何心情。

    「小姐,出了什麼事兒嗎?」凌蓮看著雲淺月,見她臉色變幻,不是太好,擔憂地問。

    「沒事兒!」雲淺月看了二人一眼,搖搖頭,問道:「華笙呢?」

    「華笙姐姐得知睿太子是小姐的親哥哥,不放心,怕中途出了差錯傷了睿太子,親自護送睿太子回南梁了。」凌蓮道。

    雲淺月點頭,「如今京城除了你們二人外,紅閣還有誰在?」雲淺月又問。

    「滄瀾、鳳顏、風露都跟著華笙姐姐去暗中護送睿太子了!除了我們二人,京城只剩下花落一人留守,以防小姐有事,便於與我們聯絡,如今他在煙柳樓。」凌蓮道。

    雲淺月點頭,看著二人問道:「紅閣可有收集關於天下各國的資料?包括東海國和十大隱世世家。」

    二人一怔,凌蓮道:「紅閣是收錄了許多秘辛,從主子建立紅閣之日起,便鋪設了遍佈天下的暗樁,紅閣的摩天崖的藏書閣有一個專門收錄秘辛的秘辛閣,天下凡是有名姓的人都記錄在冊,有人專門看管。應該也是有關於東海國和十大世家的記錄。不過屬下二人未曾進過藏經閣,不太清楚是否有。」

    「你們自小就進了紅閣,沒進過藏書閣?」雲淺月揚眉。

    伊雪點點頭,接過話道:「曾經主子有命,秘辛閣只有閣主和七大長老可以看,小主剛剛接收了紅閣,還不曾去摩天崖舉行接管儀式,我們七人要等小主舉行接管儀式後,由小主滿意,才能親自任命七大長老,才能有權利進入秘辛閣。」

    「原來是這樣!」雲淺月點頭,低頭沉思。

    凌蓮和伊雪看著雲淺月,不再說話。

    片刻後,雲淺月忽然抬頭,對二人道:「我要去一趟摩天崖!」

    二人一驚,凌蓮立即問,「小姐,你打算什麼時候去?」

    「今日子時之後!」雲淺月道。

    「小姐,您現在能脫得開身嗎?」凌蓮看著雲淺月,陳述道:「如今皇后娘娘懷孕,雲離公子過繼為王爺成為雲王府世子,如今已經在著手準備過繼之禮,過幾日準備妥當就要進行過繼之禮,到時候您不能不在。摩天崖距離京城有千里。就算快馬加鞭也要兩日。但摩天崖謂之天險,山脈綿延幾百里,管上山就需要半日。您上了山之後要去藏書閣,就算中途不耽擱,閱覽那些記錄材料怎麼也要一日,最少要半日,然後下山要半日。回城也最快要兩日。這樣算下來就要最少七日。」

    「那就將雲離的過繼之禮拖到七日之後。」雲淺月道。

    「這樣雖然可以,但是皇上若是明日再叫您進宮怎麼辦?」凌蓮又道。

    「就說我病了!」雲淺月想起老皇帝還要叫她明日去下棋,聲音一冷,「反正今日他給雲離賜封世子的聖旨上擺了我一道,將六公主順帶給雲離賜婚了,他該知道我不滿,正怒著,就算他派人來傳我,我甩臉子不願意見他也沒什麼稀奇。」

    「這倒是可行。可是七皇子何等聰明,怕是騙不過。」凌蓮道。

    「能騙幾日是幾日,騙不過也沒關係。容景不是得到了東海國的拜帖要去接東海國的公主嗎?」雲淺月淡淡道:「他知道我對容景在乎,大約以為我會和容景一起去迎接東海國的公主,就讓他這樣以為好了。」

    凌蓮一驚,「景世子要去接東海國的公主,小姐,您不去?」

    「不去!」雲淺月搖頭,「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我如今對十大世家和東海知道得太少,這樣對我不利,我必須要去一趟摩天崖的秘辛閣,盡快瞭解十大世家和東海國。」

    「景世子對外傳言不是臥床養傷嗎?如何能去接東海國的公主?」伊雪道。

    「他會去的,重傷啟程才顯誠意不是?」雲淺月忽然一笑,對凌蓮道:「你給三公子遞個消息,讓他夜裡來我這裡一趟。我離開後,他易容成我。你們二人留在這裡,由花落給我帶路,我們二人去摩天崖。」

    「小姐?」凌蓮和伊雪齊齊一驚,搖搖頭,「摩天崖遠在千里,我們要跟小姐一起。雖然武功沒有小姐好,但花落一人怎麼行?我們二人也好保護小姐。」

    「你們二人必須留在這裡,才能掩人耳目。若我離開,你們二人也離開,這淺月閣便無人了。況且你們二人武功好,留在這裡協助三公子見機行事。有什麼事情隨時與我用信使傳信。我和花落輕裝簡行,會更快一些。你們放心,我如今的武功別人要傷我不容易。」雲淺月道。

    凌蓮和伊雪點點頭,雖然覺得雲淺月說得有道理,但還是不免擔心。

    「你們去給花落傳個消息,讓他子時三刻之後在南門城門外等我。」雲淺月又道。

    二人點點頭,見雲淺月不再吩咐,轉身走了下去。

    房中靜了下來,雲淺月低頭冥思片刻,從軟榻上站起身,走到桌前,提起羽毛筆在紙條上寫下「已收到,多加注意。」幾個字之後,招來等在一旁的百靈鳥,將紙條綁在了它的腿上,放飛了出去。

    百靈鳥抖著翅膀,靈巧地飛出了淺月閣,飛向高空,變成一個小點,消失了視線。

    雲淺月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窗子開著,有絲絲清風吹來,窗前的簾幕飄蕩,將她的容顏掩映得忽明忽暗。

    淺月閣再無人前來,院中靜靜,甚至今日整個雲王府都是靜寂無比。

    雲淺月一直站在窗前,從午時站到太陽落山,天幕劃下黑紗,直到月色高懸,星雲鋪滿天際,她依然一動不動。

    「小姐,如今子時了,您一直沒用膳呢!」凌蓮終於忍不住,輕聲開口。

    「這麼快就子時了啊!」雲淺月轉回身,許久未動,身子不由有些僵硬,對凌蓮道:「三公子還沒來?」

    「來了!」雲淺月話落,院中飄落一個身影,只見他身形一閃,珠簾發出細微的晃動,轉眼間人已經進了屋。

    雲淺月看著進來的人一怔,只見他一身紫色阮煙羅的衣裙,和她身上所穿正是一個套系,朱釵雲鬢,面容與她別無二異,甚至環珮和手腕所帶的首飾也是一模一樣。她盯著三公子看了片刻,忽然一笑,「這是哪裡來的美人?」

    「從榮王府來的美人!」三公子哼了一聲,沒好氣的道。

    「從榮王府?」雲淺月揚眉。

    三公子不答話,走到鏡子前看向鏡子中,左右轉了一下身,看了自己片刻後,才有些不甘地道:「果然是景世子,天縱奇才,不枉虛名。連這等易容術也易得如此精妙。」

    「你說這是容景給你易的容?易成了我的模樣?」雲淺月眨了一下眼睛。

    「嗯,否則你以為我能有這分本事兒將你易得如此相像?」三公子轉回身,有些疲憊地坐在桌前,端起桌子上的涼茶一氣猛灌,片刻,他放下空茶杯道:「折騰了一個晚上,連一口水也沒喝上。」

    「容景怎麼會知道?」雲淺月想著她沒告訴容景她要離開的事情。

    三公子瞥了雲淺月一眼,「我怎麼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我正來這裡的半途中被他給劫了去,就將我給弄成了這個樣子。看來你以後不能做壞事兒,更不能紅杏出牆。否則都能被他知道,你這輩子就被他關在一個大牢籠裡了。」

    雲淺月看向凌蓮和伊雪,二人齊齊搖頭,「小姐,我們行事隱秘,不可能是從我們這裡被景世子所查的。」

    「嗯!」雲淺月點頭,看著三公子道:「你身邊一定有容景的人。」

    「他不監視著我如何放心?我又是大晚上來。」三公子撇撇嘴,「別說是我,就是這淺月閣飛進一隻男蚊子,他也不會放過。」

    雲淺月有些好笑地撇開臉,對凌蓮吩咐,「端飯吧!飯後我就啟程。」

    凌蓮點點頭,立即走了下去,不多時將飯菜端來,雲淺月和三公子對坐在桌前,看著面前一舉一動都和她十分相像的三公子,讓她恍惚地覺得是在照鏡子,她心中升起一絲怪異的感覺,想著若是連她看著這個人都覺得太過像自己的話,那麼別人再看的話,就是自己無疑了。

    「怎麼樣?是不是太像?讓你吃不下去飯?」三公子看著雲淺月,居然開口的聲音也變成了她的聲音,即便仔細聽也不容易辨別。

    「嗯,是很像。但不至於吃不下去飯。」雲淺月搖搖頭。

    「以前我還有些不甘心,覺得憑什麼你喜歡容景,如今算是懂了,一個男人連你胸前的一顆細小的小痣也清楚地知道,那你愛上他也不算奇怪。」三公子掃了一眼雲淺月胸前,語氣有些怪異地道。

    雲淺月筷子一抖,險些脫手飛出,她臉騰地紅了,瞪著三公子,有些磨牙地道:「他居然給你說這個?」「哼,管說還好了!非要也在我身上點了一顆和你那個一模一樣的痣。」三公子指了指胸口,有些鬱悶地道:「就點在了這個地方,你不信的話我可以扒開衣服給你看看。」

    「這個……不用這樣考究吧!」雲淺月困難地吐出一句話,想著容景這個混蛋!這是在變相的宣告主權。

    三公子又指了指面前的飯菜道:「從你的表情,到你的動作,到你喜歡吃什麼飯菜,你如何走路,你面對什麼人會說什麼話,他用了一晚上時間教導我,我都懷疑我如今就是一個你了。」

    雲淺月抿嘴而笑,笑意達到眼底,再拉伸到眼角,她的笑雖淺,但看到她的人都覺得她是從內到外愉悅。

    三公子翻了個白眼,「被一個男人從內到外看得這麼透,你居然還笑得出來?」

    「被一個男人從內到外愛著,不管我是好,還是壞,他都愛我,我為什麼笑不出來?」雲淺月放下筷子,對凌蓮招手,「包袱給我。」

    凌蓮連忙將收拾好的簡單行囊遞給雲淺月,囑咐道:「小姐一路千萬要小心!」

    「我知道了,放心吧!」雲淺月如今徹底不擔心了,三公子別說裝病,即便是走出房門,只要是不遇到過分熟悉的人,也無人會將她當成假冒的,她抬步走到門口,忽然又停住腳步囑咐道:「盡量別在夜輕染和夜天逸面前出現。」

    「為何容景告訴我偏要去他們面前多出現呢?」三公子揚眉。

    雲淺月皺了皺眉,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三公子,丟下兩個字,「隨你。」話落,她足尖輕點,飄身出了淺月閣。

    三公子似乎在房中嘟囔了一句什麼,雲淺月沒聽清,身形奇快,轉眼間便出了雲王府,身形在雲王府牆外頓了一下,向著榮王府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向南城門而去。

    此時已經午夜,整個天聖京城除了守城門和巡夜打更的人,都已經熄燈安睡。兩柱香之後,她來到南城門,悄無聲息地飛躍城牆而過,向南施展輕功而去。

    走出十里外,便見望君亭前等著一人兩馬,那人正是花落。花落一身緊身勁裝,端坐在馬上,容貌如春日桃花,俊美異常,令人一見驚艷。

    雲淺月來到花落近前,停住身形,打量了一眼花落,笑問:「等了很久?」

    「屬下參加小主!」花落,翻身下馬,對雲淺月一禮,恭敬地搖頭,「也不是很久。」

    「嗯,我們走吧!」雲淺月點頭,將包袱掛著馬前,翻身上馬。

    花落也不多話,重新翻身上馬。

    二人幾乎同時雙腿一夾馬韁,兩匹馬四蹄揚起,離開了望君亭。

    望君亭不遠處的半山腰處,一抹月牙白的身影孑然而立,看著那兩匹馬並排走遠,薄唇微抿,神色在暗夜下頗顯濃郁。

    「世子,您不是來送淺月小姐的嗎?怎麼就讓她這麼走了?」絃歌一身黑衣,立在容景身後,看著那兩匹馬並排遠去,他看著容景疑惑不解。

    「他知道我要去接東海國的公主,不願意見我。」容景聲音極輕。

    「你本來就臥病在床,可以不必去接東海國的公主。」絃歌皺眉,有些想不明白。

    「必須去!我重傷去迎接,才顯誠意。」容景淡淡道:「東海國不容小視,雖然與天聖隔了一片海,但國富兵強,泱泱大國,遠不是如今千瘡百孔的天聖可比的。況且百年前是先祖榮王前往東海借了辟邪珠,如今即便百年已過,這份人情依然是榮王府還。」

    「可是若那洛瑤公主見了您之後非要您履行婚約怎麼辦?」絃歌皺眉皺緊。

    容景不答絃歌的話,看著雲淺月離開的方向,淡淡的聲音一轉,有些抑鬱地道:「那個男人長得太好了!」

    絃歌一怔。

    「他叫什麼?」容景問。

    「世子說的是跟隨淺月小姐離開的那名男子?」絃歌有些跟不上容景的思路。

    「嗯!」容景點頭。

    「屬下不知!從來未曾聽聞有這一號人物出現。」絃歌搖搖頭。

    「青影!」容景對身後輕輕喊了一聲。

    「世子!」一個身影飄身落在容景身後,如一團霧。

    「那個男子是誰?」容景詢問。

    「此人姓花名落,是紅閣新繼任的七大長老之一。出身於十大世家的花家。與紅閣另外兩大長老滄瀾、鳳顏齊名。」青影道:「不過紅閣向來隱秘,屬下這些年也只能得知這麼多的訊息。」

    「嗯!」容景點頭。

    青影退了下去。

    「世子,淺月小姐和紅閣是什麼關係?」絃歌有些驚異地詢問。

    「紅閣……」容景喃喃出聲,片刻後笑道:「她是紅閣如今的小主。如今若是猜測的不錯的話,她是前往紅閣的摩天崖。摩天崖的秘辛閣收錄了關於十大世家和東海國的秘辛。她是去查看了。」

    絃歌點點頭,想說什麼,又有些猶豫,片刻之後還是忍不住道:「世子,我覺得您和淺月小姐相處很是奇怪。」

    「嗯?」容景挑眉。

    「淺月小姐從來不過問您的事情,屬下指的是您有什麼勢力,淺月小姐似乎從來不管,而您也從不介入淺月小姐的勢力。這……總覺得不太對勁……」絃歌斟酌著用詞,似乎想要形容這種怪異,但又形容不出。

    「也沒什麼奇怪的!」容景淡淡一笑,「這些不過是身外之物,我要的是她的人,而她給我的是她的人,這就夠了。多了繁雜的累贅,反而不純碎了!」

    絃歌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真想追過去啊!」容景伸手扶額,聲音有些輕,又有些重地一歎,絃歌一怔,他又道:「花落長得太好了!」

    絃歌終於明白了,嘴角抽了抽。

    「據說十大世家的花氏、蒼氏、鳳氏專出美男子,看來傳言果然不虛。」容景語氣有些沉鬱,有些惱意地道:「偏偏還都在她手下,讓我忍不住想給趕走……」

    絃歌不說話,嘴角抽搐得更厲害了。

    「從京城到摩天崖,再由摩天崖回京,最少也要七日,也就是說她會與花落七天七夜待在一起……」容景如詩似畫的眉眼籠罩上輕霧。

    絃歌實在受不了了,他家世子什麼時候傷春悲秋過?什麼時候為誰去了舊愁添了新愁過?什麼時候為誰費盡心機過?他咳了一聲,提醒道:「世子,您要去接東海國的洛瑤公主,據說洛瑤公主長得極美,該是淺月小姐對您不放心才對。」

    容景扶著額頭的手一頓,忽然一笑,「也對!」話落,轉身向回走去,「回城!」

    絃歌鬆了一口氣,想著幸好他沒有女人,不至於變成世子這樣,一遇到淺月小姐的事情,他怕是都不記得自己姓容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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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4 00:57:49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傾天下   第十三章 一樁買賣

    雲淺月和花落一路無話,快馬加鞭,靜寂的官道上只聽到踏踏的馬蹄聲,節奏一致。天明時分二人來到三百里外的雲城。

    雲城雖然不大,但貴在是距離天聖最近的一座城池,官道四通八達,南來北往商客一般都在雲城落腳,所以雲城雖小,但有著不輸於天聖京城的繁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雲城各大酒樓酒肆店面商舖林立。清晨的雲城就一派熱鬧融融。

    「小主,我們去醉香樓用過早膳休息一下再啟程,您也去去一身寒氣。」花落看向身旁的雲淺月,他如今無比敬服小主的騎術,天聖國風偏開放,女子雖然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大戶人家女子也都習一些簡易的防身武藝,但因女子較弱,騎術也不會太好。她是他見過騎術最好的女子,半夜快馬加鞭走了三百里,他幾乎都受不住。

    「也好!」雲淺月點點頭,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也不爭在一時半刻。

    花落不再說話,二人打馬向醉香樓走去。

    距離醉香樓還有一段距離時,雲淺月便見醉香樓門前停著好幾輛車和數匹馬匹。她目光在那些車馬上轉了一圈,才想起南疆和南梁的隊伍如今算算日子也不過是走了兩日而已。他們的隊伍自然不如她和花落一般快馬加鞭,自然行程得慢,如今來到雲城也差不多。她抿了抿唇,勒住馬韁,對花落道:「不要和南梁和南疆使者的隊伍碰面了!」

    花落也知道如今雲淺月是秘密出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況且她如今未喬裝打扮,這裡離京城還不是太遠,若被京城得到她私自出京的消息,對雲王府和她都不利。他點點頭,低聲道:「小主,我們去煙柳樓吧!」

    「好!」雲淺月點頭。醉香樓是風閣的產業,煙柳樓是紅閣的產業。只不過醉香樓是純碎的酒樓酒肆,而煙柳樓則是青樓,雖然高雅,但也是魚龍混雜,所以花落最先選擇的是醉香樓。如今醉香樓不能休息,只能選煙柳樓了。

    「小主跟屬下來!」花落調轉馬頭,向一條背靜的小街道走去。

    雲淺月點點頭,跟著花落身後,想著早先因為容景要去接東海國公主的事情弄得她心神煩亂,不知不覺就站到了午夜子時,後來三公子來了之後,她為了趕和花落約定的時間,便急急出了門,如今未曾喬裝易容,還是隱秘些好。

    花落七轉八彎,繞過了好幾條背靜街道,來到了一處高門大院門前,輕輕叩響門環,裡面有一個老者打開門,見到花落一喜,連忙見禮,「花公子!」

    「嗯!我帶小主去煙柳樓休息片刻。洗洗風塵。」花落將馬韁遞給老者。

    「小老兒參見小主!」老者見到花落身後的雲淺月,看來早已經得到消息,連忙跪拜。

    「老人家免禮!」雲淺月輕輕抬手,托住了老者要下拜的身子。

    老者站起身,細細地打量了雲淺月一眼,有些喜意地道:「在紅閣傳開的畫像不能畫出小主三分傳神。不過小主與當年的主子長得真是相像。乍一見小老兒險些將小主當成了主子。若不是花公子早先傳信說小主要去摩天崖,小老兒幾乎不敢相信。」

    雲淺月淡淡一笑,面容有些暖意,「我不及娘親風華。」

    「可惜主子正當年華,便……」老者黯然神傷。

    「邱老,小主趕了半夜路,夜深露重,需要休息。」花落打住老者的話,對雲淺月道:「小主,您給屬下來。這裡是煙柳樓的後院。」

    「好!」雲淺月點頭,甩開馬韁,見老者連忙抹了抹眼睛接過馬韁,她暗暗歎息一聲,她娘對紅閣影響何其大?能讓紅閣上下從老到小這麼多年忠心惦念。這份本事她想也就只有她娘能做得到吧!

    進了院落,花落帶著雲淺月走到一處主院,他伸手指了指裡面的主屋,對她道:「這間主屋是當年主子每次來雲城的落腳之處,小主您先進去,屬下吩咐人給您打水沐浴,去去寒氣。」

    「好!」雲淺月點頭,抬步進了主屋。

    屋中乾淨整潔,不染纖塵,窗明几淨,顯然每日都有人打掃,屋內擺設不見奢華,卻貴在典雅,雖然與雲王府的淺月閣大相逕庭,但是細看之下還是可以看到她娘的影子。比如燈盞的擺設,都是按照她娘喜歡的方位,比如珠簾的珠串,也都是按照她娘喜歡的顏色,八仙桌,梨花木椅,雖然看起來有些舊色,但更有一種數月沉澱的痕跡。她將房間打量了一圈,想著去摩天崖的目的雖然是為了十大隱世世家和東海國,但是也算是探尋了她娘的過往。

    花落帶著兩個人抬了一個冒著騰騰惹起的水桶進屋,輕輕放在正中央之後又退了下去。

    雲淺月拉上簾幕,關上房門,脫了衣物,將自己埋入熱水中。暖暖的熱流順著毛細血孔浸潤皮膚,一身寒氣霎時褪去了一半,她想著花落看起來年輕,卻極其沉穩,以前她和風燼一起出去,都是她打點一切,居然還要照顧他,而花落卻是不同,都將行程安排妥當,她舒服地閉上眼睛,任溫熱的水驅除一身寒氣,昨夜一夜未睡,又奔波了半夜,她有些倦意,遂閉目養神。

    不知過了多久,只聽院外傳來一聲低喝,「何人?」

    雲淺月閉著眼睛瞬間睜開,抬眼看向窗外,簾幕緊閉,她看不到窗外的情形,收回視線,此時水溫已經涼了,說明她泡在水中怎麼也有了小半個時辰,她出了水桶,拭乾身上的水漬,披上衣服,快速地穿戴妥當走到窗前,透過簾幕縫隙向外看去,當見到院中站著的葉倩一怔。

    的確是葉倩無疑,看起來是翻牆而入。此時她正站在院中,花落的寶劍正架在她的脖頸上。葉倩手中空無一物,並沒有拿出她那條紅色的錦綢。

    「我找雲淺月!」葉倩開門見山。

    花落清俊的眉頭微擰,眸光清冷,不答葉倩的話冷冷地道:「哪裡來的瘋女人?現在最好滾出去,否則我不客氣!」

    「我知道雲淺月來了這裡!」葉倩不為所動,看向拉著簾幕的主屋,輕喊,「雲淺月,我要見你有事!你必須見我。」

    雲淺月仿若未聞,除了容景外,她的字典裡就沒有必須兩個字。都是她願不願意。

    「我數三個數,你最好離開。否則刀劍無眼。」花落面容冷寒,想著小主從出了城雖然未掩藏行跡,但夜幕黑暗,他和小主武功高強,方圓幾里都不可能有人靠近或者探視,自然看不到容貌,不被人所查。進了城之後也不過短短片刻,就露了一面,他自認沒發現有行跡可疑的暗探或者隱衛。葉公主如何會找來這裡?沒聽到雲淺月說話,知道她不會見葉倩,便並未撤離她脖頸上的寶劍。

    「你以為是你武功比我好才用劍架在了我的脖子上?」葉倩挑眉看向花落,「我不過是未曾出手而已,從進來也沒打算動手,所以才被你制肘。」

    花落冷哼一聲,「那又如何?總之你立即離開這裡!」

    葉倩不再理會花落,對著主屋道:「雲淺月,我來找你是關於景世子的事情,難道你不好奇被你從丞相府奪得的那副紫竹林圖嗎?」

    雲淺月心思一動,眼睛微瞇了一下,並不答話。

    「一……」花落沒見雲淺月被挑動,已經開始喊第一個數。

    「也許你參透了那副紫竹林圖畫裡面的佈置,但你不知道它有什麼秘密。」葉倩又道。

    「二……」花落開始喊第二個數。

    「為何那副圖畫會在秦玉凝手中?還有關於榮王府的秘密。你難道真不想知道?你即便不想知道這個,怕被我所惑,不相信我,但你就不想知道東海國公主如今根本就沒從東海才出來,而是早就來到了天聖?」葉倩挑眉,一句話說得極快。

    「三……」花落喊第三個數,手腕輕輕一轉,寶劍鋒利的劍刃處已經貼向葉倩的皮膚。

    「花落住手!」雲淺月輕喊。

    花落手中的動作瞬間頓住,寶劍頓收,但沒離開葉倩的脖頸,寶劍清冷的鋒芒一如他的人,如春日桃花上蒙上了一層清霜,清俊清寒。

    「雲淺月,你果然在!」葉倩不出所料地出聲,伸手輕輕一揮,打開花落架在他脖子上的寶劍,瞥了花落一眼對雲淺月道:「你倒是艷福不淺,無論走到哪裡都有美男子相伴。趨之若篤。讓我懷疑你天生就是個犯桃花的主。不知道景世子為何就喜歡了你!甘願去喝那老醋。」

    雲淺月伸手拉開簾子,看著葉倩,眸光冷淡,「你如何知道我來了這裡?」

    「雲淺月,有時候說你聰明你當真聰明,說你愚蠢你還是真愚蠢,我是南疆的公主,南疆王的女兒,南疆的繼承人,這小小的雲城來了什麼人,去了什麼人,我若是不清楚,還如何做南疆的公主?將來的南疆女王?你別忘了,南疆靠的是蟲咒之術。只要你接近我佈置的結界,便能感應到你的氣息,你雖然隱藏的很好,但我對你又如何不熟悉?知道你來了這裡也沒什麼奇怪。」葉倩嘲笑地看了雲淺月一眼。

    雲淺月恍然,原來南疆的蟲咒之術還有這個作用,她竟然不知了。她面色淡淡,並無異色,「你找我可不單是為了告訴我關於紫竹林圖和東海國的公主吧?」

    「自然!我要和你談一樁買賣!」葉倩道。

    雲淺月忽然一笑,「三年前你和夜天逸談了一樁買賣,如今又找上我。我竟然不知道未來的南疆女王喜歡的不是如何治理南疆,在各國的夾縫中生存,而是做生意了?」

    「雲淺月,你也別嘲笑我!你既然知道南疆在各國的夾縫中生存,便知道生存的不易。你沒有權利嘲笑我為南疆為我的家國所做的事情。」葉倩眉眼一冷,透過窗子看著雲淺月模糊的聲音道:「況且你與我又有何異?你如今所做的不也是為了力保雲王府嗎?只不過你比我幸運,你有個景世子而已。」

    雲淺月聞言笑意頓收,面色清正,不錯,誰都沒有資格和權利嘲笑為自己家國付出的人。即便葉倩深諳算計和籌謀,不惜犧牲自己的愛情和婚姻。她正色道:「你進來吧!」

    葉倩抬步走近主屋。

    花落看著葉倩進屋,收起寶劍,也抬步跟了進去。他必須全力保護小主安危。無論是誰都要防範,這個葉公主更是心機深沉,不得不防。

    葉倩進了房間,看了一眼正中的水桶和水桶裡的花瓣,笑了一聲,「即便出門在外,你倒也是個會享受的。不過不知道景世子若是知道你在別的男人面前沐浴,會是何等表情?」

    「葉倩,我沒閒工夫與你鬥嘴!」雲淺月轉回身,走到桌前坐下,淡淡掃了一眼葉倩。

    「先說我的條件!若是我將我所知道的告訴你,你便答應幫我拿回南疆的玉璽。」葉倩走到桌前,坐在雲淺月對面,一副公事公談的做派。

    「南疆的玉璽?」雲淺月挑眉。

    「不錯!」葉倩點頭,正色道:「我知道你也派人去了南疆,你的隱衛莫離武功雖好,雖然隱秘,但我的寶貝也能察覺他的氣息,他去了南疆,但他到時已經有人先一步盜走了南疆的玉璽,那個人的氣息陌生,不被我的寶貝所查,所以,我也不知道是誰拿走了南疆的玉璽,但是我想你一定知道,因為你的隱衛和那個人交了手。」

    「一副紫竹林圖,還有東海國公主的行蹤,這兩樣我可以自己查,加起來似乎也不足以抵我幫你找回玉璽的價值。」雲淺月也公事公談,慢慢地道。

    「若是加上我幫你毀了東海國洛瑤公主的容呢?」葉倩道。

    雲淺月眉梢挑高。

    「據說東海國的洛瑤公主美若天仙,若是毀了容的話,她便沒了臉再嫁給景世子。這樣豈不是成全了你。」葉倩道。

    「毀了容也不是毀了婚約。」雲淺月淡淡道。

    「毀了婚約我沒那麼大的能力,若是有的話,也不至於跑來這裡與你談條件讓你幫我拿回玉璽了。」葉倩道。

    「本是一個無辜女子而已,她與我沒什麼深仇大恨,不過是為了百年前的一場約定,她來找榮王府赴約而已。那個人卻恰恰是容景,所以才成了我的阻礙。所以毀容就不必了。毀了婚約既然你做不到,就再換一個你能做得到的,而我又做不到或無法做的對我獲益的事情來。」雲淺月想著她還沒那麼狠,背後對一個無辜女子下那等狠手。

    「雲淺月,你的心果然善良。這種善良說白了就是愚昧!」葉倩冷叱了一聲,「什麼叫做先下手為強,你不會不懂吧?如今景世子對你是很好,但你難保他見了比你更好的女人不是心猿意馬?心神搖動?你難保那個洛瑤公主就是一個無辜的女子?萬一她看上了景世子,千方百計對你下手除去你呢?你要知道,你和景世子的事情可是天下皆知。她不可能不知道你是她的阻礙。」

    「不管將來如何,但至少現在她對我沒有危害,我便不能下黑手。況且我相信容景。」雲淺月面色不變,清淡的聲音因為提起相信揚起一抹溫柔,似乎那一抹溫柔觸動了她心底深處拿一根柔軟的心弦,她一字一句地道:「容景不是別的尋常男子,他是容景。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想嫁給他,說明他魅力大!洛瑤看上他也沒什麼不正常。若是她對我傷害,我必不會手軟,若她公平競爭,我難道會輸了她?」

    「公平競爭?」葉倩揚眉看著雲淺月,似乎不認識她,「雲淺月,你腦子是不是有病?奉著有利的條件不用,偏偏要講什麼仁義?我幫你動手,即便查也不是你所做。你怕什麼?她毀了容,便是失去了一方倚仗。到時候還不是差了你不知凡幾。但是如今可不一樣,你要知道,東海國國富兵強。東海國的公主可是東海王的掌上明珠。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比你這個雲王府的嫡女身份高了不止數倍。若是東海國施壓,景世子和你在天聖本來就被老皇帝和七皇子制肘,到時候就是前後夾擊,腹背受敵的局面。即便你們有翻雲覆雨手,能鬥得過兩個皇帝和兩個皇室?」

    「那又如何?」雲淺月淡淡一笑,不以為意,聲音雖輕,但很是鄭重,「葉倩,治國先做人,做人先立本。我不管別人如何,我做人的根本就是秉持善念。若是人連善念都沒有,天下人皆為惡,為了一己私慾,汲汲營營,處處謀算別人,不惜下黑手,毀人一生。那這個天下我看也快離消亡不遠了。女人的容貌何其重要?你知,我知,全天下哪怕是一個三歲孩童都知。毀了的話,便毀了一個女子的一生。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去做。況且我還沒見到東海國的公主,她是圓是扁我還不知。為什麼我就不相信自己比她好?即便她對容景起了爭奪之心,對我出手,即便被前後夾擊,腹背受敵的局面,我和容景沒有那翻雲覆雨手,也可以將這天下攪他個地動山搖。」

    葉倩忽然失了聲,她看著雲淺月,見對面的女子眉眼堅定,神色清淡冷然,一雙眸子泛著絲絲透徹清冷的星光,紫色的阮煙羅,被她偏偏傳出一絲素雅的味道來。她即便一身大紅衣裙,突然覺得在她面前也失去了幾分顏色。她一直自負天下女子無人能比她的心計籌謀,無人能有她的胸襟用瘦弱的肩膀在七年前夜輕染踏上南疆的路程時就撐起了南疆的重任。她認為的信念就是不惜一切,保住家國和自己要的,可是如今雲淺月一席話突然就打翻了她的信念。

    在她看來她保持善念就是處處被制肘,讓人先發制她,她再迎擊,太過被動。這被她視為愚蠢。但如今忽然覺得她認為的這種愚蠢漸漸從她心裡消失,想著現在天下這暗潮洶湧的大染缸裡人人為了目的而傾扎,還有多少人保持善念?

