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嗜酒態睡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其它小說] [西子情] 紈絝世子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301
發表於 2017-2-14 17:45:3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十九章 無心插柳

    出了銀月城,下一個城池是紫月城。

    雲淺月騎著踏雪一邊欣賞路邊的風景,一邊慢悠悠地走著。比昨日走的路更是慢了不止數倍,踏雪日行千里的好馬騎在她身下,可以說還沒有步行快。

    南疆國舅為何跟著她,她如今還不知,但是知道一點,就是他若是因為南疆王之事回京,如今南疆王大限,他應該急才對,她如今慢悠悠地走,若非他與她關聯甚大,他該是會不再跟她身後而反超了她。若她慢成這樣,他還不反超的話,就說明她在他看來比南疆王還重要,那麼她就得對這個南疆國舅慎重衡量一番了。

    日出而走,響午十分,雲淺月才走出了五十里,南疆國舅一直跟在其後未超過她。

    五十里之外是一處大山,山下有幾戶農家房舍,此時炊煙升起,顯然是在做飯。雲淺月看看天色,翻身下馬,牽著馬來到路邊就近一家農舍門前,將馬韁鬆開,她上前叩響房門。

    不多時木門吱呀一聲從裡面打開,迎出一位老婦人,看著雲淺月疑惑地問,「這位姑娘何事?」

    「這位大娘,我行走累了,可否借您這裡歇歇腳?順便叨擾一頓飯菜?」雲淺月看著老婦人含笑詢問,拿出一錠銀兩塞進老婦人手裡,「就歇一個時辰就好。」

    老婦人看著手裡塞進來的銀兩,又仔細地看了雲淺月一眼,須臾,又向四下看了一眼,除了雲淺月再無別人,她將銀兩推回雲淺月手裡,笑著道:「姑娘累了餓了歇個腳不算什麼,山野人家,粗茶淡飯,用不到這麼多銀兩,你不用給了,進來坐吧!」

    雲淺月心下一暖,將銀兩又推回老婦人手裡,「您就收著,否則白吃白喝我不踏實。」

    「可這也太多了。」老婦人擺手不要。

    「我去京城探親,回來還會路過此地,再來打擾您,您就收著吧!」雲淺月笑道。

    老婦人看雲淺月執意要給,猶豫一下,歡喜地點點頭,「姑娘一看就是大家貴族裡面的人,出手大方,裡面請吧!」

    雲淺月笑笑,向裡面走去。

    這小院子是三間木質房舍,看起來有些老舊,院子裡面堆了一垛乾柴。老婦人便領著雲淺月進屋邊對她道:「我家的老頭子和兒子去山裡砍柴了,我們以賣柴為生,將乾柴賣給銀月城裡的富貴人家,得些銀兩度日,姑娘給的這一錠銀兩夠我老頭子和兒子砍上一年柴的錢呢!家裡沒別的好吃食,我養了幾隻雞,給姑娘殺一隻燉了吧。」

    「大娘不必這麼麻煩,就粗茶淡飯挺好!」雲淺月搖搖頭,想著這裡距離銀月城五十里,來回賣柴也要走一日的時間吧!富人日進斗金,窮苦百姓日進紋銀,天大的差距。不過這種差距無論是在古代還是現代都有。

    「不麻煩,我燉的土雞可香了。姑娘你進屋去歇著,我去將給我家毛驢備的草拿一些餵你外面那匹好馬,稍後就給你燉雞吃。」大娘連連道。

    雲淺月見她熱情,大約是拿了她這麼多銀兩心裡過不去,非要做一頓好吃的給她,便不再推拒,笑著點頭,「好!」

    老婦人將她請進中間的屋子,給她倒了一杯白水,就匆匆出去了。

    屋中陳設簡單,一面土炕,一張木桌,幾把椅子,一個衣櫃。

    雲淺月坐在靠窗的桌子前看向窗外,只見老婦人抱了一抱乾草出了院子,門敞開著,她將乾草放下後,可以看到踏雪歡喜地吃著,她走回來,關上門,向雞捨裡走去。不多時便聽見雞捨裡發出雞鳴聲,須臾,她抓了一隻很肥的雞出來,用草繩綁住雞的兩條腿後扔在地上,又去小廚房拿刀,回來後將刀割在雞的脖子上,肥雞彈了兩下不動了。她放下雞,從暖壺裡取出熱水倒進鐵盆裡,將宰殺的雞扔了進去,之後就著熱水開始扒雞毛。

    雲淺月看著老婦人一個人在院子裡忙活,冷風吹來,更顯她面前水盆裡的水滾熱,冒著騰騰熱氣,她穿著棉襖棉褲,一個人幹得很是有勁,不多時還哼起了山歌,顯然心情極好。

    雲淺月嘴角不由露出笑意,這樣平靜的生活,沒有陰謀詭計,爾虞我詐,刀光劍影,平凡且平淡,即便窮一些,粗茶淡飯,有丈夫,有兒子,最尋常的幸福,是她一直以來,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都是遙不可及的生活。

    雞毛都退了乾淨之後,老婦人站起身,拿著雞向廚房走去。

    雲淺月收回視線,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雖然是白水,但是十分甘甜。她低下頭,看著杯子中的水,清澈乾淨,沒有半絲雜質,她看著看著,忽然就有了給容景寫信的想法。於是放下杯子,從包裹中拿出便攜的筆墨,鋪開在桌子上,提筆抒寫。

    特製的羽毛筆輕柔,落字娟秀。

    雲淺月先是提到了南疆國舅,雖然知道大約已經有人將南疆國舅的事情飛鴿傳去了天聖京城,但她還是自己與她又簡單地陳述了一遍事件經過,之後便說到了這家山野人家。說到了老婦人,說到了那只被殺的雞,說到了一杯白水,又說到了她此時的心情,零零碎碎,寫了整整兩頁,才罷了手,將信紙折起來。

    雲淺月收起筆墨放進包裹,看向窗外,老婦人在廚房忙活,看不到人影,只聽到叮叮噹噹的聲音,顯然是在做燉雞。她輕喊,「墨菊可在?」

    「回淺月小姐,屬下在。」墨菊應聲。

    「給你家公子的傳信!」雲淺月將信紙扔出了窗外,「接著!」

    一抹黑影出現在院中,接住了信紙頃刻間消失,不過眨眼之間,連風絲都未驚起,墨菊的聲音從院外傳音入密傳來,「屬下這就給公子傳去京城。」

    雲淺月「嗯」了一聲,問道:「南疆國舅呢?可還在後面跟著?」

    「在山後一家人家歇腳。」墨菊道。

    「這一路他可有什麼動作?」雲淺月又問。

    「他似乎武功很高,隨從武功也是極高,而且甚為謹慎,屬下不敢盯得太近,但可以肯定他沒什麼動作。知道您慢走,他也慢走了。」墨菊聲音有些凝重,「屬下覺得他是沖您而來,已經稟告給公子了。」

    「嗯!」雲淺月眼睛瞇了瞇,「看起來她是衝著我來了,我也想知道,我哪裡有南疆王重要了。」

    「公子不日就會傳回信來,屬下覺得敵我未明,您最好不要動作,等公子的消息。」墨菊輕聲建議道。

    「自然!」雲淺月點點頭,「希望你家公子這次也能神機妙算,料事如神,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知道這個南疆國舅的來歷,以及他的目的。」

    墨菊沒傳來聲音,似乎對雲淺月的話不知道怎麼回答。

    雲淺月笑了笑,「將我的信給他傳去吧!」

    「是!」墨菊聲音有些怪異,退了下去。

    雲淺月伸手支著額頭,看著窗外,想著這一路來發生的事情,又想起那條被她收起來的蜈蚣,南疆國舅當時是要傷她還是要試探她?如今兩日已過,她娘是否該進了南梁京城了?即便沒進南梁京城,應該也是快到京城了。

    窗外隱隱傳來燉雞的香味,雲淺月收回思緒,不再去想,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不多時,老婦人進了房間,見雲淺月坐在椅子上閉著眼睛,連忙走過來請拍她,「姑娘,你要累了就去躺上歇著,雖然咱們是山野人家,但我愛安靜,被褥都是新洗過沒兩日的。你要是嫌棄,我就去拿一套新的被褥來給你鋪在炕上。」

    雲淺月睜開眼睛,笑著搖搖頭,「我不累,大你若沒事情的話,我們就說會兒話。」

    「雞我燉上了,沒事兒,你要不累,那就說會兒話吧!」老婦人一笑,坐在了桌前,看著雲淺月道:「姑娘是天聖京城來的吧?」

    雲淺月眨眨眼睛,「大娘何以見得?為何不覺得我是西涼或者是西延來的?」

    老婦人笑著搖搖頭,「姑娘一身貴氣,氣質尊華,待人和氣,出手大方,說話也像是見過世面的,你這樣的姑娘,也只有天聖大國繁華之地才能養得出來。」

    雲淺月笑了笑,「天聖京城在大娘的想法裡覺得真繁華嗎?」

    「那是自然!多少人夢寐著想去天聖京城,據說那裡日夜笙簫,貴裔風流。我的兒子就想去天聖京城謀職。奈何路遠,沒門沒路,去天聖京城謀職可不是小事兒,我們一直阻攔著,他才至今沒去。他整日裡砍了柴買些書來看。」老婦人道:「等我和老頭子老了,動不了,或者埋骨了,攔不住了,他估計就去了。」

    「買什麼樣的書看?」雲淺月笑問。

    「我去給你拿來,你看看,我和老頭子都不識大字,他自小就愛讀書,可惜這裡距離城裡遠,沒有私塾,他就跑去五十里外的銀月城,賣了柴換了錢,教了私塾費用,和銀月城裡面的私塾先生學字,一直學了有十來年了,都是每日用半日砍柴,後半日就走五十里去銀月城,之後就在那裡晚上學兩個時辰再連夜趕回來。我看著都辛苦,可是他卻覺得不辛苦,書不但都學會了,柴也沒少砍,身體也練習得挺結實。」老婦人一邊說著,一邊去櫃子裡拿出來幾本書遞給雲淺,笑呵呵地道。說起她的兒子,無限驕傲。

    雲淺月聞言也挺佩服她竟然有這麼一個風雨無阻不怕吃苦讀書的兒子,笑著伸手接過書本,只見幾本書內容各有不同,翻開來看,有天聖史志,有經史子集,有詩詞歌賦,有兵謀編修。短短幾本書,便看出涉獵之廣,而且書頁有些陳舊,外皮有些破損,但不少字,顯然時常翻閱,裡面竟然有的還有批注,字跡渾厚漂亮。

    「姑娘一看就是識字的。」老婦人笑著道。

    「大娘,我還沒問您貴姓,兒子多大了?這些書都是您兒子什麼時候看的?」雲淺月一邊看著批注,一邊問。

    「老身姓苗,夫家姓沈,一直隨夫姓,老頭子名沈三德,今年十九歲。兒子出生後給取名小四。後來兒子讀了書,識字之後,自己改了名字,叫沈昭。我和老頭子不懂意思,他就給我們解釋,說昭是光耀門楣,顯耀祖宗的意思。」老婦人笑得眉眼都是亮的,笑呵呵地道:「我們家祖宗好幾代一直生活在這裡,以前我家是獵戶人家,住在後山,他爹一次砍柴遇到了老虎,被我父親救了,後來我爹見他爹老實,就將我嫁給了他爹,幾輩子都是窮人大字不識,如今不想生了這麼一個想要讀書光耀祖宗的孩子,不知道是哪輩子修來的福分。」

    「原來十九歲了,沒娶妻嗎?」雲淺月想著這時代一般十九歲的男子都娶親了。

    「沒有,西院有一家姑娘喜歡他,但是他沒那心思,一心讀書,想要出落出去。三年前天聖京有科考,但是我們不放心他,給攔下了。今年天聖的皇上駕崩了,據說攝政王掌權,不知道還能不能延續科考。」老婦人道:「這三年他更賣力地讀書,我和他爹也有些後悔當年攔著,孩子想要去闖蕩,我們就該讓他去,但奈何我們家就他一根獨苗,實在捨不得,天聖京城距離這裡這麼遠,路上出現個什麼好歹,還不要了我和他爹老命?」

    「今年的科考至今還沒有音訊,也不知道會不會開。我想應該會的,三年一科考,是古制,攝政王掌權,應該也不會廢除,還是會延續的,不過天聖京城事情頗多,可能會推遲而已。」雲淺月道。

    「若是開科考的話,我們怕是也攔不住他了。」老婦人聞言有些歡喜又有些擔憂。

    「男兒有志是好事兒!」雲淺月笑道。

    「是啊,我老婆子雖然不識文斷字,但這個道理也明白,就是太擔心。」老婦人道。

    「大娘,我有一點兒不懂,您說幾代一直住在這裡,也就是南疆人士了,為何您兒子捨近求遠?不去南疆京城應個一官半職?」雲淺月疑惑地問。

    「哎,若是他去南疆京城,我和老頭子便也不攔著了,可惜他仰慕景世子,非天聖不去。說南疆是小國,小職位,他看不上,要去就去天聖大國,謀大職,像景世子一樣,名揚天下,受百姓推崇,那才是學之大才,令人崇拜。」老婦人笑著無奈,「我這個兒子三句話就將景世子掛在嘴邊,只要是有人談論關於景世子的事,他就聽得砍柴都忘了。」

    雲淺月一愣,「這樣?」

    「是這樣呢!」老婦人呵呵笑道:「景世子才華冠蓋傾天下,試問這天下間有幾個人能及?我那兒子居然不知天高地厚,要學習景世子。哎……」

    雲淺月扯了扯嘴角,笑道:「容景就是有才華一些,也沒什麼可取之處。」

    老婦人看著雲淺月,「姑娘認識景世子?」

    雲淺月點點頭,「見過一面。」

    「瞧我老婆子糊塗的,姑娘是天聖京城來的人,又是出身大家,能見過景世子也不稀奇。我那兒子……」老婦人說到這裡,忽然頓住,起身站起來道:「我家老頭子和兒子回來了!」

    雲淺月聽到是有腳步聲向這院子走來,還有狗叫,她看看天色,正響午。估計是砍柴回來吃飯來了。

    「奇怪了,今日他們難道沒有去銀月城賣柴?按理說晚上才能回來。」老婦人疑惑地說了一句,對雲淺月道:「姑娘你先坐著,我出去給他們開門。」

    「好!」雲淺月點頭。

    老婦人匆匆跑出了房門。

    雲淺月看著她打開門,外面一個老者和一個年輕男子各自扛了一捆柴站在門外,二人都穿著棉襖,後面跟著一條大狼狗。大狼狗正對門口吃草的踏雪叫。老者年歲自然和老婦人差不多,大約五六十,年輕男子長得到是俊秀,只是皮膚有些黑,十八九歲的樣子,根骨強健,不胖不瘦,大約是常年砍柴歷練了一副好體魄,雖然扛著柴,但大約因為讀書,身上有一種文人的氣質,眸子清亮,眉心清正,和老婦人口中愛讀書不怕吃苦的形容很貼切。

    「家裡來人了?」老頭打量了老婦人一眼,見她完好,似乎鬆了一口氣,放下了柴問。

    「娘,來的是什麼人?」那年輕男子也放下柴問。

    「是天聖京城去南疆京城探親的一位姑娘。路上累了,歇歇腳,一會兒吃過飯就走。」老婦人看著父子二人,問道:「你們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今日怎麼沒去銀月城賣柴?」

    「西院的山花見你這院子來了人,跑去後山告訴了我們,我們不放心你,便沒去賣柴,回來看看。」老者話落,問道:「燉雞了?」

    「那位姑娘是大戶人家的姑娘,給了一錠銀兩,咱們家沒什麼好吃的,就燉了一隻肥雞。」老婦人拿出銀兩給老頭看,「你看,這一錠銀兩夠你們砍一年柴的。」

    「歇個腳吃頓飯的事兒,你這老婆子怎麼要人家這麼多銀兩?」老頭子不滿地問。

    「我說不要,那位姑娘非要給,我不是想著若是今年科考,昭兒上路有銀兩不至於受苦嗎?就留下了。」老婦人道。

    「娘,您同意我去京城了?」那沈昭驚喜地看著老婦人。

    老婦人嗔了他一眼,「你做夢都說夢話要去京城,你爹和我不讓你去你不得怨恨我們一輩子?」話落,她將銀兩收起來,對男子道:「娘給你留著,那位姑娘說三年一次的科考今年應該也有,攝政王雖然掌權,但也不會廢除了這個制度,大約會推遲些而已。」

    「那太好了!」沈昭高興地笑起來,「我和爹採摘了些雪菇,本來想留著過年吃,如今就給這位姑娘做了吧!」

    「好!」老婦人笑著點頭。

    沈昭彎身將綁著乾柴的口袋解下來,遞給老婦人。

    「沈姑娘是個有口福之人,這雪菇極好,只有下第一場雪才長雪菇,還得雪下得正好了才有,而且還不易看到。如今我這就去洗了做菜。」老婦人一邊說著一邊歡喜地向廚房走去,到廚房門口,還不忘對沈昭囑咐,「你進去見見那姑娘,那姑娘也是個識字之人,見過景世子一面呢,你不是要去科考嗎?有不懂的問問那姑娘。」

    沈昭聞言眼睛一亮,應了一聲,向屋內走來。

    老者似乎也想見見雲淺月,也跟在沈昭隨後走來。

    雲淺月一直看著外面,想著這樣的人家樸實不貪圖便宜,沈昭能吃苦又用功,且看著書中的批注雖然還差些火候,有些稚嫩,但比當初的雲離卻是還要見解深透,這樣的人若是經過培養雕琢,將來定然非池中之物,她伸手揉揉額頭,低聲喃喃地道:「容景,我若是幫你攬羅一個人才的話,你應該不會覺得我犯桃花吧?畢竟人是給你的呢!」

    「這位姑娘見過景世子?」沈昭疾步走進屋,開口第一句話就問,話落,他見雲淺月抬頭看著他,他臉一紅,似乎覺得唐突了,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你這小子!有你開口就這樣問話的?」老頭後面跟進來,敲了沈昭頭一下,訓道:「人家是一個姑娘,還是天聖京城來的,你的書白讀了?沒有禮數?」

    沈昭更是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抬起頭,好奇地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站起身,對老者笑道:「大爺沒關係。」話落,她對沈昭又道:「嗯,我見過容景。」

    沈昭一喜,「景世子是不是和傳揚的一樣?」他似乎太激動,也顧不得了,上前盯著雲淺月興奮地問,「就是那句詩評價的,『錦衣雪華玉顏色,回眸一笑天下傾。』?」

    雲淺月看著沈昭激動的眉眼,想著老婦人真是半絲也沒誇張,她這個兒子已經中了容景的毒了。她笑著點點頭,「還好吧!他也是人,一樣吃飯睡覺。就是學問好點兒,長得好點兒。其他和正常人一樣。」

    沈昭聞言興奮不減,「姑娘,您可和景世子說過話?」

    「嗯,說過!」雲淺月想著她何止說過,和她說話最多的人大約就是他了。

    沈昭眼睛灼灼亮地盯著雲淺月,「真是太好了,你和景世子都說過什麼,能不能告訴我?我仰慕景世子,想知道……」

    他話未說完,就被老者又打了一下,「你這個臭小子!一提到景世子你就跟打了雞血一樣。」話落,他對雲淺月道:「姑娘別介意,我這個兒子從小就仰慕景世子,欽佩他。關於他的一切,他都跟中了毒似的。」

    雲淺月想著若是古代也有追星的話,那麼她這裡就遇到了一個。她有些好笑地看著沈昭興奮的眼,想著她若是說她是雲淺月,不知道他會是什麼表情?不過天下人人推崇容景,將他推上了一個帝王都嫉妒的高度,如今少年這樣崇拜他,也不稀奇,不過為了不麻煩,還是最好不要說太多了,於是她道:「他就說了一句姑娘勞煩讓讓路。」

    沈昭睜大眼睛。

    雲淺月用很真誠的目光看著他,肯定地道:「是這樣的!」

    沈昭頓時洩了氣,「原來姑娘是在大街上見到景世子的啊!」

    「嗯!」雲淺月笑著點頭。

    「姑娘就沒趁機與景世子說幾句話?」沈昭有些不甘地問。

    「當時人太多,沒來得及,況且我和他也沒什麼說的。」雲淺月搖搖頭。

    沈昭升起的希望又破滅,片刻後,他抬起頭,撓撓腦袋,對雲淺月有些憨地一笑,「唐突姑娘了,景世子是天下第一奇才,我若是能見到,和他說上一一番話,便覺得榮幸。」

    「既然大爺和大娘同意,你就去天聖吧!」雲淺月笑道。

    「我一定會去的!」沈昭點點頭,「我要與景世子同朝為官。」

    「臭小子,你學那些東西要真能有用,考進官場還行,考不上就白搭,別說大話了。和景世子同朝為官,也不看看你的斤兩。」老者又拍了沈昭一下,轉身出了房門。

    「我一定能考上的!」沈昭肯定地道。

    雲淺月笑看著他,抖了抖手中的書問,「這些你看過幾遍?書中批注都是你做的?」

    「這些書我能倒著背下來,批注是我做的。」沈昭點點頭。

    雲淺月看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不驕不躁,就如陳述一個事實,點點頭,不再說話。

    沈昭以為她還會再問什麼,但見她什麼也不問,只是將書給了他,伸手接過書,試探地問,「姑娘看起來就是讀書之人,你既然看了我這批注,覺得我見解如何?」

    雲淺月笑笑,「我一個女子見解而已,不問也罷。這書你去天聖京城的時候拿著吧。見了容景之後,你何不當面問他的見解?豈不是比我的見解要管用?」

    沈昭覺得有理,喜滋滋地將書收起來,「我去天聖京城的時候一定帶著這些書。」

    雲淺月不再說話。

    沈昭放好書後,似乎才認識到男女有別,有些臉紅地看了雲淺月一眼,連忙出了屋。

    不多時,老頭和老婦人端了做好的雞和雪菇以及兩個小菜走了進來,麵食則是粗糧的餅子。飯菜剛一上桌,便滿屋飄香。

    老婦人笑道:「這雪菇就是香,姑娘別嫌棄,多吃一些。」

    雲淺月笑著點頭,這樣的山野人家的飯菜她來到這個世界總共算上這次也就兩次。另外一次是幾年前她和風燼出門,也是冬天,住在了一家獵戶家裡。她拿起筷子,見他們三人都沒上桌,笑著招手,「大娘,一起吃吧!」

    「姑娘是貴人,你先吃,你吃完我們稍後再吃。」老婦人搖搖頭。

    「一起吃吧!貴人也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沒什麼特殊。你們兒子將來沒準封侯拜相,也就是貴人了。」雲淺月伸手將老婦人拽著坐著她身邊,又反客為主地對老頭和沈昭招呼,「大爺,沈昭,一起吧!」

    「瞧這姑娘說的!我不指望昭兒封侯拜相,能有個一官半職就行了。」老婦人笑了。

    「就是,他學那些東西指不定用得上用不上。」老頭也不推脫,坐了下來。

    沈昭有些臉紅,不說話,坐了下來。

    一頓飯吃得和氣融融,這一家見雲淺月知書達理,待人和氣,又沒有貴人的架子和趾高氣揚,心中歡喜,不停地讓菜,雲淺月被這樣的熱情和安靜感染,不知不覺吃了許多。

    飯後已經下午,太陽掛在西天,雲淺月要離開,老頭卻道:「前方還有兩百里才是紫月城,姑娘的馬雖然是好馬,但還有兩個時辰太陽落山,山路不好走,你一個姑娘家路上危險,要不就住下明早再走吧!」

    老婦人也連忙搭話,說讓雲淺月住下,家裡有兩鋪炕,他們一家三口一個房間,給她讓出一個房間來沒問題,讓她住下。

    沈昭雖然沒說話,但顯然也是一個意思。

    雲淺月覺得反正她也要看看南疆國舅的目的,既然拖著路程了,索性就再拖一些,於是點頭答應。三人都很高興,老婦人去刷碗,沈昭去燒炕,老頭去將雲淺月的馬牽來院裡,三人各自忙活。

    雲淺月坐在屋中喝水,一邊看著窗外忙活的三人。須臾,她又拿出紙筆來,給容景寫信,自然是關於沈昭。這一封信不長,所以很快就寫好,寫好之後她折好,喊出墨菊,同樣遞給了他。

    墨菊接到信後,似乎猶豫了一下,對雲淺月道:「淺月小姐,公子若是知道您……嗯,那個沈昭……您還是別住在這裡了,要不返回銀月城吧?反正五十里地,對於踏雪來說也不算什麼……您不想返回的話,就快走二百里,去紫月城休息……」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沒說話。

    墨菊等了半響,不見雲淺月答覆,聲音有些低,試探地問,「淺月小姐?」

    雲淺月又好氣又好笑,「我就住在這裡,你將信傳給你家公子就是。他不但不怪我,沒準還感謝我無心插柳給他網羅一個人才呢,這個沈昭可了不得,將來沒準成為你家公子的一大助力,也未可知。」

    墨菊聞言一喜,「既然這樣,屬下這就再去給公子傳信。」話落,人退了下去。

    雲淺月伸手揉揉額頭,想著容景真是不嫌臉紅,他一人種桃花,無數人幫他剪桃花枝。

    這一夜,雲淺月宿在了山野人家,南疆國舅依然未超過她離開,也宿在了後山一家。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302
發表於 2017-2-14 17:45:5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二十章 相逢陌路

    第二日清早,墨菊傳來了容景的飛鴿傳書。

    雲淺月打開書信,只見是關於南疆國舅的,容景言南疆國舅非比尋常,他曾經查過他的來歷,但未曾查出有用之處,南疆國舅顯然這次是因為南疆而來,但是中途跟上她,必定是她身上有什麼讓南疆國舅重視之處,讓她小心一些。

    雲淺月放下信紙,想著容景信中未提到沈昭隻言片語,應該是寫這封信的時候還沒收到關於她落宿在這處山野人家的消息。不過昨日她寫的那兩封書信前後腳傳出,如今容景應該還有一封書信傳來才是,於是她放下書信,並沒有立即回信,而是看向窗外。

    一家三口已經起來,大娘在做飯,大爺在喂雞,沈昭正在餵她的踏雪吃草,看神情甚為喜愛,三人各做各的事情,讓冬日的小院裡,看起來有些溫暖。

    果然不多時,墨菊傳來了容景的第二封書信。

    雲淺月打開,只見上面寫著,「既然他有凌雲志,就為他架一座青雲梯吧!不過需經雕琢,否則這樣入朝的話,怕是會成攝政王的下酒菜。我讓墨菊安排他即日起來京,你不必理會了。」

    另寫:「雲淺月,你看,我不能放心你是對的!不管是桃花,還是梅花,不管是給我,還是你自己,你總惹回家一朵。」

    雲淺月翻白眼,有些無語地提筆回信,一封信寫罷,讓墨菊傳回去,大娘也來喊她吃飯。她站起身,出了房門,來到昨日的主屋。

    早上的飯菜和昨日一樣豐盛,期間,大娘問道:「姑娘,還沒問你名姓。」

    雲淺月笑著道:「我夫君姓楚。」

    大娘、大爺和沈昭齊齊一驚,大娘不敢置信地道:「姑娘已經嫁人了?」

    「嗯!」雲淺月點頭。

    「天聖京城有楚姓人家嗎?」大娘問向沈昭。

    沈昭也看著雲淺月,搖搖頭,「我未曾聽聞楚家的大姓。」

    「姑娘看起來不像是已經嫁人。」大娘看著雲淺月眉心道。

    雲淺月見大娘盯著她眉心,想著據說未婚女子和已婚女子區別在於一個眉心緊密,一個眉心鬆散,她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們只是過了禮,還未曾圓房。」

    大娘恍然,「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姑娘看起來還是個小姑娘而已。」

    「天聖京城雖未有楚姓,但十大世家第一大世家姓楚。」沈昭打量雲淺月道。

    大爺打斷二人的話,「楚姑娘總歸是貴人就對了,你們兩個刨根問底做什麼?」

    大娘聞言對雲淺月和善地一笑,「既然這樣就不能喊姑娘了,該喊楚夫人。」

    沈昭低頭吃飯,也不再說話。

    雲淺月笑笑,她這次用李芸的樣貌出來也是有一番考量,一是她紅閣小主的身份,二是楚家家主夫人的身份,雖然不動用紅閣,但她可以借助容景的楚家。摩天崖本來就在南疆和南梁以及天聖邊界。而這兩者身份都神秘,既然南疆已經足夠複雜,那麼就更再複雜一些,越是複雜,越是混沌,越好渾水摸魚。即便十大世家中的人蒼亭和藍漪等認出她又能如何?該有顧忌的人是他們才是。十大世家總要劃出分割線,這一回借南疆之事,就此分門立派,讓十大世家如今混沌的情形清楚明目,也未嘗不是好事兒。

    「姑娘是否認識雲王府的淺月小姐?」沈昭未喊姑娘,半響抬起頭問道。

    雲淺月一怔,忽然一笑,「何故有此一問?」

    「姑娘是貴人,既然能認識景世子,也能認識淺月小姐吧?故有此一問。」沈昭道。

    雲淺月笑了笑,「也算認識。」

    沈昭盯著雲淺月的眼睛,「雲王府的淺月小姐當真很好?」

    雲淺月想著沈昭雖然讀書,但沒死讀書,從昨日他批注的註解,就能看出其聰明。雖然身在山野,但關心天下事情,想來心裡對她的身份一直在猜測,不過問及她,應該是關於容景和她的那些傳言,她笑道:「有人說她好,有人說她不好。你問的是她哪一點?」

    「能得景世子的心,自然是極好的吧!」沈昭道。

    雲淺月笑道:「蘿蔔青菜,各有所愛而已。不一定她好或者不好就得他的心,這個相互喜歡應該有很多因素合成,不是單單一點或者兩點就能定性的。」

    沈昭點點頭,不再詢問。

    雲淺月看著沈昭,從昨日進門來冒冒失失一個小伙子,到如今看起來有些縝密聰明,若是加以雕琢的話,將來怕是不可限量,她也不再說話。

    大爺和大娘招呼雲淺月吃菜,顯然沒發現這兩句話中隱藏著的尋思和彎繞。

    吃過飯後,雲淺月啟程離開。

    沈昭忽然對二老道:「爹、娘,楚姑娘一個人去南疆京城怕是不太安全,我送她去。」

    二老一愣,訝異地道:「昭兒,你要送楚姑娘去南疆京城?」

    雲淺月也是一愣。

    「嗯,我送楚姑娘!」沈昭肯定地道。

    「這……」二老看向雲淺月,顯然是在問她主意。

    雲淺月搖頭,「不必送,我……」

    「楚姑娘,我送你!」沈昭打斷雲淺月的話,看向二老,「爹、娘,我們拿了楚姑娘那麼多銀兩,理應送楚姑娘一程,否則一個姑娘家獨自行路,萬一遇到個什麼三長兩短就不好了。」

    「這也是,楚夫人,你一個人上路是不太安全。南疆多毒蟲毒咒,昭兒雖然不懂武功,但是曾經和一位奇人學習了些皮毛的控蟲咒之術,有他送你,安全得多。我們也放心。」大娘話落,詢問大爺,「老頭子,你說呢?」

    老頭點點頭,「也好!」

    「那就走吧!」沈昭不等雲淺月再說話,轉身出了房門。

    雲淺月有些傻眼,連忙追出去,對沈昭搖頭道:「我一個人就很好,真不用送,不會有危險。」

    沈昭回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向西南角的草棚走去。

    雲淺月看著他,有些語失。

    「楚夫人,你就讓他跟著你去吧!這小子啊,決定了一件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大娘笑呵呵地道,「讓他出去走走也好,去南疆京城見識一番,沒準就打消了去天聖京城的想法了呢!」

