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嗜酒態睡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其它小說] [西子情] 紈絝世子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321
發表於 2017-2-15 00:47:07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三十九章 怒毀金椅

    這一日,雲淺月依然住在了榮王府,但是一夜未睡。

    第二日清晨,容景和雲淺月出了榮王府,並沒有徑直進皇宮,而是轉到來到雲王府。

    雲王府大門口,雲王爺已經裝備好賀禮,準備啟程,賀禮足足有六大車,足以看出天聖對南凌睿登基之厚重對待。

    容景和雲淺月馬車來到,雲淺月抱著包裹跳下了車,將包裹塞到長隨裝扮的玉青晴的手裡,對她低聲道:“我連夜給哥哥縫製了一件袍子,別說是送的賀禮,就說覺得上次我睡覺抓爛了他的衣袖過意不去,陪他一件。”

    玉青晴嗔了她一眼,罵了一句,“臭丫頭!”

    “告訴他,成為了南梁王也是我的哥哥。我哪日在天聖混不下去了,他得給我支撐著點兒,另外別總是看在舅舅的面子上心慈手軟。有些心軟要適可而止,多了對他不一定有利,甚至還會讓人有機可乘。”雲淺月又道。

    玉青晴點點頭,“那個臭小子不傻,心裡明白著呢!”

    “爹,你們來回最少也要半個月吧?路上小心一些,你好好保護好我娘。不知道夜天逸打的什麼主意,但無論他打什麼主意,你們的安危是第一位的,別覺得自己無所不能,老一輩不好和小一輩動手。你們想想我哥,想想我,分離了這麼些年,好不容易跟你們見面了,別還沒共享天倫之樂就死翹翹了,那樣的話我不會給你們燒紙的。”雲淺月一本正經地對雲王爺道。

    “死丫頭,有你這麼咒你爹娘的嗎?”玉青晴照雲淺月腦袋揍了一下。

    雲王爺伸手摸摸她的頭,笑得和藹,“我們知道,我和你娘別的長處沒有,跑路最拿手,怎麼也要多活幾年看看孫子和外孫子。放心吧!”

    雲淺月輕咳一聲,覺得孫子可以先有,外孫子嘛……

    雲王爺轉向容景,伸手拍拍他的手,“這個小丫頭有時候冷著不行,要來熱的,嗯,就跟你那天發脾氣毀了染小子的披風一樣,我看就很好。她不能慣著。”

    “對,你別慣著她。別什麼事情都幫她做了,讓她自己做。”玉青晴接過話。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很想研究他們到底是不是她爹娘。

    容景含笑點頭,溫聲道:“以後再不慣著她。”

    雲淺月轉過臉不看他們,伸手粗魯地拉住容景的手,有些憤然,“上車!再耽擱下去你誤早朝了。”

    容景不再說話,笑著跟雲淺月上了車。

    弦歌一揮馬鞭,馬車離開了雲王府。

    雲王爺和玉青晴齊齊笑罵了雲淺月一句,便也鑽進了準備好的車裡,車隊走了起來。

    雲淺月坐進車內依然憤憤地,“容景,他們是你爹娘吧?我是媳婦吧?”

    容景輕笑,“大約是吧!”

    “沒見過這麼賣女的爹娘!”雲淺月數落雲王爺,“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順眼,這也就罷了,可是憑什麼我爹也跟著摻和?”

    “在緣叔叔的心裡,青姨是第一位。”容景慢悠悠地道。

    雲淺月想反駁,但不得不承認他說得對,她更是像小孩子一樣憤憤不滿,但不滿還沒發作出來,容景就低聲溫柔地道:“在我的心裡你是第一位,以後我們有了孩子,你也是第一位。”

    雲淺月的臉騰地紅了,“誰要和你生孩子了?”

    容景看著她,“為了讓緣叔叔和青姨早抱上外孫子,我們需要好好努力。”

    雲淺月伸手摀住臉,忽然又放開,眼睛微帶盈盈笑意地看著他,“你受天下人推崇,在百姓們的心裡無所不能,多厲害啊,什麼事情都能辦得了,沒有難不住你的,連我都崇拜,這生孩子的事情,你一個人也辦了吧?”

    容景臉一黑,伸手一把將雲淺月拽進懷裡,低頭看著她,“緣叔叔說得對,你就需要多多管教,再不能慣著。”話落,低頭狠狠地吻住她的唇。

    雲淺月“唔”了一聲便沒了聲,將她一肚子笑意都吞了回去。

    直到雲淺月討饒,容景才放開她,聲音微啞,“以後你再不聽話,有的法子懲治你。”

    雲淺月想說什麼,觸到容景警告的眸光,喘息著咽回肚子裡,低低咳著笑著道:“其實我就問問你,你辦不了的事情,我……我想說我是可以辦的。”

    容景看著她,又氣又笑,拿出一塊娟帕蓋在了她臉上,吐出兩個字,“等著!”

    雲淺月身子顫了顫,覺得抖不過他,還是安分些吧!於是蒙著娟帕不敢再動。

    馬車繼續向前走,弦歌坐在車前,想笑不敢笑,憋得臉通紅。

    走了一段路,前方一輛馬車迎上容景的馬車,文萊的聲音響起,“景世子!”

    “文公公何事?”容景溫聲問。

    “攝政王說四皇子側妃臥病數日一直不好,如今更是極差,雲王既然認了她為義女,淺月小姐的義姐,便該去看看她,說說體己話。”文萊小心地道。

    雲淺月臉頓時沉了下來,惱道:“她想見的人不是我,是夜天煜。攝政王難道不明白嗎?難道攝政王准許我帶著她去見夜天煜?”

    文萊住了口,不敢出聲。

    雲淺月壓抑下怒意,問道:“他還說什麼?”

    文萊搖搖頭,“攝政王再沒說什麼了,只吩咐奴才這一句話,讓奴才來傳達。”

    雲淺月看向容景。

    容景溫聲道:“我送你去四皇子府。”

    雲淺月雖然惱恨夜天逸,但是也覺得真該去看看趙可菡了,便點點頭。

    容景吩咐一句,馬車轉了道向四皇子府走去。文萊鬆了一口氣,返回宮中。

    馬車來到四皇子府門口停下,容景看著雲淺月道:“你不是救世主,有些事情也由不得你。四皇子失敗本就該是死路一條,為何攝政王留下他,不止是為了牽制陳老將軍的部下和在百姓心中落得對兄長仁義的名聲,最多的是因為你,以及你對他的維護。”

    “我明白!”雲淺月點頭。

    “你若想待在這裡,今日便待在這裡,若不想待,進宮找我或者回榮王府。”容景不再多說。

    雲淺月應聲,跳下了馬車。簾幕落下,容景的馬車離開四皇子府。

    四皇子府從老皇帝大喪之日至今,一直佈置有重兵把守。大約是事先夜天逸通了話,所以看守的士兵見雲淺月到來,給她打開了門。

    雲淺月抬步進了四皇子府,才短短數日而已,四皇子府已經荒涼淒清一片。她依然還記得夜天煜從青山城治水回來過生辰的熱鬧,以及大婚,紅綢鋪陳,鮮花爭艷。可是如今以院冷寂和荒涼。

    一路走來沒見到幾個僕人,應該是夜天煜起事那日都遣散了,有些是忠心耿耿不願意離開的,便留在了府中。

    一個粗衣婢女迎了出來,見到雲淺月,眼圈有些紅,喊了一聲,“淺月小姐!”

    雲淺月認出是夜天煜身邊侍候的婢女海棠,對她點點頭,問道:“趙姐姐呢?”

    “側妃情況不大好,太醫來看過兩趟,吃了藥也不管用,一直在咳。”海棠低聲道。

    “領我去看看她。”雲淺月吩咐。

    海棠點點頭,帶著雲淺月向裡面的院子走去。來到夜天煜的主殿,推開門,一股濃腥的腐氣傳出來,伴隨著內殿劇烈的咳嗽聲,令人揪緊。

    雲淺月快走兩步來到內殿,只見趙可菡躺在床榻上,才短短數日,她竟然瘦成了皮包骨,臉上慘白無血色,幾乎認不出人形,她面色一變,喊了一聲,“趙姐姐!”

    趙可菡的咳聲停頓了一下,點點頭,又繼續咳起來。

    “快倒杯水!”雲淺月對海棠吩咐。

    海棠立即倒了一杯水來到床前,雲淺月伸手接過,拍著趙可菡後背給她順氣,好半響,她才止住咳,低聲道:“月妹妹,你總算來了,我生怕一閉眼,就醒不過來了。”

    雲淺月伸手把她的脈,面色一變,“怎麼會這樣?”

    趙可菡搖搖頭,看著她,嗓子啞得厲害,有些無力地道:“我也不知道……”

    “你竟然……”雲淺月的手有些顫,趙可菡的脈象竟然是油盡燈枯之像,老皇帝死這才一個多月吧?她是這樣堅強的女子,頂著多大的壓力嫁給夜天煜,可是竟然忍受不了這幾日不見的苦嗎?

    “月妹妹,我沒有你想像的堅強,愛一個人真是身不由己。尤其還是明明清楚地知道那個人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但還是飛蛾撲火。從嫁給他,後來小產,滑了胎,我就鬱結於心,便一日不如一日了。如今不用大夫看,我也知道我活不了了。”趙可菡道。

    雲淺月眼眶一濕,是了,她怎麼給忘了,秦玉凝有武功,能抵得過紫草滑胎的毒,可是趙可菡沒有內功,再加上鬱結於心,沒及時調養,才到這種沒有救的地步,她懊悔地道:“我早來就好了,我以為你堅強,沒想到竟然……”

    “這裡雖然封閉,外面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些,攝政王用數千人命威脅你,你早來也不一定進得來。”趙可菡搖搖頭。

    雲淺月抿唇,起身站起來,“容景有一株千年靈芝,我這就去給你拿來。”

    趙可菡握住雲淺月的手,搖搖頭,“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已經藥石無醫。千年靈芝也不管用,別浪費了。”

    “你難道不想再見夜天煜一面?”雲淺月看著她。

    趙可菡臉色一暗。

    “我這就帶你去見他!就算鑿開刑部大牢,也要讓你見他一面。”雲淺月伸手抱住趙可菡,就要帶著她離開。

    “不要。”趙可菡搖頭,雲淺月手一頓,她低聲道:“不見了!我能嫁給他,陪了他些日子,已經知足。我這副樣子,若是見了他,他還怎麼活下去?”頓了頓,她輕聲道:“我想要他活下去。”

    雲淺月慢慢放開她,這樣一個聰明剔透善解人意的女子,她何其忍心看著她去死?她想起容景的話,說她不是救世主,有些事情也由不得她。當時她以為容景怕趙可菡央求她帶她去見夜天煜而心軟答應,之後受夜天逸脅迫跑去找他請旨,特意囑咐。可是原來說的竟然是趙可菡油盡燈枯的身體,即便她手眼通天,對人生死也掌控不了,無力回天。

    “月妹妹,你答應我,一定要想辦法要他活下去!我只希望有一日他能從那個牢籠裡出來每年給我上上墳,我就高興了。”趙可菡握著雲淺月的手有些顫,輕聲道:“他才十九,一輩子還有那麼長,活著便有希望,死了便什麼也沒有了。我很想陪著他一起,奈何這副身體不爭氣……”

    雲淺月唇瓣緊緊抿起。

    “答應我,好不好?姐姐來世做牛做馬……”趙可菡祈求地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強忍著眼淚,點點頭,“不用姐姐做牛做馬,我答應你,一定讓他好好地活下去,江山算什麼,那把椅子算什麼,活著可以看日出,賞日落,可以泛舟遊湖,可以觀雪看月。死了便一培黃土,兩捧泥巴葬了。過幾年,誰還記得你是誰。”

    趙可菡低聲道:“若是有可能,將來讓他早娶一個好女子,我不想他孤單一生,我也不會在黃泉路上等著他。愛一個人太累,來世我不想再愛了,若是可以,就求來世被愛。”

    “你這樣好的人,一定有來世。”雲淺月反握住她的手。

    趙可菡笑起來,蒼白的面容似乎染上了某種光,須臾,她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握著雲淺月的手漸漸地沒了力道。

    雲淺月面色大變,伸手推她,“趙姐姐!”

    趙可菡閉著眼睛一動不再動。

    海棠頓時哭了起來,“側妃……”

    雲淺月受得震動實在大,她沒有想到自己來,是見趙可菡最後一面,是來聽她遺言的,她身邊的身體溫熱,剛剛還咳嗽,還對她說話,還對她喊月妹妹,還請求他讓夜天煜活下去,可是轉眼間,這個人就沒了氣息,她一時間不能接受,身子都跟著顫起來。

    “淺月小姐,側妃前幾日就知道自己不行了,大約就是撐著一口氣等著您來,想將她要囑咐的話都告訴您,才撐了這幾日,否則早就……”海棠哽咽不能言。

    雲淺月本來眼中含淚,可是突然間就乾澀得沒了淚。

    似乎過了許久,又似乎過了盞茶時間,雲淺月忽然站起身,向外走去。

    “淺月小姐……”海棠下意識地喊住雲淺月。

    雲淺月停住腳步,回頭看了海棠一眼,對她道:“我稍後會來安葬她。”

    海棠哭著點點頭。

    雲淺月走了出去,她腳步踩在地面上,落下深深的印子。這個四皇子府她也來過無數次,兩個多月前還是她和夜天傾合力促成了夜天煜和趙可菡,可是現在,當初的四個人,如今兩個死了,一個在牢房,只有她站在這裡。

    來到四皇子府門口,正巧夜輕暖的馬車到來,見到雲淺月,她立即歡喜地喊,“月姐姐,我正準備進去找你,你就出來了。”

    雲淺月看著夜輕暖,女子嬌小明媚,一臉陽光,天真無邪,生命如此美好,可是有些人再也享受不到了。她忽然閉了閉眼睛,揮手斬斷了她馬車拉車的馬韁,在夜輕暖驚呼聲中,翻身上馬,雙腿一夾馬腹,駿馬四蹄揚起,她一言不發地向皇宮而去。

    夜輕暖的車廂晃了晃,砸到了地上,她扶著車轅小臉有些白,有些不敢置信,見雲淺月騎馬向皇宮方向而去,她轉頭問門口的士兵,“雲姐姐怎麼了?”

    門口的士兵齊齊搖頭。

    夜輕暖連忙出了車廂,向府內走去,士兵無人攔她,她一路向內院走去。

    院中傳來哭聲,夜輕暖臉色變了變,抓住一個婢女問,“怎麼回事兒?”

    “側妃……側妃剛剛嚥氣了……”那婢女傷心地抽噎。

    夜輕暖一驚,連忙向裡面走去,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什麼,又趕緊向門口跑去,來到門口,對一個士兵吩咐,“快,快給我牽一匹馬來,我也要進宮。”

    那名士兵立即去了,不多時牽來一匹馬,夜輕暖翻身上馬,也快馬加鞭向皇宮而去。

    這一日清早,大街上的人看到兩匹馬從大街上飛奔而過,快如閃電。一紫色如煙霞,一白云如雪。

    清晨凜冽的風刮在雲淺月的臉上,如下刀子,她恍若未覺。大街上的人見馬馳來,都驚慌避讓,有些避不開的人,都被她輕飄飄甩開。

    不多時來到宮門口,雲淺月不下馬,徑直騎馬進了宮門。

    宮門的御林軍都驚呆了,從來淺月小姐囂張跋扈,但也未曾見過她騎馬入宮門。皇宮象徵著皇權威嚴,宮門口更有“文官下轎,武官下馬。”的說法。眾人對看一眼,御林軍趙統領立即帶著一隊人去追雲淺月。

    雲淺月徑直來到議事殿,翻身下馬,向裡面衝去。

    議事殿內除了幾個小太監再無別人,她想起如今應該在早朝,她轉身出了議事殿,向金鑾殿而去。

    來到金鑾殿,她徑直往裡面走。

    門口有人見她竟然來金殿,還向裡面走,齊齊上前攔住她,“淺月小姐請……啊……”

    攔住的人話未說完,雲淺月揮手就掀飛了出去,她面色冰冷地進了金殿。

    金殿的龍椅上的座位空著,在龍椅的下方設了一個座位,上面正坐著攝政王夜天逸,下面立著文武百官。容景居於左側的首位,右側首位是德親王。眾人在早朝,中間有一個人出列奏本,此時都聽到門口的聲音,齊齊回頭向外看來,當看到雲淺月一臉冰寒地走進來,眾人都驚了驚。這是第一次有女子闖入金殿。

    夜天逸本來微低著頭,此時也抬起向雲淺月看來。

    容景緩緩側過身子,看著雲淺月,眸光有一絲了然和心疼。

    雲淺月邁著步子,一步一步,落地有聲。整個金殿極為靜寂,只聽到她一個人的腳步聲。她走得極穩,所過之處,一片清寒。

    “淺月小姐,你這是……”德親王看著雲淺月出聲。

    雲淺月不理會,徑直走向夜天逸。

    “小丫頭,你要做什麼?”夜輕染出手去抓雲淺月。

    雲淺月揮手甩開夜輕染的手,一股強大的氣流,夜輕染不但沒抓住她,身子還被她震得倒退了兩步,他旁邊站著的兩位大臣遭了殃,抵抗不住栽倒了地上。

    “妹妹!”雲離喊了一聲,但見容景沒動,並沒有上前。

    “淺月小姐,這裡是金殿,有什麼事情你……”孝親王此時也開口。

    雲淺月眼睛一眨不眨,緊緊盯著上面坐的夜天逸,一步步走向他。

    “景世子,這……”德親王看向容景。

    容景彷若不聞。

    雲淺月路過容景身邊並未停頓,他也未出手攔她,看著她上了金階,站在了夜天逸的面前。她一身冰寒,臉色冰冷,而夜天逸面無表情,眸底黑沉,坐在椅子上一動未動。片刻,雲淺月忽然出手,一陣強大的疾風打出。

    “小丫頭!”

    “淺月小姐!”

    “攝政王!”

    眾人紛紛驚呼,睜大眼睛看著雲淺月。夜輕染已經飛身過來攔雲淺月,被容景輕輕拂動衣袖,一股大力擋了回去,還有想要上前的人,都被這一股強大的無形的力道阻攔,靠近不了一步。

    夜輕染臉色發白,怒道:“容景,你做什麼?”

    容景瞥也不瞥夜輕染一眼,目光看向台階上。

    夜天逸彷彿沒感覺到雲淺月強大的力道,不躲不閃不避,依然坐在那裡。

    須臾之間,最上方那把無人坐的金椅轟然粉碎,純金打造的金椅變成了一塊塊的金子滾下台階,劈裡啪啦,一陣響動。

    眾人驚駭地看著天聖皇朝歷代帝王坐了百年的椅子化為碎石,已經喊不出聲來了,不少人眼睛睜得比銅鈴還大。

    雲淺月撤回手,冷冷地看著夜天逸,一字一句地道:“夜天逸,趙可菡死了!”

    夜天逸點點頭,眸底昏沉似乎看不到一絲光亮,“她身體油盡燈枯,今日大限。”

    “我毀了天聖的金椅,你是不是也要將我打入刑部大牢?或者是就地處決?”雲淺月眸光已經凝聚了冰封,“才能彰顯你攝政王的至尊無上身份?”

    夜天逸搖搖頭,淡淡地道:“這把椅子過了百年,我早就想將它毀了,你來毀正好。”

    眾人更是驚駭,不敢置信地看著夜天逸,德親王和孝親王以及幾位老臣身子晃了晃。

    雲淺月忽然笑了,眼中卻沒有半絲笑意,“你現在想不想殺夜天煜嗎?”

    “我費心留下他的命,難道因為他死了側妃就要殺他?趙可菡死,源於她自己。”夜天逸沉聲道。

    “是啊,表面上是因為她自己身體不爭氣,可實際上呢?為了一把破椅子,汲汲營營,逼宮流血。要搭進多少人肉白骨?”雲淺月看著他,“你今日要麼就殺了夜天煜,否則以後再不准殺他!”

    夜天逸眸光青黑,“月兒,你用什麼身份來對我說這句話?”

    雲淺月瞇著眼睛看著他。

    “若你是以攝政王妃的身份對我說這句話,我會考慮,若是別的身份,也許答應不了你。四哥的命是我留的,他生死要看我的意思。今日不殺,不代表明日不殺。”夜天逸看著她,“他與你的情意足以深到我們十年相知嗎?”

    “好!那我們今日就在這裡立個誓!”雲淺月冷冷地看著他,伸手舉天,“舉頭三尺有神明,我云淺月今日在此立誓保夜天煜一命,直至百年,若是誰敢殺他,便是殺我。我會誅其性命,至死方休。”

    夜天逸沉沉地看著她,“月兒,連四哥什麼時候也竟能讓你如此厚愛了?”

    “夜天逸,你應該很了解我,所以,你最好別殺他。”雲淺月吐出一句話,不再看他,轉身下了金殿,向外走去。

    金殿內的文武百官無人再攔她,也無人開口說一句話。大殿內再次如靜寂無人。

    雲淺月如來時一般,一身清冷地走出了金殿,她身影消失在金殿門口,殿內依然盤繞著一股冷厲冰寒之氣。

    眾人都看著夜天逸,夜輕染緊抿著唇,德親王、孝親王、冷邵卓、雲離等人無人出聲。

    片刻後,夜天逸退去冷沉,閒淡地擺擺手,“來人,將這裡清掃了!”

    文萊立即應聲,帶著人上前清掃。金椅的金塊被劈裡啪啦掃到簸箕裡。

    “這些金子,便用於賑災吧!父皇和歷代先皇在天有靈一定會欣慰的。”夜天逸道。

    眾人依然無一人說話。

    “景世子以為如何?”夜天逸看向容景,挑了挑眉。

    “自然甚好!”容景溫潤出聲,風輕雲淡。

    “那就這麼定了!”夜天逸一錘定音,看著下面的文武百官,“剛剛哪位大人奏秉?繼續吧!”

    戶部一位大人立即出列。

    雲淺月怒毀金椅就這樣被輕描淡寫地揭了過去,文萊帶著人打掃乾淨後,百官繼續早朝。除了金殿上方沒了那把無人坐的椅子外,一切照舊,幾乎讓人恍惚以為雲淺月是否剛剛出現在金殿過。

    雲淺月出了金殿,就見到夜輕暖和趙統領以及數百御林軍候在殿外。

    夜輕暖走上前,迎住她,小心翼翼地問,“雲姐姐,你……”

    雲淺月停住腳步,看了夜輕暖一眼,聲音清冷沉靜,“這京城不是個好地方,沒有暖城好。若是沒有特殊的理由,還是回暖城吧!”話落,她再不理會夜輕暖,抬步向宮外走去。

    夜輕暖怔楞地看著雲淺月,想要追上她,卻忽然覺得挪不動腳。

    雲淺月來到宮門口,弦歌迎上前,低聲道:“淺月小姐,世子剛剛給屬下傳音,屬下送您去四皇子府安葬四皇子側妃?”

    “嗯!”雲淺月應了一聲,上了馬車。

    弦歌一揮馬鞭,馬車離開了宮門口。

    馬車內,雲淺月靠著車壁,伸手摀住臉,卻還是感覺沒有淚,眼睛幹幹的,心也乾幹的,但她似乎清楚地感覺到某一個地方在鮮血橫流。她曾經在發喪夜天傾的時候說過再不為人送葬了,可是沒想到這才時隔不久,她又舊事重做。

    有一團東西積壓在心口,像是刀劍在劈砍,直到稀爛。

    馬車來到四皇子府門口,把守四皇子府的重兵大約是得到了側妃已死撤離的消息,已經撤去,四皇子府更顯空蕩。

    容昔帶著人等候,見雲淺月下了馬車,對她道:“雲姐姐,我得到世子哥哥的吩咐,過來幫助四皇子府給側妃發喪。”

    雲淺月“嗯”了一聲,走進四皇子府,容昔帶著人跟了進去。

    不多時,七公主得到消息前來四皇子府,淚眼漣漣。

    又過了半個時辰,夜輕暖出現在了四皇子府,雖然沒落淚,但也是一臉哀傷。

    這一日,被重兵把守了數日的四皇子府掛上了白帆,搭建了靈堂。雲淺月親手幫趙可菡換了新衣,親眼看著她裝棺,親手給她蓋上了棺木。

    趙可菡不過是四皇子側妃,還是一個有罪的皇子側妃,除了雲淺月、七公主、夜輕暖三人,自然沒有人來憑弔。

    午時,容昔找了欽天監擇了吉時,三日後發喪。

    響午十分,夜天逸以攝政王的身份下了一道旨意,言:“四皇子側妃文武全才,生而知事明睿,死而孑然清骨。特准追封為四皇子妃,後葬入皇陵。”

    雲淺月聽到這道聖旨的時候面無表情,趙可菡都不想再見夜天煜,不再黃泉路上等著他,來世不再愛他,那麼她又怎麼會在乎是正妃還是側妃的身份?

    下午,一切打點妥當之後,七公主和夜輕暖受不住外面的清寒,分別勸說了雲淺月一番,見她無動於衷,只能各自先離開了四皇子府。

    二人走後,雲淺月一直站在趙可菡靈堂前,直到天黑下來,才轉身離開。

    四皇子府門口,容景的馬車等在那裡。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322
發表於 2017-2-15 00:47:2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四十章 西延之亂

    雲淺月看著那輛通體黑色的馬車,就那樣靜靜地停在四皇子府門口,明明是沉重厚重的顏色,可是她偏偏看到了暖意和鮮豔,她快走幾步,來到車前,有些迫不及待地伸手挑開簾幕,入眼處果然是容景溫潤溫暖的如畫容顏。

    雲淺月看著容景,張了張嘴,忽然什麼話也說不出。

    容景溫柔一笑,伸手握住雲淺月的手,輕輕一拽,將她拽上車,簾幕落下,他將她抱在懷裡,低聲道:“想哭就哭吧!”

    大約就是等這樣一個懷抱,這樣一句話,雲淺月本來乾澀的眼睛忽然泛出淚來,剎那洶湧如注。她雙手抱住容景,將頭埋在他懷裡,無聲流淚。

    不是沒有眼淚,而是沒有讓她全無顧忌地埋在他懷裡流眼淚的那個人。

    弦歌沉重地揮起鞭子,馬車離開了四皇子府門口。

    從四皇子府回榮王府這一路,容景只是抱著雲淺月,並未說話,任她眼淚打濕了他的錦袍,那濕意隔著衣衫都透進了心口。

    馬車回到榮王府,雲淺月埋在容景的懷裡靜靜的,肩膀已經不再顫動。

    “不哭了?”容景低聲問她。

    “誰哭了?哭是弱者所為,我才沒哭。”雲淺月頭埋在他懷裡不出來,有些悶悶的。她今日才發現,哭原來是發洩積壓情緒的最好武器。

    容景輕笑,“那你剛剛是乾什麼了?我的衣服都濕了。”

    “你的衣服髒了,我下些雨幫你洗洗。”雲淺月感覺容景乾淨的月牙白錦袍此時一定不能看了,她有些不自然地道。

    “如今洗乾淨了?”容景笑看著她,嬌弱的人兒窩在她懷裡,將他的心添得滿滿的。

    雲淺月“嗯”了一聲,聲音細如蚊蠅。

    容景愛憐地摸了摸她的頭,不再說話,抱著她緩緩下了車。

    雲淺月感覺眼睛一定紅了,臉色肯定也難看,便任他抱著向榮王府走去。

    一路上有人給容景紛紛見禮,容景或者點頭或者輕輕“嗯”一聲,面色神情閒適自然。

    回到紫竹院,進了房間,容景將雲淺月放在床上,她依然拽著他不鬆手,他好笑地道:“這裡除了我,再沒人笑你,起來吧!你一日未曾進食。”

    雲淺月放開手,低垂著頭,“脫下來,一會兒我給你洗衣服。”

    容景看了一眼胸前,除了淚水模糊外還被她抓出的褶皺,他伸手揉揉額頭,無奈地笑道:“這件衣服還是你給我做的呢,剛剛下雨洗一回就成了這副模樣,若是再讓你洗一回,大約不能要了。”

    雲淺月臉一紅,“剛剛不算,我會洗衣服。”

    “那也不太相信你。”容景說話間,脫了錦袍,對外面吩咐,“青裳,拿下去。”

    青裳走進來,接過錦袍,看了雲淺月一眼,笑著走了下去。

    雲淺月伸手摀住臉,將身子往後一仰,躺在床上,悶悶地道:“我不是四肢不勤五穀不分的千金大小姐。”

    “我知道。”容景笑著伸手拉起她,“先去泡熱水,驅除寒氣,再出來用膳。你在外面吹了一日冷風,趙可菡的離去如此讓你傷心,我始料不及。”

    雲淺月坐起身,低聲道:“沒有絲毫心裡準備,我剛去,她就死在了我懷裡。這個天聖京城,有多少痴男怨偶,而她和夜天煜兩情相悅,破除萬難在一起,雖然夜天煜不及趙可菡愛得純粹,但他對趙可菡也是有一半心的,這就夠了。我總覺得他們應該好的,哪怕沒有那把破椅子,沒有至高無上的身份,那又如何?人生不止有那把椅子和那個身份,可追尋的東西那麼多。他們可以陪伴到老……”

    容景輕輕一嘆,“前些日子我就知道她身體不行了,那時你在南梁,回來這兩日我怕你難過,守在她身邊看著她而無法相救,比你這樣見她一面還要難過,便瞞下了你。”

    “她死我雖然難受,但我更難受的是她和夜天煜最終沒能在一起。有一句說世界上最遠的距離,我一直覺得,沒有什麼比生死相隔更遙遠的了,活著總會有希望,死了便什麼也沒了。”雲淺月點點頭,知道若是能救,容景一定會救趙可菡的,無法救她,他才不捨她傷心,話落,她伸手抱抱他,起身向暗室走去。

    容景靜默片刻,轉身走到桌前坐下。青影拿進來密函,他提筆批閱。

    半個時辰後,雲淺月從暗室走出來,坐在容景身邊,見到是墨閣的密函,堆在桌子上厚厚的一堆,她皺了皺眉,“白日在宮裡對著一堆奏摺,回來還要對著。”

    容景笑了一下,溫聲道:“有些東西是保護的屏障,若我手中沒有能抗衡攝政王的資本,如今你怕是就坐在榮華宮看他批閱奏摺了。”

    雲淺月撇撇嘴,沒說話。

    青裳端來飯菜,容景放下密函,將雲淺月抱進懷裡。

    這一夜,雲淺月睡得極不安穩,醒來數次,每次都是趙可菡死前說的話和她含笑閉眼的模樣。容景都會及時地伸手拍拍她,將她的身子摟緊,不用說話,雲淺月便感覺踏實下來。

    第二日天明,容景起床,看著雲淺月。

    “我還與你去議事殿,三日後趙可菡下葬我再去。”雲淺月也醒來,對容景道。

    容景點點頭,二人梳洗妥當,出了房門。

    昨日天氣晴好,今日天空便飄著細碎的小雪,星星點點,雪大約是才下起來,地面上落上了一層細密的白霜。

    容景拉著雲淺月,將她的手穩穩地握在手中。

    雲淺月側後容景半步,微低著頭,一夜過去,她已經接接受了趙可菡死了的事實,不那麼難受了,但是不知道夜天煜若是知道趙可菡死去的消息時,會如何,她輕聲對容景道:“刑部天牢有你的人吧?不要讓夜天煜知道。”

    “刑部大牢看守夜天煜的人都是攝政王的人。不過你放心,他不會將趙可菡已死的消息告訴夜天煜的。”容景溫聲道。

    雲淺月點點頭,放心下來。

    出了紫竹林,依然見到沈昭在頂著雪讀書。見二人走出來,他已經不像幾日前一般驚異迷惑,平靜尊崇地對二人見禮,之後看著二人走遠。

    出了榮王府,馬車駛向皇宮。

    雖然天下飄雪,但清晨的街道不受影響,來來往往已經有熙熙攘攘的人流。偶爾雲淺月的名字傳入車中。大抵說的是昨日怒闖金殿怒毀金椅之事。

    雲淺月想著昨日一日夜,大約她的事情又轟動天下了。

    一路來到皇宮,容景將雲淺月送入議事殿,便去早朝了。議事殿當值的小太監們似乎怕觸雲淺月黴腳,從她進了西暖閣後,便半絲氣息也不聞了。

    雲淺月躺在西暖閣的軟榻上,閉上眼睛繼續補眠。

    一個時辰後,夜天逸、容景等人回到議事殿,容景見她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又閉上,便拿過一床薄被蓋在她身上,溫聲道:“昨夜你沒睡好,睡吧!”