    沒有了吧?

    不,有,只有一個雲淺月!

    「既然這個條件你不同意,你說再加什麼條件?」葉倩收起被觸動的心思,挑眉問。

    「就加一樁秘事的真相吧!」雲淺月尋思了片刻道:「關於那日午門外萬咒之王中了紫草之毒,你受傷的真相。你總不會不知道吧!」

    「這個不行!」葉倩斷然拒絕。

    「那我就無能為力了!」雲淺月對葉倩擺擺手,「咱們這一樁買賣不做也罷!你要知道,我其實無心與你做買賣的。我這個人別的長處沒有,多的是耐心。我可以慢慢的將一樁樁秘密揭開,無論是紫竹林圖,還是東海國公主,還是這個紫草之毒,以及如今留下的無數懸案。」

    葉倩猛地起身站了起來,盯著雲淺月道:「涉及我南疆的秘辛,我不會對你透露。」

    「當時在五門外的監斬台上,有你,夜輕染,夜天傾,秦玉凝四個人,以及地上的那些死屍。以及一個萬咒之王。你不說我也能猜出幾分,但是我覺得玉璽是你南疆的鎮國之物,你要知道玉璽流落在外的時間越長,對你南疆的超綱越不利。而且南疆王如今重病,你還要急於趕回。你想想,和一個南疆的微小秘辛相比,哪個值錢?」

    葉倩身子一頓,瞇起眼睛,「你知道我父王病重?」

    「我想不止我一個人知道。該知道的人應該一個也不少地都知道了。」雲淺月淡淡道。她也不急,等著葉倩。

    「好!我答應你將這三件事都告訴你,但是你必須在一個月之內給我拿回玉璽。」葉倩咬了咬牙,終於答應。

    「好!」雲淺月也痛快點頭。十大世家的藍家對付起來雖然麻煩,但也不是銅牆鐵壁。

    「秦丞相是百年前南疆大亂之時分裂出去的嫡系支流,也就是說他的祖宗是南疆,他是南疆的人,秦丞相只有一個女兒,就是秦玉凝。如今你明白了吧?那日的紫草就是秦玉凝動得手。」葉倩道。

    「原來是這樣!這倒是一樁秘辛,老皇帝知道秦丞相是南疆後人?」雲淺月恍然。她想著秦丞相和秦玉凝應該與南疆有聯繫,但也未曾想到是這個。

    「自然!當年南疆為何大亂?無非就是天聖的皇室採用了手段挑動了內亂。讓亂臣賊子禍亂南疆。而後來曾祖父平定了南疆內亂,南疆也因此元氣大傷。如今百年來,依靠南梁在各國的夾縫中生存。那個亂臣賊子卻是被天聖的夜皇室改名換姓,成為了天聖的朝中重臣,如今更是兩代位列丞相。」葉倩道。

    雲淺月點點頭,關於百年前南疆那一場禍亂記載的極少,原來還有這麼一樁。她挑眉,「這也就是你閉口不談的原因。你裝作沒有識出秦丞相和秦玉凝?這麼說那刺殺我和容景的百名南疆死士是秦丞相派的了?」

    「不錯!」葉倩點頭,「百年前的南疆嫡系也只分流出了他那一支,再無人能會南疆的秘術離魂。那日那百名隱衛死士用的是離魂術,只能是他。我不能說因為秦玉凝在監斬台動了手腳,毀了萬咒之王。因為我知道秦丞相和秦玉凝若是知道我知道了他們的身份,我在天聖京城便岌岌可危。當然,秦丞相暗中也對我下過兩次手,但都沒成功罷了。」

    「對容景和我設三葉飄香的女子是秦玉凝了?」雲淺月挑眉,「秦玉凝即便殺我,也不會殺容景。這個不成立。」

    「那就是另有其人了!這個總不能讓我再告訴你。我也不知道。」葉倩道。

    「那日秦玉凝是因為夜輕染護我,把了我的脈不能用我的血為引,才命夜天傾喊來秦玉凝。若是秦玉凝不來呢?你那日是不是能找出背後的兇手?揪出秦丞相是幕後黑手?」雲淺月想起那日情形,問道。

    「應該也是不能!你知道我的萬咒之王已經到了年限了!況且當時監斬台上多了一人。那個人的身上就帶著紫草。」葉倩頓了頓,看了雲淺月一眼,又道:「而且那一日夜輕染的身上也帶有紫草。你知道,那一日夜輕染和我的關係必定會隨時跟在我身邊的。」

    雲淺月瞇起眼睛,「那一日夜輕染的身上也帶有紫草?」

    葉倩看著雲淺月的神色,冷笑了一聲,「雲淺月,你不要這麼天真,夜輕染可不是普通的小王爺,他是德親王府的染小王爺。七年前他為何離開京城?還不就是奉了老皇帝之命為了我的萬咒之王?德親王府是夜氏的忠臣良子。他為了皇室遮掩,有何不正常?」

    雲淺月想起那一日他和容景遭遇百名隱衛刺殺,京兆尹和京城府衙青天白日之下一個人都沒有。後來夜輕染是第一個出現在了案發現場。她沉默不語。她早就知道,只不過關於夜輕染,她總不願意去多想。

    「不過他對你倒是真心好!知道你要胭脂赤練蛇,知道我會趁他被點住穴道去拿,寧可枉費我追了他身後數年,還是將它毫不猶豫地給了你。」葉倩哼了一聲,「我就想著若是你喜歡的人不是容景,而是夜輕染的話,非要嫁給夜輕染,老皇帝會如何?還會向如今這般將四十萬京城護衛的兵權都給了他嗎?讓他和夜天逸兄弟相爭?」

    「世界上永遠沒有如果。」雲淺月淡淡地轉移話題,「說紫竹林圖。」

    「那副紫竹林圖想必你看破了其中的秘密吧?但是你不敢打開,讓那秘密破圖而出是不是?」葉倩看著雲淺月一笑,有些邪氣地道:「雲淺月,我覺得你當真是愛慘了景世子。與他有關的東西都不敢去打開一探究竟。你怕那裡的秘密是你不能承受的對不對?」

    「你只管說就可!」雲淺月沉下臉,不得不說,葉倩說中了她的要害。那一日從秦玉凝那裡拿到了那副紫竹林圖,她雖然找到了破圖之法,能解開紫竹林圖的秘密,但最後還是沒敢打開那個秘密。

    「你知道秦玉凝如何拿了那幅紫竹林圖嗎?」葉倩無視雲淺月沉下的臉,沉聲道:「不是當年榮王給貞婧皇后畫了一副紫竹林圖。而是這一幅紫竹林圖曾經是前……」

    「算了,這個我不聽了,你不必說了!」雲淺月忽然打斷葉倩的話。

    「哈哈,雲淺月,原來你也有怕的事情?」葉倩看著雲淺月微抿的唇,忽然大笑。

    「我有怕的事情多了!你現在告訴我東海國公主來了天聖在何處?」雲淺月臉色微冷。

    「就在這雲城。」葉倩道。

    「嗯?」雲淺月細細地瞇起眼睛。

    「怎麼?你不信?」葉倩看著雲淺月,「我靠你拿回玉璽,如何會給你假的消息?買賣就是買賣,我雖然背後算計,但也不至於不講信用,口無真言。」

    「你如何得知她在雲城?」雲淺月挑眉,她不是不相信葉倩的話。

    「我說了我有一個寶貝,只要是見過一次面的人,都能被我的寶貝記住氣息,只要那個人在我的結界出現,我就能知道。南疆雖然兵弱國弱,但這麼些年屹立不倒,自然是有它獨特的生存之道。」葉倩清聲道:「雲淺月,你別小看了我南疆的秘術。」

    雲淺月點點頭,想著怪不得葉倩對她說要毀了東海國公主的容貌,原來東海國的公主如今就在雲城,她方便下手,她對葉倩擺擺手,「你可以走了!」

    葉倩站起身,理了理衣擺,看了雲淺月一眼,不再多話,抬步向外走去。走到門口,她忽然頓住,似是凝神靜聽了片刻,忽然回頭,對雲淺月笑道:「雲淺月,念在那個紫竹林圖你不想知道的份上,我再送給你個消息。」

    雲淺月挑眉。

    葉倩道:「夜天逸剛剛來了雲城!」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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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4 00:58:0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傾天下   第十四章 春風一度

    葉倩扔下一句話,出了房門,足尖輕點,飄身離開了這一處院落。

    雲淺月看著葉倩身影消失,想著夜天逸來了雲城?為何?難道他和東海國的公主有何聯繫?她記得夜天逸說過不會讓她殺了東海國的公主,她來雲城接應東海國的公主?那麼容景是否知道這個消息?

    「小主,是否讓屬下去打探一下東海國公主的落腳之處?」花落問。

    「不用了,我們即刻啟程趕往摩天崖。」雲淺月沉思片刻,搖搖頭。見東海國的公主不在一時,若是被夜天逸發現她也在雲城,那麼她脫身去摩天崖就困難了。

    花落點點頭,對外面一招手,邱老端著飯菜進屋,擺在了桌子上,又退了下去。

    雲淺月坐在桌前,和花落一起簡單地用過飯菜,飯後,她對花落道:「給我拿一套合體的男裝來!」

    花落心領神會地點點頭,出了房門,不出片刻拿來一件墨色錦袍遞給雲淺月。

    雲淺月將身上的淡紫色阮煙羅換下,將墨色錦袍套在身上,將朱釵雲鬢打散,站在鏡子前簡單地粉飾了一番,不出片刻,鏡子中便由一個柔弱女兒變成了一個翩翩少年,因她本身就帶有幾分男兒英氣,所以扮成男子不顯女氣,對於不是太熟的人來說,很難發現面前的翩翩少年就是一個小女子。

    「小主這等易容術當真奇妙!」花落讚歎地看著雲淺月,他隨著墨色錦袍拿來的易容之物她根本就沒用,還是那副樣貌,但如今被她站在鏡子前簡單地一弄,轉眼間便換了一個人。是他從來未曾見過的。

    「這不是易容,這是化妝。只要不和太熟悉的人打照面就不會被發覺。主要是這個做起來簡單,不用耽擱太多時間,易容術太麻煩,還傷害皮膚。」雲淺月話落,抬步向門口走去,對花落道:「走吧!」

    「嗯!」花落點點頭。

    二人出了院子,邱老牽來馬匹。雲淺月和花落翻身上馬,花落如來時一般,帶著雲淺月穿街過巷,走的全部都是背景的暗道,七拐八彎了一通之後,來到了雲城的南城門。

    「小主,七皇子在南城門!」花落走在前面,剛要拐過街道便看到了南城門上的夜天逸,他連忙勒住馬韁,連人帶馬後退了幾步,對身後的雲淺月低聲道。

    雲淺月也看向南城門,只見夜天逸一人一騎站在南城門的門口,就那麼靜靜而立,似乎在等人,又不像。他依然身穿一身雪青色的錦袍,看不出絲毫風塵,但他身下的寶馬通體濕透,太陽下泛著細密晶瑩的水光,昭示著它定是奔波許久。她想著她剛剛到這裡,夜天逸便隨後而到,說明他比她從京城晚離開不久,也是行了一夜路。她不認為三公子那樣的易容之術在半夜被夜天逸所查,跟蹤她而來,那麼只有一個原因,他是為了某種事情。而這個事情大約也就是東海國的公主了。

    「小主,怎麼辦?南城門是我們出城的必經之路!」花落問。

    「我們去北城,我知道一條山道,我們從那條山道繞過去。」雲淺月道。

    「好!」花落點頭。

    雲淺月又看了夜天逸一眼,調轉馬頭,沿著原路往回返去,花落跟在她身後。一炷香之後,二人來到北城門,北城門並無熟識之人,一如來時,花落上前遞了早已經安排好的通關文牒,守門的士兵看過文牒,對二人放行。

    「等等!」就在這時,從背靜的街道跑來一個人,那個人跑得極快,轉眼間便來到了城門口,攔在雲淺月和花落的面前,似乎快速地看了二人一眼,對著雲淺月指著鼻子破口大罵,「你個負心漢,一夜春風之後你就扔下我不管了?」

    雲淺月一怔,看著面前的人,只見是一個和她年歲相仿的少年,但相比起她貴氣的墨色錦袍,他則是一身破衣爛衫,有些髒污,幾乎看不出什麼顏色,像是從泥土裡滾出來的一般,而且頭髮凌亂,還沾著幾根草渣,面容也同樣髒污,但不難看出他眉目清秀,此時正對她橫眉怒目,她挑了挑眉,並沒說話。

    「昨夜你還說只要我跟了你,富貴榮華保管我享受不盡,今日居然就扔下我要走?沒門。我跟你昨夜春風一度的時候……我……我可是第一次……」少年氣憤地指著雲淺月,憤怒之情溢於言表。

    雲淺月嘴角抽了抽,她何時要了人家第一次了?她怎麼不知道?她看著少年依然不語。

    城門口的守城士兵齊齊睜大眼睛,須臾,眾人看看馬上端坐的貴氣少年,再看看一臉憤怒的破衣少年,人人面色不由露出恍然之色。這個時代貴人家的公子喜好玩孌童和小倌也不新鮮,這個少年雖然髒污,但看起來也是個小美男子,定是被那貴氣公子給看上了,一夜春風,春風一度,風流之後,便失了味道扔下他走了。此時這個破衣少年顯然是氣憤不甘心地追來了。

    「一派胡言亂語,我家公子如何會看上你這等姿色?」花落秀眉豎起,想著這裡是城門口,不能再耽擱,萬一七皇子從南城門過來就麻煩了,而且這個人太過可疑。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攔住小主,必有所謀。

    「我終於知道了,原來你是又找到了新歡,帶著他離開,才要扔下我不管?」破衣少年伸手指向花落,對著雲淺月怒斥,「你這個喜新厭舊的混蛋!我哪裡不好了?他不過是穿得好一些,洗得乾淨一些,你要將我洗乾淨了的話,我比他長得美多了。」

    雲淺月眉梢微挑,依然不語,看著破衣少年。

    「滾開!」花落抽出腰間的寶劍,直直刺向破衣少年。

    「反正我也被你玷污了,我……我以後也不能做人了,死了也好!」破衣少年忽然閉上眼睛,頹死一般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真像是抱了必死決心。雖然臉龐髒污,眉眼神情卻是清秀分明,視死如歸。

    花落的劍來到少年的脖頸之處,劍尖再向前推進一寸,破衣少年就會當場斃命。

    守城的士兵都睜大眼睛,有不少人憐憫地看著破衣少年,但無人出來阻止。一見馬上端坐的少年就是非富即貴,他們小小的守城士兵惹不起。

    「住手!」雲淺月看著花落劍尖劃破破衣少年脖頸處的皮膚,破衣少年依然一動不動,她出聲阻止。

    花落看了雲淺月一眼,住了手,立即撤回了寶劍。

    「你為什麼不讓他殺我?要不就帶我走!要不就殺了我!」破衣少年忽然睜開眼睛,憤怒地看著雲淺月,「否則你還要我以後怎麼活?」

    「走上前一步!」雲淺月聲音微輕,對破衣少年開口。她的聲音拿捏得恰到好處,有少年變聲期的微微暗啞,任誰也不會懷疑這個聲音的少年是出自一個女子之口。

    破衣少年一愣,看了雲淺月一眼,依然走上前一步,但這一步邁得極小。

    「再上前一步!」雲淺月又道。

    破衣少年又依言走上前一步,這一步依然極小。

    「你不是要跟我走嗎?怎麼?怕了?」雲淺月看著破衣少年走了兩步也不如尋常人一步的距離,她挑了挑眉。

    「誰說怕了?」破衣少年忽然不服氣地大踏步向前走了一大步,一下子就來到了雲淺月的馬頭前。

    雲淺月伸手抬起他的下巴,白皙的手指捏了捏他的臉頰,又摸了摸他的眉眼,須臾,對花落道:「拿一方帕子來!」

    花落依言將一方帕子遞給雲淺月。

    「你要幹什麼?」破衣少年忽然後退了一步。

    「我看看你是否比我身邊的這個人長得美!」雲淺月接過花落遞來的帕子,對破衣少年道:「走過來一些!不美我可不讓你跟著。」

    破衣少年站在原地不動,眼珠子骨碌碌轉動,迎著陽光看起來極為靈動。

    雲淺月也不急,眸光靜靜地看著他。「小主,七皇子向北城門來了,我們必須趕緊離開!」花落向長街盡頭看了一眼,見一匹馬向北城門走來,她貼在雲淺月耳邊壓低聲音道。

    「你不讓我看就算了!你這樣不聽話的孌童,我不要也罷!」雲淺月雙腿一夾馬腹,淡淡地扔出一句話,收起了娟帕,就要出城。

    「等等,我給你看!」破衣少年立即上前一步,伸手抱住雲淺月跨坐在馬上的一隻腿。似乎生怕她離開。

    雲淺月眸光掃了一眼夜天逸距離的還有些遠,她勒住馬韁,拿著帕子慢悠悠地擦向破衣少年的臉,從眉眼向下,輕輕擦拭,動作極其溫柔。

    破衣少年靜靜地站在那裡,早先憤怒囂張之色褪去,似乎連呼吸都停了。

    雲淺月用娟帕擦掉破衣少年眉目處的髒污,露出細細的極為清秀的眉目,她忽然住了手,對破衣少年勾唇一笑,語氣有絲邪魅的溫柔,聲音雖低,但潤如清泉,「的確是長得不錯,好,我准許你跟我走了!」

    雲淺月這一笑雖然淺,但似乎初冬的梅花,破霜雪而出,剎那有一種驚人心魄的美。連她身邊的花落都驚艷了,但花落很快就定下心神,移開眼睛。

    破衣少年像是被蠱惑了一般,怔怔地看著雲淺月,一時間忘了說話,忘了動作。

    「上來!」雲淺月將手中的娟帕扔掉,對破衣少年伸出手。

    破衣少年愣愣地將手遞給雲淺月。

    雲淺月輕輕一拽,將他拽在了馬後,再不耽擱,雙腿一夾馬腹,駿馬衝入城門。

    城門的守城士兵也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端坐在馬上那貴氣非凡的少年對破衣少年的一笑。人人的心臟似乎都漏掉了半拍。這是何等的傾城一笑?讓一眾人都漏了心。眾人追隨著貴氣少年帶著破衣少年出城的身影,想著怪不得破衣少年和貴氣少年一夜春風後不顧男兒身非要讓貴氣少年負責,感情有一種人,無論男女,都會讓人對他一見難忘。

    城門守城士兵無一人阻攔,花落看著即將來到北城門的夜天逸,緊隨雲淺月馬後出城。

    「攔住他們!」夜天逸輕喝了一聲。

    城門守兵齊齊驚醒,順著聲音看去,只見正是早先進城亮了玉牌的七皇子,齊齊一怔。

    「我說攔住他們!」夜天逸亮出七皇子的玉牌,又對城門守兵喊了一聲。

    城門守兵得令,連忙向雲淺月和花落的兩匹馬攔去。他們自然攔不住雲淺月和花落,眼見兩匹馬四蹄揚起,衝出了城門,速度極快,彷彿沒聽到夜天逸的輕喝和城門守兵攔截。

    「隱衛!」夜天逸打馬不停,尾隨追出城門,又輕喝了一聲。

    他話落,數十黑衣皇室隱衛齊齊飛出,去攔雲淺月和花落。

    「小主,要交手嗎?」花落一驚。

    「不交手,你跟緊我!我們甩了他。交手耽擱時間,夜天逸就會追來了。」雲淺月聲音微沉,即便這等緊關節要的時候,也沒暴漏她的女聲,她有這樣一項本事,前世出使任務,偽裝什麼人就能很快地將自己投入角色中。即便是情況緊急,不到最後一刻,也不暴漏。

    花落點點頭,打馬跟緊雲淺月。

    雲城的城門不像別的城的城門只一道城門,雲城有兩道城門。過了一道城門之後,來到另一道城門前,雲淺月本來想甩出袖中的紅顏錦,但想著她有紅顏錦夜天逸知道,就能暴漏身份,於是將手中的馬韁甩了出去,打開了得到前門傳來的訊息要快速關城門攔截的士兵,駿馬衝過士兵,出了城門。

    花落讚歎小主身手之快,也緊隨其後,衝出了城門。

    這時夜天逸的皇室隱衛也施展輕功追來,與雲淺月和花落兩匹馬相差不過幾步距離。

    「小主,你先走,我攔住他們!」花落想著怕是甩不開,畢竟這是皇室隱衛。到時候小主被七皇子攔住就麻煩了。

    「不用,有救星來了!」雲淺月看著前方搖搖頭,聲音透出一絲笑意。

    花落從身後收回視線,也看到了前方迎面而來的馬車,馬車通體黑色,沉香木打造,有一種低調的奢華,這樣的馬車全天下只有一輛,而他的主人就是榮王府的景世子。他心下一喜,想著景世子來得正好。否則為了小主,他怕是要動用所有埋藏在雲城的紅閣暗樁與七皇子周璇了。

    兩匹馬與通體黑色的馬車錯身而過,雲淺月伸手扣住身後破衣少年的手腕,將他向馬車甩去,聲音清澈,「景世子,幫一把忙,這個人交給你幫我看管,不過記得還我。」

    通體黑色的馬車簾幕被迫打開,破衣少年身子被輕飄飄準確地甩進了車中。

    絃歌剛要出手,當看到雲淺月衣袖露出的紅顏錦,他立即住了手,驚訝地看著雲淺月。想著這居然是淺月小姐?若不是看到她刻意給他看的紅顏錦,他根本就認不出來她。

    雲淺月露出紅顏錦不過一瞬,見絃歌不再對她出手,她錯過車身,打馬離開。

    花落跟在雲淺月身後,看了一眼通體黑色的馬車,因了破衣少年被甩進馬車,馬車簾幕掀起又落下,容景靠著車壁捧書而讀的身影一閃而逝。他清楚地看到少年被甩入馬車,被跌了個七葷八素,但容景並未抬頭看他一眼。他想著不愧是景世子,大約聽出了小主的聲音,沒有絲毫驚異,安之若素。

    這時皇室隱衛齊齊來到,錯過車身而過。馬車內忽然傳出一股強大的氣流,頃刻間在馬車的左右兩側鑄成了一面氣牆,數十皇室隱衛承受不了如此大的氣勁,身子撞上氣牆,齊齊後退了數步。

    就在這須臾之間,雲淺月和花落的兩匹馬已經奔出了數十丈遠。

    夜天逸此時也來到了近前,看著那兩匹馬走遠的身影,並未再去追,而是勒住馬韁,看著通體黑色的馬車,聲音高揚,「景世子?」

    「七皇子!好巧!」容景並未挑開簾幕,聲音清淡。

    「景世子不是要去東海接東海國的公主?為何來了這裡?這裡可不是去東海之路!」夜天逸挑眉,微揚的聲音微沉。

    「我得到消息,說東海國的公主未曾跟隨東海國的儀仗隊,而是單獨行走,已經來了天聖。如今就在這雲城。免得勞苦奔波一趟虛行,便來了這裡相迎。」容景道。

    「東海國的公主來了雲城?景世子這消息準確?東海在東,雲城在南。一南一東,東海國的公主如何能來了這裡?景世子莫不是得錯了消息?」夜天逸看著馬車簾幕緊閉,若是剛剛他沒看錯的話,那個破衣少年進了容景的馬車。他與人保持三尺之距的規矩何時破了?

    「難道七皇子覺得我得到的消息不准?」容景淡淡一笑,聲音卻無笑意,「景雖然沒有七皇子的翻雲覆雨手,但是這消息未必會差了去。否則容景這兩個字的聲名該砸了。」夜天逸聞言忽然一笑,「景世子才有翻雲覆雨手,連東海國的公主來了雲城都知道。」

    「七皇子不是應該在皇上的聖陽殿批閱奏折,監理國事?為何來了這雲城?」容景轉了話題,似乎對夜天逸揚眉。

    「雲城出了些亂子,我前來查探!」夜天逸道。

    「既然如此景就不打擾七皇子了!」容景對絃歌吩咐,「進城!」

    絃歌一揮馬鞭,停駐的馬車向前走去。

    「景世子要走,你車中的人需得留下!」夜天逸攔在車前,絃歌被迫又停住馬車。

    「哦?」容景挑眉。

    「這個人在雲城私闖了許多大家大戶的府邸作亂,我就為他而來。」夜天逸道。

    「七皇子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車中的人是跟我從榮王府而來,是我的貼身書僮。他如何有分身之術在雲城作亂?」容景看也不看對面的破衣少年,睜著眼睛說瞎話。

    「景世子真會說笑,本皇子看著那人從城內出來,被人救了扔上了你的馬車。如今怎麼就成了你從榮王府帶出來的貼身書僮了?」夜天逸面色一寒。

    「七皇子眼花了吧!容景口中從來不說虛言。」容景聲音淡淡,他話落,聽得對面的破衣少年唏噓了一聲,似乎睜大眼睛看著他。

    「景世子,包藏禍亂之人對朝局不利,你如今有官職在身,應該明白這等害處。」夜天逸盯著容景的馬車。

    「自然是明白!」容景淡淡道:「不過我更明白若是再耽擱下去,找不到東海國的公主的話,七皇子也有一份責任。」

    夜天逸抿唇,住了口。

    「既然是禍亂之人,七皇子一定要將其繩之以法,萬萬不要他對朝局不利。景先行一步了。」容景再次對絃歌吩咐,「絃歌,進城!據說南梁的睿太子和南疆的葉公主以及駙馬如今都駐留在雲城,我們進去敘敘舊。」

    「是,世子!」絃歌看了夜天逸一眼,趕車繞過他,向前走去。

    夜天逸這回並沒有攔截,而是看著容景的馬車離開。

    通體黑色的馬車很快就進了城,向南疆和南梁使者如今駐留的醉香樓行去。

    守城的士兵恭敬地讓容景的馬車通行,都齊齊想起今日是什麼日子,不止傳說中天資聰穎的七皇子來了雲城,而且天縱才華雲端高陽的景世子也來了雲城。還有早先那兩個非富即貴不知名姓的少年。須臾,都齊齊看向夜天逸,他們如今也不明白七皇子為何要截住那兩個少年。那兩個少年是早上進的城門,在城內待了不足一個時辰就出了城。哪裡是這兩日在雲城作亂的人?

