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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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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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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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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00:58:15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七十九章 大婚迎娶
   
    雲離的聲音打破了屋中的沉靜。

    雲淺月看了一眼天色,這太陽還沒出來,容景就來接她了?也太早了吧!

    玉青晴聞言向窗外看了一眼,立即笑道:“好啦,好啦,小景這動作可真快。”話落,她對雲淺月道:“先去祖嗣上香,再去你爺爺處拜別。讓小景等上片刻。看看府裡的這些小傢伙們有沒有膽子攔他的門不讓他接新娘子。”

    雲淺月想著容景來接親,別說是攔了,恐怕雲王府的人大放鞭炮給他打開門歡天喜地地迎進來,有些人天生來就是讓人喜歡的。她點點頭,“好!”

    “爺爺三更的時候就起床了等著你了。”七公主笑著道,“我和母妃早上過去的時候,就聽他在叨咕,養了這麼些年,還是給別人養了人。心裡不舒服著呢。”

    雲淺月撇撇嘴,“他不是盼著我嫁出去嗎?”

    “爺爺嘴上說而已。”七公主笑著道。

    “到了爺爺那裡,給他多叩幾個頭。”玉青晴道:“雖然從雲王府嫁到榮王府不遠,但總歸是嫁出去的女兒了。”

    雲淺月點點頭,心裡憑地升起一絲濃濃的傷感,“我知道,爺爺最是疼我的。”

    玉青晴和七公主都不說話,一左一右扶了她走出房門。

    房門外,淺月閣不知何時妝點得遍布紅綢錦色,大紅的錦綢,從淺月閣屋門口,鋪開到了淺月閣院外,房檐廊角、梅枝桂樹上都高掛了紅綢裁剪的花。入眼處,一片紅艷豔的華麗。晨起有些霧色,太陽還沒升起,整個世界一片艷紅。

    雲淺月看著滿目的鮮紅,神色又晃了一下,頓時有些暈乎乎的感覺。

    雲離等在那裡,一身錦衣華服,見雲淺月一身大紅嫁衣出來愣了愣,一時沒說話。

    七公主看了雲離一眼,打趣笑道:“妹妹,你這妝容連你哥哥都不認識了。”

    雲淺月扯開嘴角,笑著道:“一會兒哥哥背著我出去,別脂粉味嗆到他就好。”

    雲離回過神,笑著搖搖頭,“不會!”話落,他輕聲道:“景世子那時候說一個月的時間,我便真以為一個月了,沒想到如今才不過十六日而已,妹妹這麼快就大婚了。”

    雲淺月眨眨眼睛,笑著道:“那時候爺爺說納喜第二日就大婚,他其實也可行的,但有些人沒到,他就等了等,如今有些人到了,自然就大婚了。早一日將我嫁出去,大家都安心,免得日日緊張著,府裡這些日子都小心翼翼的怕出狀況,嫂嫂都擔心的瘦了,哥哥也日夜不好眠。”

    “妹妹說得也是,你嫂嫂這些日子總是求神拜佛的。”雲離無奈地笑看了七公主一眼。

    “希望今日順順利利的。”七公主接過話,笑起來。

    雲淺月點點頭,她也希望順順利利的,這一輩子就一次大婚,誰敢來給她攪局,她定然不饒了他,誰也不行。

    一行人出了淺月閣,簇擁著雲淺月向雲王府祖嗣祠堂而去。

    來到祠堂,雲離和七公主陪著雲淺月走了進去,每個牌位上了三炷香,出來後,眾人再次簇擁著她便趕往雲老王爺的住處。

    來到雲老王爺的住處,雲老王爺一身新袍子,正襟危坐。見到雲淺月進來,他開口就炮轟,“臭丫頭,人家嫁人都哭喜,怎麼沒聽見你哭一聲半聲。”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清聲道:“我從雲王府嫁到榮王府而已,說回來都用不了一頓飯的時間,哭什麼?”

    雲老王爺哼了一聲。

    雲淺月走進屋,十全婆婆給地上早放了墊子在地上,她看了一眼,將墊子拿開,徑直跪在了地板上,規規整整地給雲老王爺叩起頭來。

    雖然從小到大,她可以一個月不來這個院子請安一次。

    雖然從小到大,一見面這老頭子不是拐杖掄起來打就是罵。

    雖然從小到大,她將他每次都氣得吹鬍子瞪眼。

    雖然……

    但他是她的爺爺,娘親兩歲半離去,不是爹爹的伯伯當了爹爹也不親,府中風側妃掌權,她那時候還小,怕老皇帝發現,不敢做什麼大動作剷除風側妃對老皇帝打草驚蛇,只能偽裝紈絝囂張的性子保護自己,但總有馬失蹄無奈的時候,都是這老頭子在後面處置了。比如奶娘是老皇帝一直安插在她身邊的人,那一日她啟動鳳凰劫失去記憶回來要逼問出奶娘,卻被老頭子派人將奶娘殺了,將她保護了起來,她失憶的事情沒外傳,在府中雖然打壓風側妃激起了風雲,但都被老頭子暗中幫她化解控制在了雲王府這一個小圈子內,她才那麼容易地在失憶那會兒瞞住了老皇帝。

    雖然這些事情老頭子從來都不說,但她心裡清楚明白得很。

    她的爺爺,比這雲王府所有人都護著她。

    頭一個一個的磕下,從小到大,每一次相處的畫面如過電影一般地湧入腦海放映。不知何時,她的淚水滴下來,落在地面上,一滴一滴。

    屋中玉青晴、雲離、七公主、喜媒、十全婆婆等人誰也沒說話,靜得只聽見她叩頭聲。

    “行了,行了,磕個沒完沒了的,多磕頭不如多給我抱重外孫子回來。”雲老王爺坐在椅子上擺擺手,紅了眼眶,啞著嗓子道:“趕緊走,別讓我孫女婿等著。等得久了,小心被人搶了去。看你到時候真哭天搶地了。”

    雲淺月抬起頭,睜著淚眼瞪了他一眼,“沒一句好話。”

    “快滾吧!”雲老王爺閉上眼睛不再看她。

    雲淺月站起身,上前一步,抱住雲老王爺,哽著聲道:“糟老頭子,你難過什麼?我又不是嫁到天涯海角去了,你若想我,派個人招呼我一聲,我還不是屁顛屁顛就滾回來。”

    “誰難過了?臭丫頭,我巴不得你趕緊滾出去,免得在我面前礙眼。”雲老王爺睜開眼睛,吹了吹鬍子,“一股子粉味,臉抹得跟猴屁股似的,難看死了,別沒出門,就被小景給休了回來。”

    雲淺月“噗哧”一下子笑了,哼道:“他敢!”

    “記著點兒以夫為綱,別總讓他不省心,惹他生氣。”雲老王爺推開雲淺月,“還不快去!免得誤了吉時。”

    雲淺月點點頭,站直身子,不再多說,由十全婆婆過來給她蓋上蓋頭,扶著她走出門。

    來到門口,雲離彎下身,輕聲道:“妹妹上來吧!出了這房門,你的腳就不能粘土了,我背著你。”

    大婚出嫁,有哥哥或者弟弟背的。南凌睿、雲暮寒都出了雲王府,雲離堪當重任了。

    “哥哥有力氣嗎?”雲淺月從紅蓋頭的細微縫隙裡看著雲離的背,他和容景清瘦的程度不相上下。但容景有武功,他可是個文弱書生。

    “自然有力氣的,哥哥怎麼也是男人,不至於被你小瞧了去。”雲離頓時笑了。

    雲淺月點點頭,笑著趴在了他的背上。

    “夫君小心一些。”七公主笑著叮囑,“你可別摔了妹妹,否則景世子找你算賬。”

    “摔了我也不能摔了妹妹。”雲離背著雲淺月邁上地上鋪著的錦紅。

    玉青晴、七公主、喜媒、十全婆婆一眾人簇擁著雲淺月向大門口走去。

    大門口傳來熱熱鬧鬧的聲音,敲鑼打鼓,極其歡慶,似乎將整個帝京城都吵沸了。

    雲淺月趴在雲離的背上,雖然這個哥哥瘦弱如書生,但她的確小瞧了,他腳步不晃,且走得穩穩的。她想著今日就大婚了啊!她一直以為要等許久他們才能走到一起,江山初定,日月卓輝之際,她才能等到他的大紅花轎進門,那時候也許雲王府早不在了,她不知道從哪裡出嫁,榮王府也不見得在了,他不知道從哪裡迎娶。但是原來有些時候,幸福看著遙遠,其實只要伸手,就能摘到。

    這一日,來得如此的快,但又如此的水到渠成。

    雲老王爺住的院子在大後方,所以,距離雲王府大門口有些遠。走到一般,雲淺月輕聲問,“哥哥,你累不累,要不我施展輕功吧!可以腳不沾地的。”

    “那怎麼行?我堅持得了。”雲離搖頭,“這些日子為了這一日,我每日早晚都鍛煉身體。你好好待穩了,我定能將你送到景世子手裡。”

    雲淺月點點頭,不再說話。

    後面跟著的七公主上前,掏出娟帕為雲離擦了擦額頭的汗。

    雲離對她溫聲笑道:“妹妹沒有現在的你沉,我背得動。”

    七公主嗔了他一眼,“我肚子裡面是兩個人,自然沉的。你這些日子日日拿我練習,如今背著妹妹一個人,哪裡能不輕鬆?”