    「是啊,讓他去吧,從小就是這個脾性,真如老婆子所說,去南疆京城見識一番,沒準就打消了去天聖京城的想法了。」大爺也道。

    「可是我真不用送……」雲淺月有些無語。

    二老對看一眼,大娘道:「楚夫人,我知道你一個女子和一個男人單獨走路覺得不方面,但是你放心,我的兒子我清楚,絕對是正人君子,他對你不會有什麼非禮之舉。他說送你,定然是出於關心,怕你路上出事。」

    「我夫君若是知道,大體會不高興的。」雲淺月低聲道。

    「你夫君讓你一個弱女子獨自出行,還是來南疆毒術之地,本身就是錯。而且若是如此肚量狹小的話,也不配為君子。」沈昭從草棚牽出一頭毛驢,聞言對雲淺月道。

    雲淺月嘴角抽了抽,再次失語。

    沈昭鬆開毛驢,走進小屋,不多時出來,扛了個小包裹,重新牽上毛驢,出了門,對二老道:「爹,娘,我送完楚姑娘就回來,你們不用擔心。」

    大娘道:「知道你早就想出去了,去吧,家裡你也不用擔心。」

    大爺囑咐道:「雖然你是送楚夫人,但也別因為你給她添麻煩,知道嗎?」

    「知道!」沈昭點頭,對雲淺月招呼,「楚姑娘,走吧!」

    雲淺月見事已成定局,她阻止不了,人家是好心,她也不能甩臉子翻臉死活不讓人送。只能伸手揉揉額頭,回屋拿上她的包裹,對二老告別。

    二老笑呵呵地將雲淺月送出了房門,兒子這樣送人去京城,他們看起來不但不擔心,反而還很高興。

    出了門,沈昭已經騎上毛驢等她。

    雲淺月翻身上馬,騎上踏雪,想著這回真要和容景好好解釋一番了。

    二人離開了這一處農家,很快就上了官道,向紫月城而去。

    雲淺月和昨日一般,慢慢地走著,也算是配合沈昭的小毛驢,路上雲淺月不說話,沈昭也不開口,一馬一驢在官道上極為醒目。

    「淺月小姐!」墨菊的聲音傳來。

    「嗯!」雲淺月應了一聲。

    「您怎麼……怎麼帶了一個人上路……這公子若是知道的話……」墨菊的聲音有些弱。

    雲淺月有些頭疼,想起沈昭的話,立即道:「人家說了,你夫君讓你一個弱女子獨自出行,還是來南疆毒術之地,本身就是錯,而且若是如此肚量狹小的話,也不配為君子。」

    墨菊忽然沒了聲。

    雲淺月有些好笑,暗暗想著容景若是聽到這句話,不知道會是什麼表情。

    好半響,墨菊的聲音再度傳來,「南疆國舅又跟上您了。」

    「嗯!」雲淺月收起笑意,點點頭。

    「不過南疆國舅的隊伍裡也多了一個人。」墨菊又道:「就是那個山花。」

    「山花?」雲淺月一時沒反應過來。

    「就是喜歡沈昭的那個女子。」墨菊道。

    雲淺月恍然,看了沈昭一眼,見他專心地騎著毛驢走路,雖然是棉褲棉襖,粗衣粗布,皮膚有些黑,但也有一種俊挺的氣質,哪怕是騎著毛驢也不折損,她點點頭,「知道了。」

    墨菊又道:「青影傳回消息,說已經跟隨那三人到了汾水城。那三人在汾水城歇腳,沒有要繼續走的打算。」

    「嗯!」雲淺月點頭。

    「淺月小姐,屬下給公子傳信要說沈昭的事情嗎?」墨菊過了片刻又問。

    「告訴他,將沈昭的話也一併傳給他。」雲淺月笑道。就沖那一句話,她就沒理由不帶上沈昭一起走路,承了這個送她的人情。

    「……是!」墨菊猶豫片刻,有些弱地應了一聲。

    雲淺月不再說話,墨菊聲音再未傳來。

    走了一百里地之後,響午十分,來到一處小縣城,這個縣城名曰藍河縣,因為水邊長一種蘭花而出名。

    雲淺月進了小縣城,正好見到一家包子鋪,她詢問沈昭,「我們歇歇腳,吃包子如何?」

    沈昭看了一眼包子鋪,鋪面很小,也有些破舊,他點點頭。

    雲淺月翻身下馬,進了包子鋪。點了幾個包子,幾碟小菜,兩碗米粥。

    沈昭與她對坐,飯吃到一半,沈昭開口,「我一直以為向你們這種貴人家的小姐是不屑與山野人家的粗茶淡飯和吃這種小地方的東西的。」

    雲淺月眨眨眼睛,「我比較特例!」

    沈昭點點頭,不再說話。

    雲淺月發現他話語極少,除了昨日問她關於容景的話有些急有些語多外,一直都沒什麼話。她也不再說話。

    「淺月小姐,南疆國舅跟上來了。」墨菊的聲音傳來。

    「終於忍不住要超過我了?」雲淺月問。

    「還說不準。」墨菊道,「也進了城。」

    「我知道了!」雲淺月道。

    墨菊聲音隱了下去。

    「你身上是否帶了一隻蜈蚣?」沈昭忽然問。

    雲淺月想起她身上是有一隻蜈蚣,想起他娘說他和一位奇人說了些控蟲之術,想來知道她身上有蜈蚣也不奇怪,點點頭,「是啊,怎麼了?」

    「你身上那個蜈蚣被人下了追蹤術。」沈昭道。

    雲淺月一怔,「你怎麼知道?你的控蟲之術學得很厲害?」

    「我也不知道厲害不厲害,因為從來沒有和人比試過,但是知道你身上的蜈蚣被人下了追蹤術。它身上有一種氣味,若是在你身上待得時間過長的話,這種氣味就會感染到你身上,以後你走到哪裡,都能被那下術之人知道,即便蜈蚣已經不在你身上,也會根據你身上感染的氣味找到你的位置。」沈昭道。

    雲淺月一怔,「這麼厲害?這是什麼樣的追蹤術?」

    「這樣的追蹤術應該算是很高明的吧?我開始是有些懷疑,但也不敢確定,如今那下了控蟲之術的人大約就在附近,所以我感知到了蟲子的動靜,就確定是蜈蚣了。」沈昭道。

    雲淺月的眼睛瞇了瞇,「這麼說如今我身上已經被感染了那種追蹤術的味道?」

    「嗯!」沈昭點頭,「一般這種追蹤術在你身上兩日就可以見效。」

    雲淺月想著怪不得南疆國舅不跟在她後面如今追上前了呢,感情計算時間夠了嗎?她臉色有些寒。

    「不過我可以將你身上的追蹤術驅除。」沈昭又道。

    「你可以驅除?」雲淺月真的愣了,本來想著他跟著她是有些麻煩,但如今到覺得這沈昭的本事原來竟然比讀書還大,是不是該說她不小心在深山裡撿了個寶?

    「嗯,我可以驅除。」沈昭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個布包遞給雲淺月,「這個佩戴兩個時辰,你身上就會洗去追蹤術的味道。」

    雲淺月伸手接過布包,聞了聞,什麼味道也沒有。她看著沈昭。

    「你沒學過南疆的術,所以聞不出味道來。」沈昭道:「但它是所有追蹤術的剋星。」

    雲淺月笑了笑,也不客氣,將布包揣進了懷裡。

    沈昭不再說話。

    「沈昭哥!」這時,外面傳來一聲清脆的喊聲。

    沈昭皺了皺眉,回轉身看向門口。雲淺月也向門口看去,只見一個長相清秀的女子站在門口,身上穿著碎花的棉襖,見沈昭回身,她一喜,當看到雲淺月,臉色有些不好。雲淺月想著大概這就是喜歡沈昭的那個山花了,是挺像一朵花的,不辜負她的名字。

    「你怎麼在這裡?」沈昭問山花。

    「我要去京城。」山花道。

    「你自己?」沈昭問。

    「我和一個老伯一起。」山花道。

    沈昭皺了皺眉,「你一個女兒家,去京城做什麼?阿叔個阿嬸該擔心你了,回去吧!」

    「他們不擔心,老伯是好人,願意帶我去見識一番。再說我聽沈阿伯說你要護送人去京城。你能去,我為什麼不能去?」山花搖頭,話落,對身後喊,「老伯,咱們吃包子吧好不好?這裡的包子聞著就香。」

    「好,聽阿花姑娘的。」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

    雲淺月順著聲音看去,只見一個老者走了過來,身後跟著十多名隨從。老者五十多歲,面色周正,帶著氈帽,面色含笑,看起來氣度灑脫,像是個隨性之人。他身後的隨從高矮胖瘦不一,有老有少,像是富商和家僕的樣子。她斂住眸光,想著這位大抵就是南疆國舅了。

    阿花當先走了進來,老者和隨從也進來,包子鋪狹小的空間一下子顯得很是擁擠。

    「楚姑娘吃飽了嗎?我們上路?」沈昭詢問。

    「好!」雲淺月拿起包裹,站起身。

    阿花見沈昭居然在她來了就要走,臉色一變,立即喊,「沈昭哥,你們不是也要去南疆京城嗎?我和老伯也去南疆京城,我們搭伴一起走吧!」

    「不用!楚姑娘不喜人多。」沈昭丟下一句話,出了鋪子。

    雲淺月也跟著走出。

    阿花有些委屈地扁起嘴。

    「這位姑娘好生面善,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那位老伯忽然對雲淺月開口。

    雲淺月心裡冷哼,忽然轉回身,對那老者一笑,「我認識一隻險些被我燒死的蜈蚣,敢問這位老伯認識嗎?」

    老者哈哈大笑,承認不諱地道:「不錯,那只蜈蚣是我放的,姑娘好身手。」

    雲淺月沒想到他會承認,到是對這個人惱不起來了,什麼樣的人和什麼目的才如此光明磊落?她心思電轉,收了笑意,挑了挑眉,等著他解釋。

    老者卻轉移話題道:「姑娘去南疆京城探親?」

    「這個我似乎沒必要告訴陌生人。」雲淺月淡淡道。

    老者笑了一聲,也不為雲淺月的冷淡所折,逕自道:「我也去南疆探親,不如就如山花姑娘所說,我們結伴而行吧!前面的路似乎不太好走,姑娘就兩個人,我們這十幾個人,可以相互照應。」

    「不必了!我怕被蜈蚣再咬一口。」雲淺月丟下一句話,轉身出了鋪子。

    老者笑著搖搖頭,看著雲淺月身影離開,並未再相請。

    「就是長得好一點而已,脾氣這麼差,口氣這麼沖,不知道沈昭哥哥怎麼會送她?」山花不甘心地看著外面,嘟囔了一句。

    「小丫頭,看人不能看表面。」老者笑了一聲。

    山花住了口。

    雲淺月騎上踏雪,沈昭騎上毛驢,二人離開了藍河縣,向紫月城走去。

    走出一段路後,沈昭見雲淺月眉頭緊鎖,好像想什麼不解之謎,他開口道:「在想那個老伯?他看起來不像是壞人。」

    「嗯,是不太像。」雲淺月道。

    「有些事情想不通也許是方向不對,將其全部抹成空白,換個角度或者想法去想。也許就能想明白了。」沈昭道。

    雲淺月挑了挑眉,「就像你為何要送我嗎?我也想不通。」

    「一,你不止認識景世子和他說一句話那麼簡單。二,你身上被人下了追蹤術,我的確不放心。」沈昭給出答案。

    雲淺月忽然笑了,「你為何覺得我不止認識他那麼簡單。」

    「天下人人稱呼景世子,而你稱呼他的名字。」沈昭道。

    原來是這裡的問題!雲淺月伸手揉揉額頭,她喊容景已成習慣,看來以後在外人面前要注意。有些好笑,承認道:「是啊,我不止認識他那麼簡單,我和他,很熟。」

    沈昭點點頭,不再說話。

    「你送我去南疆京城,是否想要等回城的時候跟我一同去天聖?想我為你引見容景?」雲淺月笑問。

    「我是想要等回城的時候跟你一同去天聖,因為天聖路遠,我爹娘不放心我一個人,和你一起他們放心一些,我一怕等回城難以等到你,二是想如今南疆京城大約很亂,你不懂蟲咒之術不放心。不過我沒想讓你為我引見景世子,我要科考,憑自己的本事考進去,讓景世子不至於看低我,我才好找他賜教。」沈昭道。

    雲淺月笑著點點頭,心地淳厚,心術正派,而且又兼之聰明,這才是最難得。

    二人不再說話。

    走了一段路後,沈昭道:「他們跟上來了。」

    雲淺月不回頭,自然知道南疆國舅跟上來了,她點點頭。

    南疆國舅的隊伍跟在一里地外,再不靠前,在二人後面慢慢跟著。

    沈昭看了雲淺月一眼,見她不理會,他也不再說話。

    太陽偏西時分,來到紫月城。雲淺月和沈昭商議不停歇,走夜路去兩百里外的汾水城歇腳。沈昭沒意見,二人買了兩個包子,繼續趕路。

    後面的南疆國舅也沒歇腳,同樣趕夜路。

    「淺月小姐,公子傳書!」剛出了紫月城,墨菊聲音傳來。

    雲淺月「嗯」了一聲,一封信紙扔到她面前,她伸手接過,也沒避諱沈昭打開。

    沈昭看了她手中的信紙一眼,沒說話。

    容景的信很簡短,第一句話話是,「雲淺月,我今日早上剪了一株要開的桃花。」

    第二句話是,「夫君讓你一個弱女子獨自出行,還是去南疆毒術之地,的確是錯,沈昭沒說錯,不過他後面的話說錯了,我本來就不是君子,何以言配與不配?」

    第三句話是,「南疆國舅跟著你,若非與你身上的鳳凰真經氣息有關,就是與你身上的某個事物有關。不過他對於應該無害,你不用理會,該如何就如何。」

    第四句話是,「青姨說南梁王種了一種催眠的幻術,她解不開,這種催眠幻術要七七四十九日才能醒來,如今時間短無礙,但時間一長,對南梁朝政不利,雖然南凌睿是太子,但是一日未曾有南梁王傳召,他便一日是太子不是皇上,青姨不能以公主身份出面相助,所以,南梁這次無法相助南疆之事,夜天逸要的也就是這個效果。所以,你該知道怎麼辦?先發制人,比受制於人有利。」

    雲淺月看罷,收起信紙,對墨菊道:「給你家公子傳書,就說我知道該怎麼辦了!」

    「是!」墨菊應了一聲。

    雲淺月偏頭看向沈昭,「你的驢子能快跑嗎?要不將它寄存在一處吧!你與我共乘一騎,我們要趕快路進京。」

    「能快跑,雖然不急你的馬,但日行五百里無礙。」沈昭道。

    「好!你跟上我。」雲淺月不再耽擱,雙腿一夾馬腹,踏雪早已經按捺不住,四蹄揚起,飛奔了出去。

    沈昭的毛驢連忙踏踏追在後面,後面的南疆國舅也加快了行程。

    入夜之後,雲淺月打開了夜明珠,她本來可以走夜路不用打夜明珠,但考慮到沈昭,他畢竟沒有武功,而且天黑路滑,毛驢的腳程不及馬。

    深夜,二人來到汾水城,距離汾水城還十里時,青影的聲音傳來,「淺月小姐,伊家、華家、凌家的三位少主在你前方三里處設了埋伏。您要小心。」

    雲淺月挑了挑眉,「知道了!」

    依然打著夜明珠走著,方圓幾里的路照得極為清楚,只見前方三里處是一處矮坡,有一條斜著的溝壑,溝壑另一旁走一片樹林。溝壑上被搭了一座木橋,之後通過木橋才能進城,這裡的確是埋伏的好位置。

    雲淺月不動聲色地向前走著,來到三里處,她翻身下馬,牽著馬過橋,沈昭跟著她,二人過了橋,之後各自上馬向前走去,走出一里後,依然無事。

    雲淺月想著看來這埋伏不是衝她來的了。正想著,身後木橋處忽然響起箭雨聲和輕喝聲,她回頭,只見南疆國舅正通過木橋,一群人被箭雨包裹,但顯然事先有準備,十多個隨從拿出盾牌等物事兒,隱藏在樹林裡的人見箭雨不慣用,提著劍衝了出來,大約有百人。

    山花害怕的叫聲在夜間尤為清晰。

    雲淺月看了一眼,回頭看向沈昭,見他只蹙了蹙眉,並沒有表示出對山花的擔心,他問道:「看起來他們有些麻煩,山花沒有武功吧?難保不會出事,畢竟刀劍無眼,你想救她嗎?」

    沈昭看了她一眼,搖搖頭,「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和行為負責,我沒有救她的能力,也沒有救她的義務,更要讓他知道,我不喜歡她,免得她以後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她若是今日不出事,當該想明白,會原路返回去,別再跟著了。」

    雲淺月點點頭,笑道:「那我們進城吧!」

    沈昭不再看身後,跟上她,喊殺聲被拋於身後,

    雲淺月想著她一路沒刻意隱藏行蹤,伊家、華家、凌家的三位少主應該會認出了她,但沒對她下手,而對她身後的南疆國舅下手,大約是為了阻止他進南疆京城相助葉倩。

    雲淺月正想著,前方的城門忽然衝出一對人馬,這一對人馬大約有千人,當先一人華貴錦袍,腰束玉帶,馬蹄奔跑,帶起風,揚起他青絲如墨,錦袍飛揚。即便在寒冷的冬日夜間,依然俊美非凡,而且這人有一張讓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正是雲暮寒。

    雲淺月勒住馬韁,有些愣地看著雲暮寒向她而來,他微抿著唇,氣色看起來不是太好。她剛要喊「哥哥」,雲暮寒看了她一眼,有些陌生,帶著人從她身邊呼嘯而過,她張開的嘴要吐出的那聲「哥哥」被卡在喉嚨裡。

    千餘人馬錯身而落,向她身後而去。

    待一隊人馬過去,雲淺月才回過神來,她如今是李芸的容貌,他不識得她很正常。轉回頭去看向身後,只見不多時雲暮寒帶著人馬走到那處木橋,帶著人加入了戰圈,想著原來他是來迎接南疆國舅,看來這南疆國舅的確是回來相助葉倩了,算起來他和葉倩一樣,都是這位國舅的外甥外女。

    「楚姑娘?」沈昭見雲淺月看著身後久久不動,喊了一聲。

    雲淺月收回視線,猶豫了一下,對沈昭道:「我們進城休息,明日進京。」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303
發表於 2017-2-14 17:46:07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二十一章 兵馬包圍

    汾水城是距離南疆京城最近的一座城池。

    雲淺月和沈昭將那處木橋的喊殺戰況拋諸於身後,來到城門,此時城門在雲暮寒帶著人馬出來後已經緊緊關閉,她拿出一個木牌,守城的那名守兵看了她一眼,吩咐人打開城門,她和沈昭如了城。

    城內極為安靜,百姓們早已經入睡,街道有打更巡邏的人走過,只有客棧和幾處紅樓亮著燈火。

    雲淺月來到登雲樓門前,翻身下馬,沈昭也下了毛驢,有小夥計迎了出來,將二人請進裡面,選了兩間隔壁的房間,二人上了樓。

    進了房間後,雲淺月簡單洗漱一下,便站在窗前看著窗外,這一處正是街道方向,街上有什麼人通過或者什麼動靜都一目瞭然。

    站了片刻,便聽到隱隱有馬蹄聲從城門方向傳來,她瞇了瞇眼睛,這麼快變結束戰場了?伊家、華家、凌家的三位少主該不是如此草包才是,難道知道南疆國舅救兵到來就撤了?

    果然不多時,雲暮寒的身影出現在樓下街道上,他身邊走著南疆國舅以及他的隨從和山花,後面跟著千餘名士兵。

    雲淺月數了一下南疆國舅的人,發現一個沒少,包括山花,也是毫髮無損。

    雲暮寒偏頭往登雲樓的方向看了一眼,便繼續向前走去,南疆國舅也看來一眼,此時阿花的聲音忽然傳來,「老伯,那位姑娘和沈昭哥哥就住在這家了!我們要不要住?」

    「我們不住。」南疆國舅搖頭。

    山花不再說話。

    雲暮寒聽見二人說話,偏頭對南疆國舅詢問,「舅舅,您說的是否是一位黑衣的姑娘和一個騎著毛驢的男子?」

    「嗯,就是他們。」南疆國舅點頭。

    「您與他們可熟?」雲暮寒又問。

    「算是熟吧,我跟了那位姑娘走了一路,那小伙子是半路和她一起的,就跟我身邊這個山花姑娘一樣。」南疆國舅道。

    「您跟著她做什麼?」雲暮寒訝異地問,「她是何人?看著面生。」

    「她啊,不可說。」南疆國舅搖搖頭。

    雲暮寒聞言仔細地看了國舅一眼,又向登雲樓看了一眼,並未再詢問。

    一隊人馬繼續向前走去。

    雲淺月將二人的說話聲聽在耳裡,想著南疆國舅那句不可說的話,難道她認出了她的幻容?知道她是雲淺月?明明她娘和她爹說幻靈之術這世間只有他們二人會,而且連南凌睿都沒傳給,難道南疆國舅也會?若她沒識破她的身份的話,那麼到底是什麼不可說?

    「青影!」雲淺月喊了一聲。

    「淺月小姐!」青影聲音立即響起。

    「剛剛木橋埋伏怎麼這麼快就散了?」雲淺月問。

    「雲駙馬帶著人出現之後,伊家、華家、凌家的三位少主就帶著人撤了。」青影稟告道:「所以,您才能這麼快見到他們進城。」

    「兩邊都沒有傷亡?」雲淺月問。

    「時間太短,沒有一人傷亡,山花姑娘被南疆國舅護住了,所以毫髮無損。」青影道。

    雲淺月眼睛瞇了瞇,低頭尋思,片刻道:「看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們的埋伏是假,恐怕借這次的埋伏引來雲暮寒是真。」

    「屬下也如此覺得,他們的埋伏事先被南疆京城所查,所以駙馬才前來。若非葉公主和雲駙馬掌權有道,遍佈暗樁,已經將整個南疆都控制得如銅牆鐵壁,滴水不漏,但有半絲風吹草動就事先察覺的話,那麼就是伊家、華家、凌家的三位少主刻意對京城放出了在此埋伏的風聲,借此引來雲駙馬。」青影分析道。

    「應該是第二種了!南疆雖然地方小,但多方勢力一直介入,遍佈暗樁,他們即便有本事,想要做到將整個南疆都控制得如銅牆鐵壁,滴水不漏,也不可能。」雲淺月道。

    「淺月小姐說得對!」青影道:「看起來像是分個擊破之法。」

    雲淺月眸光閃動,「將雲暮寒引出京城,分開二人,趁機對葉倩下手?」

    「若不是趁機對葉公主下手的話,就是趁機對雲駙馬下手,或許是分開一起擊破。」青影道。

    「葉倩和雲暮寒也是聰明的,未必不會識破對方手段。借用南疆國舅引出其中一人,分個擊破。但還是出來迎接國舅,除了南疆國舅對南疆很重要外,應該他們有所佈置。」雲淺月道。

    「屬下也這麼想。」青影點頭。

    「南疆京城若是與汾水城脫節的話,那麼京城的人就孤立無援。」雲淺月尋思了一下,又問,「你可知道南疆京城現在葉倩佈置有多少人馬守護?」

    「回淺月小姐十萬。」青影道。

    「南疆小國,兵力本來就不多,靠咒術生存,十萬不少了。」雲淺月點頭,「其他兵馬分佈於何處?」

    「其餘每個城池兩萬兵馬駐守,廟城邊界十萬兵馬駐守。」青影道。

    「一直以來沒有調動?」雲淺月挑眉,她記得以前也是這個數字,如今關鍵時候未曾增加兵馬?

    「沒有,只有守城將領在一個月前有些許撤離和調換。」青影搖頭。

    雲淺月又想了片刻,問道:「南疆王大限幾日了?」

    「第五日了!」青影道。

    「如今葉倩還沒公諸天下,或者是向各國遞了大限殯天的文書通告,這回南疆國舅回京之後,應該會再瞞不下去了。」雲淺月將手放在窗框上,又問,「南梁可傳來蒼亭和藍漪的消息?」

    「兩日前二人進入南梁後便失去了蹤影。」青影道。

    「被你家世子又料中了,他們定然又暗中折返來南疆了。」雲淺月又問,「京城可有關於我離開的傳言?你家世子怎麼處理的?」

    「您那日在皇宮議事殿外吹了大半日冷風,染了寒熱之症,世子以方便照顧您的名義將您接去了榮王府的紫竹院,您一直在紫竹院休息,並沒有您離開京城的半絲風絲傳出。攝政王未對您在榮王府養病置寰隻言片語。」青影道。

    「這個比娘親對我說的什麼再負氣出走的理由強多了。」雲淺月笑了笑,「秦丞相和秦玉凝呢?還沒有消息?」

    「秦丞相攜帶家眷出了京城後,便失去了蹤跡。世子說大約是用了南疆隱魂術,令我們查不到,如今定然早到京城了。」青影道。

    「是否到了京城,或者如今也在汾水城難說。」雲淺月手敲著窗框,發出輕輕的響聲,「你家世子說得對,先發制人,比後制於人要有利得多,我們也該行動了。」

    「是!」青影點頭。

    「你還繼續跟蹤伊家、華家、凌家的三位少主,看看他們到底要幹什麼,另外調集人,秘密監視汾水城內外,有可疑情況,立即稟告我。」雲淺月吩咐道。

    「是!」青影頷首。

    雲淺月不再說話,青影見她不再吩咐,退了下去。

    雲淺月看著窗外的夜色,今日無星辰,夜漆黑如墨,若非樓下客棧打著燈籠,對面街道都看不見,她站立半響,忽然喊道:「墨菊。」

    「淺月小姐!」墨菊聲音傳來。

    「你家公子除了讓你和我和他當信使外,還吩咐了你什麼?」雲淺月問道。

    墨菊似乎輕咳了一聲,低聲道:「幫您擋桃花……」

    雲淺月對著窗外瞪了一眼,有些好氣又好笑地問,「除了這個呢?」

    「保護您,負責聯絡南疆佈置的暗樁,聽從您吩咐。」墨菊話落,解釋道:「青影一直跟隨公子身邊,南疆的暗樁聯絡他不太熟悉,我熟悉。」

    雲淺月點頭,「雲暮寒和南疆國舅是否連夜出了城?」

    「沒有,如今在驛站落宿了。」青影道。

    「我去驛站與雲暮寒見一面,既然是來相助他,不能沒有聯絡,必須達成一致,萬一背道而馳,就會適得其反。」雲淺月道。

    「公子已經與葉公主和雲駙馬通了書信,說會派人相助他們,讓您不能用雲淺月的身份與他接觸,作為公子派來的接頭人就行。」墨菊道:「公子說,就用您楚夫人的身份。」

    雲淺月皺眉,「我會小心一些,不會暴露!」

    「公子說如今非常時期,以免感情誤事,還是防患於未然為好。」墨菊小聲道。

    「我幹嘛要事事聽他的?」雲淺月挑眉。

    「您想想沈昭,想想京城裡日日擔心您對著那株桃花樹看的公子,您想想……」

    「算了,我聽他的吧!」雲淺月黑著臉打斷墨菊的話,果然是什麼主子什麼屬下。

    墨菊似乎笑了一聲,又忍著,生怕將雲淺月惹火。

    「我現在就去,你保護好沈昭。」雲淺月吩咐道。

    「世子讓我跟著您,不能離開半步。」墨菊道。

    「那你派人保護好他,他不能出事。如今來南疆,我看沈昭的咒術很厲害,也許能用得到。」雲淺月道。

    「是!」墨菊應聲。

    雲淺月打開窗子,飄身出了窗外,在她身後,窗子無聲無息關上。

    汾水城的驛站設在城池正中,雲淺月一路足尖踩著房脊屋舍,輕若無痕地向驛站而去。一路暢通無阻,來到驛站。

    驛站燈火通明,將每一處都照得極亮,連房簷都掛著燈,沒有藏身之處。

    雲淺月皺了皺眉,即便她武功再好能夠無聲無息進去,但是進去之後難保不會被發現鬧出動靜。她猶豫了一下,使出幻靈之術,瞬間將她的身形被一團輕霧籠罩,她無聲無息地進了驛站。

    驛站有兩大主房,東西對立,她飄身落在了西面的房簷上,借由輕霧掩住身形,向下看去。房下隱隱傳來說話聲,是南疆國舅和雲暮寒。二人的聲音太小,刻意壓制,她聽不清。

    她試著放出靈智向下探索,南疆國舅和雲暮寒的聲音清楚起來。

    只聽南疆國舅道:「葉霄帶著他的女兒回了南疆,我如今能感覺得到他們就在汾水城,但是我的咒術有限,探查不出他們具體的落腳之處,但肯定是在汾水城無疑了。」

    「若是他的咒術都在舅舅之上的話,葉倩怕是難敵。」雲暮寒聲音低沉。

    「若是有萬咒之王在,能開啟咒壇,用葉宵魂祉做法,他就算有天大的脾氣也翻不起來。可惜你也說了,南疆如今沒有萬咒之王。」南疆國舅道。

    「是,不久前,我和葉倩進京,一是為了給妹妹及笄觀禮,二是為了找景世子討要萬咒之王,但是他未曾給,而是說若是南疆有事,他自然會出手相助。說南疆不能一味地靠咒術存活,咒術不過只能活一人或者死一人耳,多則十人百人千人爾,而南疆百姓數以萬計,若想立世,不能僅靠咒術。」雲暮寒道。

    「話雖然如此說,但是若有萬咒之王,開啟咒壇,用葉宵魂祉做法,是最快免於劫難的法子。」南疆國舅道。

    「雖然是最快的法子,但開啟咒壇卻是有很大的危險,若是一個弄不好,不止會毀了萬咒之王,若是葉霄再懂得解咒壇之法的話,葉倩不是他的對手,那麼後果不堪設想。」雲暮寒又道:「景世子如此考量,我和葉倩也覺得有理。」

    「嗯,的確是這個理!」南疆國舅點點頭,「這個危險,不用也對。若是葉霄懂得解咒壇之法的話,倩兒不是他對手,會死無葬身之地不說,南疆沒了主心骨,兵敗如山倒,還不如不用這個起咒壇。」

    「是!」雲暮寒點頭。

    「你剛剛說景世子與你通信說會派人前來與你接頭,如今人可到了?」南疆國舅問。

    「人還未到,也許到了,只是沒來找我。」雲暮寒道。

    「來的是什麼人?」南疆國舅問。

    「不清楚,信中未曾言明,但是說來人代表他。」雲暮寒道。

    「既然如此,那就是他的近身之人了!是否會是雲淺月?」南疆國舅猜測地道。

    「也許是,也許不是。這個說不準。不過妹妹若是知道南疆之事,應該會來的。」雲暮寒道:「他不會看著我受困而不管。」

    「聽說她因不滿攝政王,在議事殿吹了冷風受了寒熱養傷在榮王府。」南疆國舅道。

    「希望寒熱是假吧!但我又希望是真的,如今南疆太危險,她又不懂蟲咒之術,來了我也不放心。」雲暮寒聲音中隱含了一抹情緒。

    「他的親哥哥霸佔了你的南梁太子之位,你竟然是不怨她。」南疆國舅道。

    「不怨,這也是當初我自己選擇的。當初父皇和國師去北疆的時候,我是醒著的,他們問了我意見,我同意代替他去雲王府,小時候就聽父皇和皇祖父講姑姑的故事。既然是去給姑姑做兒子,雖然姑姑已經死了,但我也得了個雲暮寒的名字,這些年,雲王府未曾虧待我。她也未曾虧待我,為何要怨?」雲暮寒道。