    雲淺月點點頭,只要他在身邊,她就能安心。

    上午半日,容景的西暖閣都極為安靜,除了夜輕染來了一次,見雲淺月睡熟了又走了出去,幾乎無人前來打擾。大約是基於昨日雲淺月闖金殿時的冷厲之氣,震懾住了群臣,如今有些人想來還心有餘悸。自古以來,被條文規矩束縛被禮教言說的大不敬其罪當誅的事情被雲淺月做了不知道多少,雖然已經習慣,但這怒毀金椅,還是千古以來第一例。

    容景也樂於清淨,站在床前擺弄窗台上的那盆玉蘭。

    下午的時候,眾臣都坐不住了,於是有人打頭前來西暖閣奏秉,事情紛至舀來。

    雲淺月整整睡了一日,無論是上午的清淨,還是下午的喧鬧,她都沒醒來。這樣的後果就是晚上再次失眠,她盯著棚頂,怎麼也無睡意,卻又不忍打擾勞累了一日的容景,折磨到深夜,才睡去。

    第二日,雪大起來,議事殿擺放了十幾個火爐,西暖閣更是溫暖如春。

    雲淺月受了教訓,再不敢白日睡覺了,於是坐在一旁看書,看了一會兒書後便放下書,坐在了容景身邊,看著他桌案上厚厚的一摞奏摺,對他輕聲道:“我幫你好不好?”

    容景偏頭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好!”

    雲淺月伸手拿過奏摺,雖然對於今年天聖各地的災情她了解,但當真正地接觸到,才發現遠遠了解得不夠,從奏摺上看,幾乎遍地蒼夷。她並未如容景一樣動手批閱,而是將奏摺按照輕重緩急分出類來,將緊急的奏摺遞給他,將輕緩的,或者無關緊要不必的,她則是放在一旁。

    有人進來看到雲淺月在幫容景弄奏摺,驚異了一下,但連忙垂下頭稟告事情。

    夜輕染進來的時候,正看到雲淺月在幫容景,他提筆批閱,她在旁幫助,氣氛怡然,如一副畫卷一般,頗有些紅袖添香的感覺,繁重的朝務在二人的手中,似乎忽然就輕了。他愣了片刻,才對容景開口,“南樑的鳳凰關同樣多加了五萬兵馬。”

    容景點點頭,“睿太子登基在即,自然不希望再出事情。”

    “西延和南梁同時加註兵馬,有聯手對抗天聖之嫌。”夜輕染道。

    “天聖如今相對穩定,先皇在世時,一直有廢黜附屬國的心思,如今他們均登基為王,朝綱不穩,防患於未然,加強邊境,以防天聖來犯,也不稀奇。畢竟如今攝政王也不是沒有這個心思,不是嗎?”容景淡淡道。

    “雖然如此說,但若是南樑和西延不是為了防範,若是想要聯手反了天聖的話,天聖不得不妨。”夜輕染道,“畢竟若是興兵的話,如今天聖百姓再不堪負累。”

    “南梁、西延新王剛剛登基,穩定朝局為上策。即便有心聯手,也要過些時日。”容景放下奏摺,“染小王爺近期不必多慮。”

    “我建議青山城和嶺鄴城各加兵五萬。”夜輕染道。

    “染小王爺這件事找攝政王商議就好,攝政王若是準,我沒意見。”容景淡聲道:“今年災情甚重,各地兵力都忙於賑災,能抽出的兵力有限,兵從何處出到要首當考慮。不過今年雖然天聖大面積受害,但是北疆卻沒受害,國土遍地,卻只有北疆有兵力可調。若是攝政王捨得北疆的兵馬,調遣出來十萬,分別放在青山城和嶺鄴城,也無不可。”

    “北疆只十五萬兵馬,若是掉十萬的話,若是距離北疆最近的北崎和西延發難的話,那豈不是也成了弱勢?”夜輕染皺眉,似是尋思可能。

    容景繼續手頭的奏摺,“是這樣!所以這個兵,就要看有沒有必要調遣,或者攝政王捨不捨得北疆了。”

    夜輕染尋思片刻,忽然抬起頭,看著雲淺月,“小丫頭,你說呢?這兵調不調遣?”

    “女子不得乾政。你該去問攝政王,不該問我一個女人。”雲淺月頭也不抬地道。

    夜輕染翻了個白眼,“得了吧,小丫頭,有哪個女子如你一般膽子大,議事殿也進了,金殿也闖了,金椅也毀了。如今在幫著他處理奏摺,什麼事情你還做不來?干政算什麼?”

    “你這是在誇我?”雲淺月挑眉看著他。

    “你日日與他待在這裡有什麼意思?快年關科考了,我正在準備,各地學子舉子進京,編錄和收集學子的資案要比這個有意思的多,你跟我籌備科舉怎麼樣?”夜輕染看著她。

    雲淺月搖搖頭,“不怎麼樣!”

    夜輕染撇撇嘴,轉身走了。

    雲淺月見夜輕染離開,低聲問容景,“南樑和西延會聯手嗎?”

    容景笑笑,聲音淺淡,“難說!”

    雲淺月微微蹙眉,南凌睿和西延玥應該都不是興兵之人才對。他們有什麼理由對天聖出兵?而且還是聯手?更何況如今他們正值登基,朝局穩定也要一段日子。

    夜輕染離開後,議事殿再無來人。

    這一日,一晃而過。

    第二日一早,容景在紫竹院便收到了兩則消息。

    一是西延玥登基之日,孝親王府的一名下人混進了登基大典上,指說西延玥是孝親王府三公子,並且攜帶了西延玥在孝親王府身為三公子時的貼身物事兒還有幾幅字畫,以及他在望春樓做了三年頭牌,凡是他的事情,除了他手中的風閣外,盡數詳細,由不得人不相信,頓時引起了軒然大波,西延朝中有人當即反對他登基,言無德才出身,污穢如泥,不適合稱王統領西延,有人應和,逼他還未繼位便退位。

    西延玥只說了一句話,便壓住了朝臣反對的聲音。

    那是曾經云淺月對他說的一段話,“舜發於畎畝之中,傅說舉於版築之中,膠鬲舉於魚鹽之中,管夷吾舉於士,孫叔敖舉於海,百里奚舉於市。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人恆過,然後能改;困於心,衡於慮,而後作;徵於色,發於聲,而後喻。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恆亡。然後知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也。”

    之後,西延玥請先王遺詔,先皇遺詔在朝中兵馬大將軍手中持有。盡數詳細說明西延王與護國神女之間的愛恨情仇,也同時說明當時護國神女走投無路,將其子寄存於孝親王府。同時也懺悔了西延王自己因愛護國神女當年奪其家國之行為,如今其子流有一半護國神女血脈,算是歸還家國,以慰先王室亡靈。

    此詔書被稱之為罪己詔,同時也被稱為歸子詔。一時間朝野再度軒然。

    西延朝中頓時形成了兩派,一派是擁護西延玥,一派是不能接受護國神女有子,紛紛述說這會觸怒西延天神。兩派爭執不休。於是,西延玥登基擱淺。

    第二則消息是南疆公主葉倩以葉霄反賊向上人頭祭祖給南疆王發喪後,定於十日後登基為南疆女王。十日後卻是正與南梁睿太子登基之日相同。葉霄之女葉靈歌下落不明。

    這兩則消息可謂是兩件大事,尤其以西延的消息首當其衝。

    雲淺月看到第一則消息時眉頭緊皺,“孝親王府的下人為何會出現在西延?而且竟然還混入了西延王室?”

    容景淡淡一笑,“多不過一個謀字而已,這是早有預謀。”

    “去西延和北崎的話,要通過北疆必經之地的兩個城池。當時這也是老皇帝為何將夜天逸發配到北疆的原因,其實則也是為他將來得天聖江山鋪路。那兩個城池排查嚴密,夜天逸的眼皮子底下,不會輕易放人進去。”雲淺月眸光微黑,“這麼說夜天逸是早就知曉西延玥的身份了。所以,才早有預謀。”

    “那是自然,西延憑空多出一個太子來,是誰都要調查一番的。即便你幫他掩蓋了痕跡,但是天下間沒有天衣無縫的謊言,總會有蛛絲馬跡。更何況那個人還是對你了解甚深的夜天逸。”容景溫聲道。

    “西延這樣朝野分心,不利於國政。不知道西延玥是否應付得了。”雲淺月有些憂心,她心中清楚地知道,孝親王府的過去和經歷,是西延玥心底一直的痛。

    “你不是一直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西延玥這回要靠的自然是載舟了。”容景提筆在信條上寫下這句話,將青啼放出了紫竹院。

    雲淺月低頭尋思,護國神女一直被西延百姓愛戴,這些年即便西延王已經算是暗中將護國神女圈禁,但是百姓們卻不知,她只是高高在上為西延萬民祈福的神女,百姓眼中容不得半絲對護國神女的沙子,雖然朝中人心知肚明的身份,但是在百姓卻是無所知。如今可想而知西延王和護國神女一直有染,並且孕有一子的事情流傳出來,對西延百姓來說該是何等的震驚和震駭。只要西延百姓暴亂,那麼西延玥即便擁有遺詔和軍隊,也制止不住萬千百姓。君是舟,百姓是水,自然如今西延玥只能讓水載舟,不能覆舟,一旦覆舟,那麼他便大勢已去。

    如何覆舟,自然要穩定百姓的輿論了!有時候百姓的輿論也是需要引導的!

    雲淺月想了片刻,對容景道,“夜天逸人在天聖,卻掌控了西延朝局,這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他這些年一直在各附屬國內政上下工夫,暗樁已經埋伏得極深。三年前和葉倩有交易大約就開始深埋了。我們前一段時間一直相助南疆和南梁,卻無暇顧及西延,南疆和南樑的局雖然破了,但是西延卻陷入了危機。他太會謀算,我怕西延玥不是對手。”

    “何不讓紅閣去西延?”容景笑了笑。

    “讓紅閣去西延?”雲淺月蹙眉,“你不是說讓我暫時不要動紅閣嗎?夜天逸和夜輕染也許正等著紅閣出手​​呢!”

    “此一時彼一時。”容景搖頭,“楚夫人是紅閣身份的代表,楚夫人出現在南疆,相助了南疆剷除內亂,後來楚夫人又出現在南梁,救好了南梁王,太子義妹的身份公諸於天下。而如今若是楚夫人再去西延的話。你說天聖的朝臣會不會再度恐慌。楚夫人這條紐帶就牽連了三個國家還有十大世家的楚家和風家,到時候不止西延的朝野在動盪,那麼天聖的朝野也動蕩了。”

    雲淺月眼睛一亮,“是這樣。”話落,她挑眉看著容景,“你讓我去西延?”

    容景搖搖頭,慢悠悠地道:“青姨不是在去南樑的路上嗎?讓她折個道去西延不是更好?數日前青姨在議事​​殿外只露了一面,有些人怕是還心存疑惑。趁此再加一把火,既然這乾柴燒起來了,怎麼也要藉東風而起,不能讓它就這麼滅了。”

    雲淺月忽然笑了,“好,那就這樣吧!爹和娘日日在一起,老頭子和老婆子了,還如膠似漆。就該折騰他們一下。”

    “對,這樣日日相處如膠似漆的機會應該讓給小輩。”容景溫柔一笑,意有所指。

    雲淺月哪裡不明白?他這是捨不得她再出去,幸好有個能幻容成她的娘,她嗔了容景一眼,“他們如今也到幾百里之外了吧?你傳信吧!”

    容景笑著點頭,對窗外吩咐了一句,青影應聲。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323
發表於 2017-2-15 00:47:3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四十一章 輕暖情事

    紫竹院外飄雪如畫,西南角的桃花在雪中形成獨一道風景。

    雲淺月見青影下去​​傳信,偏頭問容景,“娘雖然有本事,但是畢竟形單影只。讓紅閣的人也跟著去西延?”

    “嗯!主要是掌控百姓輿論,是要多些人去推動。”容景點頭。

    雲淺月立即傳信給華笙,讓其帶領紅閣之人,迅速與玉青晴匯合去西延。

    一盞茶時間後,隱藏在京中的紅閣之人紛紛出了京城。

    半個時辰後,容景和雲淺月出了紫竹院去皇宮。

    二人剛來到榮王府門口,一輛馬車急急停在大門口,冷邵卓從車裡急急跳了出來,他跳得太猛,栽到了地上,但立即爬了起來,向府內衝來。

    雲淺月見冷邵卓臉色慘白,一身狼狽,膝蓋上沾的雪也來不及拍,連忙疾走兩步,攔在他面前,出聲詢問,“怎麼了?出了什麼事情?”

    冷邵卓險些撞到雲淺月身上,容景揮手將雲淺月錯了個位置,他腳步前走兩步,又立即踉蹌地退了回來,似乎想要出手去抓雲淺月,但看到容景,手又立即僵住,顫抖地​​問道“你……你知道不知道西延的事情,他……他被……”

    雲淺月恍然,冷邵卓這是擔心西延玥,她立即道:“我知道!”

    “有沒有辦法救他?快救他,我聽說護國神女若是不貞,人神共怒,是要浸豬籠的,如今神女雖死,但他的子嗣也會是這樣下場,即便他有先皇遺詔,可是西延百姓若是真被挑唆起來,遺詔怕是也不管用吧,那他豈不是不但繼承不了王位,還會……”冷邵卓的聲音說得又急又快。

    雲淺月打斷他的話,出聲安撫他,“他會沒事的,你不用擔心。”

    冷邵卓眼睛一喜,“有辦法救他對不對?”

    雲淺月肯定地點頭,“對,即便做不成西延王,也不會讓他出事。更何況西延王必須是他的。”

    冷邵卓臉色一喜,看著雲淺月堅毅肯定的眉眼,心頓時安定了大半,但還是看向容景詢問,“景世子,他真​​的會沒事兒吧?”

    容景淺淺一笑,“冷小王爺不要小看西延玥的本事,放心,他自然會沒事兒。”

    冷邵卓伸手覆在心口上,似乎才能喘一口氣,他輕輕吐了一口濁氣,臉還有些白,“我剛剛從父王處得到消息,父王急急跑去了三弟的住處,才發現他已經離開數月,他如今急匆匆跑進宮找攝政王去了,我六神無主,便來了這裡找你們。”

    雲淺月想著西延玥回西延後來又來一趟天聖參加她的及笄之禮,如今又回西延繼承王位,這轉眼間就是幾個月,若不是今日出了這個事兒,恐怕孝親王還想不起來他曾經有個兒子,是真的冷落到了塵埃里記不起來。她看著冷邵卓問,“孝親王府少了哪個僕人?”

    “曾經侍候三弟身邊的婢女!”冷邵卓道。

    雲淺月瞇起眼睛,想起因為雲香荷和三公子議親之事時她第一次去孝親王府三公子的院子,當時聽到那個婢女的話,顯然很忠心三公子,她如今依然能記起她身量嬌小,面色有些蠟黃。似乎叫做香霧,她問道:“香霧?”

    “嗯,她是自小跟隨三弟身邊,唯一的僕人。”冷邵卓道:“當時三弟離開了,她也不見了,我以為是三弟將她帶走了。卻如今不成想出來害三弟的人竟然是她。”

    “孝親王府只少她一個人嗎?”雲淺月又問。

    “嗯,這幾個月來,從我改邪歸正之後,孝親王府沒發生什麼事情,除了不受人關注的三弟和香霧,也沒離開過人。一定是她。”冷邵卓點頭。

    “香霧家裡都有什麼人?”雲淺月想著當時西延玥離開是秘密入西延,沒帶那個婢女,後來半途中便被迎去了西延王宮。至於那個婢女如何安置,她當時沒問他,他也沒提。卻沒想到這麼一個小小婢女壞了事情。

    冷邵卓搖搖頭,“這要回去查查她的賣身契和入府時候的捲宗。”話落,他轉身就往外走,“我回府去查。”

    “想必如今查不到了,這件事情既然是有人在背後早有預謀,自然不會讓你查到卷宗。孝親王府的捲宗難保不被人動了手腳。”雲淺月道。

    冷邵卓腳步一頓,“孝親王府對於僕人的管制還是很嚴的,僕人的入府資料和賣身契以及卷宗都放置了一間單獨的書房,四周有佈置了隱衛看管。”

    “那你回去試試吧!”雲淺月擺擺手。

    冷邵卓點點頭,疾步來到馬車前,爬上車,急急吩咐車夫一聲,如來時一般,馬車匆匆離開了榮王府。

    雲淺月看著冷邵卓匆匆而來,又匆匆離開,她笑了笑,“冷邵卓是關心西延玥的,誰能想到曾經將人踩到泥裡的人,有一天真是大徹大悟,明白大是大非,改邪歸正後,竟然如此可愛。”

    容景瞥了雲淺月一眼,語氣懶洋洋地道:“他可愛嗎?”

    “難道不可愛?”雲淺月挑眉。

    “沒看出來。”容景拉著雲淺月的手上了馬車。

    雲淺月眼皮翻了翻,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她剛剛看到冷邵卓衝進來直接奔她時候的急切眼神以及情急之下要抓她的手時他微微不悅的神色。這個人,這個時候的醋也吃,而且還吃得不聲不響……

    馬車簾幕落下,弦歌一揮馬鞭,馬車向皇宮走去。

    來到皇宮,雲淺月如這兩日一樣,進了議事殿的西暖閣,容景去上早朝。

    今日的早朝時間比往日長,一個時辰後,眾人還沒回來,又一個時辰,依然沒聽到腳步聲,雲淺月將容景放在書案上的奏摺看了一遍,才聽到隱隱的腳步聲。此時已經響午。

    夜天逸回到門口,向西暖閣望了一眼,便進了東暖閣。之後,容景走進西暖閣。

    雲淺月見容景回來,站起身,走到他身邊,低聲問,“今日早朝時間這麼長?”

    容景“嗯”了一聲,“在議論西延玥之事。”

    “結果如何?”雲淺月問。

    容景笑了一下,“聽孝親王懺悔陳辭聽了一個時辰,說他眼拙之類的,竟然沒有發現府中一直藏有西延的禍害。之後便是以西延愚弄天聖請求攝政王出兵。群臣也認為這時候時機合適,大部分附和。西延小國先王和護國神女不止愚弄西延百姓,也愚弄天聖皇威,瞞天過海,三公子還被皇上封過官位。”

    雲淺月皺眉,“孝親王當年將醜女打出孝親王府之事天下皆知,如今不想人家只是易容躲避西延王而已,借他酒後無德演了一出瞞天過海的戲,他這是落下了面子,心中定然又氣又怒。”

    “嗯!”容景點頭,“孝親王是氣壞了。”

    “後來呢?”雲淺月問。

    “後來被攝政王阻止了,說興兵之事實乃大事兒,雖然孝親王說得有理,但還要慎重考量。先靜看兩日。”容景溫聲道。

    雲淺月笑了一聲,夜天逸如今已經在西涼推動民生動向了,他自然要看兩日,也許不用他出手,西延玥就能被西延臣民的口水噴死。

    這一日,一晃而過。

    轉日,則是四皇子側妃趙可菡入葬之日,雲淺月自然不再和容景去議事殿,而是到了四皇子府。她到的時候,七公主和夜輕暖已經等在那裡。

    夜輕暖見雲淺月來到,立即親熱地握住她的手,“雲姐姐,你是要將四嫂送出城,還是送去皇陵?”

    “送去皇陵吧!”雲淺月道。

    “我也和雲姐姐一起送四嫂去皇陵。”夜輕暖立即道。

    雲淺月點點頭,看向七公主,見她氣色不太好,問道:“嫂嫂,你身體不舒服?”

    “呀,雲姐姐,你竟然不知道嗎?七姐姐懷孕了。”夜輕暖看向雲淺月。

    雲淺月一驚,又是一喜,連忙握​​住七公主的手,“嫂嫂,你懷孕了?”

    七公主有些靦腆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小腹,點點頭,“嗯!”

    “什麼時候的事兒?怎麼沒告訴我?”雲淺月想著她從去西延到回來之後大病到如今又過了幾日,不止沒在雲王府待著,而是也沒理會雲王府的事情,七公主嫁進來家就交給她掌了。

    “昨日晚上我身體不舒服,請了太醫才知道。那時候天都黑了,便沒去榮王府告訴你,想著今日發喪完四嫂,便告訴你。不想被輕暖這個嘴碎的丫頭給先說了。”七公主嗔了夜輕暖一眼。

    夜輕暖吐吐舌頭,“七姐姐,這是好事兒,我自然要趕緊告訴雲姐姐了。”

    “是啊,自然要趕緊告訴我。”雲淺月看著七公主的肚子,想著是她沒往這面想,雲離和七公主大婚數月了,自然該有喜了。她立即​​道:“既然有喜了,怎麼不在府中休息?這大清早的還跑了來?哥哥就沒攔著你?”

    “你哥哥是攔著我不讓我出來,但是我想過來送送四嫂。四哥在牢中,以前風光無限,皇室裡面的兄弟姐妹們都維護著他,如今​​他成了這樣子,七哥掌權,一個個的都躲得遠遠的。而四嫂當初為了四哥,一家人告老還鄉,她在京中除了我們也沒有知近的親人了。不想讓她就這樣孤孤單單的走了。在當時明知道四哥會敗的情形下,還決心下嫁四哥,這份心就值得人敬佩。”七公主嘆了口氣道。

    雲淺月點點頭,收了笑意。

    “七姐姐,你如今懷有身孕,其實不能來的,不都是說有衝撞嗎?萬一沖撞了的話,怎麼辦?”夜輕暖擔憂地道。

    “我不怕,四嫂心地好,她只會喜歡保佑孩子。不會衝撞的。”七公主搖搖頭。

    “衝撞迷信的說法而已。”雲淺月挽住七公主,“你能來,趙姐姐就知道你這份心了。就送她出府得了,別出城去皇陵了。這雪這兩日下得雖然不大,但總這樣飄著,地上也積了一些,地面滑。你懷的可是哥哥的第一個孩子,更要小心。”

    七公主點點頭,“好!”

    三人進了四皇子府。

    容昔一大早已經來了四皇子府,趙可菡的棺木已經裝上車。三人又是憑弔一番,之後七公主由婢女攙扶著回了雲王府,雲淺月和夜輕暖送趙可菡的棺木出城。

    趙可菡能死後追封為四皇子側妃才有資格入皇陵,否則的話只能在皇陵旁找個墳墓安身。所以,走的依然是送老皇帝出喪的那條路,前往玉龍山。

    趙可菡的葬禮自然不大,很是簡易。所以,到玉龍山夜氏皇陵時才辰時,天空飄的雪淡了,一輪紅日從東方升起。

    安葬了趙可菡,容昔看向雲淺月。

    “雲姐姐,我們逛逛這玉龍山吧!你看,太陽升起了,這天也不那麼冷了,反正早早回去你就貓進了議事殿,也沒什麼意思。”夜輕暖不等雲淺月對容昔開口,便立即拉住她的手道。

    雲淺月也覺得回去無事,晚些回去也好,點點頭,對容昔道:“你帶著人先回吧!記得去皇宮給容景傳個信,就說我和輕暖妹妹在一起,晚些回去。”

    容昔點點頭,“雲姐姐,這雪雖然停了,但這兩日積雪,再加上山上還有早先沒化的雪,定然很厚,小心路滑,你注意一些,否則世子哥哥又該擔心難受了。”

    “我知道了。”雲淺月笑著擺擺手,容昔十歲的孩子,跟小老頭似的。他這個大管家在榮王府很有威望,容景選人自然是沒錯的。

    容景帶著人離開,趙可菡興沖沖地拉著雲淺月向山上走去。

    雲淺月跟著趙可菡,陽光暖好,照在山上的雪地上,發出耀眼的白光,兩人的腳踩在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整個玉雪山靜靜的,偶爾有兩聲鳥叫。

    “雲姐姐,你就別傷心,多少人想埋入皇陵,死十次八次都沒機會。四嫂能葬在這裡,來世定然還是大富大貴。”夜輕暖見雲淺月不說話,回頭對她道。

    雲淺月淡淡道:“不傷心了,人死如燈滅,傷心有什麼用?”話落,她看了夜輕暖一眼,聲音有些冷情,“託生在平民百姓尋常人家未必不好。若是趙姐姐今生託生在那樣的人家,也許現在有疼愛的丈夫,有子嗣環繞在膝,不至於埋骨在這裡了。”

    夜輕暖歪著頭想了想,認同地點點頭,“雲姐姐說得對。我在暖城的時候過得很快樂,沒有那麼多的教條和束縛,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如今剛回來,爺爺和父王就逼著我學這個學那個。以前是擔心我的身體,疼著我,護著我,怕我累了,如今見我身體好了,卻全然不是這個樣了。若不是今日來安葬四嫂,我還被抓著在府中學禮儀呢!”

    雲淺月笑笑,“京城的高門府邸都想出大家閨秀,拿出來一個個的都被人稱頌。”

    夜輕暖點點頭,“一個個的沒趣死了。”話落,她抱住雲淺月手臂,“還是雲姐姐好,自小就和那些個人不一樣。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我名聲敗壞得天下皆知,這就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後果。”雲淺月好笑。

    “你不知道你被天下多少女子羨慕!在暖城的時候我就聽你的那些事情,多少人都說這淺月小姐才是真豪傑,真性情。等回來京城,茶樓酒肆裡面的人一說起你來,都是一個個眉飛色舞的。尤其是那些年輕男子,都對你神往著呢。”夜輕暖笑嘻嘻地道:“怪不得景哥哥將你栓得緊。這是有道理的。”

    雲淺月笑了一聲,沒說話。

    “你看看秦玉凝,從小到大,端莊賢淑。還被譽為天聖第一美人和第一才女。可是如今呢?原來是南疆反賊的女兒,如今下落不明,指不定躲到哪個犄角格拉哭去了。”夜輕暖哼了一聲,得意地道:“昨日爺爺說我一通,竟然拿你做我的反例,我就給她舉秦玉凝,他頓時就沒了話。”

    雲淺月想起那次為了取胭脂赤練蛇救三公子,她前往夜輕染的住處聽到的德親老王爺那些話,雖然是教訓夜輕染,但是句句說的是她。她笑了笑。

    夜輕暖見雲淺月不說話,便轉了話題,說起在暖城的趣事。

    雲淺月聽著她說,偶爾配合地問一句半句,她便又高興地說一大堆。二人不知不覺見走到了山頂。雖然天氣暖,但山頂的山風還是很清冽。

    夜輕暖找了一塊背風的大石頭拉著雲淺月坐下,捧了一捧趕緊的雪潤潤說了半天有些幹的嘴唇,之後又捧了一捧雪遞給雲淺月,“雲姐姐,這雪是甜的呢?你吃過嗎?”