    「都退下吧!」夜天逸對皇室隱衛擺擺手。

    皇室隱衛想著景世子的武功當真高深,怕是比七皇子的武功還要高深,他們數十人在景世子的手裡都過不了一招。齊齊看了夜天逸一眼,見他並沒有因為沒攔住人而怪罪,都無聲無息退了下去。

    夜天逸看向兩人兩馬離開的方向,靜靜看了片刻後,忽然調轉馬頭,重新進了城。

    通體黑色的馬車中,容景始終捧書而讀,從破衣少年被甩進來馬車到進城行走了一段路,他都未曾瞥給他一個眼神。彷彿車中根本就不存在這個人。

    破衣少年一直盯著容景看,看了半響,他忽然問道:「你就是景世子?」

    容景不抬頭,面色淡淡,聲音淡淡,「是,我就是容景!」

    「榮王府的景世子?」破衣少年看著容景低著的眉眼又問。

    「不錯!」容景依然頭也不抬。

    「剛才那個人是誰?」破衣少年又問。

    「天聖朝的七皇子夜天逸。」容景道。

    「不是,我說的不是他。」破衣少年搖頭。

    容景此時抬眼看向對面的破衣少年,眉梢微挑。

    破衣少年臉一紅,忽然垂下頭,聲音忽然有些低,「就是……剛剛將我扔進你的馬車的那個人……」

    容景眸光微閃,並不答話。

    破譯少年等了半響,沒聽到容景說話,重新抬起頭來看著他問,「他是誰?叫什麼名字?」

    容景淡淡看了他微紅的臉頰一眼,搖搖頭,「不認識!」

    「不認識?」破衣少年驚訝,「他說找你幫忙,將我扔給了你,不認識你就幫了?」

    「嗯,他認識我就夠了,自會找來。」容景低下頭繼續看書。

    「他什麼時候會找來?」破衣少年語氣有些急。

    「我不認識他,怎麼知道他什麼時候會找來?」容景如玉的手指將書翻了一頁。

    「那我去找他!」破衣少年忽然站起身,挑開簾子就要下車。

    「你最好別動,七皇子剛剛說將雲城各大門戶禍亂的人就是你吧?你若出去,被他所抓,我可不再救你。」容景頭也不抬,出聲提醒。

    破衣少年身形一頓,清秀的眉頭皺起,又道:「我不怕!」話落,就要下車。

    「你確定你現在離開能找得到他?」容景又飄出一句話。

    破衣少年要下車的動作再次一頓,眉頭更是擰緊,似乎有些躊躇。

    容景不看她,繼續看書,也不說話。

    破衣少年躊躇片刻,重新坐回馬車裡,看著容景蹙眉,不相信地道:「你真不認識他?怎麼可能?」

    容景不答話。

    「真是一個怪人!」破衣少年見容景當他是空氣,瞪了他一眼,哼了一聲。

    容景依然不答話,又翻了一頁書,神色從容,眉眼淡然。

    「真是沒趣!」破衣少年又看了容景半響,吐出一句話,靠著車壁閉上眼睛,半響後,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嘴角不自覺地露出笑意。須臾,他睜開眼睛,笑著對容景問,「據說天聖有五大美男子,雲端高陽,雪衣錦華的景世子,春秋之月,華茂春松的七皇子,還有魔王心性,瀟灑飛揚的染小王爺,還有風流俊美,桃花之貌的南梁睿太子,還有淡漠秋水,氣質卓然的雲王府雲世子,也就是如今的南疆駙馬。如今我見了你和七皇子。另外三人雖然沒見,但剛剛將我甩進馬車裡那人都不像是這三人的形容,他春雪之容,冰心玉魄,貴氣非凡,風姿獨具。為何天下沒有他的名號?」

    容景本來要翻頁,手一頓。

    「據說文伯侯府的世子從天雪山才回文伯侯府,也是長得極美。天下早先無他的名號,所以他才不被人所識。是不是他叫容楓?是文伯侯府的世子?」破衣少年又問。

    容景不答話,如玉的手輕輕翻了一頁書。

    「不對,據說文伯侯府與榮王府同出一脈,他若是容楓的話,你怎麼可能不認識他?」破衣少年看著容景挑眉,見他仿若未聞,他道:「那麼其一他不是容楓,其二就是你騙人。」頓了頓,他又道:「想不到榮王府的景世子是個睜著眼睛說瞎話也不臉紅的主。我明明就被扔到你的車裡,你卻說我是你的書僮。而那七皇子居然不再攔你了,真是好笑。」

    「好笑?」容景忽然抬頭,看著破衣少年,挑眉,「要不要我如今將你送到七皇子那裡去?讓你嘗嘗牢獄之災?」

    破衣少年立即噤了聲。

    容景看了他一眼,見他老實,不再理會,繼續看書。

    過了片刻,破衣少年見容景雖然威脅他,但似乎沒什麼威懾力,又道:「若他不是容楓的話,難道是新被賜封的雲王府世子雲離?或者是天聖的四皇子夜天煜?四皇子據傳言有些陰側,應該不是他,那麼就是……」

    「你太吵了!」容景出聲打斷他的話,對絃歌吩咐,「將他帶走!」

    破衣少年話語一斷,立即對容景問,「你將我帶去哪裡?」

    容景瞥也不瞥他,絃歌在車外應聲,掀開車簾,一把揪住破衣少年的衣領,將他拎出了車。破衣少年大叫了一聲,絃歌掏出娟帕堵住了他的嘴。帶著他足尖輕點,離開了馬車。

    雖然有這一番變故,車前沒了趕車的人,但拉車的駿馬絲毫不受影響,繼續向前走去。

    雲城日色高昇,漸漸開始了一天熱鬧喧囂。

    容景看了一眼清淨下來的車廂,忽然扔了書本,閉上了眼睛,臉色雖淡,卻有一絲晦暗。不知是車廂因為簾幕遮擋太過昏暗,還是他本身就容色晦暗。許久,他忽然一笑,如雪蓮花突破雪霧綻開,聲音聽不出情緒地低喃,「雲淺月,你好,很好……處處桃花盛開!」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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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4 00:58:18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傾天下   第十五章 浴中美人

    雲淺月打馬奔走,沒聽到身後追來的聲音,知道是容景攔住了夜天逸和皇室隱衛,她微微放慢馬速,想著容景出現得及時,否則真要動用紅閣在雲城的暗樁估計才能擺脫他。不過那樣也將紅閣暴露於夜天逸面前,不太值。

    花落也放慢馬速,看向雲淺月,問道:「小主,剛剛那個破衣少年是什麼人?您可認出了他的身份?他是不是七皇子的人故意攔您的?依屬下看不像,到像是躲七皇子的人。」

    「剛剛那個破衣少年嗎?」雲淺月忽然一笑,有些興趣地道:「他自然不是夜天逸的人,不過是一個很有趣的人物。」頓了頓,她又補充道:「還是一個了不起的大人物。」

    花落疑惑,見雲淺月似乎不打算說,於是也不再問。

    雲淺月打馬走了大約五里,轉了道向一條山路走去,山路極窄,只能容下一人一馬行走。且七拐八彎,花落跟在她身後,發現小主似乎對這裡很是熟悉,不由問道:「小主,您以前出雲城過?」

    「嗯!不止一次!」雲淺月點頭。

    「您去了哪裡?」花落問。

    「去了很多地方!南疆、南梁、北疆、西延……這些地方都去過。」雲淺月道。

    花落驚異,「可是從來沒有聽說您離開過京城的傳言?難道也像這般找人易容代替?」

    「那時候啊!沒人關心我。皇上和皇后嫌我太會惹事兒,恨不得我消停幾日,太子夜天傾恨不得我永遠不出現在他面前。家裡雲王爺對我眼不見為淨,鳳側妃那時候掌家,恨不得我死了她的女兒好代替我的位子。糟老頭子爺爺見到我就罵我,我就躲著她三五個月不見也很正常,根本就不用易容,天聖京城的所有人恨不得不聽雲王府淺月小姐的傳言才好,聽多了也膩煩,就沒新鮮感了。所以,我每一年幾乎有半年的時候是出門在外。」雲淺月想起十來年一晃而過,不由有些感慨。就這麼過來了,時間真快。

    「您有半年出門在外?別人就不想起來找您?」花落驚異。

    「我每次出去的時間不長,也就一兩個月,回來之後就做幾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兒,足夠所有人一兩個月都不想看見我,那樣我又能出去了。」雲淺月笑道。

    「這也就是您為何會傳出了個紈褲名聲的原因?」花落想起這些年聽到的關於雲淺月的傳言,沒有十匡也有八匡。想著原來都是因為這樣才傳出去的。

    「嗯!」雲淺月笑著點頭。

    「可是如今不比以前了!您受的關注太多了。」花落道。

    「還不是因為容景和夜輕染?牽連的人和事兒多了,難免不叫別人多想。況且那就是兩個火辣辣的太陽,只要跟他們的名字聯繫起來。就再不得清閒。」雲淺月想起她的麻煩似乎就從失憶之後夜天傾要押她進刑部大牢,而夜輕染和容景出面保下了她才開始的。不過其中有一個人成了她的甜蜜的麻煩,且甘之如飴。

    花落點點頭,見雲淺月提起容景,他不由問道:「小主,您就將那個破衣少年那麼扔進景世子的馬車裡了,您就不擔心景世子……」話說了一半頓住,他恍惚有一種猜測,但不敢說出來。

    雲淺月挑了挑眉,「擔心有什麼用?」話落,她忽然一笑,語氣有些堅信的輕鬆,「他是容景,他能應付得來。我相信他。」

    花落點點頭,不再說話。

    雲淺月也不再說話。此時正值署日,天氣極熱,但好在山路樹木茂盛,鬱鬱蔥蔥,兩人有樹蔭遮涼,前進的行程也不是太慢。

    半個時辰後,來到一處半山頂,這裡樹木茂盛,除了山間林木的鳥鳴外,還有濃郁的野花香以及前方傳來隱隱的瀑布流水聲。

    雲淺月伸手拍拍馬身,對花落道:「前方有瀑布流水,這兩匹馬昨夜行了半夜,今日天氣又熱,很是辛苦,給它們兩個沖個涼。去去汗味。如今既然容景、夜天逸都在雲城,京中有三公子在我的淺月閣坐鎮,我們便也不急著趕路,不差這一會兒。」

    「好!」花落點頭,對小主的崇敬有上升了一分,對待馬兒好的人才能有最好的騎術。

    兩匹馬似乎聽懂了雲淺月的話,分別湊上頭在她身上蹭了蹭。

    雲淺月好笑地摸了摸兩匹馬的馬頭,向前走去。前方走了一段路,果然見到了瀑布流水,流水匯聚成一彎小溪,身下兩匹馬兒已經按捺不住跑了過去。她看著花落,「你也去洗洗,去去暑熱?」

    花落臉一紅,搖搖頭,「不熱,小主沐浴的時候,屬下也洗過了。」

    雲淺月點點頭,因為天熱,花落又是自己人,她沒別的意思,但見花落臉紅還是有些好笑,她找到了一塊大的石頭打算坐過去,剛走到石頭旁,聽到前方樹葉晃動,向她的方向有一道勁風而來,她眸光清厲之色一閃,手腕輕輕一抖,手中已經捏了三根金針。

    花落武功雖然沒有雲淺月武功高,但也不低,紅閣的七大長老拿出來一個都是當世的高手,尤其花落還是掌管紅閣的暗探,更是對暗殺等極為敏感。他手已經握住了腰間的寶劍。

    來人的氣息近了,透著幾分熟悉,雲淺月撤回手中的金針,忽然惱怒地道:「南凌睿,你再不撤回手,我手中的針就將你脖子穿透十個八個窟窿。」

    來人的勁風忽然一撤,那強勁的力道消失於無形。

    花落聽雲淺月道破偷襲之人的身份,也立即撤了緊攥住腰間的寶劍。看向前方,只見飄身落下一個身影,正是南梁國的太子南凌睿,也是小主的哥哥,華笙等人此行傾盡紅閣重心全力保護的人。

    「臭丫頭,你怎麼知道是我要偷襲你?」南凌睿沒偷襲成,還距離那麼遠就被發現點破,有些沒面子。停住身形,臉色不好地看著雲淺月,他有一個認知,就是他妹妹比他武功高,而且高的不是一星半點兒,這讓他很不舒服。

    「渾身都是花心大蘿蔔的味道,一聞就聞出來。」雲淺月白了南凌睿一眼。

    南凌睿皺眉,抬起胳膊去聞自己,聞了半響除了上山沾染山間草木花香的味道再沒別的味道,他抬眼,挑眉看著雲淺月,「你屬狗的?」

    雲淺月哼了一聲,「你來這裡做什麼?」

    「找你唄!你以為我願意爬這個破山啊!」南凌睿一屁股坐在雲淺月剛剛要坐下的大石頭上,用袖子扇著臉上的汗道。

    「找我做什麼?我不是讓人沿途保護你嗎?你有什麼事情讓紅閣傳信就成。」雲淺月看著南凌睿,也和他擠著坐在了大石頭上。

    「你是不是要去摩天崖?」南凌睿問。

    雲淺月眼睛瞇了瞇,盯著南凌睿,「誰告訴你的?」

    「還用誰告訴我?你就真當你哥哥那麼廢物,連摩天崖都不知道?」南凌睿哼了一聲。

    「你即便知道,也應該不知道我來雲城才對。」雲淺月道。

    南凌睿眨眨眼睛,不答雲淺月的話,看向花落,將花落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挑眉,「你就是花落?十大世家花家的人?」

    「是!」花落點頭。對南凌睿不見恭敬,但也不失尊重。

    「怪不得呢!」南凌睿將花落通身上下打量了一遍最後又落回他的臉上,似乎明白了什麼似地點點頭道:「據說三大世家滄家,鳳家,花家出美男子,果然名不虛傳,的確長得太好了!」

    花落一怔,有些不明白地看向雲淺月,他感覺這睿太子話裡有話。

    雲淺月心思一動,盯著南凌睿,「我來雲城的消息是容景告訴你的?」

    她要去摩天崖,必經之路就是雲城,她既然要躲過夜天逸,自然不能從雲城的南城門過,只能繞到北山繞過雲城,夜天逸沒與她打照面,應該猜不猜是她,即便猜出,也不會告訴南凌睿,那麼只有一個可能,她剛剛遇到了容景,定是容景告訴了南凌睿。

    「除了他還有誰?」南凌睿直認不諱,依然盯著花落看。

    花落被南凌睿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也不敢發作,只撇過臉去。

    雲淺月見南凌睿還盯著花落看,也明白了幾分,她就知道那個傢伙小氣,又好氣又好笑。瞪了南凌睿一眼,「他告訴你你就來?」

    「你以為我想見你?管你們的事情?我是想去看看娘親一手建立的紅閣的摩天崖。」南凌睿哼了一聲。

    「不行!」雲淺月斷然拒絕。

    「為什麼不行?小丫頭,她雖然將紅閣給你了你,但我是你的親哥哥,你不能不讓我去看看。」南凌睿聞言橫眉豎目。

    「我已經派了紅閣一路保護你,紅閣多少人為你這一路護航,已經做了充分的部署。如今你跟著我走就是打亂了紅閣的計劃。況且你如今身份通向南凌睿這一路就是一個小太陽,是聚光點,麻煩死了。」雲淺月斷然道:「我已經夠麻煩的了,你少給我惹麻煩。」

    「你放心,我給你惹不了麻煩。某人已經找了他手下的一個易容高手扮作了我的模樣,紅閣的人可以還照著原來的部署跟隨著南梁的儀仗隊走,他已經在雲城通往摩天崖做了部署,讓他的人一路護送我們去。等下了摩天崖,我就和南梁的使者隊伍匯合,換回那個易容的人,回南梁。什麼也不用你做,你只管帶著我走就行。」南凌睿道。

    雲淺月話被堵了回來,想著他口中的某人不是容景又是誰?這樣一來,她全程都在他的掌控中了,她瞪了南凌睿一眼,「你不是對他有意見嗎?你忘了他點住你的穴道三日?忘了他毀了你的扇子了?」

    「他給了我一樣東西,嗯,我覺得吧,足以抵消前仇了。」南凌睿摸摸腦袋道。

    「什麼東西?」雲淺月挑眉。

    南凌睿手伸進懷裡,一塊似木非木的牌子在雲淺月面前一晃,又被他揣回懷裡,得意地對雲淺月挑眉,「就是這個。」

    雲淺月清楚地看到了那塊牌子,想著容景可是花了大價錢了,那是榮王府在南梁所有商舖的調令,只要有那塊牌子在手,南凌睿想取多少銀兩就娶多少銀兩,當真是一座金山。她見南凌睿笑得開心,嘟囔道:「這點兒破事兒就給了你這麼一座金山。他真是敗家!」

    「小丫頭,還沒過門就向著他!你可真出息!我是你親哥哥。」南凌睿瞪眼。

    「知道了,親哥哥!我是想說這麼一塊破牌子就將您收買了,你還是南梁的太子呢!可也真有出息。」雲淺月站起身,見兩匹馬兒已經沖了涼跑了回來,一身涼爽,精神抖擻,她對花落道:「我們啟程!」

    「嗯!」花落點點頭,也明白了幾分,有些憐憫地看了雲淺月一眼,想著景世子當真是手眼通天。不顯山不露水,卻是將小主看得死死的,無論是誰,連她最親近的人,也不准染指。他想著幸好他沒那等心思,也有不起那等心思。反而覺得自己跟隨在小主身邊太過單獨,一路要提心吊膽保護小主,如今景世子既然派了人暗中佈置保護,那是最好不過。他的神經也不至於太緊繃。

    「哼,小丫頭,你知道什麼?這可不是一座金山,而是好幾座。收買就收買了,反正被收買了還能得點兒好處,不被收買的話你這個小丫頭也對他死心塌地,我也撈不著好處。這樣挺好。」南凌睿也站起身,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雲淺月無語。想著她的哥哥他能不能再會算計將她賣個好價錢?能不能再臉皮厚點兒?她牽過馬韁,對他詢問,「你的馬呢?」

    「我和你騎一個。」南凌睿道。

    「你連個馬都沒有?」雲淺月皺眉。大熱天的,她可不想跟他擠一匹馬。

    「我偷偷溜出雲城,騎馬目標太大。」南凌睿道。

    雲淺月想想也是,「我先載你一程,到下一個城池買一匹馬。」

    南凌睿點頭同意。

    一行三人下了山,半個時辰後繞過了雲城的南城門上了官道。上了官道之後兩匹駿馬便不再束縛,四蹄揚起,奔馳起來。道路兩旁的樹木在二人身上落下斑駁的暗影,駿馬奔跑帶起清涼的風。雖然雲淺月和南凌睿擠在一匹馬上,到也不是太熱。

    如今署日,官道上沒什麼人頂著太陽來往,所以行路極為順暢。半日後就來到了雲城的下一個城池豐城。豐城是個小城,三人賣了一匹馬,簡單地用了午膳後繼續趕路。

    又行走半日,來到了豐城下一個城池蘭城。蘭城遍佈城池三十里地之內都是野生蘭花,從初春開始,一直開到深秋,蘭城皆被蘭花的香氣包裹,因為蘭有君子之稱,於是又有文人墨士將蘭城稱之為君子城。

    三人交了早已經備好的通關文牒入了城。如今已經行出了距離天聖京城六百里地裡,距離雲城三百里地,雖然不是天高皇帝遠,但也可以不必刻意掩藏行蹤了。於是三人大搖大擺地來到了醉香樓。

    當初雲淺月將醉香樓開得遍佈天下,每一個城池都有。這到也方便了她這些年每當離京時候沿途的行宿問題。

    雖然已經傍晚,華燈初上,但街道上人流密集,似乎有夜市。醉香樓門前更是車水馬龍,門前的兩個大燈籠將醉香樓門前的街道照得明亮。可以清晰地看到醉香樓內賓朋滿座,座無虛席,裡面的人不像是天聖京城內的魚龍混雜,大多都是男子。遠遠看來人人在席間而坐,談吐得體,舉止斯文。不論是真文雅,還是假文雅,但由此足可見蘭城是一個風雅之城,有一種儒雅的風氣,與其它城池不同。

    醉香樓裡面的夥計見又來了客人,連忙迎了出來,看了一眼三人,一見就知非富即貴,連忙熱情且帶著歉意地上前招呼道:「三位貴客是用膳還是打尖?」

    「打尖!」雲淺月向裡面看了一眼,沒看到掌櫃的,這個夥計自然不認識她,她甩了馬韁抬步向裡面走去。

    「這位公子請留步,用膳可以,打尖只剩下一間房了。除非你們三人在一間房擠一擠,否則住不下。」那小夥計道。

    「生意倒是挺好!」南凌睿對雲淺月眨眨眼睛,似乎知道醉香樓是雲淺月的。

    「你們掌櫃的呢?」雲淺月看著攔在她面前的活計問。

    「今日裡來了一位貴客,掌櫃的在裡面招待貴客!」夥計連忙道。

    「哦?什麼樣的貴客?」雲淺月想著天聖上下的貴客如今不是在京城就都在雲城呢!還有什麼人能稱得上貴客?

    「這……這個小的不方便透漏。」夥計有些為難地看著雲淺月。

    「你將這個給你們掌櫃的!我在這裡等著。」雲淺月從耳朵上摘下一枚耳環給給小夥計,對他吩咐。

    小夥計疑惑地接過耳環,看了雲淺月一眼,又打量了一眼花落和南凌睿。醉香樓每日迎來送往無數賓客,但這樣看起來貴氣非凡的三位貴客還是少見。他不敢怠慢,轉身進了酒樓,疾步向樓上走去。

    「沒想到在這偏遠的小城也能遇到貴客!你猜是誰?」南凌睿感興趣地看著醉香樓內,對雲淺月詢問。

    「進去就知道了!」雲淺月想著能得醉香樓的掌櫃親自接待,且不方便透漏名姓,應該不是一般的貴客。

    南凌睿不再說話。

    不多時,從醉香樓內疾步走出一個面帶喜色的女子,大約四十多歲,徐娘半老風韻猶存。裙擺隨著她疾步走動的擺動有些妖嬈多姿,成為醉香樓一道亮麗的風景。

    「麗娘!您的風騷可不減當年啊!」雲淺月當先開口,看著迎出來的女子一笑。

    麗娘來到門口一怔,聽到雲淺月的聲音才激動地上前一把將她的手腕扣住,壓低聲音道:「果然是主子!我就說這天下間除了您誰還有這個耳環,真是幾年也不換新樣。不過你怎麼做這副打扮?你要不開口,我都認不出你。」

    雲淺月莞爾一笑,對麗娘眨了眨眼睛,「這副摸樣是不是惹你芳心亂顫?」

    「不知羞!一個大姑娘做這副打扮勾引人,你看看你將外面小姑娘的魂兒都勾走了。」麗娘笑罵了一句。

    雲淺月轉頭,果然見醉香樓門前路過的幾名女子駐足看著她這邊,她嘴角扯了扯,對那幾名女子勾起一抹撩人的笑意,回頭對麗娘道:「聽說沒房間了?」

    「有,你的房間一直給你留著,哪裡敢給外人用?」麗娘見雲淺月對那幾名女子勾引,那幾名女子一個個小臉通紅髮春,卻又移不開視線,手下掐了她一把,低叱道:「不要胡鬧!你想要我這裡被你的桃花淹了不成?」

    雲淺月好笑地收起開玩笑的心思,對麗娘道:「進去說!」

    麗娘點點頭,拉著雲淺月就走,走了一步忽然又轉過頭看著話落和南凌睿挑眉,「這兩位公子是何人?」

    「我兩個哥哥!」雲淺月看了二人一眼,說得理所當然,反手拉著麗娘往裡面走。

    「少糊弄我,你不就一個哥哥?怎麼出來了兩個?還是這麼俊美的男人,從實招來。」麗娘曾經淪落風塵,後來因為某些原因,走投無路下要懸樑自盡,被雲淺月所救,後來將這蘭城的醉香樓給了她經營,她算是最早跟隨雲淺月的人。自然閱人無數。一見南凌睿和花落容貌氣質就知不一般。

    「說是哥哥就是哥哥,麗娘,你歲數大了,更年期真到了吧?怎麼就這麼八卦?」雲淺月瞥了麗娘一眼。她想起幾年前她也說過這話,麗娘不明白更年期和八卦的意思,她特意給她解釋了一番,如今她自然能聽得懂。

    「老娘還正值好年華,哪裡來的歲數大!」麗娘又擰了雲淺月一把,不滿地爆粗口。

    雲淺月笑著不再說話,想著她手下的人只要不涉及到正事的時候,都對她不怕,一個是風燼,一個是麗娘,這兩個人跟她最早,情意深厚,自然不比別人。

    麗娘見進了酒樓,賓客都向這邊看來,她也住了口,改為神色恭敬地領著雲淺月上樓。

    來到三樓,逕直向天字一號房而去。

    雲淺月看了一眼天字二號房,天字二號房房門緊閉,她沒說話,跟著麗娘來到了天字一號房。進了房間,麗娘道:「幸好這個天字一號房佈置的時候設了兩個隔間。主子和兩位公子分兩個隔間住下完全寬敞。」

    「嗯!」雲淺月點點頭,天字一號房是個套間,這是她當時建造的時候自己親手設計的,所有城池的醉香樓皆是一個風貌。她自己住小間,南凌睿和花落住大間,夠了!

    「主子餓了吧?我這就下去吩咐人弄吃的!你的喜好我知道,不知道兩位公子有什麼喜歡的菜?」麗娘看著雲淺月詢問。

    「將醉香樓最拿手的菜上來就行!」南凌睿身子一軟,懶洋洋地坐到了軟榻上,有些疲憊地道。他畢竟是一國太子,出行自然嬌慣舒適。如今縱馬跑了一日,他雖然沒有叫苦連連,但也不及雲淺月和花落精神。

    麗娘應了一聲,連忙走了下去。

    雲淺月走到清水盆前淨面,簡單地梳洗了一下,走到靠窗的位置的玉桌前落座,伸手輕輕一轉,「啪」的一聲輕響,合在玉桌上的鏡子被她立起,裡面映出天字二號房的情形。

    「咦?還有這等好玩意兒!」南凌睿坐起身子,靠了過來。

    花落也頗為感興趣地走了過來,三雙眼睛都看向鏡子內。

    雲淺月對二人挑了挑眉。醉香樓從開業至今賺了個盤滿體缽不是她最得意的,她最得意的就是這個機關佈置,當真可是費勁了心機。那日在京城的醉香樓開啟了這面鏡子和夜輕染觀賞了半天夜天傾和秦玉凝演活春宮,容景也是看到了,但南凌睿和花落自然不見到過。此時見二人驚異又新鮮,她自然感到創建者的成就感。

    「原來是個大美人!」南凌睿看著鏡子內,嘖嘖了一聲。

    花落看了一眼,立即瞥開了臉,走到一旁坐下,似乎不打算再看。

    雲淺月看著鏡子中天字二號房只一個女子,那女子極為年輕。坐在木桶中正在沐浴,露出圓潤的肩膀,熱氣騰騰下,肌膚如雪,很是華潤,木桶裡放著一層蘭花的花瓣,遮住了她的身體,但從她露出的肩膀和鎖骨處,也可以感覺到身體定然曲線秀美。從這個角度看,她的身子是側著在桶中的,只能看到她半個側臉,但那側臉多增一分則肥,多減一分則瘦,不肥不瘦正好,端可見是個美人。她移開視線,看了一眼花落,又挖了一眼南凌睿,「我怎麼有你這樣色心的哥哥?偷看人家沐浴,你不怕長針眼?」

    「花瓣太多,什麼也看不到。」南凌睿道。

    雲淺月眼皮翻了翻,想著醉香樓建立的時候,被她從一樓到三樓都劃分了等級,上一層樓,搞一個等級,酒菜也貴一倍。除了天字一號房外,醉香樓最尊貴的房間就是天字二號房。這個女子住進來,應該就是那小夥計口中說的貴客了。她沒見過這個女人,一時間猜測不出她的身份。

    「小丫頭,你說我如今要是突然衝進天字二號房,這個美人會如何?」南凌睿問道。

    「殺了你!」雲淺月掃了一眼木桶邊的寶劍,吐出三個字。

    「我的武功雖然不及你,但還對付不了一個弱女子?」南凌睿不滿意雲淺月瞧不起他。

    「她是弱女子?她的房間不止那一把寶劍,佈置了陣法,你可以去試試,到時候我不救你。」雲淺月目光落在天字二號房床上的包裹上,對南凌睿提醒道。

    「還是個厲害的美人!」南凌睿此時也看出了幾分門道。

    雲淺月不置可否,想著何止是一個厲害的美人,還是一個十分厲害的美人,端看她沐浴還在練功,那蒸蒸的熱氣以及桶邊緣來回在她週身流動轉圈圈不停變換的花瓣就能看出來她武功應該很高。怕是不再她話下。

    麗娘端了飯菜進來,便見到南凌睿和雲淺月看著鏡子,她放下飯菜走過來,低聲問,「主子在看什麼?」

    「天字二號房的人是什麼來歷?」雲淺月抬眼看了一眼麗娘。

    麗娘向門口看了一眼,立即走過去關上房門,壓低聲音道:「我也不知道她是何人!想來應該來歷不凡,端看她言行舉止就是出身大家,顯然早就知道醉香樓的規矩,半個月前早就命人來這裡預留了天字二號房。讓我親自招待,不要別人伺候,閒雜人等也不准靠近她門外。」

    雲淺月點點頭,又問,「她是今日來的?」

    麗娘點點頭,「早主子前一步來的,也是剛來不久。不過與主子不同的是您從北邊來,她是從南邊來的。來了之後就要水沐浴。」

    南邊只有兩個國家,一個是南疆,一個是南梁。雲淺月看了南凌睿一眼,南凌睿似乎也在思索探究女子身份,又問,「她留了幾日房宿?說什麼時候離開嗎?」

    「只有今日這一日,明日一早離開。」麗娘道。

    雲淺月再次點頭,對麗娘擺擺手,麗娘走了下去,房門關上,雲淺月見女子一時半會兒沒有起身的打算,她已經有些餓,起身站了起來,對南凌睿和花落招呼,「吃飯吧!」

    花落立即站起身,向桌前走去。

    南凌睿依然盯著鏡子坐著不動。

    雲淺月對南凌睿翻了個白眼,抬步向桌前走去,她剛走了兩步,忽然聽南凌睿道:「小丫頭,你快過來看,她後背是什麼東西?」

    雲淺月腳步一頓,重新走回來看向鏡子中,只見那女子本來側著的身子忽然轉了一下,後背正對準他們的視線,上面清清楚楚印著一個蘭花型的印記,她瞬間恍然,忽然一笑,「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原來她是十大世家藍家的新一任家主藍漪。」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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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4 00:58:3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傾天下   第十六章 好不風流

    背後蘭花型的印記是十大世家藍家的家族印記。而端看這個女人練功和在天字二號房所佈置的陣法就知道非同一般。雖然那蘭花型的印記沒刻著她的名字,但雲淺月很肯定她就是藍漪,藍家目前的當家家主。

    「藍漪?十大世家藍家的新一任家主?」南凌睿睜大眼睛。

    「嗯!」雲淺月點頭。

    花落聞言也立即走過來看向鏡子中,目光落在那女子背部,點點頭,「小主說得不錯,她的確是十大世家藍家的人。」

    「傳聞十大世家藍家的家族印記是一枚蘭花。果然如是,不過這個美人也太年輕了,如此年紀輕輕就當上藍家的家主,手腕和手段肯定不一般。」南凌睿嘖嘖兩聲,眼中忽然碎出一抹光,對雲淺月道:「這個美人甚好。你說若是我去她房間,她看我風流俊美,會不會將她拐進我的太子府去?」

    雲淺月「啪」地一聲合上鏡子,對南凌睿哼道:「不會!」

    「為什麼?你哥哥拿不出手?」南凌睿見雲淺月合上鏡子,看不到美人沐浴,不滿。

    「她和風燼自小定有婚約,如今是他的未婚妻。你說我能讓你撬牆角?」雲淺月挑眉。

    南凌睿睜大眼睛看著雲淺月,關於風燼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他不敢置信地看著她,「藍家和風家有婚約?」

    「嗯!」雲淺月點頭,抬步走向不遠處的桌子坐下。

    「這可嚴重了,你哥哥我看上了這個美人怎麼辦?」南凌睿有些愁苦地走向桌前,坐在雲淺月身邊問道。

    「涼拌!」雲淺月拿起筷子,不理會於他。想著藍漪如今在這裡,是不是才從南疆回來?那麼她要北上去哪裡?會不會是去雲城與夜天逸匯合,將得到的南疆玉璽交給他?南疆玉璽何等重要,她和莫離交過手,知道身份暴露,大約是不放心別人護送,應該是親自將玉璽送到夜天逸手中,那麼也就是說玉璽在她身上了?

