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嗜酒態睡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其它小說] [西子情] 紈絝世子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341
發表於 2017-2-15 00:51:57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五十九章 身份識破
   
    雲淺月出了帝寢殿,抬頭看了一眼天空,輕輕吐了一口濁氣。

    雖然答應了姑姑照看孩子,但姑姑也是讓關嬤嬤囑咐了遺言,說這個孩子不過是圓了她一個當母親的夢而已。在她心裡,她是第一位的。意思自然是不想她因為這個孩子被控制。

    夜天逸和夜輕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救活了孩子,自然不排除打著用這個孩子困住她的主意,這個孩子如今出生了,就是實至名歸的天聖新帝,若是他死了,夜天逸正好藉機繼位,他略微動些手腳,這個孩子一準活不成,但是他沒有,如今這個孩子好好活著。

    她自然不能受他們制肘,雖然是姑姑的骨肉,但是一個夜氏的孩子還制肘不了她。

    靜站片刻,她面無表情地向宮門口走去。不多時,來到宮門口,容景的馬車已經等在那裡,弦歌挑開車簾,雲淺月上了車。

    容景見她進來,微微一笑,“孩子呢?”

    “在帝寢殿夜輕染看顧著呢!”雲淺月將身子靠在他身上,有些疲憊地道。

    容景笑看著她,語氣溫柔,“我就猜想你不會帶他出來。”

    “我想帶來著,夜輕染不讓我帶,讓我住在帝寢殿或者榮華宮。”雲淺月微哼了一聲,冷笑道:“一個孩子就想制肘住我,不可能! ”

    容景俯下身,低頭在她唇瓣印上一吻,柔聲道:“是不是說明我比他重要?”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你說呢?”

    “我很榮幸!”容景聲音隱隱含著笑意,如玉的手給她輕輕揉按額頭。

    雲淺月這一日緊繃難受的神色放鬆下來,“我聽夜輕染說夜天逸救活那個孩子後,他一直在哭,你抱著他就不哭了,後來你走了,他還是哭,誰哄也不管用,見到了我之後又不哭了,在我的懷裡睡著了。如今我離開,不知道她是否醒來再哭。夜輕染說這個小東西剛從娘肚子裡爬出來就不認夜家的人。”

    容景眸光微閃,溫聲道:“你剛出了帝寢殿,他又哭了。夜輕染讓夜輕暖去找夜天逸了。”

    雲淺月眨眨眼睛,仰頭看著容景,“我不信一個小孩子生下來就不認夜家人這樣的說法,他就是一個小孩子而已,總不能跟我一樣,生出來就帶著記憶記事,我看著不像。那個孩子比別人靈透一些倒是真的。”話落,她懷疑地問,“是不是你對那個孩子做了什麼手腳?”

    容景揚眉,“你認為是這樣!”

    雲淺月點頭,盯著他問,“是不是?”

    容景輕笑,伸手點點雲淺月眉心,柔聲道:“這麼聰明!看來我真不能小看你所學的那個什麼心理學的滿分說法了。竟然被你看出來了,不過不是我做的。是緣叔叔和青姨動了些手腳。”

    雲淺月挑眉,“爹和娘?”

    容景點頭,“服用生子果將養的孩子,不止吸收母親精血,也吸收事物的精氣。直到他出生後,才是正常人,但是比一般正常人要有靈性。他在母體裡,可以能被靈術灌輸一些東西。”話落,他笑道:“你可以想像,每日晚上緣叔叔和青姨兩個人跑去榮華宮的房頂上看星星時,順便對他灌輸了一些什麼,才導致了他如今只見到你我不哭。”

    “原來是這樣!那兩個人……我就說呢!看星星,他們也真有閒情逸致。”雲淺月好笑,話落,見容景看著她,她眼皮翻了翻,“星星有什麼好看的!”

    容景抱住她,笑道:“不是星星好看,而是陪在身邊看星星的人好看。”

    雲淺月想著她的浪漫細胞還是不夠格,問道:“他們在榮華宮房頂看了多長時間星星?你既然知道,夜天逸也知道嗎?”

    “從我們及冠及笄的時候開始的吧!青姨和緣叔叔武功高絕,又都有靈術。夜天逸不會靈術,應該是不知這件事情,也發現不了。”容景伸手入懷,拿出一個竹筒,遞給雲淺月,“這是青姨給我的,據說這個竹筒是用產生子果的那顆樹的木頭做的。我這些日子佩戴在身上,你日日於我近身,也沾染了這個木質的味道,那個孩子有些靈性,嗅覺比尋常孩子敏銳,聞到你我身上的氣味,覺得熟悉,自然就不哭鬧了。”

    雲淺月恍然,接過竹筒看了一眼,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木質,她嘆道:“這個世間有些東西就是令人覺得驚奇。比如這生子果。”

    “以後這種東西沒有了!被緣叔叔和青姨給砍了,連根也拔了。”容景道。

    雲淺月將竹筒遞回給容景,閉上眼睛,“他們總算做了一件好事兒,希望這世間再也沒有什麼生子果害人了。孩子靠吸食母親的精血才能活,他的生日就是母親的忌日,何等的殘忍。”

    容景點點頭,“東海據說只有那一株生子樹。他們連根拔起後就留了這麼一個竹筒,之後將木質沉入了東海,以後再沒有了。”

    雲淺月點點頭,不再說話。

    容景輕輕給她揉按著額頭,也不再說話。

    車廂靜靜,自成一片天地,隔絕外面的喧塵煩擾。

    馬車回到榮王府,容景和雲淺月下了車,容昔等在門口,見二人回來,連忙上前道:“世子,雲姐姐,沈昭又來了,如今在前廳。似乎是有急事,我問他也不說,只說等你們回來。”

    “嗯,知道了,我進去看看。”容景點頭,拉著雲淺月向裡面走去。

    雲淺月想著沈昭有急事兒,難道還是關於上次他說的秦玉凝之事?

    二人來到前廳,透過珠簾,果然見沈昭焦急地坐在屋中。聽到腳步聲,沈昭立即站起身,不等二人進屋,便快步迎了出來,“景世子,淺月小姐。”

    “別急,有事進去說。”容景溫聲道。

    沈昭本來焦急,看見他,立即鎮定下來,點點頭,跟著他走進屋。

    雲淺月想著容景就是有這份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從容不迫的本事,他一句淡淡的話,也能讓人覺得心裡踏實且信服。這是天生來的,誰也比不了的。

    三人坐下後,沈昭焦急地道:“景世子、淺月小姐,我爹娘失蹤了!”

    雲淺月瞇起眼睛,“他們什麼時候失蹤的?你怎麼知道?”

    “我本來想接爹娘進京到身邊照顧,但考慮到如今京城不甚太平,他們出身鄉野,我也怕不適應京城這等繁華,他們自己也不想來,於是也就作罷。今日剛收到山花的信,說我爹娘不見了兩天了,家裡沒什麼異常,她開始以為去拾柴了,但後來一日還不見人,於是她帶著人將漫山遍野都找遍了,還是沒人,後來又將附近的縣城也找了,也都沒人,覺得怕是會出了事兒,就找了鏢局用快馬命人將信給我送來了。”沈昭急聲道。

    “鏢局快馬加鞭來京也要兩日到京城,這麼說如今他們失蹤四日了。”雲淺月道。

    沈昭點頭,臉色發白,後悔地道:“當初景世子詢問了我的意見,問我是否將爹娘安置一下,我不想麻煩景世子,所以,就推辭了,如今……”他說不下去了,顯然是後悔極了。

    雲淺月看向容景。

    容景溫聲道:“這件事情我早有預料,你殺了葉霄,一戰名揚天下,葉靈歌失蹤,下落不明,這筆賬她會算在你身上,早晚是個禍害。況且你如今身居朝堂,朝中的事情不用我說,你也明白,因為我和攝政王之事,你如今在我身邊議事,身份已經再不比以前。你的爹娘即便在山野,但也再不是山野之人。”

    沈昭看著容景,“景世子,我如今怎麼辦?我請旨去尋爹娘?可是茫茫人海,我毫無根基蹤跡,去哪裡找爹娘?是否被葉靈歌將我爹娘抓去了?她如今在南梁,我若是去南樑的話,是否能找到?”

    “我既然早有預料,自然早已經吩咐了人暗中照看你爹娘,如今還並未接到他們出事的消息。你無需焦急,稍等片刻,我詢問一下吧!他們應該無事。”容景道。

    沈昭一喜,立即點頭。

    容景對外輕聲開口,“弦歌,給墨菊傳信,問一下沈昭的父母如今在哪裡?”

    “是!”弦歌立即應聲。

    雲淺月見沈昭期盼地看著窗外,倒了一杯熱水遞給他,“你壓壓驚,他既然派了人暗中看著,又沒收到來信,你爹娘應該是無事。即便是有事,也是對你構成威脅之事。抓了你爹娘的人若是讓他們出事兒的話,就威脅不到你了,所以,他們不管如何,暫時還是安全的。”

    沈昭點點頭,接過水,誠摯地道:“謝謝淺月小姐。”

    雲淺月看向容景,問道:“能​​最快聯繫上墨菊嗎?”

    “嗯,墨閣有一門武功,可以同門之間千里傳音,就是費些功力而已。”容景道。

    雲淺月不再說話。

    沈昭也不再說話,雖然因容景的話鎮定下來,但還是看出坐立難安。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弦歌有些虛弱的聲音傳來,“世子,沈昭的父母安然無恙。”

    “如今在哪裡?”沈昭一喜,騰地站了起來。

    弦歌猶豫了一下,沒答話。

    雲淺月似乎想到了什麼,容景微微挑眉,溫聲道:“沈昭不是外人,但說無妨。”

    弦歌壓低聲音道:“沈昭的父母原來是百年前慕容氏驃騎將軍的舊部,杜國舅早就聯絡上了沈昭的父母,如今知道世子之事,便詢問了他們的意見,他們應允了,便被墨菊接應離開了山野,都前往墨閣了。墨菊說她這兩日因為負責接應杜國舅,這件事情便沒來得及向世子稟告。”

    雲淺月想著果然,在容景安排人暗中看顧下,應該是無人能帶走沈昭的父母,而且走得無聲無息,除非是自願。她忽然覺得這個世界真小,原來沈昭的父母竟然是前朝驃騎將軍的舊部。她看向沈昭。

    只見沈昭有些呆呆地反應不過來。

    容景微微一笑,看著沈昭道:“這回你該放心了,你的爹娘無事。”

    沈昭從窗外收回視線,看著容景,一時間似乎還是有些適應不了這樣的消息,他本來就是聰明人,從這短短的一段話便能知道些事情。呆呆地盯著容景看,容景含笑看著他不再說話,他過了半響,垂下頭,低聲道:“我竟然不知……我爹娘竟然是……”

    雲淺月忽然一笑,“百年前整個天下都是慕容氏的,你爹娘是慕容氏驃騎將軍舊部的後代也沒什麼奇怪的。這個天下多少人曾經都是的。”

    沈昭點點頭,抬頭看向容景,還是有些不敢置信試探地問,“景世子您是慕容……”

    容景點點頭,“我是!”

    沈昭再度垂下頭,似乎消化著這個消息,須臾,他再抬起頭,似乎拔開雲霧,有什麼不解之謎解開了,道:“那一日沈姑娘住在了我家,怪不得沈姑娘走時我爹娘囑咐我讓我一定去南疆京城送楚姑娘,但還不能被楚姑娘發覺出來,變成我強行要送楚姑娘,原來他們是為了將我送到您身邊。”

    雲淺月一愣,“是這樣?當初……你跟隨那個誰離開是因為你爹娘的吩咐?”

    沈昭看著雲淺月點點頭。

    雲淺月感嘆,她竟然沒發現那對老夫老妻有這個心思,而且演戲演得還逼真,怪不得當初那麼痛快地答應沈昭送她呢!她偏頭去看容景。想著慕容氏的部下都這麼厲害嗎?

    容景有些好笑,摸了摸雲淺月的頭,溫聲道:“大抵是因為當初那塊玉佩,杜國舅認出了楚夫人,而他與沈昭的爹娘早有聯繫,於是讓沈昭跟上了,楚夫人帶著沈昭離開,他們可以根據沈昭找到與楚夫人的牽扯的人和事,順藤摸瓜往上查玉佩的主人。​​”

    雲淺月伸手扶額,感嘆道:“好縝密的心思。怪不得這些後部可以在夜氏隱衛遍布天羅地網下隱秘百年。我竟然都被蒙混過了。”

    沈昭聽到雲淺月最後一句話,頓時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雲淺月一時感嘆,說漏了嘴,見沈昭吃驚的樣子,她一愣,本來想著今日他已經連番被驚了個夠嗆,不想再說出這件事情讓他震驚了。沒想到不小心又說了出來。她無奈一笑,對上沈昭不敢置信的眸光,溫聲道:“你沒聽錯,楚夫人是我。”

    “你……你……”沈昭看著雲淺月,一連說了好幾個你字,沒吐出一句完整的話。

    “雲暮寒是我的哥哥,我自然不能眼見南疆有難見死不救。”雲淺月對他解釋道:“隱藏身份是為了瞞住夜天逸和夜輕染,對你隱瞞也是不想他們發現。”

    沈昭還是有些呆呆的,“怪不得我總覺得你有些熟悉,原來竟然是……”

    雲淺月好笑,有些歉意,“抱歉,瞞了你這些日子。你如今入了朝,應該知道,朝中的事情千絲萬縷,盯在我身上的眼睛頗多,盯在你身上的眼睛也不少。而且楚夫人的身份實在不是一個什麼好的身份,天聖朝中彈劾她的本子堆積成山了。所以避免被人懷疑,也不為你造成麻煩,便只能隱瞞了你。”

    沈昭點點頭,似乎勉強定下心神,問道:“我給你那個布袋,為何我探索不到?”

    雲淺月笑道:“自然被我收起來了,被你探索到的話,你豈不是就知道是我了。”

    沈昭又看向容景,見他面色含笑,他低聲問,“難道景世子是楚家主?”

    容景不說話,雲淺月代他說話,“是啊,他不是楚家主的話,我怎麼會成了楚夫人?”

    沈昭點點頭,不再說話。

    雲淺月也不再說話,想著他先是知道他爹娘失蹤,急得夠嗆,後來又知道他爹娘原來是前朝舊部,被驚了一下,後來又知道容景是前朝慕容後裔,再次驚異,之後再知道她是楚夫人,等等這一連串的事情自然需要給他時間消化。

    容景慢慢品著茶,天蠶絲錦的衣袖輕輕拂過,溫潤從容,嫻雅淡然。

    許久,沈昭眉眼間的糾葛褪去,笑著道:“怪不得那天杜國舅一臉愁雲的來,後來歡喜地走了,還囑咐我好好跟著景世子,讓我不用擔心我父母,原來是這樣。”

    容景笑而不語。

    沈昭又盯著雲淺月道,“我本來還想著,世間有楚夫人那樣的女子,而且與景世子交好,為何景世子讓她嫁了楚家主。後來到了京城一直沒見你,之後卻見到了景世子為你痛苦憂思,心脾俱傷,心中甚是疑惑,之後便是在北山梅林見你,你和染小王爺一起來的,我心中就替景世子不值,見你除了孱弱些,美貌勝過那些女子外,也不覺得你有任何出彩之處,對你便有了偏見。後來見你與景世子和好,你們中間,似乎自成一片天地,無人能插得進去,我第一次見到景世子原來也可以笑成那般,便覺得大約因為是心儀之人的原因。直到後來我在墨寶齋選筆墨,後來你帶著我了解天聖京城,第一次覺得你的確是不一樣,後來你又為我解惑,指點迷津,談論諸子百家,我便對你敬佩,尤其是數日前的科考之日,我才終於明白為何景世子喜歡你。原來你果然是不同於尋常女子。雲王府的淺月小姐,就如現在天下人說的一樣,你用囂張和紈絝的名聲蒙蔽了天下人,掩飾了你的才華。”

    雲淺月等沈昭說完一大段話,眨眨眼睛,開玩笑地道:“和著你到京城來沒做別的,只觀察我了?”

    沈昭臉一紅,退了一步,恭敬地一禮,“沈昭很高興楚夫人是淺月小姐!我由衷敬佩。我仰慕景世子,自小的願望便是願意追隨,如今爹娘既然是慕容舊部,已經去隨了杜國舅,我便寬了心。我願一直追隨景世子,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容景站起身,虛扶了沈昭一下,溫聲道:“慕容氏與我來說,不過是一個已逝去了百年的姓氏而已。我是容景,用了不止十年愛一個女人的容景。那個女人是雲淺月。她對於我來說,是生命之重,江山的分量也不及她一人之重。”

    雲淺月笑看著容景,心裡暖暖的。

    沈昭直起身,看著容景。

    容景繼續道:“我此生所求,只是一個她而已。我願意為她煎熬十年寒暑相思,願意為她放棄姓氏,願意為她在大冬天捂暖一株桃花,願意日日只抱著她入眠。凡是她喜歡的,所求的,我都願意去為她做。”

    沈昭看向雲淺月,見她靜靜聽著,清麗脫俗的容顏溫暖柔暖,那是一種從來不會在別人面前展現的柔和暖,他不答話。

    容景目光看向窗外,沉靜地道:“我本不想恢復這個姓氏,只願與她閒雲袖手,賞月觀花,可是時不與我。曾經慕容氏土地上,如今天聖統治百年,黎民百姓已經水深火熱,不容我再袖手旁觀。慕容氏舊部忠臣,百年尋覓,百年前榮王助其奪自家天下,卻落得個賠了江山又痛失所愛下場,我不想重蹈覆轍。誰也我爭奪雲淺月,我必定備以三尺青鋒。可是夜氏就有那麼一個人,或者兩個人,要與我爭奪她。所以,我不能再退了。沈昭,你要想好了,你追隨我,便會捲入了以後的紛爭,也許封侯拜相,也許身死骸骨滅。”

    沈昭忽然單膝跪地,“屬下願意追隨景世子,哪怕身死骸骨滅。慕容氏統治時的前朝,是我最推崇的一個朝代,天子至尊,福澤萬民。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曾經爹娘一直給我講夜氏狼子野心謀慕容氏家國之事,我聽了許多。我相信景世子愛淺月小姐之心,天下江山也​​不及她一人重,但這也不衝突。因為淺月小姐有菩薩心腸,當時葉霄反賊引水要淹沒戰場上的士兵,那時十萬人之多。是淺月小姐動用靈術築堤阻止了葉霄。否​​則南疆會有十萬生靈被殺,恐怕當時會遍地浮屍。我相信她仁善,陪在景世子身邊,能夠福澤天下子民,比如今的夜氏統治下官員腐敗,遍地不是淫奢便是流民要強許多。男兒當頂天立地,乾一番大事業。我能追求世子身側輔佐,三生有幸,願意助您問鼎,還前朝慕容氏國泰民安的天下。”

    容景淺淺一笑,彎身雙手扶起他,“我不能許你什麼,但我會盡我所能。起吧!”

    沈昭直起身,一臉堅毅激動地看著容景。

    雲淺月托腮笑看著二人,沈昭這個人,她是沒看錯。他宅心仁厚,又聰明機智,且還心胸開闊,不拘世俗與小節,出身山野,但有大智若愚之心,從山花之事,就可探知,雖然仁善,但不婦人之仁,拖泥帶水。這樣的人才最是難得。她當初就想著他會是容景得力助手,如今果然。

    二人坐下來,又談了片刻朝中之事,沈昭離開。走時,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

    雲淺月待沈昭離開後,對容景笑道:“你可要保護好他,不能讓他有閃失。”

    “沈昭的確難得。”容景看著​​雲淺月,眸光微轉,似乎在思量著什麼。

    “你又打我什麼主意?”雲淺月警惕地看著他,她清楚地知道,每此這個人露出這種神色,一准在打她的主意。莫離、風燼、西延玥的離開,都跟他這種眼神脫不開關係。

    容景輕笑,愛憐地看了雲淺月一眼,“這天下知我者,莫若你了。”

    雲淺月微哼了一聲。

    “紅閣的花落和蒼瀾武功最好吧?讓他們二人從今以後跟在沈昭身後保護他吧!”容景說出主意,“他們如今在京城待得怕是都要發霉了,落在你手裡,實在是糟蹋。”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我怎麼沒聽說他們發霉?”

    “我聽說了!”容景笑道。

    雲淺月瞪了他一眼,想著她的紅閣一直在她手中的確沒派上什麼大用場,最多的只用探聽消息傳信了,沈昭她見著喜歡,的確不能出事。容景手中武功高的人都分配了出去,應該是再無人可分配了。花落和蒼瀾的武功聯手難有敵手,沈昭如此人才,尤其他會南疆咒術,得南疆先太皇親傳絕傳,比葉倩要高。一些禁術他都會,水術如今更是高了些,這實在難得,世間也難再找一個這樣的人。自然要保護好他。讓她紅閣的兩大長老一起保護他也算是值得這個價。於是也不與他爭辯,點點頭,“好吧!就讓他們保護沈昭吧!不過到了不用的時候,得還給我。沈昭畢竟是你的人,可不算是我的人。”

    容景無奈一嘆,“雲淺月,你是不是還意識不到你的身份?我是你的人啊!我的人不也是你的人嗎?”

    雲淺月“噗哧”一笑,伸手捶了他一眼,對外面喊,“凌蓮!”

    “小姐!”凌蓮立即出聲。

    “給華笙傳信,從今日起,花落和蒼瀾暗中保護好沈昭,不要讓他有絲毫閃失。”雲淺月吩咐。

    “是!”凌蓮應聲退了下去。

    雲淺月回頭看向容景,問道:“這回滿意了吧?”

    容景含笑點頭,攔腰抱起她,“為了表示謝意,就讓在下送淺月小姐回去就寢吧!”

    雲淺月自然不反對,且理所當然地讓他抱著回紫竹院。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342
發表於 2017-2-15 00:53:41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六十章 天子駕臨
   
    回到紫竹院,容景和雲淺月並沒有就寢,而是燃著燈火不約而同地為太后守孝。

    雲淺月身為侄女,本該留在宮中守孝,但是她討厭聽到那些皇子公主們以及朝中命婦們虛假的哭聲,不如眼不見心寧靜。

    夜半時分,文萊來到榮王府請雲淺月進宮,言,“新帝哭得上次不接下氣,隨時有斷氣之危,攝政王命他前來請淺月小姐進宮照看新帝。”

    雲淺月冷聲回復,“告訴他,我不會進宮的,將孩子送來榮王府,否則斷氣就斷氣吧!姑姑不見得不希望黃泉路上有個陪著的人。”

    青裳將雲淺月的原話傳給了文萊。

    文萊快馬加鞭跑進宮,將雲淺月的原話傳給了夜天逸。

    之後,宮中再未傳出消息,也無人前來榮王府,當然,孩子也並未送來。

    天明十分,容景站起身,看向雲淺月。

    雲淺月對他擺擺手,“我今日不進宮。欽天監什麼時候擇好了良辰吉時,送姑姑下葬,我再去給她送行。”

    容景點點頭,獨自進了宮。

    容景走後,雲淺月雖然一夜未睡,但依然無睏意。便獨自擺了那日和雲老王爺一起下的棋,自己與自己下了起來。

    響午十分,青裳進來低聲稟告,“淺月小姐,聽說昨日新帝哭了一夜,哭得累了,睡了。後來睡了沒兩個時辰又醒了,便接著哭,連靈芝的汁也不喝了,往外吐。攝政王和染小王爺將后宮里為太后守靈的朝中命婦都叫了去,卻是誰抱也沒用。今日世子進宮,也沒去抱孩子,而是直接去了議事殿。”

    雲淺月點頭,她如今和夜天逸、夜輕染在進行拉鋸戰,不能因為姑姑而去心疼孩子。若她忍不住進宮的話,那麼他們就贏了,那麼她爹和娘在榮華宮房頂白看了兩個月的星星了。若是孩子哭死了,那麼也只能算是他沒那個命吧!若是他能挺過來,她就好好照看他。

    晚上,容景從宮中回來,見雲淺月一個人在下棋,對她挑眉,“下了一日棋?”

    “嗯,下棋能讓人心靜。”雲淺月道。

    容景將她往懷裡抱了抱,輕聲道:“忍得很辛苦吧?那畢竟是姑姑的孩子。”

    雲淺月輕輕“嗯”了一聲,將頭靠在他的懷裡,“我從現在開始,一步也不會退。天下黎民百姓無以統計,餓死凍死的人不計其數,老弱婦孺在這個冬天挺不過來的多了,剛出生的嬰兒就沒了命的不知凡幾。他是姑姑的孩子沒錯,但也不能製肘我什麼,若是夜天逸和夜輕染不退步,我不介意用他的鮮血鋪路。”

    容景抱著雲淺月的身子緊了緊,溫聲道:“你一日夜沒睡,今夜不必守孝了。睡吧!姑姑後日出葬。”

    雲淺月點頭,靠在他懷裡,任她將他抱在了床上。

    這一夜,夜半時分,文萊再次來到榮王府,言,“淺月小姐再不進宮看孩子,孩子真會不行了,攝政王請淺月小姐馬上進宮,淺月小姐別忘了他是太后的孩子,別辜負太后的囑託。”

    青裳稟告後,雲淺月冷聲道:“讓他將孩子送來榮王府!否則我辜負了姑姑的囑託的話願意百年之後去陰曹地府賠罪。”

    文萊得了雲淺月的話,再次快馬加鞭回宮稟告夜天逸。

    一個時辰後,宮中傳來消息,攝政王車碾前來榮王府,天子駕臨,請淺月小姐必須到榮王府門口迎接。

    雲淺月得到消息,冷笑一聲,“夜天逸還是退步了!我竟然不明白了,他不是最該希望這個孩子死的人嗎?怎麼如今到比我還在意這個孩子。”

    容景微微沉思,笑道:“不管如何,總之孩子是送來了,出去迎接吧!”

    雲淺月點頭,披衣下床。

    二人穿戴妥當,出了紫竹院,

    天子駕臨,榮王府各府各院都得到消息,燃起了燈火,紛紛起床出門接駕。

    容景和雲淺月到榮王府門口的時候,宮中的車碾還未到,榮王府大門口已經跪了黑壓壓一片人。

    這是雲淺月第一次看全了榮王府的人,她眸光掃了一眼,便轉回身,看向宮中的方向,冷笑道:“夜天逸這是讓我們等上多久?”

    “他被折騰了兩日夜,如今妥協,自然有鬱氣,我們等一等也無礙。”容景溫聲道。

    雲淺月不再說話。

    這一等,便是一個時辰。雲淺月和容景是穿戴妥當出了房門的,而且有內功,不懼深夜寒氣。可是可苦了榮王府內的眾人,他們都是得到消息匆匆出來接駕的,有的人只穿了單衣,凍得哆嗦不止,嘴唇都已經發紫了。

    一個時辰後,夜天逸的馬車姍姍來遲。

    文萊揚聲高喊,“天子駕臨,榮王府接駕。”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跪在榮王府門口的眾人哆嗦著喊出聲,在深夜裡,聲勢甚是浩大。

    容景和雲淺月站在門口,並沒有出聲。

    車簾挑開,車中不止坐了夜天逸,還有夜輕染。夜天逸懷裡抱著孩子,孩子似乎依然在哭,一抽一搭的,聲音極低,嗓子啞得幾乎沒了聲。每抽搭一下,令人揪緊。似乎下一刻他就再也抽搭不上來的跡象。

    夜輕染當先下了車,第一句就是,“小丫頭,你夠狠!”

    雲淺月挑了挑眉,目光沉靜地看著夜輕染,聲音不高不低,沒有起伏,“我以為他死了你們該喜歡才是。所以想幫幫你們。”

    夜輕染的臉色不好,大約這兩日都沒睡上覺,一臉陰鬱,“這是天子,如何能死?”