    “吃過,以前常吃。”雲淺月接過她手中的雪。

    “我第一次到暖城的時候,看見一起玩的小孩子們拾起了山上的雪就吃,我就覺得不干淨,還有些乾嘔。後來一年後,我也和她們一起吃。 ”夜輕暖笑了起來,眼睛明亮亮的,“暖城真的很好,我才來幾日,就想暖城了。太公,阿婆,張大爺,李嬸子等等。她們都是極好的人。”

    “暖城是極好,我去過暖城。”雲淺月道。

    夜輕暖頓時睜大眼睛,“雲姐姐?你竟然去過暖城?什麼時候?為什麼沒去找我?”

    “大約是四年前吧!那時候有事情去了一趟,事情很急,我急著趕回來。因為是偷溜出去的,同時也怕去找你被京城的人發現,便沒去找你。”雲淺月笑道。

    夜輕暖先是不滿地嘟起嘴,隨即又理解地點頭,“我們身在京中,不像是哥哥可以天下游學,女子是不能隨便出城的,容易敗壞名聲,不好說親。我理解你偷著去偷著回來。”

    雲淺月笑著點頭。

    二人又說了一會兒話,雲淺月起身站起來,對夜輕暖道:“這裡即便背風,但也是寒氣重,我們下山回去吧!你身體雖然好了,但難免不畏寒,嘴都有些紫了。”

    夜輕暖點點頭,拉上雲淺月的手,對她道:“我們從這個山頭走吧!可以從最高處走到最低處,據說曾經這裡窩著一條龍,龍用自己的身體化成了這座山,這裡是龍頭,那裡是龍尾。多威嚴啊!”

    雲淺月對這種傳說的話不回答,笑著點頭。

    二人沿著玉龍山的山脈從山頭往山尾走。

    來到山尾處,夜輕暖偏頭問,“雲姐姐,你知道哪塊地方是前朝的皇陵嗎?”

    雲淺月想起容景給她指的前朝慕容氏皇陵的地方,眸光似乎掃了一圈,四下看一遍,半絲痕跡也無,她搖搖頭,“不知道,如今百年已過,已經看不出來了。”

    夜輕暖似乎嘆了口氣,“據說前朝的帝王都是極好極癡情的,可惜……”她話猛地頓住,對雲淺月低聲道:“我離開京城那一年,偷偷跑來這裡看雪。那一次就看到了景哥哥。”

    雲淺月心思一動,笑道:“那是六年前吧?他不是應該在榮王府養病嗎?”

    “當時他就坐在那裡。”夜輕暖伸手一指慕容氏皇陵埋葬的地方,低聲道:“我一眼就認出了他,他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然後就走了。我喊他,他也沒答話。”

    “竟然有這樣的事情?你確定那個人是他?”雲淺月笑著道:“不是看花眼了?”

    “一定是他,我肯定沒看花眼。從景哥哥小時候,到如今,凡是見到他的人,一眼就能認出他且記住他。”夜輕暖肯定地道。

    “既然這樣,那大約就是他了吧!”雲淺月轉回頭,腳步不停,向回城的路上走去。

    “我那時候就猜測,景哥哥一定也被在榮王府悶壞了,和我一樣偷偷溜出來看雪。”夜輕暖跟在雲淺月身後,笑著道。

    雲淺月點點頭,“嗯,大約是的。”

    “我的病是天生來的,而景哥哥是被人毒害。我們的境遇有些相同,可是如今我的病好了,景哥哥的病據說還沒好,不知道能堅持到什麼時候。”夜輕暖忽然輕聲道:“雲姐姐,你如今和景哥哥相愛,萬一有一日他……你怎麼辦?”

    雲淺月腳步一頓,想著他給容景解了寒毒頑疾的事情至今除了她爹娘外沒人知道,當然夜輕暖也是不知道的。她一字一句地道:“他生我生,他死我死。生死相隨。”

    夜輕暖面色微微一變,忽然沒了音。

    雲淺月回頭看她,只見她臉色有些白,笑著問,“怎麼了?這很平常的一句話,就被嚇住了?”

    夜輕暖忽然低下頭,搖搖頭,“沒有,我只是覺得,景哥哥和月姐姐這樣的情意真深,七哥哥和哥哥都喜歡你,怕是要傷心一輩子了。”

    雲淺月眸光微閃,“他們會找到好女子的,我一大堆毛病,沒有什麼優點。他們對我,只是表錯了情而已。”

    夜輕暖抬起頭,輕聲道:“皇宮那些子弟全部算起來,藍妃娘娘不得寵,牽連的七哥哥那時候也是不得寵的,但七哥哥卻對人很好。那時候你和七哥哥也好,我一直以為雲姐姐將來會和七哥哥在一起的。沒想到,如今七哥哥成了那個傷心人。另外哥哥他也……”

    雲淺月不說話,轉身繼續向前走去。

    夜輕暖話未說完,見雲淺月不再聽,閉上了嘴,也不再說話,跟在她身後。

    二人一路沉默地進了城。

    在德親王府這條街的分叉口,雲淺月停住腳步,回頭看夜輕暖,夜輕暖臉色已經恢復,也停住腳步,看著他,認真地道:“雲姐姐,我其實很想回暖城。”

    雲淺月看著她。

    “可是,就像如你所說,我有不得不回來的理由。”夜輕暖輕聲道:“皇室的公主除了六公主外,沒有一個成大器的,但是六公主先是喜歡景哥哥,因為雲離世子容貌,便退其婚,後又喜歡玉太子,她雖然還是公主之尊,但名聲卻已經不好。所以,父王命人接了我回來。雲姐姐,你明白嗎?”

    雲淺月笑了笑,不說話。

    “雲王叔前去​​南梁恭賀玉太子登基,其實還有一件秘密的事情,就是想我嫁入南梁。若是睿太子同意,雲王叔回城之後,南梁會跟著人派來提親以及議親的人,那樣,我便去南梁了。”夜輕暖低聲道。

    雲淺月眸光微閃,雖然沒聽容景和她爹提到,但她也想到了有這樣的目的。夜輕暖回來的時機太巧,她看著夜輕暖問,“那你想嫁給睿太子嗎?”

    夜輕暖臉微微一紅,點點頭,“想。”

    雲淺月一怔,夜輕暖這種小女兒的表情她太熟悉,這是提到喜歡的人時春心萌動的表情。她疑惑地問,“你見過睿太子?喜歡他?”

    夜輕暖點點頭,“見過。”話落,她補充道:“他去過暖城,且在暖城住了三個月。”

    雲淺月恍然,那是五年前吧!葉倩移情別戀夜輕染之事傳遍天下,南凌睿去了暖城住了三個月。她想起半年前南凌睿祈福節來天聖的時候,口口聲聲要將夜輕染的妹妹弄到手帶回去,可是後來見到素素便迷上了素素,之後又迷上了藍漪,再之後又看上了天仙美人洛瑤,最後如今他身邊還是形單影只。那些個女子,都未曾上了他的心,而當初她得知洛瑤氣怒離開的時候,讓他去追,他卻說讓她不明不白地跟在她身邊如何如何,又說了和子書有協議如何如何,當時她一心想著容景聽到她和顧少卿的傳言不知會如何生氣,心裡一團亂麻,就沒怎麼細想,如今想來,南凌睿是他的哥哥,她的性情他了解得很,骨子里和她爹娘以及她一樣。認准的事情,不會有那麼多的理由和顧忌。他能輕易地放了洛瑤離開,就說還是未曾上心吧?若是真上心的話?他怎麼會讓洛瑤隻身離開?

    就像是他毫不猶豫地放棄了葉倩,用素素做擋箭牌躲開了天聖那些女子如容鈴蘭等人的牽扯,之後覺得藍漪有趣,可以一試,後來大約發現不是他想要的女子,便闖入龍潭虎穴陣後果斷放棄,同時還為南梁扳回一局,而洛瑤是她娘中意想給他的媳婦,他歡喜地接受了,也答應了玉子書的互換協議,可是到了南梁後與洛瑤相處一些日子發現,他不是他想要的女子,於是順水推舟,借她放了洛瑤離開。所以,如今還是一個人,說明他的心還保留著。

    “雲姐姐,你怎麼不說話?你那麼聰明,不會想不到吧?”夜輕暖見雲淺月半天不語,輕聲詢問。

    雲淺月看著面前的夜輕暖,女子嬌小明媚的容顏在陽光下看起來暖融融的,身上雪狐披風白茸茸的,一雙眼睛忽閃忽閃,真像個小兔子。她即便她出身德親王府,即便如今她哥哥夜輕染都令她沒了待見,可是看到她,還是討厭不起來,甚至有幾分喜歡。難道她會是哥哥的姻緣?她斂住心神,笑笑,“雖然想到了,但是沒想到你和睿太子認識。”

    “我認識他的時候,他才不是如今風流的樣子,而是冰著一張臉,我怎麼逗弄他,那冰都不融化,三個月就沒見他笑過。”夜輕暖氣鼓鼓地,“哦,不對,他笑過一次,就是那天下雨,我沒走穩,栽倒了地上,弄得一身是泥,泥頭泥臉的,他站在一旁也不扶著我,還笑。就那一次。”

    雲淺月想著他那時候因為夜輕染和葉倩,笑不出來正常。

    “當時我不知道他是南樑的睿太子,他走時我才知道。他說會再去暖城,可是這五年,一直沒去。後來我聽到了很多關於他的傳言,才不妄想了。”夜輕暖低下頭,語氣有些黯然,“我本來想一輩子都待在暖城了,可是父王派人去接我,說讓我回天聖,我本來不願意回來,可是聽去接我的赫伯說父王想我嫁入南梁給睿太子。我便回來了。”話落,她伸手入懷,拿出一方小木劍,對雲淺月道:“雲姐姐,你看,他五年前走時送給我的。”

    雲淺月看著她手裡的木劍,如此熟悉,那是她小時候在南凌睿生辰給他雕刻的。當時開玩笑說讓他送給將來的嫂嫂,流傳下去,成為他家的傳家寶。沒想到,他五年前送給了夜輕暖。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324
發表於 2017-2-15 00:47:47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四十二章 天下之禍

    雲淺月看著那把木劍,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南凌睿當時是以什麼樣的心態將這把木劍給了夜輕暖?後來為何直到夜輕暖回京五年也沒出現在暖城?她想著夜輕暖回京的理由也許是為了聯姻,但是沒想到夜輕暖和南凌睿還有這麼一段。

    “雲姐姐,你怎麼了?”夜輕暖見雲淺月盯著木劍愣神,小心地問道。

    “這樣的劍就一把嗎?”雲淺月定下心神,出聲詢問。

    夜輕暖搖搖頭,擺弄著木劍,輕聲道:“兩把,他手裡還有一把,是一對木劍。”

    雲淺月看著她,“睿太子風流成性,不是一個好歸宿。”

    “她不風流,那些只是他的表象。”夜輕暖搖搖頭,認真地道:“雲姐姐,他不是那樣的人,他的風流性情都是偽裝的,定然是有身為太子的迫不得已。”

    雲淺月忽然笑了,兩人本來就在街道拐角,她身子向後倒了一步,靠在一家院落的牆壁上,對她道:“輕暖,你想過沒有,自古什麼樣的政權關係才需要聯姻?”

    夜輕暖低下頭不語。

    “以前的天聖和南梁不需要聯姻,由南梁向天聖進貢就可以。無論是金銀還是美女。可是如今聯姻,你明白是為什麼嗎?”雲淺月看著她。

    夜輕暖點點頭,“南梁日漸強大,要脫離天聖掌控。”

    “不是要脫離天聖掌控,是已經脫離天聖掌控。如今天聖遍地災害,需要一場聯姻來穩固和南樑的關係不破裂。而南梁因為鳳凰關水患損失慘重,睿太子登基,所以短時間內也不想和天聖有什麼衝突。所以兩方需要一根紐帶,維護住天平的兩端。但這種只是暫時性的,不會長久。一旦天聖和南梁休養好生息,南樑自立稱國號,天聖反對出兵鎮壓,就會開戰。到時候作為那個聯姻的紐帶的你呢?你會如何?你想過沒有?”雲淺月聲音沉靜,“也許這個期限僅僅需要半年,明年春暖的時候,也許是一年,或者更長一些。但我敢保證,超不出三年。”

    夜輕暖臉色有些白,聲音極輕,“雲姐姐,我雖然不聰明,但也不笨,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話落,她低低地道:“但是喜歡一個人是不由自主的,若是能忘記,我這五年來早就忘記了。正因為忘記不了,所以才想去妄想。”

    雲淺月不再說話,既然她心裡都明白,她還能說什麼?

    “我清楚地知道我姓夜,我是德親王府的郡主,德親王府忠心皇室,骨血相連。這哪怕是死,都改變不了的事實。這幾日回京來,我不止一次地想著,我若是不姓夜就好了。”夜輕暖低聲道,“我愛父王,愛母妃,愛哥哥,甚至喜歡七哥哥、你、景哥哥,你們每一個人,我都想要你們好好的,像是在暖城的時候,那些街坊四鄰一樣和睦相處,每日里都樂融融的,令人看著舒心。可是回來這些日子我就感覺到了七哥哥的壓抑和不甘,哥哥的痛苦和無奈,父王鬢角的白髮和嘆息,娘親為哥哥為我的婚事憂愁。”

    雲淺月沉默地看著夜輕暖,女孩子小小的臉上有著年齡不符的憂愁和糾葛以及傷色。這和她平日里總一張笑臉歡喜地對著人時候分外不同,她還是喜歡那個夜輕暖,讓人見了,陽光都明媚起來。看來回京來讓她很不開心。

    “那日景哥哥為了你和哥哥動了手,金殿內你在文武百官和七哥哥面前毀了龍椅。我才驚覺,原來你們的關係已經到那種僵硬的地步。”夜輕暖抬起頭,看著雲淺月,往日明亮的眸光有些黯色,“雲姐姐,大家都不能好好的嗎?”

    “怕是不能。”雲淺月道。

    “我回來之後,你對我避而不見,不想與我牽扯太多,也不像以前小時候你見面就喊我小黛玉了,是因為景哥哥和七哥哥、哥哥早晚有一日會鬧翻嗎?那時候你一定是站在景哥哥身邊的,對不對?”夜輕暖又輕聲問。

    雲淺月點頭,“對!”

    夜輕暖垂下頭,“我就知道,連景哥哥也不想我與你多在一起,怕你因我心軟或者如何。若不是今日借四嫂安葬的事​​情,我還見不到你,不能與你好好說話呢!”

    雲淺月默認。

    “我從回來明白京中的局勢後,心情就不好。我想對人說,但是發現這些話只能和你說。”夜輕暖又道:“哥哥不同意父王將我接回來,跟父王鬧了幾次,後來知道是我自己同意回來,便一直沒給我好臉色看,我知道哥哥疼我,但他不知道那個人是我喜歡的。我喜歡南凌睿,喜歡五年了呢!沒有一日忘記。”

    雲淺月想著她哥哥不知道還是否記得有這樣一個小姑娘喜歡他。這個小姑娘不知道她面前站著的這個人是她喜歡的人的妹妹,肯定地對她說他不是風流成性的人。這樣的話,怕是藍漪、洛瑤都說不出來吧?她心下忽然一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雲姐姐,你才比我大一歲,小時候就像個大姐姐一樣喜歡每次見到我都摸我頭。”夜輕暖嘟起嘴。

    “因為你像小兔子,長了一對兔耳朵。讓我忍不住想摸。”雲淺月笑著道。

    夜輕暖打掉她的手,不滿地道:“你和景哥哥一樣愛笑話我,我才不像小兔子。”

    雲淺月輕笑。

    “雲姐姐,你說……他是不是不記得我了?也不記得這把木劍了?”夜輕暖撫摸著木劍輕聲問,“他即便應了婚事兒,我即便嫁去南梁,嫁給他,他也不會珍惜我吧?”

    “這把木劍不值錢,但是他拿這個送人,應該當時是珍視你的。”雲淺月也不知道南凌睿作何想法,她也沒聽他哥哥提起過夜輕暖,但是這把木劍,他不會忘了。當時給夜輕暖,是出於什麼心理?她也不知道,也不敢打保票。

    夜輕暖聞言眼睛亮了亮,隨即又黯下來,“可是東海國的公主長得極美,又是公主,若是東海國和南梁聯姻的話,東海國國富兵強,他沒有理由答應天聖的聯姻的。他能不能答應我嫁給他,還是不一定的。”

    雲淺月點點頭,洛瑤的確是南凌睿一個好的選擇。她爹和娘都欣賞洛瑤,一個近趨於完美的女人,對自己要求甚高,熟悉朝政和兵法之謀。若是能嫁給她哥哥,自然是他哥哥最大的助益。但是感情的事情,不是說別人看著完美,那個就是最好的般配。

    “雲姐姐,你說我是不是不該答應父王回來?”夜輕暖低聲問。

    雲淺月看著她,該不該,她問她沒用。

    “對於他來說,可能不記得我了,但我不想就這樣放棄。我若是一直在暖城的話,也許到時候就會從茶樓酒肆或者西涼的昭告天下書上得到他娶別人大婚的消息,就像數月前他要娶藍家的家主藍漪一樣。我當時心好疼,青桂酒喝了兩壇都睡不著,越是喝越是清醒。”夜輕暖低聲道:“雲姐姐,我不想錯過這樣的機會。不管我們之間有無可能,不管將來兩國是否會交戰,我就是一個女子而已。”

    “對,你就是一個女子而已。天下爭鬥都是男人們的事情。別多想了。”雲淺月伸出手抱抱她,溫聲道:“既然你決定了,放不下他,就試試,人總要為自己活。有些人放棄了很多,得到金錢、權利、地位,聲名,但那些其實都是虛的,情感才是最真摯的東西。成了,你就好好抓住幸福,不成的話,就此忘了他。”

    夜輕暖臉上露出笑意,伸手回抱雲淺月,“雲姐姐,我就知道跟你說,你能理解我的感受。”

    雲淺月笑笑,“你喜歡南凌睿的事情,沒告訴別人吧?”

    夜輕暖搖搖頭,“沒有。”

    “那就別告訴了,否則的話,你這個機會就不見得會有了。”雲淺月輕聲道。

    夜輕暖點點頭。

    “回府吧!我們這大半​​日都在外面被冷風吹,你凍得臉都紫了,染了寒就不好了。我父王若是從南梁傳回什麼消息,關於他同不同意的事情,我會告訴你的。”雲淺月溫聲道。

    夜輕暖高興地點點頭,對雲淺月擺擺手,將木劍小心地收好,往府內走去。

    雲淺月看著夜輕暖背影,女子嬌小,像是一團白雲,腳步跟那日去北山梅林從車上下來時一樣輕快,像個小兔子蹦蹦跳跳的,顯然心情很好。大約是因了她的話吧?她身上有一種難得的本真,在這樣的時局下,這種本真很難得,她轉過身,繼續向前走去。

    路過墨寶齋,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裡面響起,“淺月小姐!”

    雲淺月轉頭,看向墨寶齋,只見沈昭正站在墨寶齋門口看著她,剛剛對她說話的人正是他,她心裡有一絲訝異,沈昭那日顯然對她不喜,這幾日她住在榮王府,每日早上和容景出來碰到他讀書,他也只是給容景見禮,對她無話。沒想到今日竟然叫住她。她緩步走過去,溫和地道:“原來是沈公子,來看墨寶?”

    沈昭點點頭,“景世子讓我缺少什麼到墨寶齋來拿,我過來選一支筆。”

    “選好了嗎?”雲淺月向裡面看了一眼,今日墨寶齋的人也很多。此時都向門口看來。

    沈昭搖搖頭,低聲道:“都太珍貴了。”

    雲淺月想著墨寶齋的東西自然都是貴的,容景不買便宜貨。

    “淺月小姐,我初來京城,從風公子將我送去榮王府後,除了那次被蒼少主拉去了北山梅林外,我這是第一次出榮王府,對這裡不熟悉,你能幫我指引別處地方去買筆嗎?”沈昭試探地問。

    雲淺月想著這大約就是他喊住她的理由了。她笑笑,“不用去別處選,既然他讓你來這裡選,你就在這裡選。”

    沈昭蹙眉,搖搖頭,“我這些日子吃住都在榮王府,已經打擾景世子太多了。如今這裡面的墨寶太貴重。”

    雲淺月看著他,沈昭到底樸實,他自小生長在山野,靠打柴換錢,不過都是幾貫幾文而已​​,如今這裡面動輒千兩,有些還要貴,他心里大約不踏實了。她安撫似地笑笑,“容景不是誰都給這個待遇的,他讓你來,就是你值得用。”

    沈昭看著她。

    雲淺月繼續道:“難道你認為你的腹中才學不值這裡面的一支筆值錢?”

    沈昭面上的謹慎和不適應瞬間褪去,搖搖頭。

    “既然你覺得值,那麼就是值得的。走吧,進去我幫你選。”雲淺月抬步走近墨寶齋。

    沈昭不再猶豫,跟了進去。

    墨寶齋的眾人見雲淺月走進來,都自動地讓開了路。掌櫃的立即應了出來,恭敬地見禮,“淺月小姐!”

    雲淺月笑著點頭,“我來幫沈公子選一套文房墨寶。”

    掌櫃的連忙道:“早上的時候容昔大管家去四皇子府的時候路過已經交代了,小的給選出來了。”話落,他走到櫃檯,將一套墨寶推到雲淺月面前,“您看看這一套如何?”

    雲淺月打開錦盒,裡面一套墨寶,不奢華,亦不張揚,顯然是根據沈昭的心思選的。知道太貴重的他接受不了,便選了一套適中的,她點點頭,回身問沈昭,“這一套我看著不錯,你說呢?”

    沈昭面色也自然多了,點點頭,“我看著也好。”

    “那就這套了!”雲淺月將錦盒蓋上,回身遞給沈昭,轉身向外走去。

    掌櫃的連忙恭敬送她,“淺月小姐慢走,沈公子慢走!”

    雲淺月擺擺手,走出了墨寶齋,沈昭跟了出來。她回頭問,“是回榮王府還是再去別處轉轉?”

    沈昭拿著錦盒看了她一眼,“回榮王府吧!”

    雲淺月了解沈昭心思細著了,顯然是看她在外面冷了一日了,搖搖頭,“我有內力護體,不冷,你既然第一次出來,我領你在這京中轉轉吧!你以後生活在這裡,不能對這個不熟悉。”

    “改日我再出來熟悉也是一樣。”沈昭搖搖頭。

    “走吧!有陽光,這天也不算冷情。”雲淺月走在前面。

    沈昭見她堅持,便也不再說話,顯然也是想盡快了解一些。

    雲淺月對天聖京城閉著眼睛都能走下來,所以,帶著沈昭穿街過巷,但她並不是沒目的的走,天聖京城的四條主街通往東西南北四城,有兩條主要的深巷極為有名,走過了主要的街道,便對天聖京城了解大概了。她一邊走,一邊對沈昭簡單介紹。她話語不多,閒閒散散,有一搭沒一搭的,卻透過了表面,將京城內部的這一潭渾水讓沈昭更深地了解了一層。比如哪個店面是什麼人的,哪一座府邸住著誰,誰與誰交好,誰什麼性格,以及行事風格等等,不止讓沈昭熟悉了京城的街道店面,也熟悉了京城的官員七七八八。

    大約一個時辰後,雲淺月停住腳步,笑道:“可以回府了!”

    沈昭深覺受益匪淺,看著雲淺月的目光染上幾分欽佩,點點頭。

    雲淺月和沈昭向榮王府走去。

    “這不是淺月小姐嗎?怎麼和沈公子在一起?”蒼亭從一家酒樓出來,笑看著二人。

    雲淺月沒答話,不理會蒼亭,繼續向前走。

    沈昭停住腳步,對蒼亭道:“我出來選墨寶,正巧碰到淺月小姐,便讓淺月小姐幫我選了一套墨寶,之後帶我熟悉一下京城。”

    “淺月小姐原來這麼樂於助人?”蒼亭看著雲淺月,用扇子攔住她,“我第一次來京城的時候,還是故人,淺月小姐可未曾對我如此熱心。”

    雲淺月閒閒地看了他一眼,“你若是住進的地方是榮王府,而不是攝政王府,也許我也會如此熱心的。”

    “淺月小姐真是無處不為景世子著想啊!為景世子收買人竟然說得如此直白,你可真不顧忌和攝政王十年的交情了。”蒼亭似笑非笑地道。

    “蒼少主今年也要參加科舉吧?”雲淺月突兀地轉移話題。

    蒼亭微光微閃,“自然!”

    “如今已經臨近科舉,依我看,蒼少主還是沒明白科舉的意義。是為了朝廷選拔人才,報效國家,而不是為了各人。蒼少主若是還不明白的話,可以請教沈公子,我覺得沈公子會為你解惑的。”雲淺月掃了他一眼,揮手打開他的折扇,向前走去。

    沈昭看了蒼亭一眼,見他沒再攔著,也抬步跟上雲淺月。

    蒼亭見二人一前一後轉了街道沒了身影,“呵”地笑了一聲,轉身向攝政王府走去。

    一路上再無話,雲淺月和蒼亭回到榮王府。

    容昔見雲淺月和沈昭一起回來,訝異了一下,連忙道:“雲姐姐,冷小王爺來了,在前廳等了您有一會兒了。”

    雲淺月點點頭,“你家世子還沒回來?”

    容昔搖搖頭,“世子傳來話,說晚些回來。”

    雲淺月點點頭,向前廳走去。

    容昔見雲淺月離開,湊近沈昭,“沈公子,你怎麼和雲姐姐一起回來?”

    沈昭將理由說了一遍。

    容昔羨慕地道:“雲姐姐對你真好,竟然領著你逛了整個天聖京城,一般人她才不理的。”

    沈昭對容昔道:“蒼少主說她是為了給景世子收買人心。”

    容昔嗤了一聲,“這也就你信,雲姐姐是誰?她需要這樣為世子哥哥收買人心?世子哥哥是誰?他需要收買人心?”

    “我沒信!”沈昭道。

    “沒信就對了。看你也累了,回房歇著吧!”容昔小大人似地對沈昭擺擺手。

    沈昭點點頭,向府內走去。他剛走不遠,聽到門口有馬車聲音,停住腳步回頭,只見容景那輛通體黑色的馬車正回來,他不再前走,靜站著等候容景。

    容景緩緩下了馬車,向府內走來。

    “景世子!”沈昭給容景見禮。

    容景微微一笑,“選了墨寶了?”

    沈昭點點頭,據實以告,“是淺月小姐幫我選的,還帶我熟悉了京城。”

    容景勾了勾唇,“她尋常時候不愛去大街上走動,難得她今日有興致領著你走大街。”

    沈昭似乎不知道說什麼,微微低著頭不再說話。

    “如今她在哪裡?”容景回頭問跟上來的容昔。

    “冷小王爺來了,雲姐姐去了前廳。”容昔立即道。

    容景抬步向前廳走去。

    沈昭似乎只是為了告訴容景這件事兒,見他知道,沒什麼不滿的態度,便寬下心,向他住的院子走去。

    容昔想著沈昭雖然生在山野,可是很聰明,知道世子哥哥對雲姐姐在意得很,今日雲姐姐的行蹤他怕是都瞭如指掌,但他還是上趕著稟告了,表示心裡對雲姐姐坦蕩,沒有想法的意思。世子哥哥焉能不明白?

    容景來到前廳,便見冷邵卓坐在椅子上愁苦著一張臉,雲淺月正在品​​茶。見他回來,冷邵卓轉過頭,雲淺月抬眼看了她一眼,“容昔說你晚些時候回來,我還以為多晚,原來我前腳進門,你後腳就回來了。”

    “我給他傳話的時候是一個時辰之前,是你回來的晚了。”容景走進來。

    雲淺月給他斟了一杯茶,對他道:“今日關於西延的事情如何?”

    “比昨日嚴重了些,據說百姓們要聯名上萬民書,要求西延玥自刎。”容景道。

    冷邵卓本來不好的臉色霎時白了。

    “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不禁嚇?”雲淺月無奈地看著冷邵卓。

    冷邵卓有些頹然,“三弟性情其實剛烈,我怕他出事。”

    容景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道:“他早就不是你三弟了,是西延王和護國神女之子西延玥。若是聽幾句民聲就自刎的話,也不值得別人為他擔心。”

    “可是我還不放心,我……我想去西延。”冷邵卓看著容景。

    容景挑眉,“你去西延能做什麼?讓他不堪的身份再加一筆?別忘了,他當時做望春樓的頭牌嬌嬌戲弄你,與你虛與委蛇三年。”

    冷邵卓剛升起的想法瞬間被打破,“那我能做什麼!”

    “你什麼也不用做。”容景搖頭,話音一轉,又道:“或者你可以做些什麼。比如讓攝政王少上些火,不要那麼激烈,如今天聖遍地災害,民穿不暖,吃不飽。不適應興兵。”

    冷邵卓明白地點點頭。

    容景不再說話,端起茶盞品茶。

    “孝親王府沒有了香霧的捲宗。”冷邵卓又道。

    “這個是自然的!孝親王府對大多數人來說是同牆鐵壁,遍布隱衛,但對有些人來說,便不算什麼了。”雲淺月放下茶盞,有些疲憊地靠在椅子上。

    冷邵卓見她露出疲憊之色,立即站起來告辭。

    容景微笑著點頭,雲淺月對冷邵卓擺擺手,冷邵卓走了出去。

    “很累?”容景放下茶盞,偏頭看向雲淺月。

    “從早到晚走了一日,你說我累不累?”雲淺月斜睨了他一眼,不客氣地道:“容公子,借您的貴手幫我錘錘肩唄!”