    「涼辦是什麼辦?」南凌睿看著雲淺月。

    「涼拌就是看上也不行!」雲淺月瞥了南凌睿一眼,她是不怎麼相信一見鍾情的,這個哥哥愛玩,也就是玩玩而已。但無論是基於風燼未婚妻的身份,還是她和夜天逸的關聯,他都不能胡鬧瞎玩。遂提醒道:「你知道夜天逸的母妃藍妃的出身嗎?藍妃當年被我看到背上也有蘭花印記,也就是說藍妃是十大隱士世家藍家的人,眾所周知十大隱士世家已經隱世。但為何藍妃是出身藍家?而且五年前藍家被滿門抄斬,連根拔起。這中間定有什麼秘辛。」

    「竟然還有這一出!」南凌睿微微驚訝。

    花落走了過來,坐在雲淺月對面,點頭附和道:「小主說得不錯。藍妃是出身於藍家。具體藍家有何秘辛屬下也不清楚。不過摩天崖應該有記載。百年前到至今的事情應該都瞞不住主子和七大長老。主子去了之後,七大長老一年前歸隱之前,這一段時間都有關於天下各國和十大世家的記載。小主到了摩天崖之後一查便知。」

    雲淺月點點頭。

    「也就是說她和夜天逸有聯繫了?」南凌睿挑眉。

    「嗯!我命我的隱衛莫離去南疆偷盜葉倩的玉璽,但莫離去晚了一步,被一個蒙面女子將玉璽先他一步盜走。他追去,與那女子交了手,負傷回去。莫離說那女子用的是十大世家的武功,極為熟悉他的武功路數。你應該知道十大世家百年前每十年都有一次論武大會。存在已經有二三百年歷史,天聖的始祖皇帝建朝之時十大世家為了避免皇帝對其覺得構成威脅而出手,所以全部歸隱,徹底退出十丈紅塵。雖然百年已過,十大隱世世家不在世人面前露面,但私下裡還是延續論武大會的。那女子隱藏了自己的身手,還能將莫離打敗,自然是出身在十大世界。你應該知道我的隱衛莫離的武功如何。不是一般女子能打敗的」雲淺月淡淡道:「而且據凌蓮說十大隱士世家出了一個女子,藍家的家主藍漪武功高強。應該是她無疑。」

    「她是給夜天逸偷盜南疆的玉璽?」南凌睿瞇起眼睛。

    「不做第二猜測,否則她偷盜玉璽有何用?」雲淺月挑眉。

    南凌睿皺眉,不再說話。似在想什麼。

    雲淺月也不再說話,繼續用膳,花落看了南凌睿一眼,並未言語。

    過了片刻,南凌睿面色凝重地道:「不能讓她將玉璽給夜天逸。若是玉璽落在夜天逸手裡的話,雖然不至於南疆被他攥在了手中,但也攥了南疆的半壁江山。葉倩雖然被制肘,但實則也是對南梁不利。因為南梁比鄰南疆。」

    「嗯!我已經答應葉倩在一個月之內給她奪回玉璽,如今看來不用一個月了。」雲淺月道。心裡尋思如今她見到了藍漪,定然不能放過,不過如何奪得玉璽,還是要佈置一番。玉璽自古就被「奉若奇珍,國之重器。」得之則象徵其「受命於天」,失之則表現其「氣數已盡」。南疆丟失玉璽的消息若是被公佈天下,則造成南疆臣民的恐慌,葉倩要不從夜天逸手中拿回玉璽,定然受到要挾制肘。

    「你怎麼會答應那個女人幫她奪回玉璽?」南凌睿皺起眉頭。

    「她和我做了一樁買賣,用這個做交換條件,我從她那裡得了幾個秘密。」雲淺月道。

    「原來是這樣!就知道那個女人陰險,你居然也答應她,一看這個藍漪美人就不是好對付的。」南凌睿瞪了雲淺月一眼,哼了一聲。

    「我總會與藍漪打交道!不因為玉璽以後也會有別的事情。如今就用葉倩南疆的玉璽探探路,也沒什麼不好。」雲淺月不以為意。至少她確定了秦丞相和秦玉凝的確與南疆有聯繫。以前她懷疑是夜天傾在監斬台那日對萬咒之王投放了紫草,秦玉凝雖然有些懷疑,但也尋不到蛛絲馬跡,後來還是她因為夜天傾之後去了丞相府,見識到了秦玉凝的武功和她手下的那四鬼影,四鬼影飄身而落和離開時的武功很像是南疆的套路,所以她才有所懷疑秦玉凝和南疆有聯繫,但也只是懷疑而已。如今從葉倩口中證實,也算是大事一樁。

    「嗯,那如今藍漪就在這裡,你準備怎麼拿回玉璽?」南凌睿點點頭,正經的神色一退,邪魅一笑,對雲淺月眨眨眼睛道:「要不要我使用美男子計?」

    雲淺月笑了一聲,打擊他道:「花落比你長得好!」

    花落臉一紅,一個男人被人說長得好其實也不是很開心的事情。

    南凌睿看了花落一眼,哼了一聲,在雲淺月以為他要反駁的時候,只聽他道:「要不我們兩個一起去使用美男子計?」

    雲淺月「噗」了一聲,嘴角抽了抽。

    花落面皮抽了抽,並沒說話。

    「你們兩個那是什麼表情?本太子覺得這個可行。我們引了她的視線,你可以趁機奪取玉璽。」南凌睿瞪了二人一眼。

    「玉璽是重物,雖然不大,但也極沉,她應該不會帶在懷裡,只能放在包裹中。」雲淺月尋思了一下,贊同南凌睿的意見,「你們說吸引她注意,我趁機奪取也不是不可能。不過一定要一擊必成。若是失敗的話就不容易拿了,她畢竟是十大隱士世家的人,幾百年的根基不能小視。」

    「那你快想個辦法。明日她不是就離開嗎?今日晚上一定要成功。」南凌睿道。

    雲淺月點點頭,開始尋思,這個世界的傳國玉璽就相當於那個世界先秦時候秦始皇統一六國之後造的那個玉璽,是和氏璧玉而打造,被稱為傳國玉璽,預示天下至尊高位。而這唯一的一枚傳國玉璽周傳了兩千多年,都是在大國手中把持。也就是說如今的傳國玉璽在天聖老皇帝手中。他每次傳聖旨用於蓋印的那一枚就是玉璽。而其他小國和附屬國是不准用玉做國璽的,雖然也稱之為玉璽,但材質卻不是玉。在這個世界玉被賦予了至尊無上的地位,如今玉璽在天聖,預示著天聖泱泱大國,高於其他附屬國。

    而各國的玉璽材質也是不同。用來區分各國在這個世界的地位。南梁次於天聖,位居這片大陸第二,玉璽則是金子所做,但以防仿造,則用特殊手法雕琢,令人模仿不來。西延位居第三,用的則是銀子所造。北崎位居第四國,位於北疆以北,用銅所造。而南疆位居第五,玉璽則是用鐵所造。其他還有各小國,只能用木。階級地位由玉璽來做區分,甚是嚴謹。

    當然也有一個特例,這個規矩只說是在這一片大陸。在另一片大陸,也就是東海。僅一海之隔,那個大陸只有一個國家,國富兵強,風土極好,出得都是天縱英華的帝王,一派和樂。那片大陸只有一個玉璽,也是用玉所做。

    「小主,要不子夜時分屬下去試試?我和她交手,您拿玉璽,屬下覺得睿太子在這個時候還是不宜露面為好。畢竟藍漪與七皇子有聯繫,而睿太子回城的車隊如今還在雲城,萬一被七皇子發現睿太子出現在這裡,很是不妥。」花落見雲淺月沉思半響,輕聲開口,「況且她既然是藍家的家主,十大世家雖然百年來不涉足紅塵之事,但是關於各國的動態和有頭有臉的人物也都是記錄在冊的。睿太子不易容,很容易被她認出。」

    「那我就易容!這等事情怎麼能沒有我參與?」南凌睿不滿地看著花落。

    花落看了南凌睿一眼,等著雲淺月說話,自己則不再開口。

    雲淺月沒理會兩人的話,而是想著南疆的玉璽既然是用鐵做的,那麼鐵怕什麼?吸鐵石。吸鐵石可以將一切鐵質的東西吸來,那麼她是否可以悄無聲息地用吸鐵石將南疆的玉璽從藍漪手裡吸來呢!這樣一想,覺得可行,眼睛亮了幾分。

    「小丫頭,你在打什麼主意?」南凌睿見雲淺月半天不說話,問道。

    「我有一個辦法了!我們可以不聲不響地將藍漪手裡的玉璽拿來,而是兵不血刃。」雲淺月笑著道。

    「什麼辦法?小丫頭,不會是你想下迷藥將她迷昏吧?據說十大世家每一個世家對迷藥之術都有研究。恐怕這個行不通。」南凌睿道。

    「不是迷藥!」雲淺月搖搖頭,看著南凌睿和花落問,「你們知道有一種東西叫做吸鐵石嗎?」

    「吸鐵石?」南凌睿搖搖頭。

    花落亦是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搖搖頭。

    「吸鐵石,顧名思義,就是用於吸鐵,一切鐵質的東西都能吸來。就這麼說吧,比如一把鐵刀躺在門口,我手中有一大塊吸鐵石,就可以將那個鐵刀從門口吸來。」雲淺月給二人解釋,伸手指了指門口。

    「這麼神奇?」南凌睿睜大眼睛,「世界上還有這種好東西?」

    「有!」雲淺月肯定地點頭,「不過我得立即去大山裡一趟,這個世界上還沒有這種東西,我們要自己踩來,打磨成鐵石,才能派上用途。」

    「這麼麻煩!」南凌睿皺眉,看了一眼天色,外面已經徹底黑了。

    「這種是最有效的辦法,而且也不被她所查。」雲淺月道:「即便被她所查的時候,我們應該也將南疆的玉璽弄到手了。」

    「若是真有小主說的這種東西最好。」花落點點頭,「藍家主不可能一人隻身上路,暗處定然有藍家的隱衛一路保護,小主雖然有景世子的人在暗中相助,但屬下覺得最好還是不要交手為好。畢竟十大世家不論在背地裡如何的爭鬥,此消彼長,但在明面上還是同氣連枝的。以防其他世家插手,到時候為了南疆的玉璽弄得和十大世家僵硬,就不好辦了。」

    「嗯,你說得不錯!」雲淺月笑著點頭。

    「那趕緊吃飯,吃完飯趕緊去山裡。」南凌睿也想見識見識雲淺月口中的吸鐵石,於是很精神地點頭同意。

    三人達成一致意見,都不再說話。

    不出片刻,三人用過飯菜,雲淺月叫來麗娘,對她知會了一聲,三人出了醉香樓。

    依據這些年雲淺月每年都會出外闖一番的經驗,對蘭城的山勢地形都極為熟悉。距離蘭城外二十里地有一面高山,三人打馬出城,半個時辰後來到了山下。

    雲淺月翻身下馬,從懷中拿出一顆小的夜明珠,山下頓時一亮,她開始檢查這處大山的土質和山石的礦質,尋找磁石最密集的礦區。

    南凌睿和花落跟在雲淺月身後,二人都疑惑地看著她,不明白這山裡的土和石頭能有什麼用?真能弄出吸鐵石來吸走藍漪手裡的玉璽?

    大約一個時辰後,雲淺月在半山腰的一處停住,對跟在她身後的二人一笑,「有了!」

    「這裡就行?」南凌睿挑眉。

    「你們退開一些。大約退十丈吧!」雲淺月目測了一下距離,對二人吩咐。

    南凌睿和花落對看一眼,不廢話,齊齊退離了十丈。

    雲淺月見二人離開,催動功力,凝聚真氣匯聚在雙手手心,兩團紅光從她手心溢出,不出片刻便成了兩團火球,她將火球合二為一,照著面前的那一處打去。

    只聽轟隆一聲巨響,山石崩塌,巨大的石塊從崩塌出滾下。

    「主子小心!」花落看著那些大塊的石頭對著雲淺月滾去,驚得就要去救。

    「她能耐著呢!不用管她。」南凌睿一把拽住花落。

    花落只能頓住,只見雲淺月飛身而起,輕飄飄躲過那些向她滾來的石塊,他心底一鬆。

    一陣響動之後,雲淺月落下身形,走到最大的一塊石頭面前,伸手凝聚內力去劈。巨大的石頭在她一雙手掌下被劈成四四方方一塊,大約有十斤左右,她住了手,將石塊抱起,對二人燦然一笑,「大功告成!我們回去讓藍漪領教領教。」

    「這個不還是石頭嗎?就能用?」南凌睿懷疑地看著雲淺月手裡的石頭,又掃了一眼被她用真氣轟塌的山,塌了一個大窟窿,他想著小丫頭武功真是讓他嫉妒。

    「能用!」雲淺月點頭。

    「小主,屬下來拿吧!」花落走上前去接雲淺月手中的石頭。

    雲淺月點點頭,將石頭遞給花落,走到自己馬前,翻身上馬,對二人招呼了一聲,雙腿一夾馬腹,駿馬四蹄揚起,向蘭城而去。

    南凌睿和花落跟在她身後,也快馬向蘭城而去。

    三人一路無話,來到蘭城城門,此時已經戌時三刻,還差一刻城門落鎖,三人拿捏的時間正好,入了城,回到醉香樓。翻身下馬,三人回到了天字一號房。

    麗娘見三人回來,連忙跟了進來,看著花落手裡的石頭,不解地低聲問道:「主子,你們這是……」

    「天字二號房的人呢?」雲淺月問麗娘。

    「似乎已經歇下了!」麗娘道。

    雲淺月點點頭,走到桌前,打開那面鏡子,果然見藍漪已經上了床,被子搭在半身處,並未脫衣,而是和衣而睡,她抿唇尋思了一下,對麗娘吩咐,「著人將後院的馬鵬點燃,做出失火的假象。最重要是多找幾個人喊,喊得越響,弄得動靜越大越好。」

    「好!我這就是吩咐!」麗娘點點頭,也不問雲淺月想做什麼,她知道她既然如此吩咐,必定是有一定道理。

    「哥哥,我想了一下,還真得用你使用美男子計了。一會兒你少喝半罈酒,裝作醉酒之人誤闖了天字二號房,如今夜深,藍漪一時間也分辨不清你。你的武功學得龐雜,應付她雖然弱一些,但她也奈何不了你。況且你本來在雲城,而在夜天逸的監視範圍內跳脫出了雲城來到了蘭城。她一時間想不到你。」雲淺月看向南凌睿,「花落出身十大世家的花家,若是和藍漪交手,就會被她猜出一些端倪,也許會找到紅閣。而你隱藏一些武功,應該不易被她識破。」

    南凌睿眨眨眼睛,伸手一拍胸脯,「樂意之至。」

    雲淺月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花落道:「花落去馬鵬,將所有醉香樓宿客的坐騎都趕走,到時候醉香樓內所有客人都會大喊著追馬,藍漪的坐騎必然會在其中。她心慌之下定然會去查看,而這時哥哥用酒鬼的本性見色起意,纏住藍漪,而我趁機行事,用吸鐵石吸走玉璽。」

    「好!就這樣辦!」南凌睿點頭同意。

    花落也覺得這樣甚好,點頭同意。

    「成功之後我們三人立即快馬加鞭連夜啟程離開雲城去摩天崖。」雲淺月道。

    「好!」二人齊齊點頭,各自準備。

    南凌睿本來這一路都滴酒不沾,如今拿起酒罈喝了半壇,喝完之後對雲淺月道:「可是我醉不了啊,怎麼辦?這點兒小酒對我小意思。」

    「裝,會嗎?」雲淺月真相罵他酒鬼。

    「剩下這半壇也都喝了吧!」南凌睿又將剩下的半罈酒對準嘴灌下。

    雲淺月也不攔他,對他警告道:「只要你沒耽誤事情就好!要小心她房中的陣法。」

    「小丫頭小看我!國師沒交給我別的,但這陣法我到和他學了個差不多。對付男人我估計差一些,但是對付女人嘛……」南凌睿勾唇一笑,邪魅地道:「手到擒來。」

    「她是風燼的未婚人,你別太過分。」雲淺月又警告了一句。

    「未婚人而已,又不是娶進家門了。」南凌睿不以為然,說著話的功夫很快就進入狀態走出了房門。

    花落看了雲淺月一眼,雲淺月對他點點頭。他也出了房門,飛身向馬鵬而去。

    雲淺月拿上那塊石頭,從天字一號房的窗子飛了出去,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天字二號房的窗子外,用手勾住窗欞,將身子貼在窗子下,幸好今夜是陰天,沒有月亮,星辰都掩在了夜色下,而床前的簾幕拉著,看不到屋內的情形,相反屋內也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她的身形也不能被發覺。

    她等了片刻,便聽到醉香樓的馬廄處有火光現出,有人大喊,「馬廄著火了!」

    「快救火啊!」又有人大喊。

    「快來人救火!」緊接著好幾個人的聲音響起。

    雲淺月屏息凝神,仔細地注意傾聽屋內的動靜,果然在第二聲喊聲落的時候屋內的人從床上起身下了地,不是向門口,而是向窗子處走來,她一動不動。

    就在這時,外面又傳來一聲高喊,「快攔住馬!馬都驚跑了!」

    「快來人!」又有人高喊。

    緊接著外面又喊聲一片,有人喊救火,有人喊快攔住馬,喊聲中夾雜著馬蹄聲,亂成一團。

    這時房間內的簾幕被拉開,一隻纖細的手快速地將窗子打開。

    與此同時,天子二號房的房門被人從外面粗魯地踹開,踹的勁道很大,只聽門口傳來光噹一聲,在外面的喊聲和馬蹄聲中極為響亮。

    「誰?」藍漪低喝了一聲,聲音微細軟,正是純正的女子音色。

    「我見美人如雲霞,雲霞見我羞嬌花。美人,夜深露重,共飲一杯,如何?」南凌睿推開門後並沒立即走進房間,而是身子倚在門框上,一雙桃花目勾魂攝魄地看著站在窗前的藍漪,俊顏微醺,如花容貌,雖然屋中昏暗,但他一個隱約的身影看起來好不風流。

    「滾出去!」藍漪瞇著眼睛看著南凌睿,聞到濃濃的酒氣,聲音一沉。

    「美人好不解風情!」南凌睿幽怨地看了一眼藍漪,不理會她的低喝,問道:「聽說過解花公子嗎?」

    「我讓你滾出去!」藍漪站在床前不動。

    「解花公子專解天下女子愁苦。既然來了,怎麼會走呢?」南凌睿忽然勾唇一笑,「你這等美人,本公子是斷斷不能放過的。」

    「原來是個採花賊!」藍漪冷厲地怒了一聲,忽然對南凌睿出手。

    雲淺月聞言嘴角抽了抽,想著採花賊這個稱呼好。

    「美人對我一語中的。本公子果然找到了能欣賞我的人了!」南凌睿忽然輕笑,笑聲說不出的撩人,躲開藍漪一擊,抬步邁進屋,他的腳步雖然有些踉蹌,但是都堪堪避過了屋中佈置的陣法,兩步就走到了藍漪面前,對她伸出手,似乎要抱住她。

    藍漪顯然沒料到南凌睿居然輕易地就闖入了她佈置的陣法,頓時一驚,看著南凌睿貼過來的身子和伸過來的手面色一變,貌美的臉色微寒,本來用了三分對他出手的功力此時再不保留,用了十分。

    轉眼間二人就打了起來。

    南凌睿即便是打著,手下不停,但口中不忘記調戲美人。一串串的調戲話語從他口中說出來,像是盛開了一朵朵嬌花。

    雲淺月有些汗顏,又有些崇拜,她從小就知道這個哥哥有這等對女人風流的本事,今日一見,更是令她打開了眼界。想著怕是一個女人挺屍了,也能被他這巧舌如蓮,句句解語給說醒。藍漪即便武功好,但十大世家家風甚嚴,清貴門第,她即便是藍家的當家家主,但也是未婚女子,自然承受不住。哪裡遇到過這等風流陣仗,一時間是又羞又怒,本來好好的武功,能勝過南凌睿,偏偏發揮不好,和他堪堪應付個平手。

    藍漪被南凌睿刻意引著從窗前打到門口。

    雲淺月見時機以來,身子輕輕躍起,不弄出半絲動靜坐在了窗沿上,手中的吸鐵石對準房中。只見放在床頭的包裹動了動,她眸光微閃,靜靜等待,果然見不過須臾之間,那包裹向著她無聲無息飛來。大約藍漪為了出行簡便,所以包裹中除了包了一塊玉璽外就是她一套衣物,而且那包裹是輕綢布料的,極薄極軟,耐不住裡面鐵的玉璽和吸鐵石的吸力,連帶著包裹一塊向吸鐵石飛來,倒是方便了雲淺月動手。

    南凌睿一直注意著那包裹,當見到那包裹無聲無息地向雲淺月飛去,他感受不到半絲她的真氣和氣息,不由睜大眼睛。如今想不相信那塊石頭有這個作用都不行。但他雖然驚掉了下巴,畢竟記得正事兒,很快就收起了驚訝,繼續一邊打一邊調戲藍漪。

    包裹來到窗前,距離一小段距離,雲淺月伸手接住,立即撤離,無聲無息施展輕功回到了天字一號房。

    這一切此時被南凌睿影響,又羞又怒的藍漪並未發覺。

    回到天字一號房,雲淺月將手中的包裹打開,果然見除了一套藍色的衣裙外,只有一方玉璽,正是南疆的玉璽。她笑了笑,將玉璽拿出,將包裹繫上,又重新出了窗子,飄身落在了醉香樓門口。

    花落已經等在那裡,見雲淺月出來一喜,低聲問,「小主,玉璽可是到手了?」

    「到手了!」雲淺月點頭。

    「睿太子還沒出來!要不要屬下去接應一下?」花落壓低聲音問。

    「不用!他滑著呢!」雲淺月搖搖頭,想想南凌睿調戲藍漪就好笑。

    花落不再說話,二人在醉香樓門口等著。

    醉香樓內依然熱鬧,喊聲一片。

    過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南凌睿忽然從天字一號房的窗子飛出,藍漪也追出。他將手中一直拿著的酒罈照著藍漪砸了過去,藍漪躲避不及,只能伸手去打開,酒罈被南凌睿傾注了內力打碎,多半罈酒水灑出,噴了藍漪一臉。

    「美人,我來請你喝酒你不喝,原來你喜好的是這般喝法。下次在下記得了!就這麼請你喝。」南凌睿哈哈大笑,笑聲風流邪魅,張揚的笑聲未落,他已經跨坐在了花落和雲淺月中間的馬上,雙腿一夾馬腹,駿馬四蹄揚起,向前奔去。

    雲淺月和花落看了藍漪一眼,也雙腿一夾馬腹,身下坐騎跟在了南凌睿身後。一行三人三騎向城門口疾馳而去。一時間靜寂的街道上響起踏踏的馬蹄聲。

    藍漪打開酒罈的碎屑和抹掉臉上的酒水飄身落在醉香樓門口之時,便看到了三個坐騎向南城門疾馳而去,她剛想去追,猛地想起房間的玉璽,連忙飛身回到房中,來到床前,果然見沒了包裹,她面色一變,重新飛出了窗子直奔馬廄,馬廄裡此時一匹馬也無。她重新追出醉香樓門口,只見街道盡頭哪裡還有那三人三騎的影子?她知道中了圈套,惱怒地一腳踢向醉香樓的門垛。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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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4 00:58:48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傾天下   第十七章 九重天闕

    午夜子時,南城門雖然已經關閉,但南凌睿亮出早就準備好的通關令,三人出了城門。出了城門後縱馬疾馳出老遠,還能聽到南凌睿張揚興奮的笑聲,似乎極為歡快。

    「有這麼高興?」雲淺月看著南凌睿。

    「嗯,你哥哥我好久沒這麼暢快了,這個小美人真有意思。」南凌睿雖然止住了笑,但眉眼都是笑意。他說暢快自然不是作假。

    「我再提醒你,她是風燼的未婚人,收起你的收美之心。」雲淺月瞪了南凌睿一眼。

    「知道!若是風燼那小子喜歡的話娶她就罷了,若是不喜歡想退了她的話,你哥哥我就下手。」南凌睿揚唇一笑。

    雲淺月哼了一聲,難得見南凌睿這般好心情,也不忍拂了他意,便道:「你有分寸就行!風燼可是我的人,你是我哥哥也不能撬他牆角。」

    「臭丫頭!胳膊肘子從來就往外拐。」南凌睿罵了一句。

    雲淺月瞥了一眼他手中依然攥著的通關令問,「這個誰給你的?」

    「這個可也是個寶貝,和那塊金山的牌子一起給我的。你說還有別人?」南凌睿抖了抖手。挑眉看了雲淺月一眼,「我以前一直知道容景有幾分黑心的本事,如今才發現,他手眼真能通天了。」

    雲淺月不語。

    只聽南凌睿又道:「小丫頭,這一小塊牌子你說是不是比皇帝的聖旨還管用?居然能用它悄無聲息通關,不必在各個城池報備。這說明什麼?說明各個城池都有容景的人,只要有他的這塊牌子,用什麼通關文牒?一路都暢通無阻。這不是手眼通天是什麼?老皇帝估計都不知道他自認為重兵把守的各個關卡,在容景的眼裡就是他家的房門,說過就過。嘖嘖!」

    雲淺月看了南凌睿一眼,聽著他嘖嘖讚歎聲,忽然閒閒地道:「不知道這個在南梁的各個關卡管不管用?」

    南凌睿嘖嘖聲戛然而止。

    雲淺月忽然一笑,伸手一把奪過南凌睿手裡的通關令,塞進自己懷裡,「這個可不能給你,好東西都讓你得了,怎麼成?」

    「臭丫頭!還沒嫁給他就姓容了,你可真出息。」南凌睿嗤了雲淺月一聲。知道到雲淺月手中的東西搶不回來,便也不搶。

    「十年前你就不姓雲了,如今你姓南,我的好哥哥。我們半斤八兩。」雲淺月拉長音。

    南凌睿被堵住了嘴,一時間找不到反駁的話。

    「小主,距離摩天崖還有四百里,這一夜您未曾休息,過了三十里之後有一個小村落,您是否休息一下?」花落看向前方一眼,對雲淺月詢問。

    「不用,我不累,只要你們兩個人堅持住,我們此回就一口氣到摩天崖。」雲淺月道。

    「屬下堅持得住!」花落立即表態。

    「本太子堅持不住!」南凌睿喝了一罈酒,如今風一吹,有些醉醺醺地想睡覺。

    「堅持不住就留在這裡等著喂狼。」雲淺月想著一個大男人這麼嬌氣,果然做太子做得長了一身細皮嫩肉。

    「你個臭丫頭,我是你哥哥!」南凌睿對雲淺月瞪眼。

    「不用你提醒,我知道你是我哥哥。這麼點兒苦都受不了,跟個女人似的,以後別跟人說你是我哥哥。丟人!」雲淺月吐出一句話,再不理會南凌睿,雙腿一夾,身下坐騎又快了些。

    花落也跟著雲淺月快馬向前馳去。

    南凌睿轉眼間就被落下老遠,他瞪著二人背影,咬了咬牙,對身下駿馬拍了一掌,駿馬向前飛馳。

    一行三人快馬加鞭,暗夜下的官道上只聽到踏踏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再由近及遠。

    蘭城的下一個城池是祁城,祁城下一個城池是青山城,青山城下一個城池是鳳凰關。三人走了半夜又大半日,這一日響午來到了鳳凰關。

    鳳凰關之所以稱之為鳳凰關,因它兩側山脈綿延幾百里,形狀似鳳凰盤踞,因此得名。

    雲淺月勒住馬韁,看向前面的鳳凰關,雖然距離鳳凰關還有十里,但這十里地平坦,一眼便看到前方的關卡,目力極好的人一目瞭然。

    鳳凰關不像那個時代的山海關一樣威武雄壯,而是有一絲鳳凰的柔美。當然與山勢地形建造有關。關上的牌匾字跡也不如山海關上那一方牌匾的筆力蒼勁渾厚,但也不女氣,筆法拿捏的力度正好,不濁不重,清骨卓然,端得是令人一見難忘的好字。鳳凰兩個字更是展翅欲飛。整體三個字遠遠看來,讓人覺得整個鳳凰關有一種騰雲之感。