    “天子只不定能做幾日,死了也沒什麼稀奇。”雲淺月淡淡道。

    “小丫頭,我知道你心狠,但沒想到你的心如今竟然狠到了這個地步,他可是一個剛出生的孩子,你連一個出生的孩子都沒有憐憫愛惜之心了嗎?”夜輕染聞言臉色更是難看。

    “我憐憫別人,誰來憐憫我?我將憐憫之心搶了,你們做什麼?自然要給你們一個機會。”雲淺月看著夜輕染,忽然一笑,“一個是攝政王,一個是染小王爺,你們都算是他的哥哥,一個是至親的哥哥,一個算是堂哥。而我比起你們,總歸是個外姓。我姓雲,他姓夜。就算輪也輪不到我這個外姓先生憐憫愛惜之心不是?”

    “說不過你這一張嘴!”夜輕染哼了一聲,看向容景,眸光凌厲,“弱美人,我一直都好奇,你是用什麼辦法讓她對你死心塌地的?難道你敢說你當初招惹她不是因為她是雲王府的女兒?”

    “當初的事情和緣由誰還能記得那麼清楚?我已經不記得了。”容景淡淡一笑,“我們的事情染小王爺你該是最清楚不過,或許你說得很對,但是那又如何?我對她的心思,無論好壞,從來不曾瞞過不是嗎?”

    夜輕染一噎,冷聲警告道,“你不用太得意,天子將養在臣子之家,若是有半絲閃失,榮王府滿門都不用活了。”

    榮王府的眾人聞言都齊齊身子軟了一軟。

    容景淡淡一笑,不予作答。

    夜天逸此時已經下了車,抱著孩子來到雲淺月面前,盯著她看了片刻,將孩子遞給她。

    雲淺月抱過孩子,孩子頓時不哭了。

    “小丫頭,是不是你在這個孩子的身上動了手腳?”夜輕染盯著雲淺月,“為什麼他剛到你的懷裡就不哭了,看不見你就哭?”

    雲淺月看了孩子一眼,短短兩日夜,孩子便哭得不成人形,小臉皺巴巴​​的,滿是淚痕,眼睛紅腫不堪,都睜不開了,只露出一條縫看了她一眼,便委屈地撇著嘴,當真是累了,頭一歪,連個哈欠也不打了,就睡了過去。她抬起頭,看著夜輕染,目光一派坦然,故作輕鬆地道:“是啊,我對他動了手腳。否則他怎麼誰也不認,就只認識我呢。”

    夜輕染皺眉,“那日在議事殿你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孩子,你怎麼對他動了手腳?”

    “怎麼動了手腳我難道還會告訴你?”雲淺月挑眉。

    夜輕染哼了一聲,“後日太后出殯,你抱著天子送葬。”

    雲淺月不答話,算是默認。姑姑大葬,她自然要求送行,懷裡這個孩子是姑姑千辛萬苦生下來的,這生養之恩大於天,他自然也要​​去送行。

    夜輕染轉身上了馬車,打了個哈欠道:“本小王總算將這個小東西脫手了,小丫頭,你可得看好了他。出了差錯的話,唯你試問。”

    雲淺月不答話。

    “其實我也想知道,你到底對他動了什麼手腳。別人不可能,若是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我都不會覺得意外。”夜天逸吐出一句話,不等雲淺月回話,轉身也上了馬車。

    文萊一揮馬鞭,馬車載著夜天逸和夜輕染離開了雲王府大門口。

    雲淺月收回視線,看向容景,容景溫聲笑道:“回去吧!”

    雲淺月點頭,二人向府內走去。在二人身後,榮王府的那些人立即從地上爬起來,哆嗦著往各個院子走去。

    回到紫竹院,容景便將竹筒給了迎出來的青裳,對她吩咐,“今日起,這個孩子你來看著。”

    青裳苦下臉,低聲道:“世子,奴婢沒看過孩子。”

    “沒看過可以慢慢學。以後你看孩子的機會會有很多。”容景意有所指。

    青裳無奈,伸手去接雲淺月懷裡的孩子,“淺月小姐,您將孩子給奴婢吧!”

    雲淺月笑看了青裳一眼,又瞪了容景一眼,對他道:“這兩日就我看著吧!青裳還不會看,過幾日再讓她看。”

    “不行!”容景沒商量地吐出兩個字。

    雲淺月只能將孩子遞給青裳。

    青裳小心翼翼地抱著孩子去了她的房間。

    雲淺月回頭見凌蓮和伊雪站在一旁偷笑,對二人吩咐道:“從今日起,你們幫著青裳看孩子。”

    凌蓮和伊雪臉上的笑齊齊一僵,須臾,苦下了臉,“是,小姐!”

    雲淺月擺擺手,二人苦著臉去找青裳了,她有些好笑,偏頭看容景,容景嘴角微勾,拉著她的手向屋裡走去。

    夜裡,紫竹院沒有傳出半絲哭聲,那個孩子睡得極熟,甚是安穩。

    青裳、凌蓮和伊雪三人本來還提著的心,一起盯了孩子兩個時辰,見他睡得呼呼的,沒有半絲要醒來哭鬧的跡象,便也放下了心。三人安排了一番輪番看顧的時間,便留一人看守,其餘兩個人去休息了。

    雲淺月這一夜也睡得極熟,第二日醒來,已經天色響午,容景早已經去了宮裡。她向窗外看了一眼,聽到西廂房的院子里傳來銀鈴般的笑聲,想到了那個孩子,便坐起身,披衣下床,出了房門,走向西廂房。

    青裳的房間裡,傳來三個女孩子談笑聲。她想著她們其實也和她不相上下的年紀而已。在這個時代生活得久了,她幾乎都忘了那個時代這個年紀還是個孩子而已。有著青春和張揚以及無所顧忌的歡笑。可是這樣的歡笑,她在這個世界,已經好久沒聽到了。

    三人正圍著孩子有說有笑,聽到腳步聲,齊齊抬頭向門口看來,三張臉都洋溢著笑意,對雲淺月見禮,“小姐,您醒了?”

    雲淺月“嗯”了一聲,走過來,笑問,“說什麼呢?這麼高興?”

    “這個小傢​​伙真是太逗了。”青裳連忙笑著道:“他竟然將自己的小手指頭吸允得巴巴直響,這麼小就會吹口哨啊,果然跟世子所說一樣有靈氣。”

    “就是呢!小姐,您看她,如今還在吸允手。”凌蓮也立即道。

    雲淺月見這個孩子被放在特製的搖籃裡,搖籃很精緻,他裹著明黃的錦緞被子,已經被洗得白白淨淨,昨日皺巴巴的模樣已經不見,眼睛哭的紅腫也已經退了去,小手指頭已經被他吸允得泛白,見她來了,他嘴一扯,就要哭,模樣看起來甚是委屈。

    雲淺月看向笑開花的三人,提醒道:“他是餓了,從昨日到現在,你們沒餵他東西吃吧?”

    三人一愣,齊齊搖頭。

    雲淺月無奈地解釋,“你們不會以為他不吃奶就能活吧?這個餓了和有靈氣沒關係。”

    青裳“啊”了一聲,連忙道:“我這就去給他找奶娘。”

    雲淺月點頭,青裳連忙跑了出去。

    凌蓮和伊雪回頭看向雲淺月,唏噓了一聲,“我們只看著他好玩了,是的啊,他是要吃奶的。”

    雲淺月有些無語,平時這三人看起來都是一副激靈樣,事事沉穩,如今從這個孩子的身上真是看不出她們有半絲將來能做賢妻良母的潛質。她擺擺手,“去拿個軟管來,再倒杯溫水。”

    二人連忙點頭,匆匆去了。

    不多時,二人倒來了水,拿來了軟管。雲淺月將還對他撇嘴委屈但沒哭的孩子抱起來,將他的手從嘴裡拿出來,拿了軟管塞進他嘴裡,另一頭對準水杯,他本能地吸了起來。

    看來是餓得厲害了,吸得很有勁。

    半杯水被他吸了下去,之後不喝了,自動地將軟管吐出來。

    這時,青裳帶著奶娘來了,奶娘是個二十多歲的女子,穿著極好,顯然是朝中哪位大臣家的家眷,身份也不低。青裳對雲淺月道:“小姐,這是攝政王派來的奶娘。”

    那奶娘進來規矩地給雲淺月見禮,報上名姓。

    “餵他吧!”雲淺月擺擺手,讓她起來,將孩子遞給她。

    奶娘剛伸手去接,孩子“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奶娘嚇得手一顫,見雲淺月沒有收回手的打算,將孩子抱過來,掀起衣服餵孩子。但孩子只張著嘴大哭,就是不吃。

    青裳、凌蓮和伊雪三人面面相耽,看向雲淺月。

    雲淺月對青裳使了個眼色,青裳會意,立即帶著那個竹筒站在了奶娘身邊,可是那孩子依然哭,怎麼也不吃奶,奶娘也有些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地看著雲淺月。

    “算了,將她給我吧!”雲淺月接過孩子。孩子到她懷裡立即止了哭,但還是抽搭抽搭地看著雲淺月。

    “淺月小姐,怎麼辦?”青裳看著雲淺月,低聲道:“據說在宮裡也是不吃,開始喝靈芝的汁液,後來連汁液也不喝了。奶娘的奶更不吃。攝政王和染小王爺換了十多個奶娘。如今將奶娘都派遣來府裡了。他還是不吃。”

    “讓藥老去熬米湯吧,裡面還夾著靈芝。”雲淺月想了一下,對青裳道。藥老從西延神女病逝之後,便回來了榮王府。

    “米湯行嗎?”青裳懷疑地問。

    “行。”雲淺月點頭。

    青裳立即下了去。

    “你回去吧!”雲淺月對那奶娘擺手,又對凌蓮吩咐,“將攝政王遣送來的奶娘都送回去。告訴攝政王,不必往府里送奶娘了。”

    凌蓮點頭,那奶娘給雲淺月行了個告退禮,退了出去。

    雲淺月將用娟帕擦了擦他轉眼間就哭得一塌糊塗的白淨小臉,笑道:“夜輕染說你不是夜家的人,我看沒說錯,你不過是藉著姑姑的肚子出來而已。”

    孩子看著她,咿呀咿呀地哼哼了兩聲。

    “小姐,他竟然在和你說話?”伊雪驚訝地道,“這麼大的孩子,竟然會說話?”

    雲淺月好笑地看了伊雪一眼,“不用大驚小怪,小孩子其實都是這樣的,都可以咿呀咿呀地發音。他有些靈性是不錯,但你看見的這些都是孩子的本能而已。”

    伊雪“哦”了一聲,但還是很興奮,似乎覺得很好玩。

    半個時辰後,青裳端來米湯,雲淺月還照著餵水的辦法,孩子歡喜地吸允起來。

    三人嘖嘖稱奇,說竟然還有不吃奶娘的奶喝米湯的孩子。雲淺月無奈地說天底下沒奶的娘多了,就只有餵米湯。孩子其實還是很好養活的。三人崇拜地看著雲淺月,說小姐竟然連這個也懂。雲淺月有些無語。放在那個世界,這個幾乎是常識了,人人都懂。拿來這裡,就變成被別人崇拜了。

    孩子喝完米湯,高興地咿呀咿呀玩了一會兒,便打著哈欠睡了。

    雲淺月對青裳等三人交代了每四個時辰餵一次米湯,餵一次水,等等需要注意的事情,那三人連連點頭,謹記下來,之後,她便回了房間。

    晚上,容景回來,特意讓青裳將孩子抱過來看,孩子似乎很喜歡容景,伸著瘦巴巴的小手要夠他的衣袖。他笑笑,將衣袖遞給他,孩子高興地抓著往嘴裡吃。

    “他餓了?”容景問云淺月。

    雲淺月伸手從孩子手裡扯出容景的袖子,對他警告道:“夜天賜,看清楚了!這個不是吃的。你若變成吃貨,見什麼都吃,就給我滾回宮裡去。”

    孩子砸吧砸吧嘴,放下手,委屈地看著雲淺月,但沒哭,模樣看起來甚是聽話。

    容景輕笑,對雲淺月溫聲道:“這麼厲害的姐姐,第一次見到。”

    雲淺月翻個白眼,“你不是愛潔成癖嗎?竟然讓他抓你的袖子?”

    容景摸了摸衣袖,不甚在意地道:“唔,我想著,為了以後……總要鍛煉著適應的。”

    雲淺月臉一紅,對偷笑的青裳揮揮手,青裳立即抱著孩子下去了。他惡狠狠地對容景道:“若是他將你的袖子扯爛了,我不會再給你做新的。”

    容景笑著將她抱進懷裡,柔聲問,“還記得普善大師曾經說過一句話嗎?”

    “什麼話?”雲淺月問。

    “他說你有做賢妻良母的潛質。”容景提醒雲淺月,眸光溫柔似水地看著她。

    雲淺月想起那個老和尚在香泉山那日烤魚的時候是這樣說過,她當仁不讓地點頭,“本姑娘本來就是全才。”

    “對,你是全才。”容景看著​​她,慢慢俯下頭。

    “哎呀,長針眼!來得真不是時候。”窗外傳來一聲熟悉的怪叫。

    容景一頓,雲淺月一怔,推開容景看向窗外,就見到一個熟悉的黑影,她不敢置信地問,“南凌睿?你怎麼來了?”

    “死丫頭,喊哥哥!”南凌睿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真的是你!”雲淺月看向容景,想著南凌睿怎麼突然來了。

    容景含笑道:“姑姑殯天,我給小睿哥哥傳了消息。”

    “小景,你再喊我一聲小睿哥哥,我就將你的那株爛桃花給砸吧了。”南凌睿陰測測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須臾,推開門走了進來。珠簾被他打得啪啦直響。

    容景慢悠悠地道:“據說東海今秋的新科狀元甚是有才華,仰慕洛瑤公主。”

    南凌睿被掐住要害,狠狠地挖了容景一眼,走過來一把將雲淺月拽進懷裡,罵道:“死丫頭,你就由著他欺負你哥哥?”

    “你皮糙肉厚,他瘦巴巴的,欺負一下不礙事。”雲淺月將女生外向詮釋得淋漓盡致。

    南凌睿剛要大怒,雲淺月已經被容景拽進了懷裡。他瞪了容景一眼,似乎知道這是人家的地盤,他識時務地罷了手,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朕要吃十全大補席。小景,統統給朕上來。”

    “你三天沒吃飯?”雲淺月看著南凌睿,藉著燈光,見他一身風塵,顯然是兼程而來。

    “兩天兩夜,跑死了兩匹馬。”南凌睿道。

    “姑姑知道你的心意就行了,你這時候回來,就不怕夜天逸和夜輕染將你扣在京城?”雲淺月看著南凌睿。

    “總歸是姑姑,糟老頭子就這一個女兒,爹就這一個妹妹,你我就這一個姑姑。我十年沒在她身邊,這最後一程總要送一下才心裡寬慰一些。”南凌睿臉色一暗。

    “南梁朝中被你這樣扔下沒事兒?”雲淺月看著他,“秦玉凝在南梁呢,我給你傳的信看到了沒?”

    “看到了,一個女人還能翻出什麼大天來?爹和顧少卿在呢。”南凌睿擺擺手,冷笑道:“秦玉凝自負聰明,跑去了顧少卿的大營裡藏著,以為誰不知道她,這個女人白長了一張好樣貌,不堪大用。”

    “原來她在顧少卿的大營。”雲淺月恍然。

    南凌睿哼哼了一聲,看向容景。

    容景對外面吩咐了一句,青裳應聲,立即去廚房了。

    南凌睿滿意地抱著水壺喝了一通,問道:“姑姑生下來的那個小東西呢?抱來我看看。若是長得不像雲王府的人,就掐死他。”

    “放心吧!長得像姑姑。”雲淺月好笑,對外面喊了一聲。

    凌蓮應聲,抱著夜天賜走了進來,小東西剛吃飽睡著了,模樣乾淨,像皇后。南凌睿盯著他看了片刻,點點頭,“還真像姑姑,他叫什麼?”

    “天賜。”雲淺月道。

    “夜天賜?”南凌睿挑眉。

    “姓不了雲。”雲淺月道。

    南凌睿哼了一聲,沒說話,對凌蓮擺擺手,凌蓮抱著夜天賜走了下去。

    雲淺月剛要說話,紫竹林外傳來文萊高高的聲音,“攝政王駕到!染小王爺到!”

    雲淺月一怔,眼睛瞇了瞇,問向南凌睿,“你剛進來,他們便來了榮王府,你沒隱藏行蹤被他們知道了?”

    “隱藏了!”南凌睿無所謂地道,“但也保不住被他們嗅到了味,鼻子夠靈。”

    雲淺月看向容景。

    容景不以為意,對外面吩咐:“攝政王和染小王爺大約來看新帝,凌蓮,你將他抱出去給他們看一眼。”

    “是,景世子!”凌蓮立即應了一聲,抱著孩子向紫竹林外走去。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343
發表於 2017-2-15 00:53:57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六十一章 靈敏嗅覺
   
    凌蓮剛走到紫竹林外,夜天逸和夜輕染已經走了進來。

    凌蓮迎面攔住二人,對二人見禮,“奴婢給攝政王請安,給染小王爺請安,景世子知道您二人前來看望新帝,特命奴婢抱出來。”

    夜天逸挑了挑眉,看向凌蓮懷裡的孩子,問道:“他睡了?”

    “是!”凌蓮垂首。

    “弱美人在做什麼?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兒這麼快就派你出來攔住我們?”夜輕染看了凌蓮懷裡的夜天賜一眼,看向紫竹林內。

    “天色晚了,景世子累了,打算用過晚膳後歇下了。”凌蓮不卑不吭地道。

    夜輕染哼了一聲,“正好本小王和攝政王還沒用膳。”話落,他向裡面走去。

    凌蓮立即截住他,“染小王爺請留步,景世子吩咐要歇下了。染小王爺和攝政王看過新帝安然無恙,可以放心了。”

    夜輕染挑眉,上下打量凌蓮一眼,目光如炬,“本小王怎麼看你與紅閣七長老中的一人有些像呢?”

    凌蓮心下一驚,面色不變,鎮定地道:“奴婢若是有福氣能夠認識染小王爺口中的那人就好了,奴婢只是一個有些武功的小婢女而已。”

    “是嗎?”夜輕染盯著凌蓮看,眸光深邃,“可本小王怎麼看你怎麼不像個婢女。”

    凌蓮忽然一笑,“在小姐身邊伺候的人,有哪個真的像婢女了?小王爺真會說笑。”

    夜輕染收回視線,不再多言,揮手打開她,大踏步向裡面走去。

    夜天逸看了凌蓮一眼,抬步跟在夜輕染之後。

    凌蓮知道她攔不住二人,也不再攔,跟在二人身後抱著孩子返回紫竹林。

    紫竹院亮著燈,窗戶內透出兩個人影,對坐在桌前。

    夜天逸和夜輕染剛出現在紫竹院門口,十八隱魂齊齊現身,攔住二人。

    夜輕染揚眉,看著十八人,哼道:“本小王有許久沒找人練手了!”話落,他回頭問夜天逸,“你是不是也一樣?”夜天逸看了十八人一眼,沒說話。

    “攝政王,染小王爺,您二人這樣闖進來不甚妥當,若您二人有事情要見世子,請去前廳。奴婢會稟告給世子,世子會出府待客。您二人這樣闖入內宅,實在不是守禮之事。”青裳走了出來,對二人見禮,之後不客氣地道。

    “一個個的婢女都如此厲害了!天子住在榮王府,本王和攝政王難道連視察一番的資格都沒有了?”夜輕染上下打量了青裳一眼,強硬地道:“本小王今日非要進去。”

    青裳蹙眉,回頭看了屋內一眼。

    “退下!請攝政王和染小王爺進來。”容景的聲音從屋中傳出。

    青裳讓開,十八隱魂齊齊退了下去。

    夜輕染大踏步向裡面走去,夜天逸目光落在西南角那一株桃花上,桃花的花骨朵已經長到十分飽滿的狀態,他盯著桃花看了片刻,移開視線,向屋中走去。

    透過珠簾,就見到容景和雲淺月對坐用膳,屋中飄蕩著飯菜香味。

    夜輕染當先挑開簾子走了進來,對二人挑眉,“你們到是愜意得很,宮裡太后屍骨未寒,你們便大擺筵席了,這數十道菜,夠養活多少凍死的百姓?弱美人,你榮王府銀子可真多啊!”

    容景慢悠悠地道:“天子下榻入住榮王府,榮王府總不能寒酸了。”

    “你告訴我,天子能吃這裡面的哪道菜?”夜輕染忽然樂了,指了指桌子上的雞鴨魚肉,山珍海味,問道。

    “即便不能吃,也要有規制,天子的身份總歸是天子。”容景話音一轉,“況且景最近太過操勞,身體有些支撐不住,為了不在太后出殯前就倒下臥病不起,理應多進補一些。這些日子太后的喪事兒可都是景一手辦的,攝政王和染小王爺只抱著孩子哄了,最後還沒哄好,送來給我了。”

    夜輕染哼了一聲,“不是送來給你,是送來給小丫頭。”

    “她最近身體也不好,侍候天子很勞頓,犒勞一下也是應該。”容景又道。

    夜輕染打量了一眼房間,目光落在床賬裡並排放著的兩個枕頭上,頓了頓,移開視線,問道:“弱美人,這紫竹院裡是不是有生人的氣味?你聞到了沒有?”

    容景淡淡一笑,“攝政王從來不踏足景這紫竹院,自然算是生人。”

    夜天逸目光也落在床賬裡並排放著的那兩個枕頭上,有些沉,聲音低冷,“景世子是否也該注意些身份?未婚同床,是否有污天下人耳目?”

    “景到未曾覺得。”容景搖頭。

    夜天逸目光落在雲淺月臉上,“月兒,我手中有青玉簫,你手中有龍鳳配吧?不要忘記了你是有婚約之人!”

    雲淺月抬頭看了一眼夜天逸,“早晚會解除的。”

    夜天逸面色一沉,“先皇和雲王妃都已經過去,再無人能解除我們的婚約。無論是我,還是你,單獨一方,都做不得數。”

    雲淺月想著玉青晴那個女人到底什麼時候來?怎麼也要等春年後了吧?她可是回​​去陪東海的老皇帝過年了。她有些煩悶,不想現在說破讓他心裡有了準備,遂不再言語。

    夜輕染抬腳踢過來一個椅子,放在桌前,須臾,他一屁股坐下來,“本小王也沒用膳,弱美人,你不會不賞臉吧?”

    “染小王爺和攝政王若是不介意我們吃剩下的,自然不會。”容景溫聲道。

    “不介意!”夜輕染說著,便不客氣地吃起來。

    夜天逸看了三人一眼,也走過來,緩緩坐在了夜輕染的身邊。

    “這麼好的菜,怎麼能沒有酒?弱美人,拿兩壇酒來。”夜輕染話落,補充道:“四壇吧!我們一人一壇,少了不夠喝​​。今夜難得進來你的門,本小王要不醉不歸。”

    “沒有酒,吃完飯趕緊走。”容景還沒開口,雲淺月插進話來拒絕。

    “小丫頭,榮王府有的是酒,你還沒嫁來,而且也指不定能不能嫁進來,沒必要現在就替他省著吧?”夜輕染看向雲淺月,不滿地道。

    “明日姑姑送葬,喝酒誤事。”雲淺月道。

    “不會誤事的。”夜輕染搖頭。

    “那也不行!吃完飯趕緊滾,否則就將你們夜家的小東西抱回去看著,我這幾日因為他都沒休息好。”雲淺月不客氣地趕人。

    夜輕染聽說讓他將夜天賜抱回去,立即住了口。

    夜天逸看了雲淺月一眼,沒說話。

    接下來,夜輕染閉口再不提酒的事兒,說起了明日送葬的一應事宜。容景偶爾說一句,夜天逸則是一言不發。一頓飯雖然沒有硝煙瀰漫,但也是有些沉悶。

    飯後,天已經徹底黑下來。

    夜輕染和夜天逸出了紫竹院,離開了榮王府。

    二人走後,雲淺月對裡面喊,“人走了,出來吧!”

    南凌睿一臉陰鬱地從裡面的溫泉池裡走出來,惱恨地道:“這兩個傢伙,將朕的好好一頓飯攪和了,等哪一日他們落在朕的手裡,餓他們個十天八夜。”

    容景微笑,對外面吩咐,“青裳,將這個撤了,重新上一桌。”

    青裳立即應聲,連忙進來收拾,不多時重新擺上一桌。

    南凌睿顯然餓壞了,頓時狼吞虎咽起來。

    雲淺月懶洋洋地躺在軟榻上,看著窗外道:“夜天逸和夜輕染明日怕是很是警惕。你若是出現在送葬的隊伍,要萬分小心謹慎。”

    南凌睿哼了一聲,“朕還怕了他們不成!”

    “快過年了,我可不想因為你過不好年!”雲淺月等了南凌睿一眼,“所以你最好給我安分一些,別給我找事兒,別讓他們發現了你。 ”

    “已經發現了,否則你以為他們吃飽了撐的跑來榮王府吃剩飯?”南凌睿揚眉。

    “發現是一回事兒,抓個現行又是另外一回事兒。”雲淺月道。

    “那你就想辦法吧!反正這裡是天聖,我使不出多大能耐來躲得過他們兩個人的聯手追查。”南凌睿一邊吃東西一邊唔噥地道:“我能從各個關卡躲過皇室那些隱衛,來到這裡就不錯了!”

    雲淺月看向容景。

    容景尋思了一下,溫聲道:“你用靈術給他幻容一番吧!”

    “這倒是個不錯的注意!”南凌睿頓時一樂。

    “你如今同意我用靈術了?”雲淺月對容景挑眉。

    “據青姨說你在南疆的山林裡靈術受益匪淺,青影跟著你也得了些好處。稍微用一些無礙。”容景溫聲道。

    “雲王府的根系擺在這裡,小丫頭又是自小被啟迪了六識之人,本來就是無礙,是你對她管得太嚴了。”南凌睿對容景道:“上次的事情我可聽說了,小丫頭為了回來見你,跑死了一匹馬,你竟然對她三日夜不管不問。”

    “不過是讓她長些記性而已。”容景道。

    “長記性了沒?”南凌睿問云淺月。

    雲淺月懶洋洋地道:“長了,哪裡敢不長。”

    “沒出息!”南凌睿叱了一聲。

    雲淺月不再理會他,出息這種東西,值幾個錢,兩個人的愛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容景也不再說話。

    飯後,南凌睿顯然累及了,青裳帶著他去隔壁客房休息了。

    雲淺月問容景,“明日將哥哥幻容成誰比較妥當?凌蓮和伊雪身量矮一些,不適合,熟悉的人的話不保險,陌生人的話更是顯眼。”

    “明日雲爺爺也去,將他幻容成孟叔吧!陪在雲爺爺身邊。”容景道。

    “孟叔已經佝僂腰了。”雲淺月蹙眉。

    “偽裝易容這位南梁皇帝可是從青姨手裡沒少取經,和他從緣叔叔手裡學的布陣一樣擅長。”容景道:“只差了容貌。若是再幻容一番,沒有易容痕跡,應該無恙。”

    雲淺月點點頭,“那就孟叔吧!”話落,他問容景,“你與爺爺那邊通過話了?爺爺知道哥哥要來?”