    容景看向自己的雙手,搖搖頭,拒絕道:“這雙貴手價錢太高,淺月小姐確定用?”

    “我就喜歡用價錢高的。”雲淺月也看著他的手,白皙如玉,近乎完美。

    容景笑了一聲,站起身,走到她身後給她捶肩。

    雲淺月閉上眼睛,在舒適中將夜輕暖與南凌睿的事情說了,又將她分析的事情也說了,她話落,沒聽見容景接話,問道:“你說哥哥是喜歡夜輕暖嗎?”

    “你可以寫信問問他。”容景道。

    雲淺月低頭尋思,片刻後搖搖頭,“我早先看到那把木劍,知道他和夜輕暖原來在暖城還有那麼一段的時候,就想寫信問他,但如今沉靜下來,就不想問了。哥哥的感情,我不想插手,前兩次的藍漪之事和洛瑤之事,其實都是因為我的關心。前者為了從藍漪身上盜取南疆玉璽,讓哥哥去迷惑藍漪,後者是子書因為我的關係,用洛瑤將娘換回來。如今夜輕暖既然喜歡哥哥,爹帶著這個密令去的南梁,哥哥若是喜歡夜輕暖,心中必定有主張。我不想用我的想法去影響和左右他。”

    容景伸手從後面抱住雲淺月,將頭枕在她的肩膀上,輕笑道:“你不喜歡藍漪和洛瑤,喜歡夜輕暖,你的天平傾斜,你怕他聽你的,最後弄得不可收拾,必定夜輕暖是德親王的女兒,夜輕染的妹妹,她姓夜。南樑和天聖一旦天平傾塌,她便是那個浮萍。”

    雲淺月嘆了口氣,“是啊,她姓夜,怎麼我身邊的人就與姓夜的脫不開關係呢!”

    “若是夜輕暖和七公主一樣,也許不必令人憂心。”容景道。

    “可惜她不是七公主。七公主是被老皇帝和明妃寒了心,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裝傻十年,後來才跳出皇室嫁入雲王府,一心做雲王府的兒媳,抓住她的幸福。而夜輕暖愛她的父王,哥哥,甚至她的七哥哥,每一個人她都喜歡。這樣萬一有一日她的喜歡全部傾塌,她成為的不見得就是浮萍,也許是大海中碾碎的浪花。那麼到時候,也許傷心一輩子的就是哥哥。”雲淺月有些苦惱地道:“若是可能,我寧願哥哥娶我不喜歡的藍漪或者洛瑤,也不娶夜輕暖。但我同時又想哥哥找個自己真心喜歡的人,這真是矛盾。”

    容景伸手給她揉揉額頭,“南凌睿是緣叔叔和青姨的兒子,是你的哥哥,是坐了十年的南梁太子,是即將登基的南梁王。換句話說,他比你聰明著呢,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你不必就如今憂煩了。你真正該操心的是我們自己的婚事兒。”

    雲淺月眨眨眼睛,“我們自己的婚事兒不是有你嘛!”

    “我真是將你慣壞了!”容景忽然攔腰抱起她,出了前廳,向紫竹院走去。

    雲淺月埋在容景懷裡無聲地笑了笑。

    第二日,西延傳回消息,百姓們都湧入西延京都,自發地圍在西延京都城門外,齊聲高喊西延玥自刎。百姓數以萬計。

    西延玥命人封鎖城門,不傷民,以不予以回應。

    天聖早朝的時候,孝親王雖然再次陳詞一番昨日之話,但語氣已經不再那麼強硬。

    第三日,西延傳回消息,事情愈演愈烈,百姓們見喊聲不管用,便拿了石頭或者大刀砸砍城門。西延玥依然不予回應。

    天聖早朝之時,孝親王只提了一提,便接過了西延之事,奏秉他所在的戶部之事。

    第四日,西延傳回消息,紅閣小主,楚家主夫人出現在西延京城,楚夫人站在西延城牆上拿出了西延護國神女的神令,並且聲音激昂地說了一番話,且拿西延在西延王當政這些年風調雨順,民生安穩做例,成功地穩住了暴亂在西延京城城牆外的數万西延百姓。

    之後,西延玥命人打開城門,他捧著護國神女的神像和牌位面對數万百姓。

    百姓們對著一直愛戴的護國神女,和與護國神女長得太過相像的西延玥再也下不去手,想起了護國神女的好,她本來可以是將養尊貴的公主,可以下嫁自己喜歡的人,可是卻因為為百姓做神女祈福而放棄了公主身份終身不嫁,這才導致對她愛極的西延王興兵謀了其家國,將她圈禁在宮中,她一生為西延百姓付出巨大,漸漸地,圍困在城牆外的百姓們都跪在了地上。

    其中不乏有數百煽動者,一見事情急劇扭轉,便齊齊抽出刀劍,對西延玥行刺。刀劍還沒靠近西延玥,楚夫人出手,數百人頃刻間斃命。自此,西延之亂平息。

    消息傳回天聖,震驚朝野,僅楚夫人一人出現便扭轉了朝局,平息了西延之亂,群臣恐慌,一些老臣紛紛上奏,楚夫人者,女子之身,卻干涉南疆、南梁、西延三國朝政,此女子再不能留,否則天下之禍。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325
發表於 2017-2-15 00:48:0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四十三章 天香國色

    雲淺月坐在議事殿翻看著擺在容景桌案上的一大摞奏摺,幾乎全部都是關於楚家主夫人平息西延之亂之事,極盡能事各種激憤地闡述楚夫人可能會帶來的禍害。看著這些奏摺,似乎在他們眼裡,一個女人瞬間就能顛覆了天下一般,她有些可笑,又有些無語。

    即便在他們奏摺裡面說到楚夫人別有居心,當真如此的話,他們又能如何?楚夫人和南疆、南梁、西延都有關係,他們說要她的命就能要了?笑話!

    今日的早朝比那日得知西延玥登基擱淺之日還要長。已經偏響午,眾人還沒回來。

    雲淺月放下最後一本奏摺,出了西暖閣。守在議事殿門口的人見她出來都自動退離了些。外面陽光極好,暖融融的,竟然有些春意,她將身子靠在門框上,神態有些懶散閒適。

    如今西延之亂平息,西延玥該名正言順登基了吧?他如今是民心所向,再無任何阻撓。當真會成為真正的西延王。

    她閉上眼睛,想著又解決了一件事情,這回夜天逸的算盤落空,不知道下一步會如何。

    過了半響,群臣從金殿走出,一部分重臣向議事殿走來。

    雲淺月聽到腳步聲睜開眼睛,只見夜天逸走在眾人之前,臉上面無表情。容景在他之後,步履一如既往,輕緩優雅。德親王、孝親王老臉凝重,夜輕染正直直地看著她,眸中閃過不解,冷邵卓雖然極力克制,但還是眸光難掩喜色,其餘重臣面色都掛著謹慎和憂慮。

    來到門口,夜天逸停住腳步,看著雲淺月。

    “怎麼出來了?”容景上前一步,拉住雲淺月的手,溫聲詢問。

    “久見你沒回來,便出來曬曬太陽。”雲淺月對容景笑了一下。

    “如今的太陽雖暖,但天色到底還是涼的。進去吧!”容景拉著雲淺月向裡面走去。

    雲淺月點點頭。

    夜天逸此時出聲,“月兒,你可認識楚夫人?”

    雲淺月腳步一頓,看向夜天逸,這是她怒毀金椅幾日以來,他第一次和她說話,她漫不經心地道:“見過一面。”

    群臣一驚,都看著她。

    “什麼時候?”夜天逸問。

    “三年前你和葉倩做交易的時候。”雲淺月看著他,直白地道:“那時候我正想去北疆找你,可惜太巧了,半途就遇到了你們。我怕你嫌我多事,便轉了道,那時候就遇到了她,匆匆一面而已。”

    群臣都看向夜天逸,想著三年前攝政王和葉公主有何交易。

    夜天逸眸光緊縮了一下,抿了抿唇,不再說話。

    “小丫頭,十年前你推弱美人下水後救他上來,之後我是怎麼掉下水的?”夜輕染問。

    雲淺月看了夜輕染一眼,這件事情只有他、容景和她三人知道,她自然知道他如今問這句話的意思,無非是為了驗證她的身份,淡淡道:“被我踹下去的!”

    夜輕染眉頭皺緊。

    眾臣疑惑地看向夜輕染,包括孝親王,不明白夜輕染怎麼無緣無故說這個。

    雲淺月見二人不再說話,她轉身繼續向裡面走去。剛到西暖閣門口,夜天逸忽然道:“四哥在刑部大牢病了,你若是不想他死,去看看他吧!”

    雲淺月腳步猛地頓住,轉頭,看向夜天逸,揚眉,聲音有些冷,“又病了?”

    趙可菡剛走沒兩日,他就病了?還是一直病著?

    “不是又病了,他一直無病,是四日前病的。”夜天逸道。

    雲淺月想著四日前不正是趙可菡離開的日子嗎?她心下一緊,偏頭看向容景。

    “去吧!”容景鬆開她的手。

    雲淺月點點頭,幾步走出了議事殿,向宮外走去。她答應了趙可菡,要讓夜天煜好好的活下去,她不能食言。

    “小丫頭,我正好也要出宮,送你去刑部。”夜輕染追上雲淺月。

    雲淺月搖頭,“容景的馬車就在宮外,我不用送。”

    夜輕染皺眉,“小丫頭,你不都原諒我了嗎?如今怎麼和弱美人好了之後,見到我又沒好臉色了?我什麼時候這麼討你嫌了?”

    雲淺月因為急著見夜天煜,心頭煩悶,擺擺手,“我這兩日心煩著呢,你別理我。”

    夜輕染跟著她往前走,看著她的臉,“為何心煩?因為西延玥?”

    “大姨媽來了!”雲淺月吐出幾個字。

    “大姨媽?”夜輕染不明白地看著雲淺月,想著她有姨媽?訝異地問,“青姨有姐妹找來嗎?”

    雲淺月停住腳步,認真地看著夜輕染,一字一句地道:“大姨媽是女子的葵水。明白了嗎?”

    夜輕染頓時後退了兩步,看著雲淺月,臉色忽紅忽白,“小丫頭你……你……”

    “女人來這個的時候是很心煩的,所以,你最好離我遠些。”雲淺月丟下一句話,向前走去,她似乎是快要來葵水了,也沒說瞎話。

    夜輕染臉色忽紅忽白片刻,見雲淺月身影出了宮門,他收回視線,又氣又笑。她不想他跟著竟然用女子的葵水說事兒,臉不紅氣不喘,這樣的話也就她說得出來。

    雲淺月出了宮門,徑直走向容景的馬車。上了車,對弦歌吩咐一句,弦歌立即揮起馬鞭,馬車向刑部大牢走去。

    走了一半,她忽然想起還沒來得及問容景今日早朝關於楚夫人的事情議論得如何結果。

    馬車來到刑部大牢,弦歌停穩馬車,雲淺月挑開簾子跳了下來。

    刑部大牢依然如雲淺月上次來時一般,重兵把守。但這次看守刑部大牢的人大約得到了夜天逸的指示,雲淺月來到,紛紛讓開,為她打開了牢門。

    刑部大牢陰暗,四面鐵門,尤其是這樣的冬日,裡面沒有火爐,冷意陰森透骨。

    走過長長的過道,來到最裡面一間牢房。

    這一間牢房還算簡潔,也乾淨,但牢房終究是牢房,有一種陰冷的腐氣,透過鐵門,她一眼便看見夜天煜躺在一張木床上,這才月餘,他已經瘦得不成人形,往日俊美的臉上鬍子拉碴,幾乎認不出來是他,一聲聲咳嗽從裡面傳來,聽起來令人揪心,她忽然想起那日去四皇子府見趙可菡也是這樣咳嗽,面色一變,立即吩咐後面的人,“打開牢門!”

    後面跟著進來的人立即應了一聲,鑰匙打開鎖,“啪”地一聲,牢門應聲而開。

    雲淺月疾步走了進去,三兩步就來到床前,一把按住了夜天煜的手腕。

    夜天煜本來閉著眼睛此時睜開,見到雲淺月,咳嗽聲戛然而止。

    雲淺月給夜天煜把脈,她從來未曾膽怯過,但如今觸到他脈搏,忽然有些膽怯,生怕她手診斷出來的結果是和那日趙可菡一般,無能無力,無力回天。

    “月……月妹妹?”夜天煜直直地看著雲淺月,有些不敢置信,眸光有些恍惚,聲音沙啞。

    “嗯,是我。”雲淺月點頭,手碰到他脈搏上滾燙,顯然在發熱。她手指縮了一下,繼續給他號脈。得知是胸腹積壓鬱氣久而不化,又染了寒,導致病發,雖然嚴重,但不是趙可菡那般枯竭之象,她頓時鬆了一口氣。

    “真的是你?你怎麼來了?”夜天煜猛地坐起身,大約是起得太猛,身子跌了回去,碰到硬硬的床板,他痛苦地悶哼一聲。

    雲淺月立即伸手扶住他,“聽說你病了,我就來了。”

    “你……”夜天煜想說什麼,又咳了起來,咳聲劇烈。

    雲淺月拍著他的背給她順氣,看著他短短一個月就成了這副樣子,想到他曾經也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即便那些年太子夜天傾一直壓在他頭上,但是四皇子出身高貴,得皇上寵愛,朝臣爭相巴結,他幾乎都不將夜天傾放在眼裡。可是如今呢,一間牢房,一個木板床,他短短一個月,便形容邋遢至此,想起他小時候對她很好,忽然有些心酸。

    夜天煜咳了半響,往痰盂裡吐了好幾口濃痰,才止住了咳。

    雲淺月對外面喊,“拿一杯水來!”

    外面無人應聲。

    雲淺月看向外面,怒喝,“牢房裡一口水也不給喝嗎?”

    外面看守牢房的人齊齊一哆嗦,立即有人應了一聲,連忙端著一杯水走了進來。恭敬地遞給雲淺月,連皇上龍椅都敢毀的人,即便他們身為攝政王的人,更是不敢得罪。

    雲淺月伸手接過水,放在夜天煜唇邊。

    夜天煜就著雲淺月的手喝了幾口,才端壓住了有些粗重干嗝的喘息。看著雲淺月問,“月妹妹,菡兒可好?”

    雲淺月手微微一顫,沒說話。

    “她不好對不對?”夜天煜盯著雲淺月的眼睛,啞聲道:“我幾日前夢見她了,她穿著我們大婚時候的大紅嫁衣,對我笑得很高興,可是我要抱她,她忽然就在我懷裡消失了。我再找,哪裡也找不到了,我就醒了。”

    雲淺月想著趙可菡死後她的壽衣的確是她大婚時候的大紅嫁衣,那個婢女說是她自己吩咐的,說她死了就穿那件埋葬她,她心有些涼。

    “一連三日,我都夢到她,做的都是同一個夢。”夜天煜忽然笑了笑。

    雲淺月抿著唇不語。

    “月妹妹,如今外面是不是夜天逸做了皇帝?”夜天煜忽然又問。

    “為什麼這麼說?”雲淺月看著他。

    “這裡面的人都是他的人,若是他不掌權的話,怎麼可能都是他的人?”夜天煜嘲諷一笑,“連容景的人都靠近不得我,我自然明白的。”

    “他沒有做皇帝,他做了攝政王,先皇遺詔,新皇是姑姑肚子裡面沒出生的太子。”雲淺月想著夜天煜從那日起就被關了進來,之後誰也沒見過他,夜天逸刻意對他封閉了消息,外面的天什麼樣,他半絲也不知道。或許她了解夜天逸的想法,他不想他死,只想將他逼瘋。什麼樣的情形下能將一個人逼瘋,那就是日復一日被關在一處,沒有交談,沒有外界的消息,沒有人來看他,長期下去,即便不瘋,也會被關成半個殘廢。

    夜天煜聞言忽然大笑,笑得聲音太大,以至於再次咳嗽起來。

    雲淺月看著他,他的病三分是病,七分是心病抑鬱。發洩一下也好。

    “父皇果然是父皇,距離龍椅一步之遙,他讓他做了攝政王。哈哈哈哈……”夜天煜一邊笑一邊咳嗽,聲音明明沙啞,但聽起來​​有些尖銳。

    片刻後,他止住笑,問道:“父皇什麼時候殯天​​的?”

    “你們逼宮的那一日。”雲淺月道。

    “二哥豈不是在皇權路上還能遇到他?”夜天煜臉色驀然一沉,“他最不想再見他。”

    “不會遇到的,我提前給他在靈臺寺做了一場法事,送他先走了。”雲淺月道。

    夜天煜面色稍霽,“那就好!”

    雲淺月想著父子做到死都不見的地步,也是少有了。出現在夜氏,這樣百年來,死而不見的父子比比皆是。夜氏每一任的皇帝培養的是帝王,不是兒子。

    “二哥死時讓我告訴你,他喜歡你。”夜天煜聲音已經木人,“月妹妹,就算我不告訴你,你也是知道的吧?”

    “嗯,我知道。”雲淺月點頭。

    夜天煜沉默片刻,粗噶地轉了話,“今日你能來這裡看我,是他吩咐的?”

    “嗯。”雲淺月點頭,“本來我早就要進來,但他下了聖旨,說我若是闖進來,看守整個刑部大牢的所有人都得死。”

    夜天煜聞言冷笑一聲,“他知道你心軟,竟然用這個威脅你。”

    “五千人命雖小,但是他們的背後還有家有室有孩子有老人,士兵無錯。我見你一面背負這麼多的性命,未免太大了。”雲淺月淡聲道。

    夜天煜再次咳嗽起來。

    “你如今發熱,夜天逸不可能沒吩咐人給你喝藥,你沒喝?”雲淺月看著他。

    “我這樣不見天日,不如死了的好。”夜天煜躺在木床上,幾番咳嗽,讓他有些無力。

    雲淺月看著他,他除了剛剛聽說老皇帝讓夜天逸做了攝政王之後大笑時外,此時眼中沒有生機,發熱潮紅的臉色昏暗沒有光色,可以想像外表都已經如此,他心中定然早已經和這牢房一般不見天日黑洞洞的,已無生機,是等死了。她猶豫了一下,面色決絕之色一閃而逝,忽然道:“趙姐姐死了。”

    夜天煜身子猛地一僵。

    “趙姐姐死了!”雲淺月又強調了一遍。

    夜天煜身子一動不動,眼睛忽然直直的,眼珠子一轉不轉,像是沒了聲息一般。

    “趙姐姐是病死的,紫草之毒讓她滑了胎,她沒有內力護體,更沒有養好,又加之心情一直極度鬱鬱,便越發的差了,你被關進來之後,她挺了一個月,再也支撐不住,油盡燈枯,死了。”雲淺月又道。

    夜天煜似乎聽見,似乎又沒聽見,沒聲音發出。

    雲淺月繼續道:“她死前讓我告訴你,要你活下去。不管讓我用什麼辦法,都要讓你活下去,她說她只希望有一日你能從這個牢籠裡出去每年給她上上墳,她就高興了。”

    夜天煜的身子忽然顫起來。

    “她說你才十九,一輩子還有那麼長,活著便有希望,死了便什麼也沒有了。她很想陪著他一起,奈何身體不爭氣,她願意做牛做馬報答我,若是有可能,將來讓你再娶一個好女子,她不想你孤單一生,也不會在黃泉路上等著你。她說愛一個人太累,來世她不想再愛了,若是可以,就求來世被愛。”雲淺月看著他。

    夜天煜忽然閉上了眼睛。

    雲淺月繼續道:“她是笑著去的,面色安然。那一日,我大怒,跑去了金殿,毀了天聖建朝歷代皇帝坐了百年的龍椅,夜天逸沒怪我,下了一道聖旨,追封她為四皇子妃,厚葬皇陵。她自己為自己準備的壽衣是你們大婚的嫁衣,我親手給她穿的,親手給她蓋的棺木。就在三日前,我和夜輕暖去給她送的葬,葬在了玉龍山。”

    夜天煜本來潮紅的臉,忽然慘白一片。

    “這一段日子發生了許多事情。秦丞相帶著秦玉凝回了南疆禍亂,被南疆先王的傳人沈昭殺了。秦玉凝下落不明。葉倩即將登基做女王。南梁王已經退位,傳位給南凌睿,南凌睿幾日後登基為王。西延護國神女病逝,西延王自刎相隨,太子西延玥登基,他登基之日孝親王府的僕人攪局,西延發生暴亂,昨日才息止。不出兩日,西延玥會重新登基。”雲淺月慢慢地,聲音清晰,“朝中夜天逸為攝政王,容景身為輔政丞相,二人明刀暗箭,鬥得兇,夜輕染正在準備今年的年關科考。容楓在西山軍機大營,夜輕染的妹妹,夜輕暖回來了,德親王和夜天逸打算讓她跟南凌睿聯姻。那個走三步就昏倒的小姑娘,你還記得吧?六年前她被送去了暖城,如今活蹦亂跳地回來了,據說遇到了奇人,救好了她。”

    夜天煜閉著眼睛一動不動,身子不再顫了。

    “你看,短短才一個月,天下就有了這麼大的變化。各種好戲輪番登場,不論是身為看戲的人,還是身為演戲的人,都很暢快。”雲淺月看著夜天煜,“我跟趙姐姐說江山算什麼,那把椅子算什麼,活著可以看日出,賞日落,可以泛舟遊湖,可以觀雪看月,死了便一培黃土,兩捧泥巴葬了。過幾年,誰還記得你是誰。這話我同樣說與你聽。也許你現在困頓圇圄,可是這又算得了什麼?西延玥在孝親王府遭了二十年的困境日子,還有三年去男扮女裝做瞭望春樓的頭牌嬌嬌,如今他守得云開見月明,一朝成為了西延王。整個西延都是他的。相信西延這次的劫難一過,他會在西延呼風喚雨,別人算計他,他以後也不會讓算計的人好過。你比之他,這種困境差得遠了,他是二十年,你才短短一日月而已。”

    夜天煜緊緊抿起唇。

    “夜天傾生得尊容,死得可歌可泣,令人為他贊一句,但是那又如何?還不是做了一堆白骨,一縷孤魂,再不會出現在這世界上了。如今才短短一個月,還有幾個人記得他?有些時候死比活容易。”雲淺月冷靜地道:“我在金殿與夜天逸立誓保你一生,他若殺你,我必殺他。你確定你真想死嗎?如果我說了這些,你還是想死的話,那麼我不攔你,我現在就走,你可以等死。我雖然答應了趙姐姐,但是與其讓你行屍走肉地活著,不如你就此死去。我就算負了趙姐姐所託。”夜天煜依然不說話,連氣息似乎都不聞了。

    雲淺月起身站了起來,向外走去。

    夜天煜忽然拉住她的手,雲淺月回頭,他睜開眼睛,眼中一片血絲,她看著他,他張了張嘴,半響才發出聲音,“我連著做了三日同樣的夢,就知道她定然死了。因為她在大婚那日對我說過,說死的時候,也要穿上大紅嫁衣。”

    雲淺月想著怪不得他如此平靜,原來早已經有預感。

    “你說得對,江山算什麼,那把椅子算什麼,活著可以看日出,賞日落,可以泛舟遊湖,可以觀雪看月,死了便一培黃土,兩捧泥巴葬了,過幾年,誰還記得你是誰。”夜天煜重複雲淺月的話,聲音粗噶啞極,“我才十九歲,父王活五十五了,我怎麼也要比他活的長,二哥先他一步,我既然晚了,就索性再多晚一些,免得萬一他在奈何橋上等著沒投胎,我豈不是還要見到他?”

    雲淺月鬆了一口氣,迴轉身,對他道:“所以,你要喝藥,一定不能死。”

    夜天煜點點頭,“菡兒既然不等著我,我又不想見父王,死還有什麼意義?”

    雲淺月看他眼中依然沒亮色,只有血絲,她湊近他,用傳音入密道:“我會救你出去的,你且忍忍。總有機會,我可以救你出去。”

    夜天煜看著雲淺月,抖了抖嘴角,沒發出聲音。

    “應該會很快的,你相信我。”雲淺月又道。

    夜天煜終於點點頭。

    雲淺月退開些身子,對外面吩咐道:“將藥端來。”

    外面的人立即應聲去了,不多時,便端來一碗藥,顯然是早就準備下的,藥不熱,溫度正好,她遞給夜天煜,夜天煜勉強坐起身,將藥喝了。

    雲淺月再次吩咐那人,“你打水來,給四皇子清洗梳洗一番。”

    那人連忙恭敬地垂首,“淺月小姐,攝政王吩咐下來,說您來了,四皇子若是將藥喝了,您就可以走了!”

    雲淺月瞇起眼睛,冷聲道:“你原來還知道他是皇子?皇子即便犯罪,也不該沒有豐儀?即便在這牢裡困著,他的身份害擺在這裡,如今他這副樣子,你難道要我定你個藐視皇室,欺辱皇子的罪?”

    那人身子一顫,連忙搖頭,“回淺月小姐,屬下們不敢藐視皇室,不敢欺辱四皇子,屬下等平時都不靠近四皇子,並未對其侮辱一言半語。如今四皇子這樣,實在是……”

    “廢話少說,打水來!另外拿幾套乾淨的衣物以及日常用品,再搬一個火爐,從今日起這裡生上火爐。”雲淺月沒耐性對冷聲打斷他,“你若不想死的話,儘管不按我說的做。”

    那人猶豫了一下,臉色發白地轉身去了。

    不多時,水打來,另外拿了幾件乾淨的衣服。雲淺月扶著夜天煜下了床,要幫他梳洗,他搖搖頭,自己動手洗,雖然費力一些,但到底還是自己能動手。

    半個時辰後,他梳洗一新,且刮了鬍子,雖然再沒了往日的風采,但總算依稀找回了些影子,勉強可以看了。床上新換了被褥,打掃了一遍,生上火爐,不那麼陰冷了,連空氣也清新了幾分。

    夜天煜躺回床上,雲淺月剛要坐下再陪他說會話,聽到外面“噗通噗通”跪倒,喊攝政王的聲音響成一片。她眼睛瞇了瞇,向外面看去。

    夜天煜自然也知道誰來了,沉下了臉。

    不多時,夜天逸走進來,青袍玉帶,攝政王的身份,大權在握,讓他比做七皇子時,多了一抹威儀。來到牢門前,看著裡面,忽然一笑,“月兒如今對誰都是好的,獨獨對我不好了。四哥好福氣,即便身在牢籠,也有人念著你。”

    夜天煜粗噶地冷冷道:“你來做什麼?”

    “我是來告訴月兒一聲,洛瑤公主進京了,如今去了榮王府。她似乎來者不善呢!”夜天逸笑著道:“順便告訴四哥一聲,就好好在這裡面住著吧,有人念,總是好的。”話落,他不再看二人,轉身走了出去。

    “夜天逸!”夜天煜磨牙似地喊了一聲。

    夜天逸腳步不停,頭也不回,不多時,離開了牢房。

    雲淺月皺眉,夜天逸來這裡,只是為了說這兩句話嗎?洛瑤來了,還去了榮王府,她想做什麼?她回頭看向夜天煜,見他對夜天逸離去的方向怒目而視,她溫聲道:“跟他生什麼氣?如今看來這裡也沒什麼不好,可以磨練你的性子,什麼時候能在夜天逸面前處變不驚,不喜不怒,你心裡的砍便過去了,以後再不觸他,或者可以將他不當回事兒,好好活著。”

    夜天煜收回視線,惱怒褪去,苦笑了一下,點點頭,“你別再這裡待著了,趕緊去榮王府吧,洛瑤剛來就去榮王府,你要小心,據說這個東海國的公主可不簡單。你不用擔心我,我會好好吃藥的。”

    雲淺月見他精神多了,他一大部分是心病,如今被她治好了一半,點點頭,不再多話,轉身走了出去。

    她走出去之後,有人立即過來將牢門關上。

    出了刑部大牢,雲淺月輕吐了一口濁氣。見弦歌一臉心事地垂著頭,見她出來神色怏怏的,她走到車前,挑眉問道:“怎麼了這副樣子?洛瑤來了做了什麼?”

    弦歌一怔,似乎被驚了一下,須臾,斂住心神,低聲道:“剛剛得到消息,洛瑤公主拿著婚書進了城,直接找去了榮王府,要找世子,說她是婚約的履行人,玉太子說了不算,她沒想和世子悔婚。”

    雲淺月挑了挑眉,“就這個​​?”

    弦歌再次一怔,看著雲淺月,“淺月小姐,這個可是大事兒!”

    “的確不是小事兒!”雲淺月忽然笑了笑,上了馬車,落下簾幕,吩咐道:“走,回府,我去會會她。她的那把​​劍還在我這裡收著呢! ”

    弦歌點點頭,一揮馬鞭,馬車離開了刑部大牢。

    馬車走過繁華的主街,透過車廂簾幕,隱隱聽到大街上議論的人聲,不是西延之亂,而是兩個人的名字,一個是楚夫人,一個是洛瑤公主。據說在南疆、南梁、西延露面扭轉時局的楚夫人頗具才華,武功登峰絕頂,且容顏極美。另外洛瑤公主進京,如傳說中一般天香國色,以前的丞相府秦小姐只能當得上是天聖第一美人,如今這洛瑤公主可謂當得上天下第一美人。另有人說洛瑤公主是前來和景世子履行婚約的,說到這裡,於是人聲中又多了她雲淺月的名字,紛紛猜測,洛瑤公主帶著婚約前來,她該如何… …

    伴隨著一路的人聲,馬車回到了榮王府。

    弦歌停下馬車,向門口看了一眼,伸手挑開簾幕,雲淺月跳下了車,只見到洛瑤正站在榮王府大門口,如在河谷縣初見一般,衣衫華麗,頭戴淺粉色輕紗,輕紗很薄,依稀可見雲鬢高綰,天香國色。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326
發表於 2017-2-15 00:48:2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四十四章 解除婚約

    洛瑤身上溫婉尊貴的氣質被她體現得淋漓盡致。

    雲淺月挑了挑眉,看著洛瑤並沒有開口。

    洛瑤掃了一眼容景的馬車,見只下來雲淺月自己,沒見到容景,她看著雲淺月淡淡一笑,“雲淺月,好久不見!我來履行和景世子的婚約,你沒有意見吧?”