    「小丫頭,你看什麼?」南凌睿早已經受不住,趴在馬上跟個大蝦米似地看著雲淺月,見她看向前面的鳳凰關駐足不前,出聲詢問。

    「這就是他當年一人退了天聖十五萬雄兵的地方。」雲淺月不看南凌睿,語氣有一絲驕傲。她可以想像當時十五萬雄兵大約就站在她這個位置,長長的隊伍從鳳凰關下延伸了十里。而鳳凰關的城牆上站著一名年輕男子。那人應該未著盔甲,而是帶著一個玄鐵面具,一身輕袍緩帶,露在面具後的一雙眸子應該是微帶悲憫又說不出淡漠地看著下面的十五萬雄兵。

    「是啊,他可是個大英雄!」南凌睿依然趴在馬背上,雙手沒力氣地捋著馬鬃道。「千古一人,那才是真風流!」雲淺月道。心中升起崇敬尊崇感歎等等情緒。

    「小丫頭,你這是用他來貶你哥哥我呢!」南凌睿瞪了雲淺月一眼,可惜他太累,那一眼沒有半絲力氣和威懾。

    雲淺月回頭瞥了南凌睿一眼,哼道:「在這裡貶你都是好聽的,我還沒揍你一頓呢!看你那點兒出息!沒遺傳他半分風采。」

    「有本事他別受傷啊!當年還不是受傷了?自此落下了舊疾,十五年也不好。」南凌睿撇撇嘴,看了一眼鳳凰關,對雲淺月催促,「快點走!到了摩天崖我要睡個三天三夜。」

    雲淺月又看了一眼鳳凰關,打馬向西邊的小道而去。花落跟在她身後,雖然不太理解二人的談話,但也不問,他比南凌睿精神些。南凌睿依然大蝦米裝地趴在馬背上,有氣無力地跟在二人身後。

    摩天崖距離鳳凰關七十里,一個時辰後三人來到摩天崖下。

    摩天崖高聳入雲,約數千米。抬眼望去,幾乎與天相接。山下草木林立,上山怪石嶙峋。沒有上山的道路,只有些蔓籐沿著巖壁滑下。

    「別告訴我要讓我抓著蔓籐爬上去。」南凌睿一看眼前的情形,臉都綠了,對花落道。

    花落看了一眼南凌睿,回道:「在百丈處有一處通道,但這百丈之內是要攀著蔓籐而上的。」

    南凌睿綠著的臉稍好,但計算了一下百丈的距離,還是灰了臉,問道:「還有別的路沒?難道摩天崖上就沒住著不會武功的人?否則怎麼下來?」

    「沒有!摩天崖的人沒有不會武功的!」花落肯定地搖搖頭。

    「早知道不來了!」南凌睿一下子蔫了下來。

    「那你就回去,要不就等在這裡。」雲淺月甩開馬韁,翻身下馬。

    「死丫頭!」南凌睿罵了一句,他真懷疑這個臭丫頭不是他親妹妹,對他這一路就沒幾回好臉色。嫌棄他這嫌棄他那。他無力地甩開馬韁,站在地上都感覺腿發軟。他承認他這些年的確在南梁被嬌慣了些,這一番馬不停蹄千里的奔波真是受不住。

    花落也翻身下馬,拇指和食指在嘴邊打了個哨子,極為響亮。

    南凌睿眼睛一亮,看著花落道:「是不是有人來接我們上去?」

    花落搖搖頭,「我是喊人將我們的馬匹帶走看顧好,前面五里有個村莊,專門有人看顧馬匹和聯絡信息。」

    南凌睿垮下臉,想著他只有咬牙上山了。

    哨子響過之後不過片刻,便有一個老者從不遠處的樹林裡衝了出來,年紀看起來已經古稀,一頭花白的頭髮,但一雙老眼竟是極為有神。他來到近前看了南凌睿和雲淺月一眼,有些疑惑地看向花落,恭敬地道:「花公子!」

    雖然華笙、花落等身為紅閣的七大長老,但因為太過年輕,一直都是在紅閣長大,由當年跟隨主子的七位大長老身邊帶領,紅閣上上下下一直對七人稱呼公子小姐,如今雖然七大長老離開一年,但因為七人太過年輕,又加之習慣,所以無人改口稱呼長老,依然是公子。

    花落點點頭,看了雲淺月一眼,介紹道:「這是小主!」話落,又對雲淺月道:「小主,這是韓老,是主子當年建閣的時候一直跟隨的老人,一直負責摩天崖與山下的聯絡。」

    老者連忙對雲淺月跪拜,「小老兒韓林拜見小主!」

    「韓老不必多禮!」雲淺月伸手拖住七十老者,她自然不能讓這麼大歲數的老人對她跪拜。也歎服她娘親當年的魅力,紅閣建個幾十年了吧!當年韓老應該一個壯年,如今是一個古稀老人。

    「小主原來是易了容,小老兒還當是個公子。到底是眼睛不好了。」韓林仔細打量了雲淺月片刻,有些感慨地道。但一雙老眼還是掩不住歡喜,頓了頓又道:「雖然容貌不似女兒,但這眉目可是像極了主子當年。」

    雲淺月笑了笑,「為了出行方便,便簡單易了容。」

    「這位是?小老兒看他眉目怎麼也有幾分像主子?」韓老看向南凌睿,疑惑地問。

    「他是哥哥!」雲淺月笑著介紹。

    「原來是公子!小老兒……」韓老一驚,連忙對著南凌睿跪拜。

    「我不是紅閣的人,韓老不必對我客氣!」南凌睿有些無力地伸出手,倦倦的俊臉對著韓老一笑。

    韓老直起身,看著南凌睿想說什麼,花落對他道:「小主奔波了千里從京城而來。我這就帶小主上摩天崖。韓老將馬匹帶走吧!」

    「好!就交給小老兒了。」韓老點點頭,接過三人的馬韁。

    「小主,屬下帶您上去!」花落對雲淺月道。

    雲淺月點點頭,跟在花落身後,她走了兩步忽然伸手一把拽住南凌睿手腕,拉著他向前走。想著也不怪她這個哥哥廢物,只能說明南梁王,她的舅舅對他太寵愛嬌慣了!

    「還算你有良心!」南凌睿嘴角彎彎勾起,笑容暖暖。一肚子怨氣在雲淺月拽住他的時候霎時沒了。

    「我是怕你從半山腰掉下去粉身碎骨,沒法對娘親交代。」雲淺月瞥了南凌睿一眼,哼了一聲,見花落已經拽著蔓籐飛身而上,她也照著花落的動作伸手拽著蔓籐,拉著南凌睿飛身而上。

    南凌睿扁扁嘴角,想著當初答應娘親說要照顧妹妹,如今妹妹反過來照顧他,是有些丟人。不過那又如何?丟人就丟人吧,他是真沒力氣再上去了。

    一個時辰後上了半山腰,來到花落所說的通道。一面巨大的石壁用蔓籐遮掩,花落啟動機關,巨石緩緩打開,露出一面洞口,花落領著二人進了洞口。三人進入後,巨石緩緩合上。蔓籐晃動了兩下,靜止不動了。

    洞口是在半山處鑿出的一面山洞,山石被打磨得光滑,上面鑲嵌了小顆的夜明珠。將山洞照的極亮。山洞的石壁上似乎是用指力刻畫的武功招式。一招一式,看起來都是極為精妙的武功。

    「嘖嘖,這裡居然還有武功招式,是誰所刻畫?這等指力望塵莫及啊!」南凌睿因為被雲淺月拽著上來,所以不覺累,看到石壁上的武功招式來了些精神。

    「是主子和當年的七大長老刻畫。」花落道。

    「畫在這裡讓你們練習武功?」南凌睿問。

    「這一條通道極長,大約走一個時辰吧!主子和七大長老為了讓紅閣的人出入這條通道不至於憋悶,所以就在這裡用指力刻畫了武功招數。」花落道。

    南凌睿歎服地點點頭,看得有味,讚道:「當真精妙!」

    「這裡面都刻畫的是十大世家的武功?」雲淺月看了片刻,對花落詢問。因為她看到了風家的武功和莫家的武功。當然是源於風燼和莫離跟在她身邊較長的原因。對二人的武功路數很是瞭解。

    「嗯,小主說得不錯。正是十大世家的武功。」花落點頭。

    「哈,十大世家自認為武學精深,據說百年前叱吒風雲,天下所有的武學都被十大世家囊蓋。殊不知這裡居然有十大世家的武功,還有其破解的招式。」南凌睿忽然一笑,眼裡亮了幾分道:「本太子若是將藍家的武功學會了,是不是就不怕那藍美人找我報仇了?」

    「那你最好學會!藍漪是不會放過你的。」雲淺月想起當時藍漪狼狽氣怒的樣子就覺得她此時心裡大約是罵死南凌睿了,估計到了恨不得碎屍萬段的地步。他免得以後在藍漪面前吃虧,還是學了藍家的武功為好。

    「嗯,一定要學會!」南凌睿有些興奮。

    雲淺月見南凌睿似乎不累了,眼睛冒光,她翻了個白眼,一邊看著牆壁上的武功招式一邊跟著花落向前走去。想著她的娘親和七大長老該是何等的聰明絕頂。一筆一筆刻畫下十大世家的武功招數,天下武學都被十大世家囊括,博大精深,可以說精通了十大世家的武學,那麼天下鮮有敵手了。她對花落問,「華笙你們七人對十大世家的武學都能融會貫通了?」

    「滄瀾的武功最好,他能融會貫通九分,我也就是八分,鳳顏和華笙約是七分。其餘人六分。」花落道。

    雲淺月點點頭,「已經很不錯了!有些人窮極一生怕是這等武學也不能融會貫通十分之三。十大世家每隔十年就會論武一次。學無止境,武學也同樣無止境。」

    「小主說得是!」花落點點頭。

    雲淺月不再說話,她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所過之處將牆壁上刻畫的武學迅速地記載腦中,她餘光掃件南凌睿也收起無力懶散的神色,認真地看著牆壁上的刻畫武學,想著她這個哥哥也是有著過目不忘的本事,這種過目不忘的本事她是記憶所帶來不假,但應該也有遺傳因子,不知道他們遺傳了她的父親還是母親,或者都有。

    一個時辰後出了山洞,和早先進洞時候的情形一樣,也是一面巨石,外面是蔓籐遮掩。花落帶著二人向上攀巖了大約幾十米之後,又進入了一個山洞。這回走了不遠,花落便在石壁上開啟機關,有一面巨大的石頭被拳頭粗的繩索從四面拴住,花落帶著雲淺月和南凌睿踏了上去,繩索拖著三人的身形向上而去。

    「這機關佈置真是精妙!」南凌睿有讚了一聲。

    「據說當年主子和七大長老將紅閣選在摩天崖之時,耗費了三年才佈置了這等機關密道和開鑿了那個山洞。」花落道。

    雲淺月想著這等工程真是巧奪天工了,人類的智慧果然是無窮無盡的。大約兩盞茶後,巨石停住,花落又在牆壁按了一下,牆壁開啟了一扇門,正好容納巨石通過,又進入另一條通道。這回巨石是向下移。大約半個時辰後,巨石停住,花落帶著二人走向明亮的通道,彎彎轉轉走了又有盞茶時間才來到洞口,他對雲淺月道:「到了!」

    「終於到了!我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南凌睿大舒了一口氣。

    雲淺月點點頭,花落扒拉開厚重的蔓籐,當先走了出去。雲淺月跟在花落身後出了洞口,只見入眼處是個連綿群山搭建的數十宮殿,層層疊疊,雲霧繚繞,如與天相連,像是九重天闕。

    「居然有這樣的好地方,娘親給你,真是太偏心了!」南凌睿看著眼前,語氣有些酸。

    「將你南梁太子的位置給我做?將你南梁太子府給我?將你將來南梁王的位置也給我?」雲淺月對南凌睿挑眉。

    南凌睿頓時心理平衡了。

    雲淺月不再說話,想著這毫無疑問是個世外桃源。比她那西山軍機大營後山的佈置不知道要精密多少,而且風景極好,此時雖然外面的氣候以及是暑熱,但這裡的氣候比外面看起來晚了一個季節。宮殿旁山巒的樹木正值花開。有一絲絲涼爽宜人。

    雲淺月正打量間,前方百多人影從各個宮殿飛出,向這邊奔來。

    「屬下提前通了消息,這是各個宮殿留守的人聽到小主來,都出來相迎了!」花落道。

    雲淺月點點頭,只見有老有小,果然如花落所說,人人都有武功,只見人影晃動,衣袂紛飛。老人都極為精神,年輕男女各個英氣,孩童也有幾人,大約七八歲,賣力跟在眾人身後,人人臉色都是激動欣喜,她心下一暖。

    眾人來到近前,停住腳步,激動欣喜之色在看到南凌睿和雲淺月時露出和山下韓老一樣的疑惑。人人都知道小主是女子,可是這兩人明明就是兩個公子。

    「這是小主。小主為了沿途方便,簡單易了容。」花落解釋。

    「恭迎小主!」眾人恍然,連忙跪地,齊齊恭敬地跪拜,聲音極為響亮,洪亮的聲音中摻雜著歡喜、激動等等情緒,有些老人聲音發顫,之後人人抬頭看著雲淺月,每一張臉上情緒都很明顯。

    「都起吧!」雲淺月被眾人的情緒感染,溫暖一笑。想著這是娘親的地方,是不同於娘親在雲王府的另一個天地。

    眾人起身,看著雲淺月,依然抑制不住激動,又疑惑地看著南凌睿,花落介紹了南凌睿之後,眾人恍然,簇擁著著雲淺月和南凌睿、花落三人向最大的一處宮殿走去。

    此時已經天色將晚,入了宮殿之後,三人清洗了風塵,用罷膳食。南凌睿早已經受不住呼呼大睡了去,雲淺月卻無睏意,但也不急著去秘辛閣,而是讓花落帶領著她將摩天崖的所有宮殿觀看了一番,也熟悉了摩天崖每個宮殿的值守之人。

    其中有一座宮殿有她娘親和七大長老的畫像。她娘和她記憶中一樣,但又不一樣,記憶中的女子是溫柔婉約的,而畫中的女子則是神采飛揚的,畫中的七大長老和她娘親年歲差不多,三男四女,男子俊美無濤,女子容貌秀美,七人的神情也和她娘一般,神采飛揚。

    她看著這八張畫像想著當年的他們該是何等的張揚無忌,何等的風姿灑脫!那是怎樣張揚的青春和能力,又是譜寫了怎樣一段故事。她一時間除了感慨還是感慨。想著知道她父親活著,不知道她的娘親是否還活著?七大長老一年前離開了摩天崖,這時間杳無蹤跡,是否和她父母在一起?那麼又在哪裡?

    天色黑下來的時候,雲淺月也將所有宮殿觀看完一遍,回了宮殿後耐不住疲憊睡下。

    眾人都知道小主一路奔波千里而來辛苦,無人大聲吵鬧。摩天崖這一夜極為安靜。

    一夜好睡,第二日雲淺月醒來已經天亮,她梳洗之後見南凌睿從外面優哉游哉地走了進來,她對他挑了挑眉,南凌睿歇了一夜很是精神,對她道:「想不到當年娘親那麼風流!男女通殺啊!」

    雲淺月嘴角抽了抽,知道他大約也是去參觀各個宮殿,看到她娘和七大長老的畫像了。

    「我不愧是娘親的兒子!」南凌睿摸著下巴,很是自得。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有人端上早膳,她坐在桌前。

    南凌睿也坐在桌前,又道:「小丫頭,你的桃花也是不少,果然我們來自遺傳。」

    雲淺月當沒聽到,花落笑著走了進來,對雲淺月道:「小主,用過早膳後屬下帶您去秘辛閣。」

    「好!」雲淺月點頭。

    南凌睿看著花落,感興趣地問,「那七大長老有無嫁娶?」

    花落點點頭。

    「哎,我還以為那七大長老甘願追隨娘親,終身不嫁娶呢!原來娘親的魅力還不夠。」南凌睿歎惋了一聲。

    「你要積德!你太子府的女人最好趁著人青春年華遣散了吧!否則難道要那麼多女人老死在你太子府?是要遭報應的。」雲淺月瞥了南凌睿一眼,想著這個人什麼思想,追隨她娘人家就終身不嫁娶?什麼道理?孤獨終老她可不贊成。

    「也是!聽小妹的,回去我就都遣散了!」南凌睿一副聽人勸吃飽飯的模樣。

    雲淺月不再說話,南凌睿轉了一早上大約也餓了,狼吞虎嚥。三人用過膳後,由花落帶著二人向秘辛閣走去。

    秘辛閣在一處獨立的山巒上。三人施展輕功,大約半個時辰之後來到了這處山巒。藏書閣的秘辛閣由四名老者和兩隻老虎看管。四名老者看起來百歲有餘,聽不到四人氣息,武功顯然以臻幻境。兩隻老虎十分高大,乖巧地站在四名老者身旁。

    雲淺月拿出紅閣令牌,守門的四名老者打開了秘辛閣的門,兩隻老虎匍匐在地。三人走進了秘辛閣。

    譜一入內,雲淺月便被大殿中的藏書給驚了一下。若是榮王府容景的書房讓她當時小小地歎服了一下,那麼這裡就讓她驚異。一排排,一摞摞,足足有數百排。一眼望去根本就望不到頭,可以說這座秘辛閣有多大,這裡的藏書就有多少。林林總總,琳琅滿目。入眼處醫、毒、武、技、藝等等,不勝枚舉。

    雲淺月看著這些書或者手工札記,想著她要將這些都看完非得用上八年不可。轉頭看南凌睿,南凌睿也是一副呆頭鵝的摸樣,她笑了一下,對花落問,「有沒有十大世家和東海單獨存放的秘折。」

    「應該有!」花落點頭,他也是第一次進來,同樣被驚呆了一下,對外面喊道:「天老,勞煩您進來幫助小主找出十大世家和東海國的秘籍手札。」

    「是!」天老應聲走了進來,雖然百歲,但不見絲毫老態。對雲淺月一禮,引路向裡走去,足足在偌大的秘辛閣內走了約兩盞茶的時間,他才停止腳步,指著一個書架道:「這裡就是關於十大世家的記載。」

    「東海國的記載呢?」雲淺月問。

    「回小主,秘辛閣從來不收錄關於東海國的記載。」天老道。

    「為何?」雲淺月一怔。

    天老搖搖頭,「我等四人被主子收服,一直看守這裡,從建閣之日起,這裡就不曾收錄關於東海國的任何秘辛。」

    「我娘沒說原因?」雲淺月有些訝異。雖然十大世家的事情她想瞭解,但她更想瞭解的是東海國。關於東海國的一切。

    「沒有!」天老搖頭。

    「就沒有人疑惑?七大長老也不曾說出原因?」雲淺月更是奇怪,有些不甘地問。

    「這秘辛閣是主子和七大長老一同建立的。除了我們四人看守,到今日為止,只有你們三人進來過。從來無人進來。七大長老也無人說出原因。」天老搖頭。

    雲淺月有些洩氣,點點頭,「好,那你下去吧!」

    天老走了下去。

    「屬下只聽七大長老說秘辛閣收錄天下秘辛,以為定然有東海國。」花落也有些驚訝。

    「這說明東海國若非是娘親太熟悉不用收錄關於東海國的秘辛,就是說明娘親對東海國很是厭惡,半點兒消息也不想聽見。」南凌睿慢悠悠地道:「小丫頭,你說是哪種?」

    雲淺月眼睛忽然一亮,明眸有幾簇燦燦星光閃過。

    「小丫頭,原來是千里奔波是為了容景!你怕那個東海國的小公主搶走你的心上人對不對?所以急急忙忙就來查探東海國的秘辛?好掌控主動?可惜呀,天不遂人願,居然沒有。」南凌睿嘖嘖了一聲,伸手拿起一本關於藍家記載的手札翻了一頁。

    「你倒是和藍家卯上了!」雲淺月看了一眼南凌睿手裡的藍色手札,冷哼一聲,伸手拿起了關於十大世家她還未曾接觸的楚家的手札翻開。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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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4 00:59:0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傾天下   第十八章 兩大秘辛

    花落見南凌睿拿起了藍家的手札,雲淺月拿起了楚家的手札,他於是拿起了花家的手札。舒殢□獍他雖然出身於花家,但是自小便離開了花家,對花家可謂瞭解甚少。

    三人不再說話,各拿一本手札翻看起來。

    手札裡記得極為仔細,從十大世家的發家史,到經歷百年每一次大的變動,以及能令當時的環境和十大世家產生影響的每一件事情。無論大小,事無鉅細,都有時間和年限的記載。一頁頁翻來,順序井然。

    雲淺月看著楚家的手札,因一目十行的本事,她看得有些快,一頁頁地翻過,入了眼中,快速地傳遞到腦中,又快速地記到了心裡,她手不停,眼睛一動不動,當翻到中間時手猛地頓住,只見上面寫著,「天聖九十六年,楚家當代家主楚枚下嫁榮王府世子容燁。」

    如今是天聖一百一十七年,天聖九十六年也就是二十一年前。說得也就是容景的父母了。但她記得容景的父王娶的是一個民間女子,姓梅。原來不是,而是當年楚家的家主。

    雲淺月向後看去,只見後面有寫道:「榮王世子大婚之時,楚家家主楚枚暴病,楚家只楚枚一女單傳,家主之位自此空缺。」

    她又向後看去,只見有寫道:「榮王妃嫁入榮王府三年,得子,名容景。同一年同一日,楚家族老於族譜赫然記載了楚氏有後,外孫即孫。秘而不宣,九大世家無從得知。」

    後面又寫,「天聖一百零七年,榮王大限,王妃殉情,楚族皆哀。天祐子孫,幸生。」

    後面又寫,「天聖一百一十二年冬至日,外孫歸,接族位。楚家不落,天不亡楚。」

    雲淺月目光落在接族位那三個字上久久不動。

    「小丫頭,你怎麼看得這麼慢?」南凌睿一本手札看完,見雲淺月還不動,湊過頭來,瞥見她翻動那頁的字跡,頓時驚得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道:「榮王妃居然是楚家當年的家主?」

    雲淺月不說話。

    花落也抬起頭來,顯然不知道還有這一樁事情。

    「小丫頭,我沒看錯吧?」南凌睿看著字跡又不確定地問。

    「若你眼睛好使的話,應該是沒看錯!」雲淺月道。

    「拿來我看看,這可是有意思了!」南凌睿伸手去拿雲淺月手中的手札,感興趣地道。

    「我還沒看完!」雲淺月躲過,話落,她斂起神色,繼續向下翻。

    接下來便是楚家從天聖一百一十二年到天聖一百一十七年這五年的動作。有她知道的,還有不知道的。那些動作或大或小,皆是出自容景的手筆。

    最後一頁,停留在一年前。最後一件事上寫,「榮王世子容景埋兵五萬於井。」

    南凌睿驚呼一聲,看著那最後一句話道:「一年前他就想要謀逆不成?小丫頭,你們才定情不過是兩三個月吧?容景那時候想做什麼?」

    雲淺月想著他那時候想做什麼?她眸光閃過一絲飄忽,一閃而過,忽然笑了笑,將手中的手札遞給南凌睿道:「他喜歡了我十年,自小就想要我。自然是未雨綢繆唄!還能是什麼?」

    「未雨綢繆?」南凌睿接過手札挑眉。

    「是啊!不未雨綢繆怎麼行?以他的聰明如何不知道老皇帝根本就不答應我嫁入榮王府。埋兵五萬也不稀奇。」雲淺月道。

    南凌睿點點頭,「五萬兵馬能做什麼?能抵得上天聖上下如今的百萬雄兵?」

    「天聖上下的士兵是百萬沒錯,但可不是雄兵。」雲淺月身後拿過他手裡的藍家的手札,嘲諷一笑,低頭翻看起來。

    「即便不是百萬雄兵,但也不是五萬兵馬能抵抗的!無疑以卵擊石嘛!」南凌睿拿過楚家的手札從頭翻看起來。

    「五萬兵馬可以做很多事情。」雲淺月淡淡一笑。想著紅閣她娘還埋了一萬兵馬,由風露掌管。據說是以一當十的好兵。若是容景的五萬兵馬也是以一當十的話,那麼五萬就是五十萬了。能小看嗎?不能!

    「也是!只要他不謀大,關鍵時刻夠了!」南凌睿道。

    雲淺月眸光閃了閃,不再說話。

    南凌睿又感慨道:「真是想不到啊!當年的榮王原來娶的人是楚家主,不知道老皇帝知道不知道。夜天逸不過是和藍家有牽連,而容景卻整個楚家都是他的。嘖嘖……」

    雲淺月沉默不語,看著藍家的手札,但明顯早先的一目十行如今放慢了看的速度。

    南凌睿見再無人答話,自己也不再說話,逕自看了起來。

    十大世家的發家史都相差無幾,是最早的十大名門望族。幾百年的延續演變,成為後來的十大世家。百年前十大世家都雙雙歸隱。藍家的記載前半部分和楚家無甚太大的出入,無非是每一代的當年家主不同。而有出入的地方則是在百年前歸隱之時,藍家有一支主流不願歸隱。也就是當時百年前藍家主的雙胞兄弟,藍家主甚是疼愛這個弟弟,於是就由了他。但有言在先,永不聯繫。且這個雙胞弟弟必須改名換姓,再不准對子孫後代傳家族武功。更甚至在藍家的族譜上徹底對其弟除名。

    後來大約是不忍心,便將其中改名換姓這一條放寬鬆了,只改了名,但並未換姓。

    所以,雲淺月看到藍妃背上有蘭花印記並沒有錯,而她就是當年藍家主胞弟的後人。其胞弟脫離藍家時在祠堂祖嗣立誓,再不用藍家武功,與藍家脫離關係。他後來也真的做到了。全憑一身才華,入朝為官。與藍家的隱世走了一條不一樣的路線,就是入世,登上仕途,效忠天聖,因得始祖皇帝器重,官拜大理寺卿,這一支風光大盛。

    大約他也未曾想到百年後因為夜天逸,也就是他的增外孫,被老皇帝看重,有望成為天聖江山的繼承人,而讓他辛苦建立的藍氏一族毀於一旦。當然,這也不怪夜天逸,而是藍妃自己的選擇。她用族人的性命,換了她兒子一個九五至尊的機會。她和族人一起香消玉殞。

    雲淺月看到這裡的時候,就想起五年前在老皇帝的暗道中所見皇帝和藍妃對話的情形,到如今來還歷歷在目,不免感慨。那是一場賭博,一個小的妃子和一個手腕狡詐的帝王的賭博。無論是藍妃,還是夜天逸,那時候都沒能力翻雲覆雨,只能被老皇帝於股掌之中掌控。

    她不免輕輕歎息一聲,繼續向下看去。

    五年前,也就是天聖一百一十二年,藍氏一族滿門抄斬,獨獨皇子夜天逸被放逐北疆。經過百年繁衍,藍氏雖然不比榮王府、雲王府、德親王府、孝親王府顯貴,但也是榮賀百年,根系龐大。數千人的性命一夜之間歸於塵土,血色瀰漫了天聖京城。那一場大的滿門抄斬可謂是震驚了天下。比起文伯侯府一夜之間悄無聲息被滅門來說,可謂是大巫之大,難以相論。

    當年的天下像是刮起了一陣血雨腥風,瀰漫了天聖國土和皇權覆蓋的每一個角落。當然十大世家的藍家也是驚聞了噩耗。藍氏一族當時舉族皆哀。即便過了百年,但骨血至親也難以抹殺,所以,當老皇帝以一句「臣子死,君者哀。厚葬!」的話,厚葬了藍氏一族後,藍家家主思索了一夜,經族老同意後,派出了當時身為少主的藍漪前往天聖帶領人收回了藍氏嫡系一脈的骸骨,入了藍家祠堂祖嗣。

    百年之後,藍家的這一支分流算是歸了族位。

    當時在夜天逸的外公去時他見了外公一面,他外公給了他一枚代表藍家的令牌。那是百年前藍家主胞弟的令牌。藍家主疼愛胞弟,並未收回,雖然徹底斷絕與藍家來往,但是世代相傳下來。這一枚令牌傳到了夜天逸手中,並且告知他若隻身難立,拿著這塊令牌尋求藍家相助,也許藍家會念同根情分相幫。

    當時藍漪前往天聖,當然見到了夜天逸,但夜天逸並未拿出令牌,孤身一人去了北疆。

    那一場見面之後,夜天逸與藍家再未來往。直到三年前。

    三年前夜天逸拿著那塊令牌出現在了藍家。和當時的藍家家主一夜深談。出藍家之時,夜天逸手中的令牌換成了一塊藍家的調令。但他並未有任何動作。

    兩年前,藍家的家主臥病在床,少主藍漪接任藍家家主。

    藍漪接任藍家三個月後,夜天逸啟動了那塊令牌,第一件事情是邀請藍漪北上北疆。藍漪在接到令牌時十日後啟程。在北疆待了三日,回藍家之後便加深了與夜天逸的聯繫。

    事件記載到一年前,也就是七大長老歸隱之時。僅僅一年時間,藍家壯大了一倍,由十大世家的第五名,一躍位居於十大世家的第二。當然第一是楚家。

    幾百年前的十大名門望族不相伯仲,齊頭並進。但後來發展為十大世家,各有千秋。到如今隱世百年已過,十大世家之間的差距徹底拉開。

    雲淺月想著藍家主為何會打破百年前兩兄弟絕情斷義再不來往的誓言而幫助夜天逸,給了他藍家的調令。大約也就是因為這百年來藍家子嗣不甚旺盛,這一代雖然也有男子,但才華天賦都不足以承接藍家家主之位,藍家漸漸單薄,走上了下坡路,於是藍家主破格提攜了最小的女兒,聰明且武功才賦天賦都甚高的藍漪培養為藍家少主,繼而繼承藍家家主。

    換句話說,夜天逸需要藍家的支持,藍家也需要夜天逸這個外助。所以,達成了協議。

    藍家和風家一直交好,互通姻親。藍漪出生就被藍家主相中,選作少主。未免藍漪勢薄,於是和風家定了親。定的自然是風家少主。可惜風家少主一年前突然暴病身亡,但風燼被接回了風家。所以,這個姻親之事就落在了風燼頭上。

    雲淺月看完最後一頁,將藍家的手札合上,一時間說不出是什麼心情。也許是感歎,也許是歎息,也許是五味陳雜,也許還有些莫名胸悶。她從來知道夜天逸也許瞞了她許多,但是不曾想竟然是這麼多。

    對於容景,他的勢力如何,還有她的勢力如何,彼此不相撞,也不甚過問。她認為理所當然。因為那時候,她沒想過會和容景有交集,或者說恨不得一輩子沒交集,她躲著他。後來之後他們傾心,覺得那些不過是身外之物,所以兩個人只有是一顆心,便不必知道,以免過多累贅,而失了純粹。她愛容景,容景愛她,這就夠了。她懂,容景懂。

    而夜天逸不同,她對他是傾力相助。可以想想五年前,她那時候一直陪他在一起。無論是藍氏一族連根拔起,滿門抄斬,還是後來葬了藍氏一族,夜天逸披麻戴孝離開京城,她去送行。知道後來他到北疆,孤身一人,她暗中相助,她幫助他一手建立起北疆,將北疆攬入懷中,她雖然不認為這樣的關係要兩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也不至於她不知道夜天逸這麼許多事情,關於他拿了藍氏那塊令牌,關於他三年前隻身去了藍家和藍家主密談,關於這兩年和藍漪的聯繫,她竟然分毫不知。

    或者不止這些,若不是她三年前撞到了夜天逸和葉倩的那一樁交易,她也不知道他的手從北疆伸到了南疆,和葉倩交易。

    她自認為瞭解夜天逸沒有十分,也能有八分,卻忽然覺得也就一分而已。或者說一分也不瞭解。

    她忽然拿著藍家的手札輕輕笑了起來,只是不知道是笑自己,還是笑他人。有幾多蒼涼,有幾多感慨,還有幾多酸澀,還有幾多關於往事的歎息。

    她曾經覺得他不是小七又如何?她是和他親梅竹馬一起長大的人。論起感情,她和他不比她和那一世的小七差多少。所以,即便多少人覺得她優柔寡斷,顧念舊情,愚蠢無知,被老皇帝逼得團團轉,卻不對夜天逸還手軟弱而可笑,可是她卻覺得,她雖然對夜天逸傾力相助,但她總歸是沒有做好,沒有從最早的時候就斷了他對她的情意。更甚至是五年前她答應了那一個「好」字卻沒有做到,如今她明白自己愛容景,回來對她恩斷情絕,讓他情何以堪?無論他的執著有沒有錯,終究她也是有錯的。若不是她傾力相助,夜天逸也不會認為她對他有心,而今移情別戀。所以,她下不去手。

    她想,無論別人如何說她軟弱優柔寡斷顧念舊情愚蠢無知都沒錯,因為畢竟不瞭解他和夜天逸那些糾纏的過往,相依為命的扶持。可是今日,僅僅一本藍家手札,這些秘辛,卻是讓她有一種被打了狠狠一巴掌的感覺,更甚至是別人拿了一個大棒子,打了她個頭眼昏花。

    在她最傾力相助的時候,夜天逸瞞她何其之多?