    雲離笑得眼睛有些明亮,點點頭。

    雲淺月有些感動,這個不是親哥哥的堂哥哥,對她是極好的。為了他的大婚,他一邊要照顧懷孕的七公主,一邊也沒閒著準備府中的大婚事宜,還要掌管禮部的事情,又拿七公主練習,她猶記得初見,在雲王府大門口,從雲王府旁支站在那一處的一群人中掃了一眼,從他臉上掃過,她連停頓也不曾,後來孟叔將他介紹來掌家,得了她微薄的好感,後來雲暮寒被葉倩帶走,她提升了他為世子,他抓住了機會。這樣一晃,也半年了。比起南凌睿和雲暮寒,他才是最有哥哥樣的那個人。

    “哥哥,我永遠是你妹妹,無論有什麼難處,你都要告訴我。我雖然嫁入榮王府了,但永遠都是雲王府的女兒,爺爺的孫女。不會不管雲王府的。”雲淺月低聲道。

    “嗯!”雲離重重地點點頭。

    雲淺月不再說話。

    “這幫小沒用的,將大門大敞四開的,對小景攔也不攔,誰家的新郎娶媳婦這麼個巴不得將新娘子送出去的?哪裡這麼容易的!”玉青晴笑罵了一句。

    雲淺月抬頭看去,只見雲離背著她轉出了後院,來到前院,一眼就可以看到雲王府大門口的大門大敞四開,門口聚了黑壓壓一群人,將雲王府門口圍了個水洩不通。大門口停了一頂十六人抬的大嬌。其中一人站在大門口的正中,一身大紅喜服,往昔擱在他身上的詞,已經不足以描述他此時的風華絕代,艷華天下。

    有那麼一個人,他做新郎,比新娘子還傾城。有一種驚心動魄的豔色和瑰麗。

    雲淺月痴了痴,簇擁著她出來的一眾雲王府的女眷也痴了痴。

    白衣的他是“錦衣雪華玉顏色,回眸一笑天下傾。”,那麼紅衣的他就是“風華絕代艷天下,玉色傾城傾山河。”

    玉青晴笑罵過之後讚了一聲,“這小景真真是個禍害人,他今日若是這般騎在馬上迎娶你,明日之後,這帝京城裡見過他的閨中女兒都不要出嫁了。”

    雲淺月勾了勾嘴角,這個男人在七歲的時候就讓她忍不住盯著他看。看了這麼些年,還是百看千看不厭。她眸光轉了一轉道:“為了不讓他這般禍害人,我就將他收在花轎中陪我一起坐轎吧!”

    “這也行?”玉青晴咂舌了一下,“哪裡有新郎也坐轎的?”

    “怎麼不行?我們哪裡用講那麼多規矩。”雲淺月道。

    玉青晴噤了聲,似乎在思量。

    “妹妹,這可是大喜,開不得玩笑。還是按規矩來吧!”七公主在旁邊勸慰道:“景世子雖然太華灩,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不能真坐去車裡,千古來,可沒一例。”

    雲淺月眨眨眼睛,笑著道:“我說了不算,一會兒看他的,他說如何就如何。”

    玉青晴好笑地道:“這會兒還沒過門拜堂,竟然先開始賢惠了。”

    雲淺月抿著嘴笑,看著站在門口的容景,繁忙數日,昨日又忙一夜,他似乎分毫不受影響,芝蘭玉樹地站在那裡,玉色的容顏微微帶著笑意,此時陽光沒升起來,他便是一輪陽光。從她出來,目光便焦在了她的身上。她似乎被他目光籠罩,身上也如被灑了暖暖的陽光。

    幾十步的距離,似乎拉出了長長的線。

    跨躍時間、空間、輪迴,她兜兜轉轉,終於找到了能給她一個臂彎的人。

    十年,你躲我避,若即若離,兩個人將心思都引入大海裡,纏成了藤,又將藤連根拔起,曬在了海平面,才得以手牽手,心與心相連。

    還剩下最後兩部,容景似乎終於等不及了一般,走上前,從雲離的後背上抱起雲淺月。

    四周發出一聲響徹天地的歡喜驚呼。

    熟悉的如雪似蓮的氣息包卷纏繞,雲淺月伸手勾住了容景的脖子,蓋頭仰面蓋在她臉上,她一下子紅得什麼也看不見了。但心卻砰砰地跳了起來。

    這一刻,才真實地體會到了她要大婚了!要嫁給抱著他的這個男子。

    “多謝哥哥辛苦!”容景抱著雲淺月在懷裡緊了緊,對雲離道謝。

    雲離已經一身是汗,接過七公主手中的娟帕擦了擦,對容景搖搖頭,“送妹妹出嫁,不辛苦。別誤了吉時,景世子接妹妹回府吧!”

    容景笑著點頭,對玉青晴看了一眼。

    玉青晴對容景擺擺手,沒有嫁女的丈母娘的哭哭啼啼,則是很大度輕鬆地揮了揮手,“快去吧!”

    容景轉身,在眾人的目光中,抱著雲淺月上了後面的十六人抬的花轎。

    雲王府門口的人再次爆發出一陣驚呼。陪著新娘子坐花轎,這新郎可是頭一回罕見。

    七公主有些呆地看著轎簾落下,容景吩咐一聲,十六人抬的花轎走了起來,她扯雲離的袖子,“這……這……景世子真如妹妹所說,和她一起進了花轎了……”

    玉青晴到是笑了,“這個小景準備了十年,自然要處處看好了人,不能出半絲紕漏。他昨日離開時候,囑咐我在小心仔細地給她守著人,如今自己親自守著了。不奇怪。”

    “可是這也不符合規矩啊,萬一……”七公主想說萬一破了喜怎麼辦,但沒說出口。

    “他們是大喜,天作之合,什麼規矩不規矩的,都是人定的。”玉青晴擺擺手。

    “我看這樣倒是極好,你就別操心了!”雲離對七公主笑著道:“雖然賓客都奔著榮王府去了,但我們府也是要招待的,你和母妃去後院陪著爺爺吧!我來負責。”

    七公主想想也是,點點頭,和玉青晴向府內走去。

    花轎離開雲王府門口,十六人抬的轎夫穩穩的,腳程極好,顯然都是武功一等一不次於弦歌等的隱衛高手。前面有容景的親衛開道,後面有榮王府的護衛護行。花轎的隊伍拉開一條長龍。

    雲淺月被容景抱在懷裡,聽著花轎走過兩側人山人海的熱鬧聲,很想扯開蓋頭挑開簾幕去看,容景伸手按住她的手,柔聲說,“且忍忍,稍後讓你看個夠。”

    “好吧!”雲淺月想著看的話,外面估計也都是人頭碰人頭。

    “乖!”容景揉揉她的頭。

    雲淺月在蓋頭下嗔了他一眼,奇怪地道:“你這可是突然就大喜臨門了,這些人怎麼轉眼間就將京城街道圍城了人山人海了?未免速度了些。”

    容景笑道:“昨日夜裡,一夜之間,我將京城鋪上了紅綢錦色。他們自然知道要大喜了,大清早便等著了。”

    雲淺月想著一夜之間,他該動用了多少人力,問道:“那麼天下也是了?”