    「寒兒,你喜歡雲淺月吧?」南疆國舅問。

    雲暮寒沉默。

    「你和倩兒都是我的外甥,你們是表兄表妹,不過有些血緣而已,雖然親近一些,但也不是不可通婚。景世子和雲淺月的事情我知道,除了一個入了魔的攝政王外,還有東海國的玉太子,德親王府的染小王爺,孝親王府的冷小王爺,文伯侯府的世子等都想著她,這麼多人,沒準都是傷心人而已。你就別念著她了,解除葉霄這個隱患後,你和倩兒安安定定過日子吧!」南疆國舅勸道。

    「我決定來南疆那一刻,就將她永遠當妹妹了!」雲暮寒道。

    「嗯,這樣好。」南疆國舅點頭。

    雲暮寒不再說話。

    「我們來研究一下如何防護,看看你和倩兒的佈置是否有疏漏。」南疆國舅轉移話題。

    「好!」雲暮寒似乎從懷裡拿出一張圖紙鋪開在桌子上。

    接下來便是二人就著南疆京城和各個城池的佈防分析聲,期間夾雜著人的名字,比如伊家、華家、凌家的三位少主,以及夜宵、葉靈歌等。

    雲淺月在房頂上靜靜聽著,夜宵和葉靈歌說得大約就是秦丞相和秦玉凝了吧?他們既然回來南疆奪權,自然會改回本名。而且據南疆國舅說他們就在汾水城附近,既然沒急於進京,那麼是在汾水城有所佈置了。而且從南疆國舅剛剛提到她和容景的畫話中分析,他這一路上跟著她,不知道她是雲淺月,那麼也就是說不是因為識破了她的幻容之術了,也就是說,因為她幻容之後本身的某種原因了,看來需要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她身上佩戴的東西了。

    雲淺月想到這裡,也不急於見雲暮寒了,起身離開了房頂,頃刻間出了驛站。就在她剛離開,南疆國舅忽然從房中推開門飛身上了房頂。

    雲暮寒也跟著飛身出來,只見房頂空無一人,四下燈火明亮,也無什麼人,他問道:「舅舅,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人來過?」

    南疆國舅看著房頂上的瓦片,房頂上因為天氣寒冷,落了一層白霜,此時除了他落腳處,半絲痕跡也無,他疑惑地道:「我剛剛感覺到有人在房頂,難道感覺錯了?」

    「舅舅如何感覺到的?」雲暮寒也看著房頂的瓦片。

    「直覺!」南疆國舅看向驛站門口,那裡沒有半絲動靜,又四下看了一圈,驛站各處都安安靜靜,駐守的士兵各司其職,沒半分異樣,他皺眉道:「不是高手太過武功高強,就是我的直覺出錯了。」

    「舅舅武功已經極高,如今這汾水城還有什麼人是您的對手?葉霄和其女兒咒術高強會隱身而已,若論武功怕是不及舅舅您,難道是他們?」雲暮寒懷疑地道。

    「不是他們!我雖然咒術不高,但有施咒之人靠近這個院子,還是能立即發現的。」南疆國舅搖搖頭,話音一轉道:「這汾水城如今就有一個人的武功比我高,或許與我不相上下之人也不少,可能是她。」

    「舅舅說誰?」雲暮寒看著南疆國舅。

    「那位楚姑娘!」南疆國舅道。

    「未曾聽聞天下有一位姓楚的姑娘,是不是誰易容的?」雲暮寒蹙眉。

    「是楚家主的夫人,我聽那個沈昭喊她楚姑娘,便也跟著叫了。」南疆國舅笑笑,「若是她的話,偷聽了我們談話到沒事,若不是她的話,這佈置圖,就得重新佈置了。」

    「原來她竟然是楚家主的夫人!」雲暮寒想起今日匆匆一面,又總覺得那女子看他的目光當時有些怪異,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來,他頷首道:「楚家既然相助南凌睿在十大世家的桃花林全身而退,那麼剛剛來的人若真是她的話,的確不是敵人。」

    「楚家若是來人的話,風家、花家、鳳家、莫家大約也都會來。沒道理被七皇子收買的其他幾大世家出現在南疆,而他們不來。」南疆國舅道。

    「這很難說,景世子心思莫測,也不一定。」雲暮寒道。

    「等著他派來的人與你接頭就知道了,我們下去吧!」南疆國舅飛身而下。

    雲暮寒也下了房頂。

    驛站經過短暫的動靜,又恢復靜寂。

    雲淺月從驛站對面的陰暗牆角走出,看著驛站內,想著她用靈術時間有些長,真氣稍微鬆懈,他便察覺上了房頂,這南疆國舅如此厲害,她必須要查出他的來歷,知道他跟著她的目的,否則的話難以心安。

    不再停留,雲淺月施展輕功向客棧返回。

    客棧如她離開時一樣,沒什麼動靜,她回到房間,拿出筆墨,鋪好宣紙,給玉青晴寫信。南疆王后和南梁王后既然和南疆國舅是兄妹,如今南疆王后早就去世了,但南梁王后還活著,她想查出南疆國舅,就得試試讓她娘從南梁王后的身上動手了。

    一封信很是簡短,很快就寫完,雲淺月將信折好,對外面喊,「墨菊!」

    「淺月小姐,屬下在。」墨菊應聲。

    「將這封信傳入南疆給我娘。」雲淺月將信扔出了窗外。

    「是!」墨菊接過信應聲。

    雲淺月站起身,將她的包裹打開,將裡面的東西都拿了回來,裡面有各種藥丸和藥瓶,以及兩套衣物和她出行必備的東西,都是在廟城的時候碧玉齋那老者按照容景的吩咐給她準備的,這些東西雖然珍貴,但應該沒什麼特別。她放下包裹,開始伸手入懷,將懷裡的東西都掏出來。

    她懷裡裝的東西除了幾塊令牌和通關文牒外,就是一塊容景的玉珮和他送的一株桃花玉鳳釵,還有子書送給她的印刻有東海國圖騰的龍紋玉扳指。這三件東西她一直隨身帶著,從給了她之後就沒離身。而幾塊令牌是紅閣的調令,以及一塊風閣的總令,還有就是她醉香樓的令牌,以及北疆的文令,和一塊西延神女當年送給她的玉牌。

    這些物事擺在桌面上,一目瞭然。

    令牌雖然材質不同,但也不是獨一無二,獨一無二的是雕刻的紋理和印記。應該不會是南疆國舅跟著她的原因。排除之後,那麼也就剩下容景送給他的玉珮和桃花玉鳳釵,以及子書送給她的玉扳指了。

    容景的玉珮沒什麼不同,就是一塊暖玉珮,上面雕刻著一個「景」字。剔透瑩白,溫暖溫潤,觸手綿滑,價值連城。而桃花玉鳳釵比較特別一些,粉色的暖玉晶瑩剔透,髮釵上的兩片桃花瓣栩栩如生,精雕細琢,無半絲雜質痕跡,也並沒有刻字。子書給她的玉扳指自然玉質也是價值連城,用特殊手法印刻有東海國圖騰的龍紋。

    雲淺月看著這三件物事兒,每一件都拿起來又放下,細細端詳。許久後,也沒得出結論。開始回憶在黑山嶺遇到那只蜈蚣和南疆國舅的經過,她在那之前,一直未曾和誰動手而動用武功,而且被楊公和楊婆淨化洗滌了她的真氣,她又多了三十年的功力,能做得真氣即便走路也不外洩,按理說應該不是因為她鳳凰真經他才跟著她,因為他放出蜈蚣前,明顯就是在黑山嶺等著對她下追蹤術試探,後來她出手,之後她便跟上了她……

    「淺月小姐!」墨菊的聲音再度傳來。

    雲淺月的思緒被打斷,輕聲應道:「嗯!」

    「有大隊人馬將汾水城包圍了!」墨菊聲音凝重。

    「嗯?」雲淺月徹底回過神,看向窗外。

    「屬下剛剛得到消息,有兩對人馬,從東西方向而來,顯然一直埋藏在汾水城不遠處。」墨菊道。

    「難道早先一直未發現?多少人馬?」雲淺月豎起眉頭。

    「大約四萬。屬下早先探查了,汾水城方圓百里沒有兵馬埋伏。這些應該是從百里之外來的兵馬,連夜趕路而來,公子早先說深山口和黑山嶺都有人埋伏了兵馬,大約就是這兩處的兵馬。」青影道。

    「深山口和黑山嶺都是毒物出沒之地,能夠埋伏兵馬的人,都是對南疆咒術精通之人。這麼說是秦丞相的人馬了?」雲淺月挑眉。

    「大約是的!」墨菊道。

    「你家公子既然知道這兩處兵馬,可有吩咐?」雲淺月問。

    「公子只說南疆不過一小處爾,還不值得他和您傾力相助,若是葉倩和雲暮寒扶持不起來,需要靠人全幫,南疆不要也罷。」墨菊搖搖頭。

    雲淺月想著容景的話很明顯了,他不會派人或者有兵打這四萬兵馬。點點頭道,「南疆雖然小處,但也不能讓秦丞相得了手。」

    「是,所以公子說幫,但也不能全幫。得多半靠葉公主和雲駙馬自己。如今的南疆王室掌權百年,怎麼能讓一個區區久離南疆國土的嫡系打敗?豈不貽笑大方?」墨菊道。

    「嗯,他說得對,我們不過是來牽制夜天逸的勢力讓他發揮不了作用而已。」雲淺月站起身,對外面道:「你繼續查探,看看包圍的人到底是不是秦丞相的兵馬?是否有攻城的打算,還是僅僅是圍困?」

    「是!」墨菊退了下去。

    雲淺月沒了研究南疆國舅跟著她的心神,將所有東西收起來。忽然想起隔壁的沈昭,她剛剛回來時間隔壁的燈亮著,推開房門走了出去,見隔壁的燈依然亮著,她敲了敲門,喊道:「沈昭,你是不是沒睡?」

    「是!」沈昭應聲,房門從裡面打開,詢問道:「楚姑娘有事兒?」

    雲淺月見他穿著整齊,顯然一直未睡,她點頭,「是有事。」

    「進來說吧!」沈昭側開身,讓雲淺月進房間。

    雲淺月見桌子上用水漬畫了好幾個古怪的符號,她挑眉問,「這是做什麼?」

    「這是以水為介,擺的一種術陣。」沈昭撓撓腦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這是從那位奇人留下的一本書裡我學的,至今不是太懂,沒事兒就研究一下。如今咱們在汾水城嘛,這裡有水多,我就試試。」

    「哦?對了,教給你咒術的是什麼樣的一位奇人?」雲淺月問。

    沈昭搖搖頭,黯然地道:「那位奇人已經不在人世了,是我十歲的時候砍柴走迷了路,不小心掉下了山谷,被那位奇人救了,可惜我掉下去時,筋骨斷了數處,奄奄一息,他為了救我,將功力都用來修復我的經脈了,我醒來之後他傳給了我咒術,但是沒幾日,他就死了,死前給了我一本書。」

    「不知名姓?」雲淺月問。

    沈昭搖搖頭。

    雲淺月不再問,坐下身,對他道:「你既然能克制追蹤術,想必也會追蹤術,試試用你的術,幫我查找一個人的落腳之處,看看能不能找到,盡量不要讓對方發現,但若是你咒術不夠探知他,也不要勉強,若是能探知,且不是對手的話,就趕緊撤離回來,安全第一。」

    沈昭見雲淺月神色鄭重,點點頭,「你要找什麼樣的人?」

    「你施術需要什麼樣的媒介?」雲淺月問。

    「若是找人,就是要那人發毛或者貼身之物。」沈昭道。

    「都沒有,還有別的辦法嗎?」雲淺月又問。

    沈昭皺眉,想了一下,不確定地道:「或許你要找的那人的畫像也可以,我可以一試。」

    「好,這個我可以有!」雲淺月點頭,剛要伸手拿執筆,忽然看著桌面的水漬道:「既然你在研究用水為媒介的術,那麼我就用水將他的畫像畫在桌子上如何?」

    沈昭點點頭,「好!」

    雲淺月沾了水,在桌面上將秦丞相的容貌畫了出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304
發表於 2017-2-14 17:46:2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二十二章 攻城交鋒

    沈昭看著秦丞相的容貌愣了愣,一雙眸子閃過一絲驚異和疑惑。

    「怎麼了?你認識他?」雲淺月將沈昭的神色看盡眼底。

    「不認識。」沈昭搖搖頭,話落,看了她一眼,猶豫了一下道:「不過他的面相很像是傳給我咒術的那位奇人。」

    「嗯?」雲淺月也愣了,「你確定?」

    「嗯,那位奇人的樣貌我至今仍然記得,比他蒼老,但是有幾分相像。」沈昭道。

    雲淺月尋思了一下,當即道:「那邊不是有紙筆嗎,你將那位奇人的樣貌畫下來,我看看。」

    沈昭點點頭,走到桌子的另一邊,拿起筆墨,不猶豫,便揮筆畫那位奇人的畫像。

    雲淺月站在他身邊看著他,只見他不出片刻就將那人畫了出來,果然與秦丞相有幾分相似。不過他畫的人顯然要比他老一些,大約是在深山久待的原因,他眉毛和鬍子都很長。她挑了挑眉,細細地打量畫中人。

    「就是這樣!」沈昭放下筆,對雲淺月道。

    雲淺月點點頭,看著畫像對沈昭道:「傳給你咒術的那個人大約也是南疆王室的人。」

    沈昭不解地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伸手指了指她畫的秦丞相的畫像,對他道:「這個人是天聖的前任秦丞相,他實際上是百年前被天聖始祖皇帝收買的南疆嫡系一支,如今他名為卸甲歸田,實則是回來南疆奪位,如今汾水城已經被四萬兵馬包圍,汾水城守城的有兩萬兵馬,而包圍的是兩萬兵馬的雙倍,可見對汾水城勢在必得。但他大約會南疆隱魂術,所以我的人找不到他的落腳之處。」

    沈昭點點頭,低聲道:「我對天下的時局是瞭解的,攝政王和景世子因為雲王府的淺月小姐不合,以二人為首的勢力從天聖角逐到南疆,介入了南疆的政權。秦丞相是先皇的人,如今也就是先皇所扶持的攝政王的人,而雲王府的世子是南疆的駙馬,景世子自然是相助南疆葉公主和駙馬,而你既然和景世子不止相熟,那麼就是景世子的人,此番來南疆京城不是為了探親,而是為了相助葉公主和駙馬肅清異亂,守住南疆,不讓秦丞相得逞。」

    雲淺月笑著點頭,「是這樣,你很通透,到是省了我的口舌。如今你該知道,你跟在我身邊,不是護送我,其實是已經上了我的賊船,很難下去了。這一路來盯著我的人不少,你的名姓自然也被許多人知道了。」

    「我決定送你來南疆之時便知道,若成大事,便要不懼利害。而且我仰慕景世子,即便以後入朝,也要以景世子為首,如今先與你一起歷練一番,能讓我盡快看清天下形勢。」沈昭道。

    雲淺月忽然笑了,伸手拍拍沈昭肩膀,讚揚道:「比我想像得聰明!」

    沈昭似乎被雲淺月的舉動下了一跳,臉有些紅,不敢看她,低聲道:「楚姑娘才是睿智,不僅武功高,人也和氣,隨性豁達……巾幗不讓鬚眉。」

    雲淺月輕咳一聲,自然地撤回手,「好了,你別誇我了,我即便臉皮厚,也會被你誇紅的。」話落,她見沈昭更不自然,她收起笑意,正色道:「你遇到的奇人應該是南疆前一任南疆王。」

    沈昭睜大眼睛。

    「三十年前,據說南疆王突然失蹤,如今的南疆王遍尋不到,才繼承王位,後來一直沒放棄尋找,若他不是被人陷害困在山谷中出不去,那麼就是自己不願出山谷。」雲淺月道:「因為都留著南疆王室的血液,所以他們二人的面相才有些像,天下一直未傳出南疆王的畫像,若是傳出的話,我們見了,該是更像才對。」

    沈昭想了一下,肯定地道:「那應該就是了,那位奇人的腿似乎不好,不能走路。」

    「應該就是因此被困在了谷中出不去,後來碰到了你。」雲淺月問道:「他既然是南疆王的話,傳給你術的時候,或者是臨死彌留之際,他可與你說什麼沒有?」

    沈昭點點頭,「他讓我為他殺一個人。」

    「什麼人?」雲淺月問。

    「叫葉霄。」沈昭道。

    雲淺月瞭然,「那就是他無疑了,秦丞相的本名就叫做葉霄。」

    沈昭一愣,「這麼說那位奇人是被他害的?」

    「你遇到那位奇人的時候是十年前,他在山谷裡困了二十年,三十年前的時候,大抵是他害的他,將他困在山谷,南疆當時亂了一陣。後來是當時榮王府的榮王化解了南疆的為難,扶持了如今的南疆王繼承王位。」雲淺月分析道:「當年葉霄大抵就是來南疆奪權,未曾奪去,如今三十年後又東山再起了。」

    沈昭點點頭,堅定地道:「若沒人那位奇人,我十年前就掉進山谷摔死了,哪裡還有如今的我?這些年我拚命堅持讀書練習他傳給我的咒術,一雖然是為了光耀門庭,出人頭地,二就是為了找這個人報答那位奇人傳業授業加之救命之恩。我想著只有我入朝為官,站在高處,才能有本事找,不想如今遇見了你,比我想像的要容易許多,至少知道他是誰了。」

    「既然你的術也是傳自南疆王室,那麼不一定就會怕了秦丞相。」雲淺月點點頭,想著她世間的事情當真奇妙,她在山野人家落腳,不過是為了拖延南疆國舅偶然為之,卻是無心插柳,尋到了沈昭這個寶貝。如今沒準還成為她這一趟南疆之行的最大助力。她笑笑,「既然如今你開始施術吧!一定要小心,查不到他也沒關係,他既然在汾水城,早晚會露面。不是他的對手也沒有關係,一定要先保護好自己,才能翻牌。」

    「嗯!」沈昭抿著唇點點頭。

    雲淺月不再說話,讓開桌前。

    沈昭在桌前站定,用雙手的中指沾了茶水,在雲淺月畫的秦丞相那幅畫像四周畫了幾個古怪的符號,須臾,他閉上眼睛,雙手中指直指秦丞相的畫像,口中默念了兩句什麼,之後,睜開眼睛,一手指著秦丞相的畫像的眉心,一手在他畫的幾個古怪符號旁圈圈點點。

    雲淺月靜靜地看著,她不懂咒術,對這個一門不通,她只能默不出聲,且同時屏息凝神給沈昭護法,若是見有什麼不對,她便立即出手打斷沈昭。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候,沈昭忽然輕喊了一聲,「水開!」

    雲淺月盯著桌面,只見秦丞相的畫像上面的水漬忽然染開一片,裡面隱隱約約露出一個影像,她剛看了一眼,沈昭忽然撤回手,圖案瞬間不見。她立即抬頭看沈昭,只見他倒退了一步,臉色發白,立即問,「怎麼樣?你哪裡不舒服?」

    沈昭定了定神,偏頭看雲淺月,低聲道:「我沒有不舒服,似乎被他發覺了。」

    「跟著追蹤來了?」雲淺月確定剛剛在水中映出的影像是秦丞相。

    「我也不知道,我撤離的快,不知道他追蹤來沒有。」沈昭搖搖頭,「他太警醒,我剛只接近他的位置,便被他發覺了。」

    「你沒事就好,就算他追蹤來,也不怕他。」雲淺月安慰他,「他不追蹤來,我們也是要找他的。他追蹤來正好,省得我們去找了。」

    沈昭點點頭,問道:「你剛剛看清楚了他所在的位置了嗎?我對這個水術不太會運用,才摸透皮毛,最好的水術其實是借用河水裡面的水魂,但水魂也有魂靈,我不想用,所以一直沒多大進步。」

    「宅心仁厚沒什麼不好,就跟你說的一樣,水魂也有魂靈,你傷它,它也會反噬你。你護它,它也會護你。」雲淺月讚賞地道:「雖然是一個影像,但是我知道他在哪裡了。」

    沈昭看著雲淺月。

    「他在城外的汾水灣,易了容。」雲淺月道。

    沈昭抿唇,「我們現在要去找他嗎?」

    雲淺月搖搖頭,「不用,我們等等情況,看看他是否對你追蹤而來,若是沒追蹤到你的話,那麼就說明你的術對付他還是有一些勝算的。」

    沈昭點點頭,看著桌面上的暈染開的水漬。

    雲淺月也看著桌面。

    二人等了半響,大約一炷香,沈昭抬起頭,對雲淺月搖搖頭,有些喜色地道:「看來我撤離的快,他沒追蹤來,真如你所說,我對付他是有勝算的。」

    「嗯!」雲淺月笑著點點頭。

    「淺月小姐!」外面傳來墨菊的聲音。

    「嗯!」雲淺月應了一聲。

    「四萬兵馬攻城了,領兵的人不是葉霄,而是一個少年。」墨菊道:「汾水城的總兵不明原因身死,如今城門亂成一團,雲駙馬和南疆國舅已經出了驛站前往城門帶兵抵抗。」

    「什麼樣的一個少年領兵?」雲淺月問。

    「大約十五六歲。」墨菊道。

    「知道了,我去城門看看!」雲淺月點點頭。

    墨菊不再說話。

    雲淺月回身對沈昭道:「如今四萬兵馬攻城,汾水城的總兵不明身死,南疆駙馬和國舅帶著人去了城門,我也去城門看看,你等在客棧,有人在暗中保護你。」

    沈昭抿唇,「你帶著我一起吧!也許我能幫得上忙。」

    「刀劍利器而已,不見得會動得上咒術。」雲淺月話落,見沈昭垂下頭,她伸手拉住他的手,「好,我帶你去,未來的天下時局大抵就是這樣,讓你見識一番也好。」

    沈昭一驚,雲淺月已經帶著他飛身從窗子而出,大約是第一次被人施展輕功帶著走,他的頭暈了暈,不適應地閉上了眼睛。

    雲淺月偏頭看了他一眼道:「你放心,我不會將你掉下去的,放鬆,睜開眼睛。」

    沈昭臉一紅,慢慢地睜開眼睛。

    雲淺月足尖踩著房脊屋舍,聽到東西南北四城都傳來攻城的聲音,她打量了一下方位,又細細辨聽了一下,向南城而去。

    城中的百姓被攻城的聲音驚動,驚驚慌慌地推開門都跑出來查看。

    有些人高喊,「有敵人攻城了!」

    緊接著,大街上的人匯聚成一片,紛紛奔走相告,「有敵人攻城了!」

    不多時,家家亮了燈,戶戶打開了門,整個汾水城霎時亮如白晝,燈火將漆黑的子夜點亮,東西南北四城火光沖天,喊殺聲不斷。

    沈昭適應了被雲淺月帶著飛身的不適,看著下面驚驚慌慌的人,輕聲道,「不知道會死多少人!」

    雲淺月沉默不語,有流血,就有犧牲,有刀劍廝殺,就會有人死。

    不多時,二人來到南城,南城牆上,可以看到雲暮寒指揮的身影,南疆國舅立在雲暮寒身旁,城牆上的士兵拉弓搭箭,不見絲毫驚慌,和城內的人形成鮮明的對比。

    雲淺月帶著沈昭飄身落在了雲暮寒身邊。

    「什麼人?」雲暮寒猛地回頭,對雲淺月出手。

    「容景!」雲淺月吐出兩個字。

    雲暮寒立即頓住手,看著雲淺月,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了一遍,又看了一眼她身邊的沈昭,問道:「你是景世子派人與我接頭相助的人?」

    「不錯!」雲淺月點頭,見到雲暮寒眉眼堅毅,和她啟動鳳凰劫封鎖記憶後他日日拿著書卷在淺月閣教她識字時簡直判若兩人,明明文質彬彬,可是此時卻如個將軍一般,週身氣息果敢尖銳有絲凜冽。

    「令牌!」雲暮寒看著她。

    雲淺月伸手入懷,拿出容景的玉珮。這塊玉牌雖然容景早就給了她,但是她一直貼身放著,除了前兩日在廟城的時候用來和碧玉齋取得聯繫後,從來沒往外拿過,即便雲暮寒曾經在雲王府和她相處,也未曾見過。

    雲暮寒看了一眼玉珮,上面一個用特殊手法印刻的「景」字極為醒目,他點點頭,「姑娘貴姓?」

    「夫君姓楚!雲駙馬可以喊我楚夫人!」雲淺月道。

    「楚夫人!」雲暮寒點點頭,看向沈昭,「這位是?」

    「他是沈昭,他會南疆王室的咒術,曾經師從南疆走失的先王。剛剛用水術找到了秦丞相葉霄的下落,在汾水灣,並且易了容。」雲淺月簡單地交代了沈昭的身份和他能力。

    雲暮寒目光露出驚異地看著沈昭。

    一直沒說話的南疆國舅立即走過來,對沈昭問,「你懂南疆王室的咒術?師從南疆先王?用咒術找到了葉霄的下落?」

    沈昭點點頭。

    「走,你和我一起去汾水灣,不能讓葉霄今日施咒作亂,他既然在汾水灣,大體是要用汾水灣施咒使得粉水決堤,那樣的話汾水城別說只兩萬兵馬,就是五萬兵馬,也抵不過外面四萬兵馬圍攻以及他的咒術。」南疆國舅一把拽住沈昭的手。

    沈昭看向雲淺月。

    「我與你們一同去!」雲淺月想著南疆國舅說得對,秦丞相在汾水灣的話,剛剛那個影像的確是要施咒的樣子。

    「楚姑娘,我們兩個人聯手就夠了!你在這裡助雲駙馬吧!」南疆國舅搖搖頭,看向城下道:「那個少年很是厲害,他還沒出手。如今粉水城的總兵莫名身死,其他三城都派去了他的近身侍衛去督守,這裡重中之重,我離開後,他沒有照應。正好你來了,你可以照應他。」

    「沈昭不懂武功,而且他的咒術未曾練習過。」雲淺月看著南疆國舅,「我既然將他帶出來,就不能讓他出事兒。否則沒辦法和沈家大爺大娘交代。」

    「你放心,我會保護好他。我受傷了,也不會讓他傷到。」南疆國舅立即保證。

    雲淺月還是不放心,輕喊道:「墨菊!」

    「屬下在!」墨菊應聲出現,一身黑衣,身影如被霧籠罩,看不清他的面容,但看身形年歲和青影相差無幾。

    「你親自帶著人保護沈昭去汾水灣,一定要將他安全帶回來。」雲淺月對墨菊吩咐。

    「可是公子吩咐屬下不能離開您……」墨菊道。

    「下面那個人還奈何不了我,沈昭當如我,你去吧!」雲淺月擺手,強自命令道:「他一定不能出事兒,聽到沒有!」

    「是!」墨菊也看出雲淺月強硬,點頭。

    沈昭看著雲淺月聽著她保護他的話有些動容,女子眉眼清麗,這一刻,她冷靜鎮定,英氣逼人,偏偏一個女子,一身黑衣,站在萬千人喊殺的城牆上,她的面容看起來較之駙馬雲暮寒還多了幾分沉著和從容不迫,他有些移不開眼睛。

    「走吧!」南疆國舅看了墨菊一眼,拉著沈昭飛身而起,下了城牆。

    墨菊隱了身形,跟了過去。

    每個城池都有通往城外的密道,皇室之人自然最為清楚。南疆國舅帶著沈昭走的自然是汾水城通往城外的密道,汾水灣在汾水城外十里處。

    有墨菊跟去,雲淺月對沈昭放了些心,回過頭,就見雲暮寒正盯著她看,她挑了挑眉,「雲駙馬有什麼話要說嗎?」

    雲暮寒盯著雲淺月的眼睛,「楚夫人很像我的妹妹!」

    雲淺月沒想到雲暮寒如此敏感,想到容景的交代和昨日她在驛站房頂偷聽到二人的談話,雲暮寒喜歡她,如今情形,一旦牽扯感情,難保不影響心緒,她不動聲色地一笑,「是麼?本夫人長得比較大眾,有很多人見到我之後都覺得我像是他的故人,上次在十大世家的桃花林,就被染小王爺攔住盤問了半天。」

    雲暮寒某種情緒隱了去,轉移話題道:「楚夫人以為今日這情形該如何破?」

    「我是來相助雲駙馬的,一切以雲駙馬為首。」雲淺月點名意思。

    雲暮寒瞭然,轉過身,看向城下,目光落在領兵的那名少年上,「楚夫人可認識他?」

    雲淺月也看向那名少年,只見那名少年正如墨菊所說,大約十五六歲,一身銀色盔甲,偏顯瘦弱,眉目清秀,眉眼陌生,她眼睛瞇了瞇,「雲駙馬沒看出他是何人嗎?」

    雲暮寒一怔,仔細地打量那名少年,片刻後搖搖頭。

    「易容之術雖好,但也是易容之術。」雲淺月道。

    雲暮寒聞言又仔細地盯著那名少年看了片刻,忽然也瞇起眼睛,「難道是秦玉凝?」

    「看身量有些像。」雲淺月道。

    「經楚夫人說來,我也覺得有些像。」雲暮寒道。

    「給我一把弓箭!」雲淺月看著那名少年端坐在馬上,立於士兵中間,頗有些小將的氣度,她對雲暮寒伸出手,「是不是她,一試便知。」

    雲暮寒拿來一把弓箭遞給她。

    雲淺月拿過弓箭,這把弓箭有懷抱那麼大,她在弦上搭了四根箭羽,緩緩拉弓,漲滿,對準秦玉凝,「嗖」地一聲,四支箭離弦,向那名少年飛去。

    箭羽穿越重重士兵,帶著破空之聲,速度之快,如疾風勁雨。

    「保護將軍!」城下的士兵亂成一團。

    那少年見四隻羽箭向她飛來大驚,瞬間飛身而起,不想四隻箭像是有靈魂一般,繞了個圈射向她,她面色一變,揮手震飛一隻箭,雙手接住兩隻箭,另一箭無論如何也躲不過了,逕直衝著她眉心而來,她只能低下頭,「叱」地一聲,箭穿透她頭盔而過,她頭盔被箭射下,一頭青絲披散開來。