    換而言之,是否還是夜天逸不信任她?

    或者再換而言之,她又瞞了夜天逸多少?

    對了,她去北疆,卻是過其門而不入。她這些年去過無數地方,卻是未曾告訴夜天逸,她與他的牽連和那些書信不過都是圍繞著兩點。一個是他所在的北疆,一個是她所在的天聖京城。所談也不過是這兩件事兒。

    是否從一開始這種就不對?

    他除了老皇帝給的一支皇室隱衛外,除了她相助的風閣外,她曾經就未曾想過他還有自己的勢力?或者想過,但卻沒有想到那些勢力究竟在做什麼?

    這些年來,她外出不止一次碰到容景,或者互相嘲諷,或者打打鬧鬧。就像如今她發現夜天逸和藍氏如此密切的事情一樣,是否夜天逸早已經發現了她那些未曾告訴過他的行蹤和事情?關於容景的,關於和她聯繫慎密的那些人的。是否曾經有那麼一刻,她也是寒了夜天逸的心的?就像是如今夜天逸寒了她的心一樣?是否是這樣……

    大腦一團亂麻,無數想法蹦出腦海,在腦中來回跳躍。

    「小丫頭,你怎麼了?」南凌睿聽見雲淺月的笑聲,忽然抬頭看向她,當看到她臉上變幻的表情一驚,他從來沒見過這個樣子的她,要哭卻哭不出來,要笑卻是如此蒼涼。讓他覺得這個小丫頭不是比他小了好幾歲的妹妹,而是歷經滄桑的奶奶。

    雲淺月抬眼看夜天逸,眼眶忽然微微一酸,聲音也有些鬱鬱的酸澀,「哥哥!」

    「在呢!我在呢!這是怎麼了?」南凌睿連忙扔了那本楚家的手札,似乎生怕雲淺月哭出來。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他。

    「沒事兒!」雲淺月忽然一笑,笑有些淺顯。面前站著她最親的人,她的哥哥。雖然十年未見,但他還是小時候的樣子,最怕她紅眼圈。她小時候紅過眼圈嗎?似乎有一次,她惹怒了他,他將她扔出了淺月閣,她埋在屋子裡給他做扇子。

    「沒事兒就好,嚇死你哥哥我了!臭丫頭!」南凌睿鬆了一口氣,誇張地伸手拍拍胸脯,掃了一眼她手裡的藍氏手札懷疑地問,「小丫頭,你不會是因為夜天逸吧?」

    雲淺月沉默不語,放下藍氏的手札,拿起另一本手札,翻開一看,是風家的。

    「你這些年對夜天逸傾力相助,卻不知道他瞞了你關於藍家的事兒?」南凌睿挑眉。她看著藍氏手札之後才這個樣子,聯想到這些年她和夜天逸的關聯,他不難猜測。

    「我也瞞了他許多。算是扯平了!」雲淺月語氣忽然有些淡。

    「小丫頭,這個世界上哪裡有什麼兩個人的心都如明鏡。你對我沒秘密,我對你如一張白紙一般不相瞞的事情?不就那麼點兒事兒,看開點兒。」南凌睿拍拍雲淺月的肩膀道:「他這些年孤身一人,別人付出一倍,他要付出十倍。經過了藍氏被滅門,隻身流放北疆。又靠一個女子扶持,他心裡定然自傲和自卑相矛盾。信任人的同時又不信任任何人了。你們之間生出這種事情也無可厚非。」

    雲淺月不說話。

    南凌睿忽然一笑,道:「你個小丫頭外表雖然事不關己,冷情冷血,但骨子裡最是重情重義。夜天逸不是你的誰,你也不是他的誰。你和容景到如今這種局面也不是一日之功,你們牽扯了多少年?你大約不自知一早就對容景有了心,但是換到夜天逸這裡,即便你幫了他多少,還是沒對他交付真心,因為你的真心藏了起來。夜天逸可不傻,且天資聰穎,你不瞭解他,他卻是瞭解你,將你估計看了個透,所以,不再信你,這種事情也沒什麼奇怪。總歸也是有跡可循。」

    雲淺月輕吐了口濁氣,一改心口的寒意,笑容明媚了幾分,「哥哥說得不錯!」

    「小丫頭,無論什麼時候,都要對自己好點兒。凡事遵循自己的本心去做就沒有錯。即便是被人都說你錯了又如何?最起碼你對得起你自己就夠了。」南凌睿伸手摸摸雲淺月的頭,這一刻的他當真像個兄長。有哥哥的樣子。

    雲淺月也有了個妹妹的樣子,點點頭。心中沉鬱一消而散,她想著險些走入死角,但關鍵時刻有人拉她一把,兩句話外就是海闊天空。無論是以前她對夜天逸如何,還有夜天逸對她如何,還是如今的夜天逸如何,如今的她如何,所有的都可以在今日一筆勾銷了。她不再對夜天逸因為情感而愧疚不忍下手。

    「明白就好!還不至於是個蠢丫頭。」夜天逸從雲淺月頭上放下手,隨手拿起一本手札,翻開看是蒼家的手札。

    雲淺月瞥了他一眼,想著這人真是和她家的糟老頭子爺爺一樣,不罵她臭丫頭蠢丫頭就難受。果然是什麼爺爺,什麼孫子。

    二人不再說話,短暫的插曲告一段落。

    接下來雲淺月接連翻過風家的手札,鳳家的手札,凌家的手札……十本手札全部翻看完之後,她扔下最後一本手札,對十大世家凡是記錄在冊的所有事件和秘辛全權掌控。

    十大世家目前實力拉開差距,楚家第一,藍家第二、蒼家第三,花家第四,風家第五、鳳家第六,莫家第七,華家第八,凌家第九,末尾伊家第十。

    楚家的當家家主秘而不宣,毫無疑問是容景。藍家的當家家主藍漪。蒼家、花家、風家、鳳家、莫家、凌家、伊家的當家家主還是老一輩的家主,未曾換人。除了風家一個外歸的風燼外,這幾大世家的少主都是新一輩的後起之秀,在幾大世家有著天賦極高的人。如今十大世家除了楚家和風家兩大鰲頭不相干系外。其餘八大世家依然處於觀望渾濁階段。

    也就是說早晚會有變數,也許就在不久後,也許就在將來的某一日。

    「這十大世家還真是精彩啊!」南凌睿放下最後一本密扎,伸了個攔腰。

    花落也放下最後一本密扎,掃了一眼書架上縱橫排列的那些書本或者手札秘辛,對雲淺月問,「小主,還看別的嗎?」

    「不看了!」雲淺月搖搖頭。

    「不,為何不看?我要看看榮王府的秘辛!」南凌睿立即反駁,對外面喊,「天老,進來給我找榮王府的秘辛。」

    「你要看榮王府的?」雲淺月瞇起眼睛。

    「小丫頭,難道你不好奇嗎?榮王府可是有的看啊,也許比這十大世家更有看頭。沒有東海國的秘辛,那我們就看看榮王府的如何?」南凌睿一雙眸子燦亮。

    雲淺月忽然想起那副紫竹林圖,斷然道:「不行!」

    「小丫頭,你是不想揭了容景的底?你不看我看。」南凌睿見天老走了進來,興奮道。

    「你也不准看!」雲淺月搖頭,對走進來的天老道:「不用找,我不看。」

    「小丫頭!我就看看,又不會對他如何?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你看了這些,你才能對那黑心黑肺的傢伙祖宗八代都瞭解。這麼好的事情你都不做,你腦袋傻了是不是?」南凌睿見雲淺月吩咐天老不准找,天老果然停住腳步,他對她瞪眼。

    「我不想知道!」雲淺月搖搖頭,聲音很輕,「我愛的是容景的人。從五歲時候,他八歲,第一眼所見,我看見的就是他的人。從來未摻進別的因素,無論是雲王府,還是榮王府,還是我的勢力,還是他的勢力和籌謀。他愛我多年,從不用自己的勢力干涉我對夜天逸的相助,到如今,我屢次對夜天逸手軟,別看他平時小氣愛吃醋,但在這件事情上很大度,未曾對我因此發脾氣,甩臉子。因為他明白我是什麼樣的人。理解我對夜天逸這些年的相助和顧念從小青梅竹馬的情分。」

    南凌睿皺眉,但並沒有說話,知道雲淺月還有下文。

    「所以,我不想看關於榮王府那些八百年前的事情與牽扯,我認定的是容景的人。如今我們這樣的相處方式讓我很安然。兩個人雖然各做著不同的事情,各自擁有著不同的勢力,但卻是各不干涉,但我相信,我們心只要靠得近,就殊途同歸。」雲淺月聲音依然很輕,卻很堅定,「我不想讓繁瑣和那些隱埋的牽扯和那些被遺落了塵埃的過往事情牽絆住我的心,讓我對我愛的人失了判斷。我不輕易地去挖掘那些黑暗,我才能更好地感受和挖掘他對我的愛。我只需要他對我的愛,就夠了。所以,哥哥,你說我為什麼非要去將他家祖宗八代都刨出來看個遍呢?那樣我還能純碎地去愛容景嗎?我相信,只要我看了,就不可能了。心總會被情緒所擾所困,就如我看藍家的密扎,對待夜天逸一樣。」

    「好了,好了,不看就不看。說得這麼感動人幹什麼?臭丫頭!」南凌睿被雲淺月說服,瞪了她一眼,擺擺手。也打消了看榮王府秘辛的念頭。他不得不承認她這個妹妹說得很對。而他雖然很想看,但覺得還是妹妹幸福就好。容景對她的確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當然,換句話說,他將她看得死死的,她到不了別人的嘴,也到不了別人的手裡。化只能化在他嘴裡,摔只能是他自己摔,自己欺負,別人不能摔,也不能欺負。他雖然不恥容景這個大網網住了他妹妹,但也不得不佩服,且看得分明,容景是愛他這個妹妹。夠了!

    「雖然不能看榮王府的,但我們可以看看雲王府的!」雲淺月忽然狡黠一笑。她想知道她父母當年。

    南凌睿霎時來了精神,點點頭,「好,就看雲王府的!」

    「天老,給我找雲王府的秘辛!」雲淺月對天老吩咐。

    天老站著不動,對二人搖搖頭,「回小主,回公子,雲王府的秘辛也無記載。」

    「什麼?」夜天逸再次睜大眼睛。

    雲淺月看著天老一本正經的話,眼中的光亮和興趣也漸漸褪去,她有些無奈地聳聳肩,對南凌睿道:「也許娘親覺得根本就不必記載雲王府的事情,她就嫁入雲王府嘛,對雲王府瞭如指掌,還記載什麼?」

    「這個女人!她不是聰明嗎?她不用記載,對雲王府瞭如指掌,但怎麼就沒想到將來有朝一日她的孩子來這裡看?」南凌睿有些氣惱地道。

    雲淺月「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對南凌睿眨眨眼睛,「也許她真不夠聰明,沒想到。」

    南凌睿哼了一聲,依然有些氣悶。

    「走吧!我們出去吧!」雲淺月掃了一圈這個秘辛閣,時間寶貴,她對別的秘辛都沒多大興趣,便也不打算再看,於是抬步向外走去。

    「累死了,回去睡覺!」南凌睿打了個哈欠,也抬步向外走去。

    「睡什麼覺?即刻啟程!」雲淺月走了兩步,瞥了南凌睿一眼,對話落吩咐道:「花落,我們即刻啟程下山,回京!」

    「是!」花落一怔,但還是理解應聲。

    「小丫頭,你急什麼?」南凌睿不滿地蹙眉。他還沒歇過來呢!

    雲淺月不答話,出了秘辛閣,抬頭看了一眼天空的暖暖日色道:「我想容景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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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4 00:59:15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傾天下   第十九章 相見溫柔

    雲淺月這一聲極輕極暖,似乎還隱含了濃濃想念和情意。

    南凌睿走在後面腳步一頓,猛地翻了個白眼,哼道:「真是女大不中留。」

    雲淺月當沒聽到,抬步向前走去。想著才短短兩三日吧,她卻真的好想容景。恨不得插了翅膀飛回去。走了兩步聽到身後南凌睿懶洋洋地拖著步子向前走,腳踩在地面上踏踏聲不絕於耳,她想了一下問花落,「花落,如今南梁使者和南疆使者的隊伍走到哪裡了?」

    「回小主,得到訊息說還在雲城。」花落道。

    「這樣啊!」雲淺月回頭看了南凌睿一眼,建議道:「哥哥,要不你就留在這裡吧!等著南梁使者隊伍來到你再跟著回南梁,你正好也休息,免得回去之後還得來回奔波。反正這裡距離鳳凰關這麼近,過了鳳凰關就是南梁的地界了。」

    「不要!」南凌睿搖頭。

    「你不是累嗎?」雲淺月挑眉。

    「不累了!」南凌睿踏踏的腳步聲立即輕了。

    雲淺月眼皮翻了翻,她也捨不得和哥哥這麼快就分離,那就能走一道是一道吧!

    三人回到主殿,用過午膳,花落早已經打點妥當,在摩天崖眾人依依不捨相送中出了摩天崖。攀著蔓籐下山時,雲淺月想著這裡真是一個神仙境界。但不知道什麼時候她還能再來。但這種世外桃源目前不適合她,她注定就是傾紮在十丈紅塵的。

    下了摩天崖,韓老早已經牽了馬匹等候在此,三人翻身上馬,快馬加鞭向原路返回。

    來到鳳凰關,雲淺月又忍不住駐足看向鳳凰關,山脈綿延,猶如鳳凰盤踞,她再次不可抑制地想到當年那輕袍緩帶的年輕男子站在鳳凰關上一人當關退了天聖十五萬雄兵的事情。她想著那是何等的傾世風流,以後無論什麼時候,哪怕到老,她只要一到鳳凰關,就會對那個人心生崇敬,會想到那個人是她的父親,就無比驕傲。

    「小丫頭,走了!有什麼可看的!」南凌睿自然知道雲淺月想什麼,她的表情讓他都快嫉妒死那個被他也叫做父親的男人了。

    「怎麼就沒有可看的?比看你這個花心太子強多了。」雲淺月瞥了南凌睿一眼,雙腿一夾馬腹,駿馬四蹄揚起,向下一個城池青山城馳去。

    南凌睿頓時一氣,但見雲淺月已經打馬走遠,他只能有些氣悶地打馬跟在她身後。

    花落看著前面的二人,有些好笑,想著小主和睿太子這一對兄妹是最不像兄妹的兄妹,也是最像兄妹的兄妹。

    從鳳凰關到青山城,一路暢通無阻,進了青山城時已經是入夜。南凌睿想歇腳,但雲淺月打馬不停,直接穿過青山城的南城和北城,一路向下一個城池祁城而去。

    花落自然沒有意見,打馬跟在雲淺月身後。

    南凌睿無奈,也只能打馬跟上二人,三匹馬披星戴月向祁城而去。

    走了大約半夜,來到祁城,此時已經是子夜,南凌睿早已經累得趴在了馬上。雲淺月進了城內,卻依然打馬不停,向北門而去,顯然是要穿過北門,繼續趕路。

    「雲淺月!」南凌睿實在受不了了,惱怒地喊了一聲,可是連惱怒都顯得有氣無力。

    雲淺月勒住馬韁,回頭看向南凌睿,見他又像大蝦米樣地趴在馬背上,即便在子夜,也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一臉菜色。她有些不忍,看了一眼靜寂的街道,祁城內萬家燈火皆滅,她想著即便她這樣馬不停蹄趕路,天明時分也是到不了雲城。這裡距離雲城中間還隔了一個蘭城和一個豐城呢!況且她雖然受得了,南凌睿受不了。花落雖然不說,也是一臉疲憊,遂打消了繼續前行的念頭,調轉馬頭,對上南凌睿哀怨不滿惱怒的臉色道:「我們今夜就在這歇腳了吧!」

    「臭丫頭,你還算有點兒良心,記得不將你哥哥累死餓死。」南凌睿有氣無力地哼了一聲,「早知道我才不跟你回來受罪。」

    「如今還不晚,你在這裡等著南梁使者的隊伍也行。」雲淺月道。

    「那我從昨日響午到如今又半夜跟在你馬屁股後面吃的罪豈不是白受了?」南凌睿有些憤憤,「臭丫頭,矜持你懂不懂?女人要矜持!看看你這猴急的樣子,等見到容景那小子之後他指不定怎麼高興呢!沒出息!」

    「我沒出息也不是一日兩日了!」雲淺月不以為意,她就是想快些見到容景,不認為自己沒出息。即便沒出息就沒出息吧!兩個人的愛情還非要分個高下不成?

    「以後別對人家說你是我妹妹!我丟不起那個人!」南凌睿憤了一句。

    雲淺月不理會他,對花落道:「還去醉香樓吧!」

    花落點頭,打馬向醉香樓而去。雲淺月跟在花落之後,南凌睿依然大蝦米樣地趴在馬背上,讓馬馱著向前走,三匹馬身上同樣大汗淋漓。但總歸是寶馬,有些倦色,但依舊精神。

    來到醉香樓,三人翻身下馬,夥計立即迎了出來,雲淺月甩開馬韁,進了醉香樓。

    此時雖然是深夜,但醉香樓依舊燈火明亮,有數十客人,男男女女,大約有十幾桌。雲淺月掃了一眼屋中的客人,見不少人都像他們三人看來,對上她的視線,有人愣了愣,閃過驚艷,又人立即垂下頭,她收回視線,來到掌櫃的面前,伸手入懷掏出一枚耳環一邊把玩著一邊問,「掌櫃的,還有房間嗎?」

    「有,有……客觀……幾位?」掌櫃的看清雲淺月手裡的耳環,連忙問。

    「三位!」雲淺月道。

    「好,三位客觀……隨小老兒上樓吧。」掌櫃的看了花落和南凌睿一眼,連忙帶路。

    雲淺月跟在掌櫃的身後,向樓上走去。南凌睿有氣無力地拖著步子,一步三晃地跟在雲淺月身後上樓。花落在最後,掃了大廳中十幾桌的人一眼,也上了樓。

    剛到二樓,掌櫃的立即停住腳步,壓低聲音道:「主子,樓下那些人已經在這裡等了兩天了,是不是沖您來的?屬下兩日前得到蘭城麗娘的消息,說你們三人得罪了人,剛剛不久前看到三匹馬疾馳過去這些人神色不太對,而今你們三位就進來了。屬下覺得是不是這些人特意在等你們?」

    「沒事兒!帶我去天字一號房吧!」雲淺月道。

    掌櫃的還想再說什麼,見雲淺月神色鎮定,便不再說,只能繼續領路向樓上走去。

    來到三樓,路過天字二號房,雲淺月掃了一眼,天字二號房房門緊閉,她不動聲色地向前走去。南凌睿也掃了一眼天字二號房,忽然笑了笑,似乎想起什麼,神色有些玩味,花落跟在二人身後,也看了一眼天字二號房,心中升起警惕。

    來到天字一號房門口,掌櫃的打開房門,雲淺月看了一眼房間,並無異樣,對掌櫃的簡單吩咐幾句,掌櫃的立即跑了下去。她徑直走到桌案前伸手扭轉桌面上的鏡子,天字二號房的情形從鏡中映出。

    南凌睿和花落也立即走了過來。

    只見天字二號房住了一個年輕男子,男子大約二十上下,面目俊秀。正坐在桌前,桌上擺了幾碟小菜,極為精緻,一雙筷子,一壺茶,一個茶杯,並無酒。此時他正慢慢地品茶,杯中茶水喝了一半,即便房間就自己一個人,也是舉止守禮,姿態清貴,無任何不雅行為。

    「我還以為是藍美人,原來是個臭男人!」南凌睿撇開眼睛,不再看,向軟榻走去,兩步之後來到軟榻上,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雲淺月想著這南凌睿真是中了毒了!不過他忘了葉倩也好。

    「小主,這個男子應該是十大世家中的人。」花落仔細看了男子片刻,低聲道。

    「嗯!」雲淺月點頭,十大世家是幾百年前的名門望族,對子女的行止規範要求極為嚴謹。端看這姿態應該就是十大世家中的人無疑。只是不知是哪個世家中的人。

    「屬下看了,十大世家中除了風家與藍家來往密切外也就是蒼家。」花落道:「不知道小主注意沒有,在看到蒼家秘笈手札下有一小行字,蒼家這一代的少主和藍家的少主關係匪淺。」

    「嗯,看到了!」雲淺月忽然一笑,花落不愧是娘親和七大長老親選的人,很是敏銳和聰明。她看著那名年輕男子道:「原來這就是蒼家的少主蒼亭了,怪不得和蒼瀾有幾分眉目相似,也同樣如此俊逸。蒼家、鳳家、花家出美男子果然非虛。難道他是應藍漪的邀約前來相助奪得被我們搶來的南疆玉璽的?」

    「不無可能!」花落道。

    雲淺月笑了笑,「知道他是誰就好辦了!」

    花落不再說話,這時候掌櫃的帶著幾個夥計走進來,前面兩個夥計手裡端著飯菜,後面幾個夥計每兩個人抬了一個大木桶。裡面的水冒著騰騰熱氣,飯菜依次擺在桌上,掌櫃的吩咐小夥計將兩個木桶放在裡面的大間,將一個木桶放在外面的小間。又帶著人悄無聲息關上房門退了出去。

    雲淺月離開鏡子前,來到軟榻上用腳踢了踢南凌睿,「快去沐浴!」

    「累!」南凌睿吐出一個字。

    「沒出息!難得你還指望著我請人來伺候你不成?快去洗!」雲淺月又踢了南凌睿一腳。不過很輕。

    南凌睿躺在軟榻上不動。

    「不沐浴,不准吃飯!」雲淺月丟下一句話,從包裹裡拿了趕緊的衣物走到屏風後。

    南凌睿嘟囔了一聲,終是站起身,走向裡面的隔間。花落並沒有去,而是給二人掩護。

    雲淺月洗得很快,不多時走出來,對花落點點頭,花落走了進去。她走到桌前坐下,拿起筷子,一邊用膳,一邊看著鏡子中的年輕男子。她想著骨子裡的清貴優雅的確不是什麼人都學來的。

    不多時南凌睿和花落先後走了出來。南凌睿即便沐浴之後也不是很精神,一副神色倦倦的樣子。三人用過飯後,那男子依然在品茶。南凌睿已經一腳深一腳淺地倒去大床上睡了。雲淺月淺淺打了個哈欠,對坐在桌前不動的花落道:「我們都去睡。」

    「小主,屬下挺得住,您和睿太子休息吧!我看守,以防變故。」

    雲淺月笑著搖頭,「不用,今夜不會有動作。」

    「屬下看不像,這些人明顯是衝著我們而來。」花落道。

    「有一個戰略叫做故弄玄虛,還有一個詞語叫做草木皆兵,藍漪或者是蒼亭定然是熟讀兵法。她大約是知道我們的行蹤,算到我們即便離開蘭城南下,也會假以時日就會返回。所以她的人定然一路有人向她通報了我們只在鳳凰關一帶落腳,再未南下,而回城之時依照鳳凰關和幾個城池的距離來算,打馬奔波人的承受能力有限,勞累之後不能再前行,落腳之處應該就是這裡。所以讓人在這裡等候。我們見到樓下那些人,就會以防他們對我們出手,草木皆兵,所以即便休息也休息不好。等明日再趕路,就會勞累。而她正好在下一個城池或者更下一個城池帶著人攔截。那樣的話,我們一路奔波,不得好眠。就會對我們不利,對她有利,很好得手。這就是故弄玄虛。」雲淺月緩緩解釋道:「所以,這些人不過是讓我們心神不安而已。一定不會有動作。放心睡吧!」

    「好!」花落覺得小主說得有理,點點頭,也躺到了床上睡去。

    雲淺月合上鏡子,也躺回了床上。

    這半夜果然如雲淺月分析,三人睡得極其安穩,並沒有發生任何異常。天字二號房的燈亮了一夜,醉香樓一樓那十幾桌的客人守了一夜。

    第二日醒來,雲淺月神清氣爽,花落亦然。南凌睿雖然較之二人的狀態差些,但也精神,比昨天的一臉菜色強了不知凡幾。

    三人用過早膳出了天字一號房,路過天字二號房時,南凌睿忽然伸手一推,裡面的房門並沒有鎖,居然被他輕輕推開,他看著依然坐在桌前的年輕男子,仔細瞅了他一眼,移開視線,對雲淺月勾肩搭背道:「他沒有我美!」

    雲淺月眼皮翻了翻,見那年輕男子看著他們三人有些愕然,顯然沒料到居然被人從外面將門推開,她推開南凌睿,有些好笑地點頭,「是,沒有你美!」

    南凌睿得意地一挑眉,腳步輕快了好幾分。

    三人旁若無人地下了樓。

    蒼亭看著三人下了三樓,坐著的身子忽然站了起來走到窗前。

    「少主,要不要攔住這三人?」屋中忽然飄落一人,是個老者,對蒼亭出聲詢問。

    「攔估計也攔不住。派人給藍家主傳信。就說三人已經啟程,向蘭城而去。」蒼亭目光看著窗外並沒回頭,只見那三人不出片刻就出了醉香樓,翻身上馬向北而去,他聲音溫淺。

    「是!」老者垂首。

    「另外吩咐下去,我們啟程回蒼家。」蒼亭道。

    老者一愣,看著蒼亭後背,訝異地問,「少主,您不是來相助藍家主的?按照早先的佈置,您是要追隨這些人身後的,到時候和藍家主前後夾擊,為何如今要回家?」

    「既然成不了,我們去也無用。不如回家。」蒼亭道。

    「他們就三人而已,我們蒼家和藍家聯手,怎麼會攔不住他們三人?」老者皺眉。

    「他們是三人沒錯,但從昨日他們三人進城,這祁城暗中保護的人就有數百人之多。還是一等一的隱衛,我們沒有勝算。又何必白白浪費心思。」蒼亭道。

    老者一驚,看著蒼亭背影道:「藍家主說其中一個人是南梁的睿太子,那另外兩個是什麼?屬下看也非泛泛之輩。」

    「那兩個人……」蒼亭忽然一笑,有些淡,「其中一個人和花家的少主長得有幾分相像,應該是花家的人,而另一個人嘛,到真是不好說。」

    老者疑惑,「少主看不出來那人是何來歷?」

    蒼亭不再答話,似乎不欲再多說。

    老者見蒼亭不答,也不再問,依照蒼亭的命令下去吩咐了。

    房中靜了下來,蒼亭身影掩在窗前的簾幕下,忽然用極低的聲音道:「能是誰?不過是個惹不起的人罷了……」

    出了醉香樓,雲淺月三人快馬加鞭出了城,向蘭城而去。

    這一路都很是太平,響午十分進了蘭城。雲淺月快馬加鞭,根本不打算停留,從南城門穿過,向北城門馳去。

    花落自然不做異議,跟在雲淺月身後,南凌睿卻是不幹了,看著醉香樓門口客滿賓朋,正是午膳時間。飯菜的香味飄進他鼻中,他吵著鬧餓。

    雲淺月隨手扔給南凌睿一個饅頭,連頭也沒回,那饅頭正打中南凌睿的懷。

    南凌睿伸手接住饅頭,不敢置信地看著雲淺月,「小丫頭,你就讓我吃這個?」

    「不想吃給花落!」雲淺月看也不看南凌睿,說話間絲毫不影響身下坐騎飛馳的速度,轉眼間就從醉香樓門口跑過。她想著過了蘭城之後下一個城池是豐城,過了豐城子時入夜前一定可以到雲城了,就可以見到容景了,辛苦一些算什麼。

    南凌睿很想將手中的饅頭扔出去,不是給花落,而是砸在雲淺月腦袋上,但看著這說話的功夫醉香樓已經落下很遠,他有些惱地將饅頭放在嘴邊,大口咬了一口。

    雲淺月見南凌睿不再叫嚷,她笑了笑,又拿出一個饅頭扔給花落,又拿了一個給自己。

    三人騎在馬上,頂著風一個饅頭下肚,算是解決了午飯。

    出了蘭城,一路並沒受到任何阻攔,天黑之前來到了豐城。

    雲淺月馬不停蹄,等到南凌睿開口前,又扔給了他一個饅頭,這回正打在了他要叫嚷的嘴上,將他要說的話堵了回去。

    南凌睿一把拿掉堵著嘴的饅頭氣得扔了出去。

    雲淺月不理會於他,逕直打馬出了豐城,向雲城而去。花落依然無異議。

    南凌睿瞪著雲淺月背影半響,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

    豐城距離雲城大約百里,中間有一面小山谷,屬於豐城通往雲城的必經之道。

    入夜來到這一處小山谷,今日的月光有些淺,天空的繁星也有些稀薄。小山谷靜靜,只聽得三人三騎的踏踏聲由遠及近。

    就在走到山谷的正凹處,四面的上坡上忽然有箭雨射來,箭雨十分密集。

    雲淺月瞬間勒住馬韁,一把拉了南凌睿的馬貼近她,一把拉了身後花落的馬也貼近她,她催動功力,在箭雨來之前將三人三馬中間設了一個小的防護圈。護住了三人三馬,箭雨打在防護圈上,被真氣原封不動地擋了回去。

    霎時小山坡上傳來一片慘叫。

    「廢物!」小山坡上忽然傳來一聲低喝,「設盾牌!繼續放箭!」

    一聲低喝聲之後,果然箭雨再次襲來,被雲淺月的真氣擋回去之後,箭雨打在了盾牌上,發出數聲鐺鐺的響聲,再無人發出一聲慘叫。

    「小主,這樣不行!看來這些人的箭備有很多,您的真氣如此消耗對您不利。你現在撤了真氣,讓屬下來吧。」花落低聲對雲淺月道。

    「無礙!我們先看一時,既然容景已經安排人保護我們,我們就等片刻,看看情形。」雲淺月搖頭。目光看向上坡頂上,剛剛那一聲低喝來自男子,不知道是不是藍漪的人。

    「將那個趴在馬上的人給我們!我們便立即停止放箭。」上坡上忽然又傳來一聲低喝。依然是剛剛那個男子。

    雲淺月瞥了南凌睿一眼,見他又大蝦米樣的趴在馬背上,她想著現在別人拿劍架在他脖子上他估計都沒力氣將人打開。她不答上坡上那人的話,忽然手腕在一波箭雨襲來的空擋,端坐在馬上的身子飛身而起,足足有十丈之高,將箭雨再次打了回去,這時候她身在半空中,箭雨按照她的指示,繞過盾牌從高處向躲在盾牌後放箭的人身上射去。

    就在這時,上坡上忽然飛身起來一人,那人一身藍色裙裝,她同雲淺月一樣一躍數丈,催動真氣,頃刻間將雲淺月擋回的即將打在盾牌後面人身上的箭雨擋了回去。身形優美,曲線流暢,武功端得是漂亮。

    雲淺月讚歎了一聲,果然不愧是藍家的家主,看來幾日前是被南凌睿影響了。

    「藍美人,我竟然不知道你這麼想我呀,居然在這裡攔截要我。你早說嘛,何必暗中放箭,我也正想你呢!」南凌睿一見藍漪,眼睛頓時一亮,趴在馬背上的身子直直坐起,要多端正有多端正,疲憊一掃而空,面上的笑開了顏,要多風流俊美有多風流俊美。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想著南凌睿沒救了!藍漪成了他的興奮劑了!