    “嗯!”容景點頭。

    雲淺月靠在他懷裡,不再說話。

    “脂粉味好濃,你到底在臉上撲了多少脂粉?”容景半響蹙眉低頭看著她。

    雲淺月眨眨眼睛,問道:“你要不要現在看看。”

    容景盯著她看了片刻,搖搖頭,“算了,我怕我看了將你扔出去。姑且忍受一會兒吧!”

    雲淺月惱了一下,伸手去扯蓋頭,“我就偏要你看看,到底要看看你扔不扔我。”

    容景按住她的手,輕笑道:“不扔的。”

    雲淺月住了手,得意地挑了挑眉,這個程序雖然不合規格,但她還是想盡量規格一些,比如說,三拜天地後進入洞房,他挑開她的蓋頭,之後喝交杯酒。

    容景雖然知道她在故意的,但還是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二人再不說話,花轎四面的紅色艷華得晃人眼。外面人山人海,他們卻只聽得見彼此的心跳聲。

    長長的隊伍出了雲王府,轉了整個帝京城的所有繁華主街後,向榮王府走去。

    一路上極為順利!

    雲淺月感覺時間很短,花轎便停下了,容昔的聲音在外面歡喜地喊,“世子哥哥接淺月姐姐回來了。快放鞭炮。”

    他話音剛落,鞭炮聲劈裡啪啦地響起。榮王府門口響起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這麼快就到了啊!”雲淺月嘀咕一聲,“這花轎還沒做夠,怎麼辦?”

    “要不再在街上轉一圈?”容景看了她一眼,笑著詢問。

    “算了,以後有時間再慢慢坐。”雲淺月擺擺手。

    “嗯,你什麼時候想坐了,我再陪著你坐。”容景頷首,不認為花轎只有大婚才能坐。不大婚的話想坐也能做的,只要他陪著就行。將她再度打橫抱起。

    雲淺月連忙道:“你得先下去,對花轎射箭,踢轎門,給我下馬威啊!”

    容景輕笑,“你到是比我清楚。”

    “那是自然,我這些日子除了看容氏祖訓,就看大婚禮儀來著,你沒給我找嬤嬤訓練我大婚,但我怎麼也不能給你容公子出醜不是?”雲淺月很是得意。

    “這些都不用了!我用不到踢轎門,用不到下馬威。”容景抱著她出轎門。

    “唉,等等,你若不想射箭,踢轎門,給我下馬威,要不你坐在花轎裡,換我來做這些?這麼好玩兒的事情,你怎麼能不干呢?”雲淺月拉住容景,不讓他下轎。

    容景看著她,雖然隔著蓋頭,但也能感受到她的興奮,他輕聲道:“淺月小姐,應該保存些體力,我們這一夜長著呢。”

    雲淺月翻個了白眼,搖頭,催促他,“長夜多的是,但這個大婚可就一次。不行,你下去,一定射箭、踢轎門,給我下馬威。不然我不下轎。”

    容景無奈,將她放下,探身出了花轎。

    雲淺月坐在花轎裡,看著容景下轎,轎簾落下,她輕輕扯開一條縫,看向外面。

    “世子哥哥!火盆準備好了,讓淺月姐姐邁火盆吧!”容昔歡喜地上前,一改以往榮王府大總管的老成做派,如今就是個孩子。

    “小公子,該改口喊世子妃了!”十全婆婆提醒容昔。

    “對,對,對,是該喊世子妃,不,應該喊世子妃嫂嫂。”容昔歡喜地改口。

    容景面上掛著贊同的笑意,對容昔吩咐,“去拿弓箭來!”

    容昔一愣,“世子哥哥,要弓箭幹嘛?”

    “射箭!”

    “你不是說這些取消了嗎?”容昔睜大眼睛,如今怎麼又要了?

    “有人喜歡。”容景吐出四個字。

    容昔小大人本來就聰明絕頂,立即明白了,連忙揮手對人吩咐,“快去拿箭。拿先祖榮王那把紫月弓來。昨日爺爺還說了,要世子哥哥用紫月弓,但是世子哥哥將這個給取消了,我就沒取來,如今正用上了。”

    容景點點頭,無異議。

    雲淺月坐在花轎裡,伸手拿起手邊的蘋果一邊啃著,一邊等待。

    不多時,紫月弓取來了,容昔遞給容景。容景接過紫月弓,看了一眼,輕輕拉弓搭箭。

    三支箭羽射在了轎門上。

    四周轟然歡呼了一聲。

    容景將紫月弓遞回給容昔,回身輕輕踹了轎門三腳,之後對裡面笑著問道:“這回可以下轎了嗎?”

    雲淺月一個蘋果吃完,將蘋果胡捧在手裡,隱隱的笑意從花轎里傳來,“好!”

    容景挑開轎簾子,將鳳冠霞帔包裹的人兒抱出來,第一時間便看到了她手裡的蘋果胡,他好笑地道:“怎麼被你吃了?”

    “平平安安,一世幸福,自然要吃進肚子裡才作數。”雲淺月道。

    容景輕笑,“你說得對,但怎麼沒給我留一口。”

    雲淺月默了一下,“忘了。”

    “一會兒你負責給餵我一個蘋果吃。”容景笑著道。

    “好!”雲淺月答應得痛快。

    十全婆婆手裡捧著個百年好合的花瓶要將雲淺月手裡的蘋果胡換了去,吩咐人小心地收了起來。又連忙道:“世子,可以將世子妃放下了。她要邁火盆。”

    容景抱著雲淺月邁過火盆,“我和她一起。”

    十全婆婆自然是容景選的人,也不反駁,世子說如何就如何。連忙帶著人奉上百年好合百子千孫的好話。簇擁著容景向府內走去。

    雲淺月透過蓋頭細微的縫隙,看到榮王府今日被裝點得豔色奢華。大門口無數人頭和人臉,熟悉的,不熟悉的,都是榮王府的家眷。往裡面走去,便可見前院龐大的跨院都被人佔滿,滿滿一院子的人均是朝中的官員。

    她目光在縫隙裡掃了一圈,看到了德親王、孝親王、文大將軍等老一輩的朝中老臣,容楓、冷邵卓、蒼亭、沈昭等新一輩清流,獨獨沒見到夜天逸和夜輕染。她心思動了動,沒吱聲,任容景抱著她向裡面走去。

    禮堂被鮮花裝簌,榮王府處處瀰漫著花香。

    首位上坐著容老王爺。青裳抱著夜天賜坐在容老王爺身邊觀禮。

    容景抱著雲淺月來到禮堂前,沙漏正指到吉時。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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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00:58:2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八十章 三拜天地
   
    吉時到,大婚之禮開始。

    容景將雲淺月輕輕放下,容昔拿來大紅的錦繡花團,他接過一邊,將另一邊給雲淺月。

    禮儀官前後左右看了一眼,對容景請示,“景世子,攝政王和染小王爺還沒到。”

    “我的大婚,與他們何干?皇上在這裡觀禮就可,開始吧!”容景聲音不咸不淡。

    雲淺月偏頭看了容景一眼,她大婚夜天逸和夜輕染不可能不來,如今沒出現,說明了什麼?容景將人給控制起來了讓他們不能來參加,還是說他們有什麼籌謀等著稍後給她個大的喜禮?

    禮儀官連忙稱是,高喊道:“吉時起,景世子、淺月小姐行大禮。”

    首位上的容老王爺正襟危坐,青裳抱著夜天賜亦是正襟坐好。夜天賜裹著錦繡被子,露出個小腦袋好奇地看著容景和雲淺月一身鮮紅,滿堂賓客目光凝在二人身上,鴉雀無聲。

    “一拜天地!”禮儀官高喊。

    容景和雲淺月齊齊對天一拜。

    “二拜高堂!”禮儀官再度高喊。

    容景和雲淺月對首座上的容老王爺和夜天賜一拜。

    “夫妻對拜!”禮儀官聲音拔高。

    容景和雲淺月齊齊轉過身,身子齊齊彎下,頭正好碰到了頭。

    “禮成,送入洞房!”禮儀官最後喊了一聲。

    容景將雲淺月攔腰抱起,輕緩抬步向洞房走去。

    滿堂賓客無一人說話,看向容景抱著雲淺月出了喜堂,向他的紫竹院走去。

    大婚之禮不過一炷香時間,太過順利,順利得今日來這裡觀禮的人做好的心裡準備全部轟然崩塌。本來以為今日這兩個人大婚該是千般阻隔,萬般困難。不想去一個出來阻止的人也無。連風似乎都靜止不動了一般。

    片刻後,榮老王爺忽然大笑,眾人都看向他。

    容老王爺的笑聲洪亮滄桑,還有濃濃壓抑的激動,笑了半響,他忽然騰地站了起來,伸手一拍椅子扶手,大聲道,“好!”