    “嗯!”容景頷首。

    雲淺月不再說話,此事便這樣定了。

    第二日,五更十分,容景和雲淺月便起身。南凌睿也打著哈欠起來。雲淺月對他幻容,轉眼間掩蓋了他本來的容貌,換成了孟叔的容貌。

    容景早已經將孟叔平日里所穿的衣物準備妥當,南凌睿換上之後,他風流威儀風采卓然的氣質剎那一改,當真一個天衣無縫的孟叔。

    雲淺月滿意地看了南凌睿一眼,笑著道:“不錯。”

    南凌睿得意地挑了挑眉。

    雲淺月抱過夜天賜,三人避開榮王府內的人,施展輕功來到榮王府門口,南凌睿徑直與二人一起上了車,簾幕落下,弦歌一揮馬鞭,馬車向雲王府而去。

    來到雲王府,雲老王爺的馬車已經停在門口,雲離和七公主也上了馬車。

    南凌睿趁無人注意,鑽進了雲老王爺的馬車,馬車向皇宮而去。

    來到皇宮,容景和雲淺月抱著夜天賜下了車,那邊南凌睿幻容成的孟叔扶著雲老王爺下了馬車。雲離扶著七公主下了馬車,一行人進了宮門。

    來到榮華宮,出殯的一切事宜已經準備妥當。

    夜天逸、夜輕染、德親王、孝親王、冷邵卓、容楓、沈昭、蒼亭等人都已經到齊。朝中的文武大臣和家眷,也已經到齊。皇子公主們更是一個不差。六公主從那日見了鄭太醫的人頭後,規矩了許多,見到七公主再也不敢趾高氣揚了。

    雲老王爺出現,夜天逸和夜輕染等人都過來見禮。

    雲老王爺點點頭,由南凌睿扶著,給太后扔了兩張紙,之後,送葬的隊伍離開了榮華宮,出了宮門,向皇陵而去。

    路上,雲淺月抱著夜天賜走在最前面。她想起上一次老皇帝出殯,她扶著姑姑走在前面,如今物是人非,她變成給她送葬。

    今日的天色有些冷,夜天賜即便被裹了里三層外三層的被子,還是被凍得小臉通紅。孩子似乎也知道什麼,一張小臉板著,小嘴緊抿的,不哭不鬧,也不再咿咿呀呀的出聲。

    一路到了皇陵,都甚是平靜。

    敲鐘,入葬、都甚是順利。

    當要離開玉龍山回城時,夜輕暖忽然出聲,語氣欣喜地喊了一聲,“南凌睿!”

    雲淺月腳步一頓,看向夜輕暖。

    眾人都無聲無息,她這一聲尤為清脆,都齊齊看向她。

    只見夜輕暖看著雲老王爺的馬車,似驚似喜,須臾,她猛地跑上前,一把挑開了簾子,蔓延喜色地看著馬車,“南凌睿,是不是你? ”

    夜天逸和夜輕染走向雲老王爺的馬車。

    雲淺月心下一緊,看向容景。

    容景對了她一個安定的眼神,她頓時踏實下來,也走了過去。

    來到雲老王爺的馬車,只見夜輕暖一手扣住馬車的車轅,一手扣住孟叔的手,期待地看著他,“南凌睿,是你對不對?五年前在暖城那三個月,你沒有忘是不是?”

    “小郡主,您認錯人了,老奴是雲王府的雲孟。”雲孟連忙解釋。

    “不可能,你雖然易了容,但我還是能感覺到你的氣息。”夜輕暖拿出那一柄木劍,放在雲孟面前,“你看,你給我的木劍我一直好好留著的。”

    “小郡主,老奴真是雲孟,怎麼可能是南梁帝?您是真的認錯人了。老奴是雲王府的家奴,一直侍候在老王爺身邊。從未離開過。老奴也是認識南梁帝沒錯,但老奴這副老樣子,從哪裡看也不是南梁帝啊。”雲孟苦著臉看著夜輕暖。

    夜輕暖懷疑地看著他,不鬆手,“我不可能出錯,你的氣息我最是記得深。你易容術再精妙,身上也有氣息。”

    “哎,老奴真不是。”雲孟無奈,對雲老王爺求救,“老王爺,您看……”

    “夜小郡主,他是我老頭子的家奴,什麼狗屁南梁帝?他怎麼可能在我老頭子的馬車裡?”雲老王爺出聲,對一旁看著的夜天逸和夜輕染道:“你們兩個小子過來,一個好好的小丫頭,拉著我老頭子的家奴做什麼?成何體統!認錯人也不該認錯了他。”

    夜天逸盯著雲孟,沒說話。

    夜輕染也看著雲孟,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對夜輕暖問,“你確定?這是雲王府的孟叔。一直是雲老王爺的家奴,以前是雲王府的大管家,如今在雲爺爺身邊侍候雲爺爺。”

    夜輕暖懷疑地看著雲孟,“可是這氣息,我不可能認錯的……”

    “來人,帶著孟叔去我的馬車裡驗身。”夜天逸沉聲開口。

    一人瞬間飄身而落,正是皇室隱衛之主。

    夜輕暖鬆開孟叔。隱衛之主代替夜輕暖,扣住孟叔手腕,將他拉下了車。

    孟叔沒反抗,跟著皇室隱衛之主進了夜天逸的馬車。

    雲老王爺氣哼哼地看著夜天逸,“小子,你到底想做什麼?懷疑我老頭子窩藏了南梁帝不成?南梁帝在南梁做皇帝,跑這裡來扮我的家奴?”

    “老王爺息怒,既然輕暖妹妹指出來,為了打消她的懷疑,驗證一下也無妨。”夜天逸沉聲道。

    “若不是呢?”雲老王爺鬍子一翹一翹的。

    “若不是的話,讓輕暖給您賠罪。”夜天逸看了夜輕暖一眼。

    夜輕暖有些怔怔地看向夜天逸的馬車。

    雲老王爺看向德親王,“德親王,可以好好管管你的女兒,我老頭子看她怕是想南梁帝想得瘋魔了。”

    德親王老臉不太好,看著夜輕暖,“暖兒,怎麼回事兒!那明明就是雲孟。你怎麼當他是南梁皇帝?”

    夜輕暖抿著唇,沒接話。

    雲老王爺不再說話,一時間眾人也都無人再言語。

    雲淺月抱著夜天賜靜靜地站著,想著夜輕暖當真是敏銳,如今她幾乎可以不用再懷疑她不是暗鳳了。沒有一定的武功和一定的敏銳嗅覺根本不可能發現南凌睿。而夜天逸和夜輕暖不攔阻她的行為,顯然是對她的能力有所肯定。

    眾人都看著夜天逸那輛馬車。

    不多時,皇室隱衛之主當先出來,雲孟隨後穿戴著衣物跟下了車。皇室隱衛之主躬身對夜天逸稟告,“攝政王,他的確是雲王府的雲孟。”

    “不是南凌睿?”夜輕暖問。

    “回小郡主,不是。”隱衛之主搖頭。

    夜輕暖回身看向雲老王爺的馬車,眸光猶疑,似乎有什麼謎團解不開。

    “小丫頭,喜歡一個人是好事兒,但也要喜歡對了人,那南樑的皇帝可是個風流種子。還是不要喜歡他的好。”雲老王爺對夜輕暖哼了一聲。

    “輕暖,給雲老王爺賠罪!”德親王臉色掛不住了。

    夜輕暖點點頭,屈膝對雲老王爺一禮,輕聲道:“是我少不更事,雲爺爺見諒。”

    “算了,我老頭子不跟你一個小丫頭計較,否則顯得我老頭子倚老賣老。”雲老王爺對雲孟吆喝,“孟子,上車。你這副德行還有人認錯你,我老頭子真覺得新鮮了。”

    雲孟規規矩矩地上了車,簾幕落下,遮住了二人的身影。

    雲老王爺對車夫吩咐了一聲,馬車走了起來。

    夜天逸和夜輕染看著雲老王爺的馬車離開,都再沒說話。

    容景握住雲淺月的手,溫聲道:“我們也上車吧!今日在外的時間不短,別凍壞了新帝,畢竟只是才出生不久的孩子。”

    雲淺月點頭,由容景扶著上了馬車。

    簾幕落下,弦歌一揮馬鞭,馬車跟在雲老王爺的馬車之後走了起來。

    夜輕染忽然反應過來什麼,上前一步,攔住容景的馬車,一把挑開車簾,看向裡面。裡面只有容景和雲淺月以及她懷裡抱著的夜天賜,他眸光露出疑惑。

    容景挑眉,“染小王爺在懷疑什麼?難道也懷疑景的馬車藏匿了南梁帝不成?”

    夜輕染沒說話,放下了簾子。

    馬車繼續走了起來。

    眾人都面面相耽,不知道這是鬧得哪一出。南梁皇帝來了天聖?如今都還沒幾日就過春年了,大多數人都覺得不可能!而且南梁帝才登基不久,需要穩定朝局,怎麼可能離開南梁來天聖?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強,儘管夜天逸和夜輕染封鎖了夜輕暖那日大鬧金殿要將自己當做禮物送去南樑的事兒,但是過去這麼些日子,消息還是不脛而走,尤其是她在德親王府絕食等等的激烈行為,眾人都覺得這小郡主應該是為愛所困,思之如狂,產生幻覺了。

    “七哥哥,哥哥,我的感覺不會出差的,南凌睿剛剛一定在這裡。”夜輕暖低聲道。

    “我知道!”夜輕染拍拍夜輕暖的肩膀。

    德親王看向他一對兒女,沒說話。

    “怎麼辦?”夜輕染問向夜天逸。

    夜天逸瞇了瞇眼睛,沉聲吩咐道:“從今日起,春年戒嚴,封鎖各個關卡城門。皇室隱衛全部出動,各個城池嚴密排查。”

    “這樣會不會造成許多人回不了家?百姓們怨聲載道?”夜輕染猶豫。

    “總比放走了人好得多!”夜天逸道。

    夜輕染緩緩點頭。

    回城的馬車中,雲淺月低聲對容景詢問,“哥哥呢?你什麼時候將孟叔也帶了來給調換了回來?”

    “昨日忽視了夜輕暖。今日早上你給他幻容的時候,我覺得有必要再防範一招,便傳信給雲爺爺讓孟叔也坐進了馬車。”容景溫聲道。

    “夜輕暖好敏銳的嗅覺。”雲淺月低聲道。

    容景微笑,“這回可以確定她的身份了。”

    雲淺月點點頭,想著小時候那個三步就昏迷的小丫頭,去暖城六年,回來後依然天真無邪,陽光燦爛。若不是看到了夜氏大長公主的手記,她還是不能知道在寒池中修煉火鳳吟有多困苦,那麼一個小丫頭,真難以想像,她有何等的毅力忍了過來。如今即便是她連她的氣息都摸不到,顯然是火鳳吟練成了吧?否則的話,德親王也不會將她叫回京城來相助夜天逸和夜輕染了。

    “今年這個春年,恐怕他要在天聖過了。”容景道。

    “哥哥如今在哪裡?沒走嗎?”雲淺月詢問。

    “走不了了。夜天逸和夜輕染封鎖各個城門,且出動所有皇室隱衛。”容景溫聲道:“若不想被抓的話,只能不走了。”

    雲淺月皺眉,“讓墨閣和紅閣聯手送他,送不走嗎?”

    容景似乎衡量了一下,笑道:“也許能送走,但是代價未免太​​大,不划算。”

    雲淺月想著夜氏有暗龍和暗鳳,她和容景有紅閣和墨閣。若是較量起來,這個年不用過了。點點頭,“可是他留在天聖的話,南梁怎麼辦?沒皇帝能過年?”

    “緣叔叔不是在嗎?你別忘了他是南樑的國師,在南梁待了十五年。幻容一番便成了新帝。南樑的事情不用擔心。”容景道。

    雲淺月想想也是,她爹在南梁,那就相當於回到他的地盤了。隨便找一個人頂替雲王爺,他轉個身便能變成南梁帝。問道:“如今他先一步回府了?”

    “嗯!”容景點頭。

    雲淺月不再說話,馬車向城門走去。

    來到城門,果然見城門已經戒嚴。夜天逸下了命令之後,皇室隱衛和守城的人動作甚是迅速。連雲老王爺和容景的馬車也不放過,都排查了一番,才被放進了城。

    二人回到榮王府紫竹院,進了房間,就見南凌睿正四仰八叉地躺在軟榻上嗑瓜子。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344
發表於 2017-2-15 00:54:11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六十二章 含苞待放
   
    容景看了南凌睿一眼,挑了挑眉,沒說話。

    雲淺月抱著孩子進來,瞪了南凌睿一眼,“你倒是清閒!知道外面天翻地覆地在找你嗎?如今回不了南梁了。”

    “天聖本來就是我家,回不去正好藉機在這裡過年了。”南凌睿甚是悠閒地嗑瓜子,一邊吐著瓜子皮一邊道:“小丫頭,今年哥哥陪你過年,你該高興才是。”

    雲淺月白了他一眼,“這十年來沒用你陪,我也活這麼大了。”

    南凌睿聞言甚是傷感,摸著頭髮道:“哎,一晃十年啊,我家的小妹妹轉眼就這麼大了,我的頭髮都白了幾根。”

    “我怎麼沒看見你頭髮白?”雲淺月好笑。

    “白頭髮都長在了心裡,你道行淺,自然看不到。”南凌睿鬆開頭髮,繼續嗑瓜子。

    雲淺月不再理他,將孩子遞給隨後跟進來的青裳,囑咐道:“用熱乎的水給他洗個澡,餵他米湯裡放些驅寒的藥。”

    青裳接過孩子,連忙點頭,抱著孩子走了下去。

    “青裳這小姑娘不錯啊!”南凌睿盯著青裳的背影慢悠悠道。

    “想著你的洛瑤吧!眼睛別隨便盯,那是弦歌早就定下的。”雲淺月橫了他一眼,明明不風流,偏偏要假風流。

    “可惜了!弦歌那小子看不出來還是個下手快的。”南凌睿有些憂傷地收回視線,嘆道:“洛瑤美人似乎也不想我,一封信也沒有。真是孤枕難眠啊! ”

    雲淺月抬腳踹了他一腳,“想她的話滾去東海。”

    南凌睿眼睛一亮,一拍大腿,“對啊!”

    容景溫聲提醒道:“如今各城池戒嚴,攝政王和染小王爺出動了所有皇室隱衛找你,下令各個城池排查,包括去東海的那些城池,你離開不了天聖,回不了南梁,也去不了東海。”

    南凌睿眼睛灰下來,須臾,又大樂,優哉游哉地道:“沒想到朕這麼有價值讓他們勞師動眾,也不枉費我快馬加鞭累死累活跑來天聖一趟。也值了。 ”

    容景瞥了他一眼,溫聲道:“小睿哥哥從今日起就在榮王府貓著吧!不能踏出府門一步,你若是私自出府的話,我不會保你的。”

    南凌睿已經習慣了容景的小睿哥哥,聽著也不起雞皮疙瘩了,他挖了容景一眼,笑得比蜜還甜,“放心,朕會好好幫你看著那株桃花,看爛了算!”

    容景默了一下,向窗外看了一眼,幽幽地道:“數日前天冷得厲害,大雪封山,遍地銀裝素裹,這桃花到長得快,如今這無雪了,天氣晴好,它反而不怎麼長了。”

    “含苞待放,這樣才好看!”雲淺月道。

    容景忽然一笑,“也是!這個急不得。”

    南凌睿看了二人一眼,撇了撇嘴,繼續嗑瓜子。

    這一日,攝政王一道命令下去,天聖國土上各個城池戒嚴。一時間關卡重重,一個人畜也不准放行,本來臨近春年,都匆匆往家裡趕。如今回不了家,一時間怨聲載道。但即便再大的怨聲,也抵抗不了攝政王的​​命令,於是要歸家的百姓們只能等著解禁。

    第二日,上天似乎聽到了容景昨日的話,清晨便開始飄上了大雪。

    天亮時,屋脊房舍,紫竹林,各處已經被鋪上了一層厚厚的雪,天飄大雪,簌簌而落。那株含苞待放的桃花也被落上了一層雪,紅粉中像是被蓋了一團雲被,煞是美麗。

    雲淺月醒來,擔憂地看向窗外,“要不要給那株桃花蒙上些東西?別被凍壞了。”

    “這是初雪,不冷不寒,我們先欣賞一日,晚上的時候再蒙上也無礙。”容景道。

    雲淺月點點頭,這雪雖然下得大,但很是棉柔。桃樹的下面用厚厚的棉布圍著樹身搭了個小棚子,裡面放著好幾個火爐烤著,暖意從下往上升,雪落在桃花上,很快就化了去,倒是將桃花的骨朵澆灌得鮮豔欲滴。

    容景看了片刻,將雲淺月抱在懷裡,柔聲道:“這一場雪下得及時,待它下過去後,這株桃樹應該開了。”

    雲淺月抿嘴一笑,“但願開了。”

    “不能不開。”容景低頭吻她脖頸。

    雲淺月躲開,他擒住她不讓她躲,一時間一室暖意。

    傍晚時,刮起了北風。北風呼嘯,捲起天上的雪花,白茫茫一片,幾乎對面看不見人。

    因了這一場大雪,百姓們的怨聲載道被大雪壓了下去,即便攝政王不下令封鎖各個城池,這樣的雪天也走不了人。

    紫竹院有高門牆院,一片紫竹林擋著,風雪比外面小些。

    容景每日依然去上朝,這一場大雪來得及,雖然容景和夜天逸雖然在背地里斗得激烈,但關於民生的大事還是很一致的,因為前兩場大雪,凍死了許多人,二人便聯手準備了物資等物,有派士兵下達各州縣蓋房舍,這一場大雪來到,早先的儲備和房舍便派上了用場。所以,無論是上書房,還是議事殿,堆的奏摺都不像數日前那般滾雪花似地在說災情。則是稟報各地情況,都甚是穩定,幾乎無死人。

    雲淺月繼續窩在房間裡,聽著南凌睿嗑瓜子絮絮叨叨跟她嘮嗑,她坐在床上縫製衣袍,或者是二人下棋,再或者是二人圍著爐子煮茶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因了南凌睿,雲淺月到不覺得悶在房中無聊。

    兄妹二人似乎又回到了小時候的相處模式。

    大雪一直下了整整五日,天下每一寸土地被鋪了厚厚的雲被。甚至是也阻斷了通信,即便連信使飛鴿都飛不了。

    五日後,大雪終於停了,也來到了年底。

    雲淺月倒不覺得這五日悶,南凌睿卻有要長毛的架勢,他是個悶不住的主,雪一停,就對雲淺月建議,“小丫頭,小景不是有一匹玉雪飛龍嗎?牽出來,我們出去遛遛怎麼樣?”

    雲淺月瞥了他一眼,“我還沒見到那匹馬呢?”

    “不就是榮王府的馬廄裡拴著嗎?”南凌睿奇怪地看著她。

    “我沒去榮王府馬廄。”雲淺月想著確切地說是她將那匹馬早給忘了。這些日子容景沒提,她也沒想起來。

    “你真是暴殄天物,玉雪飛龍被你糟蹋了。”南凌睿照雲淺月的腦袋上敲了一下,站起身,“這樣的雪後,正好遛馬,讓我們看看玉雪飛龍的英姿。”雲淺月一把拉住他,“不准去!別忘了夜輕染和夜天逸正在抓你呢!”

    南凌睿哼了一聲,“我騎玉雪飛龍,他們抓不住。”

    “你以為玉雪飛龍會飛啊?讓你一下子能飛天上去?即便飛到天上,他們拉弓搭箭也能將你打下來。好好給我在府中待著。”雲淺月訓斥他。

    “還有兩日就過年了。他們哪裡還有閒心理會我?”南凌睿皺眉。

    “這一場大雪各地都早有防備,沒受到災,他們如今沒準正有閒心。或者說知道你在榮王府貓著,那日他們來了之後沒找到人,不好再來了。就等著你自投羅網呢!”雲淺月態度強硬,“不准去。”

    南凌睿興奮的臉垮了下來,“小丫頭,你可真會打擊你哥哥我的興致。”

    雲淺月哼了一聲,“沒說話。”

    “難道你不想騎玉雪飛龍遛一圈去?”南凌睿看著雲淺月,“據說玉雪飛龍只有在這樣的大雪後,才能體現他的價值。”

    雲淺月被說得有點兒動心,點頭思量道:“你說得也對,是該拉出去遛遛。你雖然不能出去,但我可以出去啊!”

    南凌睿立即反對,“不行,要出去的話你帶上我。”

    “你老實的貓著吧!要是無聊,去玩夜天賜。”雲淺月說著起身,向外走去。

    “死丫頭,悶死你哥哥我了,不就是個夜天逸和夜輕染嗎?怕他們做什麼?”南凌睿不高興地嚷嚷,“夜天賜那個小鬼,我不稀罕!”

    雲淺月停住腳步看著他,“不止是夜天逸和夜輕染,你想想夜輕暖。那日若是沒有容景早先想到對你偷天換日又換回來,你如今指不定已經被夜輕暖抓住,落在夜天逸手裡了。那樣的話,你能有好?天聖的那一幫子老臣如今對你和南梁恨之入骨。”“哎呀,你哥哥我的魅力啊!夜輕暖那小美人對我真是抓心撓肝啊!”南凌睿不但不憂慮,反而得意起來,“被美人喜歡的感覺總歸是良好的,雖然那是一把碎了毒的劍。”

    “毒死你!”雲淺月看著他的樣子,無語地瞪了他一眼。

    “好了,你自己去吧!為了不讓夜輕暖那小美人對我死活以身相許,我還是要對我的洛瑤美人保留些清白,萬一被她抓住失了身就不好對我的洛瑤美人交代了。”南凌睿對雲淺月擺擺手。

    雲淺月橫了他一眼,有些好笑,走出了房門。

    剛出了門口,就見到容景從外面回來。她訝異地看了一眼天色,問道:“你不是剛剛去上朝嗎?這麼早就散朝了?”

    “今日下朝早,未來七日都不用早朝了!”容景道。

    雲淺月恍然,“哦,原來你們也放年假了!”

    容景輕笑,“前幾日你不還抱怨來著嗎?說這個世界連個假期也沒有,如今有了。”

    “攝政王的是順風耳嗎?聽到我的抱怨了?”雲淺月挑眉。

    容景別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大約你以前說過吧!攝政王今日早朝只說未來七日不上朝,這一年來天聖發生的事情太多,群臣都勞累了,是需要適當的休息。只需要除夕的晚上去宮裡參加年宴就行了。雖然先皇殯天、德親老王爺、太后相繼離世,不能大擺筵席,但可以群臣小聚一番,共同為來年的天聖祈福風調雨順。攝政王這一項提議,群臣自然無意見。”

    雲淺月眨眨眼睛,想起似乎是她曾經和夜天逸說過這樣的事情。說皇帝是天下最累的活,一年到頭沒有假期。他問假期是什麼,她就與他通俗地解釋了休息日。她抿了抿嘴角,便丟在一旁,拉著容景的衣袖問,“我們出去賽馬好不好?”

    容景揚眉,“你指玉雪飛龍?”

    “嗯!”雲淺月點頭。

    “玉雪飛龍昨日里染了寒,如今在喝藥呢!”容景慢悠悠地道。

    雲淺月一愣,“它還染了寒?”

    容景好笑,“它怎麼就不能染了寒了?”

    雲淺月想著也是,馬是動物,怎麼就不能染了寒了?期待的臉鬱悶下來,“它染寒得怎麼這麼不是時候。”

    容景笑著不再說話。

    “算了,本來我也不想出去,都是被屋裡的那個傢伙鼓動的。”雲淺月擺擺手。

    “雖然不能出去賽馬了,但我可以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容景見雲淺月看著他,微笑低聲道:“青姨回來了!”

    雲淺月一怔,“你說娘?她這麼快就從東海回來了?”

    容景點頭。

    雲淺月看著連紫竹院都擠滿了厚厚一層雪,外面指不定如何的大雪封山,天寒地凍呢!她娘神人了。問道:“她什麼時候回來的?東海到天聖騎馬之後還要乘船,之後還要騎馬,最快也要二十多日的路程吧?她這才走了多久?有一個月嗎?一個月能走一個來回?她插著翅膀用飛的?”

    “可能還真是用飛的。”容景笑著溫聲道:“東海玉太子養有一隻大雕,常年在東海盤旋,是東海國的尋海使。這事情你知道吧?”

    雲淺月恍然,“你說她騎著雕走了一個來回?”

    “大約是,大雕可以載人。”容景點頭。

    雲淺月想著若是子書養一隻雕就不奇怪了。大雕的確是可以載人。她仰臉看著容景,“是不是那日你給娘寫信,撂下了什麼狠話,或者對子書和東海那皇帝老頭交涉了什麼?否則娘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回來?估計連一口氣都沒喘,如今要過年了,他們怎麼會放人?”

    容景笑著覆在她耳邊,低聲道:“我對東海的老皇帝說,若是不讓青姨回來退了你的婚約,你就一輩子也去不了東海,他想見你此生是不可能了。對玉子書說夜天逸每次見到你都提婚約,你甚是鬱悶,如今天下被吵得沸沸揚揚,他也知道,自然不攔阻。而我對青姨說,當年喜歡緣叔叔的那個什麼江湖玉女又出山了,正在尋找緣叔叔,她若不盡快回來,我就將緣叔叔的下落告知她。她自然就急著回來了。”

    雲淺月嘴角抽了抽,笑罵道:“真黑心!”

    “不黑心一些怎麼行?桃花都要開了!”容景幽幽地道。

    雲淺月輕咳了一聲,嗔了容景一眼,低聲問,“她如今到哪裡了?進了城沒?”

    “還沒進城,先給我傳回了信,就去了皇陵看姑姑了!”容景道。

    雲淺月點頭,不再說話。

    容景拉了她的手進了屋。

    屋中,南凌睿正坐在火爐旁掰手指頭數著什麼。見二人進來,挑了挑眉。

    “今日早朝,攝政王解除了對各個城池的封鎖。”容景溫聲道。

    南凌睿眨眨眼睛,“皇室隱衛撤了?”

    “沒撤。”容景搖頭。

    南凌睿撇撇嘴,很大爺似地道:“他撤不撤爺也不走了,這裡有好吃好喝好伺候,還不用乾活處理朝政,神仙的日子啊!”

    雲淺月白了他一眼。

    容景看著南凌睿道:“很不想告訴你一個不好的消息,但見你這個狀態,覺得還是有必要告訴你一聲。前日魔麓山大營失了火,乾柴烈火燃燒了十個營房。損失了數万噸糧物。”

    南凌睿一個高從地上蹦了起來,看著容景,“你說什麼?”

    容景看著他,慢悠悠地又重複了一遍。

    南凌睿的臉立刻沉了下來,“秦玉凝那個女人做的?”

    “嗯,但是偏偏顧少卿還沒抓住人。”容景道。

    “顧少卿這個笨蛋!”南凌睿恨恨地罵了一句,須臾又道:“小看秦玉凝這個女人了!”

    雲淺月哼了一聲,“我早就告訴你了她在南梁,你那日怎麼說來著?”她學著南凌睿那日的口氣道:“秦玉凝自負聰明,跑去了顧少卿的大營裡藏著,以為誰不知道她,這個女人白長了一張好樣貌,不堪大用。”

    南凌睿狠狠地挖了雲淺月一眼,“她跑了是顧少卿那個混賬廢物,你給我傳信的時候我沒空理會那個女人,來給姑姑奔喪了。若是我去,哪裡有她好果子吃?”

    雲淺月撇撇嘴,轉身問容景,“如今這麼大的雪,天下都覆蓋了,南梁、南疆、西延也都沒躲過這一場雪,秦玉凝怎麼在大雪中燒著了十個營房?”

    “魔麓山大營裡本來就被安插了人。秦玉凝去魔麓山大營不過是為了牽引顧少卿的視線而已,其實她什麼都沒做,有人暗中藉著顧少卿被她牽引,躲過了顧少卿的視線,將油灑進了各個營房裡。即便大雪覆蓋,但營房裡面全是鐵板阻隔,裡面不進一絲血水,營房自然輕易就著了。待著了之後,顧少卿醒悟過來已經晚了。”容景道。

    雲淺月恍然。

    “喝了好幾年女人的血,如今卻是栽在了女人的手裡。”南凌睿氣哼哼的。

    “不過顧少卿也還不算廢物,他及時發現了,阻住了秦玉凝離開,打了她一掌,秦玉凝安插在魔麓山的暗樁為了救秦玉凝,全部被曬了出來,最後都被顧少卿一網打盡,連根清除了秦玉凝極其黨羽安插在魔麓山軍機大營的所有暗樁,只跑了負傷的秦玉凝一人。”容景慢慢地道:“你可知秦玉凝在魔麓山安插了多少人?三十萬人之中有上千人之多。”

    南凌睿聞言頓時一樂,“這樣說來,那幾萬噸糧草毀得也值了?”