    藍漪彷彿沒聽見南凌睿的話,甩開箭雨,飄身而落,對雲淺月道:「雲王府的淺月小姐果然名不虛傳!」

    雲淺月沒想到藍漪識出了她的身份,想著藍漪既然在這裡設了埋伏,這裡距離雲城幾十里地,說明她是先見過夜天逸了吧?是從夜天逸口中知曉了她的身份,還是逕自推測出來的?她也飄身而落,坐回馬上,淡淡一笑,「十大隱士世家藍家的家主也是名不虛言!」

    「藍美人!你沒聽到我說的話嗎?」南凌睿見他被藍漪無視,想著不過幾日時間,那個被他在天字二號房的惹得手足無措的女子倒是長了本事,知道說不過她遂不開口了。

    藍漪依然無視南凌睿,對雲淺月道:「淺月小姐好手腕,不聲不響地盜走了玉璽。實在令我佩服。」

    「藍家主過獎了!好說!」雲淺月勾唇一笑。

    「喂,藍美人,你我可有我請你喝酒的情意在,你怎麼無視我?」南凌睿對藍漪瞪眼。

    藍漪依然當沒聽見,對雲淺月道:「早先我去南疆,還當是誰派的人有如此武功,原來是雲王府的淺月小姐。」

    「我隱衛的傷拜藍家主所賜,不過也怪他自己武功輸一籌。」雲淺月滴水不漏,話落,語氣有幾分狡黠之色,「不過幸好被我又拿回來了,多謝藍家主慷慨贈物。」

    「我攔截在此,一是想看看從我手中奪走南疆玉璽的淺月小姐到底有多大本事。二嘛,想和淺月小姐賭一局。」藍漪彷彿沒聽到雲淺月最後那慷慨贈物四個子。逕自道。

    「哦?這是先兵後禮了!藍家主請說。」雲淺月挑眉一笑。

    「我這裡有一包銷魂香。銷魂香是我藍家專門研究出對付有武功的人的一種散功散。只要我放出去,這香味即便你運功閉息也難以抵擋。」藍漪伸手入懷拿出一個小小的布包,將手揚起,舉著布包對雲淺月道:「你我比武,一決勝負,你勝,我放你們三人離開。玉璽之事既往不咎。你敗,留下他。」話落,她伸手一指南凌睿。

    雲淺月忽然一笑,看著藍漪道:「你知道他是誰?」

    「我不管他是誰,在我的眼裡他就是一個死人。」藍漪瞥了南凌睿一眼,惱恨之色顯而易見。語氣有些恨恨。

    「哎呀呀,藍美人的嘴好毒。本公子如今活蹦亂跳的,你別瞎說。本公子還沒與你成全風花雪月的好事兒,如何會成了死人?你小心守寡。」南凌睿立即不幹了。

    「等我封了你那一張嘴,再讓你不能說話。」南凌睿挖了南凌睿一眼,對雲淺月挑眉,「如何?」

    「不如何!」雲淺月搖頭,「我老遠奔波而歸,藍家主這個賭局未免不合理!」

    「你不相信你能贏我?」藍漪揚眉,「雲王府的淺月小姐不是向來天不怕地不怕,連皇上的聖旨都不怕,金殿之上當著各國來使和滿朝文武敢毀皇上寶劍的人嗎?怎麼來這一個小小的賭局都不敢應允?若說不合理這倒是,但那又如何?如今我佔據有利局勢,而你沒有。要想從我這裡安然過去,就得應賭。世間沒有那麼多的公平。」

    「藍家主說得不錯!」雲淺月聽了這句話對藍漪有了些好感,至少這個女子設賭局不合理也不合理的光明正大,她淡淡一笑,「不是不敢應允,也不是怕贏不過你,而是……」她話說到一半,忽然頓住,見藍漪對她挑眉,她目光看向藍漪身後,笑道:「我不想耽誤時間,因為我想人了!」

    藍漪一怔,沒想到雲淺月是這個理由。

    「還算你有良心,知道想我了!」藍漪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溫潤淺顯的笑聲,笑聲未落,只見藍漪手中的銷魂香脫手向後飛去。

    藍漪一驚,猛地回頭,向身後看去。只見身後不知何時多了一人,那人一身月牙白錦袍,身形清瘦,容顏如畫,正越過她含笑看向她身後,眸光溫柔,說不出的雍容雅致。她立即就猜出了他的身份,這個人實在是好認,這副裝束,這個長相,天下間認識他的人寥寥無幾,但只要他站在世人面前,不認出他的人怕是少。她挑眉,「榮王府的景世子?」

    容景如玉的手掂了掂手裡的布包,對藍漪淡淡一笑,「這種東西害人,藍家主還是少拿出來為好。」話落,他不再看藍漪,對雲淺月溫聲道:「還站在那裡做什麼?還不過來!難道你真要和她賭一局比武不成?」

    「當然不!」雲淺月搖頭,雙腿一夾馬腹,打馬向上坡衝去。

    南凌睿和花落立即跟在她身後。

    上坡上埋伏的藍家的人都看向藍漪,等著藍漪示下,藍漪並沒再阻攔。

    雲淺月上了上坡,來到容景面前,也不急著下馬,而是端坐在馬上看著他,容景也看著她,兩人目光相對,雖然眸光在外人看來很是沉靜,但兩人眸底深處皆湧動著濃濃思念,片刻後,雲淺月忽然翻身下馬,快走兩步,雙手抱住容景的腰,將身子貼近他懷裡,聲音噥噥軟軟地道:「容景,我餓死了,累死了,你要補償我。」

    容景忽然一笑,雙手環住雲淺月的纖腰,聲音低軟帶著濃濃笑意,「好,我補償你!」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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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傾天下   第二十章 相思入骨

    雲淺月吸了口氣,鼻息間充斥著容景身上淡淡的雪蓮香,她靠在他胸口處輕輕閉上眼睛,覺得這一路奔波的所有勞累在見到他的這一刻全數化於無形。整個身體的全部重量都偎依進他懷裡,說不出的舒服安然。

    容景低頭看著懷裡的人兒,纖纖細細,說不出的柔弱,但偎依在他懷裡,卻讓他心口漲得滿滿的,一直漲到心尖,那種滿足的思念入骨即便抱她在懷裡也似乎要溢出來。他手臂不由自主地收緊,一緊再緊,似乎要將她揉進身體。

    「容景,我想你了!」雲淺月喃喃低語。

    「我也想你了!乖!」容景淺淺一笑,溫柔似水。

    「你們兩個人可真不知羞!沒看到這裡還這麼多人呢?」南凌睿坐在馬上,看著二人撇嘴,他這一路上除了在雲淺月後面吃塵土就是受氣,如今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他本來可以不回來,但想著陪這個小丫頭一路,可是這個小丫頭偏不領情,又想著要替容景看著小丫頭別紅杏出牆,而那個傢伙從見了小丫頭後就跟沒看到他這個大舅哥似的。令他實在氣惱。

    雲淺月聽到南凌睿的話哼唧了一聲,沒理會他,依然膩在容景懷裡。她管多少人看不看。她就是想容景了,想自然要表達出來。

    容景低著的頭抬起看了南凌睿一眼,看著他一身疲憊,一臉菜色,但偏偏還做成氣惱的樣子,對他和氣一笑,「哥哥辛苦了!」

    雲淺月嘴角抽了抽,容景真管南凌睿叫哥哥,他也叫得出口。

    南凌睿忽然笑了,氣怒頓失,擺擺手,故作瀟灑地道:「不辛苦!你將這個藍美人綁來給我做謝禮就成了!我就不計較這一路跟在這個臭丫頭後面吃苦,又被她馬不停蹄險些當餓死鬼的仇了。」

    容景見南凌睿雖然疲憊,但看著藍漪眸光清亮,他看了藍漪一眼,眸光微閃,痛快地點頭答應,「好!」

    南凌睿眼睛忽然睜大了一分,顯然沒料到容景這麼痛快答應。

    容景不再看他,忽然對藍漪出手,藍漪一驚,只覺一股強大的氣流向她飄來,她連忙躲避,但那氣流頃刻間就將她困住,她身子一僵,被點住了穴道,一動不動了。

    「家主!」這一變故不過須臾之間,藍家的人齊齊喊了一聲,立即拔起劍去保護藍漪。

    南凌睿卻是快一步來到藍漪面前,伸手一撈,將藍漪撈到了他馬上,端坐在了他身前,他對蜂擁而來的藍家人懶洋洋地警告道:「誰再靠近一步,我殺了她。」

    他語氣雖然懶洋洋,沒有殺氣,但貴在沉靜,不似玩笑。

    藍家人立即停住了腳步,驚駭地看著被困在南凌睿馬上的藍漪,誰也沒有想到本來在此設圍,接過卻是家主被俘。

    雲淺月趴在容景的懷裡向南凌睿看了一眼,對容景皺眉,壓低聲音道:「她是藍漪,藍家的家主,藍家與風家有婚約,她是風燼的未婚人。你怎麼能跟著哥哥胡鬧?」

    「沒事兒,給風燼再找一個!」容景笑著搖頭,說話間將雲淺月懶腰抱起。

    找一個?說得到輕巧!雲淺月身子一輕,被容景抱在了懷裡,她有些頭疼地想著真麻煩。眸光掃見南凌睿哪裡還有路上有氣無力的大蝦米樣子,她瞪了他一眼。用傳音入密警告道:「你最好注意分寸,她是風燼的未婚人。」

    「小丫頭,這可是容景給我的!」南凌睿無辜地對雲淺月眨眨眼睛,「有美人送上門,若是拒絕了的話,你哥哥我就是個傻子了!你願意有個傻子哥哥?」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他。見藍漪惱怒地坐在馬前看著容景,她笑了笑。要說不按常理出牌,非這個抱著他的男人莫屬。

    容景抱著雲淺月翻身上了雲淺月騎來的馬,將她輕柔地護在馬前,雙腿一夾馬腹,向雲城而去。

    花落看了南凌睿一眼,打馬跟在容景的馬匹之後。

    南凌睿伸手摸摸藍漪的臉,語氣溫柔得膩死人,「美人,冷著一張臉做什麼?放輕鬆一些,你要將我凍死不成?」

    藍漪不能說話,她坐在南凌睿身前,身子僵硬,更回不了頭,臉頰被他指尖滑過的地方激起熱意,她心中惱火,卻是發作不出。

    「真是不乖!該好好調教調教。」南凌睿伸手摸了摸藍漪的頭,像是對小孩子的愛憐,語氣的溫柔將夜裡清涼的風都激起溫柔之意。

    藍漪臉色已經冰寒。

    「走了!我帶你去喝一杯,你在這裡設伏為了我實在辛苦。我怎可辜負美人心?」南凌睿低低一笑,見容景帶著雲淺月,花落三人已經走遠,他雙腿一夾馬腹,駿馬四蹄揚起,向三人追去。

    藍家的人對看一眼,連忙施展輕功跟在身後。

    「你們最好都站在這別再跟著,否則我一不小心勒斷了她的腰,或者是掐斷了她的脖子,就是你們的錯誤了!」南凌睿勒住馬韁,看了藍家的人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不過你們要是不跟的話,放心,她一定安然無恙的!」

    藍家人立即停住了腳步。

    南凌睿滿意一笑,帶著藍漪兩人一騎向前馳去。

    容景帶著雲淺月端坐在馬上奔走了一段路之後,勒住馬韁,抱著她翻身下馬。雲淺月閉著的眼睛睜開,問道:「怎麼不走了?」

    「坐車!」容景吐出兩個字,抬步向馬車走去。

    雲淺月這才看到停駐在左側前方官道上的馬車,她又閉上眼睛,倦倦地打了個哈欠。

    來到車前,絃歌立即伸手挑開車簾,容景探頭,抱著雲淺月緩緩進了馬車,絃歌一揮馬鞭,馬車走了起來。此處官道平穩,沉香木打造的馬車被鋪了厚厚的墊子,不顯顛簸。

    雲淺月在容景懷裡舒服地伸了個腰,疲倦地道:「真是累死我了!」

    「有收穫?」容景挑眉看著她。

    「嗯,收穫很大。」雲淺月看了容景一眼,想起他居然是楚家的家主,對他扯開嘴笑。

    容景伸手點了點雲淺月的頭,淺淺一笑,忽然笑意頓收,伸手去扒她的衣服。

    「你做什麼?」雲淺月一驚。

    「給你脫衣服!」容景板著臉道。

    「你給我脫衣服做什麼?我穿得好好的!」雲淺月蹙眉。想著不純潔的事情,想著這麼些天沒見面,他不會剛見到她就來個乾柴烈火吧!所以才脫她的衣服?

    「你這叫穿得好?」容景挑眉,伸手拿過一面鏡子,「看看你自己的樣子!」

    雲淺月看向鏡子中,車內的夜明珠將車廂照得明亮,她可以清楚地看到鏡子中的自己,雖然一路奔波,臉色有些疲倦,但也是乾乾淨淨,她不明白地看著容景,「我的樣子怎麼了?不是很好?」

    「我可不想抱著一個男人!」容景哼了一聲,放下鏡子,伸手繼續去扯雲淺月的衣服。

    「噢!」雲淺月恍然,不再詢問,規規矩矩地躺著,任他將她的墨色錦袍扯掉。

    容景扯掉了雲淺月身上的墨色錦袍後並沒有住手,而是繼續去解她的裡衣。

    雲淺月身子一顫,抓住容景的手,對他眨眨眼睛,「這回不像男人了,你還解什麼?」

    容景對雲淺月挑了挑眉,拿開她的手,手指輕輕一勾,她兩顆衣扣被解開,露出胸前,他手腕滑過她後背,輕輕一扯,她束縛著胸前的白布被扯掉,他兩指夾起來,將白布扔掉,對她道:「你裹著這個不難受?」

    「咳咳……」雲淺月輕咳了兩聲,臉微紅,點頭道:「是有些難受!」

    容景看了她胸前露出的大片雪肌玉膚,目光定在那兩點上輕輕一掃,眸光暗了一分,語氣卻是漫不經心,「你個胸又不大,裹什麼?」

    雲淺月本來很羞澀,臉本來很紅,可是聽到這句話羞澀剎那跑到了九霄雲外,她惱怒地瞪著容景,「誰說我胸小了?你長眼睛沒有?」

    容景眨眨眼睛,點頭,「長了!」

    「那你看看,我哪裡小了?哪裡小了?」雲淺月刻意地挺了挺胸,死死地瞪著容景,說一個女人的胸小就是對一個女人最大的侮辱。可惡!

    「嗯……我摸摸,可能看是看不出來的,需要摸摸。」容景伸手按在了雲淺月胸前。

    如玉的手帶著絲涼意,雲淺月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

    容景捏了捏,揉了揉,認真地看著雲淺月道:「真的很小,不夠我一把抓!」

    雲淺月聞言徹底惱了,伸手去打容景的手,怒道:「不夠抓別抓,滾一邊……唔……」她話音未落,容景已經俯下頭吻上了她的唇。

    所有話語被吞回口中,雲淺月瞪著容景,在他懷裡掙扎。

    「乖,別動,我想你了。」容景離開雲淺月唇瓣稍許,貼著她唇瓣輕輕呢喃,聲音含著濃濃思念,話落,又狠狠地吻上她的唇瓣,細細地描繪她的唇形,輾轉允吸。

    雲淺月立即被這樣的容景和這樣的聲音蠱惑,停止了掙扎,將身子軟在他懷裡。

    唇齒相纏,氣息相融。

    他如玉的手在她身上撫摸挑逗,勾起她層層顫慄,雖然是子夜,雖然是衣衫單薄,雖然就車廂與外面就隔了一層簾幕,但車廂暖意融融,似乎要被烤化。

    雲淺月也覺得她要化在了容景的懷裡。

    許久,容景移開雲淺月的唇瓣,將頭埋在她頸間輕輕喘息,手下的動作也停了,抱著她一動不動。雲淺月也輕輕喘息,身子軟軟得提不起來力,躺在容景的懷裡,也一動不動。

    又過了許久,容景忽然低低地道:「雲淺月,以後別再離開我的視線範圍內了!」沒有問好不好?而是如此陳述的句子,不帶絲毫反問。

    「我離開你視線範圍內了嗎?」雲淺月挑眉,看不到容景的臉,脖頸處傳來麻麻癢癢的感覺,是容景呼吸在她頸間所致,她想著這一路他不止派了南凌睿跟在她身邊,而且還派了好幾百隱衛。她一根頭髮絲掉了他都能知道。叫做離開他視線範圍內?

    「那就別離開我身邊了。」容景改口道。

    「可能?」雲淺月想著回去之後還不是一個榮王府一個雲王府?不能時時刻刻膩在一起吧?怎麼可能兩個人用褲腰帶綁著拴住一起?日夜不分離?

    「可能!」容景點頭。

    雲淺月笑著捶了他一下,「別做夢了,將腦袋拿開,怪難受的!」

    容景抬起臉,臉色有些抑鬱,語氣有些沉鬱,「雲淺月,你到底想我沒有?」

    「廢話!」雲淺月看著容景沉鬱的臉,「我從摩天崖出來就快馬加鞭趕路,就在祁城的時候睡了半夜,之後就一直馬不停蹄地趕路,路上吃了一個饅頭,沒睡覺。你說我想你不想你?」

    容景聞言抑鬱褪去,忽然一笑,笑得溫潤溫柔,「那是想了!」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倦倦地道:「我困死了!想睡覺。」

    「睡吧!」容景將雲淺月抱著換了個舒服的位置,伸手拍了拍她的身子,將她裡衣的扣子繫上,拉過一床薄被蓋在兩個人的身上。

    雲淺月感覺溫暖,安然,她的確累極了,閉上眼睛,當真睡去。

    容景看著雲淺月,見她不過片刻就傳出均勻的呼吸聲,想著她當真是累壞了。這一路上有他的人跟隨保護,每隔兩個時辰就有消息傳回,他自然知道她馬不停蹄趕路,他每每想到她是為了他快馬趕回,就心中溢滿幸福和歡喜。

    這個女人,早已經成為了她的毒,而且還是戒不掉的毒!也永遠不想戒掉!

    伸手打開她一頭青絲,五指插入她髮絲中,柔順的髮絲纏繞在他指尖處,他感覺身體的每一處都寸寸柔軟,軟得似乎要化了。

    「雲淺月,你可知,我對你,相思入骨。」許久,容景低低喟歎。

    雲淺月本來睡得極熟,但似乎還是聽到了這句話,身子往容景懷裡貼了貼,腦袋又往他胸前蹭了蹭,低低噥噥地道:「知道了。」

    容景長長的睫毛眨了一下,唇瓣綻開笑意,如一彎月牙,淺淺的,暖暖的,沁人心脾。

    雲淺月呼吸均勻,並未得見這樣對她蠱惑的笑意。

    車中靜靜,車外卻不靜,在深夜的官道上馬聲,車□轆壓著地面的聲音,還有一個男人不停地說話聲。那個男人自然是南凌睿。

    南凌睿似乎也不累了,不困了,不餓了,追上容景之後,便甘願跟在他馬車後慢悠悠地走著,雙手摟著藍漪的纖腰,整個身子都偎在藍漪的身上,將她圈在她懷裡,頭枕在藍漪的肩膀上,呼吸噴灑在她雪白的脖頸上,一張嘴燦如蓮花,儂儂軟語不斷。

    藍漪的臉已經被燒得通紅,雪白的脖頸也染上粉紅,但一雙眸子卻是積聚著羞怒。她從小到大可以說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男人。十大世家的男子都是彬彬有禮。她哪裡受過這等對待,不明白世間怎麼會有這樣的男人。一時間羞辱不堪,卻又無可奈何。但幸好南凌睿除了抱著她將頭枕在她肩上再無動作,否則她恐怕會被自家的怒火燒死。

    不知道過了多久,南凌睿聲音低了下去,又過了片刻,終於耐不住勞累和睏意,身子一軟,抱著藍漪睡了過去。

    藍漪聽到他不再說話,終於鬆了一口氣。但感覺到他均勻的呼吸聲噴灑在她脖頸上,她又難受不已,恨不得將枕在她肩上的腦袋推開。

    路上終於靜了下來。

    花落也是累極,但依然身姿筆直地端坐在馬上。絃歌回頭看了花落一眼,想著不愧是出身十大世家的人,如此勞累,卻還如此英挺,這副筋骨令人佩服。他移開視線,又看向南凌睿,有些好笑,更多的也是佩服,他覺得真服了這睿太子了,他絕對是個寶貝。

    馬車走得不快,五十里地走了三個時辰,三更時分的時候來到了雲城。

    此時雲城城門緊閉,但守城的士兵都識得容景的馬車,立即開了城門,馬車暢通無阻地進了城。花落和南凌睿的坐騎緊隨其後。

    城門內停了一輛普通的馬車,此時馬車簾幕掀起,車中人露出半個身子,一張俊逸的容顏看著駛進來的通體黑色馬車,眸光掃過共乘一騎的藍漪和南凌睿,以及花落,面無表情。正是夜天逸。

    藍漪看到夜天逸一喜,張了張口,沒發出聲音,又有些惱。

    夜天逸目光定在南凌睿摟著藍漪的腰上,淡淡掃過,又看了一眼藍漪僵硬的身子,移開視線,看向容景的馬車,清聲開口,「景世子深夜而歸,這是為了哪般?」

    「七皇子深夜等在這裡,又是為了哪般?」容景抱著雲淺月躺在車中不動,聲音微揚。

    「這幾日景世子可接到東海國的公主了?」夜天逸挑眉。

    「七皇子對景的事情到是比景還關心。」容景淡淡道。

    「東海國的公主雖然衝著景世子的婚約而來,但也是國之是貴客,如今我代父皇監國,自然要對此事關心。」夜天逸看向走到近前的馬車,感覺到車中傳出熟悉的氣息和均勻的呼吸聲,似乎透過簾幕,看到了那個女子熟睡的臉。

    「東海國的公主必然會出現,早晚而已。此事既然是景接待,景自有分寸。七皇子無需太過關心。」容景感受到夜天逸盯著馬車的視線,伸手掬起雲淺月一縷青絲,在他指尖纏纏繞繞,看著她熟睡的臉,似乎怎麼也看不夠。

    「景世子最好有分寸,萬一接不到東海國的公主,致使公主出了什麼亂子,就是景世子難辭其咎了。」南凌睿聲音忽然冷了一分。

    容景不答話,似聽非聽,車廂內的容顏笑意淡淡。

    夜天逸移開馬車,看向南凌睿的馬匹,鳳眸瞇起,「睿太子這是去了哪裡?」

    南凌睿依然抱著藍漪的腰,趴在藍漪身上,頭枕著她的肩膀呼呼大睡。

    夜天逸忽然對著南凌睿出手,一股強大的氣流向南凌睿流去。藍漪一喜,不管夜天逸為何出現在這裡,無論是為了雲淺月也好還是別的,只要能救她出了魔障就行。

    南凌睿本來睡著忽然驚醒,抱著藍漪頃刻間離開了馬上,滾進了容景的馬車內,懶洋洋的聲音傳出,「七皇子,你這是做什麼?要殺本太子不成?你可別忘了當初夜天傾是怎麼傷了孝親王府的冷小王爺的。難道你要本太子寫個奏折給臥病在床的天聖吾皇說他的兒子要殺南梁太子不成?」

    「睿太子,若天逸沒記錯你該是在南梁使者的驛站才是。如何會風塵僕僕而來?」夜天逸手心的氣流不撤回,直直地追隨進了容景的馬車。

    容景看也不看滾進車的南凌睿和藍漪,輕輕揮手,截住了南凌睿的真氣,出聲提醒,「七皇子,你可不能毀了景的馬車。上一次百名隱衛刺殺我那個沉香木打造的馬車已經毀去了一個,再毀去這個的話就沒那麼多的沉香木讓我伐了。」

    夜天逸撤回真氣,不答容景的話,對南凌睿挑眉,「睿太子,你可知道你手中的女子是誰?她可不是你能染指的人!本皇子勸睿太子還是將她放了的好。」

    「哦?」南凌睿忽然一笑,「那誰能染指?」

    「睿太子南梁太子府三千女人供你玩弄,但你手裡的這個女子可不是一般女子。」夜天逸不等南凌睿回話,繼續道:「她是要奉旨進京!睿太子中途劫了她,就等於劫了聖旨。父皇若是知道了,定會大怒。睿太子可會不好交代?」

    「奉旨進京?」南凌睿笑著伸手摸了摸藍漪的臉蛋,笑道:「是嗎?」

    「睿太子不信?要不要本皇子給睿太子看看聖旨?」夜天逸揚眉。

    「我到想知道了,她一個小小女子,奉的是皇上什麼聖旨?」南凌睿挑眉,似乎對藍漪的臉摸上了癮,指腹在她滑嫩如凝脂的臉上來回流連,有一種愛不釋手的感覺。

    藍漪身子僵硬,即便容景連個眼神都沒瞟來,她也覺得這種是被人觀賞羞辱。

    「密旨!」夜天逸吐出兩個字,「睿太子想要打聽父皇的機密?」

    「哈哈……」南凌睿忽然大笑了一聲,「不敢!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打聽皇上的機密。七皇子別說笑了!」

    「本皇子並沒有和睿太子說笑,睿太子最好將這個女子交出來。」夜天逸語氣冷淡。

    「本太子沒有挾持她,不過覺得她可愛,請去我下榻的驛站喝一杯茶而已。七皇子雖然有皇上的密旨,但也沒說立即進京吧?她還是有人身自由的,和本太子去喝一杯茶總不為過。」南凌睿說話間低頭看著藍漪的臉,看到她又羞又憤,他覺得有趣,仔細地欣賞著她。

    「今日辰時本皇子回城,她與我一同進京。睿太子這杯茶不要喝過了時。」夜天逸知道南凌睿躲進容景的馬車,他將他奈何不得。便也不強行帶人走,只不過提醒他不能挾持藍漪離開帶去南梁。