    這一拍,他身下的大地顫了顫。

    青裳連忙抱著夜天賜躲開他三丈遠的距離。夜天賜被嚇得“哇”了一聲,青裳立即伸手摀住他的嘴,低聲道:“今日世子和世子妃大婚,不准哭。”

    夜天賜聲音戛然而止。

    “你若是哭一聲,就讓你喝人奶,不要喝米湯了。”青裳看著他又道。

    夜天賜眨眨眼睛,噶了噶小嘴,委屈地看著青裳。青裳鬆開手,他果然不哭了。

    “這個小子喜歡了這個小丫頭十年,如今終於得償所願了!今日我老頭子高興,和大家盡興喝喜酒。”容老王爺招呼賓客。

    眾人這才從那兩人太過順利的大禮中驚醒過來,齊齊開口道喜,“恭喜世子!恭喜老王爺。”

    容老王爺聽著四下恭喜聲一片,高興得哈哈大笑。

    容昔一揮手,榮王府準備的珍饈佳餚、山珍海味紛紛擺上席面。

    一時間滿園花香、酒香,以及滿堂賓客恭喜聲響成一片,極盡熱鬧,不絕於耳。

    雲淺月被容景抱著進了紫竹林,依然能聽到前方原來喜慶歡鬧的聲音。她在容景懷裡,眼前的大紅的顏色,她一時有些恍惚,這樣就大婚了嗎?

    這樣的大婚,連她都覺得太過順利的不真實。

    “在想什麼?”容景低低的聲音響在雲淺月耳邊。

    雲淺月微仰著頭想看清容景,卻從蓋頭的縫隙裡隱隱約約只看到一個輪廓,她對他不確定地道:“容景,我們剛剛行了大婚的大禮了是不是?”

    “是!”

    “我從今以後是你的妻子,你的世子妃了,是不是?”

    “是!”

    “我不是在做夢吧!你掐我一下。”雲淺月依然不能確定,她不知道新娘子是不是都如她一般,但她就這樣順順利利的嫁進榮王府了,讓她有頭腦暈眩,不真實之感。

    容景伸手在雲淺月的腰掐了一下。

    雲淺月疼得“噝”了一聲,立即大叫,“啊,好疼,你真掐啊!”

    容景無辜地看著她,“娘子有命,莫敢不從。”

    雲淺月眼皮翻了一下,軟軟地躺在他懷裡感嘆道:“原來是真的。容景,你背後竟做了多少,才有了我們今日的大婚。那兩個人……他們被你困住了吧?”

    容景笑笑,溫聲道:“我準備了十年娶你呢,雲淺月,如何能不順利?若不順利的話,豈不是如你有一句話說的一樣,不如拿塊豆腐去撞牆。”

    雲淺月“噗哧”一聲笑了,伸手摟住容景的脖子。

    容景見她不再說話,溫順溫柔地在自己的懷裡,他含著笑意抱著她進了紫竹院。

    紫竹院往昔沒有那麼多人,侍候的人只有青裳、藥老、青泉、弦歌,後來雲淺月住進來後來個凌蓮和伊雪。如今院門口等著以容鈴煙為首的一種榮王府女眷。以及喜媒和十全婆婆。浩浩湯湯一群人。

    “恭喜世子哥哥!恭喜世子妃!”容鈴煙見容景抱著雲淺月來到,笑著對他道喜。

    “恭喜世子!恭喜世子妃!”眾人紛紛道喜。

    容景含笑點頭,向裡面走來。一眾人簇擁著二人跟在身後。

    來到房門口,凌蓮和伊雪已經先一步等在這裡,一左一右打開簾子,笑聲清脆,“恭喜世子,恭喜小姐!”

    容景抱著雲淺月進了屋,將她放在床沿坐下。

    容鈴煙帶著喜媒和十全婆婆進來,凌蓮拿過一個金玉做的桿子遞給容景。容景接過金玉做的桿子,站在雲淺月面前,看著她,久久不動。

    雲淺月暗暗想著容景估計是怕看到她慘不忍睹的臉,她心裡好笑,靜坐著不動等著他。

    足足有一炷香時間,容景不動,屋內屋外一群人誰也不支聲。

    一炷香後,容景拿著金玉做的桿子去挑雲淺月的蓋頭。

    雲淺月眼角看著那桿子輕輕挑起蓋頭的一個邊角,須臾,她眼前昏暗的光線漸漸變亮。她心咚咚跳了兩下,想著雖然早已經肌膚相親,熟悉彼此,但這一刻,突然有了天長地久的感覺。這種感覺來的這樣理所當然。

    蓋頭被挑起了一半,忽然容景撤回了桿子,蓋頭“啪”地落下。

    容鈴煙、凌蓮、伊雪等人齊齊一怔。

    雲淺月眨眨眼睛,想著容景莫非不敢看她的臉?至於嗎?他都抱了她一路了。

    容景輕微嘆息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你的臉估計一定慘不忍睹,讓我的手下不去,怎麼辦?”

    雲淺月在紅蓋頭下瞪眼,惱道:“慘不忍睹有本事你將我扔出去!”

    容景搖頭,似乎在想著對策,與雲淺月打著商量道:“要不這樣吧!在我挑開你蓋頭的時候,我閉上眼睛,你趕緊去洗臉。”

    雲淺月大翻白眼,怒道:“就不。”她頂著脂粉味熏了一路了,就為了這一刻,他怎麼能不看?她心下發狠,“你掀不掀?不掀的話,我自己掀了啊!”

    容景站在不動,不答話。

    雲淺月伸手去接蓋頭。

    容景輕輕握住她的手,語氣似乎頗為無奈,頗為難受地道:“還是我來吧!我就姑且忍一忍。”

    雲淺月磨牙,惡狠狠地道:“你最好做好我以後每日早上都起來撲粉抹脂的準備。”

    容景聞言偏頭向門口看了一眼,見眾人都看著他,他對容鈴煙輕笑,“家有悍妻!我都不敢惹,你們以後小心些吧!千萬別惹她。”

    “是!”容鈴蘭連忙笑著應聲。

    榮王府內府的一眾家眷齊齊臉色一白,景世子這是在藉此警告榮王府內的家眷。只要觸犯了世子妃,誰也沒好果子吃,眾人連忙紛紛應聲。

    雲淺月本來升起的惱意變成了笑意,這個人……他以為誰能欺負了她不成?不過內宅的事情,以後總歸都要她管理。榮王府一共四房,保不准出了不長眼睛的算計她。她雖然不怕,但也麻煩,這樣警告一番也好。她強自板著臉道:“我餓著呢,你快點兒掀。”

    容景笑著點頭,重新拿起金玉桿子,輕輕一挑,沒有半分猶豫地輕鬆地挑開了雲淺月的蓋頭。

    蓋頭譜一打開,滿室鮮紅,容景就站在她面前,容顏如玉。

    這張臉沒有出現她娘所說的她爹出現的什麼“赤橙黃綠青藍紫”的神情,只溫柔深深,笑意深深地凝視著她。

    沒看到容公子變臉,雲淺月無趣,早知道她才不頂著這一張脂粉的臉,伸手推開她,快步向窗前的清水盆走去。手還沒放進水里,一隻手攔住了她。

    雲淺月挑眉看著容景。

    容景溫柔地道:“我給你洗!”

    容景立即撤回手,乖乖地站著不動,對他囑咐,“洗乾淨一些啊!”

    “好!”容景如玉的手沾了手,輕輕抹在她的臉上,動作輕柔。

    房中內外一眾女眷包括喜媒都露出羨慕的神色。無論外面傳揚的景世子如何深愛淺月小姐,為了她,不惜公然和駕崩的先皇請旨賜婚,不惜和攝政王公然對抗。那些外麵茶樓酒肆說書唱和的人如何將二人的故事編纂的深情似海,但都不如這一幕讓人來得震撼。

    單不說景世子的身份與聲望,只說他親自侍候女子淨面,天下有哪個男子能做到?