    “最後顧少卿清點人數,除了那上千暗樁外,軍機大營這一次只損失了兩百名隱衛。糧草毀了四萬噸,總體來說算是不虧。這些暗樁若是待留到天聖和南梁戰發之日,一旦利用得當,損失的便不是幾萬糧草的事情了。”

    南凌睿點頭,“顧少卿還不算廢物!”

    雲淺月好氣地看著南凌睿,“你這個皇帝當的,在這裡躲清閒,顧少卿出生入死,你是不是應該寫個東西去慰問一下?”

    南凌睿哼了一聲,“他的軍機大營竟然讓人混進了千人,我不治他的罪就不錯了。”

    “顧少卿據說也被秦玉凝傷了。”容景道。

    南凌睿頓時緊張,“嚴重嗎?”

    容景看了他一眼,“南梁又不是我的事情,我哪里為你打聽得面面俱到詳細到雞毛蒜皮?天聖的文武百官恨不得顧少卿死了的好。”

    “那可不行。他可是我的肱骨之臣。”南凌睿立即走到桌前去寫信。

    雲淺月好笑,南凌睿和顧少卿這對君臣的相處模式也算是史無前例了。她看了容景一眼,容景嘴角微勾,她看向棚頂,顧少卿受傷大約是的,但若說嚴重的話,到不見得。秦玉凝除了咒術外,武功決計不如顧少卿的。當初她給他的那本邪功可不是一般人能對抗的了的。

    南凌睿提筆刷刷寫信。

    雲淺月大致掃了一眼,只見他開始將自己學會的罵人的話都罵了秦玉凝一遍,之後極盡能事地又罵了顧少卿一遍廢物,最後才是說到了正題,無非是給朕好好保住你的小命,你喝了朕那麼多子民女子的血,總要為家國多做些貢獻之類的。她一邊看,一邊無語。

    容景悠閒地品著茶,偶爾掃過去一眼,不做聲。

    南凌睿寫罷信後,扔給了容景,“給我傳出去!”

    容景挑眉,“你不怕我跟你南樑的顧少卿大將軍勾結?”

    “你最好勾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你若是真能勾結的了他,沒准我以後還省了心了。”南凌睿摸著頭髮道:“據說東海美極,盡是出傾國傾城的美人,朕也想去觀望一番風景啊!最好擇一處東海仙山久住。”

    雲淺月忍不住踹了他一腳,“收起你這副德行!小心洛瑤不嫁了你,喜歡​​上那個什麼新科狀元。到時候你哭都沒邊去。”

    南凌睿哼了一聲,“小看你哥哥,我要讓她自己乖乖來找我。”話落,斜斜地瞅著雲淺月,不屑地補充道:“就要將她培養成跟你這個小丫頭一樣黏著男人不鬆手的沒出息樣,沒嫁人就先跟人家住在一起同床共枕了。”

    雲淺月瞪眼,想再踹他一腳。

    “我就佩服小景這一點,收買女人心的手段就是高明啊!”南凌睿佩服地看著容景。雲淺月再也忍不住,抬腳踹了過去,南凌睿來了興致,躲開,兄妹倆轉眼間便在屋中過起招來。

    容景四平八穩地坐在椅子上喝著茶,彷彿沒看到打在一起的二人。

    玉青晴來的時候,正看到兄妹二人打得熱鬧,揮手分開了二人,照著一人腦袋上拍了一下,“小兔崽子,知道娘來了不出門迎接?這是窩裡反了? ”

    南凌睿立即對玉青晴撲了過去,一把抱住她,“娘,臭丫頭欺負我!”

    雲淺月磨牙,“惡人先告狀!”

    “混小子,你是哥哥,半點兒哥哥樣也沒有,當了皇帝也不長進。”玉青晴笑罵了一句,推開南凌睿,“滾一邊去,我累著呢!”

    南凌睿被推開,抱住玉青晴的胳膊不鬆手,像個沒長大的孩子,娘也不喊了,“你這個女人,不是在東海過年嗎?怎麼跑了回來?難道是想我了?想爹了?想小丫頭了?可以啊,你終於有了為人妻為人母的自覺了。”

    玉青晴笑罵,看了依然坐在椅子上的容景一眼,沒好氣地道:“你問問小景那個黑心的到底威脅了我什麼!否則我用得著到了東海水都沒喝一口就急急跑了回來?”

    “嗯?威脅了你什麼?”南凌睿看向容景。

    容景慢悠悠地道:“青姨鞍馬勞頓,如今回來了,距離春年還有兩日,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玉青晴挖了容景一眼,笑罵道:“你就這麼等不及?不能等我過了年再趕回來?”

    “不能!”容景搖頭,向窗外看了一眼,“等得太久了!”

    玉青晴坐下身,也看向窗外,頓時一樂,“原來這株桃花要開了啊!”話落,她回頭看向雲淺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點頭道:“嗯,是也長開了不少。”

    雲淺月臉一紅,瞪了玉青晴一眼,“有你這樣的娘嗎?你羞不羞?”

    “小景都不知羞,我怕什麼?”玉青晴眨眨眼睛。

    雲淺月沒了話,隻紅著臉踹了容景一腳。

    “你這個踹人的毛病實在不好。”容景嘆了口氣,伸手拉住她,給她擦了擦額頭的汗,溫聲道:“武功長進了些。”

    “你怎麼沒將洛瑤那個女人給我帶來?”南凌睿沒骨頭一般地枕在玉青晴肩膀上。

    玉青晴推開他,反枕在他身上將他當枕頭用,沒好氣地道:“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那個小丫頭給你引去了南梁,好不容易打消了她想嫁小景的念頭,子書那孩子幫著你把她給你綁了去,你偏偏自己放走了她,活該!媳婦沒了自己找,老娘以後不給你操心了。”

    南凌睿被堵住了嘴,一時間沒了話。

    雲淺月幸災樂禍地看著南凌睿。

    容景嘴角微勾,更是不客氣地打擊他,“過兩日春節夜宴,青姨出現,解除與夜天逸的婚約。這樣算起來,妹妹大約比哥哥先大婚啊,是吧?大舅哥!”

    南凌睿的臉頓時黑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345
發表於 2017-2-15 00:54:25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六十三章 春年夜宴

    雲淺月看著南凌睿黑下的臉,想著為了讓他的臉更黑一些,哪怕明日大婚,她也樂意。

    玉青晴也大樂,附和著容景道:“小景說得對,也許不但妹妹比哥哥早大婚,沒準還比哥哥早抱孩子呢!”話落,她伸手拍拍南凌睿肩膀,語重心長地道:“臭小子,你可要抓緊了啊!不能被你妹妹落下得太遠。”

    南凌睿哼了一聲,磨了磨牙,沒說話。

    容景淺笑,伸手入懷,將那塊龍鳳佩拿出來遞給玉青晴,溫聲道:“青姨,事情成與不成,就看您了。”

    玉青晴接過玉佩,翻看了一眼,感嘆道:“當年交換信物時我就想著,是否我的女兒也會如歷代云王府的女兒們一樣,愛上榮王府的男子。沒想到到頭來還是擺脫不了宿命。”

    “不是宿命,是天定的姻緣。”容景溫聲道。

    玉青晴看了容景一眼,打趣道:“從小我就看你雖然長了榮王府男兒的貌,卻沒有榮王府男兒那顆菩薩心。”

    容景微微勾唇,“榮王府的男人,百年來總要出現一個列外。”

    玉青晴將玉佩揣進懷裡,有些抑鬱地道:“我這個死了十幾年的人突然活了,而且跑出來要退婚,這件事情不是那麼好易與的。即便事情成了,從今以後雲王府更怕是要走在風口浪尖上了。”

    “這個不怕!只要退婚成了就好。”容景道。

    玉青晴點點頭,“也罷!當年我依照祖訓的規矩,和皇帝交換了信物,如今這婚約只能由我來毀了。”話落,她起身站起來,“我回府去看你爺爺,告訴他我回來了。”

    “我也與你一起去。”南凌睿黏上了玉青晴。

    “臭小子,你不在這裡待著瞎跑什麼?”玉青晴瞪了南凌睿一眼,“攝政王府比鄰雲王府,雲王府不安全,你在這待著吧!”

    “我跟在你身邊,誰敢奈何我?”南凌睿不鬆手。

    玉青晴笑罵了一句什麼,只能由了他,二人出了房門。

    雲淺月看著玉青晴和南凌睿出了紫竹院,對南凌睿翻白眼,“長不大的孩子,真沒個皇帝樣。這若是被南梁那些群臣看了,估計會吐血三升。”

    容景好笑,挑眉道:“他長不大不算什麼,你沒發現青姨也長不大?”

    雲淺月頓時笑了,“是啊,若是我們兩個站在一起,不識得的人不會當母女,會當姐妹的。”話落,她想起什麼,又道:“你說娘在春年夜宴上出現的話,別人會不會不相信她的身份?”

    “不會!青姨自然有辦法。”容景搖頭,“雖然先皇死了,但是德親王、孝親王一幫年老的朝臣還在,你不要小視青姨當年在這京中的影響力。她嫁給窩囊的雲王叔時,不止先皇,多少人肝腸寸斷,包括我父王。”

    雲淺月一怔,挑眉,“你父王?”

    容景點頭,“嗯!他喜歡的人不是我母妃,而是青姨。”

    雲淺月眨眨眼睛,恍然道:“我似乎想起姑姑是說過,說她喜歡榮王,而榮王心裡有一個人,但不是他的王妃。”

    “當年他見青姨時,一見傾心,可惜青姨心有所屬。”容景笑道。

    “我聽子書說過,我娘和爹早就認識了。他們相識五年,他不知她是東海國的公主,她不知他是雲王府的世子。二人一直以來誰也沒問誰,也沒去查誰。後來娘回東海,東海王聽說榮王才滿天下,雖然不及百年前的榮王先祖,但榮王府的男子在天下間也是數一數二的。那時候東海京城各府的公子們也有幾個出挑的,都不及榮王。東海王愛女心切,自然想給女兒找個最好的,心裡十分願意她前來天聖找榮王府履行婚約。娘當時答應了,帶著東海國和榮王府的那紙約定來了天聖,她沒暴露公主的身份,而是找了京城一家客棧住下了,先後結識了天聖的太子和榮王府的世子,以及京中的各個人物,只是偏偏沒機會認識雲王府的世子。都未曾動心,於是她帶著婚約走了。”雲淺月笑著道。

    容景點頭,“她心裡已經裝了人,自然不會動心了,那時候雲王叔似乎不在京城。”

    “你也知道這件事情?”雲淺月看著容景。

    容景點頭,“我聽緣叔叔說的!父王和緣叔叔私交甚好,緣叔叔說當時不知道青姨是東海公主,而且還是前來履行婚約的公主,後來他因為被逼迫著大婚,將她叫了來,兩個人便偷梁換柱用她代替了藍府的小姐成了姻緣,之後才知道青姨是東海公主,也知道了父王鍾情青姨,但這也是不能相讓的。緣叔叔說即便當時他知道父王喜歡青姨,他也不讓。褲子可以穿一條,女人卻是不行。”

    雲淺月好笑,“若是當時爹在京城,娘和他估計就沒有後來的偷梁換柱的戲碼了。”

    容景點頭,“大抵是的!”

    “這就是你所說的天定的姻緣吧!”雲淺月感嘆了一下,像她爹娘這麼恩愛幸福的人,在這里三妻四妾的天底下能找出來多少?

    容景笑著點頭,“所以,你不必擔心春節夜宴。有些人即便過了十幾年也不會被人遺忘,有些人即便過了十幾年不露面,她一出現,一眼就會被人認出來。比如青​​姨。”

    雲淺月放下心來。

    “無論因為青姨出現會引發什麼樣的轟動或者牽扯的後果,我唯一在意的就是只要解除你的婚約就好。”容景將雲淺月抱在懷裡,低聲道。

    雲淺月笑著點頭,想著死了十幾年的人突然復生,自然會引起轟動和後果。夜天傾和夜輕染必然措手不及。也許還會治雲王府個欺瞞之罪,但只要婚約解除了,一切都無所謂。

    兩日一晃而過。

    這一日,來到了春年。

    清早起來,榮王府便掛了燈籠,貼了福字、對聯、到處佈置得喜氣洋洋,年味十足。

    雲淺月老早便被前院的熱鬧吵醒,在床賬裡支著下巴往外面看。透過簾幕縫隙,紫竹院中,青裳、凌蓮、伊雪、青裳、弦歌等人貼窗花,貼對子、隱隱傳來興奮的說話聲。

    雲淺月看了片刻,收回視線,見容景醒來,感興趣地詢問,“我們也出去幫他們貼好不好?”

    容景笑著點頭,“好!”

    於是二人起身,穿戴妥當,出了房門。

    雲淺月有些興奮地投入到了貼福字和對子的活動中,一個時辰後,紫竹院各個遠門和門窗上不是貼上的對子就是福字還有窗花,一時間分外的喜慶。

    前方傳來鞭炮聲,整個天聖京城都可以感受到過年的喜悅。

    雲淺月站在院中,看著天空,想起了以前那個世界的春年。都是她和小七兩個人,那還是極少的情況下才能聚在一起,大多時候別人過年,他們都有任務。轉眼間一晃年就過去了。到如今回味一下的感覺也沒有。

    容景從後面抱住雲淺月,低聲問,“想什麼呢?”

    “想起以前每個年都過得沒意思。”雲淺月道。

    容景溫柔含笑,“以後就有意思了!”

    雲淺月笑著點頭。

    因為晚宴要在宮中,所以,響午便是家宴。雲淺月自然要回雲王府,容景拉著她去容老王爺那裡討個福,之後便也跟著他去了雲王府。

    容老王爺在二人走後感嘆,“都說女大不中留,可是我怎麼看著這男大也不中留呢?”

    福叔侍候在容老王爺身邊,寬慰道:“等淺月小姐嫁過來,就能在咱們府過年了。如今在咱​​們府住了這許久,過年是應該回雲王府。”

    容老王爺點點頭,“我和雲老頭我們兩個老頭子,一個想抱重孫子,一個想抱重外孫子,他們在哪裡都好,只要早些讓我們抱重孫子就成。”

    福叔老眼笑開,連聲說,“老王爺說得對!”

    今日京城大街上張燈結彩,家家門戶前一派喜氣。來往的馬車都用紅紙寫著“車行千里,人馬平安。”的吉祥話。這一場大雪似乎洗淨了太后出喪的陰氣,天聖京城籠罩在過年的喜慶中。人人都穿了新衣,面滿帶笑,見了面都道聲“喜”。甚是享樂。

    雲淺月打著車簾看著大街上的熱鬧,心裡也跟著歡喜,看到有意思的事物,抿著嘴笑。

    容景看到雲淺月的模樣,也溫潤而笑,帶了幾分誰也解讀不了的溫柔和歡喜。

    馬車來到雲王府門口,二人下了車,向裡面走去。

    雲王府也和榮王府一樣,被佈置得極為喜慶熱鬧。府中的下人們見容景和雲淺月回府,都極為高興,歡喜地上前見禮。他們對於容景,已經不像以前一樣仰望和規矩,大氣也不敢喘,如今膽子大了些。

    二人徑直來到雲老王爺的院子,剛到門口,便聽到屋中傳出隱隱的說話聲和笑聲。

    玉鐲迎了出來,面帶笑意,給二人見禮,之後悄聲道:“景世子,淺月小姐,染小王爺和夜小郡主來了,如今正在屋中呢!”

    雲淺月心思微動,“他們怎麼來了?”

    “淺月小姐,您以前可能沒留意。染小王爺每年都會給老王爺在過年的時候送一份禮的,大約從染小王爺幾歲的時候開始的,每年都會來,後來染小王爺離京七年,人不能到,但是每年也派人送來的。今年染小王爺回京了。自然親自來了。”玉鐲道。

    “是嗎?我竟然沒留意。”雲淺月笑了一下。

    玉鐲看了一眼容景,捂著嘴笑道:“您只關心景世子了,每年只記得景世子送的禮。”

    “是啊,他家裡有錢嘛,送的都是寶貝,我愛財嘛,自然關心他了。”雲淺月笑著道。

    “染小王爺每年送的禮也是不次的,七皇子送得也好。”玉鐲打趣雲淺月,“您才不是因為禮物,而是因為送禮物背後的那個人。”

    雲淺月好笑,看向容景,見他勾著嘴角,很是愉悅,她不再說話。

    玉鐲挑開門簾,二人進了屋。

    屋中果然正坐著夜輕染和夜輕暖,除了二人外還有云離和七公主。屋中暖意融融,人人臉上掛著笑意,見二人來到,停止了說笑,都向門口看來。

    “景哥哥,雲姐姐!”夜輕暖當先對二人頗為喜慶地喊了一聲。

    容景含笑點頭,雲淺月看了夜輕暖一眼,雖然知道,還是笑問,“你們怎麼也在?”

    “哥哥以前每年都來看雲爺爺啊,今年我回來了,也跟著來了。”夜輕暖走過來,伸手拉住雲淺月的手,笑著道:“雲姐姐,你和景哥哥來得晚了,沒聽到哥哥講段子,真是笑死我們了。”

    容景坐下身,慢悠悠地挑眉,“染小王爺還會講段子?有冷小王爺講得好嗎?”

    夜輕染哼了一聲,“那是自然,冷邵卓那破段子哪裡有本小王的有品位?不過你來了,本小王不想講了。”

    雲老王爺笑罵,“你這個小東西剛剛還好好的,這麼大會兒就跟吃了土炮似的。”話落,他擺擺手趕人,“你們也坐了半天了,回去吧!德親王和德親王妃等著你們用膳了。”

    夜輕染瞪了雲老王爺一眼,“這個弱美人才是你的眼中寶,他來了,你就攆我了。”

    “你這個小子忒鬧騰。”雲老王爺擺擺手。

    夜輕染起身站了起來,看向雲淺月,“小丫頭,今日你可要去宮裡參與夜宴,別和某些人跑出去,這樣的日子少了你們,不成體統了。”

    “知道!”雲淺月擺手,心情高興的原因,語氣也掛了幾分輕鬆的笑意。

    夜輕染愣了一下,轉身走了。

    夜輕暖湊近雲淺月,悄聲道:“雲姐姐,悄悄告訴你,今日宮裡有花燈和煙火。”

    雲淺月笑著點頭。

    夜輕暖跟在夜輕染身後,出了雲老王爺的院子。

    “這個小子和這個小丫頭都不錯,可惜都出生在德親王府。”雲老王爺見二人走沒了影,嘆息了一聲。

    雲淺月不答話,容景亦沒有言語。

    “染小王爺的確不錯,自小雖然是魔王的性子,但未曾真正做出格過什麼事情。”七公主輕聲道:“他離開京城那年去我的宮裡看了我,對我說了一番鼓勵的話,否則我挺不下來十年。”

    雲淺月心思一動,看向七公主。

    七公主嘆了口氣,“當年我雖然瞞過了父皇和母妃,但沒瞞過三個人。一個就是你,另一個人是染小王爺,還有一個就是七哥。”話落,她看了容景一眼,補充道:“或許還有景世子,不過我沒見過景世子,也就不得而知了。”

    “那是兩個精明人,你沒瞞過他們也沒什麼。”雲淺月道。

    “後來七哥離開時,也去了我宮裡,對我說了一番話,雖然和染小王爺說的不同,但意思大約相差無幾,到底是讓我堅持了下來。”七公主低聲道:“算起來,我也是欠了他們的情意。”

    “兄弟姐妹之間,這個是應該的,你有難,他們口舌上幫一把,也不算什麼。你不必掛念太深。”雲老王爺對七公主擺擺手。

    七公主點點頭。

    雲淺月握住七公主的手,笑著道:“爺爺說的是,這個不必掛念,我與他們之間若說幫襯過的話,誰幫了誰多少,計算不過來,也就不計算了。此一時,彼一時。你養好肚子裡的孩子就好了。”

    “妹妹說得是!”七公主笑開了些。

    雲離此時接過話道:“爺爺,既然景世子和妹妹回來了,便喊了母妃來擺膳吧!”

    雲老王爺點頭,對玉鐲道:“玉鐲,你去看看她睡了兩日了,如今醒了沒?”

    玉鐲應了一聲,向外走去。

    “你娘這些年也不容易,東海、南梁、天聖三頭奔跑。”雲老王爺道。

    “我看她精力充沛得很。”雲淺月不甚在意。

    雲老王爺瞪了雲淺月一眼,“臭丫頭!你這些年雖然在我身邊,計算起來還沒這個不在我身邊的人陪我時間長。”

    “我哪裡是不陪你?我每次來,你都將我罵走。”雲淺月也回瞪了雲老王爺一眼。

    雲老王爺自己也覺得想笑,“不知道為什麼,見到你這個小丫頭,不罵你兩句,我心裡就不舒暢。罵跑了你,我心裡就舒服些天。”

    雲淺月臉一黑,這是什麼屁嗜好。雲離和七公主聞言都笑了起來。

    不多時,玉青晴打著哈欠來到,她後面跟了一人,輕袍緩帶,眉目秀美,與玉子書有幾分相像,但容貌較玉子書要偏顯青嫩一些。

    雲淺月眨眨眼睛,玉青晴後面那人眨眨眼睛。雲淺月翻了個白眼,想著她娘這是將南凌睿捯飭成了誰的模樣。

    容景低聲解惑,“東海王有兩子三女。分別為子書、子夕、洛瑤,菱鈺,紫蘿。青姨這次打算以東海大長公主的身份出現,便將小睿哥哥幻容成了玉子夕的模樣。這樣容易讓夜天逸退步。”

    “打著東海的名義倒是好說,娘一個人就夠了,可是哥哥湊什麼熱鬧?他幻容成玉子夕行嗎?夜輕暖那一關能過得去?”雲淺月皺眉,問道。

    “青姨的靈術高,可以用整個靈術將他幻容一番,同時也就掩藏了他身上的氣息,即便查身,也查不出來。況且何人敢查東海國二皇子的身? ”容景道。

    “雖然這樣說,可是過完年南凌睿要離開呢?到時候再幻容個二皇子出來?”雲淺月蹙眉,“娘的靈術高,幻容倒是簡單。但這裡面再糾纏一個人的話,我怕是更為麻煩。”

    “紫蘿公主失蹤,東海王身體不好,如今東海是玉太子監國。玉太子自然離不開東海,但紫蘿公主失蹤也是大事兒,所以玉太子派了東海的二皇子前來天聖尋找紫蘿公主,他是最適合的人選。青姨來時,手裡拿了東海國的印信和玉太子的手信以及親筆手書。還有代表她公主身份的玉佩,以及華王府的虎符。可謂是準備萬全。”容景溫聲道:“你放心,我與青姨商議過了,春節之後,青姨便帶著小睿哥哥以玉子夕的身份回東海,正好他親自去商議與洛瑤公主的婚事兒,洛瑤公主不見他的心掏給她,是不應允婚事兒的。到時候他光明正大離開天聖,夜天逸和夜輕染斷然不敢得罪東海,定然不敢攔阻。這樣他就可以避開身份,折中到東海,再由東海的兩國議親使者隊伍轉回南梁。最好不過。”

    雲淺月點頭,想著這樣到也是個辦法,可以藉著玉子夕的身份送南凌睿去東海。否則照夜天逸和夜輕染再加上一個夜輕暖和皇室隱衛如今都沒放棄查南凌睿的勢頭來看,即便過了這個年,要送他回南梁,也不容易。折中到東海,可以避開他們的視線了,甚好。

    二人說話間,那二人進了屋。

    雲離和七公主連忙起身給玉青晴見禮。當初在祖嗣祠堂,雲老王爺便沒避著雲離和七公主,所以,二人自然知道玉青晴和南凌睿。

    二人進來後,玉鐲擺上飯菜,便退了出去,關上房門,帶著人守好了院門。

    “小丫頭,你看哥哥我如今怎麼樣?”南凌睿走到鏡子前看了又看,得意洋洋地道:“這東海果然人傑地靈,人人都一副好樣貌。”

    “玉子夕是你這樣嗎?”雲淺月瞥了南凌睿一眼。

    “東海太子不近女色,二皇子風流天成。這不正是為你哥哥我量身準備的?”南凌睿坐下身,有些興奮地道:“你退婚這樣大的事情,我怎麼能不去看?”

    “別到時候漏了陷,敢砸了我的場子,我饒不了你。”雲淺月警告。

    “小的遵命!”南凌睿立即拱手。

    玉青晴拍了他一下,笑罵道:“規矩一些,沒白的被你的弟妹看了你笑話。沒個當哥哥的樣子。”

    南凌睿輕咳了一聲,規規矩矩對雲離和七公主一禮,“讓弟妹見笑了。”

    雲離微笑搖頭,七公主好笑道:“哥哥自小便是個活躍的性子,如今十年不改。”

    南凌睿眨眨眼睛,“人活一世,怎麼有意思怎麼過。”

    “混小子!”雲老王爺罵了一句,招呼眾人坐上前開席。

    席間,容景、雲淺月、玉青晴、南凌睿四人研究了一番今日可能出現的情況和應變之法,盡量保證做到萬無一失。

    宴席後,眾人又閒話了片刻。容景和雲淺月看天色還早,便回了榮王府。玉青晴和南凌睿藉著雲王府的地道出了城,他們自然要做成才來到京城的樣子。雲離和七公主先進了宮。

    申時,文萊前來榮王府接天子駕。

    雲淺月和容景抱著夜天賜出了榮王府,向皇宮走去。

    天聖京城已經萬家燈火,大街上的人流少了些,都已經歸家吃團圓飯。

    雲淺月坐在車中,輕聲道:“今日說出其不意攻其無備,希望能成。”

    容景笑著點頭,聲音溫涼,“夜天逸怕是怎麼也料想不到青姨活著,即便是夜輕染,德親王府,夜輕暖,都料想不到。只要他們料想不到,我們便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沒有絲毫準備,才穩贏不輸。”

    雲淺月點頭,他們要的是穩贏不輸,必須今日解除婚約。

    再一路無話,馬車來到皇宮。

    容景和雲淺月下了車,只見宮門口已經有不少大臣家眷的馬車聚集。人人衣著雖然配合太后大喪盡量素淨,但上好的綾羅綢緞還是難掩華麗。

    文萊喊了一聲,“新帝駕到!”

    眾人連忙都跪在地上高呼,“吾皇萬歲!”

    雲淺月看了一眼懷裡的夜天賜,他正好奇地打量著跪在地上的人。她掏出帕子蒙住他的眼睛,看向容景,容景對她點點頭,二人向宮門走去。

    文萊看著走了的二人,對眾人擺擺手,“天子說平身。”話落,他也趕緊帶著儀仗隊跟在容景和雲淺月之後進了宮門。

    眾人齊齊起身,對看一眼,也連忙走進宮門。

    皇宮內撤銷了因為太后大喪掛起的白帆,雖然妝點得喜慶,但也可以感覺到不同尋常的氣息,禁衛軍加強了三倍之多。

    文萊本來就是掐著時辰去榮王府接的人,容景和雲淺月掐著點進的宮,所以二人譜一來到,便徑直向擺宴的金殿走去。

    “新帝駕到!”文萊扯著嗓子,一路呼喊不斷。

    容景和鳳紅鸞抱著夜天賜所過之處,眾人紛紛下跪,一片“吾皇萬歲”的聲音此起彼伏響徹在皇宮,一時間清淨的皇宮熱鬧起來。

    來到金殿,以攝政王、德親王、孝親王、夜輕染等人為首的一眾朝臣早已經等候在此,見天子駕臨,紛紛下跪,以攝政王單膝跪地打頭,聲音頗高,“吾皇萬歲!帝姐千歲!”