    「楚夫人好一手四弦弓!」雲暮寒讚了一句。

    雲淺月收弓,看著那少年披散的一頭青絲,瞬間露出一絲慌亂和女兒神色,她淡淡一笑,「雲駙馬,你好好辨認一下,她是秦玉凝吧?」

    「是她!」雲暮寒點頭。

    「下面的交給你了!」雲淺月將弓箭遞給雲暮寒。

    雲暮寒伸手接過弓箭,看著城下的士兵圍上秦玉凝,他也搭上四隻箭羽,對準秦玉凝,緩緩拉弓,漲滿,「嗖」地一聲,四支箭離弦,向秦玉凝飛去。

    「快!保護將軍!」城下士兵再次驚慌失措大喊。

    有人舉著盾牌擋在秦玉凝面前,但還來不及將盾牌疊起,四隻箭羽已經瞬間而至。

    秦玉凝被剛剛那一箭顯然驚得夠嗆,此時見第二箭襲來,她連忙定了定神,再度飛身而起,但慌亂中還是慢了一步,躲過了三支箭羽,有一隻射在了她胳膊上。

    「好箭!」雲淺月也喊了一聲好,就知道雲暮寒從來不是廢物,若他廢物,也不會讓葉倩費盡心機將他弄來南疆。

    「將軍!」士兵們驚慌的喊聲響成一片,本來井然有序的攻城此時一團亂麻。

    汾水城內的士兵抓準時機紛紛房間,城下的士兵連連中傷倒地。

    秦玉凝捂著肩膀,似乎被兩箭連番打得怒了,她忽然奪過身旁一名士兵的箭,一連搭了三根,不顧胳膊的傷,拉弓漲滿,對著雲暮寒雲淺月射出三箭。

    三箭同樣迅疾地向城上射來,帶著破空之聲。

    雲淺月忽然揮手,一股強大的氣勁掃出,三支箭雨還未到達城牆上,調轉了頭,向秦玉凝飛去。

    「保護將軍!」士兵們剛鬆了一口氣,此時見到箭雨再次對秦玉凝而來,連忙疊上盾牌,很快盾牌壘疊得就蓋過了秦玉凝。

    「鐺鐺鐺!」三聲重響,箭雨打在了盾牌上,將三塊盾牌打透了三個窟窿,裡面三個士兵中箭倒地。

    秦玉凝捂著胳膊,一臉憤怒地看著城牆上。

    「開城門,殺她個片甲不留!」雲淺月道。

    雲暮寒點點頭,飛身下了城牆,一揮手,命令道:「開城門!殺!」

    有士兵立即打開城門,雲暮寒翻身上馬,當先衝了出去,後面的士兵舉著長纓大刀跟上他,一時間喊殺聲震天。

    雲淺月站在城牆上看著城下,臉色漠然。

    四萬兵馬圍困,也要看秦玉凝有沒有這個本事。

    「撤兵!」秦玉凝忽然大喊一聲。

    包圍的士兵頓時鳴金收兵,退兵的鑼鼓齊齊響起,秦玉凝帶領的士兵紛紛撤退。秦玉凝站在原地不動,看著出城的雲暮寒,忽然她一揮手,一團黑氣對著雲暮寒而去。

    雲淺月心下一緊,剛要動用靈力,只見雲暮寒袖中忽然抖出一縷紅綢,紅綢鋪開,鮮紅如血,頃刻間擋住了對他襲來的黑氣,那團黑氣在碰觸到他的紅綢後,瞬間散了,有某種四小的如顆粒的東西辟里啪啦掉在了地上。

    秦玉凝一招未得手,向後撤退。

    雲暮寒收回紅綢剛要去追,走兩步後,忽然勒住馬韁,看著腳下,大喝道:「別追了!都止步!」

    他身後的所有士兵都齊齊止步。

    「立即放火!將這一處的東西都燒了!」雲暮寒吩咐。

    士兵們本來都手執火把,聞言齊齊將火把扔在了雲暮寒面前的地上,一時間只聽得蟲子燒焦的聲音,嗤嗤爆響,腐臭難聞。

    雲淺月看著秦玉凝帶兵離開,頃刻間圍困的兵如潮水般退去,她收回視線,看向城牆下。這樣的蟲子她認識,是腐屍蟲,沾人身上即立刻就能刺透人的皮膚鑽入體內,讓人活活看著肌肉從外到內腐爛而死,秦玉凝好狠的手段。

    空氣中都瀰散著一股腐臭的味道。

    雲暮寒冷峻著臉看著秦玉凝離開的方向,片刻後,吩咐道:「輕點人數,回城!」話落,他打馬回城。

    士兵們立即清掃戰場,清點傷亡。

    雲淺月站在城牆上看著,這一場攻城歷經的時間不長,從開始到結束也沒有半個時辰,但因為汾水城總兵突然莫名身死,秦玉凝攻城打了汾水城一個措手不及,開始城內恐慌,一時不暇,有些傷亡外,後來雲暮寒和南疆國舅以及她來了之後,便扭轉了局面。看清掃戰場的戰況,傷者多一些,亡者到不多,也就百人。但百人的人命,背後卻是百戶人家。

    不多時,一名副將對雲暮寒稟告,「回駙馬,死一百三十一人,傷二百零四人。」

    雲暮寒帶著人馬回城,看了一眼死去的士兵,沉聲吩咐道:「告慰死者亡靈,厚葬!」

    「是!」那名副將得令。

    雲暮寒看向城牆上,見雲淺月看著前方,沒有要下來的打算,他翻身下馬,飛身上了城牆。對雲淺月一拱手,「多謝楚夫人相助!」

    「不用!」雲淺月收回視線,看了雲暮寒一眼,微微搖了搖頭。面前之人是她一直喊的哥哥,如今這般情形,客氣生疏,讓她有些不適應。

    雲暮寒看向前方,「你覺得秦玉凝會退到哪裡?」

    「十里地之外吧!今日失敗,不會就此作罷。」雲淺月看著前方道。

    「不知道舅舅在汾水灣是如何情形,葉霄不好對付。」雲暮寒看向汾水灣的方向。

    雲淺月想著秦丞相自然會不好對付,但南疆國舅也是懂些咒術,而沈昭既然能用水術找到秦丞相的落腳之處,沒被他追蹤而來,咒術上主要是缺乏實戰而已,有墨菊保護,即便阻止不了秦丞相,應該也不會有事才是,但她還是想去看看,回頭對雲暮寒道:「我去汾水灣看看!」

    雲暮寒緩緩點頭。

    雲淺月剛要飛身離開,墨菊的聲音響起,「小姐!」去掉了淺月二字。

    雲淺月立即頓住,只見墨菊一手帶著沈昭,一手扶著南疆國舅回來,南疆國舅嘴角流出黑色的血液,她一驚,看了沈昭一眼,見她完好無損,只是臉有些白,她鬆了一口氣,問道:「國舅受傷了?」

    「舅舅,您怎麼樣?」雲暮寒立即上前接過南疆國舅。

    南疆國舅搖搖頭,似乎說不出話來。

    「楚姑娘,國舅中了毒術。」沈昭有些虛弱地道:「本來這毒術是衝我來的,國舅幫我擋了。」

    「可吃了解藥了?」雲淺月問。

    「這不是一般的毒術,裡面放了化屍,無藥可解,只能吸出。國舅用聚靈術將毒術聚在了外圍,但還是阻不住毒性,我因為和葉霄交手,損耗太大,短時間動不了術了,沒辦法幫他,如今之計,只有一個懂咒術的人實行聚靈術,幫國舅吸出毒術,否則的話,毒侵五內,國舅必死無疑。」沈昭白著臉道。

    「聚靈術是南疆王室不傳之密,除了你二人會,就只有葉倩了。可是他如今在京城,如何來得及?」雲暮寒聞言臉色立即變了。

    雲淺月想著她雖然不會南疆的聚靈術,但是她娘交給她的靈術也有吸納一法,她立即道:「我可以救他!」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305
發表於 2017-2-14 17:59:57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二十三章 圍困蒼亭

    雲暮寒聞言驚喜地看著雲淺月。

    墨菊聞言臉一白,立即道:「小姐不可,公子吩咐您不可耗費太多靈術。」

    「人命關天!何況國舅是為了救沈昭才中的毒。」雲淺月擺擺手,揮開墨菊,冷靜地道:「我不會有事兒,你家公子給我備了許多好藥,耗費也不怕,調理一下就能過來。」

    墨菊看著南疆國舅,想說什麼,覺得的確不能見死不救,只能住了口。

    「楚夫人能救舅舅最好,現在就回驛站。」雲暮寒抱上南疆國舅就要離開。

    「來不及了,就在這裡吧!」雲淺月阻止住雲暮寒,對他道:「你將他平放在地上。」

    雲暮寒聞言覺得也對,立即將國舅平放在地上。

    「你們都退開一些。」雲淺月對沈昭等人揮手。

    墨菊、沈昭、雲暮寒三人都退開了一些。

    雲淺月雙手凝聚靈力,頃刻間,她手心聚上兩團雲霧,須臾,雲霧如一瓣一瓣的花瓣疊加,她斗轉手腕,讓兩團雲霧對準南疆國舅,不多時,南疆國舅身上的黑氣便向雲淺月手心飛來,如萬千根黑色的絲線從他身體拔出,絲絲縷縷,吸進她手心處的花瓣中,開始雲霧在花瓣中心一點小黑點,片刻後,黑點增多,一點點加大,成為一團黑霧,將花瓣中間染黑。

    墨菊緊張地站在一旁看著,眼睛一眨也不敢眨,看樣子似乎生怕只要雲淺月有一絲不對或者支撐不住就打斷她。南疆國舅的命雖然重要,但他看來也沒有她的命重要,她的命就是公子的命。

    沈昭也一瞬不瞬地盯著雲淺月,顯然和墨菊想法相差無幾,只要雲淺月有什麼不對勁,他立即打斷她,就算不能再動咒術,也要拚力再施術接替她救南疆國舅。

    雲暮寒抿著唇看著,面上看不出什麼情緒,一雙眸子有些暗湧。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雲淺月臉色開始有些白。

    「楚姑娘,你住手吧!我接替上。」沈昭有些急。

    「不用,很快就好,我能堅持。」雲淺月偏頭看了沈昭一眼,對他搖搖頭,見墨菊似乎要上前打斷,對他警告地看了一眼。

    墨菊本來已經上前一步,又不甘心地退了回去。雖然他聽命公子,但是不知為何,只要淺月小姐決定的事情,或者是她只要淡淡冷靜的眼神看他一眼,他就會不由自主地聽從,焦急擔憂中忽然有些挫敗。

    又過了片刻,南疆國舅身上最後一絲黑氣被雲淺月吸到手心,她撤回手,只見雙手一大團黑色的霧氣,這團霧氣已經將她用靈霧壘疊的花瓣浸黑三分之二。她眼睛瞇了瞇,唇瓣緊緊抿起,繼續催動靈力,緩緩地,慢慢地,用靈霧壘疊的花瓣收縮,將一團黑霧包裹起來,瞬間,外圍燃起了火焰,那團黑霧在她手心燒了起來。

    眾人都睜大眼睛看著她的手心,包括被救了的南疆國舅。

    火光的外圍籠罩了一層薄薄的晶瑩的水霧,雖然是在她手心燃燒,竟然看起來分外漂亮。若不是那團黑霧傳來嗤嗤的爆響聲,這一幕該是分外美麗的。

    不多時,黑霧在雲淺月手心全部被燒盡,她撤回手,身子一軟,向地上倒去。

    「楚姑娘!」沈昭距離雲淺月最近,一把將她扶住。

    沈昭剛扶住雲淺月,墨菊已經上前揮手推開他,代替他扶住她,急聲問道:「小姐,你怎麼樣?」

    沈昭被推出了三丈遠,勉強站穩身形,看著墨菊扶著雲淺月,有些愣神。

    雲淺月搖搖頭,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有些虛弱地道:「沒事兒,只是頭有些暈。現在就帶我回客棧。」

    墨菊意會,知道雲淺月耗費靈力太大,恐怕難以維持幻容,早耽擱的話,她的身份就暴露了,立即帶著她飛身而起,向客棧而去。

    雲暮寒看著墨菊帶著雲淺月飛身離開,轉眼間就消失了蹤影,他收回視線,上前扶起躺在地上的南疆國舅,「舅舅,你沒事兒了吧?」

    南疆國舅站起身,對雲暮寒搖搖頭,「沒事兒了!」

    雲暮寒鬆了一口氣,看向雲淺月離開的方向,問道:「舅舅,這是什麼術,竟然如此神奇?」

    南疆國舅臉上莫測高深,看向雲淺月離開的方向道:「像是傳說中兩千年前靈族的靈術,也只有靈術,才能吸出如此厲害的咒術,並且能焚燒了咒術。咒術是小巫之術,靈術才是真正的神之術。我本來以為這世間再無靈術,沒想到今日竟然見到了。」

    「靈術?」雲暮寒看著南疆國舅,「就是傳說兩千年前的雲族之術?」

    「嗯!」南疆國舅點點頭。

    雲暮寒有些驚異,片刻後恢復神色,送了一口氣道:「幸好有楚夫人在,否則葉倩不在這裡,今日舅舅就性命堪憂了。」

    「是啊,沒想到這個葉霄竟然如此厲害,南疆王室的歹毒之術都被他學會了!」南疆國舅有些怒意地道:「此人不除,實在是大禍害。幸好和我沈昭去得及時,否則的話,今日他竟然要用汾水河的水淹沒了汾水城。」

    「舅舅說說當時情形。」雲暮寒聞言眸光現出厲色。

    「我和沈昭去時,他正在施術,將粉水河的水魂都引了出來,我對水術不精通,沈昭施術,我護法,他發現了我們,竟然放出毒術,我為沈昭擋了,不過他也沒得好果子吃,沈昭這小子心地淳厚,水魂被他內心所感,反過來依靠他對那老東西反噬,那老東西今日也負了傷。又得到了兵敗的消息,溜走了。」南疆國舅道。

    雲暮寒點點頭,看向沈昭。

    只見沈昭好像沒聽他們二人說話,而是擔憂地看著雲淺月離去的方向。

    「楚夫人可是非同一般,今日識別了帶兵的小將是秦玉凝,擾亂了敵軍,讓秦玉凝負了傷。」雲暮寒又對南疆國舅道。

    「既然是景世子派來的人,自然是非同一般的。」南疆國舅道。

    「舅舅身體既然無恙,在這裡整頓一下東西南北四城的兵士吧!我送沈昭回去,順便看看楚夫人損耗靈力是否嚴重。」雲暮寒又道。

    「嗯,你去吧!」南疆國舅點點頭。

    雲暮寒來到沈昭身邊,伸手扣住沈昭的手腕,帶著他飛身下了城牆向登雲樓而去。

    「沒想到楚姑娘竟然這麼厲害!」沈昭低下頭。

    雲暮寒偏頭看了一眼沈昭,淡淡道:「他是景世子派來的人,景世子手下沒有無能之輩。況且她還是紅閣的閣主,十大世家第一大世家楚家的家主夫人,這樣的女子天下能有幾人?你說她如何能不厲害?」

    沈昭抿了抿唇,沉默不語。

    雲暮寒不再說話,足尖踏著屋舍房脊而過,街道上恐慌奔走的百姓們知道趕走了敵兵,都踏實下來,沒有了早先奔走相告大喊大叫的聲音。

    來到登雲樓客棧,雲暮寒帶著沈昭飄身而落。

    沈昭剛站穩腳,就甩開雲暮寒向樓上跑去。雲暮寒看了一眼沈昭急匆匆的背影,緩步跟在他身後上了樓。

    二人來到樓上,雲淺月的房間門口,沈昭伸手敲門,「楚姑娘!」

    「沈昭嗎?我沒事,你不用擔心,你也累了,回房去休息吧!」雲淺月聲音傳出,依然有些虛弱,但比早先已經好太多。

    「你真沒事兒?」沈昭擔憂地問。

    「沒事兒,你放心吧!」雲淺月回話。

    沈昭不好再推門進去,回頭看向走上來的雲暮寒。

    雲暮寒緩緩開口,「楚夫人,多謝你救了舅舅,是否需要我弄些上好的藥材來給你?」

    「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好。雲駙馬去忙吧!秦玉凝的兵沒退走多遠,如今汾水城還是不能鬆懈。另外要小心伊家、華家、凌家的三位少主以及他們的人,蒼亭和藍漪應該也到了南疆地界了。」雲淺月道。

    「好,那楚夫人好好休息!有什麼事情派人去找我。」雲暮寒頷首

    「嗯!」雲淺月點頭。

    雲暮寒轉回頭對依然不放心的沈昭道:「你也休息吧!你最近幾日不能再動咒術,但秦丞相也不能動咒術,你們相差無幾。後面還需要你的。」

    沈昭抿著唇點點頭。

    雲暮寒轉身下了樓,不出片刻便出了客棧離開。

    「楚姑娘,你真的沒有事情嗎?」沈昭看著緊閉的房門,又不放心地問。

    「沒事兒,你去休息吧!雲駙馬說得對,過幾日還需要你。」雲淺月搖搖頭。

    沈昭聞言只能應了一聲,轉身進了隔壁的房間。

    房間內,雲淺月躺在床上,早已經恢復了她的原本容貌,一番動用靈術,這次的確損耗太大,和以前數次動用靈術微小動作不同,這次她能明顯地感覺到身體本源的流失,當時是咬著牙堅持,險些就幻容破滅,露出她的臉。

    墨菊站在桌前從雲淺月的包裹內往出找藥,他一連拿出好幾個瓶子,倒出好幾顆藥丸,正要走向雲淺月的床前,聽到外面沈昭緊張的聲音,臉色頓時不好,等了半響,才聽到雲暮寒離開,沈昭回了自己房間,他壓低聲音道:「淺月小姐,這沈昭不能再留在你身邊了!」

    雲淺月瞪了他一眼,「人家心術正,心地醇厚而已。收起你腦子裡和你家公子一樣的亂七八糟的想法。」

    墨菊有幾分清秀的五官頓時不滿,「他對你關心過頭了!」

    「你對我還關心過頭了呢!是不是要我寫信告訴你家公子,說你對我也有意思,讓他將你收回去?」雲淺月立即道。

    墨菊嚇了一跳,險些將手中的藥丸給扔了,頓時苦下臉,「淺月小姐,屬下可不敢對您有什麼想法,你可不能冤枉誣陷我,公子他會劈了我的。」

    雲淺月哼了一聲,「這不就得了,你也不能冤枉誣陷別人的好意。」

    「可是他實在對你太關心了,不太正常,而且他不稱呼你楚夫人,一口一個楚姑娘,是明顯不將公子放在眼裡。」墨菊道。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人家稱呼本來就沒有錯,我還沒嫁給你家公子呢!」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你是楚家家主夫人的名聲早就打出去了啊!」墨菊道。

    「行了,別與我說這個了,沈昭對你家公子崇拜備至,在他心裡,我十個腳趾頭也不及你家公子。」雲淺月擺擺手,打斷他的話,對他伸出手,「將藥給我吧!」

    墨菊只能不再說,苦著臉走上前,將藥放進她手裡。

    雲淺月看著滿滿半手藥皺眉,「墨菊,這麼多藥會將我藥著的吧?」

    「不會,這些都是補藥。公子早就吩咐下了,說你一旦動用了靈術,就讓我給你這些藥。這些藥是公子知道你一定會動靈術,特意備下的。」墨菊道。

    雲淺月聞言咧嘴,「可是這也太多了!」

    「不多,您兩口就吃下去了。」墨菊站在床前看著她,似乎在監督她吃藥。

    雲淺月抬眼看了墨菊一眼,無奈一歎,將手裡的藥分為兩部分,兩大口吃了下去,她頓時苦得舌頭尖都麻了,連連道:「給我拿水來。」

    墨菊將手遞給她。

    雲淺月咕咚咕咚喝了一氣,還是感覺苦得不行,她不停地吐舌頭,埋怨道:「這藥怎麼這麼苦?」

    墨菊好笑地看著她道:「公子說了,這些藥都是極苦的,您若是不想受苦,以後就少動用靈術。」話落,他補充道:「今日是迫不得已,沒辦法,屬下沒攔你,若是但分有一分可能,您就不能動用靈術。」雲淺月感覺舌頭上的苦味怎麼也不退,她有些憤憤,「人在千里外,還遙控我。這個黑心的。」

    「公子是對你好,別的女子公子都不看一眼。」墨菊不滿地道。

    雲淺月眼皮翻了翻,人家說得對,她沒辦法反駁,覺得容景手下的人,都跟他一樣不止黑心,還有一副好嘴,她打了個哈欠,對墨菊擺擺手,「你下去吧!監視著各處的動靜,若有哪裡不對,隨時稟告我。」

    墨菊點點頭,退出了房間。

    雲淺月身體的確承受不住,也懶得再費心想如今秦丞相如何,秦玉凝如何,伊家、華家、凌家的三位少主以及蒼亭、藍漪如何,閉上眼睛,幽幽睡去。

    她損耗太大,睡得有些沉,再次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

    她睜開眼睛,就見桌前坐了一個人,那人正在提筆寫類似信的東西,她眨了眨眼睛,有些訝異地道:「風燼,你怎麼在這裡?」

    風燼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哼道:「某人不放心你,怕你惹桃花,讓我來監視你。」

    雲淺月伸手揉揉額頭,「你什麼時候來的這裡?」

    「一個時辰之前。」風燼道。

    雲淺月想著她睡得太沉了,風燼來了竟然沒感覺,她身體本身對她親近的沒危險的人有著一種潛意識的放心,她搖搖頭,「不是,我問你什麼時候來汾水城的。」

    「比你早了一日。」風燼道。

    雲淺月點點頭,「除了你,還有誰來了?莫離呢?」

    「他沒來,就我一人。」風燼說話間也不耽擱寫信,筆落在信紙上沙沙而響。

    「伊家、華家、凌家的三位少主,以及蒼亭藍漪都出動了,風家、楚家、花家、鳳家、莫家這五大世家就只有你來了?」雲淺月挑眉。容景用一大世家對抗五大世家,也太狂傲了吧?

    「你不是楚夫人嗎?你代表楚家!」風燼放下筆,折好信紙,不以為意地道。

    雲淺月默了一瞬,看著他手中的信紙很是特別,問道:「給容景的信?」

    「嗯!」風燼點頭。

    雲淺月雖然很好奇風燼寫了兩大頁紙都給容景寫了什麼,但也不再問,躺著的身子坐了起來,問道:「外面的情形怎麼樣了?」

    「秦丞相和秦玉凝退兵十里,在汾水灣之南駐紮,阻住了所有進京的路。」風燼道:「雲駙馬和南疆國舅在整頓汾水城內的兵力部署。」

    雲淺月挑眉,「秦丞相和秦玉凝竟然不怕葉倩從京城出兵和汾水城的兵力兩相夾擊?」

    「他巴不得這樣,引葉倩出巢,以殺葉倩。葉倩若死,可想而知。」風燼道。

    「葉倩從京城出兵和汾水城的兵力兩相夾擊,他能殺得了葉倩?」雲淺月蹙眉。

    「他手中攥著南疆王室連葉倩也不會的咒術,咒術比如武功,差之毫釐失之千里。葉倩遇上她,他若是有能克制葉倩的一招咒術,葉倩也是不敵,只要不敵,就必死無疑。」風燼揮手一招,一隻鳥飛了進來,他將折好的信紙綁在鳥腿上,繼續補充道:「他不去皇宮打葉倩,而是因為南疆王室都城是整個南疆王室的王靈最強之地,對他這個離開百年來的嫡系分支來說,不太有利,不一定能在皇宮殺了葉倩,而又因為他精通水術,汾水彎對他施展水術最有力,才在這裡攔截雲駙馬和南疆國舅,若是斬斷了葉倩的臂膀,那麼葉倩孤立無援,她拿下南疆就不成問題了。」

    雲淺月點頭,「他的確打得好算盤。」

    「是啊,人算不如天算,他算來算去怎麼也沒料到會突然出現個沈昭,居然也一樣會水術。否則的話,他昨日在汾水灣施展水術,南疆國舅和雲暮寒以及汾水城的兩萬士兵,沒準就被他的水魂吞噬入腹了。」風燼冷笑。

    「沈昭的確是意外,大約誰也沒想到。」雲淺月笑了笑,「這回沈昭因汾水河之事,一下子就揚名天下了!」

    風燼斜睨著雲淺月,涼涼地道:「雲淺月,你也真本事了,隨便入住一戶山野人家也能尋到一個寶貝。某個醋罈子不放心你的確是應該。」

    雲淺月瞪了風燼一眼,「你還是我從死人堆裡扒拉出來的呢,不是照樣撿到了寶?」

    「你辛辛苦苦培養了我多少年?哪裡有撿現成的便宜來得暢快?」風燼哼道。

    雲淺月一時無語,「他雖然是我撿的現成的,但便宜可不是我的,是容景的。人家對他推崇備至。」

    風燼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道:「那可不見得,這便宜指不定是誰的。」話落,他起身站了起來,對她道:「你既然醒了,就別在床上懶了,現在就啟程吧!」

    「去哪裡?」雲淺月一怔。

    「你偷偷繞大山去南疆京城找葉倩,」風燼道:「這裡由我坐鎮。」

    「那沈昭呢?也跟著我離開?」雲淺月挑眉。

    「沈昭自然留在這裡,有他牽制秦丞相那個老東西,才讓他不敢即刻捲土重來侵吞汾水城。」風燼搖搖頭,「剛剛得到消息,蒼亭和藍漪已經繞過大山向南疆皇宮而去了,葉倩如今在皇宮孤身一人,你去幫她。」

    雲淺月點點頭,起身下了床,對他道:「你要保護好沈昭,不能讓他受傷。沈大爺和沈大娘就他這裡一個兒子。」

    「知道了,這等人才,自然要保護好了,擔心你自己吧!」風燼道。

    雲淺月走到鏡子前,看了一眼自己的容貌,想著有必要和沈昭交待一番,試試動用靈術,雖然沒都恢復,還是很虛,但是已經足夠幻容,她剛凝聚靈力,風燼打斷她,「沈昭在你醒來之前被南疆國舅接去驛站共同研究水術了。」

    雲淺月罷了手,走到水盆前淨面,又簡單用了飯菜,收拾包裹準備離開。

    風燼扔給她一塊面紗,「帶著這個,你那個靈術能少用就少用,我提醒你一句,你若是不小心死了,容景不一定會跟著你自殺,沒準娶十個八個女人回家呢!所以,你小心自己的小命。南疆這個破地方,還不值得你拚力幫葉倩護著。如今已經幫了她這麼多,她若護不住,就是她自己沒本事,你去南疆京城,主要是為了牽制蒼亭和藍漪去了,不是幫她拚命去了。」

    「知道了!關心我就關心我,非要整讓我聽著不順耳的話。」雲淺月瞪了風燼一眼,拿著包裹,戴上面紗,從窗子飛身而出。

    風燼微哼一聲,關上了窗子。

    出了登雲樓,雲淺月施展輕功向北城走去,在距離北城不遠的一戶人家飄身而落,扒開那護人家後院的一方巨石,下了密道。

    這條密道通往城外的汾水灣,她曾經潛入南疆的時候走過一次,所以輕車熟路。

    半個時辰後出了密道,雲淺月看了一眼汾水灣,這條汾水河很寬,直通南疆京城到汾水城,因為南疆京城到汾水城多山路不好走,所以這一條河就成為了一條運河,或者載人,或者運物,十分繁華,但也正因為如此,出事的也很多,所以水魂很多,陰陽氣都很旺盛。

    汾水河對岸,可以清晰地看到有兵駐紮,帳篷林立。

    雲淺月站在密道出口處看了片刻,轉身進了汾水河堤壩上游的高山叢林。

    汾水城距離南疆京城要翻越七座大山,且每座大山都極大,草木很深,且沒有路,走這一條大山,自然不能騎馬,不過汾水城距離南疆京城二百里,而她走超近的山路,也就一百多里,快的話半日就能到。

    大山裡人跡罕見,叢林灌木,在這樣本來應該乾燥的冬日裡,這裡卻是濕氣很重。

    一路上毒蛇毒蟲遇見很多,但都紛紛避開雲淺月走。

    雲淺月想起她身上佩戴著沈昭給的那個布袋,既然能克制蜈蚣和她身上的追蹤術,大約也是一種能克制這些毒蛇毒蟲的東西。所以這些毒物自然都避開她走。

    大約容景給她備的那些藥極好,外加她睡了一覺,感覺腳步輕盈,除了靈力少了些外,其餘武功分毫沒受影響。

    大約走了四座山的時候,山的另一邊傳來一聲驚呼,很是熟悉,她停住腳步,仔細去聽,那邊有隱隱的說話聲傳來。兩個人,一個是蒼亭,一個是藍漪。

    雲淺月想著原來他們竟然在這裡,聽說話是藍漪遇到了毒物,驚了一下,但有驚無險。她眸光微轉,想著若是將他們困在這座大山裡面的話,那麼對葉倩自然是有利的。這樣一想,她靠近他們走去。

    她所過之處,毒蟲依然遠遠避開,所以她輕而易舉地就接近了二人。

    在覺得差不多的距離處停住腳步,她從包裹裡將收服的南疆國舅的那只蜈蚣才盒子裡放出來,那只蜈蚣顯然被關得蔫蔫的,她用指尖凝聚了點兒靈氣注入它的頭部,它立即激靈起來,她用曾經所學的給人的催眠術運用到蜈蚣上,對它催眠,「去截住那兩個人,咬那個男的。」

    蜈蚣「嗖」地一下從盒子裡鑽了出去,向蒼亭和藍漪的方向而去。

    雲淺月想著催眠術竟然管用,她靈機一動,指尖又凝聚了靈力,對四周避開她的毒蛇毒物近距離催眠,「你們都過去,攔住那兩個人,咬那個男的。」

    片刻後,四周的毒蟲毒物都從四面八方向著蒼亭和藍漪聚攏而去。

    雲淺月沒想到居然這麼有效,她驚異了,想著聽這到處都是爬動的聲響,怕是整座山的毒物都被她指引到了蒼亭和藍漪身邊了吧?

    沒想到她的催眠術如此有效……

    不是,催眠術不會有如此大的作用,雲淺月立即就否決了這個想法,低頭看著指尖,上面還有微微的藍光,這應該是她剛剛運用的靈術的作用,沒想到她爹教給她的靈術竟然還有如此作用?

    她想起當初她爹教給她靈術時所說可以借助自然靈氣修習靈術,那樣事半功倍。她如今身處大山,草木蔥蘢,越是毒物盛行之地,越是草木繁盛,自然靈氣自是比別處最多最繁盛。她如今感覺她身體昨日耗費的靈氣不但彌補了回來,反而又有著漸漸增強的趨勢,她不可思議地站在那裡。

    「啊,蒼亭,怎麼會這樣?怎麼有這麼多毒物?」藍漪驚駭的聲音響起。

    「是啊,怎麼會這麼多毒物?」蒼亭的聲音也響起,但比藍漪鎮定。

    「這些毒物都向我們來了,怎麼辦?」藍漪急切地問道。

    「殺!」蒼亭吐出一句話。

    緊接著,二人拔劍的聲音。

    雲淺月依然處於震驚中,那邊刀劍砍起,毒物的血腥瀰散過來,她才驚醒。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距離得還是有些遠,草木覆蓋,枝繁葉茂,根本看不到那處的動作,但是她也可以想像得到目前是何情形。

    她靜靜站在原地不動,想著也許她該好好地研究研究她爹教給她的靈術,耳邊響起容景得知那天她爹教給了她靈術後所說的話。

    「兩千年前據說有一個靈族,名曰雲族。精通通天之術,全族人靠靈力為生。後來隱世了,天下大一統後,帝王著卷宗銷毀了雲族的所有記載,雲族再不被紅塵所蹤,人人都說雲族是仙族的一個遺落之地……」

    似乎聽誰還說過這樣的一句話,「南疆巫術小巫而已!」

    那什麼是大巫?她所學的靈術嗎?