    眾人都屏了呼吸看著二人,而云淺月的臉上是理所當然的神情。

    一炷香後,容景終於將雲淺月的臉洗淨,捧著她的臉看了又看,輕輕一嘆,笑道:“還是這樣看的舒服。”

    雲淺月挑了挑眉,“你以後惹我生氣,我不打不罵,也不離家出走,就用脂粉熏你。”

    “這到是個好主意。”容景笑著點頭,給雲淺月擦乾淨臉,放下娟帕,對容鈴煙道:“聽到某個人剛剛說餓了吧?可有備的膳食?”

    雲淺月掃了一眼屋中桌子上只放了兩杯酒,也看向容鈴煙。

    “有呢,早就準備好了!”容鈴煙立即對外一招手,笑著道:“給世子妃端來。”

    外面一個婆婆端著一盤用面做的裹了餡的百合香包走進來。

    雲淺月眼睛一亮,這種小包子她最喜歡。雖然小小的包子,但做工可要好幾道程序。尤其是藥老做得最好吃。她早上到現在只吃了一個蘋果,自然是餓了,見端來圓滾滾的小包子,立即伸手去接。容景先一步接過托盤,夾了一個餵雲淺月。

    雲淺月立即張嘴,一個小包子很快就下了肚,下肚後覺得不對味,皺眉道:“好像是生的!”

    “生的?”容景看著​​她。

    “嗯,是生的。”雲淺月點頭。

    “再嚐一個。”容景又夾起一個給她。

    雲淺月張口,剛剛太急,這回一下就吃了出來,皺眉道:“的確是生的。”她看向容鈴煙,“怎麼拿生的給我吃?”

    容鈴蘭抿著嘴笑不說話。屋內的女眷、喜媒和十全婆婆也一個個笑逐顏開。

    雲淺月見沒人答話,張口就要吐出來。

    “如今糧食緊張,不能浪費,吃了吧!”容景及時阻止她。

    雲淺月臉抽了抽,容公子,你是不是天下舖就錦紅,天下大擺流水宴席之後沒錢了?用得到這麼節省?她對上他的眼,見他溫柔地看著她,裡面波光瀲灩的色澤似乎要將她吸進去,她不由自主地便吃了進去。

    容景又夾起一個。

    雲淺月看著他手裡的盤子,堅決搖頭,“不要了,我要吃熟的,你喜歡你吃。”

    容景笑容深深地看著雲淺月一副打死再不吃的模樣,偏頭對容鈴煙問,“剛剛世子妃說了幾個生?”

    容鈴煙連忙笑著道:“回世子哥哥,世子妃說了四個生。”

    容景將手中的盤子遞給容鈴煙,對雲淺月道:“那你就要給我生四個。”

    雲淺月終於明白過味來,想著她怎麼忘了還有這一道程序。這也不怪她忘,她的記憶裡,人家都是吃餃子,如今弄了一盤她愛吃的小包子拿來給她。再加上她半夜醒來就沒睡,五更就起來折騰梳妝,雖然一路坐著轎子,被容景抱著,但也是累的,餓的,一時不查,著了他的道。她看著屋內外眾人都笑看著她,她瞪了容景一眼,“我一個人哪裡能生出來?害我吃了兩個生的,你也要吃兩個生的。”

    凌蓮和伊雪在一旁看著,別人摀住嘴憋著笑,她們可不怕,“噗哧”一聲就笑了出來。

    容景點點頭,“你說得也對,那我就也吃兩個吧!你一個人,的確是生不出來,需要我配合。”

    雲淺月臉騰地一下子漲紅。容公子,這麼多人看著呢!你能再臉皮厚一些嗎?

    容景看著雲淺月的臉不用抹胭脂,便艷若桃花。他微微痴了一下,重新拿過容鈴煙手裡的托盤塞進云淺月手裡,“你餵我。”

    雲淺月恨恨地一下夾了兩個往容景嘴裡塞。

    容景看了一眼,笑得溫柔地道:“原來第一胎還是個雙胞胎。”

    雲淺月手一抖,容景含住了兩個小包子。似乎一點兒也不覺得有生味,優雅地在她面前吃了下去。

    雲淺月臉燙得如火燒,將托盤還給容鈴煙,聲音似乎從牙縫裡擠出,“我要吃飯!再不拿來能吃的飯,今夜你就……”

    “擺膳。”容景笑著截住雲淺月後半句話。

    容鈴煙連忙應聲,對外面吩咐了一句,立即有人端著膳食魚貫而入。

    容景盯著雲淺月看,大紅的鳳冠霞帔,她被洗乾淨清水芙蓉的臉上如今染了一層濃濃的雲霞,煞是明麗,滿室的鮮紅,也抵不過她臉上的顏色。他眸光有片刻迷離。見她杏眸圓瞪,他伸手拉著她起身,向桌前走去。

    桌上兩杯酒。

    聞到酒香,雲淺月就知道是胭脂醉。

    容景拿了一杯酒給她,另一杯酒自己握在手裡,對她溫柔含笑,她剛剛羞得滿臉紅,如今豁出去了,跟這個人在一起,她臉皮怎麼可能不厚?兩人的手臂相纏,換了酒杯,一杯滿滿的交杯酒下肚。

    十全婆婆立即歡喜地奉送了一大堆百年好合、舉案齊眉的好話。

    外面的女眷們齊齊道著恭喜,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沒有一人臉上不敢不露出喜色。

    不多時,桌子上擺好了滿滿一桌宴席。

    雲淺月雖然餓極,但是這麼多雙眼睛下,也要矜持地吃。

    容景笑看了她一眼,對容鈴煙擺擺手。容鈴煙對屋內外眾人擺擺手,眾人連忙退了下去。不多時,一眾人在容鈴煙的帶領下出了紫竹院。

    這是這麼多年來,這些人第一次進入紫竹院,第一次進入容景的房間。

    眾人離開,凌蓮和伊雪也跟著退了下去。

    雲淺月吃了個半飽,想起前面的賓客,對容景道:“你不需要去前面露一下臉,招呼賓客嗎?”

    “不需要!我陪著你。”容景搖頭。

    雲淺月勾了勾嘴角,不再說話。

    酒足飯飽,雲淺月放下筷子,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想著今日後,她就真是容景的妻子了,這種感覺和以往她住在這裡的時候絕對不一樣。今日之前,她在這裡只是藉住,今日之後,她就是這裡的女主人了。

    容景看著雲淺月,陽光照進房中,打在她的身上,有一種嫻靜的美,大紅嫁衣未換,朱釵雲鬢高聳,肌膚如雪,美得炫目,他忍不住伸手,指尖滑過她的肌膚,細膩而溫柔。

    “天色還早呢!”雲淺月僅僅被他兩根手指便撩撥得心動,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輕聲道:“哪裡能看到你給天下舖的錦紅?”

    容景收回手,溫柔的聲音似乎凝了一瞬,“玉龍山。”

    雲淺月想著玉龍山之巔山高萬丈,的確可以看到。但是要去玉龍山嗎?她看著容景。

    容景起身站起來,拉上她的手,“走!”

    雲淺月被他拉起來,輕聲問,“去玉龍山?”

    容景點頭,“嗯!”

    “你若不想去,我們不去了。”雲淺月停住腳步。

    容景輕笑,溫聲道:“正是今日才要去。玉龍山不但住著夜氏的人,也住著慕容氏的人。更何況我辛苦將天下舖了錦紅迎娶你,怎麼可能不讓你看到?”

    雲淺月也的確想看看將天下舖滿了紅綢錦色到底什麼樣,也就不再猶豫。

    二人出了房門,容景環抱住雲淺月,足尖輕點,如一縷清風,出了紫竹院。

    凌蓮和伊雪本來守在門外,見容景和雲淺月竟然出了房門,愣了一下,便見二人轉眼就沒了身影,互相對看一眼,想著大婚之日不再洞房裡面待著反而跑出去的,也就景世子和她家的小姐了。

    榮王府前院,依然熱熱鬧鬧,滿堂歡慶。

    雲淺月在容景懷裡向下看了一眼,榮王府的景色一閃而過,容景帶著她出了榮王府,向城外而去。

    今日京城的大街小巷都擺了流水宴席,滿城飯菜飄香,連空氣中都是濃郁的飯菜香味。

    不多時,二人便出了城。

    容景的身法太快,風聲捲起她和容景的大紅衣衫,雲淺月只聽到耳邊呼呼風響。

    半個時辰後,來到玉龍山腳下,容景帶著雲淺月飄身而落,正立在慕容氏皇陵之處。

    容景沒有說話,在這一處站了半響,伸手拉著雲淺月向上走去。

    雲淺月看著玉龍山,她來了好幾次,將趙可菡埋在這裡的那次她和夜輕暖上了半山頂。但未曾登上最高峰。

    大雪下過了幾日,別處的雪都化了,但玉龍山的雪還不曾化。人走過,落下一排腳印。

    雲淺月看著腳下的路,走了片刻對容景道:“早在我們之前,有好幾個人來過了呢!”