    雲淺月不說話,看了眾人一眼,抱著夜天賜順著眾人讓開的道走了進去。

    金殿內的佈置和老皇帝四十五歲大壽時一般,早已經擺好了宴席。雖然是簡單的夜宴,但也是珍饈佳餚,山珍海味,應有盡有。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346
發表於 2017-2-15 00:54:3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六十四章 出其不意
   
    進了金殿,夜天賜是天子之尊,自然要上座。

    雲淺月抱著夜天賜看向容景,容景對她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她抱著夜天賜坐在了首座。這一張龍椅自古以來未曾坐過女子,她算是開了天聖史誌第一先河。

    下首的座位是攝政王和輔政丞相。

    再下首是孝親王、德親王、雲離代表的雲王府,夜輕染身為大將軍也坐於前排。之後便是容楓、冷邵卓、蒼亭、沈昭等人。再後面是皇子公主和朝中的一眾大臣極其家眷。

    文萊宣布宴席開始,眾人紛紛起身,說著恭賀皇上千秋萬載,萬壽無疆的話。

    一番應景之後,雲淺月代替天子擺擺手,眾人落座。

    文萊一揮手,歌舞助興,舞姬們都身著素雅衣裙,輕紗薄薄,腰肢曼妙。轉眼間將大殿便詮釋得歌舞昇平。

    須臾之後,大殿內眾人也漸漸放開,進入氣氛。

    這個夜宴沒刻意地安排節目,似乎單純的一場晚宴而已。滿朝文武極其家眷,齊聚一堂。三三兩兩的貴婦臨近的都相互說私話,關係較好的大臣們推杯換盞。

    雖然先皇大限不足白日,新皇出生不滿十日,但一切如往常,不過那把椅子上換了個坐著的人而已,絲毫不影響群臣的氛圍。

    宴席進行了三分之一,外面響起一聲高喊,“報!”

    這一聲比較急,比較快,尾音還有些喘,說明來人跑得很急。

    群臣齊齊停止了說笑和動作,紛紛看向門口。

    “報!”外面的來人又高喊了一聲。

    夜天逸掃了眾人一眼,對外面沉聲道:“宣!”

    外面那人闖進來,正是東城城守,四十多歲,他譜一進來,便跪在地上,急促地稟告道:“秉攝政王,秉景世子,東海……東海國的長公主和二皇子來了!”

    群臣齊齊一怔。

    夜天逸也是一怔,眸光微瞇,“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東海國的長公主和二皇子來了!千真萬確,小臣不敢虛報。東海國的長公主和二皇子手裡拿著東海國的皇上印信和玉太子的親筆手書。如今正在東城門外。”那人立即道。

    夜天逸看向夜輕染。

    夜輕染蹙眉,問道:“什麼時候來的?”

    “剛剛到!”那人連忙回話。

    “為何一直未曾得到東海國長公主和二皇子要來的消息?”夜輕染又問。

    那人搖頭,“是剛剛來,小臣也不知……”

    夜輕染眉頭蹙緊,向夜輕暖的座位瞟了一眼,夜輕暖微微搖了搖頭。他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看向容景,“你可知道東海國的長公主和二皇子來?”

    容景搖頭,“不知!”

    “你不知?”夜輕染挑眉。

    “染小王爺,我不一定什麼都知道。”容景語氣淡淡,聲音清淡,“這事兒竟是稀奇了!如今這日子口,東海國的長公主和二皇子怎麼突然來了?這些日子以來,攝政王下令封鎖各個城門,大雪下了五日,別說城門,連山路都封了。不止人無法行動,飛鳥也難行,書信也無法通傳。這是事實,攝政王和染小王爺應該比誰都清楚才是。”

    夜輕染沒了話,看向夜天逸。

    夜天逸面色微沉​​,“你確定是東海國長公主和二皇子?拿著東海國皇上和玉太子的手書?不是作假?”

    那人搖搖頭,“小臣不敢欺瞞,不是作假,小臣雖然人微,但是守城二十多年,各國來賀使者過城門,小臣每次都會檢查印信和手書,小臣對這個很清楚。一眼就能辨別真偽。”

    夜天逸不再詢問,微微沉吟。

    群臣面面相耽,如今是大年夜,全天下人都在過年,不明白這東海國的長公主和二皇子怎麼就突然來了天聖。而且據說東海國的長公主是如今東海王的胞妹,是東海國第一美人,雖然盛傳她的容貌,但卻沒有一副畫像傳出。得知她下嫁給了東海國的華王之外,其餘的,對於這位長公主,世人一無所知。

    “這位東海國的長公主其貌如何?”德親王見夜天逸不開口,出聲詢問。

    那人立即回道:“貌美天仙。”

    德親王挑眉,“比之東海國的洛瑤公主如何?”

    “比洛瑤公主看來稍長一些。這個……屬小的眼拙,小的看到東海皇上印信和玉太子手書印章後,一時急迫來稟告,沒仔細打量……”那人似乎不知該如何形容,連忙恕罪。

    “攝政王,這東海國的長公主據說一直深居皇宮,後來深居華王府。如今突然來到,而且又是這個時候,怕是來者不善。”德親王看向夜天逸道。

    “是啊,這東海國的長公主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而且一直未曾聽聞她的事蹟,據說是個身體孱弱的病公主,當年本來要來天聖找榮王府履行婚約,但後來因為久病之體,便也作罷,後來嫁給了東海國的布衣卿相華王。和東海國的病華王正是般配。她和東海國的二皇子如今突然來到,必有所謀。”孝親王也立即道。

    “病秧子?”夜輕染輕哼一聲,“別忘了攝政王下令封鎖城門,兩日前才開禁。大雪下了整整五日夜,大雪過後,雪高數尺,道路不通,寸步難行,而他們悄無聲息地突然出現在天聖城門。誰還敢拿她當病秧子看待?一般人能如此出乎意料地來到天聖?從天而降不成?”

    “如大雪封山的情況下來到天聖,的確不能小視。據說東海國二皇子風流比之南梁新帝當太子時有過之而無不及。”德親王又道。

    “景世子,你猜猜,東海國的長公主和二皇子如今來天聖,意欲何為?”夜天逸沉吟片刻,看向容景。

    “景猜不出來。”容景搖頭。

    “當初東海國的玉太子在京期間,一直住在榮王府,景世子和玉太子相交甚好。如今長公主不止拿著玉太子的手書也拿著東海皇上​​的印信前來,你猜不出來嗎?”夜天逸盯著容景的眼睛。

    容景眸光平靜無波,“景與玉太子不過是些私交而已,既然東海國長公主和二皇子拿著東海王的手書,大抵是國事吧!國事兒和私交如何能混為一談?”

    “既然如此,景世子天賦異稟,機智才華過人,猜一猜這二人來此的目的。”夜天逸緊追不放。

    “據說數日前洛瑤公主和紫蘿公主回國,紫蘿公主,也就是跟隨在洛瑤公主身邊做少年裝扮的羅玉,在半途中失去了蹤跡。二人大抵是為了此事而來吧! ”容景慢慢吐出一句話。

    群臣齊齊驚了一下。羅玉是東海紫蘿公主的消息好多人都是此時才知道。而且紫蘿公主失蹤的消息也是第一次聽聞。失蹤個公主,這可是一件大事兒。

    眾人的想法由猜測二人為何突然到來,一下子轉移到了對此事的肯定上。

    夜天逸沒從容景眼中看出任何訊息,轉向雲淺月,“月兒,你說此事當該如何處理?”

    雲淺月淡淡地道:“人家拿著東海國皇帝的印信,攝政王應該比我知道吧!”

    夜天逸仔細地看了她一眼,沒從雲淺月眼中看出什麼情緒,收回視線,沒說話。

    “攝政王,先將人請進來吧!無論如何,總不能將人在城門口晾著。天聖怏怏大國,禮儀之邦。東海國國富兵強,富饒肥沃,雖然這長公主和二皇子不明目的突然前來。但也不可馬虎疏待。”德親王建議道。

    “不錯,先將人請進來。”孝親王也符合。

    群臣都覺得有道理,紛紛點頭。

    夜天逸沉默片刻,對夜輕染道:“染小王爺,你親自去城門迎接東海國的長公主和二皇子!”

    “是!”夜輕染站起身,抬步向外走去。

    跪在大殿門口的那名守城從地上爬起來,跟在夜輕染身後,出了大殿。

    夜輕染一走,群臣靜了片刻,便紛紛猜測,竊竊私語起來。主要是討論這東海國的紫蘿公主是在天聖的國土失蹤的,還是在東海的境地失蹤的。若是在天聖的國土失蹤的,東海怕是來者不善,若是在東海的境地失蹤的,但她是從天聖離開的,天聖也不能袖手旁觀,一樣有乾系,總之人人都認為,這個時候東海國的長公主和二皇子來,都不是什麼令人輕鬆的事情。

    一時間,大殿內氣氛由早先的推杯換盞喜慶祥和,變成如今的凝重擔憂。

    夜天賜抓住雲淺月的手要往嘴里送,雲淺月瞪了他一眼,撤出手,吩咐文萊去端米湯。文萊不敢怠慢,趕緊親自去端米湯,米湯端來,雲淺月餵夜天賜吃,不理會眾人。

    夜天逸看著雲淺月餵夜天賜,沒說話。

    容景慢慢品著茶,亦是未言聲。

    半個時辰後,大殿外傳來一聲高喊,“東海國長公主到!東海國二皇子到!”

    群臣都停止了交談,向外看去。

    夜天賜吃飽喝足,也睜著小眼睛從雲淺月懷裡歪著頭看向大殿門口。

    夜輕染一臉神情莫測地當先走了進來,後來跟著玉青晴和南凌睿幻容的玉子夕。

    德親王看到夜輕染身後的人,驚得騰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孝親王“啊”了一聲,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夜天逸同樣一驚,身子定在玉青晴身上,一動不動。不少朝中年老的大臣,都驚得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玉青晴。

    當年榮王妃何等的傾城風華,她第一次出現在京城,京城的少年公子紛紛被她迷倒。但她沒待幾日,便離開了京城,杳無蹤跡。當年的先皇身為太子,大肆查找她的下落,卻是不知所蹤。後來她幾個月後突然出現在京城,那時候已經和雲王三拜了天地。先皇大怒,要降罪雲王,雲王妃願意夫死婦隨,先皇水袖而去,這一樁婚約便自此定了下來。碎了京城多少男人的心。

    如今二十年後,雲王妃再次出現在這裡,本來死了十幾年的人,突然出現,人人都如見鬼了一般地看著她,幾乎所有人都懷疑眼花了,不敢置信。

    德親王首先喃喃地道:“這不可能……”

    “是啊,不可能……”孝親王一驚附和成了習慣,同時喃喃地道。

    朝中的大臣們也覺得不可能,有不少人眼睛一眨不眨,只見那女子一身素淺綾羅,步履端莊,尤其是那一張容貌,三分柔美,七分婉約,不同於洛瑤公主和當初的秦玉凝的那種溫婉,而是真正從骨子裡的溫婉,眉眼間的神色,以及她舉手投足,無可比擬的風華,任誰見過她一面,也不會看錯。她就是當年的雲王妃無疑。歲月似乎並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多少痕跡。

    雲淺月看著玉青晴,想著容景說得不錯。這個女人只要出現,任誰也不會將她錯認。只看眾人的神色就知道了。她心裡笑了笑,面上也立即做出和眾人一樣的驚異神色,甚至更甚,只見她騰地站起身,抱著夜天賜下了玉階,奔著玉青晴迎了過去,不敢置信地輕聲問,“娘?是你?”

    夜輕染走在最前面,見雲淺月疾步來到,他停住腳步,目光復雜地看著她。

    雲淺月不理會夜輕染,直直地盯著玉青晴,似乎生怕她突然走掉一般。

    “月兒嗎?這許多年不見,我的女兒竟然這麼大了!”玉青晴溫柔一笑,伸手摸了摸雲淺月的頭,愛憐之情溢於言表,“是,我是娘。”

    雲淺月手一顫,不由自主鬆了,夜天賜順著她的手向地上掉去,她彷若未覺。

    夜輕染一驚,連忙伸手接住夜天賜,夜天賜嚇得“哇”一聲哭了起來。

    孩子的哭聲響徹整個金殿,驚醒了猶在不敢置信中的眾人。眾人定了定神,見雲王妃好好地站在那裡,這才肯定,真的不是眼花,這個人就是雲王妃無疑,死了十幾年的雲王妃。

    “你怎麼……怎麼……你不是……死了嗎?”雲淺月語無倫次。

    玉青晴掃了一眼大殿中的眾人,似乎對雲淺月解釋,也似乎對眾人解釋,輕嘆了一聲,“此事說來話長。”

    一句話,這樣莫可奈何的語氣,帶出了這十年不為人知的心酸和無奈。

    雖然戲是假的,但感情是真的,雲淺月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涓湧而出。

    “別哭了,讓這裡面的人都見笑了。”玉青晴拍拍雲淺月的肩膀,眼圈也微紅,似乎要溢出累,又強自忍了回去。

    雲淺月彷若不聞,上前一步,抱住玉青晴,哭了個稀里嘩啦。似乎要將這些年的委屈和淚水,找到了一個發洩口。都一次性的傾瀉而出。

    玉青晴不曾見過雲淺月這個模樣,一時間被挑起了她這些年將她扔下的無奈,強自忍著的眼淚終於流了出來,也抱住雲淺月。

    南凌睿愣了愣,看著二人,眼眶紅了紅,但他很好地忍住,心裡暗罵,演個戲而已,倒是給這母女二人找到了個機會。上次在天雪山有他攪局,她們沒哭起來,如今終於爆發了。

    一時間大殿眾人都看著二人抱著哭,有不少夫人小姐都紛紛被感染,掏出了手帕抹起了眼淚。德親王妃想到夜輕暖這麼些年不再身邊,一時間也是淚如泉湧。

    群臣互相對看,都不知道該如何化解這等狀況。

    夜天逸過了許久,才定下了心神,眸光隱晦地看著玉青晴和雲淺月,似乎想到了什麼,薄唇緊緊抿起,袖中的手攥了攥。

    “這……雲王妃,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德親王見這樣讓他們哭下去不是法子,好好的春年夜宴變成了哭宴了,不吉利,連忙出聲阻止。

    “德親王,好久不見!”玉青晴抹了抹眼淚,推開雲淺月,對德親王開口,依然端莊優雅。

    “好……好久不見……”德親王連忙回話。

    玉青晴一笑,溫聲道:“眾位好久不見,每個人的豐儀依然不減當年,孝親王也是老當益壯,一幫孩子們也長大了,一個個如此出眾。”

    “雲……雲王妃過獎了,雲王妃才是不減當年。”孝親王也連忙道。

    “我本來是東海國的長公主,東海如今皇上之妹。此事說來話長。如今我再回天聖國土,已經物是人非,當年的先皇也已經故去,我是聽說小姑崩天,特意回來送一程,沒想到路途耽擱了,如今才進京,打擾了眾位大年夜的興致了。”玉青晴解釋來由。

    眾人這才恍然想起,當年的太后和雲王​​府的王妃關係甚好,姑嫂情同姊妹。

    德親王和孝親王一時間沒了話,看向夜天逸。

    夜天逸看了容景一眼,見他神色鎮定,姿態優雅,他斂住心思,起身站了起來,走向玉青晴。

    眾人都看向他,有聰明之人紛紛想起了關於淺月小姐和這位攝政王的婚約,如今雲王妃還活著,這個事情怕是有所轉機。一時間都無人說話,大殿剎那靜了下來。

    “小逸也長大了,當初藍妃娘娘生你時難產,是我救的,小小的一團,如今都比我高了。”玉青晴看著走來的夜天逸,長者般地和藹一笑。

    夜天逸腳步一頓。

    “歲月不饒人啊!”玉青晴又感嘆了一聲。

    “姑姑,您身體不好,切勿傷心,如今您不是來了天聖了?”南凌睿連忙安撫玉青晴。

    視線一下子被從夜天逸和玉青晴身上引到了這位東海國的二皇子身上。

    南凌睿觸到眾人的視線,眉梢微微揚起,美麗的眸光轉了一圈,眾人被他這一雙瀲灩的眸光一看,都覺得呼吸一窒。尤其是那些閨中小姐,都覺得目光是看在自己身上,齊齊嬌羞,卻又捨不得低下頭。

    玉太子玉質蓋華,豐神俊秀,令人仰視,眾人見了他後讚歎天下間除了景世子外,竟然還有這等仙人般的人物,如今這東海國的二皇子雖然不比玉太子的容貌,但貴在有一種無與倫比的貴氣風流,這是天生而來,與生俱有的,誰也模仿不來。不由得一時間想起了關於這位東海二皇子的傳說。

    據說這位二皇子曾經踏水為一世家小姐懸空做了一首《彩蓮詩》,惹得那小姐棄了春閨願意為奴為婢入二皇子府侍候,二皇子含笑應允,博得美人歸,同時他的這一首詩被東海文人學子世家大儒引為妙談;據說這位二皇子曾經為青樓裡一歌女一夜擲了十萬金,那歌女本是一名其貌不揚的女子,一夜之間艷華東海,紅極一時;據說這位二皇子看上了一位朝中的清官,那清官同時被二皇子風流魅惑,不惜辭去大好前程,不以男兒身為悲,甘願入住二皇子府做起了猶憐。據說……

    總之這位東海二皇子的風流艷事不止傳遍了東海,也傳遍了天下。比南樑的那位新帝登基為帝前,對天下女子所行魅惑之事不相上下,簡直是罄竹難書,兩人的風流不分高下。

    自古以來,除非是聲望博弘廣大,比如容景、玉子書,這等玉質才華驚人,冠蓋滿天下的大才者,才能名揚四海,聲震九州。否則的話,這等大才者,皆不如紅粉傳言,風流艷事出名。誠如南凌睿和這個玉子夕。

    一時間大殿內再次陷入靜寂,紛紛打量因他的艷事在民間流傳甚廣的東海二皇子真人。

    “原來天聖的臣者,人人借目光如炬啊!”南凌睿勾唇一笑,開玩笑對道。不同於他以前自己本身的魅惑風流,而且清華瀲灩。

    眾人都老臉一紅,連忙收回視線,那些小姐們也垂下頭,不敢再看他。

    夜輕暖看著南凌睿,眼睛一眨不眨,一雙眸子變幻來去,不知道想些什麼。

    “小逸似乎不識得我了!或者懷疑我的身份?”玉青晴見夜天逸站在她面前久久不說話,笑著從懷裡拿出印信和手書,展開,讓所有人都看得清楚。

    大殿內燈火明亮,眾人自然都能看個清清楚楚。

    “青姨原來是東海長公主,的確令人意外,怪不得當年父皇遍尋不到您,也查不到您的身份。”夜天逸看著玉青晴,又看了一眼雲淺月和南凌睿,清聲開口。

    “當年我來天聖玩,不知為何稀里糊塗地嫁入了雲王府。”玉青晴笑了笑,算是解釋,“後來莫名地染上了紫草之毒,本應該死去,但被父皇派人將我救了回去,並且救活,可惜失去了記憶,不久前才醒來。一夢十幾年,如今終於醒了。”

    眾人靜靜聽著,雖然對這樣的說法將信將疑,但時間過去了這麼久,雲王府在天聖一直以來神秘,先皇命皇室隱衛遍尋天下都沒揭開她的面紗,自然無從分辨她話中真偽。

    “青姨和二皇子請上座吧!”夜天逸話落,吩咐文萊,“再加兩個座位。”

    “是攝政王。”文萊連忙應聲,在上首一排席位上另設了兩個席位。

    “不必了!我和子夕鞍馬勞頓,打算去雲王府休息。”玉青晴謝絕夜天逸,對他道:“本來我打算進了城之後,先去雲王府,明日再正是拜帖進宮。如今既然進了宮,就將我此來的目的告知吧!”

    “青姨和二皇子既然累了,便也不急,有事情明日再說。”夜天逸道。

    “我身體不好,這一路上風雪嚴寒,保不准明日就病下了,這一耽擱不知多少時日之後了。這事情從我醒來之後,一直是我的心病,早解決了,我也早安心。”玉青晴搖頭道。

    夜天逸抿唇,沒說話。

    “青姨,您剛剛來天聖京城,既然不參加宴席,那就帶著二皇子回雲王府也無不可。天聖好藥多的是,如何能讓您病下?我送你去雲王府。 ”夜輕染此時也開口,話落,不等玉青晴說話,將孩子遞給雲淺月,問道:“小丫頭,你是回府和青姨敘話?還是留在這裡?”

    雲淺月抱過孩子,沒說話。

    玉青晴站著不動,對夜輕染搖搖頭,笑著道:“我如今還不是太累,先將事情了了為好。否則回雲王府後,我這心裡也不得踏實。”

    “青姨,您既然來了,又有何急?”夜輕染抬步向外走去。

    “文萊,你也跟著染小王爺送送長公主和二皇子去雲王府休息。”夜天逸吩咐文萊。

    文萊立即應聲,規矩地上前,恭敬地對玉青晴和南凌睿道:“長公主請,二皇子請!”

    玉青晴忽然一笑,對夜天逸道:“我知道小逸對月兒甚好,她相助你的事情我在東海也有所耳聞,但更多的是聽了她和景世子的事情。有一句話說得好,強求成不了姻緣。我來天聖目的有三,一是為小姑奔喪,送她最後一程,可惜未得圓滿,我心裡深以為自疚。二是紫蘿公主在回東海的路上失蹤,此事甚大,皇上和太子很是焦急,一定要徹查紫蘿公主下落。三嘛,就是前來解除月兒與皇室的婚約。”

    夜天逸面色一變。

    玉青晴看著夜天逸有些不忍,但還是繼續道:“當年我和先皇交換了信物,訂了婚約。當初我雖然遵守祖訓,但也是有言在先。若將來有任何一方覺得婚約不妥當,有權毀去,不能因為一紙婚約牽絆了孩子的一生,致使不幸福,先皇也同意。當時德親王、孝親王、朝中的眾位大臣不少都在場作證的。”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347
發表於 2017-2-15 00:54:51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六十五章 解除婚約
   
    玉青晴話落,滿座皆驚。德親王、孝親王等一幫老臣自然記得當年交換訂婚信物之事。

    當年先皇和雲王妃交換信物訂立婚約時,還著史官記錄了這一筆。當年的史官雖然已經年老,但依然還在朝中。

    一時間所有人鴉雀無聲,齊齊想著怕是這個第三才是雲王妃今日出現在這裡來的關鍵。

    前一段時間東海的洛瑤公主解除了和景世子的婚約,景世子已經沒有婚約束縛,可是淺月小姐還有婚約在身,如今這雲王妃出現,親自解除當年的婚約,婚約一旦解除,那麼淺月小姐也沒了婚約的束縛,她和景世子在一起,便能名正言順了。

    “青姨,您剛來,就要解除婚約,這恐怕不妥。”夜輕染看了夜天逸一眼開口。

    “這有何不妥?我剛來或者來了多久這和解除婚約沒多大關係,都是早晚之事。”玉青晴笑了笑,拿出兩方事物,一方事物是當年雲王妃的身份證明的宮牌,一方事物是和先皇交換時的龍鳳配,“我雖然是東海國公主沒差,但我也是雲王妃,雖然過了十幾年,但我並沒有真的死,而是回了東海,如今來天聖,既是以東海長公主的身份,也是以雲王妃的身份。我手中的這兩件信物難道信不過?不能證實我的身份?”

    夜輕染看了一眼雲王妃手中的宮牌和龍鳳配,沒了話說。這兩件信物自然信得過。包括她手中的東海皇帝的印信和玉子書的手書,都是真的。

    “雲王妃,這件事情要慎重才是。婚約可不是兒戲,先皇很喜歡淺月小姐,臨終前還下了遺旨將淺月小姐賜婚給攝政王,您如今剛來就解除婚約,這件事情總歸是不妥當……”攝政王此時開口。

    “是啊,雲王妃,先皇喜歡淺月小姐,淺月小姐數次頂撞先皇,先皇都不曾怪罪。”孝親王也連忙開口,看了一眼容景,謹慎地道:“而且今日是大年夜,雲王妃遠道而來,待歇息一番,再好好商議此事不遲。”

    “是啊,雲王妃,你若是累了,還是先回雲王府吧!雲老王爺和雲王爺若是知道你還活著,定會歡喜。”一位老大臣也立即道。

    緊接著,眾人紛紛附和。

    玉青晴看向​​雲淺月,笑問,“月兒,你的意見呢?娘剛剛來,還不曾問你意見,只是得知你和景世子兩情相悅,奈何被婚約束縛,你險些在先皇的靈堂前毀了賜婚聖旨。娘便覺得既然我定下的婚約,應該為你解除才是。”

    雲淺月點頭,“我心悅容景,自然希望解除婚約。”

    夜天逸身子一震,緊緊地盯著雲淺月。

    “小丫頭,你和攝政王自小定有婚約,你與他十年情意,五年書信往來,你就半絲也不顧忌嗎?”夜輕染直直地看著雲淺月。

    “攝政王,染小王爺,婚約之事,還是要兩情相悅才能夫妻百年和睦。淺月妹妹明顯對攝政王無意。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這強拉的姻緣也不會有好結果的。”南凌睿插進話來。

    夜天逸眸光微冷地看了一眼南凌睿,“二皇子從哪裡知道我們是強拉的姻緣了?”

    “本皇子也不想知道,奈何淺月小姐名聲太大,她的事情都傳去了東海,成為東海百姓茶餘飯後的閒談,本皇子自然就知道了,不但本皇子知道,東海上到父皇,下到販夫走卒,人人都知曉。”南凌睿笑得風流地道:“尤其是今年七夕,景世子那個'非卿不娶',淺月小姐那個'一人之重,天下人之輕。',這等深情似海,真是羨煞天下人啊!”

    夜天逸沉默下來。

    雲淺月看向夜天逸,“夜天逸,將信物換回來了吧!婚約解除,對你我都好!”

    “是嗎?對你我都好?”夜天逸挑眉,眉眼幽深。

    “自然!我心悅容景,此生非他不嫁。心裡裝了一個人,別人再​​也裝不進去。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你應該也明白。解除婚約,一直是我所想之事。”雲淺月沉靜地道。

    “所以,你早就知道青姨活著,將她拉了出來解除你我的婚約?”夜天​​逸看著她。

    “我不知道娘活著!也是今日才知道。她有她的人生和秘密,我當女兒的雖然有權過問,但不想過問,誰沒有隱私?只要我知道她愛我就夠了。”雲淺月不承認。一旦她承認了,雲王府就落個知情不報的罪名。

    夜天逸冷笑,“你早就等著這一天了?”

    雲淺月頷首,“是!”

    夜天逸大笑了一聲,笑聲蒼涼痛苦,又隱含壓抑煎熬,“你可知道我也在等著這一天了,等著看你怎麼解除我們的婚約,我以為你會逼著我交出青玉簫,或者公然與我不惜撕破臉解除婚約,卻沒有想到你後面還有青姨這一張王牌。”

    雲淺月不說話,有兵不血刃,讓他不得不解除婚約的法子,她自然不想流血犧牲。

    夜天逸看向容景,緊緊地盯著他,眸中漆黑一片。

    容景端坐在玉桌上,迎上夜天逸的視線,玉顏清淡。

    二人對視許久,眾人都感覺大殿內的空氣都冷凝在了一起,數十個火盆也抵抗不住冷意。人人大氣也不敢出。

    “攝政王,你到底需要考慮多久?本皇子累著呢,要去雲王府休息!”南凌睿很是囂張地開口,語氣不滿,神色不滿,顯而易見,“不就是解除婚約嗎?天下好女人多的是,你不至於非要把著這一個心不在你身上的女人不放吧?”