    雲淺月皺眉,看著她的雙手,早先出城時身體還很虛,可是如今走了三座大山站在這裡,卻是精力充沛,全身似乎像是被暖融融雲被裹住。

    「啊……」蒼亭傳來一聲悶哼。

    「蒼亭,你怎麼樣?」藍漪大驚,「你被咬了?」

    「嗯!」蒼亭壓抑痛苦的聲音應了一聲。

    「咬到了哪裡?」藍漪急急地問。

    「腿!」

    「這些毒物怎麼看起來似乎專門奔你來?你身上攜帶了什麼東西?」藍漪又問。

    「除了避毒丹外,都是尋常佩戴的東西。」

    「避毒丹的問題?」藍漪懷疑地問。

    「不知道,應該不會,剛剛我們走了這麼久都無事,秦丞相給的避毒丹,他害我們對他沒好處。」蒼亭似乎忍著痛道。

    「也是,可是為什麼會這樣?」藍漪似乎急了,「你趕緊吃解毒丸,用功逼毒,我給你掩護。」

    「我也不知道,先應付處置了這些毒物再說吧!」蒼亭道:「毒物太多,你一個人護不住,這點兒小毒還奈何不了我。」

    藍漪不再說話,刀劍劈砍聲再次響起,血腥味更濃。

    雲淺月被二人的聲音驚醒,想著如今蒼亭已經被咬傷,而且是腿,已經達到了她的目的。這些雖然是毒物,但是毒物也是生靈,她若不制止,還有不知道多少毒物會死在他們劍下,這樣大面積的殺生不是什麼好事兒,她靈氣再次聚上指尖,照著剛剛的方法,默念,「夠了,都撤了吧!」

    圍攻蒼亭和藍漪的毒物頃刻間向四下撤退離去。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306
發表於 2017-2-14 18:00:1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二十四章 從天而降

    雲淺月看著因為她一句指令圍攻蒼亭和藍漪的毒物向四下撤離,再次感歎靈術不可思議,似乎只要她動用意念催動靈術,這座大山上的所有毒物就被她控制。

    「這些毒物都撤離了!」藍漪的聲音再度響起。

    「嗯!」蒼亭壓抑著痛苦應了一聲。

    藍漪似乎氣了刀劍扶住他,「蒼亭,你怎麼樣?先看看你被咬中的地方。」

    蒼亭又應了一聲,二人似乎坐在了地上開始檢查傷口。

    「不好,這毒太厲害,被咬中的地方已經黑了。」藍漪驚呼一聲。

    「沒想到小小的一條蜈蚣竟然這麼厲害……藍漪,你將我包裹裡面的解毒丸拿出來……」蒼亭對藍漪指指包裹。

    藍漪連忙解開包裹,拿出解毒丸,擔憂地道:「這毒似乎很霸道,這解毒丸有效嗎?」

    「先試試再說。」蒼亭拿過解毒丸塞進嘴裡。

    藍漪不再說話。

    過了半響,藍漪道:「不行,我看這個解毒丸不太管用,這條蜈蚣的毒性太強,解毒丸克制不了,怎麼辦?」

    「毒性太大,我運功似乎壓制不住,而且這個毒讓我提不起力來。」蒼亭聽聲音就知道臉色有多難看。

    「我現在運功助你逼毒!」藍漪說話間似乎坐在了蒼亭背後。

    又過了片刻,蒼亭道:「還是不行,藍漪住手吧!」

    「那怎麼辦?總不能讓你毒死?」藍漪似乎急了,「就算毒不死,你這條腿也會廢了的。」

    「我們走過了三座大山,也不是太遠,秦丞相一定有辦法解毒,我們現在返回去。」蒼亭似乎出手封鎖了腿被咬傷之處的穴道。

    「好,我們現在就返回去。」藍漪當即點頭扶起蒼亭。

    二人再不耽擱,向原路返回。

    雲淺月站在原地等了半響,聽著二人腳步走遠向原路返回,她招招手,那條蜈蚣自動地跳回了盒子裡,她蓋上盒子,繼續向前走去。

    所過之處,依然毒蛇毒物紛紛避讓。

    雲淺月看著這些小東西,以前一直認為是惡毒之物,但如今看著居然都如此順眼。如今蒼亭和藍漪折了回去,若是被秦丞相解了毒再重新上南疆京城的話,來回折騰,勢必要耽擱時間。她有足夠的時間比他們先到達京城與葉倩會和。

    「淺月小姐,您又動用靈術了!」墨菊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是啊,又忍不住動用了靈術,怎麼辦?你告訴你家公子?讓你家公子與我發脾氣不再理我?」雲淺月回頭看了一眼,她自然知道墨菊跟在身後。

    墨菊似乎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我是不會瞞公子任何事情的。」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

    墨菊又道:「不過您的靈術簡直太厲害了,居然能催動整個大山所有的毒物,真是不可思議,看起來要比南疆的咒術還厲害。」

    「是很不可思議!」雲淺月點頭。

    「您既然能催動毒物,是否也能催動別的事物為您所用?」墨菊疑惑地問。

    雲淺月眸光轉了轉,不確定地道:「大約是吧!」

    「若是也能催動別的事物為您所用,就太可怕了些。」墨菊道。

    雲淺月也如此想法,「嗯」了一聲。

    墨菊不再說話,二人繼續向前走去。

    又翻越了四座大山,二人來到了南疆京城地界。

    南疆京城三面環山,一面靠水,一條護城河又寬又長。三面的山上都埋有重兵把手,護城河內外都有兵家巡邏,將整個南疆京城看起來保護得固若金湯。

    南疆京城不是太大,也就天聖京城三分之一。

    南疆也不是太繁華,但民風看起來很是樸實。

    雲淺月避開把手的重兵,來到城下,尋到入城的密道,從密道進了城。進了城之後,她沒有立即去皇宮,先在城裡轉了一圈,沒感覺到城中有任何異常的氣氛,人們該做什麼還是做什麼,沒有緊張之感,她向皇宮走去。

    南疆的皇宮和天聖京城的皇宮不同,大約是配合南疆咒術的神秘,所以皇宮中除了威嚴外,還有一絲神秘的氣息,不見金磚碧瓦,一體黑色的玉石打造,將黑色的厚重和神秘渲染得分外淋漓。

    雲淺月來到皇宮的時候,已經是日落西山,她輕飄飄翻越宮牆而入,叫剛落地,就看到了一身紅衣的葉倩站在那裡看著她,她一愣。

    「楚夫人,你來得也太慢了!」葉倩看著雲淺月頭上的面紗,慢悠悠地道。

    雲淺月眸光微閃,笑道:「葉公主在等我?」

    「風家主傳書說你大約響午就可以到,本公主從響午時一直在這裡等著,不想等了這麼久。楚夫人在路上耽擱了?」葉倩挑眉。

    原來是風燼給她傳了書,雲淺月點點頭,「在深山裡打發回去了兩個要來給葉公主找麻煩的人。就晚了一步。」

    葉倩看著雲淺月,「蒼亭和藍漪?」

    「葉公主聰明!」雲淺月笑了一下。

    「不是我聰明,實則是也得了風家主的傳話,說蒼亭和藍漪已經來了京城,既然楚夫人將人打發走了,到又給我解除了一重麻煩。」葉倩搖頭,盯著雲淺月的眼睛,「楚夫人為何帶著面紗?我見楚夫人身形很像一個故人。」

    雲淺月一把扯了面紗,淡淡一笑,雖然笑著,也是眸光清冷冷靜,「山中毒物太多,樹木繁茂,怕刮了我的臉,而且本夫人是已經有夫君之人,出門在外,自然要謹慎一些,以免夫君擔心。」頓了頓,她見葉倩審視著她的臉,又道:「不止是葉公主一個人覺得我像是你的故人,我長得大約比較大眾面善。」

    葉倩見雲淺月臉上沒有絲毫易容的跡象,打消了眼中的疑惑,笑著道:「楚夫人說笑了,不是你長得大眾面善,像楚夫人這樣的人,很是特別,萬千人海中也能一眼就看到。實則是你身量與那人很像,大約凡是認識那人的人,都會覺得你是她了,因為她做出什麼事情,有什麼身份,都不會讓人意外。」

    雲淺月笑著挑了挑眉,「葉公主說得是雲王府的淺月小姐?」

    「楚夫人識得她?」葉倩問道。

    雲淺月不予作答,轉移話題道:「葉公主不會站在這裡與本夫人聊天吧?我一番奔波而來很是勞累。」

    「楚夫人請!」葉倩見雲淺月不答話,也不再糾纏追問,轉身當前引路。

    雲淺月跟在她身後,一身公主正裝的葉倩看起來尊貴端嚴。

    南疆皇宮靜寂,路上偶爾有宮女太監路過,都恭恭敬敬地對葉倩見禮。

    「楚家主神秘,楚夫人亦是神秘,這些年一直不被世人窺得其貌,看來這天下真是臥虎藏龍。」葉倩回頭看了雲淺月一眼,見她端正走路,眉眼清冷,週身洋溢著沉著冷靜的氣息,和雲淺月懶散踢踏走路漫不經心完全不同,她收回視線,笑著道:「昨日駙馬飛鴿傳書,說沈昭是先祖父傳人,且在汾水灣阻擾了秦丞相的施咒迫害,真是意想不到。」

    雲淺月不答話,知道她還有後話。

    「聽說沈昭是楚夫人的人?」葉倩又問。

    「也算是!」雲淺月沉靜地點頭。

    「楚夫人這算什麼回答?沈昭是還是不是你的人?」葉倩停住腳步再次回頭看雲淺月。「葉公主是關心沈昭,還是關心他是南疆先王傳人的身份?」雲淺月回看著葉倩。

    葉倩忽然笑了,「楚夫人好警惕,你放心,你來幫襯於我,我是不會對你挖牆腳的。」

    雲淺月不再說話。

    「楚夫人似乎不喜言談?言語很是寡淡。」葉倩繼續向前走。

    「葉公主心情不錯,不像是南疆王已經大限的模樣。」雲淺月也跟著葉倩向前走。

    「父王大限早已經是定論,該盡的孝道我已經在他生前就盡了,難道楚夫人喜歡看見你剛一來我便抱著你哭啼啼嗎?」葉倩笑著搖搖頭,「哭有什麼用?我要挑起南疆的大梁,父王在天之靈也會欣慰。」

    「南疆王大限的消息至今沒對外公佈。」雲淺月道。

    「葉霄一日不除,父王身死的消息自然一日不能公之於眾。」葉倩肯定地道:「南疆百姓不能慌,不能亂!」

    雲淺月不置可否。

    二人說話間來到一座大殿,殿前的匾額上寫著「公主殿」三個大字。

    葉倩說了個「請」字,當先引路進去,裡面的人紛紛跪在地上,「拜見公主!」,葉倩擺擺手,吩咐了一句,眾人起身,按照葉倩的吩咐,井然有序地擺上飯菜。

    雲淺月一日未曾進食,的確需要吃飯,暗讚即便這般時候,葉倩依然鎮定不顯慌忙。

    簡單梳洗後,二人坐在桌前。

    這一頓膳食顯然是按照南疆王室招待貴賓的待遇,二人對坐,中間幾十種菜品。

    葉倩端起酒杯,說了一句,「楚夫人請!」

    雲淺月看著面前的酒,挑眉,「葉公主不是打算今夜連夜啟程嗎?還要喝酒?」

    「楚夫人好精明!料到我今夜要連夜啟程。不錯,既然你擋住了蒼亭和藍漪,沈昭又牽制了秦丞相,秦玉凝又受了傷。我自然是不能再守在京城,一定要抓住機會。」葉倩笑了一聲,端著酒杯道:「今夜風寒,多喝兩杯酒我們可以御寒,本來還想對楚夫人說你才來未曾休息便要被我拉著返回汾水城奔波怕是要辛苦了,但是如今你既然猜到了,看來這一聲辛苦我是不必說了!」

    「辛苦的確不必說了!幫葉公主一場總不能白幫,葉公主到事成的時候奉上有價值的東西給楚家就行了!」雲淺月聞言也端起酒杯。

    葉倩大樂,「楚夫人好會做生意!」

    雲淺月仰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楚家主能將楚家坐大到十大世家第一大世家,楚夫人又怎麼能不會撈錢?看來真是應了那句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葉倩也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葉公主以前難道就料到了你和雲駙馬是一家人?」雲淺月揚眉。

    葉倩慢慢地放下酒杯,面上的笑容消失,「楚夫人好鋒利!」

    雲淺月看了她一眼,拿起筷子,適時保持沉默。

    「我出生後就知道自己要嫁給南梁太子,南疆國小,必須要依靠南梁。南梁一直讓南疆存在,那不過是自古以來一直保持的姻親關係而已。到父王那一代,他和南梁王志趣相投,不僅結拜了生死之交,還共同娶了一家的女子,成了連襟,更是親上加親,不過南疆和南梁這種關係不被外人道也而已。」葉倩冷靜地道:「從小見到南梁太子,那時候太小,生不出什麼男女之情,只是知道要嫁給他而已,後來,十年前,陰差陽錯一番糾葛之後,我便動了心,覺得嫁給這個人也不錯,可是誰知那時候南梁太子已經換了人?後來天聖老皇帝暗中派夜輕染來南疆,帶走了萬咒之王,我為了南疆,不想一追他就是五年,後來也發現了原來此南梁太子非彼南梁太子,不過無論是此南梁太子還是彼南梁太子,我的情早已經在南疆的江山面前褪色。」

    雲淺月不說話,一邊吃飯一邊靜靜聽著。

    葉倩又為自己和雲淺月斟滿酒,晃著酒杯冷靜地道:「人人大約都以為是我放棄了南凌睿,但殊不知,是他放棄了我,他為我選了雲暮寒。」

    雲淺月挑了挑眉。

    葉倩再次一笑,看著雲淺月道:「楚夫人不信?」

    雲淺月端起酒杯,淡淡道:「是不怎麼信,天下都傳葉公主移情別戀染小王爺,後來又移情別戀雲王府世子,之後攜帶了雲王府世子回了南疆。」

    「楚夫人也是聽信傳言之人?」葉倩揚眉。

    「我是外人而已,聽不聽信無所謂。」雲淺月不太關心地道。

    「是了,楚夫人到底是與那人不同,若是我說起他的兩個哥哥,她一定會聽得仔細的。」葉倩逕自笑笑,「雲淺月一定很討厭我,她對他的兩個哥哥可是好到不行,認為我是禍水,為了南疆的江山不擇手段犧牲自己的愛情。」

    雲淺月不說話,面上沒什麼特別的情緒。

    「其實犧牲了愛情的不是我,而是南凌睿,如今的南梁太子。」葉倩將杯中酒再次一飲而盡,「十年前,真正的南凌睿為了迎合他父王和國師的選擇,自願去了雲王府,其實他知道,那是自動放棄了南疆王的繼承之位,十年後,南凌睿天聖之行想要將他換回來,發現已經不可能,因為清婉公主之事,雲暮寒雖然不愛清婉公主,但她那樣死去,讓他一直引以為愧疚,又因為他喜歡雲淺月,不能求得,曾經一度心灰意冷。南凌睿念姑表兄弟情意,加之他又是真正的南梁太子,將他推給了我,南凌睿已經放棄我們的感情,我還有什麼理由堅持?我納他為駙馬這件事情,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最有利。雲暮寒不想當那個傷心人,願意隨我遠離雲王府,而南凌睿想要雲暮寒振作,願意他來南疆施展他的才華,而我為了守住南疆江山,況且我正需要雲暮寒。一舉三得。何樂而不為?」

    雲淺月抿了一口酒,淡淡道:「葉公主這些話似乎不該說與我聽。」

    「我也不想說與楚夫人聽這不相干的事情。但是見到楚夫人後,便不由自主了。這些話想來也就楚夫人適合聽吧!」葉倩笑笑。

    「那如今呢?葉公主和雲駙馬在這樣一舉三得的情形下,感情可是樂而為了?」雲淺月放下酒杯。

    葉倩想了一下,眉眼染上一絲暖意,「大約是吧!人這一輩子,會遇到許多的分岔路口,每一個分叉路口,都是自己的選擇。有些人一起走,在分岔路口走迷了路,就很難再走到一起。就像是五年前,我追萬咒之王,和南凌睿走分了路,南凌睿看起來是花花太子,放浪形骸,但其實不然,他是一個很純碎的人,他在意的不是我與他走分了路,而是在意我心的迷失,我獨自承擔丟失萬咒之王的後果,用了最錯誤的方法趕離他,而沒拉著他一起幫我。他便寒了心,即便後來知道了,可是路已經走遠了,再回不到原來的情意,他便果斷放棄了我。所以,我們如今也只能是這個結果,雲暮寒變成了最適合我的那個人。」

    雲淺月想著葉倩說用最錯誤的方法趕離他,應該就是葉倩和夜輕染躺在一張床上衣不蔽體,雖然沒發生什麼,但讓南凌睿見了,後來傳出自此二人分道揚鑣的傳言。

    「雲暮寒其實很好!有些是一見鍾情山盟海誓的愛,有些是細水長流日久生情的愛。」葉倩笑著肯定地道:「我如今對其他人再無念想,清楚地知道自己該要的是什麼。我和我的駙馬,會是細水長流,日久生情。否則沒有愛情的兩個人過一輩子的話,就太淒慘了。我用盡全力,也得愛上他。」

    雲淺月笑了笑,「葉公主是聰明人,自始至終知道自己要什麼就好!」

    葉倩揚了揚眉,「楚夫人聽了我半天故事,不打算說說你和楚家主嗎?我想不止我好奇,全天下人都好奇你和楚家主。十大世家楚家的家主一直神秘,外人至今連個臉也沒看到,而且還早已經娶妻,而且妻子還是天下神秘組織紅閣的小主。這實在令人驚奇。」

    雲淺月放下筷子,不答她的話,反而提醒道:「葉公主再不點兵的話,日落西山了!」

    「楚夫人真是好難纏,一句話也套不出。」葉倩笑了一聲,重新斟滿酒,端起酒杯,對雲淺月舉杯,「楚夫人,我們乾了這一杯酒就啟程,就將這杯酒命個名字,叫做一網打盡。葉霄和葉靈歌的性命,以及那兩萬兵馬。」

    「葉公主有這個自信是好事兒!」雲淺月笑笑舉杯。

    葉倩向前推手,與雲淺月酒杯碰撞,發出「叮」的一聲清響,她眉眼堅毅地道:「我不會讓他們踏入這南疆京城,不會讓他們的髒血染紅京城的地面,更不會讓他們玷污京城一土一地,更不會讓他們來到這皇宮,百年前,他們叛變,是南疆王室的恥辱,今日他們還有臉回來奪位,我自然要替祖宗剷除了他們。」

    葉倩話落,舉杯一飲而盡。

    雲淺月不說話,端起酒杯,也是一飲而盡。

    兩個人的協定就在這一杯酒中敲定。

    葉倩叫來南疆的丞相和大將軍以及幾位重臣交代一番,幾人齊齊跪地叩拜,「尊公主之命,誓死守衛京城。請公主放心,定要剷除異軍,守護南疆。」

    葉倩點點頭,一一彎身扶起地上跪著的幾名重臣,之後進了祖嗣上了香,再之後出來,對雲淺月說了一聲「走!」,便當先向出了宮門。

    雲淺月跟在葉倩身後。

    二人出了宮,葉倩並沒騎馬,而是當先引路,避開了守城的士兵,施展輕功翻越出了城牆,之後向北山而去。

    雲淺月腳步輕鬆地跟在她身後。

    走了一段路,來到大山前,葉倩忽然回頭,「楚夫人,你騎過風箏沒有?」

    雲淺月挑了挑眉梢,搖搖頭,「不曾!」

    「那就讓你見識一下吧!這還是當年南梁睿太子說她的妹妹研製的呢,哦,就是雲淺月,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他口中的妹妹就是雲淺月,以為是南梁皇室的那個公主。」葉倩來到一個山洞口,推開一處大石,拿出了兩個布袋,將一個布袋遞給雲淺月。

    雲淺月伸手接過,看著葉倩。

    葉倩一邊解開布袋,一邊道:「我有兩萬伏兵在深山,距離汾水城很近,我們用這個風箏,可以不出一個時辰就能到汾水城。」

    雲淺月點點頭,也解開布袋。

    葉倩此時已經從布袋裡拿出一個大風箏,她將風箏展開,對雲淺月演示一番,又道:「這個要借助風力,我們去最高的那座山頭,夜晚風大,可以讓我們乘風飛起來。」

    雲淺月此時也拿出了風箏,點點頭,「這個倒是個好東西。」

    「走吧!」葉倩拿著風箏上山。

    雲淺月擺弄著風箏,跟在她身後。想著當初南凌睿必然是極其喜歡葉倩,才會將她教給他的東西教給了她帶著她玩,葉倩如今拿著南凌睿教給她的風箏,能夠坦然,看起來是真放下了。她說得對,雲暮寒也許才是真適合她的人,南凌睿和她爹娘以及她一樣,骨子裡很純粹,他們要的東西,容不得半絲雜質。所以,葉倩心中的南疆江山重於一切,的確不適合南凌睿。

    二人一路無話上了山。

    這是一座最高的山頭,站在這裡,可以窺覽整個南疆京城全貌。

    山頂上的風在夜晚自然極大,呼呼吹來,幾乎要將人掀翻。

    「楚夫人,敢不敢?萬一掉下去,沒準就會摔個粉身粹骨。」葉倩擺好架勢,雙手雙腿都踩住風箏的支架,偏頭看向雲淺月。

    「葉公主不怕,本夫人又有何怕?」雲淺月揚眉。

    「好,我們走!」葉倩話落,甩開捆繩。

    雲淺月對這個風箏飛行自然拿手,也同時甩開捆繩。

    兩架風箏擺脫牽制,被風一刮,頓時飛了起來。一前一後,飛向汾水城。

    高空中的風更大,吹得風箏的綢布沙沙響,二人衣衫飄起,一片黑暗,只能憑感覺控制方向。

    雲淺月走了一段路後才想起她這樣似乎將一直奉容景的命令保護她不離身的墨菊扔下了。回頭看去,她身在空中,剛剛離開的那座大山已經剩下一個小點。暗暗想著墨菊估計會著急跳腳了。

    果然如雲淺月所想,此時墨菊站在山頂上想跳崖的心思都有了。他千想萬想也沒想到葉倩竟然就這樣帶著淺月小姐離開,而且就兩架風箏,他就算是現做,也不一定做得來能載著人飛的風箏,做不好的話,飛不起來不說,也許還會摔個粉身碎骨。他暗自磨牙半響,只能趕緊給風燼和青影飛鴿傳書,給二人傳了書信後,又給容景傳了一封,之後只能自己連夜翻越大山獨自忘汾水城趕去。

    果然如葉倩所說,不到一個時辰,二人便到了汾水城上空。

    「放繩,收力!」葉倩輕喊了一聲。

    雲淺月應聲照做。

    兩柱香後,二人完完整整地落在了一處山頭,葉倩收起了風箏,偏頭對雲淺月笑問,「楚夫人,怎麼樣?好不好玩?」

    雲淺月笑了一下,「這個東西很好用。」

    「因為從南疆京城到汾水城是順風,若是逆風的話,我們就用不上這個東西了。」葉倩將兩隻風箏放好,藏於一處大石下,向山下走去。

    雲淺月一邊跟上他,一邊試著用千里傳音給風燼傳信。

    「你和葉倩一起?這麼快就到汾水城了?」風燼的聲音含著一絲訝異。

    「嗯,借助了特殊工具。」雲淺月長話短說,「你通知雲暮寒和南疆國舅準備,我和葉倩帶著她埋伏的兩萬兵馬從後方包抄秦丞相。」

    「好!」風燼點頭,問道:「蒼亭和藍漪呢?葉倩放心京城?」

    「蒼亭和藍漪被我在大山裡用蜈蚣咬傷了,如今猜測不錯的話,他們如今應該剛返回汾水灣找秦丞相解毒不久,戰得先機,打他們個出其不意。他們越是認為葉倩守著京城不敢出來,我們的勝算就越大。」雲淺月道。

    「你好本事啊,一個人居然攔回了他們兩個人?還傷了蒼亭?」風燼聲音忽然涼涼的,「又動用了靈術?」

    「這不是你和我算帳的時候,快去通知雲暮寒準備。」雲淺月道。

    風燼哼了一聲,「我不與你算帳,等你回京,有人會與你算帳的。」

    雲淺月不再說話。

    葉倩忽然回過頭,對雲淺月道:「楚夫人,你可熟讀兵法?」

    「我不過是來幫襯而已,葉公主的國家,葉公主的兵士,葉公主全權調配就好,我和楚家、風家配合接住夜天逸派來的幾大世家作亂,秦丞相和秦玉凝交給你。」雲淺月道。

    「好!」葉倩點頭。

    二人不再說話,來到一處山澗,葉倩模仿了一聲鳥叫,裡面立即傳來一聲鳥叫,如此這般三次之後,葉倩開口:「陳將軍、李將軍!」

    「公主!」有兩個人扒開荒草,從一處山洞裡面走了出來,均是四十多歲,齊齊跪拜。

    「點兵,汾水河!」葉倩扶起二人。

    「是!」二人齊齊應聲,喊了一聲。

    有士兵扒開那個洞口壘疊的大石,魚貫而出。雲淺月看到從山洞湧出的士兵想到看來這座大山裡顯然是被掏空了,裡面駐紮了軍隊。秦丞相在汾水城埋伏了四萬兵馬,葉倩埋伏了兩萬,加上汾水城的兩萬兵馬,也是四萬。裡應外合,兩面夾擊。四萬對四萬,就要看誰更果斷,更有兵謀,更佔得先機了。顯然,如今葉倩這兩萬兵馬對於秦丞相來說怕是從天而降了。

    半個時辰後,兩萬兵馬點齊,一個不少。

    葉倩鏗鏘有力地說了兩句話,士兵們雖然怕暴露沒敢喊出聲,但人人臉上堅毅,神情視死如歸。

    葉倩扔給了雲淺月一匹馬韁繩,雲淺月伸手接過,翻身上馬,她也翻身上馬,清聲吩咐道:「陳將軍帶五千兵馬從左包抄,李將軍帶五千兵馬從右側包抄。我和楚夫人從正面。」

    「是!」二人齊齊領命。

    「出發!」葉倩話落,當先打馬離開。

    雲淺月打馬走在葉倩旁邊。

    一萬兵馬從正面向汾水灣奔去,陳將軍和李將軍分別帶五千兵馬從左右包抄。

    這座大山距離汾水彎不足五里地,所以,沒用多長時間,三隊兵馬就到了汾水灣。

    此時已經黑夜,但四萬兵馬駐紮的營帳外點著的火把將汾水灣照得極亮,可以清楚地看到帳篷林立,巡邏士兵來回穿梭。

    「打!」葉倩一聲令下,兩萬兵馬兵分三路衝向那些營帳。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307
發表於 2017-2-14 18:00:2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二十五章 死不足惜

    雲淺月看著前方,那四萬兵馬的營帳顯然沒有料到有軍隊從左右後方偷襲,提著大刀長矛衣衫不整地出來迎戰,一時間亂作一團。

    葉倩這第一步的確佔到了先機,出其不意。

    葉倩並沒有加入戰圈,而是在後方指揮,兩萬兵馬顯然訓練有素,以一當二,又以三面包抄,血腥味蔓延開來。

    「本公主是葉倩,南疆皇室嫡系傳人,未來南疆女王,念爾等一時誤入迷途,若願意歸降,本公主既往不咎!」葉倩對著迎戰的士兵高喊。

    「爾等速速投降,公主既往不咎,饒爾等反賊不死!」

    「爾等速速投降,公主既往不咎,饒爾等反賊不死!」

    ……

    葉倩身後保護的人跟著高喊。

    一聲接一聲的高喊聲在喊殺聲中極具有穿透力,響徹整個汾水灣。

    雲淺月想著第二步擾亂敵方軍心,葉倩也做到了。

    「葉倩小兒,我是你叔叔!本王是葉霄,南疆王室嫡系傳人。」一道灰袍的身影從裡面出來,聲音洪亮有力,大聲喝道:「都不准聽信她的話,本王認祖歸宗,南疆王室百般阻撓,暗中要殺本王,才讓本王逼不得已起兵!」

    本來有些洩力的士兵見葉霄出來,面上的猶豫齊齊不見,頃刻間士氣漲了一倍。

    「認祖歸宗?百年前叛變南疆,還有臉回來認祖歸宗?」葉倩看著葉霄出來,他已經不是秦丞相的容貌,易了容,她冷笑地看著他,「三十年前你要認祖歸宗,祖父看你們這一支流落在外心生仁慈,後來你化犬為虎,狼子野心,祖父才著了你的道被你所害,如今你還有臉踏入南疆的土地?」

    「本王行得正坐得端,當年曾祖父一支歸順天聖順應天理,天聖大一統,南疆後來還不是稱臣為奴?葉倩小兒,你一個沒長齊毛的丫頭還能論出個道來?」葉霄喝怒,「三十年前之事不是我所為。」

    「順應天理也不該殺祖弒父,滅絕人性。百年前你們既然滾出了南疆就別回來!」葉倩也是大怒,「三十年前不是你所為是何人所為?本公主早就查清楚了,當年約出皇祖父的人就是你。」

    葉霄忽然一把扯了面上的易容,露出秦丞相的樣貌,大聲喝道:「本王一直居於天聖,三十年前剛入朝為相,如何能來南疆害人?葉倩小兒,本王是南疆真正的血脈,留著南疆王室的血,而你呢?你則是前朝餘孽!」

    「秦丞相,你果然露出面目了吧?你口口聲聲自稱本王,豈不可笑?南疆王室可沒你這麼個王爺!」葉倩眉峰豎起,大怒道:「本公主出身就是南疆王室的公主,多少雙眼睛看著,你這反賊說本公主是前朝餘孽?小心被天下人笑掉大牙!」

    葉霄冷哼一聲,「如今的南疆王后是前朝慕容氏的餘孽,她生出的女兒,不是前朝餘孽是什麼?」

    雲淺月一怔,沒想到秦丞相說出這番話來。

    「你胡說八道!我母后是平民女子。」葉倩聞言更是大怒。

    「你脖子上是不是佩戴著一個玉墜?玉墜上面雕刻了一個慕字?」葉霄盯著葉倩脖子。

    葉倩面色微微一變,怒道:「沒有!」

    葉霄怒哼,「葉倩小兒,你別不承認,那個玉墜就是慕容氏的遺傳之物,是皇室的公主墜。你母后才不是什麼平民女子,而是慕容氏的餘孽。」

    「少在這裡胡說八道!今日本公主不代替歷代南疆王室列祖列宗處置了你這個叛徒的話,本公主愧疚這個葉字。」葉倩再不與他廢話,一團黑霧襲向葉霄。

    葉霄哈哈大笑,「既然你不尊我這個叔叔,我也就對你不客氣了,讓你見識見識南疆王室真正的咒術。」話落,他一揚手,同樣一團黑霧襲向葉倩。

    兩人的黑霧不是純粹的黑霧,而是黑霧中都摻雜著黑色顆粒狀的東西。

    雲淺月騎在馬上,端坐在葉倩身邊看著二人,眼角餘光掃了一眼葉倩的脖頸,那裡的確隱隱約約有一顆玉墜。她曾經和葉倩共睡一床,也見到過那個玉墜,不過當時沒太注意而已。若是上面真刻了個「慕」字的話,那麼葉霄的話八九不離十是對的。

    想起那日墨菊找來的關於南疆國舅的資料,記載著二十年前南疆國舅攜帶兩個妹妹在天女山與南疆王以及南梁王相遇,之後經過一番糾葛,兩個妹妹一個嫁給了南疆王,一個嫁給了南梁王。但不知他們身份來歷,至今也是謎團。若他們是前朝慕容氏遺孤的話,那麼……

    兩圈黑霧撞到一起,「砰」地一聲,發出「嗤嗤嗤」數聲爆響。

    雲淺月的思緒被打斷,見葉霄倒退了一步,葉倩倒退了兩步。

    葉倩倒退兩步後,再次出手,這一次比剛剛氣勢更為凌厲,同樣是黑霧,黑霧中不再是黑色的顆粒,而是褐色的顆粒。

    葉霄也再次出手,氣勢同樣比剛剛更厲,黑霧中不再是黑色的顆粒,而是紅色的顆粒。

    兩圖黑霧在半空中交匯,同樣發出「嗤嗤嗤」數聲爆響,但這回並未一碰即爆開,而是拉鋸戰一般你進我退你退我進,片刻後,黑霧中間升起火焰,一時間這一處火光沖天,照得極亮。