    容景溫聲點頭,“嗯,你可以猜猜都是誰。”

    雲淺月仔細地看著腳下的路,風吹來,將地面上的雪掃了一層又一層,本來輕淺的腳步幾乎快被淹沒得沒了痕跡。她道:“一定有子書。”

    容景眸光微閃,“哦?”

    雲淺月肯定地道:“我大婚,他一定來的。”

    容景攬在她腰間的手緊了緊,停住腳步,看著她,“雲淺月,我又要吃醋了!”

    雲淺月好笑,“我的姓氏前都冠了你的名姓了,容公子,你這醋要吃到什麼時候?”

    “他只要出現,我就渾身都是醋味。”容景聲音有些抑鬱,“東海到天聖,一個月的路程,我給了他半個月,他竟然真的趕到了。”

    雲淺月勾了勾嘴角,從昨日她見到容景拿了黃曆在翻看,她就知道子書一定來了。見容景抱著她不鬆手,也不再往前走了,她板正臉道:“還有一個夜輕暖呢!我們公平了。”

    容景長長的睫毛眨了一下。

    “那一日我和她遊玉龍山,她對我說六年前她離開的那年,在這裡看到你站在慕容氏皇陵的位置。我當時以為趕巧了,或者這話在傳遞什麼信息,但也沒深想,不想她隱藏得竟然如此深。”雲淺月道。

    容景笑著放開她,拉著她繼續向前走去,“她是德親王府的小郡主,姓夜。”

    雲淺月跟著他向前走去,故意問道:“若我姓夜的話,你喜歡我,會不會娶我?”

    容景輕笑,“會!”

    雲淺月看著他,提醒道:“我說若是我姓夜,你真娶?”

    “會!”容景肯定地點頭,目光看向玉龍山頂,聲音清涼,“只要是你,不管你是誰,哪怕你姓夜,我也會娶。”

    雲淺月上前一步,伸手摟住容景的腰,將頭埋在他懷裡,軟軟地道:“這是我今日聽到最好聽的話,比那些十全婆婆說的吉祥話好聽一千倍。”

    這個人啊!哪怕她姓夜,哪怕榮王府和夜氏有不共戴天之仇,他也會娶他的。她相信他說的,因為他是容景。容景從來在意的只是她一個人而已。

    “走吧,再不上去,天色該晚了,你便看不到了。”容景看著​​懷裡的人兒,笑意深深。

    雲淺月點點頭,從他懷裡出來。

    容景重新攬住她,足尖輕點,向玉龍山那一處拔地而起的絕壁頂峰而去。這一處絕壁頂峰,高達萬丈,能上來者,寥寥無幾,從來尋常百姓們不敢攀登。

    山下還是皚皚白雪,到半山腰處便是白雪成冰。越往上走,這一座雪山,就如冰鑄的一般。容景在半山腰處拿出他那把薄薄的寒冰劍,不用雲淺月插手,便帶著她飛岩之上。

    雲淺月窩在他懷裡,目光看向遠方,入目處天聖京都城方圓幾百里都被紅綢包裹,滿目錦色。容景每往上走一丈,那風景便往外闊遠一些。

    一個時辰後,容景帶著雲淺月上了玉龍山之巔。

    玉龍山之巔,冰雪渾然天成。

    雲淺月站在山頂向遠眺望。入眼處,紅綢錦色一直遠遠地舖到天際。南梁、西延、北崎、南疆、北疆等等國土都被鋪上紅色錦綢織染。這是天下奇景,容景送她的大婚之禮,她眸光濕了濕,輕聲道:“萬里江山如畫,當如是。”

    容景目光也看向遠方,聲音溫潤溫柔地道:“雲淺月,我會送你一片錦繡山河。”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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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15:39:5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八十一章 洞房花燭
   
    雲淺月從遠方收回目光,看向容景。

    容景也從遠方收回目光,聲音輕淺且肯定地重複,“我會送你一片錦繡山河。”

    雲淺月的心剎那被注入了一種什麼東西,如此濃烈,如甘醇的酒,又如此棉柔,如三月春風吹剪的桃花。原來,他將天下用紅綢浸染,紅綢覆蓋天下每一寸土地,便是他的目標。他要在他的手能覆蓋的地方,送她一片錦繡河山。他知道她厭惡這一片土地上多少黎民處在水深火熱中,厭惡“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厭惡遍地災難,滿目瘡痍。所以,他要送她一片錦繡山河。無關他是慕容氏後裔,無關他是榮王府子孫,無關悲憫蒼生的念頭,甚至無關任何一個人,只是為了她。她眼中積聚上濃濃的情緒,一時間沒了聲。

    容景看著雲淺月的眼睛,片刻後,輕輕一笑,伸手將她環抱在懷裡,聲音溫潤溫柔地道:“我要守護你,一生一世,自然要這一片山河在你的眼中也當真江山如畫。”

    雲淺月點點頭,嘴角扯開,在容景的懷裡無聲而笑,“好!”

    兩個人抱在一起,玉龍山顛大雪飄飛,兩人在雪中風景如畫。

    片刻後,後方傳來一聲咳嗽聲。

    雲淺月眨眨眼睛,在容景的懷裡沒動,彷彿沒聽到,容景也彷若不聞,依然抱著她不放開。

    後方又傳來一聲咳嗽聲,這回多咳嗽了幾下。

    雲淺月和容景依然置若罔聞。

    後方的人終於不咳嗽了,忍不住出聲,似乎無限嘆息地道:“本太子千里奔波而來,到如今一口喜酒也沒喝上,當主家的是否實在太不應該怠慢貴客?”

    容景放開雲淺月,緩緩迴轉身,看向身後的人笑道:“玉太子的賀禮景並沒有收到。”

    雲淺月從容景懷裡出來,回身看向身後,只見玉子書坐在二人身後十丈處一處十幾丈高的山石上,大雪飄飛而下,他容顏一如往昔,看那悠閒的模樣,顯然已經來了許久了。只不過剛剛她和容景上來的時候沒發現她,或者容景發現他了,而她沒發現而已。她接過容景的話,笑著道:“就是,賀禮沒收到,還想喝喜酒,沒有!”

    玉子書看著二人,目光從容景的大紅喜服上到雲淺月的鳳冠霞帔上,兩人的紅衣在這一處冰雪中極為艷華,他轉移話題,笑道:“這衣服著實鮮豔得晃人眼睛。”

    雲淺月“噗哧”一聲笑了。

    “這天下也艷得晃人眼睛。”玉子書又道。

    容景挑了挑眉,沒說話。

    “不過景世子沒將東海也鋪上萬里錦紅,是否說不過去?”玉子書又道:“你若是將東海也鋪上萬里錦紅的話,我就不至於辛辛苦苦跑這裡來賞風景了。 ”

    容景眉梢微微調高,“我若真去鋪了,玉太子恐怕沒時間賞景了,興兵還差不多。”

    “興兵到不會,我家云兒想要什麼,我自然雙手奉上,甘之如飴啊。”玉子書笑道。

    雲淺月聽著這句話,怎麼感覺“我家云兒”這幾個字比別的字都重呢。

    容景眸光微微一黑,有一瞬的幽寂,須臾,他慢悠悠地道:“玉太子,你說若是本世子現在出手的話,你是否有可能一直留在這裡賞景了?”

    “雲兒恐怕不捨得。”玉子書道。

    容景眼睛瞇了瞇,雲淺月感覺不妙,他可不想這兩個人在這冰天雪地真動起手來讓她的大婚驚心動魄添上一筆彩頭,她立即握住容景的手,對玉子書道:“捨得,誰說我不捨得。你連賀禮都沒給我,我才不會護著你。”

    容景嘴角頓時勾了勾,一抹笑意席上眼簾,得意地看著玉子書。

    玉子書聞言一嘆,“果然遠在千里,便是遠了不止一點兒啊!”