    眾人聞言齊齊倒抽了一口冷氣,想著這東海二皇子真是囂張。但據說他雖然風流成性,但是很受東海王喜歡,和玉太子兄友弟恭,甚是和睦,東海國富兵強,他即便站在天聖的金殿,當然也有囂張的資格。

    夜天逸收回視線,看了南凌睿一眼,語氣極淡,“至於!”

    南凌睿挑眉。

    “我十年以前,或者更久,想娶的人就是她。除了雲淺月,我從沒想過別的女人。”夜天逸淡淡道:“父皇將婚約加註在我身上,我欣喜若狂。”

    眾人都看著他,攝政王喜歡淺月小姐,人人都知道。

    雲淺月抿了抿唇,沒說話。

    “哎,可是月兒不喜你,小逸,就算了吧!你身為攝政王,天下好女子多得是。你別怪青姨來解除婚約,青姨自小很喜歡你,但是月兒的幸福最重要。”玉青晴道。

    夜天逸忽然一笑,看著玉青晴,“青姨,你確定容景就是她的幸福嗎?”

    玉青晴一怔,看了容景一眼,點頭,笑著道:“只要月兒喜歡,她就是幸福的!”

    “我看未必。景世子的心大著呢,裝的可不止是月兒一人。”夜天逸笑了一聲,嘴角微嘲,“雲王府和榮王府的糾葛,到了這一代,景世子可不是那個甘心在榮王府日日對月到天明的人。”

    容景淡淡一笑,“攝政王想說什麼?想說的是始祖皇帝百年前對不起榮王府,逼迫榮王陪了他自小定有婚約的小師妹嗎?還是想說這百年幾代下來,雲王府的女人都必須嫁給皇室?當年始祖爺打天下時,說的是天下四合,以百姓喜為所喜,以百姓悲之所悲,可是百年下來,我看喜的只有他一個吧?我和雲淺月兩情相悅,我的心大小又如何?大了就大裝著她,小了就小裝她,總歸也就是一個她而已。攝政王不是我,你怎知我心中所想?我愛她十年,出府第一件事情就是從當時太子殿下的刀鋒下保下了她。那時候攝政王還在北疆沒回朝吧?她幾次遇險,也是我將她護在身後。愛一個女人,不止嘴裡說愛她,要付諸於行動。攝政王所作所為,我沒看出你是半絲愛她,不過是想要困住她成為你的所有物而已。 ”

    “景世子是贏家,如今你怎麼說,便是怎麼是了。你說得對,我不是你,怎知你心中所想。同樣,你也不是我,你又怎知我不真愛她?愛有很多種。她不是男人背後的女人,甘願退在男人身後。”夜天逸道。

    容景淺笑,看了雲淺月一眼,聲音溫潤,“她的確不是男人背後的女人,不需要站在男人身後,但她也有累的時候,疲憊的時候,厭煩的時候,有些事情應對不了的時候,刀鋒利劍往她身上割,她也有疼的時候,苦的時候。我願意擋在她身前,這又有何不可?你怎知她天生是不依靠男人的女人便不依靠了?你怎知她的心不想依靠?攝政王,你還是不懂她。”

    “看起來景世子很懂了?”夜天逸冷笑,“我認識的雲淺月從來風雨無阻,有苦不說,一人能扛起一個城池一個疆域,天下女子不能望其項背,南疆的葉倩也不能。怎麼在你嘴裡,她便是需要別人為其遮風避雨的嬌弱花朵了?我看景世子你才是不懂她,想困住她成為你所有物的那個人吧?”

    “也許攝政王眼中的她是你說的這樣,或者她在你面前表現的也是這樣。但她在我面前就不是你所說的這樣。她在我面前,就是一個小女人而已,在我心裡,她也就是一個小女人而已,需要依靠,需要安撫,需要遮風避雨,她不是無所不能,不是強於天下女子,不是其心無堅不摧,她的確嬌柔得如一朵花,需要我細心養護,生怕一不小心,她就會枯萎。”容景看著​​雲淺月,語氣愈發溫柔,“所以,我願意養護她的一切,無論是她的想法,還是她的作為,甚至她想要的東西,或者想做的事情,我都願意為她做到,我不求別的,只求她一人一心。”

    “是嗎?我看不見得,你是處處算計她的心才對!”夜天逸嘲諷,“當初北疆禍亂之事,拖住我不能回京,還不是景世子一手操作?難道景世子敢做不敢承認?”

    眾人一驚,雖然二人風刀霜劍,陰謀陽謀明里暗裡不知道鬥了多少回合,但這明麵點出來還是第一次。

    容景輕笑,“我敢做自然敢承認。北疆之事的確是我略施了些計謀。這件事她也知曉。容景無不能對雲淺月言之事。她對我的了解,比攝政王你清楚得多。不必一一說明。”

    夜天逸臉色一沉,“略施小計謀?景世子果然大才,能讓當初整個北疆動亂,在你眼裡就是小計謀嗎?那你什麼是大計謀?謀國謀家?”

    容景收了笑,臉色淡了下來,“攝政王謹言慎行,榮王府這百年來對夜氏如何,對天下百姓如何,想必不用我說。容景這些年來,榮王府的收入大部分都用來賑災,有目共睹。說句大言不慚的話,國庫這些年用來救災的糧餉也不及榮王府拿出的多。這個天下當初是始祖皇帝和四王府共同打下的,攝政王莫要忘了,家國本來就有榮王府一部分,真要的話,不用謀。”

    夜天逸冷笑,“景世子看來有這個想法了?”

    容景揚了揚眉,姿態嫻雅,“我一心只為雲淺月而已,若是誰阻我擋我,奪她,三尺青鋒備下,這天下自然不在話下。攝政王想聽實話,我今日當真文武百官說來又何妨?”

    眾人齊齊提起氣。

    “容景,你的話過了啊!”夜輕染臉色驀然沉了下來。

    “過嗎?我不覺得過!天下我不看在眼裡,我能看上的,也就是雲淺月一人而已。”容景淡淡一笑,輕若云煙,“染小王爺忠君愛國,這是好事兒,但我希望染小王爺看清事態本質再責他人,今日說的不是容景如何,而是這婚約如何!長公主和二皇子週馬勞頓而來,還等在這裡呢,攝政王最好盡快拿主意,想必東海國的皇上和玉太子也想盡快知道結果。”

    夜天逸瞇起眼睛,眸光冷冽,面色冷寒地看著容景,周身殺氣濃郁。

    容景坐在那裡,彷若天邊的雲,清清淡淡,眉目如畫,看不出絲毫懼意和殺氣。

    “小逸,拿出青玉簫吧!皇室和雲王府百年的婚約已經夠了,雲王府歷代來多少女兒深受其害,榮華宮雖然是個尊貴的地方,但是雲王府的女兒愛慕的不是榮華宮,而是紫竹林。這在座的人都知道。”玉青晴再次開口:“當年先皇和我訂立婚約,之所以痛快答應我將來一方悔婚,另一方必須解除婚約的約定,那是因為先皇也不想再繼續這一場婚約,先皇有除雲王府之心,以防外戚繼續坐大,便留了個活口。如今先皇故去,景世子和月兒一心一意,人人都願意有情人終成眷屬,我這個當娘的也願意。解除婚約,對你也無害,畢竟月兒不喜歡你。”

    玉青晴話落,眾人無人出聲。先皇和雲王妃有約定,這件事情沾著理了,攝政王被動,不解除婚約,便是背信棄義,便會受天下人唾棄,似乎除了解除婚約,再無別法,此事迫在眉睫了。

    德親王和孝親王一見這個情形,也都沒了言語。

    夜輕染也沒了言語。

    大殿千餘人,竟無一人。

    “七哥哥,既然如此,你就解除了婚約吧!一紙婚約而已。你愛雲姐姐,也不是因為一紙婚約才愛的,是吧?所以,即便解除了婚約,你愛雲姐姐,還是愛她的。不會更換。就像我喜歡南樑的南凌睿,也不會因為時間變更,或者他不喜歡我,我就不會喜歡了。這是一樣的道理呢!”靜寂中,夜輕暖忽然開口。

    眾人將目光都看向夜輕暖。

    南凌睿的目光自然也轉了過去,夜輕暖一身粉紅衣裙,披著雪白的披風,嬌小的一團,甚是柔弱漂亮,在一眾皇室公主郡主中尤為奪目。他微微挑了挑眉,沒什麼情緒地收回了視線。

    玉青晴也看著夜輕暖,沒表露什麼情緒。

    夜天逸忽然笑了,陰沉的神色散去,溫聲道:“輕暖妹妹說得對,我不是因為一紙婚約才愛的她,我愛她的時候,父皇還不曾將這紙婚約給了我,也不曾將青玉簫交到我的手中。所以,我自然不會因為解除婚約便不再愛她了。”

    雲淺月皺了皺眉。

    夜天逸伸手入懷,將一柄青玉簫拿出來,遞給玉青晴,“青姨請收回!”

    玉青晴暗暗嘆了口氣,伸手接過青玉簫,將龍鳳佩遞給夜天逸,“這是龍鳳佩,你收好。從今日起,你和月兒的婚約解除,金殿在坐的所有人見證。”

    夜天逸接過龍鳳佩,沉聲道:“我夜天逸和雲淺月解除婚約,在座眾位見證,我不是不愛她。若有朝一日,有可能的話,我還想娶她。”

    眾人齊齊吸了一口氣。

    容景眸光縮了縮,沒說話。

    雲淺月不看夜天逸,而是轉向玉青晴,“娘,您回府吧!”話落,她對夜輕染道:“你不是要送她去雲王府嗎?如今送去吧!”

    夜輕染微哼了一聲,“小丫頭,你確定你不後悔?攝政王愛你之心,不比任何人。”

    雲淺月淺淺一笑,肯定地道:“不後悔。我愛容景的時候,他還是個孩子。”

    這一句話可能別人會誤會,以為雲淺月很小便心思不純。可是只有容景、玉青晴、南凌睿、甚至夜天逸和夜輕染也知道,她很小的時候,就心思通透,非同尋常一般人。她做的許多事兒,連大人也做不出來。她不是個孩子。

    夜天逸本來舒散的陰沉臉色又繃緊。

    夜輕染沒了話,轉頭對雲王妃道:“青姨,我送你和二皇子去雲王府。”

    玉青晴點點頭,招呼了南凌睿一聲,二人向外走去。

    三人走到大殿門口,夜輕暖忽然喊了一聲,“南凌睿!”

    南凌睿腳步不停,繼續向外走,彷彿喊的不是她。

    夜輕暖盯著南凌睿的背影,眸中的一絲不確定化去,見夜輕染回頭看著她,她笑著擺擺手,“我就隨便喊喊。”

    夜輕染瞪了夜輕暖一眼,當先引路出了金殿。

    玉青晴和南凌睿跟在他身後,也出了金殿。

    三人一離開,大殿內一時靜得厲害,無人說話。容景、雲淺月、夜天逸三人的感情糾葛吵鬧了大半年之多,如今終於算是暫時有了個結果。以夜天逸解除婚約告終。但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終點,眾人心裡都沒譜。畢竟攝政王剛剛言明了,即便解除婚約,他似乎也不放棄。

    “月兒,你心不如我心,但是我心如你心。”夜天逸將龍鳳佩裝了起來,“我們今日這個結果,不是結果,我對你之心,不會就這麼算了。”

    雲淺月看著他不說話。

    “婚約是給天下人看的,但我的心是給你看的。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准。”夜天逸又道:“也許有朝一日,你會對景世子厭煩,轉而歡喜於我,這都是說不准的。”

    “永遠不會!你不要想了。”雲淺月聲音微冷,“你又何苦?天下不是沒有別的女人。”

    “天下的女人很多,但只有一個你。”夜天逸擺擺手,溫聲道:“歸席吧!這麼許久,宴席都涼了!今日你給我一個驚喜,也許來日,也有一個驚喜等著你的。月兒,風雲變化,旦夕之間,任何事情,包括你的心,別那麼早下結論。”

    話落,夜天逸不再多說,向他的座位走去。

    雲淺月抿著唇看著夜天逸,須臾,她忽然抱著孩子轉身向外走去。

    “淺月小姐,你去哪裡?”德親王一驚。

    “新帝乏了,我送他回榮王府。”雲淺月頭也不回地道。

    德親王知道云淺月這是甩性子的作為,但她的理由冠冕堂皇,新帝才出生幾日,疲乏很正常,他無法反駁,只能看向夜天逸。

    夜天逸不以為意,揮揮手道:“既然皇上乏了,月兒便將他送回去吧!子時會在觀星台點燃煙火,別忘了出來看。”

    雲淺月不說話,繼續向前走去,走到門口,忽然回頭,看向依然坐在席位上的容景,輕聲喊道:“容景!孩子你來抱,我胳膊酸了。”

    “好!”容景莞爾一笑,放下茶盞,起身站起身,離席向外走去。

    容景不多時來到大殿門口,雲淺月將夜天賜遞給他,他一手抱住,一手拉了她的手,走出了大殿。

    群臣面面相耽,今日這事情來​​得突然,先是東海長公主和二皇子突然來到,之後進來的東海國長公主原來是本該死去十幾年的雲王妃,之後又是她突然解除婚約,這一系列的事情,到如今眾人的腦子還有些轉不過來。如此突然,出其不意,實在令人意想不到。

    “眾位大人都繼續用膳吧!稍後守夜放煙火​​。”夜天逸端起酒杯,淡淡道。

    眾人為了調和氣氛,連忙紛紛應是,但一時間還是難以進入狀態。

    容楓和冷邵卓對看一眼,二人眼神交匯,齊齊笑了笑。蒼亭自始至終一言未發,看著大殿門口,不知道想些什麼。沈昭則是眉目間染著輕鬆和歡喜,那是真正從心裡溢出的喜悅​​。

    這一場春年夜宴,被今日參加宴席的所有人記在了心裡,也被載入了史冊。

    容景和雲淺月出了金殿,牽著手慢慢踱步向宮門口走去。

    黑夜漆黑如墨,皇宮裡燈火輝煌,似乎點亮了天幕。

    雲淺月想著她背負了夜氏的婚約十五年,從出生之日就背負著,後來費勁九牛二虎之力讓老皇帝廢除了祖訓,可是沒過多久,又背負上了與夜天逸的婚約。如今一朝解除,她心裡百種滋味,說不出來是輕鬆還是如何,可能背負得久了,讓她對今日之事感覺彷彿是在做夢,有些恍惚,也可能是知道早晚都能解除,便沒有那份跳起來的歡喜和激動,相反夜天逸的話,讓她還有些沉重和透不過來氣。她無心傷害別人,卻不知道被人喜歡,原來也是一種痛苦。

    容景偏頭看了雲淺月一眼,沒說話。他能夠體會她的感情,就如他與洛瑤的婚約一樣。

    二人來到宮門口,弦歌顯然早得到了金殿內發生的消息,歡喜地跳下馬車對二人道喜,面色語氣皆是激動不已,“恭喜世子,恭喜淺月小姐!”

    容景微笑,“是該道喜!”

    雲淺月被弦歌的笑和神色也弄笑了,偏頭對容景道:“今日晚上沒吃到飯,回府之後你給我親手下廚。”

    “好,今日你要天聖的星星,我也能答應你。”容景含笑點頭。

    “我要星星,你給我摘一個吧!”雲淺月俏皮地對容景伸出手。

    容景頓了一下,無奈地伸手揉額頭,在雲淺月以為他要說什麼反駁的時候​​,他忽然手心裡多了一枚紙折的星星,看她有些呆,莞爾輕笑,“給你!”

    雲淺月看著他手心裡的星星,想著這是何時折了的?她有些無語,“容公子,您能不能再早的未雨綢繆一番,連這個也要準備好來套我?”

    “即便這樣,我還恐防套不牢呢!”容景笑著問,“天上的星星如今就在我手裡,就這一顆,要不要?”

    雲淺月立即伸手抓過來,“自然要!”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348
發表於 2017-2-15 00:55:0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六十六章 洞房花燭
   
    容景嘴角微勾,須臾,笑意蔓開,天聖京城燃起的所有燈火似乎都照在了他一人的身上,錦衣墨發,如玉風華,笑容連暗黑的天幕都點亮了,甚是艷華。

    雲淺月即便日日見著這張臉,但還是被驚艷了,她呼吸一窒,伸手蓋住容景的臉。

    容景拿開​​雲淺月的手,一手攬過她的身子,如玉的容顏貼著她的臉頰,低聲溫柔地道:“雲淺月,恭喜你解除婚約。”

    雲淺月心思剎那暖了起來,如春水,如驕陽,明媚艷麗,也似乎一下子就驅除了從金殿出來的陰霾,兜兜轉轉,光陰日日夜夜,似乎她等的就是他這樣的一句話,將她抱在懷裡,用這樣溫柔的神色,溫柔的語氣,告訴她,她解除了婚約,可以是他的了。

    “你應該對我說同喜。”容景道。

    雲淺月所有的感情剎那被她封住,忍不住好笑道:“容公子,同喜!”

    容景放開她,拉著她上了馬車。

    簾幕落下,弦歌才被轉過身子,笑得嘴合不上。這個容景的明衛,從來都是一臉木訥冷然,第一次笑得跟花一般。

    馬車離開皇宮門口,向榮王府走去。

    京城的大街上有三三兩兩的人走過,談論的無非是東海國長公主和二皇子突然前來天聖京城之事。解除婚約不過兩盞茶之前的事情,便已經傳了出來,大年夜裡,有百姓們紛紛談論。

    雲淺月想著天聖京城藏得住秘密,但也藏不住秘密,藏得住言論,但也藏不住言論。這個京城,繁華的背後,它有著自己固有的生存方式。

    夜天賜呼呼大睡,小小的人兒,如一團火爐,很是香甜。

    即便他被容景抱著,雲淺月也能感覺到從他身上傳來的熱源,她低頭看著他,笑著對容景道:“我以前睜開眼睛見到自己被人一個手就能拎起來,好是傷感了一陣,後來也就任命了,想快些長大,可是如今長大了,卻是羨慕他能被人這樣抱著,無憂無慮地吃和睡。”

    容景笑看了她一眼,也看向懷裡的夜天賜,“不用羨慕,我們生一個。”

    雲淺月臉一紅,嗔了他一眼,“你當是蒸饅頭揉麵團嗎?說生就生,哪裡那麼容易。”

    “我看別人都很容易的,比如當初的夜天傾和秦玉凝,後來的夜天煜和趙可菡。”容景輕聲道:“都是一舉就中了吧!”

    雲淺月頓時無語,半響才憋出一句話,“那是他們能耐。”

    “雲淺月,你在懷疑我的能耐嗎?”容景挑眉,“看來我對你這些日子真是太好了。那個七十二春,我還記著的。”

    雲淺月身子一縮,對上他的目光,連忙補救,“我哪裡敢懷疑您?我這不是隨口說說嘛,這個一舉就中的事情……咳咳,不是那麼容易的啊,他們那是湊巧了。”

    “我們也可以湊巧。”容景道。

    雲淺月繼續補救,“這個是要靠機緣的。嗯,精子和卵子遇到並且互相歡喜的機率據說是千萬分之一。要順其自然。”

    容景揚了揚眉,慢悠悠地道:“我覺得我們的機緣夠了。”

    雲淺月還要說什麼,觸到容景的視線,頓時失了言語。她跟她在論辯這個做什麼?於是閉口不再言語。

    容景卻不放過她,“嗯?你覺得我們的機緣夠了嗎?”

    雲淺月將自己當啞巴。

    “嗯?”容景伸手去捏她的臉,指腹微微用力。

    雲淺月無奈又無語地看著他,有些氣虛,“……夠了!”

    容景笑意蔓開,柔聲道:“今日夜甚好。”雲淺月臉騰地紅了,撇開視線不看他。低聲道:“那株桃花還沒開吧?”

    “今夜就開。”容景吐出四個字。

    雲淺月覺得這話題沒法再繼續了,於是再度閉口不言語。可是車廂的溫度因為兩個人的話,突然升起來,讓她覺得有些熱,有些烤,不由得退離了容景一些。

    容景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不再言語。

    馬車繼續向前走去。

    回到榮王府,雲淺月不等容景下車,先蹦下了車,下車之後也不等他,足尖輕點,人以及向紫竹林施展輕功而去,轉眼間就沒了贏。

    將車外的弦歌看得愣了愣。

    容景挑開車簾,慢悠悠地下了馬車,向紫竹院看了一眼,慢悠悠地抱著夜天賜向裡面走去。腳步一如既往對閒緩優雅。

    府中的人大部分都在宮裡參加夜宴沒回來,榮王府有些靜。

    雲淺月飄身落在紫竹院,快步向房間走去。青裳、凌蓮、伊雪都聽了宮中的事情,為雲淺月解除了婚約正在歡喜,就見雲淺月獨自一人回來,有些訝異,懷疑是出了什麼事情,連忙迎上前來詢問,“小姐,景世子呢?”

    “在後面。”雲淺月紅著臉看了三人一眼,衝進了屋。

    三人愣了愣,看向紫竹院門口,沒有容景的身影,青裳和凌蓮、伊雪對​​看一眼,青裳向外迎了出去,凌蓮和伊雪跟著雲淺月進了屋。

    雲淺月剛進屋後,從櫃子裡抱出一套乾淨的衣物便向暗室走去。

    “小姐?”凌蓮和伊雪看著她的動作,有些不明所以。

    “我去沐浴,告訴容景,回來之後就去給我下廚做飯。”雲淺月丟下一句話,進了暗室。暗室的門關上,隔絕她的身影,裡面“啪”的傳出一聲輕響,顯然還落了鎖。

    凌蓮和伊雪鬆了一口氣,看起來景世子和小姐不是在打架。於是出了房門。

    雲淺月進了暗室好一會兒,容景的身影才姍姍出現在紫竹院門口,青裳抱著夜天賜走在容景身後,似乎得了什麼天大的好事兒,一直在笑。容景面色平靜,看不出什麼想法。

    凌蓮和伊雪迎上前,先給容景見禮,又稟告,“景世子,小姐說她沐浴,讓您給她下廚做飯。”

    容景勾了勾嘴角,向屋內看了一眼,笑著點頭,“好!”話落,他轉道向廚房走去。

    凌蓮看著容景往廚房去的身影,微微蹙眉,有些埋怨雲淺月,“小姐也真是的,大年夜要景世子給做飯。”

    伊雪看看房間,又看看容景較之往日輕快的身影,她似乎想到了什麼,頓時笑了,湊近凌蓮低聲道:“你傻了,景世子和小姐這是好事兒近了。”

    凌蓮眨眨眼睛,忽然恍然大悟,“啊”了一聲,也頓時笑開了。

    青裳笑著合不攏嘴地抱著夜天賜向她房間走去,凌蓮、伊雪也歡喜地跟了去。

    雲淺月躺在暗室溫泉水中,任溫熱的水流包裹她的肌膚,感覺水滑細細地滲透肌理,她閉上眼睛紅著臉想著過往的一幕幕。她和容景不止一次的衣衫凌亂,不止一次的克制情動,不止一次的險些把持不住,但終究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這一日終於到來,她卻莫名地緊張起來,說不清楚為什麼。

    也許是等待太久了,忽然有些近鄉情怯了。

    但她不想再等了,真的也不想再等了!

    前世的小七已經被她放下,今生的子書已經成為她比親人更近一些的人,熟悉的人裡面,除了容景,誰也不能讓她心動情動,不顧一切,今生只認准這一個人了。

    腦中想了許多,似乎什麼也沒想。

    不知過了多久,暗室外傳來敲門聲,溫潤熟悉入骨,“雲淺月,你還要洗多久?晚膳都涼了。”

    雲淺月立即睜開眼睛,連忙應聲,“這就出來。”

    “用我幫你擦身穿衣嗎?”容景問。

    “不用!”雲淺月連忙搖頭。她敢說用的話,不用吃飯了。

    容景似乎輕輕嘆息一聲,“這個內鎖,其實真的鎖不住我。”

    雲淺月連忙站起身,不理會他,擦身,披衣,動作一氣合成。不出片刻便將自己包裹妥當,連忙來到暗室門口,伸手打開了門。

    容景看著出來的雲淺月,輕笑,“動作到是快!”

    雲淺月橫了他一眼,伸手扯過他的袖子嗅了嗅,嫌棄地道:“一身油煙味,快進去洗。”話落,不等容景說話,將他推了進去,反手幫他關上了門。

    心在那一瞬間砰砰跳得厲害。

    雲淺月伸手摀住心口,做深呼吸,想著怕他做什麼?他這個人跟一幅畫似的,她早就想將他扒開了揉碎了研究了,如今​​得了機會了,怎麼反而不爭氣起來?她用力的定神,奈何還是控制不住砰砰跳動的心,她有些無奈,任腳步輕飄飄地向桌前走去。

    暗室內沒傳出聲,更顯屋中靜得只聽到她的心跳聲。

    雲淺月坐在桌前,看著桌子上擺了三四個小菜,兩碗粥品,兩碗雞湯,一壺胭脂醉,兩雙筷子,雖然量小,但貴在精緻。就如容景的人一般,他做出每一樣事情,都是精緻的。

    她盯著桌子上的飯菜看了片刻,並沒有動筷,而是拿起酒壺,滿了一杯,端起酒杯細細地品盡。酒香清幽,入口香醇。胭脂醉,顧名思義,剛下喉,她臉上便爬上一層胭脂的顏色。

    有多少年沒喝胭脂醉了呢?

    雲淺月一邊回味,一邊又倒了一杯,慢慢地品著,不知不覺半壺被她喝了下去。

    這時,暗室的門被人從裡面推開,容景著一身乾淨的錦袍從裡面走出來,正是雲淺月縫製的春裳。天蠶絲錦在衣擺和袖口上繡了素雅的幾片紫竹枝葉,暗室的水汽隨著他出來,蒸蒸如霧,讓他整個人如畫中出來一般。

    雲淺月頓時痴了痴,盯著容景,轉不動眼睛。

    容景站在暗室門口靜靜地看著她,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匯。

    過了片刻,容景當先收回視線,抬步向他走來。

    雲淺月忽然感覺心提了起來,全身的每一個汗毛都能感應到他清雅的氣息,不由得蹦起來,但依然控制不住她眼中癡纏的神色。

    容景來到雲淺月面前,看了一眼她端著的杯子,伸手掂了掂酒壺,微微挑眉,“喝了半壺?”

    “嗯!”雲淺月點頭。

    容景將剩下的另半壺放在自己面前,“這半壺給我喝,沒你的了。”話落,抽出了他手中的杯子。

    雲淺月眨眨眼睛,很是溫順,“好。”

    容景勾了勾嘴角,坐了下來,就著雲淺月的酒盞,倒了一戰酒,慢慢細品。

    雲淺月看著他喉結微動,衣袖拂過,紫竹輝映,優雅如畫。她忽然伸手摀住眼睛,垂下頭,想著不能再看下去了。

    容景瞟了她一眼,沒說話,繼續慢慢品著酒。

    雲淺月定神片刻,拿起筷子用菜。

    容景將雞湯推到她面前,“喝這個。”

    雲淺月本來染上胭脂的臉色騰地紅了,想推回去,手又動不了,一時間盯著雞湯沒發聲。

    容景笑了一下,也慢幽幽地將另一碗雞湯挪到自己的面前。

    雲淺月端起雞湯,慢慢地喝起來。

    一頓飯,用了足足一個時辰才吃完。二人都沒什麼言語,三四個小菜、兩碗粥品、兩碗雞湯、一壺酒,都被吃了個乾淨。

    飯後,二人都坐在椅子上不動,齊齊看向窗外,那株桃花已經繁花盛開。

    大年夜,萬家燈火,榮王府更是燈火輝煌,紫竹院亦是裝點得夜如白晝。

    雲淺月發現那株桃樹上不知何時掛上了兩個大紅燈籠,在最高的兩隻桃樹枝上高高懸起,將整個桃樹照得粉紅相間,分外華麗。她偏頭問容景,“什麼時候掛了兩個燈籠?”