    「好說!一定不喝過了時辰。」南凌睿很爽快。

    「既然如此就這麼說定了,本皇子辰時去睿太子的南梁使者驛站接人。」夜天逸不再糾纏,伸手落下簾幕,對車伕吩咐,「回落榻之處。」

    「是!」車伕一揮馬鞭,馬車調轉馬頭,當先離開了城門口。

    絃歌停駐的馬車也一揮馬鞭,向前走去。

    車中容景毫不客氣地揮手趕南凌睿,「是你出去?還是我將你扔出去!」

    南凌睿也不惱,帶著藍漪飄身飛出了車廂,簾幕掀起又落下,捲起一絲清涼的風,容景用手擋住雲淺月的頭,南凌睿帶著藍漪重新飄身落在了馬上。

    藍漪閉上眼睛,鬆了一口氣。想著夜天逸此時雖然不能帶她離開,但也算救她了。距離辰時還有兩個多時辰,她只能忍忍。等她逃出魔掌,定要這個男人好看。

    南凌睿將頭重新枕在藍漪肩上,挑眉看著她,「有人救你,是不是很高興?」

    藍漪閉著眼睛不答話。

    「我知道夜天逸所說的密旨定然是假的,但誰叫他如今監國呢!這個天聖上下目前是他說了算。唔,本太子如今人在天聖的地盤,胳膊擰不過大腿,不得不放了你。」南凌睿見藍漪不說話,逕自言語。

    藍漪依然不說話,只想忽視南凌睿的氣息,卻是被他的氣息包裹,忽視不了。

    「既然如此,為了美人不忘了我們的一番情意,我們就抓緊時間親近一番吧!」南凌睿忽然歎道。

    藍漪仿若未聞,只想著盡快到辰時。

    南凌睿忽然扳過藍漪的身子,一手攬住她的腰,一手托著她的頭,低頭,將他的臉向她的臉湊近。

    藍漪猛地睜大眼睛,眼中慌亂驚駭多種神色席捲眼簾。

    南凌睿一寸寸靠近,欣賞著藍漪眼睛的變化,看著她小臉霎時一白到底,他輕輕一笑,將唇準確無誤地覆在了她的唇上。

    藍漪這一瞬間眼中積聚了濃濃的風暴,呼吸都停了。

    南凌睿看著她,加深這個吻。藍漪顯然半絲經驗也無,很快緊閉的唇齒就被南凌睿撬開。他的唇齒在她唇齒間輾轉纏綿。

    三更的大街上無人走過,只有打更的老頭看著騎在馬上的一男一女,直歎世風日下。

    花落眼皮也不抬,彷彿沒看到騎在馬上的那無論是欺負人的,還是被人欺負的人。

    雲淺月在馬車中睡得純熟,自然不知道車外正上演著男欺女的一幕,更是不知道她那認為花心的哥哥居然這麼快就忍不住一嘗芳澤。若是知道的話,她肯定一掌對著他劈出去。在藍漪和風燼沒解除婚約前,她可是風燼的未婚人。雖然她對這種自小訂婚的婚約束縛沒好感,但事關風燼,她不能不向著他。

    可惜她睡熟了,根本就不知道,所以那一幕依舊在上演。

    雲城的南城到北城是一條長長的大街。南梁使者下榻的驛站在這一條街道的中間。所以南凌睿有充足的時間在到驛站之前占夠藍漪的便宜。

    藍漪本來就被點住穴道,又沒經歷過這種風流陣仗,自然受不住,又羞又惱又恨又怒,偏偏昏不過去,在她即將要昏厥的時候,南凌睿偏偏離開她的唇瓣讓她吸兩口空氣,等到她剛緩過神,他的吻又落下。幾次三番之後,藍漪終於頹死一般地閉上了眼睛。

    南凌睿愉悅地笑出聲。

    來到南梁驛站門口,南凌睿勒住馬韁,抱著藍漪翻身下馬,見容景馬車不停,他眨了眨眼睛,對他清聲道:「告訴小丫頭明日不必給我送行了!」

    「好!」容景應了一聲,再無多餘的話。

    南凌睿抱著藍漪向驛站內走去,見她依然閉著眼睛,貼到她耳邊低聲道:「還有兩個時辰,你說是不是夠我們做些什麼的了?」

    藍漪即便點住穴道全身僵硬,身子還是一顫。

    「唔,否則這樣分別實在對不住我們這一番相遇,你說是不是?」南凌睿又道。

    藍漪不說話,臉色百無血色。

    「本太子覺得還是不要你忘了我為好,萬一等到辰時我放了你,你轉頭就忘了我,我豈不是會很傷心?為了避免以後不傷心,我覺得今日趁這兩個時辰鴛鴦軟帳,洞房花燭。你說如何?」南凌睿又低聲問。

    藍漪身子輕輕顫了起來。

    南凌睿看著藍漪,她纖細的身子明明僵硬,但在他懷裡像是風中飄零的落葉,說不出的惹人憐愛,他更加愉悅地笑了起來,抱著她似乎極為歡喜,似乎又迫不及待。大步流星向下榻的房間走去,絲毫不顧及驛站中等候的南梁使者見他回來驚喜又愕然的眼神。

    此時對面的驛站,葉倩站在窗前看著南凌睿抱著藍漪愉悅的俊臉,昏暗的房間內看不清她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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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傾天下   第二十一章 我喜歡他

    絃歌趕著馬車轉過主街來到一處背靜的街道,在一處院落門前停住。院落門從裡面打開,一個小廝恭敬地側身而站,容景抱著雲淺月下車,逕直向主屋走去。

    進了主屋,容景將雲淺月放到床上,她翻了個身,似乎毫無知覺一般地睡去。

    容景站在床前看著雲淺月,想伸手做什麼,似乎有些不忍,又有些猶豫,過了一會兒,他終於還是伸手拍在雲淺月身上,輕聲開口,「先起來用膳,然後再睡。」

    雲淺月一動不動,睡得極沉。

    容景手下加了兩分力道,但到雲淺月身上又不由自主減輕,伸手將她身子拽起,聲音溫柔,「乖,先吃過飯再睡,你日夜奔波,不曾好好用膳,這樣空著肚子睡覺對身體不好。」

    雲淺月仿若不聞,雖然身子被拽起來,但懶洋洋地靠在容景身上睡得極熟。

    容景伸手拍拍她的臉,雲淺月眉頭蹙了蹙,他立即又拿開手,她又睡去。他無奈地一歎,只能抱著她不再動作。

    「世子,將給淺月小姐準備的飯菜端來嗎?」絃歌聲音響在門外。

    「端一碗粥來吧!」容景道。

    絃歌應了一聲,端了一碗粥走了進來。見雲淺月靠著容景呼呼睡得香,他愣了一下,見容景伸出手,他將粥給他,見容景沒別的吩咐,轉身走出了房門。

    容景將雲淺月環在臂間,一手拿著碗,一手用勺子攪拌裡面的粥,屋中靜靜,除了雲淺月均勻的呼吸聲就是勺子碰觸碗邊發出輕輕的響聲。

    半響,容景舀了一勺粥放在雲淺月唇邊,溫聲道:「張嘴!」

    雲淺月一動不動,靠著他臂彎呼呼沉睡。

    「你再不張嘴我餵你了,也許這樣你才能張嘴吃飯。」容景看著雲淺月的臉,如詩似畫的容顏在屋中昏黃的燈光下映得格外溫柔。

    雲淺月忽然張開嘴。

    容景似乎有些惋惜地看了她一眼,將勺子放進她嘴裡,她無意識地吞嚥。

    房間簾幕未曾落下遮掩,房中的情形在外面看得清晰。葉倩來時就看到了這樣的情形,一個男子將一個女子攬在臂彎,女子眼睛不睜開,懶洋洋沒骨頭一樣地靠在男子臂彎,男子溫柔地舀了粥耐心地餵她,一勺又一勺。這樣的情形讓人不忍打斷。

    而這個男子是容景!傳說中「錦衣雪華玉顏色,回眸一笑天下傾。」的容景。「雍容雅致,王侯無雙。」的容景。「尊比天子,雅蓋王侯。」的容景。

    而這個女子是雲淺月!最不像女人的女人!她想不止在她心裡這麼認為,天下百姓大多都是這樣認為,雲王府的淺月小姐,最不像女子。

    絃歌安排了花落休息後,一直守在門外,當見葉倩來到,他見葉倩沒有動作,只看著房中,他向房中看了一眼,也並沒有說話和動作。

    容景彷彿不知道葉倩來到,將一碗粥喂雲淺月喝下後輕輕推送,空碗平平穩穩地落在了不遠處的桌子上,他掏出娟帕輕柔地給她試了試嘴角,將她放在床上重新躺下。一系列動作溫柔無比。

    「雲淺月真是好福氣!能得景世子如此對待!」葉倩終於出聲,語氣有些怪異。

    「葉公主深夜來訪,就是為了說這個?」容景伸手扯過被子給雲淺月蓋上,不看窗外,溫柔的顏色不改,語氣卻是淡淡。

    「當然不是!」葉倩搖頭。

    「葉公主不妨說明來意。」容景坐在床榻上不動,目光不離雲淺月的臉。似乎怎麼也看不夠,他到現在都不能想像他在寒毒折磨的那十年是怎麼忍受不靠近她的。十年,三千多個日夜。他怎麼能忍受?如今才不過幾天而已,就已經對她思念入骨。

    「說明的來意有很多!一,萬咒之王,二,南疆的玉璽,三,我父王的病。」葉倩站在床前,並沒有進來。

    「這似乎都是南疆的事情。」容景淡淡道。

    「但是關於景世子,關於雲淺月。我不得不來。」葉倩道。

    容景忽然一笑,伸手拂了拂衣擺站起身,走到床前看著葉倩,一個窗內,一個窗外,他的笑意也是如此淺淡,與對著雲淺月的溫柔形成鮮明的對比,似乎那張溫柔的臉掩蓋在雲端之上,如今他讓人看到的只是雲,而不是雲端之上明鏡的天空。他對葉倩道:「我以為葉公主這麼長時間不來找我,離開京城也未踏足雲王府,隻字不提萬咒之王。還以為葉公主的南疆不需要萬咒之王,也不要萬咒之王了。」

    「自然會要,但是萬咒之王我覺得目前還是留在景世子這裡為我保存的比被我拿回南疆安全。」葉倩看著容景,將他臉上淺淡的顏色看得分明。腦中忽然想起曾經有一個人看她的目光也是溫柔的,只不過那太過久遠,讓她只記得一個模糊的輪廓,到如今似乎都想不起那個人是誰了。

    「原來是這樣!」容景淡淡一笑,似早有預料,又似才恍然,他的面上表情令人無從得知他心中所想。

    「萬咒之王我有朝一日會拿回,今日前來拿回南疆的玉璽和請求景世子贈送一味藥。」葉倩看著容景臉上淺淡的表情,或者說只要不是對著雲淺月,事不關雲淺月,他的臉上永遠是這副表情,她想著跟這樣的人繞彎子她繞不過,於是開門見山,說明來意。

    「哦?」容景挑眉。

    「我曾經用兩個條件換雲淺月為我拿回玉璽,雖然定了一個月時間,但沒想到雲淺月真是能耐,用了幾日就將玉璽拿回。所以,玉璽之事我不搭情分,只是來拿取而已。但我知道景世子有一味藥能保我父王半年性命,只有你開出條件,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不遺餘力。」葉倩盯著容景的眼睛,即便看了半響,但也沒看出他眼中露出半分與淡然不同的情緒。

    「葉公主如今覺得你還有什麼值得我開出的條件嗎?」容景拋出一句話,語氣有些漫不經心,繼續道:「南疆如今就是一盤硬撐的局。多少人的眼睛都看到了南疆這個突破口。南疆丟失萬咒之王,南疆王又重病在床,南疆的玉璽又遺失,南疆上下如今人心惶惶。只有葉公主一人還如此鎮定。但一人之力,如何回天?我不覺得葉公主還有什麼條件是令我動心的!」

    葉倩忽然抿緊唇。

    容景淡淡地看著她。

    「如今是一局硬撐的局,但誰又能料到以後?也許就是在這一局硬撐的局上南疆這麼小小的一枚棋子能發揮任誰也想不到的作用。」葉倩目光堅韌地看著容景,「景世子應該不是看眼前之人才是。如今我的條件一無是處,但以後就說不准了。也許正是你需要的。」

    容景忽然一笑,「葉公主說得也對!」

    葉倩面上神色緊繃。

    「好,那我就要葉公主許我一個條件吧!至於這個條件是什麼,要看以後南疆和葉公主的價值。希望葉公主和南疆能從這一局困頓的棋盤上走出,不讓我失望。」容景話落,不再看葉倩,輕輕一招手,雲淺月的包裹被他拿在手裡,他將玉璽拿出,扔出窗外。

    葉倩面上一鬆,伸手接過玉璽。

    容景又將一個白玉的瓶子扔給葉倩,淡淡道:「裡面的藥每十日服用一丸,南疆王半年的壽命應該可以保住。」

    「多謝!」葉倩伸手接過白玉瓶子,手有些抖。

    容景不再說話,轉身向床前走去。

    葉倩向屋內看了一眼,見雲淺月依然在熟睡,彷彿不知道她來一般,她收回視線,不再停留,足尖輕點,飄出了這座院落。

    容景重新坐回床前,看著雲淺月,如玉的手在她臉上輕輕摩挲,指尖描繪著她的眉眼,無比溫柔,無比細緻。

    「容景,你沒經過我同意就將我辛苦奪來的玉璽給了那個女人。」雲淺月懶洋洋地打開容景的手,閉著眼睛不睜開,倦意濃濃,語氣軟軟。

    「你的不就是我的?」容景握住雲淺月的手,如玉的手將她小手包裹,早就知道她手如柔荑,溫軟溫滑,但每觸摸她一次,還是讓他心神蕩漾。

    雲淺月哼唧一聲,算是默認了這句話。

    容景看著雲淺月,俯下身,臉貼著她的臉,她臉上的肌膚也是溫滑細膩,他輕輕蹭了蹭,柔聲蠱惑地道:「你要是不困我們做些別的!」

    「困!」雲淺月吐出一個字。

    「或者可以做些別的再睡。」容景誘惑。

    「不要。」雲淺月搖頭,聲音極低,似乎要去會睡神。

    「你不是一直想要做些什麼?我如今給你,怎樣?」容景繼續誘惑。

    「不怎樣。」雲淺月依然搖頭,似乎勉強撐著精神在意識散飛前吐出一句話,又睡去。

    容景看著雲淺月,她均勻的呼吸聲傳出,他有些頹敗,面色有些抑鬱。但看著她疲憊的小臉,抑鬱又煙消雲散。他想著寧願將她累成這般樣子,他也願意看著她為了他累成這般樣子來到他面前,睡在他懷裡,哪怕就這麼睡著不理他,他也覺得比見不到她要好很多。

    「容景,你真是中毒了,卻甘之如飴。」容景喃喃地吐出一句話,忽然一笑,如玉的手與雲淺月的手五指相纏,將她每一個纖細的指節都扣住,搭成一個環扣。他躺下身,將她抱在懷裡,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熟睡的她。

    院中靜靜。

    天明時分,院落飄身進來一人,那人一身黑色錦袍,容貌俊美,但因為他臉上神色淡漠,給他的俊美平添了三分拒人千里的冷硬。雖然不失美感,但也令人難以親近。

    「雲公子!」絃歌看著來人,想說雲世子,但想起他如今再不是世子,於是改口。

    雲暮寒點點頭,對絃歌詢問,「月兒呢?」

    絃歌向屋內看了一眼,回話,「淺月小姐在休息。」

    雲暮寒順著絃歌的視線看向主屋,他距離主屋大約有三丈距離,主屋簾幕未曾遮掩,可以依稀看到屋內大床上躺著的人影。雖然隔著簾帳,但裡面的人也有個隱隱的輪廓能讓他看清是誰。他並未再說話,而是看著主屋。

    絃歌見雲暮寒不說話,也不再說話。想著憑借世子的武功,自然知道院中來人,而且也知道來的人是誰,不用他稟告。

    過了片刻,雲暮寒忽然轉身離開。

    「雲公子不是來和他告別?就這樣走了?」容景忽然開口。

    「她既然在睡,就不必告別了!我希望景世子不要做任何傷害吾妹之事。」雲暮寒道。

    容景唇瓣微勾,並未答話。

    雲暮寒雖然也知道這話多此一舉,但他就是忍不住說出,見容景不答話,他不再停留,足尖輕點,飄身離開了這處院落。

    雲暮寒剛離開,雲淺月閉著的眼睛就睜開了,她看向窗外,有些不捨。

    「既然醒了,為何不說話在裝睡?」容景收回視線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歎了口氣,「還要說什麼話?再送別一次?矯情!走就走了,又不是走到天涯海角。也許過不幾個月我一時興起就跑去了南疆,或者是南梁,還能見不到他?多說一句,徒增傷感而已。」

    容景伸手點點雲淺月的額頭,笑道:「出去一趟摩天崖長了本事了!」

    雲淺月嘴角扯開,語氣有些得意,「那當然。」

    「睡醒了?」容景看著她。

    「嗯,馬馬虎虎吧!」雲淺月打了個哈欠,睡這一小覺雖然哪也不到哪,但還算解乏。

    「既然睡醒了,那我們做點兒什麼?」容景看著她,目光要將雲淺月吸進去。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她骨頭都被馬背顛簸的酥了,渾身疼,還能做點兒什麼嗎?就算能做,她估計也十天半個月再下不去床了。這個人……絕對故意的!

    容景低低一笑,躺著的身子坐起,伸手一把將雲淺月拉起,為她穿衣。

    「什麼時候啟程回京?是我先回去,還是你與我一起回去?」雲淺月懶洋洋地容景拉起來,問道。

    「吃過早膳後就啟程。與你一起。」容景道。

    雲淺月眨眨眼睛,「東海國的公主呢?接到了?」

    容景長長的睫毛眨了一下,不答話。

    雲淺月瞇著眼睛看著容景,挑眉,「嗯?」

    「算是接到了!」容景道。

    「什麼叫做算是?」雲淺月眉梢挑高,看著容景,笑著問,「她長得是不是很美?」

    「除了你,天下女人在我眼裡都是一個樣,你說她美不美?」容景也挑眉,似笑非笑。

    雲淺月滿意,心中溢出甜蜜,想起南凌睿說要她矜持,她輕咳了一聲,故作矜持地問道:「那她如今在哪裡?」

    容景深深地看了雲淺月一眼,不答話。

    雲淺月蹙眉看著容景,等了半響,沒見他有回答的意思,她忽然也懶得再問,見容景給她穿的是紫色阮煙羅的女裝,她舒散的眉頭又蹙緊,「不是要回城嗎?你就讓我穿成這個樣子回去?只要露面,誰都認識我了。那雲王府淺月閣的那個我怎麼辦?」

    「讓他滾回孝親王府去!」容景道。

    雲淺月好笑,伸手攔住容景的手,「穿男裝輕便,不要穿這個。等回到京城再換回來吧!」

    「不行!」容景態度強硬。

    「大不了你不抱著我就成了!」雲淺月想起昨夜容景說不想抱一個男人,推開他的手,挑眉道:「難道你還要當著那東海國小公主的面抱著我不成?讓人家情何以堪?」

    「她最好情何以堪!」容景似乎賭氣一般說出一句話,強硬地拿開雲淺月的手,給她往身上穿衣服。

    雲淺月挑眉,奇怪地看著容景,「這是怎麼了?那東海國的小公主當真對你犯了桃花?非你不嫁?怎麼這副樣子?」

    容景哼了一聲,不說話。

    「容景!你最好說清楚!」雲淺月按住容景給她穿衣服的手。想著若是這樣可就麻煩了!她從現在開始得費勁心機趕走情敵了。

    「說清楚什麼?老實一些,否則我就點住你穴道。」容景語氣有些不好。

    「容景,反了你了是不是?」雲淺月板起臉,「提起東海國那小公主你就這副樣子。讓我很難不相信你移情別戀了!」

    「雲淺月,你還真讓我點住你穴道不成?」容景也板下臉,似乎有薄薄的怒意和抑鬱。

    雲淺月蹙眉看著他,「那你突然又抽什麼瘋?我不是和你商量嘛!穿了女裝是我,男裝也是我,為了不惹麻煩方便,就男裝唄,你和我硬什麼?」

    「有一個人比我更會惹桃花。男女不論。」容景瞥了雲淺月一眼,逕自給她穿衣。

    「那個人是誰?」雲淺月覺得容景的脾氣來得有些莫名其妙。

    「除了你還有誰!」容景難得地瞪了雲淺月一眼。

    「我?」雲淺月睜大眼睛,伸手指著自己,有些茫然,「我什麼時候會惹桃花了?還男女不論?男人還差不多,我什麼時候惹了女人?我怎麼不知道。」

    容景哼了一聲,不理會雲淺月。

    雲淺月看了容景半響,他不理會她,甚至連個眼神也不給她了,她摸摸鼻子,不再說話,乖覺地讓容景給她穿衣。她想著這事情可麻煩了,容景似乎真氣了。

    給雲淺月穿完衣服,容景逕自下床去淨面。

    雲淺月坐在床上想著,半響後忽然恍然大悟,「噢,你說的是不是麗娘?我和麗娘其實是……」

    「還有個麗娘?」容景忽然回身,瞇起眼睛。

    雲淺月聲音戛然而止,有些愣愣地看著容景。難道他說得不是麗娘?

    「雲淺月,你還能不能做出讓我更想冒火的事情?」容景磨牙。語氣有些咬牙切齒。

    雲淺月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見容景臉色不好,立即下了床,兩步來到容景身邊,伸手抱住他的腰,笑道:「你不會這就吃醋了吧?」

    容景面色沉鬱地看著她。

    「你放心,我對女人沒興趣!」雲淺月伸手拍拍容景的腰,見他眼睛瞇了瞇,她立即又保證,「我對男人也沒興趣。」話落,見容景的眼睛又瞇了瞇,她立即又補充,「除了你之外。」

    容景慢悠悠地收回視線,不看她,慢條斯理地淨面,須臾,用娟帕擦臉,動作優雅。

    雲淺月偷眼看著容景,撇撇嘴,翻了翻眼皮,鬆開手,將兩隻手塞進水盆,對他道:「我也要洗,你給我洗。」

    容景放下娟帕,不理她,向鏡子前走去。

    雲淺月伸手想拽住他,但兩手已經都是水,她有放回了水盆裡,兩手交疊自己搓了起來。剛搓了兩下,容景轉回身,抓住了她的手,她嘴角微微勾起,開懷地笑了起來。

    二人收拾妥當,絃歌端上早膳,雲淺月狼吞虎嚥,容景不停地扶額,雲淺月彷彿不見。一頓飯在容景吃得極少,雲淺月吃得極多的結果下結束。

    飯後,二人出了房間,馬車停在別院門口。

    雲淺月看著這座別院,細細地打量了一遍,偏頭問容景,「這是你在雲城的別院?」

    「嗯!」容景點頭。

    「果然是天生的貴人,到哪裡都懂得享受。」雲淺月撇撇嘴。

    「醉香樓的天字一號房只建造就價值萬金。」容景瞥了雲淺月有些憤憤的臉一眼。

    雲淺月聞言臉上的憤憤神色立即褪去,拽住容景的胳膊抱在她懷裡,笑嘻嘻地道:「這說明我們兩個天生下來是一對,都會享受。」

    容景笑著看了她一眼,晨起太陽不烈,散發出金黃的光芒,身邊女子的臉笑顏如花。讓他面容不禁柔軟,眸光也是暖如春水,一暖再暖。

    二人來到車前,就見到絃歌一臉無奈地看著容景欲言又止。

    容景挑了挑眉,掃了馬車一眼,並未說話。

    雲淺月覺得絃歌的神色有些罕見,她目光落在馬車上,感覺到裡面有人的氣息,淺淺一笑,偏頭看著容景,等他解釋。

    「容景!你告訴我,那個人到底是誰!你今日不告訴我,我就砸了你的車!」馬車內的簾幕忽然被人從裡面掀起,一個少年拿著一把大的斧子正做出劈砍的架勢。惡狠狠地看著外面,當看到容景身邊的雲淺月,惡狠狠的臉色忽然頓住,挑了挑眉,「這位小美人是誰?」

    雲淺月看著少年,有一瞬間的愕然,忽然想起幾日前她急著出城,一個面目模糊的破衣少年將她堵在城門口非要讓她負責的情形。後來她將他帶出了城,扔進了容景的馬車。如今這個少年一身錦繡華裳,面容俊美絕倫。身上的氣息也是乾乾淨淨,與那日那個破衣少年實在大相逕庭,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是同一個少年。她挑了挑眉,看著他惡狠狠的神色和劈車的架勢,忽然有些好笑,也實在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少年對雲淺月豎眉。他長得美,連豎眉也極為好看。

    雲淺月笑看著他不語。想著試問天下哪個人敢拿著一把大斧子劈砍容景的馬車?還是沉香木打造的馬車?這個少年是第一個。而且這副架勢,如何不覺得好笑?她發現和這個少年的兩次碰面都讓她心情愉悅。

    「有那麼好笑?」少年板下臉,瞪著雲淺月。

    雲淺月誠實地點點頭,的確是很好笑。她想不止是她,任何一個人都覺得這副情形會很好笑的。這個人絕對是個寶。

    「你是誰?」少年上上下下打量雲淺月,見她只是笑著不說話,他挑了挑好看的眉。

    「你猜!」雲淺月忽然起了玩笑之意。

    少年見雲淺月拽著容景的胳膊,二人挨得極近,容景的臉行沒有半絲生人勿近的神色,相反面容和目光看向這個女子比看別人都暖,他眼中閃過一絲恍然,好看的眉挑高,哼了一聲,「我偏不猜。」

    雲淺月眨眨眼睛,臉上的笑意微濃。

    「不過你要是幫我找一個人,告訴我那個人叫什麼名字的話。我就猜你是誰。」少年忽然話音一轉,又道。

    「哦?你要找什麼人?」雲淺月果然有些興趣。

    「這個人!」少年忽然從懷裡拿出一張畫卷扔給雲淺月。

    雲淺月鬆開容景的胳膊,伸手接過畫卷打開,當看到畫捲上的人手一抖,險些將手中的畫卷扔了。她抬起眼皮,看著少年,語氣有些怪異,「你找他做什麼?」

    「你管我找他做什麼?你就告訴我,你認不認識他,他叫什麼名字就行了。」少年道。

    雲淺月看向容景,容景不看她,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她終於明白容景為何非要讓她換回女裝了,感情這裡還有一個麻煩等著她,她垂下眼睫,搖頭,「我不認識他。」

    容景嘴角微微勾起,弧度極淺。

    「你真不認識他?」少年孤疑地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搖頭,很是果斷,「真不認識。」

    「就知道你不認識他!」少年見雲淺月神色認真,不像作假,伸手一抓,雲淺月手中的畫卷又被他抓回手中,他三兩下揣進了懷裡,又做出劈砍馬車的架勢,對容景威脅,「容景,我知道你知道那個人是誰,也知道你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你快告訴我,你要不告訴我,我今日就劈了你的馬車。」

    「劈吧!」容景吐出兩個字。

    少年掄起大斧照著馬車就用力劈下。

    容景一動不動,任他劈砍。雲淺月看了一眼容景,又看了一眼少年,見少年當真去劈,少年顯然也是懂武功的,這麼一斧子下去,這價值萬金的馬匹肯定粉碎,在斧子要落在車板上的時候立即出手,上前一步攔住了少年。

    少年用得力氣很大,但武功顯然不及雲淺月,被她的真氣沖得身子晃悠了一下,他拿著斧子扶著車壁對雲淺月瞪眼,「你做什麼?」

    「你可知道這是沉香木打造的馬車?價值萬金。」雲淺月看著少年。

    「我管他用什麼打造的馬車,他不告訴我那個人是誰,我就劈了它。」少年脖子一橫。

    雲淺月有些無語,偏頭看向容景,容景瞥了她一眼,那眼神讓她額頭冒冷汗,她壓了壓驚,對少年詢問,「你要找他做什麼?」

    「要你管!」少年又舉起斧子,對容景威脅,「容景,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要不說,我今日非劈了這馬車不可。」

    容景淡淡看了少年一把,雖然不說話,但那態度任誰都能看出就是讓他隨便。

    少年惱恨,咬牙切齒對又舉起斧子。

    雲淺月又上前了一步,伸手抓住少年手裡的斧子,對他道:「你劈了這馬車他也不說,還不是沒用?」

    「那你告訴我怎麼辦?」少年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有些頭疼,想著怎麼辦呢?總不能她現在就換回男裝,告訴她就是他要找的那個人吧?餘光掃見容景眼神警告,她想著她敢換回去,他眼神就能殺死她。她勉強擠出一絲笑,試探地問,「你告訴我你找他要做什麼?我看看能不能……幫你找到。」

    「我要是告訴你,你真的能幫我找到?」少年挑眉看著雲淺月。

    「嗯,基本可以。」雲淺月點頭。

    「好!那我就告訴你,我要找他……找他……」少年說著,臉忽然一紅,在雲淺月疑問的眼神下,他一把扔了斧子,垂下頭,有些羞惱地道:「我……我喜歡他!」

    雲淺月一個趔趄向地上栽去。

    容景看了雲淺月一眼,並沒伸手去扶,袖手旁觀看著她栽倒在地。發出「咚」的一聲輕響。她的額頭狠狠地碰了車□轆一下。

    雲淺月哪裡顧得上疼,呆呆地坐在地上,魂飛天外亦不為過。

    「喂,你怎麼了?」少年抬起頭看著雲淺月,一張俊美絕倫的小臉泛著紅暈暈的光。

    雲淺月回神,看著少年紅著的臉和一雙漂亮的大眼睛以及他懷裡露出半個畫卷的卷軸,張了張嘴,在少年孤疑的眼光下蹦出一句話,「我……我也喜歡他。」

    她話落,絃歌一個趔趄載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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