    雲淺月笑看著他,見他華貴的衣衫有細微的褶皺,大概今日才趕到,連衣服也沒換。應該是去榮王府觀完禮就跑來了這裡了。她心下感動,就知道他會來,對他招手,“快下來,坐在大冰石上你也不嫌冷,染了寒氣沒人照顧你。”

    “也是!”玉子書笑了一聲,輕飄飄從山石上飛身而下,轉眼間便飄身落在了雲淺月和容景面前,他站定身形,看著面前的雲淺月,眸光閃過一抹情緒,片刻後,對她伸出手,“過來,讓我抱一下。”

    雲淺月鬆開容景的手走了過去。

    容景罕見地沒攔著。

    玉子書看了容景一眼,二人目光相對,誰也沒說話,須臾,他移開視線,將雲淺月輕輕地抱在了懷裡。

    這一刻,玉龍山大雪漫天飛落,無聲無息。

    這一刻,前塵往事如過電影一般湧入二人的腦海。

    這一刻,天地靜寂,彷彿無人。

    片刻後,玉子書柔緩微啞的聲音道:“雲兒,恭喜你大婚,恭喜你幸福。”

    雲淺月眼眶酸澀,聲音微哽,“小七,我找到幸福了,希望你的幸福也不要等太久。”

    玉子書輕輕地點頭。

    短短兩句話,道盡兩個人前世今生的情意。無需再多一言半語。

    須臾,玉子書放開雲淺月,將她輕輕一推,推到了容景懷裡,玉顏上所有的情緒化去,揶揄道:“難得景世子今日大方,我要多喝幾杯喜酒。”

    容景輕輕伸手攬住雲淺月在懷,笑道:“府中特意給玉太子備了雪蓮香。”

    “為何不是靈芝醉?”玉子書問。

    “靈芝醉是鴛鴦酒。”容景道。

    玉子書輕咳了一聲,“好吧,本太子孤身一人,就喝雪蓮香吧!”話落,他話落,身形一閃,從玉龍山頂飄飛而下。

    容景看著玉子書身影離開,轉回頭,俯下身,抱著雲淺月深深吻下。

    雲淺月眨眨眼睛,心中好笑,這個人要忍著多大的醋意才讓子書抱了她一下。

    一記深吻,容景放開雲淺月,聲音微啞,“他回去喝喜酒,我們回去洞房花燭。”

    雲淺月臉一紅,這個人……

    容景攬著雲淺月要飛身而下,雲淺月連忙拉住他,問道:“這裡就子書一人嗎?”

    “大約是人來過之後又走了。”容景漫不經心地道。

    雲淺月打量了一眼山頂,目光落在玉子書所在的大石上,大石左右有輕微的痕跡。她眸光閃過一絲了然,笑道:“原來子書在這裡不止看了風景,還幫我們清除了一些障礙。”

    容景挑了挑眉,“雪蓮香萬金難買到一壇,我給他準備了兩壇。他做些事情也值得。”

    雲淺月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容景攬著她飛身而下。

    夜輕暖自然不是子書的對手,被他清掃了障礙,也不稀奇。

    從山頂飄然而下,雲淺月在容景懷中看著遠望的範圍一寸寸變小。

    半個時辰後,二人飄身落在了山腳。

    山下沒有看到玉子書的身影,雲淺月想著他應該是先一步回府了。

    容景腳步不停,足尖輕點,帶著雲淺月向京城而去。如今天色暗了下來,但遠遠聽來,京城依然一片歡鬧。

    二人回到城,京城果然如離開時一般,流水宴席依然在繼續。

    容景帶著雲淺月回到了榮王府,飛躍紫竹院,輕飄飄落在紫竹院。

    紫竹院一掃他們離開時的清淨,容景的房間里傳出推杯換盞的聲音。

    雲淺月眨了眨眼睛,看向那間房間,只見裡面有幾個熟悉的人影。她想著他們倒是會找地方。偏頭看向容景。

    容景瞇了瞇眼睛。

    青裳抱著夜天賜走了過來,對容景低聲道:“世子,玉太子他們來了,如今在您房中擺了宴席,奴婢不好攔著。”

    容景點點頭,拉著雲淺月走了進去。

    珠簾挑開,裡面的人盤膝坐在火爐旁,火爐旁擺了個桌子,幾個人圍爐而坐。

    玉子書、玉子夕、容楓、風燼、西延玥、南凌睿、葉倩和雲暮寒。

    雲淺月目光從幾個人身上一一掠過,見到風燼來不奇怪。她大婚,他自然要來的。但是見到南凌睿、葉倩和雲暮寒三人就有些意外了。她笑道:“你們怎麼也來了?”

    “死丫頭,我們如何就不能來了?”南凌睿瞪了雲淺月一眼。

    “你被容景好不容易送回了南梁,還有膽子跑了來?也不怕再走不了。”雲淺月瞥了南凌睿一眼,她懷疑他剛回到南梁屁股都沒坐穩又跑了來。

    南凌睿哼了一聲,看著容景惡狠狠地道:“等著我找你算賬。”

    容景溫潤一笑,“小睿哥哥若還想見洛瑤公主,還是收起你的尾巴為好。”

    南凌睿一噎,將怒火撒到了雲淺月身上,“看看你找的什麼男人?黑心黑肺。”

    雲淺月不理南凌睿,看向雲暮寒,鬆開容景的手,向著他撲了過去,“哥哥,聽說你圓房了,如今是否帶著個孩子來參加我的大婚? ”

    容景沒出手拽住雲淺月,但是有一隻手卻攔住了她,葉倩羞怒的聲音警告道:“雲淺月,記住你大婚了,別見到男人就撲。”

    雲淺月一手打開她,轉眼就撲進了雲暮寒的懷裡,“哥,你的女人怎麼調教的?大嚷大叫,簡直就是個悍婦。”

    葉倩大怒。

    雲暮寒輕笑,環抱住雲淺月,眼底的曾經的沉鬱和陰雲早已經褪去,聲音雖然還是有些淡漠,但到底對著雲淺月溫暖些,“如今都大婚了,還和小丫頭一樣。”

    “小景,這樣見到男人就撲的女人,休了她。”南凌睿立即道。

    容景沒說話。

    風燼卻涼涼地道:“雲淺月,你眼睛是不是瞎了?沒看到我啊!”

    雲淺月翻了白眼,從雲暮寒的懷裡出來,一把拽過了風燼,上下將她打量了一遍,蹙眉道:“你是不是日日泡在了女人堆裡?被溫柔鄉給掏乾了精血?怎麼這麼瘦?”

    風燼臉一黑。

    雲淺月嘻嘻一笑,連忙轉了圈,來到西延玥面前,對他笑道:“聽說西延換了個少年卿相。長得俊美,你有沒有打算將他弄進后宮? ”

    西延玥臉一黑。

    雲淺月立即跑回了容景的身邊,躲在他身後,對他道:“容景,這些人在這裡實在礙眼,將他們都趕出去。”

    幾個人聞言都看著她,齊齊挑了挑眉。

    南凌睿“呵”地一聲笑了,慢悠悠老神在在地道:“不知道以八對一,能不能讓小景今夜洞不了房。”

    雲淺月輕咳了一聲。

    玉子夕眼睛一亮,立即舉手贊成道:“我覺得這個想法不錯。”

    容楓含笑著接過話,“我也覺得這個提議不錯。”

    葉倩立即點頭,“我也覺得不錯!”

    風燼和西延玥雖然沒說話,但那神色咬牙切齒,似乎只要說動手,他們絕對第一個衝上前。雲暮寒但笑不語,玉子書笑著揚了揚眉。

    容景眸光轉了一圈,回身看了雲淺月一眼,問道:“你覺得以八對一怎麼樣?”

    雲淺月看著八人,玉子書一人就夠容景對付的了。她看著八人既然坐在這裡,明顯的是等在這裡鬧洞房了,來者不善啊!她很識時務地搖搖頭,故作大度地擺擺手,“算了!來者是客嘛!我開玩笑的,我們是禮儀之邦,我們榮王府秉持禮儀待客,怎麼能那樣怠慢貴客呢!”

    容景輕笑,“你說得對!”