    容景眸光微閃,笑著道:“你沐浴時。”

    雲淺月輕咳了一聲,紅著臉低聲道:“大年夜都守歲的……”

    “我們一起守歲。”容景看著​​她眸光溫柔。

    雲淺月又咳了一聲,不再說話。

    容景盯著她看了半響,轉過頭繼續看著窗外。

    夜漸漸漸深了。屋內熏香裊裊,屋外的桃花幽香飄了進來,融合在一起,有些虛幻。

    雲淺月回身看向沙漏,已經快要子時了,她掃了容景一眼,見他盯著窗外,神色專注,沒什麼打算,她也不知道說什麼,這樣的事情,她總覺得時候太美好,好到她伸不出手去。

    “今夜觀星台有煙火,要不要去看?”容景回頭詢問。

    雲淺月眨眨眼睛,沒說話。

    容景起身站起來,攥住她的手,“走,我們去看吧!”

    雲淺月手縮了一下,跟著他站起身。

    出了房門,容景攔住她的腰,足尖輕點,如一縷清風,飄出了紫竹林。

    雲淺月身子靠在他的懷裡,因為胭脂醉的酒香在肚裡,讓她身上如一團火在燒,不覺得夜裡的風冷,反而有絲絲的涼爽,讓她通身舒暢。

    不出片刻,容景便帶著雲淺月來到了城牆上,飄身而落,落在了最高一點的牆樓處。

    雲淺月一怔,這才回過神來,“不是去看觀星台的煙火?你怎麼帶我來了這裡?”

    “這裡是看煙火的最佳位置。”容景道。

    雲淺月挑眉,城裡都家家燈火,街頭巷尾都甚是明亮,只有這一處,烏漆墨黑的,她撇撇嘴,“我沒看出這裡是最佳位置。”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容景抱著她坐了下來。

    雲淺月想著反正也來了,在哪裡看煙火也一樣,便不再反對。

    不多時,觀星台燃起了煙火,將整個天幕似乎點亮,煙火飛上天際,今日無星,大片的煙火卻如星星一般,璀璨地舖灑在天幕上。

    雲淺月眼睛頓時一亮,“你說得對,這裡的確是看星火的最佳位置。觀星台的煙火將整個京城都點亮了,獨獨這一處是暗著的,但正因為在暗處,才看得最清楚。”

    容景“嗯”了一聲,微微一笑。

    雲淺月不再說話,看向觀星台。星火璀璨,似乎點燃了她的心,她的心中也如一團煙火在燃燒。

    容景偏頭看向雲淺月,她清麗的容顏如胭脂,眸光瑩瑩,他玉顏便得極暖。

    煙火大約放了半個時辰,才漸漸息止。雲淺月可以清晰地看到觀星台的人影。其中幾道熟悉的身影站在最前方,她收回視線,看向容景。

    容景也在看著她,忽然道:“雲淺月,你懷孕了吧?”

    雲淺月一怔。

    “你懷孕了!”容景重複道。

    雲淺月有些懵,瞪了他一眼,“你胡說什麼呢?我怎麼會懷孕?”想懷,還沒開始呢!

    “你就是懷孕了!”容景肯定地道。

    雲淺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實在想不出這個人突然抽了什麼瘋,壓低聲音怒道:“我還是個處子!”

    “我說你懷孕了你就懷孕了。”容景無視雲淺月的惱怒,聲音溫潤地又說了一遍。

    雲淺月見他抽風上了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咬牙道:“原來我竟然懷孕了,我怎麼不知道?孩子是誰的?請容公子勞駕告訴小女子一下。”

    “我的。”容景毫不猶豫地道。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早先一切旖旎緊張等情緒全然飛到了九霄雲外,她嗤笑,“你日日抱著我,怎麼懷的?容公子,用不用我給你補充點兒懷孕的常識?”

    “抱著也能懷的。”容景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柔聲道:“只要你懷孕了,我們大婚就順利一些。”

    雲淺月恍然,到現在才明白原來他指的是假懷孕想大婚,她挖了她一眼,果斷地拒絕,“不行,這麼無恥的事情我不做,敗壞本姑娘清譽。”

    “你我同床共枕這麼久,你還有清譽嗎?”容景挑眉。

    雲淺月一氣,怒道:“容景,你可以再無恥些,你的名字怎麼不叫無恥?”

    容景低下頭,似乎認真考慮,“如果你喜歡,我們以後的孩子就叫這個名字。”

    女子一時失語。

    只見容景思考了片刻,慢悠悠地又道:“明日我就去雲王府下聘,雲爺爺一定會很開心盡快抱重外孫子的。”頓了頓,又對雲淺月勸慰道:“你既然如今懷孕了,就要戒驕戒躁,不要想太多事情憂思了,也不要到處亂跑,安靜些日子,對我們的孩子好。等懷胎十月,孩子生下來,你就…… ”

    雲淺月看著他,眼睛一點點睜大,最後大如銅鈴,實在忍不住怒吼,“容景,你真是抽風了,被煙火打了腦子了吧?我說了我還是處子?懷個屁孕啊!”

    容景一怔,沒出口的話卡在了喉嚨裡。

    雲淺月又氣又笑地看著他。這個人,想孩子想魔障了?還是被夜天賜刺激了?

    容景沉默了片刻,似乎從想法裡脫線出來,伸手扶住額頭,揉了一下,有些無奈地道:“哦,你還是處子,我忘了。”

    雲淺月騰地從城牆上站起身,忽然暴走,這個被什麼東西附身了的容景,她不要了。

    容景長臂一身,勾住她的身子,好笑道:“是有些魔障了。”

    雲淺月哼了一聲,沒說話。

    容景低頭,唇吻在她雪白纖細的脖頸上,柔聲問,“還緊張嗎?”

    雲淺月想著哪裡還會緊張?天大的緊張都被他弄沒了,她縮了縮脖子,瞪了容景一眼。

    “我們回府,好不好?”容景聲音有些啞。

    雲淺月低下頭,“嗯”了一聲,聲音輕若蚊蠅。

    容景將她打橫抱起,足尖輕點,離開了城牆,向榮王府而去。

    雲淺月將頭埋在容景的懷裡,想起剛剛的對話,還是忍不住好笑。這個人……這個人……他也是緊張的吧……

    回到榮王府不過是用了盞茶時間。

    容景飄身落在紫竹院,腳步還沒站穩,便抱著雲淺月向屋裡走去。

    珠簾劈裡啪啦清響,在夜中尤其清晰。

    雲淺月被放在床上,身下沾了暖暖的錦繡被褥,她才睜開眼睛,入眼處的床賬是紅紗,錦繡被褥則是龍鳳呈祥,屋中不知何時也燃上了紅燭,這個房間像是從新佈置過,全部煥然一新,入目所及皆是紅色,她有些呆,“這是做什麼?”

    “雲淺月,我等了十年又半年,等了一個冬天,等著捂開了一株桃花。再等不及大婚了。”容景俯下身,覆在雲淺月的身上,如玉的手摸著她的臉,柔聲道:“我們提前洞房吧!好不好?”

    雲淺月眨眨眼睛,這明明就是按照新房的佈置,她能說不好?

    “你的桃花開了,也只能開在我懷裡。”容景低頭吻住雲淺月,聲音暗啞低喃。

    雲淺月心頓時軟了下來,她等了許久,不過是等這一刻,早先的緊張等等情緒全部煙消雲​​散,她的心剎那柔軟下來,輕啟朱唇,迎合容景,手也伸出,勾住了他的脖子。

    這一吻不同於以往,或狂亂,或迷失,或急迫、而是帶著與以往都不同的蝕骨綿柔。

    也許是因為兩個人的婚約解除,心底徹底放鬆;也許是因為禁錮得太久,兩顆靈魂放開;也許是今夜太美好,夜靜,霧濃,星火璀璨;也許是胭脂醉酒香馥郁,紅燭高燃,鴛鴦錦被,紅羅軟帳,人兒如畫……

    總之有一切美好的東西來詮釋這種美好。

    吻漸深,意漸濃,情漸起,兩雙眸光如霧。

    容景離開雲淺月的唇瓣,看著她,輕輕去解她的衣扣。她的衣服他不知道解了多少遍,早已經熟悉得如自己的衣服。

    雲淺月喘息著看著他,須臾,也伸手去解他的衣扣。他的衣服是她做的,自然熟悉每個環節。

    兩人胸前的鈕扣被解開,露出溫滑的肌理。

    雲淺月伸手扣住容景腰間的佩戴,容景如玉的手勾住她腰間的絲帶,兩人不約而同地輕輕一扯。腰間的佩戴被扯落,腰間的絲帶扯開,同時鬆開,錦緞如畫一般打開。

    容景俯下身,緊緊貼在雲淺月溫香軟玉的肌膚上,那種美好,令他輕輕一嘆。

    雲淺月感覺容景的肌膚貼著她的,太過溫滑,還過灼熱,太過銷魂蝕骨,她亦是一嘆。

    唇落下,輕輕細吻,如春雨,細細密密地滋潤屬於他的領地,又如一個凌駕於王者之上的王者,掌控著他手下這一片春土,留下深深淺淺的痕跡,如梅花,如桃花。

    輕啃慢咬,將燃起的絲絲火苗點燃成潑天大火,燒遍每一個角落。

    雲淺月承受不住這樣的細密和風流,承受不住這樣的密網柔情,承受不住這樣的銷魂透骨的滋味,不由得輕吟出聲,是從來沒有過的嬌媚酥軟。

    容景聽到這樣的聲音,身子細微地一震,本來的細密綿柔的吻狂亂起來,瞬間如疾風驟雨,似乎要將身下的嬌人兒吞噬。

    所剩無幾的衣衫扯落,順著帷幔滑到了床下。

    雲淺月大腦已經昏沉,不能自己,腦中想極力地保持清醒,但不知道是酒意上來,還是情意上腦,總之身子已經軟成了一灘水,連意識也不再受她掌控。覺得自己如一尾魚,依照身上的人自己的喜好做成美食,來飽口腹。

    不知過了多久,雲淺月聽得容景極其暗啞的輕喚,“雲淺月,你就是我的毒……”

    雲淺月意識回籠了些,忍不住還嘴,“容景,你才是我的毒……”

    容景輕輕一笑,忽然摟緊她的腰肢,拉向他。雲淺月意識到什麼,忽然醒了一分,容景伸手蓋住她的眼睛,低低呢喃,“上窮碧落下黃泉,不止今生,生生世世,你只能是我的。”

    “霸道!”雲淺月剛罵出口,身子頓時傳來鑽心的疼痛,她忍不住輕呼一聲。

    容景俯下身,含住她的唇瓣,將她的呼聲揉碎在了自己的吻裡。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349
發表於 2017-2-15 00:55:1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六十七章 納喜下聘
   
    即便做了萬分充足的準備,雲淺月還是疼出了淚,她小臉皺成一團,伸手去捶容景。

    容景一動不敢動,任雲淺月捶他。

    雲淺月的拳頭落下,沒有什麼力道,她撤回來,伸手拿來他捂著她眼睛的手,惱道:“怎麼這麼疼……”

    容景看著她,額頭有細微的汗滴下,將他如詩似畫、如玉無雙的容顏映照得有幾分瑰艷,啞聲道:“緣叔叔去南梁前告訴我,說……嗯,第一次,似乎疼一些,以後就好了……”

    雲淺月顫了一下,“我爹告訴你?”

    容景點頭,“嗯!”

    雲淺月無語,他爹到底有多為老不尊啊!這樣的事情他怎麼告訴容景的?容景怎麼聽的?他們就不覺得不好意思嗎?

    容景低頭吻掉雲淺月的淚痕,聲音啞而魅惑,“乖,你忍著一些……我想要我們的刻骨銘心……”話落,他緊緊貼著她,扣住她的手,不讓她動分毫,他卻……了起來。

    雲淺月有些難捱,想推他,卻被他壓制推不動,她想說話,卻被他吻住,最後她無奈,只能忍受著這樣的刻骨銘心。

    的確是刻骨銘心!

    已經刻到了骨頭里了!

    深刻得不能再深刻!

    這是雲淺月幾度昏死過去又醒來再昏死過去再醒來之後得出的結論!

    一夜紅燭燃燼,天已大亮,容景依然不知疲憊,不知饜足,將雲淺月扒開了揉碎了,似乎要補償他這許久以來所受的煎熬忍耐之苦。

    “容景……你還是不是人……”雲淺月氣息虛弱,手臂酸軟得抬不起來,聲音也如蚊子一般,從紅腫的唇瓣擠出,更像是低吟。

    容景“唔”了一聲,板正她的臉,上面的淚痕被他吻幹,又溢出,一張小臉艷若桃李,清麗中瑰艷地盛開著,無論看幾次,每一次都能灼燒他的眼,讓他不受控制,身下的嬌柔錦緞,即便抱了數月,但今日卻更讓他痴迷控制不住。像是他捂開的那株桃花,徐徐在他身下盛開,美艷不可方物。他知道她一旦盛開,就是極美的,世間所有的花,都不及她,但盛開之後,還是出乎了他的意料。讓他本來是個克制的人,卻是食髓知味,不知饜足。

    “容景……會死人的……”雲淺月噓噓弱弱地求饒。

    “不會……”容景搖頭,“雲淺月,我還沒夠……”

    “怎麼就不會……等你夠了……我真死了……”雲淺月徹底領教了這個人的能耐。她以後打死也再不敢說他不能耐了。

    “七十二春還沒用……”容景柔聲道。

    雲淺月費力地伸出手臂抱住他,覺得一定不能讓他將這個付諸行動,那樣她估計會骨頭都不剩一根,軟軟地求饒道:“好容景了……那個就是個害死人的東西,不知道是哪個混賬弄的,被我學了,以後我打死也不看了……”

    容景停止動作,挑了挑眉,“果真?”

    “果真。”雲淺月保證。

    容景看著她,須臾,笑意蔓開,低頭在她被浸潤得紅艷滴血的唇瓣上再度落下一吻,從她身上滑下來,抱住她,閉上眼睛,“既然你知錯能改……今夜就饒了你吧!”

    雲淺月鬆了一口氣,說話的力氣也沒了,徹底安心睡了過去。

    容景看著她,均勻的呼吸聲傳出,她真是累得極了,他想著緣叔叔的那句話他到如今還認為很對,“自己的女人要自己調教。”,果然要自己調教。

    雲淺月再度醒來,已經是第二日傍晚。

    她睜開眼睛,屋中沒人,伸手去摸旁邊的被褥,身邊的被褥很涼,顯然那人早已經起來多時。她想起了他昨夜的瘋狂,臉一紅,暗罵了一句,緩緩坐起身,身子雖然酸軟,但不那麼疼了,而且一身清爽,顯然在她睡著的時候被清潔過,大約還被按摩疏鬆了筋骨。她裹著被子,盯著身上的龍鳳吉祥的錦繡被褥看了片刻,開始穿衣。

    這時,門從外面被推開。

    雲淺月抬眼看向門口,就見容景走進來,見她起來,他如玉的面容笑如春風,眉梢微微揚起,有一種絕倫的清艷,聲音溫柔,“醒了?”

    雲淺月見他春風滿面,她卻如霜打了的茄子,不滿地用鼻孔哼了一聲。

    容景走過來,在她身邊坐下,伸手奪過她的衣服,將她連人帶被子抱進懷裡,柔聲道:“天都這麼晚了,一會兒又該休息了,你乾脆不用起了。”

    雲淺月臉一紅,挖了容景一眼,“都是你害的。”

    “對,是我害的。”容景輕笑,低頭吻她唇瓣,柔聲道:“可是我還想再害一遍。”

    雲淺月用胳膊撞了他一下,磨牙問道:“憑什麼你生龍活虎,我就起不來床?”

    容景聞言狀似思考了一下,溫聲道:“大約這是天生的差異。”

    雲淺月想著男人和女人果然不同。她懶洋洋地靠在他懷裡,不再出聲。

    “餓了嗎?我讓藥老燉了雞湯,昨日晚上你喝的雞湯太少了。青姨說你除了多補補外,鳳凰真經裡第九重功法可以修習一遍,有助於修養你的身子。雲爺爺說你不必去拜年了,他等著抱重外孫子。”容景低頭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臉有些黑,“他們……都知道了?”

    “這等重大的事情,自然要知道的。”容景見雲淺月臉色黑成鍋底,他“唔”了一聲,似乎有些無奈地道:“我母妃離開得早,無人傳教我這等事情,嗯,昨日看你太累,我不太了解這樣的事情是否傷身,於是就多問了幾個人,以免萬無一失……”

    雲淺月頓時臉更黑了,瞪著容景,惱道:“你什麼不會問我啊?我比他們都懂,用得著你挨個去問嗎?”

    容景低頭看著她,“你很懂?”

    “廢話!我前世學了那麼多,醫學雖然沒修滿分,但是對付你這個綽綽有餘。”雲淺月想著她怎麼忘了給這個男人進行教育,讓他出去丟人。

    容景眨眨眼睛,長長的睫毛微顫,神色無辜,“我哪裡知道你懂,以為你與我一樣。”

    雲淺月徹底失了言語。

    外面青裳大約聽到了屋中的說話聲,歡喜地問,“世子,淺月小姐醒了嗎?”

    “嗯,她醒了。”容景頷首。

    “那奴婢去端晚膳?藥老早就將湯品燉好了,就等著淺月小姐醒來喝了。”青裳詢問。

    “好,端來吧!”容景吩咐。

    青裳立即腳步輕快地下去了。

    雲淺月紅著臉推容景,“躲開,我穿衣服。”

    “其實我看你不用喝補品也無礙的,推人這麼有力道。晚上還可以再累一下。”容景看著​​雲淺月,慢悠悠地道。

    “容景,你這屬於縱慾過度。”雲淺月瞪了容景一眼,推開他,“我今夜要回雲王府去睡。”

    “不行!”容景立即搖頭。

    “那你不准再累我。”雲淺月趁機要求。

    容景“唔”了一聲,似乎在思量,“看情況。”

    雲淺月橫了他一眼,動手穿衣。

    容景見她非要起身,奪過衣服幫她穿戴。

    不出片刻,穿戴妥當,雲淺月起身下床,腳剛站到地上,便軟得支撐不住,向地上倒去。容景立即伸手扶住她,蹙眉,“都睡了一日了?還沒恢復嗎?”

    雲淺月靠在他懷裡,陰陰地怒道:“將你翻過來掉過去折個幾十次,你睡一日給我試試?”

    容景一時沒了音,半響才微帶歉意地道:“忍得太久了……”

    雲淺月抬眼看著他,本來有些火,看著他真帶自責的樣子,又有些好笑,繃著臉道:“你給我洗臉,給我梳頭,給我餵飯。”

    容景點頭,“好!”

    接下來容景扶著雲淺月來到清水盆前,果真給她洗臉,很是認真,如對待小孩子一般。雲淺月靜靜地站著,感受到他的手沾了水碰觸到她的臉上,細細地清洗,她忽然感覺很幸福。以前若別人問她幸福是什麼,她說不出來,也不知道,如今知道了,原來就是在心愛的人的臂彎裡熟睡,看著心愛的人為她做事情,哪怕是微乎其微的一件小事。

    淨面之後,雲淺月坐在鏡子前,容景站在後面給她梳頭。

    雲淺月看著鏡中的自己,似乎一夜之間,她便有了不一樣的變化,往日清麗中如今如春桃澆灌了雨露,竟然在她自己看來都美得驚心,她盯著鏡子中的自己看了片刻,有些不確定,“這是我嗎?”

    容景微笑,“自然是你。”

    “唔,好陌生。”雲淺月低喃。

    容景俯下頭,在她脖頸吻了吻,柔聲道:“桃花盛開美,你的盛開比桃花更美。”

    雲淺月臉一紅,更是艷麗不可方物,她微嗔,鏡中的人美眸流轉。她不再看自己,看向容景,見他也艷得動魄。她頓時舒服了些,原來變化的不止是自己一個人。男人也盛開嗎?這樣一想,有些好笑。

    青裳端著菜品走進來,笑嘻嘻地對雲淺月見禮,“恭喜淺月小姐!”

    雲淺月看了一眼青裳,偏頭問容景,很是認真,“我是不是該賞?”

    容景輕笑,“是該賞。”

    “那賞什麼?”雲淺月問容景。

    容景伸手放在雲淺月的小腹上,溫聲道:“這裡有了孩子的話,就賞給她看著吧!”

    青裳笑嘻嘻的臉頓時一苦,但又樂不可支,“奴婢樂意著呢!多謝世子賞!”話落,她轉身歡快地走了出去。

    雲淺月對容景瞪眼,“胡說什麼?”

    “不止是紫竹院的人,全榮王府的人都賞過了。唔,或者說不止榮王府的人,雲王府的所有人也賞過了。”容景道。

    雲淺月揚眉,“你這是昭告天下了?”

    “也不算昭告天下。該知道的人,大約都知道了吧!總要讓人知道。”容景笑著道。

    雲淺月不再說話,伸手摟住容景的腰,低聲道:“容景,我覺得很幸福。”

    容景環抱住她,面容溫柔,“我也是。很幸福。”

    雲淺月笑意蔓開,雖然累,但是這種幸福和以往是不同的。兩個人終於合二為一,徹底地熟悉彼此,讓彼此成為彼此身體中的一部分。世界上最美好的語言,所有美好關於幸福的辭藻也難以表達。

    片刻,容景抱著雲淺月用膳。

    晚膳很豐盛,很精緻,很大補。

    雲淺月對著晚膳翻了好幾個白眼,便任由容景餵著吃。

    飯後,雲淺月懶洋洋地窩在容景懷裡,看著窗外道:“這花開得也太及時了些,容景,你怎麼就能算計得剛剛好呢?”

    容景笑著道:“因為我是培育的那個人,所以自然也就掌握了它的所生所長。”

    這話意有所指了,就如她一般,從小到大,她其實都在她的掌握之內。偶爾偏離軌道,他依然能將她拉回來。

    雲淺月笑看了他一眼,不再說話。

    容景也看著窗外,享受著安靜的美好。

    正月初一,依然是萬家燈火明亮。這個年過了今日,算是過去了大半了。

    容景低聲對雲淺月道:“明日我帶著聘禮去雲王府下聘。”

    雲淺月眨眨眼睛,“明日就去?”

    “本來今日就想去,奈何你睡了一日,便推遲了。”容景道。

    “明日大年初二吧?這也太急了些。”雲淺月想著大正月下聘禮,這樣的事情很少吧!

    “要不現在就去?反正我見你也不怎麼累。”容景商量。

    雲淺月嗔了他一眼,“你可真是急不可耐。我都成了你的人了,急什麼?”

    “早將你娶回來,早踏實。”​​容景手摸著雲淺月的小腹,“萬一這裡有了孩子,總不能讓你挺著大肚子拜堂。”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忽然道:“容景,我們現在是不是不適合要孩子?”

    “嗯?”容景看著​​她。

    “過完年了,事情怕是也多了。”雲淺月輕聲道:“不是有一種事後的避孕藥嗎?要不我……”

    “不准。”容景臉驀然一沉。

    雲淺月看著他,“這是權宜之計,免得我成了你的累贅。”

    “我不怕累贅,累贅越多越好,我甘之如飴。”容景抱緊雲淺月,“事情多了怕什麼?我們又何懼事情?有我在,你不要喝那個,那個藥才是真傷身。我們順其自然。”

    “好吧!我就提提而已。”雲淺月也不想喝苦藥湯子。

    容景不再說話,靜靜地抱著她。

    雲淺月沒有問容景關於昨日退婚之後朝中是何情形,外面天下都傳揚了什麼,夜天逸、夜輕染今日做了什麼,她一概不想知道。她只需要知道,從昨日起,別人都與她無關,只容景與她有關了。牽扯今生,永不言棄。

    二人坐到入夜,容景抱著雲淺月上了床。

    這一夜,容景極為規矩,只抱著雲淺月入睡。雲淺月即便白日睡了一日,但還是抵不住疲憊,靠在他懷裡,睡得踏實。

    容景半夜醒來一次,盯著雲淺月看了片刻,將她嬌軟的身子摟緊。他沒有告訴她夜天逸昨日晚上砸了御書房,沒有告訴她,夜天逸喝了一夜酒,如今怕是還人事不省,沒有告訴她,夜輕染昨日帶著一隊人深夜出城狩獵,如今未歸,沒有告訴她容楓在文伯侯府畫了一幅畫,之後給燒了,沒有告訴她,冷邵卓將孝親王府的所有下人叫到了一起,講了一夜的段子,沒有告訴她蒼亭練了一夜劍法……

    那些與她關聯的人,都以著自己的方式在發洩著。

    若說昨夜天聖京城裡面睡得最好的,那就是莫過於南凌睿和玉青晴了。連榮王府的那個老頭子和雲王府的那兩個老頭子都沒睡著覺,不知怎地湊到了一起下棋喝酒,一夜沒睡。

    一夜一晃而過。

    第二日清早,雲淺月醒來,便見容景還在睡著,她靜靜地看著他,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摸他的臉,卻見他緩緩睜開了眼睛,她立即住了手。

    “醒了?”容景聲音微啞。

    “嗯!”雲淺月點頭。

    容景偏頭向外看了一眼,收回視線,一個翻身,將雲淺月壓在了身下,雲淺月一驚,他輕聲道:“天色還早,你應該不累了吧?我們可以做些什麼……”

    雲淺月剛要說話,他不容她說,頃刻間佔據了主導,將她掌控。她有些無語,都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早起的蟲兒被鳥吃。他們誰是鳥誰是蟲,顯而易見。鴛鴦暖帳,紅羅春夢。春紅化成了春泥,低低愛語,綿綿情話,說不完,訴不盡。

    雲淺月最後又疲憊地睡了個回籠覺。

    容景意猶未盡抱著她想著,是不是有些過分了?他自己反思片刻,又覺得也沒太過分,是她身體太差了,需要好好補補。她閉上眼睛,也跟著睡回籠覺。

    雲淺月再次醒來,已經響午。

    容景已經穿戴妥當坐在桌前處理密函,她剛醒來,他便察覺了,從密函裡抬起頭看了她一眼,溫聲道:“總算醒了,快些起來吧,我們帶著聘禮去雲王府。”

    雲淺月酸軟無力,惱道:“不起來。”

    “難道要我一個人去?”容景挑眉,似乎在尋思,喃喃自語,“這樣的事情我沒做過,不知道如何做,你昨日不是說不懂的問你嗎?你跟著我去,總能避免些錯誤。”

    雲淺月無語,“容公子,我看你很懂。”

    容景勾唇,放下密函,走了過來,伸手拉起她,“我剛剛派人去雲王府給雲爺爺傳過話了,如今雲爺爺怕是已經等著了。”

    雲淺月無奈地穿衣服,“若不是你,我不至於睡到現在。”

    “嗯,我的錯。”容景很溫順地承認錯誤。

    “所以,到時候有人笑話我,你一併擔著。”雲淺月想著南凌睿一定會笑話她。

    “好,我擔著。”容景含笑。

    雲淺月磨磨蹭蹭地穿戴起身,又磨磨蹭蹭地淨面梳頭,之後磨磨蹭蹭地跟著容景出了紫竹院。她腳步還是有些虛軟,整個人嬌弱中透著風情。

    外面的陽光正好,桃花盛開,整個紫竹院濃濃桃花香。

    雲淺月一身春裳被風捲起,她感覺風似乎轉過年一夜之間就變得柔了暖了。今日的確是個好日子,適合下聘。

    榮王府門口,停了一排馬車。

    雲淺月數了一下,足足二十輛,而且車車裝滿銀箔納喜之物,她驚了一下,“怎麼準備了這麼多?”