    “有意見!”雲淺月看了她一眼,向榮王府內走去。

    洛瑤抬步跟上她,“怎麼個有意見法?淺月小姐似乎還不是景世子的什麼人吧!”

    “一紙過了時的婚約而已,百年已過,洛瑤公主難道以為能憑一張廢舊的紙​​決定什麼?”雲淺月嘲笑地看了洛瑤一眼,“洛瑤公主難道嫁不出去?非要扒著這一張廢舊的紙​​?”

    “婚約過了百年,也是婚約,不會因為過了百年就不是了。紙舊了,也沒有作廢的道理,榮王百年前前去東海取了東海的鎮國之寶,救了禎婧皇后,東海對榮王對天聖有恩,如今雖然百年已過,但恩情可是沒過,難道淺月小姐願意讓人說榮王府忘恩負義?”洛瑤口氣溫婉,但話語卻不溫婉,“履行婚約的​​人從出生起就決定是我,這與我息息相關,跟我嫁不嫁的出去沒關係,如今我來履行婚約,景世子若是做背信棄義之人的話,那麼就等著受天下人嗤笑吧!淺月小姐不會連這個道理也不懂吧?”

    “我是不怎麼懂,也沒洛瑤公主有才華,兵法謀略無一不精,我只知道君子有成人之美,也知道有些事情時過境遷就已經塵歸塵,土歸土,若是為一個約定,強硬地拆散有情人,討人不喜,便是不智。男人有智,女人也當有智,否則白讀了那些詩書,白學了那些道理了。”雲淺月淡淡道。

    洛瑤聞言忽然笑了,“照淺月小姐這樣說婚約就無效了?當年東海公主的約定不值一錢?君子成人之美,那麼誰來成全君子?你又怎知我是拆散有情人?你對景世子有情,難道我就沒情?說不准我嫁了景世子的話,我們能琴瑟和鳴呢!”

    雲淺月忽然也笑了,停住腳步看著洛瑤,盯著她看了片刻問,“你是認真的?”

    “自然”洛瑤點頭。

    “婚約是父母之命,媒說之言吧?你獨自而來,是否落低了身份?”雲淺月笑問。

    “當年榮王前去東海跪著在聖殿求索了避邪珠都不覺得落低了身份,我拿著婚約站在這裡,怎麼會落低了身份?”洛瑤揚眉。

    雲淺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忽然道:“我父王前去恭賀南梁睿太子登基,順便商議德親王府小郡主和南梁太子的婚事。”

    洛瑤眸光一縮,聲音忽冷,“你告訴我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就是讓你知道一下而已。”雲淺月繼續向府內走去,對榮王府門口的守衛吩咐,“關門!閒雜人等一律不准放進來!”

    “是!”門口的守衛齊齊應聲。

    大門“砰”地一聲關上,洛瑤被關在了門外。

    洛瑤回過神來頓時大惱,“我是東海國公主,這就是你們榮王府的待客之道?”

    “誰知道你是不是冒充東海公主?如今容景沒回來,榮王府我當家,你要是想和他琴瑟和鳴,就等他回來再說吧,當然,如果你能讓他履行婚約的話。”雲淺月從大門裡面傳出一句話。

    洛瑤瞪眼,怒道,“雲淺月,你怎麼如此野蠻?景世子喜歡你也是奇怪。”

    雲淺月當沒聽見,不再理會她。

    洛瑤站在原地,看著緊緊關閉的門,臉色不好。

    “哈哈哈哈……”對面牆頭上忽然傳來一聲大笑,緊接著落下一個人,是一個模樣俊俏的少年,他圍著洛瑤轉了兩圈,笑得見鼻子不見眼睛地道,“我就說你來榮王府沒好果子吃吧!怎麼樣?如今信了?”

    洛瑤沉著臉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少年盯著她的臉,“你是因為雲淺月將你關在門外生氣?還是因為她說南梁睿太子和德親王府小郡主結親生氣?”

    “要你管!”洛瑤瞪了他一眼。

    “的確不用我管,但我就愛看你生氣的樣子,覺得無比享受。”少年看著她,似乎她越氣,她越樂,“比你那一張死板的臉好看多了。”

    “別忘了我是你姐姐!”洛瑤臉色難看。

    “你不是不認我這個弟弟嗎?”少年挑眉。

    “誰說穿了男人的衣服你就是男人了?沒有半絲女人的樣子!比雲淺月還不如。”洛瑤轉身離開榮王府。

    少年正是羅玉,哼了一下,“你有女人的樣子?還不是不得男人的喜歡?從南梁受了委屈跑出來,沒出息,你不是有本事嗎?得罪你的人不都是沒好下場嗎?怎麼這回為南凌睿在南梁做了那麼多,如今灰溜溜地逃了出來?沒將他大卸八塊了再光明正大地走?”

    洛瑤不答話,繼續向前走。

    “你不會是喜歡上南凌睿了吧?”羅玉追上她。

    “你最好閉嘴!”洛瑤冷冷地看了羅玉一眼。

    “原來你是真的喜歡上南凌睿了!哈,那個風流太子……”羅玉大樂。

    洛瑤臉色寒了下來,“誰說他是風流太子?你不了解他少在我面前胡說。”

    “嘖嘖,這就維護他了?新鮮啊,我們家的洛瑤美人從小到大維護過誰?連子書哥哥都沒得你維護過!”羅玉新鮮地看著洛瑤,“他不是風流太子誰是?以前是南疆葉公主和他的情事天下皆知,後來是太子府三千粉黛,據說各個貌美如花,再後來是煙柳樓的素素,據說他在天聖京城的時候日日與素素廝混,之後還揚言要帶雲淺月去南梁,後來在回南樑的途中看上了藍家的家主,後來見你美色比藍家主好,又看上了你,如今竟然不知足又勾搭有夫之婦的楚夫人,他的劣行簡直是罄竹難書。”

    洛瑤忽然停住腳步,看著羅玉,怒喝一聲,“紫蘿,是不是想要我封住你的嘴?”

    羅玉翻了個白眼,“戮中你的痛腳了?”

    洛瑤狠狠地瞪著她。

    “姑姑給你選的良緣,子書哥哥幫你做的媒,你說他不風流,如此維護他?有本事讓他娶你啊!有本事讓他一輩子娶你一個啊?拿著婚書跑來榮王府算什麼?”羅玉哼了一聲,不理會洛瑤難看的臉色,“別怪我當妹妹的沒提醒你,別太高傲了!你凡事都要求十全十美,不見得你就好了。別人娶的是妻子,不是娶個全能的雕像,你日日木著一張臉對人,誰看了誰都倒胃口。南凌睿見過的女人多了,你想收住他的心,你以為用你和容景的婚約刺激他就管用?”

    洛瑤一瞬間有一種被戮中心事的惱怒,“誰說我木著一張臉了?”

    “沒有嗎?你看看現在的你,成什麼樣子?”羅玉從懷裡拿出一面鏡子,一把撩開洛瑤的面紗,對準她。

    鏡子中映出一張面沉如水的容顏,杏眸圓瞪,滿是惱怒。

    洛瑤撇開臉,揮手打開鏡子,“看我笑話你開心是不是?父皇如何教導的我們?讓我們互敬互愛。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姐姐。”

    羅玉將鏡子收回懷裡,眼皮翻了翻,“從小到大你不是就看我不順眼?”

    “誰叫你不好好受教了?日日往外面跑,跟個瘋小子似的。”洛瑤瞪了她一眼。

    “你想變成模子雕刻的木頭,我可不想,外面的大千世界,好玩的多了,比你那些詩文兵法什麼治國之策強多了。你看我不順眼,我還看你不順眼呢!”羅玉越過洛瑤向前走去。

    “你要去哪裡?”洛瑤面色稍霽。

    “你剛剛想去哪裡,我就想去哪裡。”羅玉頭也不回地道。

    洛瑤瞪了她一眼,不說話,抬步跟上她。姐妹二人離開了榮王府。

    榮王府大門內,雲淺月並沒有離開,將二人的話聽了個清清楚楚,見二人離開,她笑了一下,搖搖頭,向府內走去。

    榮王府的人見了她都恭敬地見禮,她如走在自家的院子。

    回到紫竹院,進了房間,懶洋洋地躺回床上,今日在刑部天牢看到夜天煜不過一個月就變成了那副樣子,讓她心中的震駭不亞於趙可菡死在她懷裡。她想著人真是不能失敗,一步錯,滿盤皆輸。如今這一局棋,和未來,她和容景的,都不能出一步差錯。

    不知何時,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天已經黑了,身邊躺了一個人,房中並沒有掌燈,但熟悉的氣息和懷抱讓她很快就知道這個人是誰,當然,這間他的房間,除了他誰又能進來?她動了動身子,偏過頭看著容景。

    窗外有隱隱的月光射進來,他一雙清泉般的眸子溫潤地看著她,見她睜開眼睛,溫柔地詢問,“醒了?”

    雲淺月“嗯”了一聲,問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不久。”容景道。

    雲淺月伸了個懶腰,問道:“知道洛瑤來了嗎?”

    容景笑著點頭,“知道!”

    “這個女人,不知道她是聰明還是傻,明明已經喜歡了哥哥,偏偏拿著婚約出現在這裡。自視甚高,盡做蠢事。”雲淺月坐起身。

    “她出身在東海皇室,見慣宮中陰謀詭計,心機手段,又熟讀兵法謀略。怎麼會是愚蠢之人?”容景笑著搖搖頭,“不明不白地待在南梁,南梁宮中有皇后,南樑的皇后可不是一般的皇后,而她在太子府無名無分,卻還要受宮中的管制和規制。可想而知這其中的緣由。太子府以前有三千美色,凡是在太子身邊的美人,都會被另眼相待。她得知自己竟然喜歡上了他,她雖然是東海公主,但是南凌睿在南梁至今並未正經地公開過她的身份,她如何能不負氣出走?”

    “到也是這個道理!”雲淺月點頭,隨即煩悶地道:“若不是我故意提了哥哥和夜輕暖有可能的婚事兒,看到她眼中的情緒,知道她對哥哥在意了,否則我當時就想將她扔出去,拿著婚約上門來搶人,當我是好欺負的嗎?”

    容景輕笑,“怪不得連睡覺也臉色不好,感情是醋了。”

    雲淺月冷哼一聲,怒道:“榮王為了救貞婧皇后跑去了東海,回來人救活了,也不能在一起,只看著她在夜家的皇宮裡,到頭來還累及子孫。以後我嫁給你,不去祠堂給他上香叩頭。”

    容景本來勾著的嘴角笑開,笑聲愉悅,摸了摸她孩子氣的臉,笑道:“好!不給他去上香叩頭。”話落,吻了她臉頰一下,低低地笑道:“但是也得你先嫁給我,才能去我們榮王府祠堂,到時候你在牌位前面對他們說'看,誰說榮王府的男人娶不到雲王府的女人?',之後對他們貶低一番再走出來,多威風。”雲淺月“噗哧”一笑,瞪著容景無語。這人……

    容景將她拉著懷裡,低頭溫柔地吻她。片刻後,對她詢問,“葵水來了?”

    雲淺月一怔,搖頭,“現在沒有,大約就這兩日吧!”

    “我算計著也是這兩日。”容景嘟囔一句。

    雲淺月看著他,“你計算我的葵水做什麼?”

    “不想再被你弄一身,所以,你葵水來的時候,多穿一些。”容景道。

    雲淺月咳了一聲,想起第一次她來葵水,弄了他一身的事情,有些好笑,又有些無語,還有些臉紅,但幸好她天黑,看不到她臉紅,惱道:“明日我回府不就得了!”

    “不行!我會睡不著覺的。”容景抱著她搖頭,柔聲道:“這兩日總算又長了些肉。”

    雲淺月打了個哈欠,伸手摸了摸他,嘟囔一句,“你還是沒肉。”話落,問道:“楚夫人的事情今日早朝商議得如何了?”

    “群臣諫言,楚夫人干涉天聖三個附屬國的內政,總要對天聖有個交代。於是攝政王命人去楚家傳了旨意,請楚家主和楚夫人來京。”容景淡淡道。

    雲淺月皺眉,“然後呢?”

    “去的人今日已經啟程了!”容景道。

    “再然後呢?你打算怎麼辦?”雲淺月挑眉。

    “沒有然後,也不打算怎麼辦!十大世家雖然入世,但也不曾受朝廷管制。”容景淡聲道:“他傳召就該進京?如今的天聖已經不是以前的天聖了。”

    雲淺月點點頭。

    “明日你等在府中,洛瑤再來的話,你就讓她進府吧!”容景溫聲笑道:“你拿了她的劍,總要還給她。我與她的婚約,也要解除。”

    “憑什麼不是你等在府裡?”雲淺月不滿地瞪著他。

    容景“唔”了一聲,“我與玉太子書信相交數月,總不好對他的妹妹下手!”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難道我就好下手?”

    “不想我和她琴瑟和鳴,你自然要好好下一番手,讓她再不拿婚​​約說事兒。”容景躺下,環抱住雲淺月的身子,拍拍她的後背,柔聲道:“睡吧!明日好有精神論劍。”

    雲淺月用鼻孔哼了一聲,重新閉上眼睛。

    第二日,容景醒來,雲淺月也跟著醒來,容景穿戴妥當,見雲淺月躺在床上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他走過來,俯下臉在她唇瓣落下一吻,柔聲道:“今日只能贏,不能輸。”

    雲淺月瞪了他一眼,“我會將你買個好價錢的!”

    容景輕笑,轉身走了出去。

    雲淺月在床上又躺了片刻,才起身,梳洗妥當,用過早膳,外面青裳的聲音響起,輕聲道,“淺月小姐,洛瑤公主又來了榮王府,說早先在您手裡寄存的劍,該物歸原主了!”

    雲淺月忽然一笑,問道:“昨日容景吩咐你了吧?將那把劍從雲王府取來了嗎?”

    “取來了!如今就在奴婢手裡!”青裳道。

    “拿進來!”雲淺月對外面道。

    青裳捧著一把寶劍走了進來,放在雲淺月面前。

    雲淺月抽出寶劍,一道華光閃過,寶劍出銷,劍身涼如水,她看了一眼,合上劍,笑著道:“這樣的事情怎麼能在雲王府悄悄解決呢?怎麼也要天下皆知。”話落,她站起身,對青裳道:“走,去京城最繁華的主街上。”

    青裳笑著跟在雲淺月身後。

    二人來到榮王府大門口,洛瑤和羅玉已經等在那裡。洛瑤依然如昨日一般打扮,只不過摘了面紗,羅玉做少年模樣。

    雲淺月來到近前,洛瑤莞爾一笑,“淺月小姐將劍保存得完好,不錯!”

    雲淺月將手中的劍扔給她,也不廢話,對她道:“去京城最繁華的主街上。敢不敢?”

    “有何不敢?”洛瑤挑眉。

    “那就走吧!”雲淺月當先離開榮王府。

    “雲淺月,你沒看見我嗎?”羅玉等著雲淺月對她說話,可是見她對洛瑤說了一句話就走,頓時不敢了,上前一步,一把拉住她的袖子。

    “大當家的,你那些兄弟呢?”雲淺月偏頭甩出一句。

    羅玉一愣。

    “聽說你要來天聖跟容景搶我?”雲淺月笑看著他,“既然如此的話,你不該現在拉著我,應該去皇宮找容景才對,他剛上早朝去了。”

    羅玉呆了呆,“你怎麼知道?”

    “八荒山的山匪名聲太大了,將你要搶我的事情傳播得十里八村的,如今傳來天聖,也不奇怪。”雲淺月甩來她的袖子,繼續向前走去。

    羅玉哼了一聲,忽然又拉回她的袖子,對她惡狠狠地低聲道:“我見到姑姑了!”

    雲淺月眨眨眼睛。

    “姐!”羅玉忽然喊了一聲。

    雲淺月身子一顫。

    “果然你是姑姑的女兒!”羅玉恨恨地道:“東海國有四個公主,但是偏偏誰也沒見過華王府被封賜的二公主。上次我來天聖就覺得你和公公長得有幾分相像,這回總算被我發現了。”

    雲淺月拍拍她的頭,像哄孩子一般,“乖,既然發現了就別搗亂。”話落,扔給她一塊糖,還是上次雲王爺給她的,“拿去吧!”

    羅玉寒著臉打開雲淺月的手,“我不是小孩子。”“既然長大了,就不要再不懂事了!大人要有大人的規矩。”雲淺月繼續向前走去。

    羅玉瞪著她,須臾,猛地跺了兩下腳,上前雙手抱住她的胳膊,對她黏黏地道:“你這些年為什麼不去東海?父皇一直想見你,我說子書哥哥為何對你那麼好,原來早就知道你是姑姑的女兒。”

    雲淺月甩了他兩回沒甩開,便也由了她。

    “快年關了,父王催我回去,你跟不跟我去?”羅玉問。

    “不去!”雲淺月斷然道。

    “為何不去?天聖哪裡有東海好?難道你不想去東海看看?”羅玉追問。

    “目前不想。”雲淺月搖頭。

    羅玉哼了一聲,“容景有什麼好?如此讓你不顧外面的流言蜚語就這樣住進了榮王府?我走來這一路,天聖遍地有凍死的人,滿目蒼夷,而東海則遍地藍顏花開,人人衣著富碩,不見襤褸之人。天聖比起東海,實在差得遠了。”

    雲淺月不說話。

    羅玉又嘟囔一句,這才想起身後的洛瑤,回頭對她道:“傻女人,你還不知道她是華王叔的女兒吧?趕緊將你手中的婚約給她得了!她也是你的妹妹,跟你妹妹搶男人,丟不丟人?”

    洛瑤一怔,隨即眼睛瞇了瞇,看著雲淺月,“你是華王叔的女兒?”

    雲淺月不答話。

    “怪不得!”洛瑤仔細盯著雲淺月看了一眼,她離二人落下得有些遠,剛剛沒聽到二人低聲耳語,如今被羅玉點出來,才恍然道:“你和姑姑是長得有幾分像。”

    雲淺月想著二人本性也不壞,既然羅玉知道,定是她娘提點了什麼。如今洛瑤讓知道,也沒什麼。東海國公主這個身份她雖然不需要,但是多了也沒害處。

    “我是東海國大公主,這個婚約我從出生之日起就背負著,與她有何干系?我背負婚約那會兒她還沒出生呢!聽說榮王府歷代男子都才華冠蓋,我為了配上榮王府的男子,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劍術武藝,無一不學。人人都當我是天性使然,爭強好勝,但是又有幾人知道我是為了配上將來的婚約而日日辛苦做課業?甚至連治國謀略都要學。尤其是當十年前聽說他被封為天聖第一奇才,我更是日夜苦讀。我十七年來,都是這一個信念,就是想有朝一日嫁來天聖,不被他看不起,作為配上他的女人。如今我辛苦付出了十七年,君子成人之美是不錯,可是誰來成全我?”洛瑤直直地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愣了愣,沒想到是這樣。

    羅玉也呆了,不敢置信地看著洛瑤,顯然也沒想到是這樣。

    “無論我喜不喜歡景世子,今日都要與你論劍。就算你是我妹妹,這一紙婚約你要的話,也要正大光明地憑本事從我手中來拿!剩不了我手中的青鋒劍,沒本事拿的話,我即便不嫁他,也說明你不及我能配得上他。即便將來你們大婚,也是我相讓的,不是你憑本事得的,不想被我笑你無能,就放馬過來。”洛瑤溫婉的聲音忽然鏗鏘有力,這一刻,她不像公主,到像是個將軍。

    雲淺月忽然笑了,對洛瑤多了分尊重和激賞,點頭,“好!”

    洛瑤抿了抿唇,不再說話。

    羅玉難得第一次沒對洛瑤沒好臉色,轉回身,抱著雲淺月胳膊繼續跟她向前走。

    三人再沒說一句話,一直跟在後面的青裳亦不出聲。不多時,幾人來到天聖最繁華的主街,東西南北四個城門四條道路的交叉路口。大街上人流湧動,乍然看到雲淺月和洛瑤,人人目光露出驚豔之色,紛紛向二人看來。

    雲淺月停住腳步,回身看著洛瑤,“開始?”

    “開始!”洛瑤手中的青鋒劍出銷,直直刺向雲淺月。

    雲淺月衣袖一抖,碎雪同樣出銷,“錚”地一聲刀劍相激,發出輕響,緊接著二人同時變招,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時,已經打在了一起。

    雲淺月知道洛瑤沒有內力,自然不會用內力,而是全憑劍招。

    大街上的人見二人來到二話不說就打了起來,紛紛覺得稀奇,都圍了過來,不出片刻,就將這一處圍得里三層外三層。紛紛觀看起來。

    兩個女子這般在街上論劍本來就顯眼,更何況還是兩個絕頂容貌的美人,更是顯眼。尤其是二人的劍術都非凡超群,更是顯眼,而且這兩個人還是雲王府的淺月小姐和東海國的洛瑤公主,這京城最是藏不住消息,昨日洛瑤公主前來找景世子履行婚約之事已經傳得人盡皆知。如今見二人在這裡論劍,自然想到了二女爭夫的戲碼,尤其爭奪的那個人是景世子,這可是百年不遇的一場大事兒,一時間圍觀的眾人臉上都露出興奮的神色。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人頭擠人頭,將最前面的羅玉和青裳都幾乎壓彎了腰。

    二人的劍術高絕,分秒不讓。眾人只看到兩個翩然的身影和兩道閃閃冰光。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整個天聖京城無人聲吵鬧,人人都目不轉睛地觀看,不時地發出驚嘆。這樣兩個女子,兩把劍在她們的手中就如她們的手臂一般靈活。劈、砍、刺、勾等等動作,都行雲流水。淺粉色衣衫和紫色阮煙羅不停變換位置,卻都不出三丈之外。

    二人你來我往,即便讓不懂門道的外人看來,都可以看出這二人棋逢對手。

    從太陽升起,到日色高懸,再到午時已整,又到太陽偏西,之後到日落西山。

    整整一日,二人似乎不知疲倦一般,不分勝負!

    而圍觀的人似乎也不知飢渴一般,無人打擾她們,一瞬不瞬地盯著觀看。

    忽然,人群中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景世子來了!”

    眾人紛紛轉過頭去,人山人海,黑壓壓一片,哪裡看得見景世子?

    “在房頂上!”那人又喊了一句。

    眾人都看向房頂,果然見一處高樓的房頂上坐著一身月牙白錦袍的容景,他一隻腿擔在房檐上,一隻手放在腿上支著頭,眸光沉靜,姿態閒雅,看起來已經來了好些時候,只不過才被人發現而已。清風吹起他白衣墨發,端得是雅緻風華,如玉無雙,令人移不開眼睛。

    “睿太子來了!”一人忽然喊了一聲。

    眾人齊齊一驚,再次看去。哪裡有南凌睿的影子?不但人群中看不見,各處的房頂上也沒有,都疑惑地四下看著。

    洛瑤寶劍一頓,雲淺月瞬間抓住了機會,激開她的劍,碎雪指在了她面門一寸處。

    洛瑤反應過來,剛那聲明明是雲淺月喊出的,她低低怒道:“雲淺月,你使詐!”

    “兵不厭詐!”雲淺月對她綻開一抹燦爛地笑,看著她惱恨的臉,低低道:“姐,你輸了!”

    洛瑤身子一僵。

    “原來你喜歡南梁那個風流太子啊!不過他可不好對付,祝你好運了!”雲淺月笑容扯大,對她伸出手,“婚約拿來!”

    洛瑤臉紅白交加了片刻,從袖中拿出一張紙扔給雲淺月,“給你!”

    雲淺月接過紙張,伸手一抖,打開,正是東海國保留的那一份百年前所留的婚約文書。她笑著收回碎雪,對洛瑤道:“你是不是應該說點兒什麼?”

    洛瑤看著她歡喜的笑臉,瞪了她一眼,高聲道:“今日東海玉洛瑤在此與雲王府雲淺月論劍,願賭服輸,解除東海與榮王府的婚約。他日景世子大婚,我願備厚禮恭賀!”

    眾人嘩然,齊齊歡呼一聲,他們不知道自己是為誰歡呼,或許他們聽得久了容景和雲淺月的故事,私心裡不想洛瑤公主破壞,世人都嚮往美好,所以,如今雲淺月贏了,洛瑤解除婚約,對眾人來說極為歡喜,比自己家得瞭如意的事情還要歡喜。

    歡呼聲響天動地,等了一日的論劍終於落下帷幕。

    雲淺月抬頭看向容景,只見他正含笑望著她,眸光溫柔如水,如玉的容顏綻開,即便夕陽落下,他卻瑰麗如雲霞。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327
發表於 2017-2-15 00:48:37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四十五章 拒婚不娶
   
    歡呼聲響徹整個京城,震天動地。

    雲淺月得意地對容景挑了挑眉,須臾,飛身而起,飄飄然落在了他身邊。

    她剛落下,容景便伸手抓住了她的手,將她輕輕一拽,攬進了懷裡,也不顧下面的萬千人海,俯下頭,吻上了她的唇。

    這是第一次,容景當著人的面吻雲淺月,且無所顧忌。

    雲淺月臉一紅,剛要伸手推開他,他已經輕柔一吻在她唇上流連​​而過便放開了她,下面的眾人幾乎未曾看到,他便帶著雲淺月消失在了高樓上。

    “走得到快!”羅玉哼了一聲。

    洛瑤看了羅玉一眼,將寶劍收入銷中,對她道:“還不帶我回客棧!”

    “還回什麼客棧?我們去住雲王府。”羅玉一把拉住她,足尖輕點,兩人衣袂迎風飄起,從眾人頭上掠過,離開了被圍的水洩不通的街道。

    “去雲王府?”洛瑤的聲音從風里傳出。

    “是啊!華王叔和姑姑的家嘛,就是我們的家,自然要去住了。”羅玉道。

    “可是如今華王叔和姑姑畢竟不在京城,我們去雲王府,會不會給雲王府添亂?雲老王爺畢竟年紀大了,據說這些日子身體也不好。”洛瑤低聲道。

    “怕什麼?雲淺月贏了你的婚約,還不補償點兒?我們就去雲王府白吃白喝,誰又能說出什麼來?”羅玉立即道:“雲老王爺身體不好是被雲淺月氣的,我們去找他嘮嘮嗑,沒准他就身體精神了。”

    “萬一攝政王知道我們的關係就不好了。”洛瑤覺得不妥。

    “知道怕什麼?我看容景和雲淺月日子過得太舒服了,就該讓他們忙忙。”羅玉微哼。

    “他們那裡舒服?剛剛攝政王也來了!她喜歡雲淺月,如今我解除了和景世子的婚約,他怕是不會善罷甘休。”洛瑤搖搖頭。

    “那也是他們的事兒,我們理他們做什麼?這些時日風餐露宿的,吃沒吃好,睡沒睡好,我不管,我就要住進云王府去。”羅玉道:“你要不去,我將你自己扔去客棧!”

    洛瑤見她一心想住去雲王府,不再反對,“算了,那就住雲王府吧!”

    二人的身影向雲王府而去。

    街道上的眾人見容景和雲淺月離開,洛瑤也轉眼間不見了,紛紛散了開去。雖然再不聞歡呼聲,但依然可以聽到熱熱鬧鬧的談論聲。

    洛瑤公主在天聖經此之事名聲大震,人人頌揚,不止有傾國傾城貌,也有高絕劍術。

    百姓們散開後,街道一處背靜角落裡的馬車依然停駐不動,天色徹底黑下來,才緩緩向攝政王府行去。另外一處北街一輛馬車也離開,向德親王府而去。

    容景帶著雲淺月施展輕功,不出片刻便回到了榮王府。

    紫竹院內,燈火通明。

    容景飄身落在院中,拉著雲淺月向屋裡走去,珠簾挑開,便聞到一股飯菜飄香,雲淺月肚子咕嚕叫了一聲,立即撤出被容景握著的手,跑到桌前,伸手抓起個雞腿向嘴裡塞去。

    容景含笑看了她一眼,挑眉,“這麼餓?”

    雲淺月狼吞虎咽,一邊唔噥道:“讓你論劍一日你試試?”

    “她沒有內力,你有內力,為何沒用?你稍微動些內力,就可以將她打個落花流水,顧念她是玉子書的妹妹?”容景挑眉,“何時你這麼心慈手軟了?不是說她若跟你搶男人,三尺青鋒定然殺她個片甲不留嗎?”

    雲淺月吃了一個雞腿,勉強給叫囂的胃墊了下底,她清了清嗓子,學著洛瑤的聲音道:“我是東海國大公主,這個婚約我從出生之日起就背負著,與她有何干系?我背負婚約那會兒她還沒出生呢!聽說榮王府歷代男子都才華冠蓋,我為了配上榮王府的男子,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劍術武藝,無一不學。人人都當我是天性使然,爭強好勝,但是又有幾人知道我是為了配上將來的婚約而日日辛苦做課業?甚至連治國謀略都要學。尤其是當十年前聽說他被封為天聖第一奇才,我更是日夜苦讀。我十七年來,都是這一個信念,就是想有朝一日嫁來天聖,不被他看不起,作為配上他的女人。如今我辛苦付出了十七年,君子成人之美是不錯,可是誰來成全我?”