    雲淺月靜靜地觀看二人對打,與此同時觀望著戰局,這麼半天依然未見秦玉凝出來,兩方士兵打得激烈,血腥味不停地轉濃。

    這時汾水城方向傳來一聲高喊,「擁護公主,打敗反賊,護南疆國土!」

    「擁護公主,打敗反賊,護南疆國土!」

    「擁護公主,打敗反賊,護南疆國土!」

    ……

    一聲高過一聲,似一波波海浪打來,頓時戰鼓大響,喊聲震天,似乎有上萬兵馬向汾水彎殺來,馬蹄聲踏得大地都震了震。

    雲淺月順著聲音看去,隱隱看到汾水城城門大開,黑壓壓一片人馬向這方圍剿而來。顯然與葉倩帶來的兩萬兵馬形成夾擊之勢。

    葉倩見雲暮寒從汾水城出兵,緊抿的唇露出一絲笑意,隨即,笑意化為凌厲,似乎全身頃刻間暴漲了一倍能量,一下子將葉霄打得後退了數步。

    葉霄雖然面色閃過一絲慌亂,不過很快就化為狠戾,忽然從袖中甩出兩個火紅的東西扔向葉倩。

    葉倩也不甘示弱,從袖中同樣甩出兩條火紅的東西扔下葉霄。

    雲淺月清楚地看到是兩個巨大的紅蠍子和兩條紅蜈蚣。

    紅蠍子和紅蜈蚣對上,發出兩聲爆響,同歸於盡。

    葉霄口中忽然念了一句什麼,地上斷裂的屍體殘身似乎活了一般,齊齊飛向葉倩。

    葉倩面色不變,口中同樣念了一句什麼,地上的扔著的刀劍兵器頃刻間也如被活物一般,飛向葉霄。

    斷裂的屍體殘身和刀劍櫻槍相遇,一時間在二人中間辟里啪啦打成一團,響聲不斷。

    雲淺月蒙著面紗,鮮血的味道依然衝入口鼻,她冷靜地看著。

    只見汾水城的隊伍剛要衝入營地,忽然前排的人發出數聲慘叫,馬和人齊齊栽倒。第二波上前的人,也發生同樣的事情,還沒靠近,就再次慘叫栽倒。

    雲淺月瞇起眼睛,看著那處,那處有些濃霧,看不甚清。

    「楚夫人,你過去迎接暮寒!」葉倩聽見了來夾擊的兵馬發出的慘叫,對雲淺月喊道。

    雲淺月端坐在馬上不動,淡淡道:「你不用擔心,不過是小小的陣而已,雲駙馬應付得來。」

    葉倩似乎想想也對,不再說話。

    雲淺月目光看向那處,只聽慘叫聲不斷,並沒有過去。就沖早先在南疆皇宮喝酒時葉倩說的一番話,尤其是那句「我如今對其他人再無念想,清楚地知道自己該要的是什麼。我和我的駙馬,會是細水長流,日久生情。否則沒有愛情的兩個人過一輩子的話,就太淒慘了。我用盡全力,也得愛上他。」,就沖這一句話,她也要為了雲暮寒保護好葉倩,給她在這裡護法,不能讓秦丞相得逞。

    「都退後!」雲暮寒傳來一聲高喊。

    士兵們齊齊退後,片刻後,那一處再無慘叫聲傳來。

    雲淺月揮手驅散了眼前繚繞的黑霧看去,只見前方清晰了一些,隱隱看到雲暮寒冷峻的面容看著前方士兵們剛剛衰落馬慘叫的地方,那一處地方坐著個朦朧的藍影,她瞇了瞇眼睛。

    「藍家主,本家主剛來就看見你坐在陣裡,是念佛嗎?」風燼邪魅的聲音傳來,須臾,從後面打馬走上前,來到雲暮寒身邊,挑眉道:「不想貪念紅塵了想出家了?可是你想出家也不該坐在這裡,應該去的地方是尼姑庵吧?」

    「本家主喜歡這裡坐著喝茶沒什麼不好,風家主要不要進來喝一杯?」藍漪聲音響起。

    「既然藍家主相邀,本家主怎麼也要賞你個面子,畢竟你我曾經是未婚人。」風燼邪魅地一笑,忽然棄馬,飛身入了陣中。

    他剛入陣中,那一處忽然瀰漫起黑霧。

    「呵,原來這陣裡不止藍家主一個人在喝茶,還有秦小姐!」風燼笑聲從陣中傳來,對外面喊,「國舅大人,你是不是也進來喝一杯?雖然秦小姐是反賊的女兒,但總歸是南疆人,你是不是進來認認親?」

    「認親倒不必了!除亂還差不多!」南疆國舅聲音響起,從後方飛身奔向陣裡,與此同時,他將一個人向雲淺月的方向丟來,「楚夫人,你的人,接住了!」

    雲淺月看向對她扔來的人是沈昭,她輕輕揮手,將他拖住,穩穩地端坐在了她的馬後。

    沈昭似乎被扔得有些眩暈,好一陣才適應過來,連忙從後面抓住雲淺月的手臂,急聲問道:「楚姑娘,你的身體怎麼樣了?還好吧?」

    雲淺月聽出他語氣的關心,回轉頭對他溫和一笑,「我很好,沒事。」

    「你沒事兒就好,那日將我嚇壞了。」葉霄鬆了一口氣。

    雲淺月對他一笑,看了打得激烈的葉倩和葉霄一眼,本來她以為葉霄有多厲害,葉倩咒術不及他,但是如今看來葉倩這個南疆公主總歸不是吃乾飯的,二人明顯是半斤八兩,雖然葉倩沒站上風,但也沒敗落下風。她對沈昭道:「你不是一直念著那位奇人的遺言嗎?如今試試,幫助葉倩出手,殺了他,你也算對那位奇人有了交代。」

    沈昭點點頭,從懷裡拿出一瓶水,將水掉在手心,指腹在手心上點出古怪的符號,他剛點出來對準葉霄,忽然對雲淺月道:「不對,楚姑娘,這個人不是葉霄。」

    葉倩一怔,看向沈昭,「他不是葉霄?」

    「不是,他和你前日讓我找的人以及我前日與之交手的人不是一人。」沈昭搖頭。

    雲淺月聞言面色凝重起來,看著沈昭,冷靜地問,「你確定?」

    沈昭看了一眼與葉倩交手打得激烈的葉霄,肯定地點點頭,「確定,不是那個人!我的水術對著他沒有那日熟悉的感覺,很是陌生。絕對不是一個人。」

    雲淺月瞇起眼睛,她剛剛就疑惑覺得葉霄不應該是如此廢物,連容景都說他會南疆幾門失傳的禁術,而葉倩不會,可是如今看來二人鬥法,他沒顯出比葉倩多厲害來。她立即道:「用你的水術立即找出他落腳之處來。」

    沈昭點點頭,一手攤開,一手在手心處指指點點,有水滴凝聚而成的古怪的符號忽然從和葉倩打鬥的葉霄身上轉移,向著汾水河而去。片刻後,沈昭道:「楚姑娘,不好,他在汾水河上做法。」

    「走,我帶著你過去!」雲淺月知道假葉霄奈何不得葉倩,便不再保護她,拉著沈昭飛身而起,向汾水河施展輕功而去。

    這片戰場本來就在汾水灣,所以距離汾水河不過是幾百米遠。片刻後,二人就來到了汾水河邊。

    雲淺月剛拉著沈昭飄身而落,汾水河的堤壩忽然崩塌,河水頃刻間四下湧出,向著數萬人打鬥的戰場湧去。

    雲淺月心下一寒,想著葉霄好毒,他這是用假的以假亂真迷惑葉倩,而真正自己則在汾水河做法打算水淹七軍,連他自己的人都不要了,就是要毀了葉倩和這些南疆士兵。數萬條人命。她頓時大怒,忽然揮手,指尖凝聚了一小團靈氣,對著指尖默念,「水若有魂,聽我之言,停!」

    雲淺月話落,洶湧澎湃而出的大水忽然停了。

    沈昭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駭然地看著雲淺月,「楚……楚姑娘你……」

    「快找夜宵!」雲淺月凝聚著指尖的靈氣沉聲命令。

    沈昭聞言再不敢耽擱,依照剛剛的方法,水珠凝聚的鬼怪音符向河對岸飄去,他立即道:「他在河對岸那株老槐樹下。」

    雲淺月點頭,手心凝聚的靈力向著堤壩轟塌之處一指,輕聲念叨:「堆疊,築堤!」

    只見轟塌的堤壩碎石頃刻間聚攏在一起,一塊塊凝聚堆疊,不出片刻,便堆疊成一方堤壩,雖然不如原貌,但已經阻住了水不會再洶湧外洩。

    沈昭臉色慘白如紙,親眼所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雲淺月放下手,再不多言,拉著驚駭成雕塑的沈昭飛身而起,踏著河面上的水草浮木施展輕功飛向對岸。這一條河雖然寬,但她輕功極高,數個起落就到達了河對岸。

    老槐樹下,正一站一坐著兩個人,一個是陌生的老者,一個是蒼亭。

    二人均看著頃刻間被阻住的河水,不敢置信,面上不約而同露出震驚之色。

    「沈昭,用你所能,殺!」雲淺月沉聲對沈昭吩咐。

    沈昭聞言頓時驚醒,認出這個人就是真正的葉霄,他手心的水術頃刻間指向葉霄,大聲念道:「水載仙魂,尊吾先師,射殺國賊,平息餘恨。殺!」

    他話落,他身後的粉水河中忽然衝出一道水線,如利劍一般越過他直直刺向坐在老槐樹下的葉霄。

    葉霄此時也驚醒,在桌面上畫了一個水圈,也一道水線衝向沈昭。

    雲淺月忽然默默對葉霄點著指尖唸了一聲,「停!」

    葉霄的水頃刻間驟停,他一驚,面上還沒退去的驚異再次席上眼睛,頃刻間驚異變為驚駭,須臾變成驚恐,之後他似乎要說什麼,沈昭的水已經衝破了他的防護,將他包裹,只聽「嗤嗤嗤」數聲類似於刀劍刺破的聲響。

    蒼亭此時也驚醒,面色一變,就要出手去救葉霄。

    「蒼少主,別來無恙!」雲淺月此時出聲,目光清冷沉靜地看著蒼亭。

    蒼亭瞬間止步,看向雲淺月,一時間沒說話。

    「蒼少主想要救人可要想好了,別為了幫一個反賊而賠了性命。」雲淺月再次道。

    蒼亭眼睛忽然瞇了瞇,盯著雲淺月,眸光凌厲,「原來是楚夫人!在深山裡催動那些毒物咬傷我的人是楚夫人?」

    「蒼少主只看想到我催動毒物咬傷了你,怎麼就不想到是我放了你一馬?」雲淺月挑眉,冷清地道:「若是我不停手,蒼少主可以想像一下當時的後果。」

    蒼亭面色一沉,「這樣說來本少主該謝謝楚夫人手下留情了?」

    「蒼少主是該謝謝我!若不是本夫人念在我夫君是十大世家楚家之人,我也算是楚家之人,而又因紅閣和七大世家的淵源,對於蒼少主,本夫人不會手下留情。」雲淺月淡淡道。

    「楚夫人好生厲害,竟然有如此本事!」蒼亭面色沉靜下來。

    雲淺月不置可否。

    二人說話間,「嗤嗤」的響聲一直打在葉霄的身上不斷,被水柱圍住的他像是蠶蛹一般,沈昭的手一直指著葉霄,臉色蒼白,但神色堅毅。

    雲淺月絲毫不懷疑,此時葉霄正在被無數把刀劍凌遲,被她阻擋,如今對於沒武功只有水術的沈昭,他也沒有半分還手之力。

    蒼亭不再說話,薄唇抿成一線,並未再有救葉霄的打算。或許他知道,此時即便他出手也是無用。

    片刻後,雲淺月清聲道:「沈昭,撤手吧!」

    沈昭聞言立即撤回手,圍裹著葉霄的水頃刻間撤離,帶起一片血氣,返回河裡,將河水染紅了一片。

    葉霄本來坐著的身子此時已經軟軟地倒在了地上,渾身是血,身上無數道口,連他的臉上也是,整個人變成了一個血人,已經看不出模樣。

    沈昭身子晃了晃,就要向地上倒去。

    雲淺月伸手在他後背扶了一把,手心的靈力順著他穴道傳送了些微,沈昭站穩身子,本來要閉上的眼睛睜開,白著臉轉頭看向雲淺月,張了張口,沒發出聲音。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雲淺月聲音溫和。

    沈昭搖搖頭,見雲淺月看著他,片刻後,有些啞地出聲道:「剛剛是有一些,不過如今好多了。」

    雲淺月點點頭,放下手,看向蒼亭,眉眼清冷,「蒼少主如今還留在這裡不離開?」

    蒼亭不答反道:「楚夫人倒是與我認識的一個人有個共同點,無論在哪裡,都不缺少男人。」話落,他看了沈昭一眼,笑道:「楚家主如此放心楚夫人,真讓本少主佩服楚家主的胸襟。」

    「夫君是君子,自然不會有小人之心!」雲淺月冷冷地看著蒼亭,提醒道:「蒼少主若是再不去救藍家主的話,今日的南疆土地會多埋一條芳魂。」

    「本少主是否該謝楚夫人今日又放了我一馬?」蒼亭挑眉。

    「難道蒼少主也想要今日埋骨南疆?本夫人可以成全你。」雲淺月也挑眉。

    蒼亭忽然笑了,伸手彈了彈衣服上被打傷的水漬,深深地看了雲淺月一眼,「楚夫人,後會有期!」話落,他足尖輕點,向對岸的那一處方陣飄去。

    雲淺月轉回頭,就見蒼亭身影踏著水走在水面上,衣袂飄飛,輕功俊逸。

    「楚姑娘,你……你就這樣放了他?不是放虎歸山?他是與這個賣國賊是一路的人。」沈昭看著蒼亭離開,對雲淺月道。

    雲淺月收回視線,淡淡道:「十年前,總歸是因為我的介入他的爺爺死了。算是欠了他一命,這回就當還了吧!」話落,她補充道:「況且十大世家還沒到你死我活血流成河的地步,今日死的人夠多了,就算了。」

    沈昭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不再說話。

    雲淺月站在原地不動,目光沉靜地看著蒼亭飛過了河對岸進入陣中。而另一邊葉倩正用劍抵住了假葉霄,似乎發現了此葉霄非彼葉霄,怒喝問:「真正的葉霄呢?在哪裡?」

    那人一句話也答不出來。

    「葉倩,真正的葉霄在這裡,已經被沈昭為師報仇殺了!」雲淺月清冷的聲音喊了一聲。她的聲音凝聚了內力,穿透過了河對岸,不止傳到了葉倩耳中,也傳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葉倩似乎這才發現雲淺月在河對岸,她揚聲問,「果真?」

    「果真!」雲淺月答覆。

    葉倩手腕一抖,假葉霄頃刻間被砍掉了腦袋,她端坐在馬上,揚聲高喊,「葉霄反賊已死,爾等此時投降,本公主赦免爾等無罪!若是不投降者,一律當誅!」

    葉倩的聲音也是凝聚了內力,整個戰場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葉霄帶領的四萬人馬本來已經去了一小半,此時見葉霄已死,都沒了戰意,互相對看一眼,齊齊扔了兵器,呼啦啦跪倒一大片。

    緊接著,戰場內各處戰鬥的人接連跪倒在地。

    局勢頃刻間逆轉向葉倩。

    此時那處佈置的方陣也瓦解,蒼亭抱著藍漪出了方陣,看了一眼河對岸的雲淺月,飛身離開。須臾,南疆國舅和風燼出了方陣,二人並沒有追蒼亭,而是向河對岸而來。

    兩人都輕功極好,踩著河面的水草和浮木,十多個起落來到了對岸。

    二人先後飄身而落,站穩腳跟,南疆國舅走向躺在地上已經死去的葉霄,看了一眼道:「不錯,這是真的葉霄。」話落,他抬起頭看向沈昭,讚道:「小子,你殺了葉霄,從今以後,這個天下有你一席之地。你揚名天下了!」

    葉霄扯了扯嘴角,卻沒扯出一個笑來,看了雲淺月一眼,搖搖頭,低聲道:「是楚姑娘幫我,否則我殺不了葉霄。楚姑娘比我厲害多了。」

    「人是你殺的,我不過是將你送來河對岸給你護法而已。」雲淺月知道早先她用靈術控制住了水且築了堤,讓沈昭驚到了,但是這件事情只能終止於她和沈昭心裡,這個功勞必須是他的,當時蒼亭在河對岸,堤壩崩塌和恢復上那些變化不過頃刻之間,他不見得就確定是她動的手。

    沈昭本就聰明,立即就明白了雲淺月的意思,低聲道:「幸好不負那位奇人所托!」

    南疆國舅走過來拍拍沈昭的肩膀,「前途無量啊!」

    沈昭微低著頭,不再說話。

    風燼看了雲淺月一眼,眸光有些沉,但也沒說話。

    「秦玉凝呢?死了?」雲淺月對南疆國舅詢問。

    南疆國舅的臉沉了一沉,搖搖頭,「那個秦玉凝也是假的,根本就不是真的。」

    雲淺月瞇起眼睛,「秦玉凝也是假的?」

    「嗯!」南疆國舅點點頭,「我也被她給迷惑了,殺了她才發現是假的。用術追蹤,卻追蹤不到,大約是不在汾水城了。」話落,他對沈昭道:「你追蹤試試。」

    沈昭點頭,手心牽引手術化為符咒,片刻後,他放下手,搖搖頭,「是不在汾水城。」

    「沒想到這父女二人都有這般本事,偷梁換柱找了替身。」雲淺月倒是意料之外了。

    「應該是早就培養的替身,否則不會如此精通南疆咒術,以假亂真到這種地步。」南疆國舅看著地上死去的葉霄道:「不過葉霄死了也算是成了一大功,這四萬兵馬死了萬人,其餘都被倩兒收服,葉靈歌一個小丫頭,翻不出大天來。」

    「她會不會去了南疆京城?畢竟葉公主在這裡,萬一她去了南疆京城,恐怕不好……」沈昭道。

    南疆國舅聞言想著南疆京城的方向看了一眼,點點頭道:「也說不準。一會兒倩兒打掃完戰場,清點兵力後,立即回京。葉霄已死,四萬兵馬死一萬三萬都被收服,京城有丞相、將軍帶領的十萬兵馬,她一個小丫頭,短時間內還禍亂不到什麼。」

    沈昭不再說話。

    「走,我們去對岸!將這個老東西的屍體給倩兒送去,拿回去南疆祖嗣祭奠亡靈。」南疆國舅揮手劈了一顆樹,將葉霄的屍體放在了樹木上,揮手將木頭用內力托著,向河對岸施展輕功回去。

    雲淺月伸手去拉沈昭的手,卻被風燼先一步將他拽到他身邊,對他冷聲道:「別忘了你是有夫之婦,與人牽扯成什麼樣子?」話落,他拽著沈昭足尖輕點,跟隨國舅身後施展輕功也向對岸。

    雲淺月想著風燼又怒了,但當時情況危急才使用了靈術,她不能讓汾水河水淹數萬兵馬造成如此大的殺生,這樣的話,她辛苦來南疆的意義何在?她看著風燼拽著身影僵硬的沈昭,有些頭疼,她什麼時候成了有夫之婦了?別人不知道,他風燼應該最清楚不過。足尖輕點,跟在二人身後。

    片刻後,三人都過了河,南疆國舅扔了葉霄的屍體,風燼嫌惡地甩開了沈昭。

    沈昭身子不穩,向地上栽去,雲淺月隨後來到揮手用真氣扶住沈昭,對風燼瞪了一眼,風燼冷哼一聲,沈昭的臉紅了又白,回轉頭,低聲道:「謝謝楚姑娘……」

    「別理他的話!」雲淺月寬慰了沈昭一句。

    沈昭看了風燼一眼,沉默地點點頭。

    葉倩此時已經和雲暮寒站在一起,吩咐人清點兵馬人數,收拾戰場,見幾人從河對岸回來,二人連忙走了過來。

    「倩兒,這是葉霄!」南疆國舅指了指地上的葉霄屍體道:「被沈昭殺的!雖然他的女兒跑了,但這個老東西死了也算一大功。」

    葉倩看了葉霄的屍體一眼,點點頭,「的確是他,死不足惜!」話落,她眸光冷厲地向南疆京城方向看了一眼,冷聲道:「秦玉凝早晚也得死!」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308
發表於 2017-2-14 18:00:4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二十六章 南梁之行

    戰場後斷臂殘骸,整個汾水彎都瀰漫著濃濃的血腥味,葉倩的聲音鏗鏘冷厲。

    眾人都不說話,不約而同地看向南疆京城方向。

    葉倩收回視線,看著沈昭,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冷厲一改,笑道:「原來你就是沈昭,皇祖父咒術的傳人。」

    「葉公主!」沈昭對葉倩拱了拱手,並未行大禮。

    「果然是一表人才!從今日起,你揚名天下了!」葉倩掃了雲淺月一眼,忽然道:「楚夫人,我說過不會挖你牆角的話不想算數了怎麼辦?這沈昭實在是個人才,本公主見到他之後就不想放手了啊!你能不能割愛將他留在南疆?」

    雲淺月挑了挑眉,「沈昭是屬於自己,葉公主若是能讓他同意留在南疆,本夫人也無不可。」

    「哦?楚夫人如此大度?」葉倩忽然一樂,問向沈昭,「沈公子,留在南疆如何?」

    沈昭看向雲淺月。

    雲淺月對他溫和一笑,「葉公主必定高官厚祿對你,沈昭,你想留在南疆嗎?你屬於自己,想留在南疆的話,大爺、大娘也放心。」

    沈昭搖搖頭,看向葉倩,堅定地道:「沈昭仰慕景世子,立志去天聖。」

    葉倩聞言眨眨眼睛,在雲淺月和沈昭身上打了個圈,笑著點頭,「原來沈公子仰慕的人是景世子,南疆的確小國,不能與大國相較,既然沈公子立志去天聖,志向高遠,本公主就不好為難了。」

    沈昭不再搭話。

    「秦玉凝定然藉機偷偷去南疆京城了,我必須即刻趕回去,楚夫人,再去京城坐坐?你對舅舅有救命之恩,護住了汾水城上萬百姓,阻住了蒼少主和藍家主,又幫助沈昭擊殺了反賊葉霄,對南疆大功一件。本公主定要好好款待一番,不能早先匆匆的一杯薄酒就打發了你不是?」葉倩看向雲淺月。

    雲淺月淡淡一笑,「秦玉凝是小菜一碟,葉公主、雲駙馬、國舅就可以輕而易舉處置了她。本夫人還另外有事,就不同去京城湊熱鬧了。至於好好款待就不必了,按我們早先說好的,葉公主別忘了備厚禮送去楚家就行。」

    「楚夫人好會為楚家主斂財。」葉倩哈哈大笑,「既然楚夫人另外還有事,本公主便不強留了,定備厚禮去楚家道謝。」話落,她拱了拱手,「楚夫人,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雲淺月也拱了拱手。

    「楚夫人說另外有事,要去哪裡?」一直沒開口的雲暮寒此時出聲。

    雲淺月看了雲暮寒一眼,這兩日他顯然未曾休息好,面色有些憔悴,她克制住情緒,淡淡一笑,「家兄傳書,讓我回南梁一趟。」

    雲暮寒眼睛微微一瞇,「楚夫人口中的家兄是南梁睿太子?」

    雲淺月知道雲暮寒這是對她身份起疑的兆頭,因為他是曾經的南梁太子,自然清楚南梁之事,她不動聲色地笑道:「是啊,他是我義兄,我父母皆無,孤身一人,早就將義兄當家人,所以說是家兄。雲駙馬有何指教?」

    雲暮寒眼底一絲疑惑略去,搖搖頭,「指教不敢當!聽說南梁王昏迷至今未醒,楚夫人可是去救南梁王?」

    「能不能救醒,總要試一試。」雲淺月道。

    「既然如此,就不多留楚夫人了!楚夫人走好!」雲暮寒也拱了拱手。

    雲淺月點點頭。

    「楚夫人,我也會去南梁一趟,你可搭載上我一個老頭子一起行路?方便照顧。」南疆國舅忽然道。

    雲淺月看向南疆國舅,挑眉,「如今葉公主回京之後就會昭告天下南疆王大限以至奔喪發喪了吧?國舅難道不送南疆王一程?」

    「是啊,舅舅,您總要去的!父王彌留之際還提起了您。」葉倩立即道。

    南疆國舅灑脫地擺擺手,「人都死了,還見個什麼。不去了!」

    「不行,舅舅你要去。萬一那秦玉凝整什麼大蛾子,我打不過她怎麼辦?您可必須跟我去南疆京城,我攔不住楚夫人,總不能讓您走了。」葉倩拉住南疆國舅的手,「我的親人長輩可就剩下您了呢!」

    「你個小丫頭,算了,我就與你去一趟南疆吧!」南疆國舅妥協,拍了葉倩腦袋一下,對雲淺月笑道:「楚夫人在南梁可會逗留幾日?」

    「不見准!」雲淺月搖頭。

    南疆國舅似乎歎息一聲,「本來我想與楚夫人拜個忘年交,看來只能後會有期了!」

    雲淺月心思微轉,笑了笑,「國舅想與我拜忘年交來日方長!」

    「也是!」南疆國舅笑著點點頭。

    葉倩看了南疆國舅一眼,又看了雲淺月一眼,眸光閃過一絲奇怪和疑惑,他看向雲暮寒,雲暮寒對她微微搖了搖頭,她並不詢問,笑道:「沈公子難道也與楚夫人一起去南梁?」

    雲淺月看向沈昭。

    沈昭剛要說話,風燼先一步截住他的話道:「我正巧要去天聖京城,沈公子既然崇拜景世子,就與我一同上路吧!」

    沈昭看向風燼。

    風燼又道:「楚容愛妻,天下皆知。沈公子,你確定你要一路跟著楚夫人?你如今名揚天下了,再不是默默無聞的無名小卒,再跟在她身邊的話,流出什麼不好的傳言,對你,對她,都不是什麼好事兒。沈公子讀百家書,識古今字,這道理不會不知吧?」

    沈昭臉色一白,大聲道:「我對楚姑娘沒有非分之想,我只是……」

    「這話對我說無用,你能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風燼打住沈昭的話。

    沈昭被搶白,一句話卡在喉嚨裡。

    「風燼!」雲淺月面色一沉,「沈昭讀的是君子之書,行得正,坐得端,堂堂男兒,志在廟堂之高,光耀門庭,安君天下,收起你那亂七八糟的想法。」話落,她改為傳音入密對他怒道:「我看你是被誰荼毒了,別忘了你是誰的人!」

    風燼聞言瞪眼,要反駁什麼,被雲淺月沉著的眼睛看著,到底是噤了聲。

    沈昭看向雲淺月,面色有隱隱動容。

    雲淺月轉回身,對上沈昭,眸光溫和,「沈昭,我本來應該遵照大娘大爺的囑托將你帶去京城,但如今既然風家主要去京城,你就與他一起吧!我帶你去南梁,的確諸多不便。風家主武功高強,定會保護你安然無恙。你跟著他,我也放心。」

    沈昭點點頭,「我對楚姑娘信任欽佩,無關男女之情。風家主誤會,令我醍醐灌頂。既然楚姑娘不方便帶著我,我與風家主一同就是了,你放心吧!我不會給風家主添麻煩的。」

    雲淺月笑著點點頭,「給他添麻煩也沒什麼!」

    「那你什麼時候去京城?」沈昭又問。

    「我不一定,去了定會找你。」雲淺月道。

    沈昭點點頭,不再說話。

    「葉公主、雲駙馬、國舅,我們告辭了!」雲淺月也覺得帶著沈昭去南梁不方便,如今風燼既然願意去天聖京城送他她自然願意,她隻身去南梁,輕裝簡行,可以有很多方便。

    「好!」葉倩、雲暮寒、南疆國舅齊齊點頭,「楚夫人、風家主、沈公子路上小心!」

    雲淺月三人再不說話,轉身離開戰場。

    士兵正在打掃戰場上,無數斷臂殘骸被清理收走。

    葉倩目送著三人身影走遠,回頭對雲暮寒和南疆國舅道:「暮寒,舅舅,我們現在就啟程回京!看看秦玉凝偷偷摸摸去京城能翻出什麼大天來。」

    「嗯!」雲暮寒收回視線,點點頭。

    南疆國舅也收回視線,自然無異議。葉倩吩咐人將葉霄的屍體裝上車,押送回京祭奠南疆王室列祖列宗。另外吩咐陳將軍、李將軍鎮守汾水城留下來處理戰場安撫汾水城百姓,便帶著一隊人馬同雲暮寒、南疆國舅連夜回京。

    南疆去南梁有一條超近的路,不過需要翻山越嶺。雲淺月進了汾水城後,打算走那條最近的路,便與風燼和沈昭分開,她的踏雪給了風燼,自己隻身進入了深山。

    沈昭不放心地看著雲淺月遠去,對風燼道:「風家主,楚姑娘畢竟是個女子,雖然她能耐大些,但是一個人走山路,難保不會出事。我們……」

    風燼看了沈昭一眼,對他涼涼地道:「她的本事你不是都見過了?她不吃老虎毒蛇就不錯了,那些東西吃不了她。」

    沈昭皺眉。

    「你最好剛剛說的話是真的,對她只有信任欽佩,沒有男女之情,否則的話,任你再有才學,也是死路一條。」風燼警告沈昭。

    沈昭看著風燼不好的臉色,頓時怒了,「風家主,你看我不順眼可以自己走,不必屢次提醒我,我自己清楚自己幾斤幾兩。」

    「呵……」風燼忽然笑了,「原來還是個有脾氣的書生。」

    沈昭轉頭就走,「道不同,不相為謀。」

    風燼看著沈昭的背影,片刻後,笑著抬步跟上他,拍拍他的肩膀哥倆好地道:「我的話對你沒害處,那個女人你可別惹,她不是個女人,而是個毒藥,沾了她,不知不覺就會毒死人。被她毒害的人多了去了,她卻猶不自知。我看你大好男兒,若是被她毒害了,豈不可惜?所以也是一番好意。」

    沈昭停住腳步,倔強地道:「楚姑娘人好,心地好,怎麼會是毒藥?你不要胡說。」

    「那是你沒認識到她的本質,她其實是個自私自利,冷血無情,心比毒蛇還毒的女人。」風燼叱了一聲,道:「這個天下也就一個人能制得住她,別人制不住。」

    「胡言亂語!我看你對楚姑娘是有成見。」沈昭推開風燼。

    風燼對他瞪眼,「你這個人怎麼聽不進去好話?那個女人我從小就認識她,她是什麼人我清楚得很,豈能是你這個才認識幾天的小子比得?」

    沈昭冷哼一聲,「你們都聽命於景世子,我看你是因為和她在景世子面前爭功不過,嫉妒楚姑娘比你能耐,你才對她背後說壞話,我才不會上你的當。」

    「你……」風燼失語,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我和她在景世子面前爭功不過才說她壞話?你腦袋怎麼長的?」

    「你甭管我的腦袋是怎麼長的,總之我不會信你。」沈昭哼道:「即便如你所說,楚姑娘有諸多不好,但那又怎樣?我看見的都是她的好和心底仁善就夠了。」

    風燼看著沈昭,半響有些惱怒地道:「我看你是中毒不輕!」

    沈昭似乎也不想與風燼糾纏這事兒,不再理他,牽了他的毛驢騎上離開。

    風燼有些氣,片刻後又忍不住笑了,翻身上馬,跟在沈昭身後,對他道:「沈昭,我問你,你對景世子有多推崇?」

    「推崇備至。」沈昭道。

    「那對楚夫人呢?」風燼又問,「如今楚夫人在你心中比景世子如何?」

    「那怎麼能比?」沈昭瞥了風燼一眼,「景世子是景世子,楚姑娘是楚姑娘,明明是兩個不同的人,如何比?」

    風燼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話,「果然是中毒不輕。」

    沈昭再不理他,顯然也是被氣著了,硬氣地道:「風家主,你為什麼總看楚姑娘不順眼?很難讓我不得不懷疑楚姑娘哪裡得罪了你。」

    「她得罪我的地方多了去了!」風燼哼道。

    「果然!」沈昭吐出兩個字。

    風燼似乎對沈昭已經無語,沒了話說。

    二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後,沈昭忽然道:「不對,風家主,你是不是喜歡楚姑娘?」