    “這並不多!”容景道。

    雲淺月蹙眉,“太多了!一個形式而已,不至於。”

    “至於。在我眼裡,你無價。這些不算什麼。若不是雲爺爺說云王府早晚要丟了這個名字,讓我差不多就行了,我還要更多準備一些。”容景溫聲道。

    雲淺月聞言不再反對,既然他準備了,便只能這樣了。

    二人來到車前,弦歌笑嘻嘻地挑開簾子,“屬下給淺月小姐道喜!”

    雲淺月瞪了他一眼,“喜得是你家世子!”

    “屬下早就給世子道過喜了,不止屬下道過喜了,世子手下的所有人都給世子道了喜。您沒見呢,昨日早上,喜折跟滾雪球似地滾進了紫竹院……”弦歌嘻嘻笑著道。

    雲淺月瞥了容景一眼,見他眉眼含笑,她覺得從大年夜到今日,讓她無語的事情真多。

    二人上了馬車,弦歌一揮馬鞭,歡喜地向雲王府而去。

    二十車納喜之禮,拉開了一道長長的戰線,佔滿了半條街。

    京城的人似乎都得到了景世子要去雲王府下聘的消息,紛紛從家裡出來擠在大街上看。車隊過處,可以聽到人們歡喜的討論聲。大抵都是在說如今淺月小姐也解除了婚約,她和景世子總算修成正果,名正言順了。似乎所有人都在為他們高興。

    馬車裡,雲淺月聽著外面的話直往耳朵裡冒,她憤了容景一句,“瞧瞧你收買人心的手段,無人能及了。”

    容景笑著道:“這也不全是我自己的功勞,你也有份。”

    雲淺月覺得若是她有份的話,也是小份,抵不過他的份大。不過所有人都祝福的聲音,比罵聲要讓人心裡舒暢就是了。

    馬車走過一條街,前方傳來一對人馬的鐵騎聲,整條街都被踏踏聲響砸得微震。

    弦歌勒住馬韁,低聲對車內稟告,“世子,是染小王爺狩獵回來了!”

    容景“嗯”了一聲。

    雲淺月想著夜輕染大過年的跑出去狩獵了?

    不多時,一對人馬迎頭攔住馬車,勒住馬韁,夜輕染涼寒的聲音傳來,“弱美人,你這是要做什麼?”

    容景沒說話,弦歌看著夜輕染道:“染小王爺還不知道吧?我家世子這是要去雲王府下聘。”

    “下聘?”夜輕染揚眉,一身風雪風塵。

    “是!”弦歌點頭。

    夜輕染冷笑一聲,緊緊地盯著馬車,“弱美人,她剛剛解除了婚約,你就如此等不及了嗎?這麼急著就去下聘?”

    “是啊,等了十年,已經等不及了。”容景溫聲道。

    夜輕染打馬上前,弦歌立即抽出腰間的佩劍攔住他。

    “這裡是大街上,你以為本小王能如何?害你家世子不成?你放心,本小王不是他的對手。要傷他也傷不了。”夜輕染瞥了弦歌一眼,“我和他說幾句話。”

    弦歌守在車前不動。

    “弦歌讓開!”容景吩咐。

    弦歌收起佩劍,錯開了些身子,但看著夜輕染身後的清一色黑衣騎,還是有些謹慎。

    夜輕染上前,不等他掀開車簾,容景先一步挑開車簾,看了夜輕染一眼,微笑道:“染小王爺出山打獵,收穫不小啊!”

    夜輕染順著容景挑開的簾幕縫隙,看到了靜靜坐在車中的雲淺月,她的變化,他幾乎一眼就能看出來。或者不止他能看出來,凡事熟悉她的所有人都能看出來。他一時間忽然沒了話。

    容景挑了挑眉,“這是染小王爺自己的烏衣騎吧?果然各個精良。”

    夜輕染的臉色變幻了一番,不理會容景,盯著雲淺月吐出一句話,“小丫頭,你很好。”

    雲淺月對夜輕染輕鬆一笑,幸福在她臉上是如此的明顯,“是啊,好得不能再好了。”

    “你就這麼肯定……你……”夜輕染似乎想說什麼,積壓的情緒似乎太多,讓他一時間說不出來,最後透出涼涼的一句話,“未來變數太多,你下的決定未免太早了。”

    雲淺月搖搖頭,“你不明白我,我覺得已經夠晚了。”

    夜輕染沉著臉盯了她片刻,這才看向容景,鳳目瞇起,森寒一片,“弱美人,她不一定是你紫竹林的鳥,你別太早炫耀你的幸福,仔細灰飛煙滅。”

    容景笑了一聲,“染小王爺狩獵很累吧?她到底是誰,我不下評論,你也不必下評論。總有乾坤大定的那一日。我們一起看著好了。”

    “我自然會看著!”夜輕染冷哼一聲,不再停留,雙腿一夾馬腹,他身下坐騎四蹄揚起,向德親王府而去。

    他身後,一隊人馬緊緊跟隨,捲起一陣寒風煞氣。

    容景落下簾幕,笑意收起,看了雲淺月一眼,薄唇微抿,緩緩道:“他連從不出世的烏衣騎都亮出來了,夜輕染對你之心,不比夜天逸差呢!”

    雲淺月心頭煩悶,不說話。

    容景將她抱在懷裡,摸著她的秀發,語氣溫柔涼寒,“他若敢奪,我必敢殺!”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350
發表於 2017-2-15 00:55:3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六十八章 商定婚期
   
    容景一句話,冰涼透骨。

    雲淺月從他懷裡抬起頭,對上他罕有的冰眸,那裡面的涼意絲絲滲透出來,殺意顯見,但對上她的時候,冰封頃刻間退去,剎那變成了一汪溫泉,絲絲入骨的溫柔,她本來煩悶的心情在那一霎風消雲散,揚起唇角,對他軟軟一笑,拉長音點點頭肯定地道:“我們容公子是誰啊?他的女人誰敢來搶?誰敢來搶,他就殺他個片甲不留。”

    容景失笑,點了點雲淺月的鼻尖,寵溺地看著她柔聲道:“你知道你是我的女人就好。以後不要做讓我不省心的事兒。”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她有那麼不省心嗎?需要他一次又一次地交代。

    容景伸手摸著雲淺月的小腹,輕輕來回推拿,低下頭,看著她的小腹柔聲道:“你說這裡是不是也有一個……”

    雲淺月不等他話落,“啪”地打掉他的手,臉紅地斜睨他,“哪裡有那麼快?”

    容景看著他,舊事重提,“夜天傾和秦玉凝,夜天煜和趙可菡……”

    雲淺月伸手摀住他的嘴,看著他一雙清澈的眸子粼粼波光,她好氣又好笑地道:“一舉就中這種事情你暫且還是不要想了,容公子,這個可是算計不得的。 ”

    容景眨眨眼睛。

    雲淺月將捂著他嘴的手改為蒙住他的眼睛,警告道:“你敢給我壓力,我要你好看。”

    容景不說話,薄薄的唇角甚是誘人。

    雲淺月看著他的唇,腦中不受控制地想起紅羅軟帳裡面的各種旖旎遐思,這張唇吻過她身體的觸感銷魂入骨,她臉騰地一下紅如火燒,連忙打住,咳了一聲,警告道:“你若是再敢與我提這個,我今日就住在雲王府不回紫竹院去了。”

    容景抿起嘴角,立即很乖覺地“嗯”了一聲。

    雲淺月蒙住他眼睛的手不撤回來,不想讓他看到她因為想到某些不純潔的思想而燒紅的臉,憑這個人的聰明,只要撤回手,他看到她後,一眼就能知道她想到了什麼。

    但即便她不再說話,不撤回手,但車中的味道也變了。

    溫暖的車廂似乎剎那間就如一個大蒸籠,似乎要烤化她的身體。

    雲淺月感覺容景長長的睫毛在她手心煽動了兩下,那灼熱的溫度從他眼睛傳遞到她手心。她的手燙了一下,輕輕一顫,撤了回來。

    同一時間,容景的一雙眸子定定地定在了她的臉上。

    同一時間,雲淺月立即伸手摀住臉。

    同一時間,容景的唇落在了她捂著臉的手上。

    細密的觸感,如火的溫柔,隔著衣服,可以感覺到他身體灼熱的溫度。

    雲淺月身子敏感地一顫,大腦轟地一聲,想著這個男人,他如此熱度,是比自己最早想到紅羅暖帳裡面細密糾纏的一幕幕的不純潔的那個人。

    容景環抱著雲淺月,細細的吻落在她手背、手指尖,蔥白的手被他的吻落下一片片梅花印記。似乎大火將她包卷,之後再絲絲蔓延。

    雲淺月從來不知道,他這樣只吻著她的手,也可以如此的銷魂入骨,風流纏綿。她身體似乎被點燃,大腦轟轟地如乍起一串串雷聲,將她整個人似乎要燃燒爆響。

    手不由自主地從臉上滑落。

    容景的吻落在她眉心、臉頰、耳畔、最後吻住了她有些微帶喘息的嬌唇。

    唇齒間的氣息如雪似蓮,身體相擁,如繁花盛開,如火如荼。

    雲淺月眼睛輕輕閉著,睫毛微顫,初成女人,初逢雨露不兩日的身體如何經得起如此細密如火的包捲和柔情,她整個身體軟成一匹錦緞,在他懷裡,手裡,吻裡,被珍惜憐愛。

    不受控制的輕吟溢出唇瓣,容景的眸光剎那染上了一種瘋狂。

    雲淺月卻是因了自己這一聲軟的綿的柔的嬌的媚的聲音,剎那驚醒過來,睜開眼睛,就見到容景被火燃燒的眸光,她立即再次摀住他的眼睛,聲音低低喘息,“容景,這裡是馬車……”

    容景被火燃燒的眸光在雲淺月的手心裡霎時一凝。

    “我們是要去雲王府納喜下聘的路上……”雲淺月再次低喘著提醒。

    容景的氣息微微凍結。

    雲淺月見他聽進去,輕輕舒了一口氣,放下手,軟軟地趴在了他的懷裡。

    容景不說話,往日里輕淺的氣息沒有規律地輕輕外洩著,呼吸紊亂。

    外面鬧市的喧囂似乎遠去,車中靜得只聽得見彼此在克制地平復心跳和呼吸聲。

    過了許久,容景才恢復正常,低頭看著懷裡閉著眼睛的雲淺月,如玉的手覆在她嬌嫩的臉上,低聲嘆息地道:“你就是我生命中的劫數。”

    雲淺月不由自主地嘟囔,“你才是我生命中的劫數呢。”

    “那我們就是彼此的劫數。”容景改口。

    雲淺月認可地點點頭。若世界上只有一個讓她不能鎮定的人,那個人就是容景,若是世界上只有一件讓她不能鎮定的事情,那件事情就是與容景有關的事。

    “十年前,我以為這一生唯一一件能做的事情,大約就是等待寒毒發作死去,五年前,我以為以後生命裡唯一一件能做的事情就是我在死的那一天,你是唯一一個看著我死去的那個人,大半年前,靈臺寺下,你中催情引,我唯一想做的事情不是引渡你身體裡功力幫你解除催情引,而是想在那裡要了你,我用了全身上下所有的控制力,克制住了我自己。後來你的催情引解除,竟然出現奇蹟醫治好了我,我傾盡一切,也要抓住你,緊緊不放,誰也奪不去。”容景看著​​雲淺月,平靜的聲音裡,溫柔滲透骨髓,“雲淺月,我從來只為你。”

    雲淺月靜靜聽著,心中塞滿濃濃化不開的柔情。聽著他短短幾句話,竟然讓她生出一種發自深淵深處的憐嘆,那一聲憐嘆裡,僅有一句話,就是她幸好愛上的人是容景。

    幸好愛的人是他!

    這樣的一顆生命,他的出現本來就是奇蹟,他的成長也是奇蹟,他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稱之為奇蹟。他的生命和他的人以及他做的一切,都讓她有一種感覺,就是他生來就是為她而來,從來只為她。他的生命是用來燃燒她的,燃燒她冷情的心和那一刻歷經前世風雲的靈魂,她從小到大,在被他絲絲滲透,環環包卷,一寸寸地洗禮著。將她一張多彩的紙抹白​​,再由他來填充滿屬於他落筆的色彩。讓她深刻地知道,雲淺月完完整整地屬於容景。

    心被密密麻麻的絲網包裹,密不透風,可是她卻感覺甘之如飴,是她一直想要的港灣。

    雲淺月睜開眼睛,看著容景,聲音與他一樣,平靜中滲透的入骨溫柔,“十年前,我見你受重創,恨自己太小,沒能力阻止。五年前,見藍氏一門被抄家滅族,我卻想的是傾我所能,也不能讓榮王府成為藍氏的下場,不能讓紫竹林毀於一旦,大半年前,靈臺寺下,我中催情引,頭腦昏沉,內心卻清醒的很,只恨你怎麼就不融我入骨,暗暗發誓,早晚有一日要將你得了,將那些金佛像做我吃你之後的付賬之款。”

    容景聽到這裡一怔,秀眉細細挑高,聲音微揚,“你非要那些金佛像,那時候就是為了想著有朝一日吃了我?將那些金佛像做你吃我之後的付賬之款?”

    雲淺月點頭,“可不是,你以為我真那麼愛錢?”

    容景漂亮的薄唇輕輕一扯,微微勾成一彎月牙,盯著她看片刻,扶額道:“那時候你怎麼就不說呢?你若說的話,我當時就可以滿足了你。 ”

    雲淺月本來恢復了幾分的顏色又是一紅,微哼了一聲,“那時候你弱得跟個蔫茄子似的,連個佛像都搬不動了,我不忍心下手。”

    容景似乎認真地想了想,挑眉問,“我有那麼弱過嗎?”

    雲淺月哼了一聲。

    容景看著她,一字一句地道:“雲淺月,你原來那麼早就懷疑我的能耐了。”

    雲淺月覺得這句話聽著有些不對味,連忙道:“那時候你的確看起來……”說到這裡,對上容景深幽的眸光,立即打住,補救道:“我那不是懷疑你的能耐,而是不忍心,嗯,還有,那個破地方,盡是灰塵,哪裡有你的房間好……”

    “錯了,應該說是沒有我房間的床好。”容景糾正她。

    雲淺月臉又騰地染上火燒雲,覺得這個問題不能再糾纏下去了,立即住了嘴,繼續道:“後來我解除鳳凰劫,恢復記憶之後,和你想的一樣。容景,我也是從來就為你而來呢!”

    容景看著她,溫柔一笑,如玉的手指在她的臉上輕輕描繪她的五官,帶著無限柔情。

    這時,馬車停了下來。

    弦歌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似乎已經極力克制,但還是不免流露出激動以及歡喜,“世子,淺月小姐,雲王府到了。”

    容景“嗯”了一聲,撤回手。

    雲淺月坐起身,雙手放在兩頰,低聲問容景,“我這副樣子,怎麼出去?都怪你。”

    “艷若春花,貌若桃李。你如今本來就該是這個樣子,不是這個樣子的話,雲爺爺該不信他期盼了這麼久,你終於讓他達成心願了。”容景笑道。

    雲淺月明白容景的意思,那個糟老頭子早就想她和容景怎麼樣了,如今這樣子,他估計會樂瘋了,她不自然地嘟囔,“這個瘋老頭,為老不尊。 ”

    容景輕笑,柔聲道:“下車吧!”

    雲淺月點點頭,伸手挑開簾幕。

    簾幕打開,這才看到雲王府大門口站了黑壓壓一群人。以雲老王爺為首,玉青晴扶著雲老王爺站在他身邊,南凌睿站在玉青晴的身邊,雲離和七公主站在雲老王爺右手邊,之後是雲王府各房各院的分支和丫鬟僕從,足足有數百人之多。

    雲淺月嚇了一跳,立即對雲老王爺問,“糟老頭子,這麼大的陣仗,這是做什麼?”

    雲老王爺瞪了雲淺月一眼,對她哼道:“臭丫​​頭,成人了也不禮貌,沒規矩,連爺爺也不叫。”

    雲淺月撇撇嘴,改了稱呼,黏聲黏氣地道:“爺爺,您老人家擺了這麼大的陣仗,這是在做什麼呀?迎接新皇?還是迎接我回府?”

    雲老王爺受不了雲淺月的黏聲黏氣,嫌惡地退了一步,罵道:“死丫頭,說話一點兒也不中聽,新皇是個豆芽子,還不配我老頭子出來迎接,而你更是一邊遠著去,我是出來看看即將納喜下聘迎娶我云王府女兒的新姑爺。”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人家還沒納喜,你這新姑爺也叫的太早了吧?”

    “早什麼?是誰死皮賴臉的非人家不嫁,還住進了人家的屋子裡去,如今跟著人家回來納喜下聘,多大的姑娘了,沒羞沒臊,還坐在車裡說,半點兒也不臉紅。”雲老王爺罵道。

    雲淺月想著她是臉紅來著,可惜被他這麼大的陣仗一下子嚇沒了,如今又被他當面說破,她哪裡還有什麼面子在?裡子都沒了,沒了面子裡子,還臉紅什麼?索性也沒了羞澀,惱道:“我就不知道羞臊,怎麼了?你再說我一句,信不信我現在就打道回府回去孝敬容爺爺去,以後有了重孫子就給他一個人看,不給你看。”

    雲老王爺被戮中痛腳,頓時大怒,“臭丫頭,別忘了誰才是你的爺爺​​,別忘了你是雲王府的女兒,還沒嫁人,胳膊肘子先往外面拐了。 ”

    雲淺月用鼻子哼了一聲,“當了十幾年雲王府的女兒,我早就當夠了!”

    雲老王爺氣得鬍子翹起,拿起拐杖就要往雲淺月身上招呼,“你這個臭丫頭。”

    拐杖還沒落到雲淺月的身上,就被容景伸手輕輕攔住,微笑地對吹鬍子瞪眼的雲王爺道:“雲爺爺息怒,她是羞了,您若是再打她,她轉頭回了榮王府,我以妻為綱,總要聽她的,這樣一來的話,當心以後您真沒重外孫可看。”

    雲淺月聞言瞪了容景一眼,又好氣又好笑。以妻為綱嗎?

    雲老王爺立即息了怒,撤回拐杖,仔細地看了雲淺月一眼,哼道:“害羞就對了!臭丫頭,還不下車?等著我這把老骨頭抱你下來?”

    雲淺月頓時笑了,“你這把大骨頭還有勁打我呢,怎麼就沒勁抱我了?”

    雲老王爺哼了一聲,轉頭對玉青晴道:“這就是你生的好女兒!”

    “公公息怒,月兒不懂事兒,今日我們就將她嫁出去,嫁出去之後就由小景管著她了。小景這孩子極好,慢慢的就能改了她的性子。”玉青晴笑著道。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容景極好嗎?極黑才對!

    “青姨放心,我以後一定會好好管著她。”容景溫潤一笑。

    玉青晴點點頭,溫婉地道:“下車吧!府裡的一切已經準備好了,喜媒也在了。今日下聘納喜正是好日子,我們將大婚的事宜順便商定下來。”

    雲淺月乍然聽到大婚事宜四個字,頓時驚了一下,看向容景,這麼快?

    容景溫柔地看了她一眼,對她笑道:“越快越好。”

    雲淺月想想也是,越快越好,於是沒什麼意見,不說話。

    容景緩緩下了馬車,伸手將雲淺月拉出車廂,站在玉青晴面前,對玉青晴微微一禮,溫聲道:“青姨說得極是,今日正是好日子,可以將婚期商定下來。”

    “這樣最好!將這個臭丫頭早點兒嫁出去,我老頭子也省得被她氣死。”雲老王爺也附和,顯然很滿意這個安排。

    雲淺月也懶得再氣這個老頭,不接話。

    南凌睿上下打量了雲淺月一眼,幽幽地低聲道:“吾妹如花,可惜以後長在別人家。”

    雲淺月抬腳踹了南凌睿一腳,對他低聲道:“不想你的洛瑤開在別人家,趕緊東海找她去。”

    提到洛瑤,似乎更是勾起了南凌睿的憂傷,他不躲開,被雲淺月著著實實地踹了一腳,無奈地道:“你以為去找她是那麼容易的事兒?經過昨日之事,天聖的那幾人怎麼可能讓我和娘這麼快就離開去東海?”

    “娘的能耐還帶著你走不了?”雲淺月橫了他一眼。

    “知道夜輕染昨日出去幹嘛了嗎?不是打獵,是帶著他從不露面的烏衣騎出去查暗樁和暗道了。娘這些年佈置的暗樁被他挑了好幾個。”南凌睿有些憤怒地道:“夜輕染這個傢伙,沒看出來,竟然這麼有本事。”

    雲淺月愣了一下,“原來他是去查暗樁?娘這些年的佈置被他挑了好幾個?”

    “可不是,你難道還不信?不信的話你問娘。”南凌睿立即道。

    雲淺月抿唇,不是他不信,以他的能力和聰明,在得知她娘在大雪封山和皇室隱衛天龍暗鳳的控制中突然出現,他不可能找不出嚴密控制之外哪裡的薄弱和疏漏。找到這些地方,就能找到她娘佈置的暗樁和暗道。五年前,他一人之力去南疆,從南疆王和葉倩嚴密看護的手里奪了胭脂赤練蛇肚子裡的南疆萬咒之王,她就知道他不可小視。這樣的事情也不意外,只是她沒想到而已。

    “染小王爺實在聰明,佈置了三十年出入天聖的暗樁都被他挑了​​幾處,且正是關鍵的關卡。我們一時半會兒離開不了。”玉青晴聽到了兄妹二人的低聲交談,插進話來,“不過你和小景的好日子將近,我們多逗留些日子也無妨。洛瑤心儀睿兒,眼裡再看不見別人了。跑不了。不過就得多等幾日了。”

    雲淺月點點頭。

    南凌睿不再說話,這時雲離笑著開口,“恭喜妹妹了!終於如願以償。”

    雲淺月看向雲離,見他是真在為她開心,眼中都是笑意,她扯開嘴角,對他放出一個大大的笑,“謝謝哥哥!”

    “瞧妹妹開心的,不枉景世子辛苦捂暖了一株桃花。”七公主笑著道。

    雲淺月看向七公主,她小腹微微隆起,月份尚淺,還不明顯,就有那麼小小的豐腴,卻更顯風韻,她笑著道:“容景是在紫竹院捂暖了一株桃花,而哥哥是將那株桃花種到了嫂嫂的心坎裡,如今正發芽呢。”

    七公主臉騰地一紅,羞得嗔了雲淺月一眼,“果然如爺爺所說,是個臭丫頭。這樣的話都能說出來不害臊。”

    雲離臉也一紅,嘆道:“果然如母妃所說,只有景世子能管得住你。”

    雲淺月得意地挑了挑眉。

    容景摸了摸雲淺月的頭,好笑地道:“你怎麼不認為我的那株花其實已經從院子裡移到了你的心坎裡了呢?”

    雲淺月臉一紅,想著肚子裡沒準也有一株小芽了,頓時沒了反駁的話。

    雲老王爺見雲淺月吃噶,洪亮地大笑了起來。

    一時間雲王府門口的眾人都笑了起來。

    歡樂的氣氛中,雲王府眾人簇擁著容景和雲淺月,迎進了雲王府。孟叔指揮著僕人從二十輛馬車上卸下納喜下聘的彩禮。

    雲王府從上到下,都處在熱熱鬧鬧歡歡喜喜的氛圍中。

    一行人進了大廳,紛紛落座之後,容景拿出一個紅色的折子遞給雲老王爺,雲老王爺接過來看了一眼,遞給玉青晴,玉青晴看罷,遞給雲離,雲離看罷,點點頭,將一個同樣的紅色折子遞給容景,容景看了一眼之後,笑著點頭。

    雲淺月掃了一眼紅色的折子,原來是榮王府的聘禮和雲王府給她準備的嫁妝。

    雙方看罷之後,都無異議,喜媒上前,交換了兩人的生辰八字。

    雲淺月湊近容景又看了一眼,見寫著全是滿滿的吉祥如意天長地久百年好合天作之合等等的吉利喜慶話,似乎是將她和容景說得天上少有地上無,這一樁姻緣若是不成的話,都人神共憤。她好笑地盯著喜折看了又看,抬起頭,見容景盯著喜折看得很認真,嘴角微微翹起,一雙眸子盡是濃濃的笑意,她好笑地看著他,這個人……

    生辰八字交換過了之後,雙方都甚為歡喜,開始商議婚期。

    依照雲老王爺的意思是明日就嫁。

    雲淺月無語地看著雲老王爺,可見他有多麼迫不及待地將她踢出雲王府的大門。嫁人有今日納喜下聘明日就嫁了的嗎?這個時代似乎沒有。

    雲老王爺話落,南凌睿首先反對,“不行,太急了!不能匆匆就這麼嫁了。”

    玉青晴也覺得不妥,“公公,這不是兒戲,太快了。”

    雲離也說,“爺爺,雖然我們兩府早就有準備,婚禮之物都妥當,但有些小處的事情還沒敲定,這樣匆忙會禮數不周全。”

    七公主也立即道:“是啊,爺爺,景世子愛護妹妹,定然想給她一個美好的大婚之禮,雖然我們需要快一些,免得夜長夢多,但是太過急迫也不行,就不會完美了。”

    幾人眾口一致,都覺得不能這麼急。

    雲老王爺得到大家的反對,也覺得太著急了些,於是看向容景。

    雲淺月也看向容景。見他微低著頭,似乎在考慮此事的可行性。她想著爺爺的話正中容景的心坎,他要是說今日就娶,他估計也會考慮。

    幾人都不再說話,都看向容景。

    過了半響,容景抬起頭,對雲老王爺道:“我雖然也想明日迎娶她過門,但我們大婚一輩子就一次,我要將天下舖滿紅綢迎娶她,天下擺流水宴席三日,普天為我們大婚同慶。明日的確不夠,有些匆忙。”

    他的話一出口,不止雲淺月驚了一下,在坐的人全部驚了一下。

    將天下舖滿紅綢,將天下擺流水宴席三日,這該是何等的大喜和籌備,自古以來,千古帝王將相,做到的人唯一有一個的就是據說兩千年前云族的少主迎娶藍雪的公主,鋪了萬里錦紅,大擺流水宴席,亙古也就那麼一人。

    這等的普天同慶,定然會舉世皆驚。

    一時間大廳內的人都沒了聲音。

    容景眸光從眾人臉上一一掃過,最後定在雲淺月的臉上,對她柔聲道:“你雖然不介意這等世俗的禮數,不想求這等繁雜的排場,但我想給你一個永生難忘的大婚。我容景的女人,自然該當得起。”

    最後一句話,溫潤中有著沉靜的狂傲。

    雲淺月的心雖然被感動了無數次,但她發現遠遠不夠,每當這種時候,她腦中只有一句話,容景這樣的男人,就是來燃燒她的。與他在一起,處處心動。

    “既然如此,你需要多少日子準備好?”南凌睿對容景詢問。

    “一個月。”容景道。

    “那我豈不是要在這裡住上一個月?不行,時間太長了。”南凌睿立即反對。

    玉青晴照著南凌睿腦袋拍了一下,罵道:“一個月時間已經夠短了。也就小景能做到,換做你的話,這等事情你能做多久?”

    南凌睿蹙眉想了一下,有點兒洩氣,“半年。”

    “那不就得了!”玉青晴瞪了他一眼,看向雲老王爺,“您說呢?一個月如何?”

    雲老王爺看了容景和雲淺月一眼,點點頭,“我沒想到景小子想這樣娶臭丫頭,這是臭丫頭的福氣。一個月就一個月。”話落,他問云淺月,“臭丫頭,你說呢?”

    “我沒意見。”雲淺月表態。

    容景微微一笑,一錘定音,“那這件事情就這樣定了吧!一個月後,大婚!”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11-16 20:43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