    容景眸光閃過一絲訝異。

    雲淺月繼續學著洛瑤的聲音道:“無論我喜不喜歡景世子,今日都要與你論劍。就算你是我妹妹,這一紙婚約你要的話,也要正大光明地憑本事從我手中來拿!勝不了我手中的青鋒劍,沒本事拿的話,我即便不嫁他,也說明你不及我能配得上他。即便將來你們大婚,也是我相讓的,不是你憑本事得的,不想被我笑你無能,就放馬過來。”

    容景失笑,“這不像是一國公主,到像是個馳騁沙場的將軍說的話!”

    雲淺月白了容景一眼,語氣換回自己的,有些陰陽怪氣,“容公子,你們榮王府的男人多能耐啊,讓人家從小就念著,念了十七年,將人家生生打造成了天下第一才女,連治國之策都不放過,你說我如何還能下得去手?不憑真本事贏了她的話,就是折辱了她,本小姐心地純善,尊禮遵義,哪裡是那等小人之人,自然要君子之戰,讓她心悅誠服!”

    容景好笑,伸手抱住她嬌軟的身子,笑意深深,“君子之戰嗎?那是誰謊稱睿太子來了亂她心智?”

    “有人還喊景世子來了呢!我都沒分心!”雲淺月道。

    “這麼說來我在你心中的地位不及睿太子在洛瑤公主心中的地位了?”容景挑眉。

    雲淺月翻個白眼,“那是本小姐定力高,跟地位有什麼關係!”

    容景滿意這個答案,將頭枕在雲淺月的消瘦的肩膀上,柔聲道:“如今我的婚約解除了,就剩下你了。”

    雲淺月想起夜天逸手中她娘的那把蕭,她本來心中歡喜頓時退了去,煩悶地道:“你的婚約我負責解除了,這個你來負責。”

    容景含笑點頭,“好!”

    雲淺月推開他,繼續大口吃飯。這一日消耗的體力可想而知,她可不想好不容易這幾日養回來幾斤肉又因為這一日給丟了去。

    容景看著她狼吞虎咽,目光溫柔,玉顏如畫。

    半響,雲淺月受不了地看著他,“你不吃?總是看著我做什麼?”

    “你好看!”容景如玉的手支這頭,聲音溫柔如春風。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吹了一天冷風,頭髮一團凌亂,臉未洗,衣服被劍劃了好幾道口子沒換,腮幫子被東西塞得鼓鼓的,哪裡好看了?不再理他,繼續吃。

    半個時辰後,雲淺月放下筷子,將身子靠在容景身上,長嘆道:“總算解決了一樁心事兒。你這個婚約讓我實在不舒服。”

    “比起我的婚約來,你和夜天逸的十年才讓我不舒服。”容景幽幽地道。

    雲淺月咳了一聲,覺得實在不適合說這個話題,縮了縮脖子,立即住了口。

    “洛瑤公主這樣的女子也是當世少見了!有筋骨體魄,隱忍堅韌,心胸大氣,且聰明機智。”容景慢慢地道:“不知道睿太子是否有此福氣!”

    雲淺月皺眉,“本來我覺得夜輕暖如此喜歡哥哥,若是哥哥真也喜歡她的話,我可以接受。可是今日見到了不一樣的洛瑤,我忽然覺得,她最適合哥哥。她在南梁似乎也住有一兩個月吧?不知道哥哥發現了她身上​​的優點沒有?”

    “你的哥哥可是一隻狐狸!那麼長十日,焉能發現不了?”容景笑著道。

    “難道你就不是一隻狐狸?”雲淺月仰著臉看著他。

    容景長長的睫毛眨了兩下,低頭看著雲淺月,眸光灼灼,柔聲道:“你吃飽了吧?是否可以做些什麼?”

    “洗澡?我身上都是汗!”雲淺月木著一張臉道。

    容景眼中的顏色褪去,伸手揉揉額頭,鬆開她,似乎有些抑鬱,“去吧!”

    雲淺月起身走向暗室,打開門,向溫泉池走去,房門在她身後無聲關上。

    容景收回視線,目光看向窗外,紫竹院西南角那一株桃花微露花苞,隱隱有綻開之勢。他輕輕呢喃,“春年的時候該開了吧!應該開了。”

    半個時辰後,雲淺月從暗室出來,只見容景坐在窗前看著窗外,目光很是專注。她走過來,順著他視線看去,就見到那株桃花,她瞪了他一眼,“日日都要看一會兒,我都懷疑那株桃花是你的情人了!”

    容景收回視線輕笑,“它不是情人,是我的願望。”

    雲淺月眨眨眼睛,伸手環住他的脖頸,在他耳邊吐氣如蘭,“容公子,跟我說說,你什麼願望?”

    容景伸手,將她身子抱在懷裡,低頭含住她唇瓣,柔聲道:“我的願望……桃花開滿紫竹院。”

    雲淺月一把推開他,“那怎麼行?我剪不過來!”

    “不用你剪,到時候我來剪。”容景懶腰抱起她,向大床上走去。

    雲淺月打了個哈欠,在他懷裡伸了個懶腰,低聲道:“其實今日是應該做些什麼慶祝的,但我沒力氣,算了吧!”

    容景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將她放在床上,自己也躺了下來。

    雲淺月身子沾到被褥,睏意襲來,往容景的懷裡鑽了鑽,便睡了過去。容景抱緊她,眸中的溫柔似乎要溢出來。

    紫竹院靜靜,清風吹著和美的音符,迎合著天邊的月光,如天籟之音。

    青影的聲音忽然從窗外響起,“世子!”

    容景“嗯”了一聲。

    青影稟告,“據說錢門主三年前用暗器殺了皇室的隱衛,今日查出來,被攝政王的人扣起來了,如今在來京的路上。”

    容景眸光瞇了瞇,臉上的暖意退去,聲音微涼,“怕不是因為三年前他用暗器殺了皇室隱衛,而是因為靈臺寺那十二尊金佛像,錢焰是之情之人。”

    “那怎麼辦?屬下救他還是……”青影話說一半。

    “若他是有備而為的話,從夜天逸的手裡救不回活人。”容景淡淡道:“死殺吧!”

    “是!”青影退了下去。

    不多時,弦歌聲音在外響起,“世子!”

    容景出手點了雲淺月的睡穴,應了一聲,“嗯!”

    “宮中傳來消息,太后娘娘似乎不好,見了血,攝政王已經命文萊出了宮,如今在來榮王府的路上。”弦歌道。

    容景眸光再次瞇了瞇,偏頭看了雲淺月一眼,對外面道:“去截住他,讓其轉告攝政王,太后是皇家的太后,攝政王的母后,天子的母后,攝政王醫術高絕,實在用不到別人施救太后,有他在,太后就能安然無恙。”

    “是!”弦歌應聲,須臾,猶豫了一下又道:“世子,萬一太后有事兒,淺月小姐不能見她一面的話……”

    “她不會有事兒,只是有人不想我今夜好而已。”容景聲音溫涼。

    弦歌了悟,點點頭,退了下去。

    容景揮手熄了燈,閉上眼睛。

    之後,每隔一個時辰便傳進來一則消息,似乎今夜的事情尤其多,且各個事情都棘手。而容景輕描淡寫地隨口便處理了。

    直到天明,才消停下來。

    雲淺月卻是一夜好睡,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偏頭,身邊已經沒了容景的身影。她伸了個懶腰,坐起身,對外面喊,“青裳!”

    “淺月小姐,您醒啦?”青裳應聲進來,含笑詢問。

    雲淺月“嗯”了一聲,問道:“你家世子早朝去了?”話落,她“唔”了一聲,“昨日真是累壞了,睡了一覺下來,怎麼身子還這麼僵? ”

    青裳連忙走過來床前,伸手幫她揉按肩膀,笑著道:“昨日這裡的隱衛一直出沒稟告事情,世子怕吵到您,便給您點了穴道。走時吩咐奴婢在您醒來之後給你疏鬆一下筋骨,您就好了。”

    雲淺月挑眉,“這樣?你家世子出了什麼事情?”

    青裳搖搖頭,低聲道:“不是世子出了事情,而是攝政王昨夜找了許多錯處,世子應付了一夜。”

    雲淺月皺眉,了然道:“昨日他心裡不快了!”

    青裳不再多話。昨日洛瑤公主和淺月小姐論劍,攝政王午時就出現在了那裡,一日等到人都散去才回府。他對淺月小姐執著,昨夜心裡定然不快。

    “夜家的男人骨子裡都帶有侵略性和掠奪性,本來以前我以為夜天逸會好一些,可是發現他更甚,以為夜輕染會是那個例外,可是他這些日子以來所作所為,讓我也覺得我竟也錯了。”雲淺月嘆息了一聲。

    “您有世子在呢,不必如此憂心,世子定然不會讓外人對您得逞的。”青裳寬慰道。

    雲淺月笑了一下,面色柔暖下來,“是啊,我有容景呢,有他便能撐起一片藍天。”

    青裳笑著點頭,幫雲淺月放鬆筋骨。片刻後,侍候她穿衣,“世子說您若是不累的話,可以回雲王府一趟。昨日洛瑤公主和紫蘿公主住進了雲王府,雲老王爺為她們擺了宴席。”

    雲淺月眨眨眼睛,笑道:“她們倒是不客氣!”

    “據從雲王府傳來消息,雲老王爺很喜歡她們。”青裳笑道。

    “糟老頭子!”雲淺月憤了一句,笑道:“我也想爺爺了,今日就回府看看他吧!他身子骨不好,不知道還能活幾日,多看一眼是一眼。否則等他眼睛一閉,我估計該後悔沒多陪他了。”

    青裳點頭,“奴婢去吩咐給您備車?”

    雲淺月擺擺手,“不用,我自己回去!”話落,她忽然有些迫不及待起來,待青裳給她穿戴妥當,她簡單坐在桌前吃了兩口飯菜就向外走去。

    一路施展輕功回到雲王府。

    雲淺月飄身落在雲老王爺的院子,便聽到屋裡面傳來一陣陣歡聲笑語,羅玉熟悉的笑聲尤其大,雲老王爺的笑聲洪亮,顯然歡喜,洛瑤的笑聲聽起來也極為歡快。她推開門,走進了屋。

    果然,屋中有不少人,雲老王爺、七公主、洛瑤、紫蘿、還有云孟。一個個笑得跟臉開了花一般。見她回來,都愣了一下。

    雲老王爺手中的拐杖照著雲淺月砸了過來,早先的笑臉變成了怒臉,“死丫頭,你還有臉回來?你怎麼不長在榮王府?忘了你還是雲王府的人!”

    雲淺月伸手輕輕接過拐杖,對雲老王爺惱怒的臉翻了個白眼,“每次來你這裡都對著你這張憤怒的老臉,我是你孫女,跟你仇人似的。打人還這麼有勁,看來你一時半會兒斷不了氣。”

    “你還知道你是我孫女?十天半個月見不到你的面,有你這樣做孫女的?”雲老王爺大怒,似乎就要拎起手邊的茶杯砸過來。

    七公主一驚,連忙摀住茶杯。

    “沒有我這個做孫女的,難道就有你這樣做爺爺的?我來一回你打一回。是不是讓我永遠不回來你才開心?”雲淺月瞪了他一眼,將拐杖扔給他,“我走行了吧?誰願意看你的老臉!難看死了。”

    話落,她轉身就走。

    “你給我回來!”雲老王爺立即大喊。

    雲淺月當沒聽見,繼續向外走去。

    “你回來,我剛剛吩咐廚房做了你最愛吃的梅花糕。”雲老王爺口氣軟了下來。

    雲淺月哼了一聲,“誰稀罕,在榮王府我日日吃,都吃膩了!”

    雲老王爺剛要大怒,見她依然腳步不停,頭也不回,連忙又道:“還有芙蓉糕。這個秘方可是咱們府獨一份,你多少日子沒吃了?難道就不想? ”

    雲淺月腳步頓住,憋著笑迴轉頭,“看在芙蓉糕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在你這裡坐一會兒吧!”話落,她轉身走了回來。

    雲老王爺又罵了雲淺月一句,任她坐在了他身邊。

    七公主好笑地對雲淺月道:“爺爺日日都要罵你幾句,其實心裡是想你,卻不說想,偏偏罵你,連你哥哥前兩日都說爺爺是想妹妹了。 ”

    雲淺月伸手揪雲老王爺鬍子,憤道:“死老頭,想我就說想,罵我做什麼!”

    “死丫頭,大不孝!”雲老王爺挖了雲淺月一眼,“讓洛瑤公主和羅公子看笑話!”

    雲淺月見洛瑤氣色極好,一身長裙,盈盈多姿,羅玉依然少年打扮,錦袍玉帶,她對二人挑了挑眉,笑道:“你們倒是會找地方!”

    “那當然!”羅玉得意地挑眉。

    洛瑤笑了笑,沒說話。

    “嫂嫂,最近你身體如何?”雲淺月伸手握住了七公主的脈搏。

    七公主笑著點頭,“就是害喜得厲害,其餘的到無礙。”

    雲淺月摸她的脈象穩定,的確是無礙,點點頭,剛要說話,就聽雲老王爺道:“臭丫​​頭,在榮王府住了這麼些日子,你可是有了什麼出息出來?有沒有喜?”

    雲淺月瞪眼,“為老不尊,你也真問得出口?”

    “景小子沒碰你?他也及冠了,你也及笄了,他是不是身子骨不行?”雲老王爺又道。

    雲淺月臉頓時黑了,磨牙道:“他身體好得很,有你這樣的爺爺嗎?不怕被人笑話!”

    雲老王爺見洛瑤、羅玉、七公主都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就連雲孟的老臉都紅了,他咳了一聲,“我還沒幾日好活頭,這不是想看看曾孫子嘛!”

    “就算我有了也是曾外孫!”雲淺月提醒他,“你還是指著看嫂嫂肚子裡的吧!這個才是你的曾孫子。”

    “曾外孫就曾外孫。”雲老王爺不在乎地道:“這個曾孫子生出來我自然喜歡,可是我就想看看你和景小子一個黑心的,一個讓人不省心的,一起生出來個什麼東西。”

    雲淺月的臉徹底黑了,孩子能用東西來說嗎?

    羅玉哈哈大笑起來,“妙哉!我也想看看!”

    雲淺月惡狠狠挖了一眼羅玉,“不想我將你扔出去,就閉嘴!”

    羅玉見雲淺月惡狠狠的神色,似乎她再笑,她真會將她扔出去,張大的嘴硬是將笑給憋了回去。

    雲老王爺哼了一聲,轉移話題,“聽說昨日你姑姑在宮中身體不適,你可去看了?”

    雲淺月一怔,搖搖頭,“沒有,我睡得熟了!”

    “嗯?”雲老王爺看了她一眼,“大約是景小子沒吵你!昨日據說宮裡你姑姑身子鬧得厲害,見了紅。幸好今日穩住了。”

    “穩住了就好!”雲淺月從知道昨日容景忙了一夜,對於宮中的事情也能猜出幾分,淡淡道:“上次我要硬闖進去,姑姑攔下了我,不想見我。她如今是天子母后,不再是雲王府的女兒,爺爺還是少操些心吧!這麼些年來,姑姑在宮中一直穩住中宮之位,如今又晉升太后,雲王府在明里背裡助了她多少?可是功不可沒。她若是只記得自己是天子母后,而不記得自己是雲王府的女兒,我看以後她的事情雲王府也沒必要再理會了。”

    雲老王爺“嗯”了一聲,冷哼道:“夜家的種,要他做什麼?以後她的事情,是不必理會了。”

    雲淺月點點頭,室內的氣氛有些沉重,這時玉鐲端了芙蓉糕走進來,她便轉移別的話題,問道她剛來時都在笑什麼?羅玉講了說起她在八荒山占山為王的事情,雲淺月想起那幫山匪的憨實也忍俊不禁。

    一時間,屋中的氣氛再次恢復和樂。

    在雲老王爺處坐了半響,雲老王爺說都陪著他一個老頭子做什麼?將幾人趕了出來。七公主因為有身子的人了,便回房去休息了,羅玉和洛瑤跟著雲淺月向她的淺月閣走去。

    回到淺月閣,凌蓮和伊雪立即迎了出來,遞給她一個紙條,說道:“小姐回來得正好,剛剛王爺傳回了消息,她正準備送去榮王府,就知道她回府了。”

    雲淺月伸手接過紙條,只見果然是雲王爺的來信,看罷後,忽然笑了,對洛瑤道:“有一件好事兒,你想不想知道?”

    洛瑤臉一紅,看出雲淺月眼中的揶揄,但她還是問道,“什麼好事兒?”

    “父王昨日到了南梁了,與南梁提了孝親王府想議親之事,南梁那個風流太子沒答應德​​親王府的婚事兒!對你來說,這是不是好事兒?”雲淺月笑看著她。

    洛瑤的臉染上紅霞,一雙眸子亮了亮,如明珠一般,明明還是同一個人,卻光彩頃刻間就跟換了一個人一般奪目。

    雲淺月嘆了一聲,想著南凌睿那個臭人,將這麼一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的心給收服了,他是怎麼做到的?

    羅玉哼了一聲,“還算他眼光好!否則的話,東海多少好男兒等著娶姐姐呢!不差他一個。”

    “如今你知道叫姐姐了!這麼些年也沒聽見你叫過幾聲。”洛瑤笑看著羅玉。

    羅玉輕聲一聲,“這些年是我誤會你了,以為你就願意做那個木頭打造的人,最是令人討厭,如今看起來還不錯。我們一母所生,你自然是我的姐姐! ”

    洛瑤瞪了她一眼,“你以為我願意做木頭人?”話落,她看了雲淺月一眼,笑著道:“景世子雖好,但不是我的良緣,但我也不後悔我這些年所學。人生還如此長,我的所學,總有用處。”

    雲淺月笑著點頭,剛要說話,凌蓮在外面道:“小姐,德親王府的小郡主來了,似乎是哭著來的,知道您回了雲王府,便找來了,要見您。”

    雲淺月想著既然她剛剛得到了雲王爺的消息,那麼雲王爺大約也照樣給德親王府傳回了一份消息,夜輕暖知道南凌睿不娶她,大約受不住了,她對外面道:“知道了,你告訴夜小郡主,就說她的事情我也給她拿不出注意,讓她回府靜靜吧!這樣的結果未嘗不可,暖城才是她該去的地方。”

    “是!”凌蓮立即走了出去。

    “那個風流太子不娶她,她哭什麼?”羅玉奇怪地問。

    洛瑤何等心思聰明,自然明白了這中間怕是有什麼關聯,她看著雲淺月問,“德親王府的小郡主喜歡南凌睿?”

    雲淺月點頭,“嗯,喜歡。”話落,將夜輕暖和南凌睿在暖城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羅玉騰地站起來,怒道:“這個南凌睿,招惹了這個招惹那個!簡直可惡!姐,你別喜歡他了,還說不風流,你還護著他,你看看,連隨身的木劍都給了人了。”

    洛瑤眉頭蹙起,倒是鎮定,“那是五年前的事情,他若是真有心,這五年來不可能不去暖城找她,如今他又拒了她的婚,一把木劍也不能說明什麼。”話落,她道:“而且我在南梁太子府時聽說他當年送給葉公主一把木劍,那木劍本是一對,不明白為何在五年前將另一只給了夜輕暖。”

    “還用如何明白?再明白不過,木劍是他的定情信物,他那時候喜歡葉倩,所以送了她,後來葉倩讓他傷了心,他又喜歡上了夜輕暖,又將另一把送了夜輕暖。風流、花心、爛蘿蔔。”羅玉氣憤地,姐也不喊了,直呼其名,“洛瑤,你有沒有腦子?你學那些東西都餵狗了是不是?喜歡誰不好,偏偏喜歡那個風流太子……”

    “住口!”洛瑤打斷紫蘿的話,板起臉色,訓斥道:“事情如何還未可知,不可侮辱人名聲,姑姑和華叔叔是如何教導你的?讓你凡事去偽存真!即便他喜歡夜小郡主又如何?世間多少男人將不喜歡的女人娶進門,不聞不問坑了人一輩子,他至少未曾將誰娶進門不喜歡去坑了誰。那藍家主的事情也是,他快刀斬亂麻,沒毀了藍家主一輩子,若是他沒好心的話,將人娶回去,再棄了,又能如何?這個世界本來就是男人的天下,他能如此,已經難得了。”

    羅玉被反駁得沒了話說,哼了一聲,不滿地道:“反正你就是一根筋,從小就是,認准了的事情,沒人能阻止得了你,如今你一根筋地喜歡上了他,我們誰說什麼也沒用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328
發表於 2017-2-15 00:48:5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四十六章 一曲天下

    洛瑤聽見羅玉的話,不置可否。

    雲淺月看著洛瑤,眉眼隱隱有一絲笑意,容景說得沒錯,她有筋骨體魄,隱忍堅韌,心胸大氣,且聰明有智,這般明白剔透,且一心堅定,怪不得她爹和娘喜歡她。

    “明日你我啟程回東海。”洛瑤對羅玉道。

    羅玉騰地站起來,“什麼?”

    “我說明日你我啟程回東海。”洛瑤道。

    “不回!”羅玉立即搖頭,“我們剛來天聖,才住了兩日,憑什麼就回去?”

    “父皇已經來了好幾封催促的書信了,你我是該回去了,如今距離春年還有一個月,我們趕回去過春年。”洛瑤道。

    “我們趕回去過春年快馬加鞭也就二十日可能能回去了,為什麼明日就走?”羅玉皺眉,“你急什麼?我們可以再住十多日。”

    洛瑤搖搖頭,“我們不能久住,要盡快走!”

    “理由!別拿過春年的事情打發我!”羅玉見洛瑤認真,臉色不好看。

    洛瑤看著她道:“德親王府的夜小郡主今日哭著來了雲王府,德親王和染小王爺很快就能得知緣由,便會查出夜小郡主和南凌睿在五年前的贈劍之事。知道夜小郡主對南凌睿有情,而我在南梁太子府住了數日之事不是秘密,你我如今在天聖待著不妥當。不想矛頭指向我們,還是趕緊回去的好。”

    羅玉哼了一聲,“他們的事情與咱們何干?矛頭指向我們就怕了不成?”

    “我們是不怕,但是捲入了這一場漩渦終究是不好,也給二妹找麻煩。”洛瑤看了雲淺月一眼,溫聲道:“昨日我悔婚之事,攝政王定然是極為光火,如今趁他還未對我們身上打上籌謀的主意,我們還是離開的好。你想想,我們出來數月了,也該回去了!”

    “可是我不想走!”羅玉抱住雲淺月的胳膊,不捨地道:“我還沒和她待夠呢。”

    雲淺月伸手拍拍她的頭,“我也主張姐姐的話,如今還有一個月春年,你們快馬加鞭雖然二十日就可以到,但是路途上萬一有個不順當,便會誤了春年,那就不好了。而且南凌睿如今退婚德親王府,證明南梁連這根紐帶也不要了,就是不買天聖的賬了。天聖如今怕南梁、南疆、西延三國結盟,定然疲於應付,所以,主意有可能打到東海身上,也許會用某種手段牽制東海。不得不防。”

    羅玉眉頭皺緊,“這夜天逸實在可惡!”

    “他不是可惡,是身在其位,當權者必須要謀政而已。”洛瑤搖搖頭。

    “明日讓容景派人送你們,另外給子書傳信半途接應你們。”雲淺月想了一下道:“否則你們兩人回去,難保不會出現紕漏。”

    洛瑤點點頭,“如此甚好!”

    羅玉嘟起嘴,雖然不滿,但也再未反對。

    三人就這樣​​說定,又在淺月閣閒聊了半日,天色將黑時,容景前來接雲淺月。

    羅玉本來黏著雲淺月要與她住一晚,但聽到容景來接,不滿地推搡她,“若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嫁給了榮王府,如今回娘家呢!怪不得云爺爺罵你,女生外向,還沒如何,就住進了人家府邸,不知羞。”

    雲淺月笑著瞪了她一眼,“將來你找到自己喜歡的人時,也會和我一樣。”

    羅玉哼了一聲,對她道:“明日你出城送我。”

    雲淺月笑著應了一聲,出了淺月閣。

    雲王府門口,容景的馬車停在那裡,雲淺月挑開簾幕上了車,便見容景坐在車中閉目養神,神色疲憊,她挑眉,“今日很累?”

    容景“嗯”了一聲。

    雲淺月想起青裳說他昨日一晚上被隱衛來回傳報事情打擾得沒睡上覺,今日想必在朝中夜天逸依然沒善罷甘休,事情怕是堆積如山,她伸手去幫他揉額頭。

    容景頭微微騙了一下,枕在雲淺月的肩上。

    “你這樣我沒辦法幫你揉按了!”雲淺月伸手推推他,柔聲道:“你躺下來,枕在我腿上。”

    容景依言躺下來,枕在雲淺月腿上。

    雲淺月手指按在他額頭上,依照額頭的穴位揉按,不多時,便見他呼吸均勻,睡著了。她眸光閃過一絲心疼,從她去南疆到回來至今,他其實都沒好好休息,如今因為她和洛瑤論劍,洛瑤悔婚之事,夜天逸尋事,可想而知他是何等的累。

    馬車回到榮王府,雲淺月打算帶著他出車廂,他已經醒來,睜開眼睛看著她,目光是她從來不曾出現的罕見顏色。

    雲淺月對他笑了一下,“怎麼這樣看著我?不認識了?”

    容景搖搖頭,伸手握住她的手,聲音微啞,“我那一日說江山太重,我負擔不起,我能夠負擔的,也就是一個你而已。還記得嗎?”

    雲淺月點頭,“自然記得,容公子說過的話,我怎麼敢忘?”

    容景微微笑了一下,笑意極淡,輕聲道:“夜天逸想逼我食言而肥,你說怎麼辦?”

    雲淺月眸光瞇了瞇,“他找的麻煩很棘手?”

    “不是棘手的原因。”容景閉上眼睛,聲音溫涼,“是他根本就不會放棄你!”

    雲淺月唇瓣緊緊抿起。

    “昨日到今日,他幾乎調動了天下的勢力用來驗證他對你的爭奪之心,同時也驗證了我。”容景忽然笑了一聲,溫涼的聲音隱含了一絲犀利,“他這是在不給我留餘地,也不給自己留餘地,他將他埋藏的暗樁浮出水面,也逼迫我不得不浮出水面。”

    雲淺月沉默片刻,怒道:“他瘋了!要拿天聖的江山來賭嗎?如今是什麼時候?天聖遍地路有凍死骨,滿目蒼夷,南疆、南梁、西延各自為政,他明知道我不可能與他在一起,偏偏還與你內鬥。”

    “我也覺得他瘋了!但偏偏這種瘋,讓我覺得他應該如此。”容景坐起身,將雲淺月纖細的身子抱在懷裡,低聲道:“雲淺月,你就是穿腸毒藥吧?毒了我一個還不夠,還毒了夜天逸和一干人。”

    雲淺月瞪了他一眼,不言聲。

    “我本想與你過舒坦的日子,看來時不與我。”容景輕輕一嘆,有些惆悵,“今年棲霞山的雲,九山頂的雪,看來與你看不上了。 ”

    “那些算什麼?能與你日日在一起便好了,我不求那麼多。”雲淺月搖搖頭,臉色晦暗,“至於夜天逸,他若不想要這江山,那麼不妨讓別人收了他。”

    “是嗎?能與我日日在一起便好了?你不求那麼多?”容景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點點頭,“我今生只求你。”

    容景忽然笑了,玉容綻開,如昨日在高樓上看著他那般的目光和笑意,抱著她柔聲道:“我也只求你,只求日日與你在一起,無論是困居廟堂之高,還是遊蕩江湖之遠。都不在乎。”

    “對,都不在乎!”雲淺月也笑開。

    容景忽然攔腰將她抱起,下了馬車。

    “餵,你不是累嗎?”雲淺月抬眼看著他。

    “再累也抱得動你。”容景步履閒緩地向府內走去,在他下車的那一刻,他眉眼的疲憊之色便被他隱沒了去,似乎看不出,在府中眾人的眼裡,他還是那個如玉無雙雅緻雍容的景世子,天下沒有難得住他的事情。

    雲淺月將頭埋在他懷裡,聽著他步履輕淺的聲音,覺得安心。

    回到紫竹院,進了房間,容景將雲淺月放在軟榻上,雲淺月對他道:“洛瑤和羅玉明日回東海,你派人送她們吧!另外再給子書傳信,讓他派人接應,我怕夜天逸打東海的主意。以防萬一。”

    “不用以防萬一,他一定會打東海的主意。”容景回身走到桌前,鋪了紙,提筆給玉子書寫信。不出片刻,便落筆,將信紙折好,喊了一聲,“青影!”

    “世子!”青影應聲而落。

    “明日你親自護送洛瑤公主和羅玉離開。”容景吩咐,將信紙扔出了窗外,“給玉太子傳信,讓他派人接應洛瑤公主和羅玉。”

    “是!”青影接住信,容景再無別的吩咐,他退了下去。

    容景站在桌前似乎想了片刻,重新拿起筆。不多時落筆,喊道:“弦歌!”

    “世子!”弦歌現身。

    “將這兩封信分別給風燼和青姨傳出去!”容景將信扔出窗外。

    弦歌接到信應了一聲。

    雲淺月疑惑地看著容景,“給風燼和我娘傳什麼信?”