    風燼聞言瞥了沈昭一眼,「喜歡她的人腦子都是不正常,你看我像腦子不正常嗎?」

    「看你很像。」沈昭打量風燼。

    風燼翻了個白眼,「從小我就看出那女人的本質,恨不得掐死她,喜歡她什麼?在我看來,她最是一無是處。」

    沈昭懷疑地看了他一眼,見他一臉嫌惡,轉過頭去,不再說話。

    風燼也不再說話。

    又走了一段路,沈昭忽然又問,「風家主,你認識雲王府的淺月小姐嗎?」

    「自然!」風燼斜了沈昭一眼,「你問她做什麼?」

    「有些好奇!這些年我也是聽著她的傳言長大的,有人說她紈褲不化,有人說她驚才艷艷。似乎在每個人的心裡,她都有一個模樣。我想她能得景世子如此喜歡,定然是極好的吧?不知道比楚夫人如何?」沈昭逕自道。

    風燼哼了一聲,「也是個禍害而已。」

    「風家主,怎麼在你嘴裡女人都是禍害?」沈昭偏頭對風燼瞪眼。

    「就這兩個女人是禍害。」風燼道。

    「那葉公主呢?藍家主呢?還有天下的女子呢?她們都不是禍害?」沈昭看著他。

    風燼不屑地道:「那些在我眼裡都不算是女人,都是一根草而已,本家主管那麼多?」

    沈昭打量風燼半響,將他的鼻子眼睛似乎通通看出個窟窿後才吐出一句話:「風家主,我看你的確是腦子不正常,需要看醫。」

    風燼翻個白眼。

    沈昭再不說話,二人一前一後,一匹毛驢一匹馬,踢踢踏踏走著,腳步出奇地一致。

    雲淺月自然不知道風燼和沈昭在她走後這一番話,此時她早已經進入了深山,依然是南疆地界,多毒蛇毒蟲,但對她依然避而遠之,她打著夜明珠,穿越山木叢林,向南梁而去。

    她走了一段路後忽然想起青影,讓他一直跟著伊家、華家、凌家的三位少主,今日那三人沒出現,青影也未曾路面,她停住腳步,試著喊了一聲,「青影。」

    「淺月小姐,您終於想起屬下了!」青影聲音從大後方傳來,有些幽怨。

    雲淺月頓時笑了,回頭看去,「讓你盯著那三人,如今那三人在哪裡?如何了?」

    「那三人本來的目的應該是殺了汾水城的總兵,禍亂汾水城的百姓,讓百姓恐慌,與秦丞相和秦玉凝裡應外合,拿下汾水城。不過他們殺了汾水城的總兵後,我便派人阻住了他們,將他們引到了一座院子裡,那院子裡佈置了世子傳給我的陣法,他們破解不了,如今估計還在院子裡困著。」青影聲音隱含了一絲笑意,「三個廢物而已。」

    雲淺月好笑,「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沒見到他們。」

    青影「嗯」了一聲,「若不是世子打算收服他們,我便殺了他們算了。」

    「十大世家一直同氣連枝,如今因為你家世子和攝政王才分門立派,變為了兩派。殺他們三人可能對你如今來說輕而易舉,但是他們後面是三大世家,能爭取過來就爭取過來,爭取不過來的話再行下手,畢竟十大世家未必一定非要鬥個血流成河。」雲淺月道。

    青影「嗯」了一聲,表示認同。

    「既然你跟在我後面,那墨菊呢?」雲淺月想起墨菊。

    「他如今在從京城回來的路上,應該快到汾水城了,接替了我接手那處院子,說服那三人。」青影話落,補充道:「這是世子剛剛飛鴿傳書的吩咐!」

    「你家世子又來傳書了?沒有我的?」雲淺月揚眉。

    青影搖搖頭,「沒有!」

    「那說了我什麼?」雲淺月問。

    「沒有!」青影依然搖頭。

    雲淺月伸手揉揉額頭,「看來是生氣了,信也不給我寫了。」

    青影沒了聲,顯然也是認同這話。

    雲淺月放下手,繼續向前走去,暗暗想著她如今不回天聖京城,再去一趟南梁,等她回去之後他估計就能消氣了,希望消氣了。

    翻越崇山峻嶺的話,從汾水城到南梁大約要一日夜路程。

    深夜走山路,即便是冬季,這南疆氣候溫暖濕潤,也是草木蔥蘢,到第二日天亮,已經翻越了兩座大山。雲淺月不但不覺得疲憊,反而覺得身體輕盈,週身氣息輕軟綿柔,她能清楚地感覺到靈術充沛。

    「淺月小姐,您發覺您身體的變化了嗎?」青影在身後開口。

    「嗯!」雲淺月點點頭。

    「這靈術真是匪夷所思,屬下覺得您在這山裡,似乎氣息自動地圍繞著您轉。」青影也是有些奇異地道:「連屬下都沾光了,走了這麼久,也不覺得疲憊,反而神清氣爽。」

    「等到了南疆問問我娘,我對這靈術一知半解。」雲淺月道。

    「世子一直不喜您會這個,而您在汾水城的事情我和墨菊自然半絲也不會隱瞞世子。您回去之後一定要好好與世子解釋。」青影道。

    雲淺月「嗯」了一聲,有些頭疼。

    「世子說靈術有害,但是屬下怎麼看也不像是對身體有害呢!反而看起來您不但武功也高了,這靈術也似乎越來越神秘。尤其是您一入了山,身體便自動地吸收天地靈氣,而這山間的草木蟲獸不見萎靡,反而也神采奕奕。真是不明白。」青影疑惑地道。

    雲淺月笑了笑,「我也不明白,看起來是無害處。不過爹也說因果循環,讓我少用。但我不是用來害人,而是用來救人,心地存有仁慈,大約萬物也能感應我的仁慈,正因為如此,我才得以厚待,靈力不失,反而增高吧!」

    青影認同地點點頭,唏噓道:「大約是的,您這回築堤救了數萬人。」

    雲淺月想起築堤,心底也唏噓一聲,這還是昨日在山裡的時候墨菊的問話提醒了她,他說她既然能催動控制山間的毒物,大約也能控制別的事物吧?她模稜兩可地回答也許,後來看到秦丞相施水術摧毀堤壩,她情急之下動用靈術止水,果然管用,不止沈昭驚駭了,她當時心底也是驚駭。

    「實在有些可怕!」青影道。

    雲淺月歎道:「是啊,太驚異匪夷所思了!當初我找爹學習的時候,沒想到這樣。」

    「不過南疆咒術也是匪夷所思,咒術一直被人們認可。如此想來,您這個靈術也不是那麼可怕。據世子說,靈術是神之術,咒術是巫之術。只不過是因為兩千年前雲族隱世了,再不被紅塵所蹤,帝王著卷宗銷毀了關於雲族的一切記載,這才沒有了雲族和靈術之說。您如今會這個有歷史可考究,也不是天外奇譚。」青影道。

    雲淺月笑著點頭,「說得也是,那我不必怕有朝一日飛登成仙了。」

    青影臉色一變,「世子是不是怕的是這個?」

    雲淺月笑著搖搖頭,「哪裡有那麼神?這大千世界,有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雲族既然曾經成長於紅塵後來又隱沒於紅塵,便都有它既定的道理。在我看來,不過多了一項保護的技能而已,無非比武功更厲害一些。」

    青影微微鬆了一口氣,但還是有些不放心,「您這回去南疆,一定要問問雲王妃關於靈術和雲族的事情,免得世子擔心。」

    「嗯!」雲淺月點頭,是該問問。

    青影不再說話。

    二人繼續向前走去。

    本來艱險難走的山路,在雲淺月走來卻是分外獲益,愈發氣息綿淺,腳步輕盈。而青影跟在她身後,也是獲益匪淺。

    豎日走了一日,夜半時分,二人來到了南梁。

    南梁雖然與南疆離得近,但是卻是兩種風貌。南疆多山地叢林多毒蟲,而南疆而是氣候綿暖,風景宜人。剛踏入南疆京城的地界,便覺得連空氣都是一變。

    若說南疆是陰濕多霧氣,那麼南梁便如江南女兒多潤澤。

    雖然是夜間,但是南梁城外的玉女河星火璀璨,歌舫畫舫立於河上,雖然不像是三年前雲淺月來時一般分外熱鬧,但也有一絲笙歌曼舞的氣氛。

    雲淺月想著大約與南梁王突然昏迷臥病在床不醒有關。否則這樣的星火這樣晴朗的夜,玉女河自然該是熱鬧一片了,才子佳人,吟詩作對,風花雪月,南梁最是浪漫。

    青影隱了身形,雲淺月向城門走去。

    她剛走了不遠,身後走來一輛車碾,她往邊上走走,給讓路。不料那輛車碾在她身後卻停了下來,車簾掀開,一個人探出頭來,對她問道:「姑娘是否要進城?」

    雲淺月轉身看向馬車,只見是一輛華麗的馬車,車中男人極為年輕,大約不能稱之為男人,看起來像是與她差不多大的一個少年,按照這個時代男子十八歲及冠來算,他定然未及弱冠。但眉眼英氣十足,掩蓋了他姣好的容貌,讓他看起來雖然年少,但少年老成,一雙眸光清亮,隱隱有一絲千錘百煉的筋骨。她未曾見過他,不認識,但可判定此人身份應該是不簡單,不動聲色地道:「是!」

    「如今深夜,城門早已經關了,沒有特殊身份,不能進城。我看姑娘孤身一人,身上隱約帶有風塵之氣,是才從外地趕來南梁吧?若是姑娘不介意的話,給我看一眼你的文書,你若是身份不可疑,我可以帶你進城。」少年道。

    「這位公子往常都是這般好心嗎?」雲淺月看著少年。

    「你這女子,到底進不進城?我家將軍往常哪裡理會這等閒事兒?今日是因為深夜回城,路上就見到你一個女子,怕你落宿城外,如今京城內外都不太平,以防你出了什麼事情,才想好心帶你進城。你若進就進,不進就少廢話。」車前一個趕車小童頓時對雲淺月瞪眼。

    「凌墨!」少年沉聲止住書僮。

    書僮連忙噤了聲。

    雲淺月忽然笑了,看著少年道:「我不知道你是誰,萬一你是壞人怎麼辦?你要看我文書可以,但也要先讓我知道你是誰,我才能決定跟不跟你進城。」

    「看來我多此一舉了,姑娘既然如此膽大,自然不怕露宿城外。」少年放下簾幕,吩咐道:「趕車!」

    凌墨小童狠狠挖了雲淺月一眼,馬車緩緩走起。

    雲淺月眨眨眼睛,忽然伸手一拉車扶手,輕輕一縱,挑開簾幕,跳上了車。

    「大膽,誰叫你……」小童立即喝了一聲。

    「趕你的車。」少年阻止住小童,對雲淺月伸出手,「文書。」

    雲淺月伸手入懷,將一張紙扔給他,便開始打量車廂,車廂內不如車外面看起來華麗,而是十分簡單整潔,除了被褥外,沒有別的零碎之物,她收回視線,靠在車壁上,打了個哈欠。幾日沒睡覺,出了深山便開始犯困了。

    「姑娘前來京城訪親?」少年看著文書挑眉。

    「嗯!」雲淺月閉著眼睛應了一聲。

    「尊親住在何處?」少年又問。

    雲淺月懶洋洋困意濃濃地道:「太子府!」

    少年一怔,看著她,瞇起眼睛,「姑娘可當真?這開不得玩笑,太子府不是什麼人都能去的。」

    雲淺月忽然樂了,睜開眼睛看著少年,「怎麼?我認識太子殿下很奇怪?」

    少年重新打量了雲淺月一眼,沒未說話,而是將文書遞還給了她。

    雲淺月拿過文書,隨意地揣進懷裡,對他道:「公子若是沒話再問,我就睡了啊,太子府您認識路吧?既然做好人,就做到底,勞煩送我到太子府門口。」

    少年看著他,默不作聲。

    雲淺月當他默認了,便真的睡去。

    馬車來到城門口,城門的士兵見到來人,都不用說話,連忙打開了門,讓其進城。

    馬車進了城之後,少年對外吩咐道:「凌墨,去太子府。」

    「將軍,您還真信她的話啊?如今可是深夜。」小童提醒少年。

    「去就是了!」少年沉聲道。

    小童似乎不敢再反駁,馬車向太子府而去。

    大約走了三炷香時間,馬車在一處府邸門前停下,小童訝異地看著府門大敞而開,靠著門框懶洋洋站著的人,驚異地道:「太子殿下?」

    深夜不睡覺,站在大門口,實在令人驚異。

    「哦?什麼風將我們的大將軍給吹回來了?還是來了我這太子府?」南凌睿的聲音響起,還是一如既往,風流張揚。

    少年挑開車簾,看了南凌睿一眼,面無表情,「我車中有個女子說是太子殿下的親戚,太子殿下不妨過來認認親。」

    南凌睿挑了挑眉,踱著步子慢悠悠來到車前,就著少年挑開的簾幕看了一眼,伸手去擰雲淺月的耳朵,「死丫頭,什麼人的車你就敢上?還敢睡覺?給我趕緊滾起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309
發表於 2017-2-14 18:00:5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二十七章 催眠喚醒

    戰場後斷臂殘骸,整個汾水彎都瀰漫著濃濃的血腥味,葉倩的聲音鏗鏘冷厲。

    眾人都不說話,不約而同地看向南疆京城方向。

    葉倩收回視線,看著沈昭,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冷厲一改,笑道:「原來你就是沈昭,皇祖父咒術的傳人。」

    「葉公主!」沈昭對葉倩拱了拱手,並未行大禮。

    「果然是一表人才!從今日起,你揚名天下了!」葉倩掃了雲淺月一眼,忽然道:「楚夫人,我說過不會挖你牆角的話不想算數了怎麼辦?這沈昭實在是個人才,本公主見到他之後就不想放手了啊!你能不能割愛將他留在南疆?」

    雲淺月挑了挑眉,「沈昭是屬於自己,葉公主若是能讓他同意留在南疆,本夫人也無不可。」

    「哦?楚夫人如此大度?」葉倩忽然一樂,問向沈昭,「沈公子,留在南疆如何?」

    沈昭看向雲淺月。

    雲淺月對他溫和一笑,「葉公主必定高官厚祿對你,沈昭,你想留在南疆嗎?你屬於自己,想留在南疆的話,大爺、大娘也放心。」

    沈昭搖搖頭,看向葉倩,堅定地道:「沈昭仰慕景世子,立志去天聖。」

    葉倩聞言眨眨眼睛,在雲淺月和沈昭身上打了個圈,笑著點頭,「原來沈公子仰慕的人是景世子,南疆的確小國,不能與大國相較,既然沈公子立志去天聖,志向高遠,本公主就不好為難了。」

    沈昭不再搭話。

    「秦玉凝定然藉機偷偷去南疆京城了,我必須即刻趕回去,楚夫人,再去京城坐坐?你對舅舅有救命之恩,護住了汾水城上萬百姓,阻住了蒼少主和藍家主,又幫助沈昭擊殺了反賊葉霄,對南疆大功一件。本公主定要好好款待一番,不能早先匆匆的一杯薄酒就打發了你不是?」葉倩看向雲淺月。

    雲淺月淡淡一笑,「秦玉凝是小菜一碟,葉公主、雲駙馬、國舅就可以輕而易舉處置了她。本夫人還另外有事,就不同去京城湊熱鬧了。至於好好款待就不必了,按我們早先說好的,葉公主別忘了備厚禮送去楚家就行。」

    「楚夫人好會為楚家主斂財。」葉倩哈哈大笑,「既然楚夫人另外還有事,本公主便不強留了,定備厚禮去楚家道謝。」話落,她拱了拱手,「楚夫人,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雲淺月也拱了拱手。

    「楚夫人說另外有事,要去哪裡?」一直沒開口的雲暮寒此時出聲。

    雲淺月看了雲暮寒一眼,這兩日他顯然未曾休息好,面色有些憔悴,她克制住情緒,淡淡一笑,「家兄傳書,讓我回南梁一趟。」

    雲暮寒眼睛微微一瞇,「楚夫人口中的家兄是南梁睿太子?」

    雲淺月知道雲暮寒這是對她身份起疑的兆頭,因為他是曾經的南梁太子,自然清楚南梁之事,她不動聲色地笑道:「是啊,他是我義兄,我父母皆無,孤身一人,早就將義兄當家人,所以說是家兄。雲駙馬有何指教?」

    雲暮寒眼底一絲疑惑略去,搖搖頭,「指教不敢當!聽說南梁王昏迷至今未醒,楚夫人可是去救南梁王?」

    「能不能救醒,總要試一試。」雲淺月道。

    「既然如此,就不多留楚夫人了!楚夫人走好!」雲暮寒也拱了拱手。

    雲淺月點點頭。

    「楚夫人,我也會去南梁一趟,你可搭載上我一個老頭子一起行路?方便照顧。」南疆國舅忽然道。

    雲淺月看向南疆國舅,挑眉,「如今葉公主回京之後就會昭告天下南疆王大限以至奔喪發喪了吧?國舅難道不送南疆王一程?」

    「是啊,舅舅,您總要去的!父王彌留之際還提起了您。」葉倩立即道。

    南疆國舅灑脫地擺擺手,「人都死了,還見個什麼。不去了!」

    「不行,舅舅你要去。萬一那秦玉凝整什麼大蛾子,我打不過她怎麼辦?您可必須跟我去南疆京城,我攔不住楚夫人,總不能讓您走了。」葉倩拉住南疆國舅的手,「我的親人長輩可就剩下您了呢!」

    「你個小丫頭,算了,我就與你去一趟南疆吧!」南疆國舅妥協,拍了葉倩腦袋一下,對雲淺月笑道:「楚夫人在南梁可會逗留幾日?」

    「不見准!」雲淺月搖頭。

    南疆國舅似乎歎息一聲,「本來我想與楚夫人拜個忘年交,看來只能後會有期了!」

    雲淺月心思微轉,笑了笑,「國舅想與我拜忘年交來日方長!」

    「也是!」南疆國舅笑著點點頭。

    葉倩看了南疆國舅一眼,又看了雲淺月一眼,眸光閃過一絲奇怪和疑惑,他看向雲暮寒,雲暮寒對她微微搖了搖頭,她並不詢問,笑道:「沈公子難道也與楚夫人一起去南梁?」

    雲淺月看向沈昭。

    沈昭剛要說話,風燼先一步截住他的話道:「我正巧要去天聖京城,沈公子既然崇拜景世子,就與我一同上路吧!」

    沈昭看向風燼。

    風燼又道:「楚容愛妻,天下皆知。沈公子,你確定你要一路跟著楚夫人?你如今名揚天下了,再不是默默無聞的無名小卒,再跟在她身邊的話,流出什麼不好的傳言,對你,對她,都不是什麼好事兒。沈公子讀百家書,識古今字,這道理不會不知吧?」

    沈昭臉色一白,大聲道:「我對楚姑娘沒有非分之想,我只是……」

    「這話對我說無用,你能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風燼打住沈昭的話。

    沈昭被搶白,一句話卡在喉嚨裡。

    「風燼!」雲淺月面色一沉,「沈昭讀的是君子之書,行得正,坐得端,堂堂男兒,志在廟堂之高,光耀門庭,安君天下,收起你那亂七八糟的想法。」話落,她改為傳音入密對他怒道:「我看你是被誰荼毒了,別忘了你是誰的人!」

    風燼聞言瞪眼,要反駁什麼,被雲淺月沉著的眼睛看著,到底是噤了聲。

    沈昭看向雲淺月,面色有隱隱動容。

    雲淺月轉回身,對上沈昭,眸光溫和,「沈昭,我本來應該遵照大娘大爺的囑托將你帶去京城,但如今既然風家主要去京城,你就與他一起吧!我帶你去南梁,的確諸多不便。8風家主武功高強,定會保護你安然無恙。你跟著他,我也放心。」

    沈昭點點頭,「我對楚姑娘信任欽佩,無關男女之情。風家主誤會,令我醍醐灌頂。既然楚姑娘不方便帶著我,我與風家主一同就是了,你放心吧!我不會給風家主添麻煩的。」

    雲淺月笑著點點頭,「給他添麻煩也沒什麼!」

    「那你什麼時候去京城?」沈昭又問。

    「我不一定,去了定會找你。」雲淺月道。

    沈昭點點頭,不再說話。

    「葉公主、雲駙馬、國舅,我們告辭了!」雲淺月也覺得帶著沈昭去南梁不方便,如今風燼既然願意去天聖京城送他她自然願意,她隻身去南梁,輕裝簡行,可以有很多方便。

    「好!」葉倩、雲暮寒、南疆國舅齊齊點頭,「楚夫人、風家主、沈公子路上小心!」

    雲淺月三人再不說話,轉身離開戰場。

    士兵正在打掃戰場上,無數斷臂殘骸被清理收走。

    葉倩目送著三人身影走遠,回頭對雲暮寒和南疆國舅道:「暮寒,舅舅,我們現在就啟程回京!看看秦玉凝偷偷摸摸去京城能翻出什麼大天來。」

    「嗯!」雲暮寒收回視線,點點頭。

    南疆國舅也收回視線,自然無異議。葉倩吩咐人將葉霄的屍體裝上車,押送回京祭奠南疆王室列祖列宗。另外吩咐陳將軍、李將軍鎮守汾水城留下來處理戰場安撫汾水城百姓,便帶著一隊人馬同雲暮寒、南疆國舅連夜回京。

    南疆去南梁有一條超近的路,不過需要翻山越嶺。雲淺月進了汾水城後,打算走那條最近的路,便與風燼和沈昭分開,她的踏雪給了風燼,自己隻身進入了深山。

    沈昭不放心地看著雲淺月遠去,對風燼道:「風家主,楚姑娘畢竟是個女子,雖然她能耐大些,但是一個人走山路,難保不會出事。我們……」

    風燼看了沈昭一眼,對他涼涼地道:「她的本事你不是都見過了?她不吃老虎毒蛇就不錯了,那些東西吃不了她。」

    沈昭皺眉。

    「你最好剛剛說的話是真的,對她只有信任欽佩,沒有男女之情,否則的話,任你再有才學,也是死路一條。」風燼警告沈昭。

    沈昭看著風燼不好的臉色,頓時怒了,「風家主,你看我不順眼可以自己走,不必屢次提醒我,我自己清楚自己幾斤幾兩。」

    「呵……」風燼忽然笑了,「原來還是個有脾氣的書生。」

    沈昭轉頭就走,「道不同,不相為謀。」

    風燼看著沈昭的背影,片刻後,笑著抬步跟上他,拍拍他的肩膀哥倆好地道:「我的話對你沒害處,那個女人你可別惹,她不是個女人,而是個毒藥,沾了她,不知不覺就會毒死人。被她毒害的人多了去了,她卻猶不自知。我看你大好男兒,若是被她毒害了,豈不可惜?所以也是一番好意。」

    沈昭停住腳步,倔強地道:「楚姑娘人好,心地好,怎麼會是毒藥?你不要胡說。」

    「那是你沒認識到她的本質,她其實是個自私自利,冷血無情,心比毒蛇還毒的女人。」風燼叱了一聲,道:「這個天下也就一個人能制得住她,別人制不住。」

    「胡言亂語!我看你對楚姑娘是有成見。」沈昭推開風燼。

    風燼對他瞪眼,「你這個人怎麼聽不進去好話?那個女人我從小就認識她,她是什麼人我清楚得很,豈能是你這個才認識幾天的小子比得?」

    沈昭冷哼一聲,「你們都聽命於景世子,我看你是因為和她在景世子面前爭功不過,嫉妒楚姑娘比你能耐,你才對她背後說壞話,我才不會上你的當。」

    「你……」風燼失語,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我和她在景世子面前爭功不過才說她壞話?你腦袋怎麼長的?」

    「你甭管我的腦袋是怎麼長的,總之我不會信你。」沈昭哼道:「即便如你所說,楚姑娘有諸多不好,但那又怎樣?我看見的都是她的好和心底仁善就夠了。」

    風燼看著沈昭,半響有些惱怒地道:「我看你是中毒不輕!」

    沈昭似乎也不想與風燼糾纏這事兒,不再理他,牽了他的毛驢騎上離開。

    風燼有些氣,片刻後又忍不住笑了,翻身上馬,跟在沈昭身後,對他道:「沈昭,我問你,你對景世子有多推崇?」

    「推崇備至。」沈昭道。

    「那對楚夫人呢?」風燼又問,「如今楚夫人在你心中比景世子如何?」

    「那怎麼能比?」沈昭瞥了風燼一眼,「景世子是景世子,楚姑娘是楚姑娘,明明是兩個不同的人,如何比?」

    風燼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話,「果然是中毒不輕。」

    沈昭再不理他,顯然也是被氣著了,硬氣地道:「風家主,你為什麼總看楚姑娘不順眼?很難讓我不得不懷疑楚姑娘哪裡得罪了你。」

    「她得罪我的地方多了去了!」風燼哼道。

    「果然!」沈昭吐出兩個字。

    風燼似乎對沈昭已經無語,沒了話說。

    二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後,沈昭忽然道:「不對,風家主,你是不是喜歡楚姑娘?」

    風燼聞言瞥了沈昭一眼,「喜歡她的人腦子都是不正常,你看我像腦子不正常嗎?」

    「看你很像。」沈昭打量風燼。

    風燼翻了個白眼,「從小我就看出那女人的本質,恨不得掐死她,喜歡她什麼?在我看來,她最是一無是處。」

    沈昭懷疑地看了他一眼,見他一臉嫌惡,轉過頭去,不再說話。

    風燼也不再說話。

    又走了一段路,沈昭忽然又問,「風家主,你認識雲王府的淺月小姐嗎?」

    「自然!」風燼斜了沈昭一眼,「你問她做什麼?」

    「有些好奇!這些年我也是聽著她的傳言長大的,有人說她紈褲不化,有人說她驚才艷艷。似乎在每個人的心裡,她都有一個模樣。我想她能得景世子如此喜歡,定然是極好的吧?不知道比楚夫人如何?」沈昭逕自道。

    風燼哼了一聲,「也是個禍害而已。」

    「風家主,怎麼在你嘴裡女人都是禍害?」沈昭偏頭對風燼瞪眼。

    「就這兩個女人是禍害。」風燼道。

    「那葉公主呢?藍家主呢?還有天下的女子呢?她們都不是禍害?」沈昭看著他。

    風燼不屑地道:「那些在我眼裡都不算是女人,都是一根草而已,本家主管那麼多?」

    沈昭打量風燼半響,將他的鼻子眼睛似乎通通看出個窟窿後才吐出一句話:「風家主,我看你的確是腦子不正常,需要看醫。」

    風燼翻個白眼。

    沈昭再不說話,二人一前一後,一匹毛驢一匹馬,踢踢踏踏走著,腳步出奇地一致。

    雲淺月自然不知道風燼和沈昭在她走後這一番話,此時她早已經進入了深山,依然是南疆地界,多毒蛇毒蟲,但對她依然避而遠之,她打著夜明珠,穿越山木叢林,向南梁而去。

    她走了一段路後忽然想起青影,讓他一直跟著伊家、華家、凌家的三位少主,今日那三人沒出現,青影也未曾路面,她停住腳步,試著喊了一聲,「青影。」

    「淺月小姐,您終於想起屬下了!」青影聲音從大後方傳來,有些幽怨。

    雲淺月頓時笑了,回頭看去,「讓你盯著那三人,如今那三人在哪裡?如何了?」

    「那三人本來的目的應該是殺了汾水城的總兵,禍亂汾水城的百姓,讓百姓恐慌,與秦丞相和秦玉凝裡應外合,拿下汾水城。不過他們殺了汾水城的總兵後,我便派人阻住了他們,將他們引到了一座院子裡,那院子裡佈置了世子傳給我的陣法,他們破解不了,如今估計還在院子裡困著。」青影聲音隱含了一絲笑意,「三個廢物而已。」

    雲淺月好笑,「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沒見到他們。」

    青影「嗯」了一聲,「若不是世子打算收服他們,我便殺了他們算了。」

    「十大世家一直同氣連枝,如今因為你家世子和攝政王才分門立派,變為了兩派。殺他們三人可能對你如今來說輕而易舉,但是他們後面是三大世家,能爭取過來就爭取過來,爭取不過來的話再行下手,畢竟十大世家未必一定非要鬥個血流成河。」雲淺月道。

    青影「嗯」了一聲,表示認同。

    「既然你跟在我後面,那墨菊呢?」雲淺月想起墨菊。

    「他如今在從京城回來的路上,應該快到汾水城了,接替了我接手那處院子,說服那三人。」青影話落,補充道:「這是世子剛剛飛鴿傳書的吩咐!」

    「你家世子又來傳書了?沒有我的?」雲淺月揚眉。

    青影搖搖頭,「沒有!」

    「那說了我什麼?」雲淺月問。

    「沒有!」青影依然搖頭。

    雲淺月伸手揉揉額頭,「看來是生氣了,信也不給我寫了。」

    青影沒了聲,顯然也是認同這話。

    雲淺月放下手,繼續向前走去,暗暗想著她如今不回天聖京城,再去一趟南梁,等她回去之後他估計就能消氣了,希望消氣了。

    翻越崇山峻嶺的話,從汾水城到南梁大約要一日夜路程。

    深夜走山路,即便是冬季,這南疆氣候溫暖濕潤,也是草木蔥蘢,到第二日天亮,已經翻越了兩座大山。雲淺月不但不覺得疲憊,反而覺得身體輕盈,週身氣息輕軟綿柔,她能清楚地感覺到靈術充沛。

    「淺月小姐,您發覺您身體的變化了嗎?」青影在身後開口。

    「嗯!」雲淺月點點頭。

    「這靈術真是匪夷所思,屬下覺得您在這山裡,似乎氣息自動地圍繞著您轉。」青影也是有些奇異地道:「連屬下都沾光了,走了這麼久,也不覺得疲憊,反而神清氣爽。」

    「等到了南疆問問我娘,我對這靈術一知半解。」雲淺月道。

    「世子一直不喜您會這個,而您在汾水城的事情我和墨菊自然半絲也不會隱瞞世子。您回去之後一定要好好與世子解釋。」青影道。

    雲淺月「嗯」了一聲,有些頭疼。

    「世子說靈術有害,但是屬下怎麼看也不像是對身體有害呢!反而看起來您不但武功也高了,這靈術也似乎越來越神秘。尤其是您一入了山,身體便自動地吸收天地靈氣,而這山間的草木蟲獸不見萎靡,反而也神采奕奕。真是不明白。」青影疑惑地道。

    雲淺月笑了笑,「我也不明白,看起來是無害處。不過爹也說因果循環,讓我少用。但我不是用來害人,而是用來救人,心地存有仁慈,大約萬物也能感應我的仁慈,正因為如此,我才得以厚待,靈力不失,反而增高吧!」

    青影認同地點點頭,唏噓道:「大約是的,您這回築堤救了數萬人。」

    雲淺月想起築堤,心底也唏噓一聲,這還是昨日在山裡的時候墨菊的問話提醒了她,他說她既然能催動控制山間的毒物,大約也能控制別的事物吧?她模稜兩可地回答也許,後來看到秦丞相施水術摧毀堤壩,她情急之下動用靈術止水,果然管用,不止沈昭驚駭了,她當時心底也是驚駭。