    “恐防夜天逸對楚家下手,讓青姨從西延出來不要去南梁了,直接去楚家吧!”容景道,“風燼聯合花家、鳳家、莫家,做好準備!”

    雲淺月瞇起眼睛,“他會對楚家下手?”

    “昨日之前不會,但今日之後就會了!”容景伸手揉揉額頭,“蒼亭剛剛啟程回了蒼家,還有十幾日就年關科舉了,他要參加科舉,可是這時候還離開京城,自然是有所籌謀。如今南疆、南梁、西延都讓他們插不進去手,手便只能伸向東海和十大世家了。”

    雲淺月點點頭,不再說話。

    容景回身走到雲淺月身邊坐下,將她抱在懷裡,輕笑道:“以前未曾想過你這麼金貴。籌備的力量還是太小了。不過幸好你的心是歸我,否則怕是不好奪回來。”

    “累得眼睛都睜不開了還有心情笑。”雲淺月瞪了容景一眼,拽了他上床去休息。

    二人剛躺回床上,便有人傳來消息,容景閉著眼睛吩咐下去,接下來,每隔半個時辰,便有消息傳來。深夜之後,消息便如滾雪球一般湧入紫竹院,天下之大,每一處都有事情。

    雲淺月的臉色越來越沉,想著昨日也是這樣?

    容景偏頭看了她一眼,“我點住你穴道吧!”

    “我不困!”雲淺月坐起身,抿了抿唇對外面喊:“青裳!”

    “淺月小姐!”青裳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你去雲王府將凌蓮和伊雪給我喊來!”雲淺月對青裳吩咐。

    青裳應了一聲,走了出去。

    “這些事情還累不跨我,攝政王在攝政王府如今也是一樣。”容景笑道:“若是這些事情便能難住都的話,我便白擔了這些年的聲名了。”

    雲淺月不說話。

    容景笑著搖搖頭,也不再說話。

    不多時,凌蓮和伊雪來到,雲淺月對外面道:“你們從今日起就跟著我住在榮王府。”

    凌蓮和伊雪一愣,沒想到小姐喊她們來就是為了讓她們與她一起住在榮王府,但還是點頭應聲,“是!”

    雲淺月重新躺下身,閉上眼睛。

    青裳見雲淺月再沒別的吩咐,便帶著凌蓮和伊雪去客房休息。

    “剛剛喊她們來是否想對北疆出手?之後又打消了主意?”容景微偏著頭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伸手摀住眼睛,有些抑鬱地道:“是啊,想對北疆出手。但是想想曾經北疆遍地荒涼,五年的時間,傾注我多少心力,才讓那裡富碩起來,優勝於如今天聖所有國土,百姓們人人安居樂業,若是出手,牽制了夜天逸沒錯,但是會有多少北疆百姓受難。目前還不至於到那種地步,所以,暫時不了。”

    容景笑著點頭,“天聖難得就北疆一塊沃土了,目前是不必!但是不妨讓攝政王知道你的心思。”

    雲淺月心思一動,點頭,對外面喊,“凌蓮、伊雪,你二人去攝政王府一趟,告訴攝政王,就說北疆並不是牢不可破,讓他有些事情三思而後行。”

    “是!”凌蓮和伊雪連忙應聲。

    容景笑著將雲淺月摟在懷裡,輕嘆道:“應該是可以睡覺了!”

    雲淺月想著夜天逸若是豁得出去北疆,不受她牽制,那麼她也沒必要顧忌北疆百姓了!

    不多時,凌蓮和伊雪回來,對雲淺月道:“小姐,我二人沒有見到攝政王,將小姐原話傳給了攝政王府的大管家。”

    雲淺月“嗯!”了一聲。

    接下來,紫竹院的消息在三更時分終於歇停。

    容景笑道:“他終究還是不敢拿北疆做賭注!”

    雲淺月不說話,伸手蓋上他的眼睛,“睡吧!否則明日容公子頂著著兩個熊貓眼就難看了。”

    容景笑笑,閉上了眼睛。

    天明時分,容景起床,雲淺月也跟著起了。二人收拾妥當,容景對雲淺月道:“我陪你去送洛瑤公主和紫蘿公主。”

    雲淺月點點頭,想著他身為輔政丞相,一日不上早朝夜天逸也不能拿他奈何。

    出了榮王府,二人向城外走去。

    昨日還陽光明媚,今日的天色便飄了一層小雪。馬車出了東城,向十里送君亭走去。

    “世子,攝政王的馬車也在十里送君亭。”出城走了不遠,弦歌的聲音響起。

    容景“嗯”了一聲,雲淺月挑開車簾看去,只見十里送君亭停著兩匹馬,一輛馬車,三個人,一個是洛瑤,一個是羅玉,另外一個人是夜天逸。距離得太遠,看不到三人臉上的神色,但夜天逸前來送行,也不令她意外,畢竟洛瑤和羅玉的身份擺在那裡。

    落下簾幕,任馬車繼續向前走去。

    “雲淺月,你怎麼來得這麼晚?”馬車來到近前,還沒停穩,羅玉便跑了過來。

    容景挑開簾幕緩緩下車,將雲淺月拉下車,笑道:“羅公子與半年前相比,也沒什麼變化!”

    “誰說的,本公子長高了!”羅玉反駁了一句,張開雙臂就要抱雲淺月。

    容景輕輕一拽,將雲淺月避開她,她頓時瞪眼,“要不要這麼霸道?抱一下都不可以?她可是我的……”猛地頓住,對容景道:“看見你就不順眼。”

    容景微笑,“幸好羅公子今日就離開了,可以不用再看見我。”話落,他看向夜天逸,聲音溫淺,“攝政王來得好早!”

    “也剛來不久!景世子氣色不錯,想必昨夜休息的好。”夜天逸話雖然是對容景說的,目光卻落在雲淺月臉上,顏色極沉暗寡淡。

    “攝政王氣色也不錯!”容景淡淡一笑。

    夜天逸盯著雲淺月,不再說話。

    雲淺月當沒看到他,以及他的臉色,對洛瑤和羅玉道:“一路小心!趁著天早,就不必話別了,啟程吧!”

    “我以為你該帶一壇酒來我們共飲之後再讓我離開。”洛瑤笑了笑。

    “好酒不是應該好日子才喝嗎?你放心,我和容景大婚之日,你備厚禮來賀,我一定陪著你一醉方休。”雲淺月笑道。

    “你陪著我一醉是極好,恐怕某人該受苦了!你說的這個似乎不作數,不如換一個。它日我再來天聖,或者你去東海,你我荒廢一日,共同一醉。”洛瑤笑道。

    雲淺月想著洞房花燭夜的時候她若是醉得人事不省,某人估計會對她抽筋扒皮。點點頭,“也好!”

    洛瑤看向容景,認真地道:“景世子,不是任何一個女子都會有本事與本公主論劍一整日的,當年太子皇兄也不過與我論了一日而已。我輸的不是劍,而是心。”

    容景笑看著她,“公主的良緣不再景這裡,它日定然能求得圓滿。”

    “那是自然!”洛瑤自信地一笑,“再會了!”

    “公主好走!”容景淺淺含笑。

    洛瑤翻身上馬,對羅玉喊,“玉儿,啟程了!”

    羅玉不捨地看著雲淺月,雲淺月對她擺擺手,他有些悶悶不樂地翻身上馬。洛瑤對夜天逸在馬上行了個告辭禮,羅玉不理會夜天逸,二人再不多言,兩匹馬離開送君亭。

    夜天逸見二人離開,回身對雲淺月道:“母后身體越發不好了,你確定不去看看?”

    “太后鳳體金貴,腹中懷有天子,我可不敢去打擾,萬一有個不慎,腹中天子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攝政王治個對雲王府的滅門之罪也不是不可能。敬而遠之總沒大錯,攝政王肩負護國之職,好好看顧太后和天子吧!”雲淺月扔下一句話,鑽進了馬車,簾幕落下,隔絕了她的身影。

    夜天逸臉色寡淡得幾乎面無表情,他盯著緊閉的簾幕看了片刻,對容景道:“景世子的手段我一直是佩服,知道什麼最是傷人,你我之鬥而已,你何必將她拉進來?北疆我雖然在乎,但還不敵一個她。還是說才短短一日而已,你便沒了較量的能力?不見得吧?”

    容景笑笑,“自然不見得,攝政王想要多少日,景都能奉陪。但是讓她心疼的​​事情,我不介意多做一些。攝政王越是如此,她對我越是心疼,對我越是溫柔軟語,呵護溫存。她這樣的性子,什麼時候懂得溫柔過?景還要多謝攝政王成全。”

    夜天逸臉色沉下來,“和著景世子一直在用計謀奪她的心了?你如此汲汲營營算計她的心,算計來的到底是什麼?本王懷疑你根本就是不愛她,不過是因為榮王府一直得不到雲王府的女兒那一點私心而已,你想為榮王府翻盤。”

    容景輕笑,點頭,“她太不乖,也太不讓人省心,若是不算計還真不行。至於榮王府先輩們的事情,我到還未曾放在心裡看在眼裡,覺得不太值得。”話落,他不欲再多說,上了馬車,簾幕落下,溫涼的聲音傳來,“這兩日實在太累了,景今日告假,朝中之事攝政王處理吧!”

    弦歌一揮馬鞭,馬車走了起來。

    夜天逸看著容景沉香木打造的馬車向城裡走去,抿著唇,臉色清寒。

    車中,雲淺月瞪著容景,伸手去撓他心口,“來,景世子,讓我看看你的心是怎麼長的?這麼能算計?我何時不懂得溫柔了?”

    容景伸手抓住她的手,笑道:“你自然是溫柔的,但你的好,我當然不能告訴外人。”

    雲淺月白了他一眼,靠在他懷裡,問道:“你今日告假了呢!想怎麼過?”

    容景想了一下,柔聲道:“帶你去北山梅林看梅花如何?這天又飄雪了,雪中梅花別有滋味,我們可以在梅林中論劍,讓我也領教一下淺月小姐的高絕劍術。”

    “你不累?不再府中休息?還有這等閒情逸致?”雲淺月瞥他。

    “攝政王不是說了嗎?我是在算計你的心,哪裡是累了?我是故意累,讓你看著心疼我,好對他在乎的北疆出手,我自己對北疆出手的話,你不捨北疆的百姓,反而對我心生不滿,若是你自己的出手的話,就不同了。夜天逸能倚仗的,也就是你們共同建立的北疆,你對北疆有著深厚的感情,如今你都有要對北疆出手的想法了,他這回更明白你的心裡不屬於他了,哪怕一絲一毫,都不屬於了。”容景笑意淡淡,“攻心之策,才是上策,是不是?”

    雲淺月看著他,望盡他眼中一片溫涼,她哼了一聲,“明明就是受不住了,還嘴硬!”話落,她對弦歌吩咐,“不去北山梅林,回府吧!某人需要喝雞湯、吃燕窩,燉王八,大補一番。”

    弦歌憋著笑應聲,“是!”

    容景“咦”了一聲,對雲淺月笑道:“你這不是在告訴別人我昨日對你做了什麼嗎?”

    雲淺月臉一紅,憤了他一口,“思想不正!”

    “我思想不正好久了!”容景躺下身,將頭枕在雲淺月腿上,生養隱含笑意地道:“昨日你按得舒服,再按按。”

    雲淺月將手放在他額頭上,輕柔地按起來。

    馬車一路回到榮王府。

    這一日,紫竹院內,果然如雲淺月所說,喝雞湯、吃燕窩,燉王八,十全大補席端上了飯桌,很是大張旗鼓。

    但到頭來容景就喝了一碗燕窩和雞湯,剩餘的全進了雲淺月的肚子。

    飯後,容景躺在床上,雲淺月興起了彈琴的興致,便坐在案前撫琴,是一首《天下》。

    烽煙起尋愛似浪淘沙

    遇見她如春水映梨花

    揮劍斷天涯相思輕放下

    夢中我癡痴牽掛

    顧不顧將相王侯

    管不管萬世千秋

    求只求愛化解

    這萬丈紅塵紛亂永無休

    愛更愛天長地久

    要更要似水溫柔

    誰在乎誰主春秋

    一生有愛何懼風飛沙

    悲白髮留不住芳華

    拋去江山如畫換她笑面如花

    抵過這一生空牽掛

    心若無怨愛恨也隨他

    天地大情路永無涯

    只為她袖手天下

    顧不顧將相王侯

    管不管萬世千秋

    求只求愛化解

    這萬丈紅塵紛亂永無休

    愛更愛天長地久

    要更要似水溫柔

    誰在乎誰主春秋

    一生有愛何懼風飛沙

    悲白髮留不住芳華

    拋去江山如畫換她笑面如花

    抵過這一生空牽掛

    心若無怨愛恨也隨他

    天地大情路永無涯

    只為她袖手天下

    一生有愛何懼風飛沙

    悲白髮留不住芳華

    拋去江山如畫換她笑面如花

    抵過這一生空牽掛

    心若無怨愛恨也隨他

    天地大情路永無涯

    只為她袖手天下

    烽煙起尋愛似浪淘沙

    遇見她如春水映梨花

    揮劍斷天涯相思輕放下

    夢中我癡痴牽掛琴音和歌音唱出,不止紫竹院內的人都放下了活計,聽得痴然,榮王府內的人也紛紛痴了,琴聲和歌音飄出榮王府,震懾出很遠,甚至遠在皇宮的議事殿都隱隱聽到琴聲歌音。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329
發表於 2017-2-15 00:49:07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四十七章 毒害太深
   
    議事殿內,眾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活,不由凝神聽起來。

    一曲落,琴音歌聲歇止,一位酷愛音律的大臣讚道:“真是好詞好曲,聽聲音像是淺月小姐所唱。”

    “嗯,是她。”冷邵卓點頭,他靠近窗邊,聽得最是真切。

    “先皇四十五大壽時淺月小姐一曲《鳳求凰》就令人神思俱往,如今這一曲不知道是什麼名字,當真是好曲,雖然直白,但直擊人心。”那位大臣讚道。

    “情愛之曲而已!”德親王瞥了冷邵卓和那位大臣一眼。

    “德親王此言差矣,情愛之曲,也有情之大義。意在曲,不再情。”那位大臣搖頭。

    德親王臉色冷然,“總之是情愛之曲而已,登不了大雅之堂。”

    “她大約只是一時興起而已,應該也未曾想過要登大雅之堂,德親王無需如此多慮。”冷邵卓不冷不熱的駁了德親王一句。

    德親王剛想駁回去,夜天逸從外面走了進來,他住了口。

    夜天逸面無表情地掃了一眼議事殿內的眾人,並沒有說話,進了東暖閣。

    他進入後,殿內的眾人都不再說話,各自繼續忙手中的事情。可是大部分人依然久久從琴音歌聲中拉不回思緒。

    今日,本來是十一公主的生辰,但是先皇大限不足三月,不能興喜慶之事,她的生辰只能悄悄自己在宮中擺一桌宴席。邀請公宮中未出閣的公主們一起熱鬧。此時宮中的公主們正都在十一公主處。

    雲淺月的琴聲和歌聲傳出時,眾公主正在敘話,都紛紛停止了說話,凝神靜聽。

    公主們自小都學習禮儀音律,自然是聽到這樣的琴曲眼睛都亮了,尤其是都未出閣,對琴曲中大膽言情訴愛覺得驚心卻有著直擊心靈的力量,不由得一時間都聽得痴了。

    一曲落,十一公主羨慕地道:“淺月小姐定然是在為景世子彈琴,當真羨煞人。”

    “是啊,以前一直覺得云王府的淺月小姐配不上榮王府的景世子,可是如今種種事情顯現,淺月小姐都讓人驚艷不已,我覺得天下間再也沒有誰比他們更般配的了。”十公主道。

    “我也覺得是呢!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彷彿別人都不存在,眼中只有彼此。這樣的琴曲最適合他們。”九公主道。

    “但願我們將來也能找到一位如意郎君,可以琴瑟和鳴。”八公主憂愁地嘆了一句。

    “不過是一首淫詞艷曲而已!還不值得你們如此推崇。”六公主忽然冷哼一聲,寒著臉道:“她未婚女子之身,卻不要臉地住進了榮王府,還彈出這等曲子,也不怕天下人恥笑。”

    眾公主都看向六公主,知道她和雲淺月結怨,都噤了聲。

    “如此大氣沒有半絲淫邪污穢的曲子,怎麼能是淫詞艷曲?六姐,你做不出來,唱不出來,彈不出來,就要說別人?依我看著就挺好。妹妹客居榮王府,一直清清白白,天下人都歡喜她與景世子真心相愛,何來恥笑之說?依我看,這曲子不出明日便傳遍天下,人人來唱,自古情深意重,有何錯之有?”七公主臉色微沉地反駁六公主。

    “清蕪,你忘了你姓什麼?到底是誰的妹妹?”六公主沉下臉。

    “嫁夫隨夫,我姓雲。六姐姐從祖嗣祠堂出來之後不但沒修身養性,這脾性和火氣卻是越來越大了,實在不好。”七公主慢慢地道。

    “我脾性不好也用不到你一個外人來教訓!別以為你嫁入了雲王府就有了撐腰的了。雲王府照雲淺月這個囂張的樣子,指不定哪日犯了罪,被誅滅九族,你和你肚子裡的孩子也得跟著陪葬。”六公主聲音尖刻。

    “若是雲王府有難,我身為雲王府的兒媳,自然與雲王府與夫君一起受難,這個六姐姐就不用提醒了。應該我提醒一下六姐姐眼睛別總盯著別人,還是關心自己的婚事兒為好。本來南樑和天聖聯姻,應該你是最合適婚齡之人,可是七哥和德親王選中了德親王府的小郡主,為什麼?自然是六姐你的名聲不好,品行尖刻,別說南梁睿太子不娶,東海玉太子不要,就是這京城府裡的大家公子也都對你敬而遠之。你就不曾反思?”七公主不咸不淡地道。

    六公主騰地站起身,勃然大怒,“夜清蕪,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再說一遍也是如此!”六公主端坐在椅子上看著她,即便被懷孕折騰得臉色有些白,但略施脂粉,神色平靜端莊,看起來比六公主要穩重高雅。

    “我今日撕了你個賤蹄子!”六公主走上前,揚起手就要打七公主。

    七公主坐著不動,門外有兩個婢女衝進來,一左一右輕輕鬆松架住六公主,看其速度和身手都是身懷武功之人。正是雲淺月撥給西楓苑的人。如今七公主懷孕了,她貼身侍候的人更是出類拔萃選出來的。

    “你們放開我!下賤婢子,敢動本公主,要你們的腦袋!”六公主掙脫不開,惱怒地叫囂,“來人,將這兩個下賤婢子拖出去打殺了。”

    外面有六公主帶著的人衝了進來,就要對那兩名婢女動手。

    那兩名婢女輕輕揮手,進來的人便被打了出去,慘叫聲一片。

    六公主怒目而視,“你們反了不成?”

    架著她的兩名婢女無動於衷。

    “夜清蕪,你敢對你姐姐動手,你學的詩書禮儀都餵狗了?”六公主瞪著七公主。

    七公主坐在椅子上,自始至終沒動一下,淡淡道:“六姐姐太暴躁了!我的詩書禮儀暫且不評論,但你大喊大叫,大吵大鬧,出言污穢,對親妹妹動手,這就是你的詩書禮儀?”

    “叫她們鬆手!”六公主掙脫不開,惱怒地看著七公主。

    “今日是十一妹妹的生辰,我不想生事攪了她的好日子,六姐姐也不要再生事了。”七公主淡淡丟出一句話,對那兩名婢女擺擺手。

    那兩名婢女立即放開了六公主,但沒有離開,而是退回了七公主身側。

    六公主沉著臉活動了一下手臂,冷冷地看著七公主,“七妹妹好本事,當了雲王府的世子妃就是不一樣,連兩個下人都是身懷高強武功。”

    “這是月兒怕我受人欺負,特意給我選的。”七公主淡聲道。

    六公主冷笑一聲,“雲離將雲淺月這個妹妹當成了寶貝,怕是比你這個世子妃還在意吧?你得意什麼?”話落,她坐了下來,“都說高門大院裡盡是齷齪之事,指不定雲離也喜歡雲淺月呢!雲淺月招惹男人的本事誰不知道?你別太拿自己當回事兒了!”

    七公主氣得站起來,揚手就給了六公主一個巴掌,“啪”地一聲脆響,極為清脆。

    六公主的半邊臉頓時腫起來一個紅包。

    六公主尖叫一聲,站了起來,捂著臉不敢置信地看著七公主,“你竟敢打我!”

    “為姐不尊,不敬,不愛,口出臟言,心思齷齪不堪,我不打你打誰?”七公主冷冷地看著六公主,“雲離是我夫君,雲淺月是我小姑,你這樣侮辱他們,你若不是我親姐,我便打殺了你又如何?”

    “你還想打殺了我?夜清蕪,你本事了啊!別仗著你有兩個會武功的婢女,便能無法無天,我是堂堂公主,如今是七哥掌權為攝政王,你想要殺我,還沒那個能耐!”六公主大怒,“這個皇宮輪不到你一個嫁入了雲王府的外人放肆。”

    七公主眼睛瞇起,對身後一揮手。

    兩名婢女頃刻間抽出寶劍,齊齊架在了六公主的脖子上,冰涼森寒的劍身帶著濃濃的殺氣。譜一出銷,整個殿內的空氣似乎都寒了一分。

    六公主面色一變,但還是佯裝鎮定,“夜清蕪,你敢殺了我,七哥要你好看!”

    “是麼?”七公主淺淺一笑,“我若是不怕七哥要我好看呢?刑部天牢我住了一個多月,後來還是七哥去親自接了我回來。我今日若是殺了你,頂多再住的是刑部天牢而已,沒準殺了你之後月兒就進宮,我能安然​​無恙回到雲王府呢!不是連六姐姐你也說月兒張狂囂張,雲王府如日中天麼?盛名之下,這等殺人越貨之事,也是小事兒而已。”

    六公主臉色一白,憤怒地道:“夜清蕪,我以前竟然看錯你了,你才是那最狠之人,母妃失蹤了數月,你跟無事人一樣,如今要殺親姐,你好本事啊!這些年我怎麼竟然沒看出來我們皇室還養了個白眼狼,口口聲聲是雲王府的人,那你如何還站在皇宮,坐在這裡,別忘了,你站的地方,坐的地方,腳踏的天聖京城每一寸土地都是夜氏的。”

    “是夜氏的土地又如何?百年前,雲王披甲上陣殺敵數十次,更曾於亂箭之中救回奄奄一息的始祖皇帝,其它忠君之事不勝枚舉。若沒有他,始祖皇帝沒準不得天下之前便已經死於亂箭之中。夜氏的天下不是始祖皇帝一個人打下的,而是榮王、雲王、德親王、孝親王,四大王府和百萬士兵用血肉之骨打下來的。我嫁入雲王府,是雲王府的兒媳,我願意用自身回報雲王府忠君之心。有何錯之有?六姐姐,身為夜氏女兒,做得當是為夜氏爭榮之事,可是你呢?你所作所為自己可曾思量?”七公主言辭犀利地看著六公主,“別以為頂著公主的光環你便高貴了”

    “你……”六公主一句話也反駁不出來。

    “我懷有身孕,今日又是十一妹妹生辰,不想殺人,讓六姐姐見見血吧!”七公主坐下來,淡淡道。

    “是!”兩名婢女齊齊出手,六公主的脖頸頃刻間一左一右被劃了一道口子。

    六公主疼得大叫一聲,脖頸兩側頓時有鮮血冒出來,她伸手去捂,兩手都是血,她面色大變,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來人,送六公主回宮,請太醫去六姐姐的宮中看診。”七公主對外吩咐一句。

    侍候六公主的人立即進來,大氣也不敢喘,連忙將六公主抬著走了出去。

    眾公主們都驚呆了,鴉雀無聲。

    “眾位姐妹,清蕪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今日六姐姐侮辱我夫君小姑,我忍無可忍。若是換做你們,她這等尖酸刻薄之人,是否也與我一樣予以懲治?”七公主看向眾公主。

    眾公主對看一眼,對於平日里六公主跋扈也是不喜不滿,而七公主待人要和善得多,更何況雲離與雲淺月雖然不是一母同胞,但也是血脈相連,六公主這樣的確言語污穢,若是雲淺月在這,今日沒準就真殺了她,景世子也是不饒她,紛紛點頭,“七姐姐(妹妹)說得是!”

    七公主笑了一下,不再言​​語。眾公主們在宮中也都是見慣爭鬥流血之事,很快就鎮定下來,走了六公主,反而更是和睦起來,一時間和樂融融。

    不止是皇宮議事殿、以及十一公主處,京中各府邸也都聽到了琴音琴曲。各府的夫人小姐甚至丫鬟婢女小廝們都紛紛聽入了神。這個時代對女子雖然開放,但是也有著根深蒂固的束縛思想。雲淺月那樣的女人是獨一份的特例,而大多女子還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出門的話都有一眾隨從,這樣的琴曲,激發了她們對內心的渴望和幻想,有聰慧者,記住了詞曲,在雲淺月琴曲落下之後,便開始吟唱起來。

    一時間,京中各處飄蕩著歌聲。

    而榮王府紫竹院,雲淺月彈罷一曲之後,回頭笑問容景,“如何?”

    容景輕笑,眸光溫柔,“明日我上朝,大約會收到堆積如山彈奏你的奏本。”

    “你只想到會收到關於我的彈奏?”雲淺月挑眉,想著剛剛她刻意沒收斂內息,琴音和歌音自然傳了出去,朝中那些刻板的老古董們自然看不慣聽不慣,不過她不覺得能彈劾出她什麼,無非是淫詞艷曲之類的,對她來說不疼不癢。

    “過來!”容景笑著對雲淺月招手。

    雲淺月站起身,走了過去。

    容景伸手拽住了她的手,將她拽上了床,貼在她耳邊低聲溫柔地道:“只為你袖手天下怕是做不到,但我能給你一片樂土。”

    雲淺月扯開嘴角,佯裝矜持地問:“那片樂土多大?”

    “大小不好說,但​​你容身夠了。”容景笑道。

    “好吧!那小女子終身就託付給公子了,公子一定不要辜負妾身。”雲淺月好笑地道。

    容景低頭吻向她的唇,含住她紅粉嬌嫩的唇瓣,柔聲道:“定不負卿卿拳拳之意。”

    這一日,榮王府其樂融融,溫馨處處,柔情意濃。

    這一日,天聖京城萬人爭相傳唱不知名的曲目。

    這一日,皇宮議事殿氣氛壓抑,無人大聲交談,本來該請示容景的奏摺,都送去了東暖閣給攝政王。攝政王一日未出東暖閣。

    這一日,德親王府還出現了一件大​​事兒,夜晚時分,德親王府老王爺突然沒了脈息死去。此事瞬間轟動京城。

    攝政王夜天逸得到消息急急趕去了德親王府,夜輕染從軍機大營飛奔回京。

    消息傳到榮王府,雲淺月愣了一下,不敢置信,“德親老王爺身體不是一直很好嗎?”

    “是啊,一直身體很好。我過去看看,你要不要去?”容景起榻,溫聲問云淺月。

    雲淺月思量了一下,點點頭,“我跟你去吧!”

    容景點頭,二人著衣,不出片刻出了紫竹院,在榮王府門口坐上馬車,向德親王府而去。

    來到德親王府時,門口已經停了數輛馬車,裡面的女眷已經哭聲一片。

    德親王府的大管家見容景和雲淺月來到,立即將人請​​了進去,一邊走一邊紅著老眼道:“老王爺今日下午還吃了許多,聽到淺月小姐的琴音歌音還批評了兩句,明明好好的,不知道為何到了晚上就突然沒了氣息……”

    “攝政王和染小王爺都懂得醫術,可是查看了?”容景溫聲詢問。

    德親王府大管家立即道:“查看了,竟然都查不出原因,沒有中毒,也沒有任何被重傷的跡象,老王爺身體一直硬朗,如今天寒了,外面路滑,他出房門在府中遛彎的話身邊都是跟著人的。這一年來也沒得什麼病啊災啊的,誰也沒想到怎麼突然就沒了。景世子,您進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個原因。”

    容景點點頭,“好,我去看看!”

    大管家再不多話,領著容景和雲淺月向裡面走去。

    來到後院德親老王爺處,門口已經聚了不少人。有朝中的重臣,其餘則是府內的人,都跪在院中哭泣,眾人見容景來了,都紛紛避開路。

    容景攜著雲淺月走進屋中,只見德親老王爺躺在床上,夜天逸和夜輕染、德親王三人站在床前,德親王妃、夜輕暖都哭紅了眼睛站在遠處,其餘庶出的沒資格進來,都跪在院中。 “景世子,你快過來看看,父王這是得了什麼病?還是被人所害?”德親王見容景來到,連忙急急地道。

    “弱美人,我和攝政王都查不出來原因,你看看看。”夜輕染的眼睛泛紅。

    夜天逸看了容景和雲淺月一眼,沒說話。

    容景頷首,攜著雲淺月來到床前,幾人都讓開了路。他給德親老王爺把了把脈,又各處查看了一下,須臾,搖搖頭,“奇怪,似乎心跳是在一瞬間停住,卻全身沒有任何病痛和被傷害之舉。這樣的事情當真稀奇。”

    “連你也看不出來嗎?”夜輕染看著容景。

    容景搖搖頭,“我也看不出來。”

    夜輕染眉頭皺起,“爺爺一直都好好的,怎麼會無緣無故去了?是否是南疆的術?或者是楚家主夫人所用的靈術?除此外,真是別無解釋。”

    容景搖搖頭,“染小王爺應該知道,無論是多麼高強的術,都會有痕跡留下。南疆的咒術殺人,是以蟲養血而施術,或者最高明的水術也不是無跡可尋,即便南疆的各大禁術,也能探查得出。可是這個沒有,而靈術更不可能,靈術用的真氣精氣,若是有人施用的話,他的面色也會改樣,可以如今連面相的模樣也沒改。”

    “的確是這樣!”夜輕染咬了下唇,“難道就查不出爺爺死因了?”

    容景偏頭看雲淺月,“你見多識廣,可是能看出什麼來?”

    屋中幾人目光都看向雲淺月。

    雲淺月知道他指的見多識廣是她兩世的見識,她看了夜輕染一眼,抿了下唇道:“或許我能知道原因!”

    德親王直直地看著雲淺月,“淺月小姐,你能知道原因?”

    雲淺月點點頭,看著死去的德親老王爺淡淡道:“他應該是猝死。”見眾人都看著她,她繼續解釋道:“猝死是指自然發生、出乎意料的突然死亡,也叫急死。症狀是心音消失​​、呼吸停止、瞳孔散大。”

    夜輕染一驚,“爺爺的確是眼瞳擴大。還有這種病?怎麼聞所未聞?”

    “這種病其實在民間很常見,一般仵作驗屍也驗不出來,所以一般都成了疑案。其實這是因為人體本身某些功能突然停止運行,比如說是心肌梗塞,冠心病。只不過平民百姓們人命如螻蟻,不被高門望族和貴族大員所重視而已,所以,一直無人研究這等病症。民間流傳一種說法叫做天亡,就是指這個了。德親老王爺就是這樣。 ”雲淺月道。

    眾人對看一眼,都無人說話。

    “猝死分為許多種,有的人在之前沒有任何先兆,而有的人會有精神刺激或劇烈的情緒波動,有多人之前會出現悶痛、呼吸困難、心悸、極度疲乏,死時,會有昏厥和抽搐,呼吸迅速減慢,變淺,以致停止。心音消失,脈搏消失,瞳孔散大。”雲淺月話落,又道:“德親老王爺近身侍候的人若是都看到他死前有這等症狀的話,便是猝死了。”

    “不錯,是這樣!”德親王點點頭。 “沒想到竟然還有這種病,父王他如此硬朗,怎麼會……”德親王妃哭了起來。

    “我剛剛回京,還沒陪爺爺幾日呢!”夜輕暖走到床前,抱住德親老王爺的屍體,哭著喊,“爺爺……”

    “既然是猝死,便著欽天監擇吉時,料理後事吧!”夜天逸沉聲道。

    德親王和夜輕染沉痛地點點頭。

    德親王府很快就搭建上了靈堂,德親老王爺年歲本來就大了,壽衣等物事兒都是早就有準備的,古人都行早準備身後之事,所以,他雖然是急死,但是德親王府到不顯忙亂,井條有序地準備起來。

    容景和雲淺月待搭建好靈堂,給德親老王爺上了柱香,便離開了德親王府。

    馬車上,雲淺月嘆了口氣,“世事無常,人命之事,真是旦夕之間。”

    容景將她抱在懷裡,低聲道:“所以你要愛惜自己,保護自己,好好將養身體,你要知道上次你昏​​倒在我門前,將馬累得口吐白沫而死,我嚇到何種地步了。”

    雲淺月點點頭,回抱容景的腰,“我知錯了,再沒有下次。”

    容景“嗯”了一聲,玉容在昏暗車廂裡淡而淺,“雲爺爺身體也不好,德親老王爺死了,他心裡必定難受,我們去雲王府一趟吧!”

    雲淺月點頭。

    馬車來到雲王府,容景和雲淺月下了車,徑直向雲老王爺的院子走去。

    天色已黑,雲老王爺的院子漆黑一片,沒掌燈,雲淺月心下一緊,剛要喊,見玉鐲從屋內迎出來,她立即問,“怎麼回事兒?爺爺呢?怎麼沒掌燈?”

    “景世子,淺月小姐!”玉鐲給二人見禮,連忙道:“老王爺聽說了德親老王爺的事情,心裡不舒服,犯了頭疼,吩咐奴婢不要掌燈,如今在房中坐著呢!”

    雲淺月鬆了一口氣。

    二人進了屋,果然見雲老王爺坐在床上,雲淺月走到桌前掌上燈,不滿地道:“糟老頭子,做什麼如此嚇人?我還以為你等不得抱重孫子和重外孫子了呢!”

    “臭丫頭,你們兩個怎麼來了?”雲老王爺臉色不好,瞪了雲淺月一眼,似乎也沒多大力氣,對容景問,“你們剛剛去了德親王府?那個老東西怎麼沒的?”

    “是猝死,也就是天亡。”容景將雲淺月的話解釋了一遍,話落道:“這種事情雖然百姓中居多,但是這些年來天聖京城還是只此一人。”

    “這個老東西,死得也真是突然。我還以為我們四人眾人我先死在頭邊,沒想到是他。到被他趕了個先。”雲老王爺罵了一句。

    雲淺月頓時惱怒地瞪了他一眼,“你活得好好的,拐杖打人有力氣的呢!有本事你活個萬壽無疆,這種事情搶什麼先?”

    雲老王爺忽然樂了,罵道:“臭丫​​頭,人老總有一死。這是早晚的事兒,哪裡有什麼萬壽無疆?”話落,又對她道:“你們不用擔心我,還是早早的想辦法擺平夜天逸那小子大婚才是正經,我老頭子好抱重外孫子。”

    雲淺月哼了一聲沒說話。

    容景笑著點頭,“雲爺爺說得是,我會盡量快一些。”

    雲老王爺滿意地點點頭,對二人擺手,“你們回去吧!我沒什麼事情,不過是沒了一個老東西而已。我們這種老東西活著也沒什麼大用處了,死了也未天聖節省些糧食。”

    “從你這張嘴裡,沒好話吐出來,我告訴你,你給我好好地活著,否則被想看重外孫。”雲淺月橫了她一眼,拉著容景往外走。

    雲老王爺笑著罵了一句。

    二人出了雲老王爺的院子,正巧碰到七公主和雲離來。

    今日宮中十一公主處發生的事情容景和雲淺月自然得到了消息,雲淺月到沒說什麼,從六公主嘴裡能吐出好話才怪了,不過她讚賞七公主,終於不再是以前隱忍的小丫頭了,雲王府世子妃和她當家主母的身份讓她成長了。而容景眸光沉了一分,說了一句,“六公主是該嫁了!”

    “景世子,妹妹!”雲離大約也知道了十一公主處的事情,臉色較尋常不是太好。

    七公主給容景見了禮,便拉住了雲淺月的手,對她道:“爺爺怎麼樣?我們聽說了德親老王爺的事情,擔心爺爺,便過來看看。”

    “爺爺沒事兒,好著呢!活個千秋萬載的。”雲淺月道。

    七公主寬了心,看了雲離一眼,見他沒說話,對雲淺月又道:“今日在宮中十一公主處的事情你知道了吧?你哥哥從聽說後臉色就一直難看。我勸了他一番,也不管用,如今你來了,你是妹妹,說說他。”

    “六公主就是個瘋子,你理會她做什麼?你是我哥哥,我們雖然不是一母同胞,但是血脈相連。”雲淺月上前一把,伸手捏了捏雲離的臉,“來,笑一個,板著個臉真難看!你再這樣下去,嫂嫂該不待見你了。”

    雲離扯了扯嘴角,無奈一笑。

    “這就對了嘛!”雲淺月緩緩道:“給你說個故事。有一個人叫做蘇東坡,他與禪師論道時突起玩心。對禪師說在他眼中,禪師就是一堆牛糞。而禪師並未大怒,反而一笑,說在他眼中,蘇東坡就是一朵鮮花。佛家有云,心中有即眼中有。就如六公主,她心裡齷齪骯髒,才有如此話語,比牛糞而不如。我們又何必與心裡裝著大糞的人一般見識?更何況嫂嫂已經教訓了她,再有下次的話,見血便是小事兒,我看她可以不用活了。”

    雲離眉眼的沉鬱散開,笑著點點頭,“是我愚鈍了,妹妹受累。”

    “受累的不是我,而是嫂嫂。你心情不好,她也憂心。”雲淺月笑了一聲,拉著容景離開,“你們進去吧,爺爺還沒睡,我們回府了!”

    雲離和七公主點點頭,目送容景和雲淺月聯袂離開。

    上了馬車,容景忽然輕笑,“雲淺月,何時榮王府成了你回府了?”

    雲淺月愣了一下,忽然伸手扶額,嘆道:“受你毒害太深啊!沒過門竟然先將你家當家了,這可不是個好現象。”話落,她詢問道​​:“要不我下車?不能總是住去榮王府了!”

    容景好笑,抱住她,“算了,你能有這個意識也不枉我日日為你辛苦暖床。”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330
發表於 2017-2-15 00:49:2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四十八章 夜觀星雲
   
    雲淺月聞言偏頭看了容景一眼,想著他體寒,誰給誰暖床還說不定呢!

    馬車回到榮王府,二人進入紫竹院,紫竹林隔絕了由德親王府傳來的哭聲。

    這一夜,德親王府燈火通明,老王爺急死,子孫數代為其守靈,許多朝中文武大臣亦是徹夜守在德親王府未曾離開。

    欽天監的官員在夜天逸的吩咐下為德親老王爺下葬擇選良辰,欽天監官員一律言:明日正是良辰,若不下葬,便會有七日之煞,天干火,屬陰,祭亡靈,天亡者不宜久候棺木。於是,德親老王爺出殯之日匆匆定於第二日。

    第二日,夜天逸吩咐免朝一日,朝中攝政王為首所有官員為其送葬。

    五更十分,容景醒來,緩緩起身,雲淺月同時睜開了眼睛。他看了她一眼,溫聲詢問,“今日是否跟著去皇陵為德親老王爺送葬?”

    雲淺月搖頭,“不想去了!”

    “你昨日也去過了,就在府中休息也無不可。”容景點頭。

    雲淺月點點頭,不再說話。

    容景穿戴妥當,出了紫竹院,前往德親王府。

    雲淺月睡不著,便起身,穿戴妥當去院中的紫竹林練劍,那日和洛瑤論劍受益匪淺,她從小得了她娘留給她的鳳凰真經後習武,主要修習的是內功,對於劍招之式涉獵不深,洛瑤所學則是真正的劍道。

    半個時辰後,她招呼站在一旁看她的青裳、凌蓮、伊雪三人道:“你們一起上來!”

    三人聞言立即各自拔出腰間的佩劍上前,頓時紫竹林內亮起四道寒光。

    大約一個時辰後,三人敗下陣來,手中的劍先後脫落,雲淺月收了碎雪回銷,笑道:“以前一直不曾覺得劍之妙處,從和洛瑤論劍,方才發覺,劍竟然可以修身養性。”

    “小姐這劍看著棉柔,但劍氣實在霸道。我們三人聯手,也是不敵。”凌蓮喘息道。

    “是啊,尤其是小姐不按常理出牌,讓我們探不到虛實。”伊雪也喘息著道。

    青裳撿起地上的劍,笑著道:“我曾經見過世子練過一回劍,當真是劍出銷,紫竹林萬頁皆落,可惜就那一次,以後再沒得見了。”

    雲淺月挑眉,“什麼時候?”

    青裳想了一下道:“似乎是五年前吧!”話落,她看了雲淺月一眼,“那一日奴婢記得是七皇子離京的前一天,世子去了一趟靈臺寺,回來之後便險些毀了這片紫竹林。”

    雲淺月想著夜天逸離京前一天帶著她去了靈臺寺,那一日容景是跟在他們之後去的。應該是與她和夜天逸那兩封放在普善大師手裡的信有關。點點頭,問道:“是怎樣的劍出銷,紫竹林萬頁皆落?”

    青裳那期間,手腕抖開,寶劍頃刻間出銷,一縷撿起飄香前面,兩株紫竹的葉子唰唰而落,她收回劍,對雲淺月道:“奴婢劍氣短淺,只能讓這兩株紫竹頁飄落,世子也是這樣,但就可以讓整個紫竹林的葉子飄落。”

    雲淺月皺眉,嘟囔道:“那個傢伙原來五年前就有如此功力了!”

    “小姐,您現在能嗎?”凌蓮感興趣的問云淺月。

    雲淺月看著大片的紫竹林,雖然是冬天,但紫竹林似乎沒有冬天,如一片紫色雲被,她道:“不知道呢,也許能吧!”

    “要不您試試?”伊雪興奮地道。

    雲淺月眨眨眼睛,笑道:“萬一成功的話,這一片紫竹林可就光禿了!”

    “光禿了到不怕,萬一給毀了的話,可就沒有了。”青裳看著雲淺月,話落,忽然一笑,“不過若是小姐毀了也不怕,世子會再重新種上的。”

    “還是算了!光禿禿的紫竹林不好看了!而且重新種上也便不是原來的紫竹了。”雲淺月目光看向紫竹林外,只見沈昭正坐在涼亭內,手裡拿著一卷書,眉頭緊鎖,似乎有什麼疑惑解不開,她笑著走過去。

    三人對看一眼,也跟了過去。

    沈昭見到雲淺月,連忙起身見禮,“淺月小姐!”

    雲淺月點點頭,坐在木椅上,笑問,“沈公子可有什麼難解之惑?”

    沈昭一怔,看雲淺月含笑看著他,他恍然,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書,抬起頭,猶豫了一下,輕聲道:“我欲為官,卻方覺四目盲顧,前所以為是光耀門楣,可是如今卻不盡然,我沒了方向,淺月小姐可為吾解惑?”

    “為何如今四目盲顧?”雲淺月笑問。

    “來京城數日,深以為朝中水深,天下百姓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吾之光耀門楣,渺小微不足道。”沈昭道:“景世子書房涉獵百家,我卻獨獨找不到我所倚仗之言。想為德者,但何為大德德者?我卻不知。”

    雲淺月忽然笑了,“原來是這個。”

    沈昭看著雲淺月,點點頭,一雙眸子盡是迷茫。

    雲淺月想著他自小生存在山野,涉獵之書雖然多,他本人亦是刻苦好學,但所思所想還是受局限,如今來了天聖繁華之地,而身處落腳的地方又是榮王府,可謂是天下至權利中心,而容景又有心培養他為助手,所以,他的書房為他打開,百家學著為他開闊眼界,同時外面的時局他能碰觸到貼近的深度,所以一下子衝擊了他的大腦,使他對自身的追求陷入了迷茫,這是必然。她笑道:“也許我真可以為你解惑。”

    沈昭眼睛一亮,對雲淺月恭恭敬敬一禮,“請淺月小姐賜教!”

    “賜教到不必,我們可以談一下。”雲淺月笑道:'我們先說說百家學說。如儒家行“仁政”,奉行“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他的精神是“以義制利”,以“仁愛”為懷;孟家行民主,延續了“儒”的思想。言:“誠者,天之道也。”;墨家行“兼愛”、“尚賢”、“節用”;道家主張“少私寡欲”、“道法自然”;法家主張“廢私立公”等。這些都是一種弘揚的思想。 ’

    沈昭靜靜聽著。

    “這些百家看著不相合宜,各執一詞,但都有一個共通之處,就是他們同時都是一個時代下的產物。他們之所以產生,是與一個時代的大背景有關。無論是儒家、道家、墨家,還是法家,陰陽家、雜家、縱橫家等,他們都有著那一個階段產生和存在的必然性。”雲淺月看著沈昭,姿態閒散,聲音卻冷靜清晰,“那個時期,各階層的結構急遽變化,各國矛盾異常尖銳,兼併戰爭接連不斷,文人墨士紛紛遊說各自思想以求為當權者所用,所以,才興起了百家。”

    沈昭點點頭。

    “看百家,尋找你自己能倚仗的言論,不如切合當今天下才辨出自己的一行之言。當今天下,天聖泱泱大國,百年沈浮,它歷經最輝煌繁華的始祖太祖高祖,那個時候,大國繁榮,附屬小國歲歲納貢,不敢望其項背。高祖之後小國歷經七八十年休養生息,日漸壯大,國富兵強,而大國百年以來,官員多奢腐,貪圖享樂,天災人禍,民不聊生,諸多弊端紛紛露頭,東牆倒了剛補上,西牆又坍塌。隱隱有壓制不住附屬小國傾兵之勢。”雲淺月淡淡道:“所為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是發展的使然,舊的腐朽,終究要摧毀,就像是枯木,只有砍斷,才能在原地植出新木。亦是一樣的道理。”

    沈昭迷惑,“照淺月小姐這樣說,天聖要傾塌?別無可救了?可是一旦傾塌,數百萬百姓們豈不是要遭受戰火?殃及黎民?”

    “黎民百姓不受戰亂之苦,可是如今就好過了?外面土地遍地凍死骨,而京中有多少官員在先皇孝期未滿便私下里朱門酒肉,歌舞昇平?”雲淺月挑眉,“德者,要先天下之德而德,憂於天下事,再憂於身後名。可是自古有幾人做到?做到的都是聖人。而自古以來,能夠稱之為聖人者,寥寥無幾。”

    沈昭不再言語。

    雲淺月看著他,笑問,“沈公子如今想成為大德德者,難道是想成為聖人?”

    沈昭搖搖頭,立即紅著臉道:“沈昭雖然有微薄才學,也不過是多讀了些聖賢之書而已,從不敢有如此想法。”

    “那有什麼?聖人誰都可以當得。”雲淺月忽然笑了,話落,她道:“諸子百家之說,說得是天下,而沈公子憂於天下,卻又不想做聖人,那麼不如做自己最好。”

    沈昭似懂非懂地看著雲淺月,“做自己?”

    “不錯!人難得貴在自省吾身,遵從自己本心而為。你心之所想,便是命之所依。”雲淺月點點頭,話音一轉,“若是你非想選一種思想的話,不如就選儒家,雖然我不主張大儒,因為太善,而這個天下,需要善,但不需要過了頭的善,凡事要有個度。但他有一個思想到可以一學。那就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沈昭看著她,眸光有一絲亮光突破雲霧。

    “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後知至,知至而後意誠,意誠而後心正,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雲淺月將《禮記·大學》清晰地念出聲。

    沈昭低頭沉思,緊皺的眉峰漸漸散開。

    雲淺月覺得說到這裡也差不多了,她站起身,笑道:“沈公子聰慧,敏而又好學。自然好通透,凡事不必鑽牛角尖,一事通,萬事皆通。此路不通,還有別路,不要被任何規矩和陳舊的規制固守。人活著,不止要生前身後名,也不止優於天下百姓是為大善大德,主要要做的還是自己。貴在自省,而後清心明目,方可做可有作為之事。”

    沈昭臉色亮了幾分,忽然抬起頭,有幾分歡喜地看著雲淺月,須臾,他連忙收起歡喜,目光誠然敬佩地對雲淺月深作一揖,“多謝淺月小姐提點,沈昭慚愧。”

    雲淺月笑著擺手,回頭對身後的三人道:“我們回去吧!別打擾沈公子溫習功課了!”

    “是!”青裳、凌蓮、伊雪三人齊齊應聲,贊佩地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轉身走回了紫竹林,進了紫竹院。沈昭是一根好苗子,容景今日去德親王府,他沒有時間提點他,她便提點他一番吧!他能明白最好,他算是她帶出來的,自然不想他誤入歧途,將來被人利用。

    沈昭看著雲淺月的身影進了紫竹林,想著怪不得景世子喜歡淺月小姐,她看起來懶懶散散,看不出哪裡好,但是每一件事情由她說出來或者做出來,卻都會令人驚異折服。

    雲淺月回到房間,並不覺得累,便命青裳拿來布,為容景縫製衣服。

    這一日,一晃而過。

    天色將晚,容景回到淺月閣,見到雲淺月為他縫製袍子,眉眼綻開一抹笑意,坐在她身邊,看著她。

    “今日如何?”雲淺月偏頭問他。

    “一切順利,德親老王爺入住了皇陵。”容景道。

    “夜氏的皇陵接連往進埋人,不知道下一個埋得是誰。”雲淺月道。

    容景笑了笑,伸手環住她,“明日是睿太子和葉公主登基的日子吧!”

    “似乎是。”雲淺月點頭。

    “別縫了,我們出去賞星雲。今夜的天空有星雲。”容景放開她的身子,拉起她的手。

    雲淺月挑眉,“你剛回來,不累?”

    “不累!”容景搖頭。

    雲淺月向窗外看了一眼,果然繁星滿天,她放下手中的衣服,起身站了起來。

    二人出了房門,上了房頂。滿天星云如金光閃閃的雲被鋪滿天際。

    雲淺月看著天空,發現這天際的星雲圖竟然和那日她和容景與普善大師在清泉水邊烤魚對弈一樣,她挑了挑眉,“怎麼又是這樣的星雲圖?”

    “明日兩名王者登基,自然是這樣的星雲圖。”容景看著​​天際笑道:“中興亂,半壁江山將空。殺破狼,大煞之照。天下傾,江山興,錦繡華章千古盛世,大吉之兆。是煞是吉,全在人為。”

    雲淺月眨眨眼睛,問道:“你是那顆星?”

    容景伸手一指中天,“那顆!”

    雲淺月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只見在中天處有兩顆星,一顆位於正中間,一顆位於它之下半步,四周群星環繞,兩顆星距離的太近,看不出來到底是簇擁著誰,而其中位於下方的那顆星綻放出華光異彩,優勝過於那顆位於中天之星。她問道:“下方那個是你?”

    “嗯!”容景笑著點頭。

    “那顆是夜天逸了?”雲淺月問。

    “嗯!”容景依然點頭。

    “如今姑姑府中的天子呢?”雲淺月在那兩顆星的四周找,眾繁星各有特點,她看不出來哪一顆是天子之星。

    “在後星的腹中。”容景伸手一指一顆光芒極弱的星。

    雲淺月看去只見那顆星的四周一片慘淡,四周的雲圖像是榮華宮的幻圖,她想到如今皇宮十室九空,她姑姑因為生子果如日漸失去光澤抽吸她的精血,雖然她有一個半月未曾見過她了,但也可以想像她如今的處境,點點頭,看向南梁方向最耀眼的那顆星,問道:“那顆是哥哥吧?”

    “嗯!”容景點頭。

    她又分別指向南疆和西延方向,“那是葉倩和西延玥。”

    “嗯!”

    “東海方向那顆是子書!”雲淺月又道。

    “嗯!”

    雲淺月目光轉了一圈,轉回頭,問道,“那我呢?我是哪顆?原來和那日的雲圖還是不一樣。”話落,她伸手指著容景身後一顆小星問道:“那個是我嗎?”

    容景搖搖頭,“不是!”

    “那我呢?難道沒有我?”雲淺月雖然不懂古人的以星雲觀天象,但是也稍有了解。

    “你與我在一起,大約合二為一了。”容景笑道。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也不糾結,她既不是王侯,也不是將相,有沒有星雲比照也沒什麼,轉了話題問,“那夜輕染呢​​?夜輕染是哪顆?”

    “夜輕染麼……”容景眸光深邃地看著天空,聲音溫涼,“今夜子時星雲圖有變,不如我們看看你到底是哪顆,他到底是哪顆?”

    雲淺月一愣,“這麼說如今我和他沒有?”

    容景點點頭,看著天際,“大半年之前,靈隱大師夜觀天象,言貴女星鋒芒太盛。那時候你一人便壓過了群星。可是半年後,竟然不知所蹤了,果然是天際星雲變幻,同樣是出人意料。”

    雲淺月皺眉,“難道我要死了?”

    容景伸手照她腦袋拍了一下,怒道:“什麼胡言亂語都敢說!有我在你身邊,你敢死試試。追到九泉之下,也要將你抓回來。”

    雲淺月嘻嘻一笑,抱住容景的腰,“開玩笑嘛,我的命大得很,閻王爺也不敢收的。走了,我們下去了,看這個做什麼。”

    容景坐著不動,拉著她的手強硬,“等著,到子時看看。”

    雲淺月苦下臉,“容公子,沒必要吧!你不是會神算嗎?哪裡用守在這裡看什麼不靠譜的星雲,你掐指一算,就知道我在你懷裡了。”

    容景本來薄怒的玉顏怒意退去,笑了一下,“話雖然是這樣說,但還是要看看。天下星雲圖每百年顯一次,今日是時機,不看的話可惜了。”

    “天邊的星雲本來就是一日一變,怎麼會是百年變一次?”雲淺月嗔了他一眼,“冷著呢!你不回房我回房了。”

    “不行!”容景往日若是雲淺月說冷,他早已經同意將她帶回房了,可是今日態度強硬,話落,對下面吩咐,“青裳,給淺月小姐抱一床被子上來。”

    “是,世子!”青裳在下面立即應聲。

    雲淺月看著他,無語地道:“容景,沒必要吧!大冬天的,你還準備讓我睡房頂?染寒了怎麼辦?我可是大病剛好沒幾日。”

    “染寒了我再治好你。”容景看了她一眼,將她抱進懷裡,柔聲哄道:“乖,好好陪我待著。”

    雲淺月見他態度強硬,無奈地住了口。

    青裳抱了一床被子出來,用力扔上了房頂。容景伸手接過,將被子蓋在了雲淺月的身上。雲淺月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今日早上起來就練劍,後來給容景縫製衣服,她有些累了,靠著他閉上眼睛,唔噥地道:“既然你非要看,那麼子時喊我,我先睡了,我若是受了寒就怪你。”

    容景“嗯”了一聲。

    雲淺月不出片刻便睡了去。

    不知過了多久,容景忽然推她,“雲淺月,醒來了,星雲圖出來了!”

    雲淺月立即睜開眼睛,雖然她對星雲圖之說不怎麼相信,但心裡還是想探個究竟,抬起頭看向天空,只見果然如容景所說,星雲圖變了,天幕冉冉星光,和早先再不一樣,她剛看一眼,星雲圖瞬間又變了一番,她一愣,再看,不由睜大眼睛,須臾之間,天幕又有變化,再之後,天幕似乎在某一刻定型,之後,星雲一轉,又恢復了昨夜他們初上來房頂時的星雲,她愣了幾愣,等了片刻,天幕再無變化,她轉頭看向容景。

    只見容景看著天空,神色極淡。

    她又看向天空,星雲圖再無變化,她眨眨眼睛,又揉揉眼睛,偏頭問道:“我的眼睛沒花吧?”

    “嗯,你的眼睛沒花。”容景收回視線,薄唇抿了抿,忽然一笑。

    “果然罕見!”雲淺月長嘆一聲,看著容景道:“閃啊閃的,眨眼之間,你確定你等這一晚上等得值?你看清楚了?”

    容景笑著點頭,“似乎是看清楚了!”

    雲淺月撇撇嘴,“那我可不值了,就記得天幕一閃一閃的,閃的我眼睛疼。”

    “回房去睡了!我為你暖床。”容景輕笑,將雲淺月攔腰抱起,連人帶被子抱在懷裡,輕輕飄落而下,緩步進了房間。

    房中的炭火一直被青裳看顧著,暖意融融。

    雲淺月吸了一口暖氣道:“還是屋裡暖和。”話落,她問,“我是哪顆星?”

    “最亮的一顆。”容景將她放在床上。

    雲淺月撇嘴,嘟囔道:“當我沒看見似的,糊弄人也不該是你這樣。”

    容景笑著點了點她的鼻尖,神色寵溺,抱著她躺了下來,柔聲道:“睡吧!”

    雲淺月打了個哈欠,靠進他懷裡,點點頭,當真睡去。

    第二日,雲淺月果然受了寒,醒來之後頭昏昏的,容景面無歉意,給她​​開了藥方子吩咐青裳煎藥讓她喝,這一日讓她在府中休息,便上朝去了。

    雲淺月想著人比人真是氣死人,他也在房頂待了半個晚上,沒染傷寒,而她真被自己這張破嘴說中了,神色怏怏地喝了藥,躺在床上休息。

    午時,南梁傳出消息,昨日夜子時,南凌睿登基,宣布詔書,昭告天下,南樑自即日起自立為國,受命於天,既壽永昌,不再受天聖制肘,國號沿承南梁國製,南梁王得天子金冠,自封南梁帝。

    同時,南疆傳出消息。同在昨日夜子時,南疆公主葉倩登基為王,封駙馬雲暮寒為王夫。頒布詔書,昭告天下,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南疆自即日起不受天聖制肘,自立為國。內政沿承南疆王族制,南疆王得天子金冠,自封南疆女帝。

    伴隨著兩道聖旨同時傳出的還有一則消息,即日起,南梁國和南疆國結盟,南疆帝和南疆女帝願意義結金蘭,肝膽相照,兩國邦交,修永世之好。

    兩道詔書和一則消息傳遍天下,天下嘩然。

    百年前始祖皇帝收服四方藩王部落和小國,小國百年來歲歲納貢,年年稱臣。天聖大國在這一片大陸一家獨大,錚錚向榮。百年以後​​的今日,局面終究被打破,南樑和南疆自立為國,設國號,道永昌,便是徹底脫離了天聖規制之外。這是一個歷史性的意義,怎麼能不震驚天下。

    消息傳回天聖,朝野同樣震驚嘩然,但人人心中有一桿秤隱隱覺得今日有此局面並不意外,三年前南梁就已經不再納貢,而南梁太子南凌睿又是一個不安分不按常理出牌之人。所以,結盟南疆自立,也是早有預兆之事。

    但即便是早有預兆,但是朝中一眾大臣還是覺得天聖泱泱大國的皇權受到了挑戰,附屬小國已經騎到大國頭上囂張作福,紛紛請求攝政王出兵,再不能姑息南樑和南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11-16 19:53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