    「實在有些可怕!」青影道。

    雲淺月歎道:「是啊,太驚異匪夷所思了!當初我找爹學習的時候,沒想到這樣。」

    「不過南疆咒術也是匪夷所思,咒術一直被人們認可。如此想來,您這個靈術也不是那麼可怕。據世子說,靈術是神之術,咒術是巫之術。只不過是因為兩千年前雲族隱世了,再不被紅塵所蹤,帝王著卷宗銷毀了關於雲族的一切記載,這才沒有了雲族和靈術之說。您如今會這個有歷史可考究,也不是天外奇譚。」青影道。

    雲淺月笑著點頭,「說得也是,那我不必怕有朝一日飛登成仙了。」

    青影臉色一變,「世子是不是怕的是這個?」

    雲淺月笑著搖搖頭,「哪裡有那麼神?這大千世界,有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雲族既然曾經成長於紅塵後來又隱沒於紅塵,便都有它既定的道理。在我看來,不過多了一項保護的技能而已,無非比武功更厲害一些。」

    青影微微鬆了一口氣,但還是有些不放心,「您這回去南疆,一定要問問雲王妃關於靈術和雲族的事情,免得世子擔心。」

    「嗯!」雲淺月點頭,是該問問。

    青影不再說話。

    二人繼續向前走去。

    本來艱險難走的山路,在雲淺月走來卻是分外獲益,愈發氣息綿淺,腳步輕盈。而青影跟在她身後,也是獲益匪淺。

    豎日走了一日,夜半時分,二人來到了南梁。

    南梁雖然與南疆離得近,但是卻是兩種風貌。南疆多山地叢林多毒蟲,而南疆而是氣候綿暖,風景宜人。剛踏入南疆京城的地界,便覺得連空氣都是一變。

    若說南疆是陰濕多霧氣,那麼南梁便如江南女兒多潤澤。

    雖然是夜間,但是南梁城外的玉女河星火璀璨,歌舫畫舫立於河上,雖然不像是三年前雲淺月來時一般分外熱鬧,但也有一絲笙歌曼舞的氣氛。

    雲淺月想著大約與南梁王突然昏迷臥病在床不醒有關。否則這樣的星火這樣晴朗的夜,玉女河自然該是熱鬧一片了,才子佳人,吟詩作對,風花雪月,南梁最是浪漫。

    青影隱了身形,雲淺月向城門走去。

    她剛走了不遠,身後走來一輛車碾,她往邊上走走,給讓路。不料那輛車碾在她身後卻停了下來,車簾掀開,一個人探出頭來,對她問道:「姑娘是否要進城?」

    雲淺月轉身看向馬車,只見是一輛華麗的馬車,車中男人極為年輕,大約不能稱之為男人,看起來像是與她差不多大的一個少年,按照這個時代男子十八歲及冠來算,他定然未及弱冠。但眉眼英氣十足,掩蓋了他姣好的容貌,讓他看起來雖然年少,但少年老成,一雙眸光清亮,隱隱有一絲千錘百煉的筋骨。她未曾見過他,不認識,但可判定此人身份應該是不簡單,不動聲色地道:「是!」

    「如今深夜,城門早已經關了,沒有特殊身份,不能進城。我看姑娘孤身一人,身上隱約帶有風塵之氣,是才從外地趕來南梁吧?若是姑娘不介意的話,給我看一眼你的文書,你若是身份不可疑,我可以帶你進城。」少年道。

    「這位公子往常都是這般好心嗎?」雲淺月看著少年。

    「你這女子,到底進不進城?我家將軍往常哪裡理會這等閒事兒?今日是因為深夜回城,路上就見到你一個女子,怕你落宿城外,如今京城內外都不太平,以防你出了什麼事情,才想好心帶你進城。你若進就進,不進就少廢話。」車前一個趕車小童頓時對雲淺月瞪眼。

    「凌墨!」少年沉聲止住書僮。

    書僮連忙噤了聲。

    雲淺月忽然笑了,看著少年道:「我不知道你是誰,萬一你是壞人怎麼辦?你要看我文書可以,但也要先讓我知道你是誰,我才能決定跟不跟你進城。」

    「看來我多此一舉了,姑娘既然如此膽大,自然不怕露宿城外。」少年放下簾幕,吩咐道:「趕車!」

    凌墨小童狠狠挖了雲淺月一眼,馬車緩緩走起。

    雲淺月眨眨眼睛,忽然伸手一拉車扶手,輕輕一縱,挑開簾幕,跳上了車。

    「大膽,誰叫你……」小童立即喝了一聲。

    「趕你的車。」少年阻止住小童,對雲淺月伸出手,「文書。」

    雲淺月伸手入懷,將一張紙扔給他,便開始打量車廂,車廂內不如車外面看起來華麗,而是十分簡單整潔,除了被褥外,沒有別的零碎之物,她收回視線,靠在車壁上,打了個哈欠。幾日沒睡覺,出了深山便開始犯困了。

    「姑娘前來京城訪親?」少年看著文書挑眉。

    「嗯!」雲淺月閉著眼睛應了一聲。

    「尊親住在何處?」少年又問。

    雲淺月懶洋洋困意濃濃地道:「太子府!」

    少年一怔,看著她,瞇起眼睛,「姑娘可當真?這開不得玩笑,太子府不是什麼人都能去的。」

    雲淺月忽然樂了,睜開眼睛看著少年,「怎麼?我認識太子殿下很奇怪?」

    少年重新打量了雲淺月一眼,沒未說話,而是將文書遞還給了她。

    雲淺月拿過文書,隨意地揣進懷裡,對他道:「公子若是沒話再問,我就睡了啊,太子府您認識路吧?既然做好人,就做到底,勞煩送我到太子府門口。」

    少年看著他,默不作聲。

    雲淺月當他默認了,便真的睡去。

    馬車來到城門口,城門的士兵見到來人,都不用說話,連忙打開了門,讓其進城。

    馬車進了城之後,少年對外吩咐道:「凌墨,去太子府。」

    「將軍,您還真信她的話啊?如今可是深夜。」小童提醒少年。

    「去就是了!」少年沉聲道。

    小童似乎不敢再反駁,馬車向太子府而去。

    大約走了三炷香時間,馬車在一處府邸門前停下,小童訝異地看著府門大敞而開,靠著門框懶洋洋站著的人,驚異地道:「太子殿下?」

    深夜不睡覺,站在大門口,實在令人驚異。

    「哦?什麼風將我們的大將軍給吹回來了?還是來了我這太子府?」南凌睿的聲音響起,還是一如既往,風流張揚。

    少年挑開車簾,看了南凌睿一眼,面無表情,「我車中有個女子說是太子殿下的親戚,太子殿下不妨過來認認親。」

    南凌睿挑了挑眉,踱著步子慢悠悠來到車前,就著少年挑開的簾幕看了一眼,伸手去擰雲淺月的耳朵,「死丫頭,什麼人的車你就敢上?還敢睡覺?給我趕緊滾起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310
發表於 2017-2-14 18:01:2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二十八章 非我不可

    雲淺月一驚,看著他含恨地低下頭,她本該躲過,卻被那句話衝擊得整個人都懵了。

    她五年前害他喝了那麼多女子的血,這話從何說起?

    手背傳來一股鑽心的疼痛,她一個激靈,就要抽手,卻被顧少卿緊緊地攥住,她低頭,就看到一個腦袋在專心地做著一件事情,就是咬她。她皺了皺眉,腦中有什麼一閃而過。本來有些懵,如今反而愣了。

    五年前……

    五年前似乎是有一件事情被她給忘了……

    因為那件事情實在是太小,小得在她的記憶裡沒激起半點兒塵埃……

    手背的疼痛一波一波地衝擊著她的大腦,雲淺月看著顧少卿低下的腦袋,面前的少年錦袍玉帶,清俊秀挺,面容姣好,身上隱隱有一絲軍人的鋼骨殺伐,雖然瘦,但半絲也不弱,和五年前那個又黑又瘦,在沼澤地裡奄奄一息被毒痛折磨得半絲人形也無的小男孩實在相差了十萬八千里,半絲五年前熟悉的影子也無。

    顧少卿忽然抬起頭。

    雲淺月看著他,本來白皙姣好的面容,因為嘴角染著鮮紅的血,居然讓他整個人多了一絲瑰艷,她看著他,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雲淺月,別告訴我不認識我,真將我忘了!」顧少卿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雲淺月扯了扯嘴角,「原來當年在沼澤地那小男孩是你。」

    顧少卿面色稍霽,盯著她的眼睛,眸光灼亮,「你認出我來了?」

    「真是男大十八變啊!」雲淺月感歎了一句。

    「你還記得我就好,是不是我若是不用這種方法讓你記起,你就記不起我了?」顧少卿放開她的手,用袖子抹了一下嘴角的血,恨恨地道:「我以為你的血會有什麼不同,原來也如此難喝。」

    雲淺月聞言頓時大怒,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手背一個清晰的牙印,痕跡很深,血滋滋往外冒,鮮紅一片。她惱道:「我當年沒問你名字,你也沒告訴我,我哪裡知道你是誰?那時候你那個泥樣子,黑不溜秋的,如今你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你又是什麼樣子?我沒認出你有什麼奇怪?」

    顧少卿恨恨的面色一僵。

    雲淺月繼續怒道:「那時候你都快死了,我好心救了你,如今你反過來怪我不是了!那時候就該讓你……」

    「讓我什麼?將我扔下不管?你當時的確是那麼做的。」顧少卿截住她的話。

    雲淺月一句話噎住。

    那是五年前,也是這樣的冬季,當時她去天雪山看容楓,和雪山老人討論起了寒毒,聽雪山老人說有一種火紅的穿山甲可以入藥對驅除寒毒有好處,那種穿山甲只有在南梁和北崎的邊境斷崖嶺的寒濕之地有出沒,於是她從天雪山出來就趕去了斷崖嶺,當時南梁和北崎邊境正值一位南梁的藩王作亂,南梁出兵徵繳,那一場大亂很大,到處都是死人,她從戰場上仗著十歲的小身量很費勁穿了過去,卻因為躲躲繞繞,走到了一片沼澤地,沼澤地也是一片死人,她從死人堆裡穿過,無意地往地上看了一眼,卻看到一隻小手動了動,她一愣,這才注意手的主人是一個看起來和她差不多年歲的少年,只是渾身是血,黑不溜秋,看不出樣貌,她想著死人手該不會動才對,難道他還活著?於是蹲下身去給他把脈,仗著她從雪山老人處學的醫術,探出他還有氣,果然活著,既然活著,就不能見死不救,於是將他從沼澤地拖起來,掏出懷中出門備的藥都給他吃了下去。但探出他身體中了一種陰毒,這種陰毒根植的深,不是她的醫術能救治的,但若是不救,等陰毒入心脈,他也就沒有幾日可活,於是待他醒來後,她將偶然得到的一本克制陰毒武功功譜給了他,那本武功講究練功倒行逆施,算是邪功,但以邪治邪,據她盤算應該能保他活命。當時因為她急著抓了穿山甲後趕回去過生辰,不在生辰之前趕回去的話,就會被老皇帝發現,那就麻煩了。自然不能帶著他,所以看他沒性命之憂後,就將他悄悄送回了南疆軍營,扔在了軍營外後就匆匆離開了。

    她知道顧少卿十歲封將軍,但哪裡想到就是她救的那個小少年?

    「沒話說了?」顧少卿看著她。

    「誰說我扔下你了?你穿著南梁士兵的衣服,我不是將你送回了南梁軍營了嗎?」雲淺月瞪了他一眼,「我當時若不救你,你現在哪裡還能站在這裡咬我?真是狼心狗肺!」

    顧少卿板起臉,「你給我的那本是什麼破書?讓我練了之後每當月圓之夜狂性大發。」

    雲淺月氣勢一矮,隨即又瞪眼道:「當時你陰毒入體,沒幾日可活,我醫術救得了你的表救不了你的本,那本書的武功正好可以讓你抵抗陰毒,以毒克毒,保住你的命,至於它有什麼後果,我哪裡知道?我又沒研究過?再說狂性大發總比你死了強吧?」

    顧少卿聞言沒了聲。

    雲淺月氣不打一處來,舉舉自己的血淋淋被咬傷冒血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看看,我是為了救你,卻被咬成了這樣,早知道我才不手賤將你救活,如今當了大將軍了,反而對救命恩人恩將仇報了。」

    顧少卿身子一僵,有些不自然地撇開臉。

    雲淺月哼了一聲,看著自己的手,想著這是什麼事兒啊!都說好人有好報,她怎麼就沒好報?當年從死人堆裡扒拉出風燼,如今那傢伙對她一個不如意或者看不順眼就橫眉怒目,如今面前這個也差不多算是從死人堆被她救活的,見了面就咬她,她招誰惹誰?見顧少卿木樁子一樣地站在她面前撇著臉不看她,她也懶得再計較,繞過他向前走去。

    顧少卿忽然伸手抓住她。

    「怎麼著?你還沒咬夠啊?」雲淺月豎著眉頭看著他。

    顧少卿有些窘迫和尷尬,躲閃她的眼神,垂下眼睫,聲音有些低,「我給你上藥。」

    「謝謝顧將軍哦,小女子可不敢用,萬一你又想起我將你害了,再咬一口我這手可就廢了。」雲淺月用力地甩開他的手,轉身就走。

    顧少卿面色一白,看著她,片刻後,抬步跟在她身後。

    「你最好別跟著我,否則我會忍不住將你扔湖裡去。」雲淺月警告他。

    「是我不對,你若是能解氣,就扔吧!」顧少卿聲音低低的,「我也知道你救了我,當年沒有你,我鐵定死了,但不知道怎麼的,當聽到皇上醒來時說『哪個是雲淺月?』,我知道你就是雲淺月後,就忍不住惱怒……」

    原來是南梁王暴露了她的身份!

    當時她為了喚醒南梁王,聽她娘親那日說舅舅一直想見見她,用各種方法催眠喚不醒後,她就打算試試攻心之策,沒想到管用了,但沒想到他舅舅會喊出她的名字來,忘了旁邊還有顧少卿。顧少卿身為大將軍,掌管三十萬兵馬,自然心思精細非比常人,當時內殿沒有別人,她即便幻了容,能被他猜出來,也不奇怪。

    雲淺月回頭看顧少卿,見他低垂著頭,哪裡還有早先見到和南凌睿互相冷嘲熱諷時的英姿勃發摸樣,全然是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她一肚子氣被堵在了一堆棉花裡,擺擺手,「算了,你知錯能改就行了,我也不計較了,以後別再咬我就行了。」

    還有一句話雲淺月沒說,想著估計你也咬不到了,過兩日我就回天聖了。

    想起回天聖,不可避免地想到容景,又不可避免地想到手背上的牙印,這麼深,短時間內怕是難好,這可怎麼和容景交代啊!她頓時頭疼起來。暗惱剛剛怎麼就傻了懵了愣了,被他一句話忘了躲了。

    她伸手揉著額頭,想著南梁應該有上好的撫平傷口的藥吧?

    「以後不會了。」顧少卿聲音依然低低的。

    「行了,你也別跟著我了,我看見你就頭疼。」雲淺月再次擺擺手,鮮血滴滴答答。

    顧少卿腳步一頓,低聲道:「我給你包紮傷口,我身上有上好的創傷藥。」

    「將藥給我就行了,我自己包紮。」雲淺月對身後伸出手。

    顧少卿搖搖頭,「我給你包紮。」

    「你這個人是怎麼回事兒?腦子有毛病是不是?我說我自己包紮,你離我遠點兒。」雲淺月回頭對顧少卿瞪眼。

    顧少卿抿著唇看著他,有些倔強。

    「將藥給我,快點兒,別讓我跟你急!」雲淺月刻意伸著血淋淋的手。

    顧少卿看著雲淺月的手,眸光有些縮緊,片刻後從懷裡拿出藥來,遞給她,她剛要接過,他又撤回,看著她,認真地道:「我送你去靈秀宮,你找不到路。」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找得到!」

    「我刻意將你引到了這裡,你再看看,這裡殿宇都一樣,你確定你能找到靈秀宮?」顧少卿輕聲道。

    雲淺月看了一眼四下,臉有些黑,磨了磨牙,「引路!」

    顧少卿似乎笑了一下,轉身往回走。

    雲淺月跟在他身後,感覺頭疼得離開。

    二人不再說話,顧少卿領著雲淺月七拐八拐,兩柱香後來到了一座宮殿。

    門口有一名小宮女正焦急地等候在那裡,見顧少卿來了,連忙過來見禮,「奴婢見過顧將軍!剛剛皇上身邊的人來傳話,說顧將軍會送一位姑娘來靈秀宮住,奴婢左等右等,正打算去找,您終於過來了。」

    顧少卿點點頭,回頭看了雲淺月一眼,往裡面走去。

    雲淺月也沒心情打量這座宮殿,跟著他往裡面走去。

    那小宮女打量了雲淺月一眼,連忙道:「奴婢已經命人收拾了好了,將軍您不必進去了,這裡奴婢們伺候著就行,皇上派人傳的話,奴婢一定好好照顧這位姑娘,不敢怠慢。」

    「她的手……受了傷,你去打一盆水來,我給她上了藥就走。」顧少卿吩咐。

    那宮女這次發現雲淺月的手受了傷,她一驚,瞭然地看了顧少卿一眼,連忙應聲,「奴婢這就去。」

    雲淺月想著看來這小宮女以為顧少卿狂性大發了。

    「拜見顧將軍!」門口站了十幾個人,齊齊給顧少卿見禮。

    顧少卿擺擺手,抬步向屋裡走去,雲淺月也懶得再趕人,看他這個樣子,估計趕也趕不走,跟著他後面走了進去。

    房間極為精緻典雅,珠簾翠幕,有些熟悉的氣息。

    雲淺月仔細看了一眼,擺設也都有些熟悉,她想著看來這個房間是她娘的。

    二人進來,那小宮女也將水打來了,外面的人都跟著湧進來要伺候,顧少卿擺擺手,外面的人止步,他挽起袖子,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瞥了他一眼,「你的藥到底有多好?能保證我幾天後沒有疤痕?」

    顧少卿手一頓,「大約十天半個月吧!」

    「沒有更好的藥了?」雲淺月問。

    顧少卿搖搖頭,「這是最好的藥了,你的傷口……有些深,沒那麼容易……」

    「行了,給我處理吧!」雲淺月打斷他的話,身子歪在軟榻上,將手伸進水盆裡,想著他咬傷的,讓他負責包紮也應該。

    顧少卿連忙蹲下身子。

    早先迎二人進來的小宮女睜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顯然從來沒有見過顧將軍如此伺候過誰,更是沒見到過這個模樣的顧將軍,洩去了一身凌厲,不過是個姣好的少年而已。

    靈秀宮內伺候的人都互相看著,人人臉色的模樣都很是新奇。

    雲淺月也懶得看別人什麼神情,懶洋洋的窩在軟榻上閉上眼睛,感覺手被洗淨,用酒消了毒,抹上清涼的藥膏,被裹上了絹布包紮好,她想著反正也這樣了,頭疼也沒用,若不是當年為了給容景找能抵抗寒毒的火紅穿山甲,她才不會去南梁和北崎的邊境斷崖嶺,自然也碰不到顧少卿,更不會救了他,如今被他咬了,所以,歸根究底還是因為他……實在耐不住睏意,睡了去。

    顧少卿蹲著的身子才站起,見雲淺月已經睡著,他愣了一下,片刻後,對她輕喊,「喂,你……你去床上睡……」

    雲淺月呼吸均勻,聽不到他的話。

    顧少卿伸手似乎想去拍醒她,但手還沒碰到她,便放下,皺了皺眉,回頭對那名宮女吩咐,「你們將她扶到床上去。」

    那宮女連忙帶著兩個人走過來,費力地將雲淺月從軟榻上挪起來,向床上抬去。

    「小心一些,別碰到她的手。」顧少卿吩咐。

    三個人小心翼翼地將雲淺月搬上了床躺好,那名宮女見要幫雲淺月脫外衣,見顧少卿沒有要走的打算,便住了手,回身看著他。

    顧少卿似乎也意識到再待在這裡不合適,便又囑咐,「你們看好她,別讓她碰了手。」

    「是!」那公主立即應聲。

    顧少卿抬步走出了殿門。

    顧少卿剛離開靈秀宮,靈秀宮內的宮女、嬤嬤、小太監們便聚在了一起,紛紛猜測著雲淺月的身份,又說顧將軍對這女子真好,從來沒見過顧將軍如此輕聲慢語與誰說過話,一時間也不睡覺了,聚在角落裡,悄悄說話,你一言,我一語的。

    一個時辰後,南凌睿進了靈秀宮,見到聚在角落裡的一堆人,劍眉一揚,「都在說什麼?」

    「太子殿下!」一堆人驚醒,齊齊「噗通」跪在了地上。

    南凌睿顯然心情很好,踱著步子慢悠悠地走進來,也不急著進去,問道:「剛剛那位姑娘睡下了?」

    眾人對看一眼,還是早先那宮女回話,「回太子殿下,睡下了。」

    南凌睿點點頭,很有興趣地問,「你們在談論什麼這麼熱鬧?我怎麼剛剛聽見有人說這回翠微公主要傷心了,怎麼個傷心法?說來本太子聽聽。」

    眾人齊齊噤聲,無人敢說話。

    「是叫芝雨吧?你來說!」南凌睿一指那宮女,命令道:「不准欺瞞,若有半絲欺瞞,本太子治你的罪。」

    芝雨抬起頭看了南凌睿一眼,低聲稟告道:「回太子殿下,奴婢們見顧將軍送那位姑娘回來,對那位姑娘很好,說話都輕聲慢語的……」

    南凌睿挑了挑眉。

    芝雨繼續道:「從來沒見過顧將軍對哪個女子這般,我們就猜測顧將軍是喜歡在意這位姑娘,您知道,翠微公主喜歡顧將軍,卻從來不得顧將軍一個好臉色,所以……」

    南凌睿冷哼一聲。

    芝雨立即住了口。

    「怎麼有一股血味?」南凌睿忽然皺起眉頭。

    芝雨連忙道:「那位姑娘回來的時候……」她看了南凌睿一眼,小心地道:「手上有傷,顧將軍給包紮的……」

    南凌睿聞言臉色一寒,抬步向裡面走去,一邊問,「她手上怎麼會有傷?」

    「奴婢也不知……」芝雨低聲道。

    南凌睿似乎想到了什麼,推開門,大踏步進了房間,屋中的燈未熄,他幾步就來到了床前,正看到雲淺月的手捶在床榻上,包裹著絹布,他伸手就將絹布扯了,被咬的痕跡清晰明顯,他頓時大怒,「顧少卿!」

    這一聲尤其大,將外面的芝雨等人震得身子一顫,從來太子殿下都是一副風流含笑的模樣,即便他不笑,也帶著三分笑意,從來沒見過他這般震怒過。

    「死丫頭,你給我滾起來!」南凌睿一把將雲淺月拽了起來。

    雲淺月被他的怒喝震醒,眼睛瞇起一條縫,困意濃濃地道:「你發什麼瘋?」

    「我問你,你這手是怎麼回事兒?」南凌睿瞪著雲淺月,「剛剛你的手可是沒有傷口的!如今這傷口哪裡來的?」

    雲淺月困得眼不開眼睛,「你吼什麼?我困著呢,有什麼事兒明天再說。」

    「你給我醒醒!」南凌睿伸手揪住雲淺月的耳朵,怒道:「我問你,是不是顧少卿咬的?」

    雲淺月耳朵一疼,腦袋清醒了幾分,沒好氣地道:「不是他能是誰?你這南梁還有誰能咬了我?」

    「果然是他,我就知道!」南凌睿大手拍在雲淺月腦袋上,「他武功雖好,還咬不了你,他這是狂性大發了?你願意被他咬的?」

    「我瘋了才願意!」雲淺月手疼,腦袋疼,耳朵也疼,她伸手拍掉南凌睿的手,怒道:「我欠了他一條命,如今拿手還了,算我倒霉。」話落,他不等南凌睿開口,伸手一推他,「我從南疆打了一仗後就來南梁,三天沒睡覺了,你確定讓我不止手疼死?而且還困死?」「你怎麼就欠了他一條命了,說清楚再睡。」南凌睿沉著臉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不止一路奔波沒休息,大約也是給南梁王催眠喚醒太耗費心力,再加上又被顧少卿咬了手鬧了一通,如今困得厲害,她見南凌睿一副你不說出個道來一副勢必不罷休的神色,她軟了語氣,伸手抱住他的腰,可憐兮兮地央求,「哥,好哥哥,你快讓我睡吧,我可是你親妹,不是你仇人……」

    南凌睿身子一哆嗦,似乎要抖出一身雞皮疙瘩,沉著臉硬邦邦地道,「睡吧!」

    雲淺月被解放,立即鬆開手,身子一歪,倒回了床上。

    南凌睿看著她的手,忽然惱恨地轉身大踏步向外走去。走到門口,隱含怒意地對芝雨吩咐,「給她將手包上,好好看著,聽到沒有?」

    「奴婢聽到了!」芝雨身子一顫,連忙答話。

    南凌睿大踏步出了靈秀宮,錦袍捲起一陣寒風。

    芝雨等人站起身,對看一眼,這回也不敢聚在一起嘰嘰咋咋了,芝雨走進來給雲淺月包上被南凌睿扯開的絹布,其餘人悄悄地散了,雖然還不知道雲淺月的身份,但她能得到皇上,太子,顧將軍的重視,已經讓她們不敢再大意了。

    雲淺月這一覺睡得極沉,夢中她回到了天聖京城,容景看了她手一眼,給了她一個冰涼的眼神,一句話也不說扭頭就走了。她大急,拽住他衣袖拚命解釋,他頭也不回,甩開她,一句話也不說,她死死地拽著她袖子不鬆手,幾乎用上了渾身的勁,卻感覺手滑,怎麼也抓不住,她急得都快哭出來了,卻最終沒管用,他還是甩袖而去,她想著完了,眼前一灰。

    「死丫頭,睡覺還這麼大的手勁,我的袖子都被你拽爛了。」南凌睿罵聲響起。

    雲淺月霎時醒了過來,立即睜開眼睛,眼前是南凌睿臭臭的臉瞪著桃花眼看著她。她一愣,低頭,只見她手攥得死緊,成拳頭狀,而南凌睿手拽著他自己的袖子,好好的錦緞袖口被她拽了個稀巴爛,她一呆,有些反應不過來。

    「沒出息!你就這麼怕容景那個臭小子?」南凌睿一副恨鐵不成鋼地看著雲淺月,「連做夢都怕他生氣?你怎麼就這麼沒骨頭?」

    雲淺月想著原來折磨她的不是容景的袖子而是南凌睿的袖子,她頓時大怒,「你坐在這裡幹什麼?坐在這裡就坐在這裡,還將袖子伸到我手裡做什麼?」害她睡得這麼累,受這一番煎熬和折磨!

    「死丫頭,你還有理了是不是?我剛進來看看你睡死了沒有?袖子就被你抓住了,我新做的衣服,今日剛穿上。」南凌睿聞言眉峰豎起,也怒了。

    雲淺月氣焰頓時一低,鬆開緊攥的手,有些無力地問,「什麼時辰了?」話落,她不等南凌睿回答,向外看了一眼天色,吶吶地道:「都響午了啊。」

    「是第三日響午,你睡了兩天。」南凌睿陰測測地提醒她。

    雲淺月一怔,看著南凌睿,訝異地道:「我竟然睡了這麼久?」

    「你以為呢?」南凌睿沉著臉看著她。

    雲淺月伸手揉揉額頭,動了一下僵硬的身子,「可是我怎麼感覺還這麼累啊!」

    南凌睿嘲笑地看著她,陰沉沉寒森森地道:「盡做沒出息的夢,你能不累嗎?」

    雲淺月臉紅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還裹得跟粽子似的,鬱悶地道:「那個催眠術太費心力了,我當時從帝寢殿出來困得迷迷瞪瞪的,哪知道他突然回頭衝我砸了一句話後抓住我的手就咬……」

    南凌睿哼了一聲。

    雲淺月坐起身,活動了一下身子,問道:「娘呢?」

    「不知道溜去哪裡了。」南凌睿搖搖頭,沒好氣地道:「現在你給我說說,你和顧少卿是怎麼回事兒?我去找他,揍了他一通他嘴巴都閉得跟縫上似的,半個字也不露。」

    「你去打他了?」雲淺月挑眉。

    南凌睿又哼了一聲。

    雲淺月鬱悶地將五年前的事情和南凌睿簡單地說了一遍。

    南凌睿聽罷,忽然樂了,「原來那邪功是你給他的?我就說當年得到消息說他帶的人馬全軍在沼澤地覆沒,後來怎麼就活著回來了,而且還得了奇遇。」

    「他全軍覆沒還被封為大將軍?」雲淺月挑眉。

    「當年他僅十歲,點五千人馬,殺敵五萬全殲,一舉粉碎了荊王之亂。父王不封他封誰?別說南梁找不出第二個來,天聖也找不出第二個來。」南凌睿道。

    雲淺月唏噓一聲,「那就是他命不該絕,遇到我了。」

    「怪不得我打他不還手,原來理虧。哈哈,本太子早就想揍那小子了,可從來沒打得這麼痛快過癮過。」南凌睿大笑了起來。

    雲淺月看著南凌睿,一臉黑線,和著他是借她手被咬傷過手癮去了,她瞪了他一眼,「你將他打什麼樣了?」

    「鼻青臉腫,三天讓他下不來床。」南凌睿道。

    「你也真夠狠,他手裡可有三十萬軍權呢!我看你這個太子不想做了。」雲淺月看著他,若說這天下間誰是最不像太子的太子,非南凌睿莫屬,連才回西延國的西延玥都比他強。「你不是他的救命恩人嗎?本太子是你哥,以後攥著這個把柄,看他還能翻出大天來。」南凌睿得意地將身子仰靠在床沿,「那小子實在聰明,沒想到僅從老頭子醒來的一句話就拆穿了你。」

    雲淺月白了他一眼,「以前沒把柄你就不要這太子位了?」

    「我雖然和他不對卯,但他是個一根筋的主,忠於南梁,忠於如今的老頭子,自然也不會玩邪的投靠別人,否則他也不會老遭那些人暗殺了,我就是看準了他這一點。」南凌睿漫不經心地道:「天聖有容景抵十萬雄兵,那麼南梁有顧少卿抵十萬,那小子上戰場真不要命地打,天生將才,我哪裡會任由他成為別人的?」

    雲淺月想著顧少卿雖然年少,但的確意志堅定耿直,且從連夜進城給南梁王送藥就能看出忠君之心,她皺眉,看著南凌睿道:「要不你別做這個太子了,舅舅一大堆兒子,你總歸是個外甥,對他的兒子們你也不好下手,跟著我回天聖吧,或者你不願意回就滿天下遊逛去,自由自在,比南梁強多了,無拘無束的生活多好。」

    南凌睿「呵」地一笑,伸手揉揉雲淺月的頭,又有了幾分兄長的樣子,笑道:「小丫頭,你也不笨啊,怎麼腦子有時候不轉?我若能走,早就走了。以前我是替人家做太子,如今是抽身不出。老頭子是什麼人?你可別拿他當和善之輩,他是看出他那些兒子沒一個成器的,才將我掠了來,他那些兒子若是誰做了皇位,早晚這南梁還得向天聖進貢,而我做皇位就不一樣了。」

    「別往自己臉上貼金,當你多好似的,離了你人家還沒繼承王位的了。」雲淺月憤他。

    南凌睿得意地揚了揚眉,「離了我,他還是真沒繼承王位的人了!」話落,他忽然神秘地湊近雲淺月,對她道:「小丫頭,你想不想知道為什麼老頭子非我不可?」

    雲淺月看著他。

    南凌睿眨眨眼睛,對她道:「因為若我不繼承王位的話,這南梁早晚有一日不會姓南,而是姓慕容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11-16 18:53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