    葉倩翻了個白眼,對雲暮寒道:“你怎麼有這樣​​的妹妹?丟人現眼!”

    雲暮寒好笑地看了雲淺月一眼,對葉倩道:“她雖然大多數都是一無是處,但有一樣優點,就是很識時務。當初我教她識字,她明明都會,偏偏假意不會。將我氣得七竅生煙。我發怒了之後,她便乖乖學了。在淺月閣裡一關就是半個月。”

    雲淺月聽雲暮寒提起她當初啟動鳳凰劫失去記憶那半個月被他關在淺月閣逼迫識字,就覺得眼前被籠罩了一層陰雲,那黑色的半個月啊,她無語地看著他,往事不堪回首。

    葉倩聞言頓時笑了,對雲淺月擺手,“過來,今夜我們不醉不休。”

    雲淺月看著葉倩,很不臉紅地提醒道:“夜女皇,這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

    葉倩無所謂地道:“反正又不是我的,我管你洞不洞房。我們千里奔波而來,你敢將我們趕出去的​​話,我要你好看。”

    雲淺月無語,看向容景。想著容公子,你的洞房花燭怕是泡湯了。

    容景勾了勾唇,拉著雲淺月坐了下來,溫潤含笑,“幾位千里奔波而來,容景甚為感動。今夜不醉不歸。”

    葉倩懷疑地看著容景,“景世子,這麼好說話?說,你有什麼算計?”

    容景揚眉,“夜女皇若是不同意,如今趕緊出了這房間,我就算計不到你了。”

    葉倩哼了一聲,“你算計我也不怕。”

    “那就喝酒吧!我知幾位要來,特意準備了喜酒。”容景話落,對外面吩咐,“青裳,搬酒來。”

    青裳應了一聲。

    葉倩看著容景,“你的酒誰知道是不是下了藥,我們怎麼敢喝。”

    容景笑了一下,“你們不喝的話,那就給我省了。榮王府以後沒錢了,我要節省著過日子。”

    葉倩感嘆道:“讓榮王府的景世子節省著過日子,這可是天方夜譚了。”話落,她道:“你什麼時候沒銀子想賣你那輛馬車了,知會我一聲,我買了。”

    雲淺月面皮皮抽了一下。

    容景笑著點頭,“好!”

    “這個院子裡堆砌的都是金山,等他賣馬車,你都人老珠黃了。”南凌睿叱了一聲。

    葉倩立即沒好氣地道:“樂意等,你管得著嗎?”

    “穿了金裝也沒個女皇的樣子。”南凌睿嫌惡地看了葉倩一眼。

    “你穿了龍袍也不像個天子。”葉倩反唇相譏。

    二人轉眼間打了嘴架,硝煙瀰漫。

    雲淺月看著二人,樂意看好戲。

    不多時,青裳帶著兩個人走了進來,抱了好幾壇酒,還沒開封,就聞到真真酒香。

    雲淺月立即大呼,“容景,你怎麼給他們喝這麼好的酒,我們拿出去賣的話,夠我們倆吃一輩子了。”

    “他們不怕下毒的話,我們就捨了銀子了。放心,餓不著你。”容景摸摸雲淺月的頭。

    “這些好酒呢!都被你拿出來了吧!”雲淺月問。

    “嗯,沒了。”容景頷首。

    雲淺月看向圍爐而坐的這八人,很好心地建議道:“天下沒有白喝的美酒,這裡面一定下了毒啊,或者是三日不醒之類的藥,你們還是別喝了。容景黑心著呢,才不會陪你們徹夜不眠,一醉方休。”

    南凌睿眼睛晶亮,拿過一壇酒當先給自己倒了一杯,“朕要嚐嚐這酒是不是比在靈臺寺喝的蘭花釀還厲害,讓我一睡半個月。”

    葉倩躲過南凌睿的酒壇,也給自己和雲暮寒滿了一杯,口中道:“如此好酒,我南疆可沒有,就算下了毒,我也認了。”

    風燼哼了一聲,不說話,直接倒了酒就喝。

    西延玥拿著酒壇打量了半響,又盯著容景的臉看了片刻,肯定地道:“一定有毒。”話落,他給自己倒了一杯,也喝了。

    玉子夕左看看又看看,只剩下容楓和玉子書還沒喝,他問道:“哥,你喝不喝?”

    玉子書看向容景,笑道:“這酒是景世子親手釀的吧?”

    容景挑了挑眉,不說話,算是默認。

    雲淺月想著容景的外公楚老家主喜愛釀酒,他這個外孫怎麼可能不會?

    “哎呀,原來是姐夫自己釀的酒。”玉子夕讚歎了一聲,對容景問道“姐夫,我今日不喝這酒的話,明日還能喝到嗎?”

    “只這十壇,再沒了。”容景道。

    玉子夕頓時糾結,似乎心裡在進行拉鋸戰,片刻後,一狠心,“算了,如此好酒,萬金難買,又是姐夫親自釀的,天下有幾人能喝到。就算下了毒,認了。”

    他說著,容楓已經倒了酒,端起酒杯喝了。

    玉子書笑笑,見只剩他一人,也不說話,隨眾人一起喝了。

    雲淺月想著容景親自釀的酒,她自然也要喝的,抱過來一壇酒,看著容景。

    容景對她輕笑,“一共十壇,正好一人一壇。這酒也有你我的。幾位貴客不遠千里而來為我們賀喜,我們怎麼能不陪著?”

    雲淺月頓時笑逐顏開,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品了品,​​對容景無聲詢問,“沒藥?”

    容景笑著看了她一眼,不語。

    雲淺月心下奇怪,但也不理會,今日來到這裡的這些人,都是她的知近之人。他們能來,她心下感動。為了她的大婚,都千里​​奔波。這份情意,她深刻銘記。

    有了容景和雲淺月的加入,頓時熱鬧起來。不多時,大家都似乎忘了毒酒的事情。很快就你一言我一語,推杯換盞。

    一個時辰後,十壇酒喝盡,每個人的臉上都染了幾分醉意。

    雲淺月看著這幾人,沒有絲毫要昏迷的跡象,想著容景的心什麼時候變好了?真沒下迷藥?她試著暗暗運功,發現氣息流暢,什麼事情也沒有,她不由看向容景,還是懷疑地問,“你真沒下藥?”

    容景輕笑,看著她,眸光隱隱灼色,“你希望我下藥?”

    雲淺月嘎嘎嘴,嘟囔道:“只是覺得你不下藥有些不正常。”

    容景點頭,看了八人一眼,笑道:“他們是什麼人?既然下定決心等在這裡,豈是一壇好酒能收買的?這酒我若真下了藥了,即便是我親手釀的,即便萬金買不到,但他們也不會喝。”

    南凌睿聞言大掌一拍,對容景讚揚道:“還沒被大婚沖昏了頭腦,不錯!”

    葉倩點點頭,“難得洞房花燭夜還如此清醒,難得!”

    幾人紛紛點頭。

    幾人話落,玉子書慢悠悠地道:“他的酒是沒有下藥,但是屋中的熏香里燃了半刻醉。”

    容景眸光閃了閃,雲淺月看向屋中的熏香,細細一聞,果然是半刻醉,她都沒發現……她轉頭看向幾人,只見南凌睿當先趴在了桌子上,緊接著葉倩、雲暮寒、西延玥、容楓、風燼、玉子夕都趴在了桌子上,七個人本來很是精神,但是如今轉眼間人事不省了。

    雲淺月眨眨眼睛,驚嘆容景竟然來這個大手筆,在這些人防範又防範中還是著了道,她偏頭問容景,“我怎麼沒事兒?”

    “你提前吃了解藥。”容景道。

    “什麼時候?”

    “你說生的時候。”容景道。

    雲淺月無語,也就是說她吃那兩個生包子的時候了?第一個她囫圇吞棗就吃下去了,沒吃出什麼味來,只覺得生了,第二個她在某人迷惑下吃下去了,也沒吃出來,竟然那裡有半刻醉的解藥。她想著這幾個人來到,自然是容景早就傳了信說了大婚的日子,所以,他們來這裡,他自然有所算計和準備。她看著玉子書,問道:“子書,你既然知道,怎麼不提醒他們?”

    玉子書慢悠悠地道:“得罪了某人,後果很嚴重的。父皇日日盼著你有朝一日去東海。以後你就姓容了。”

    原來如此!她姓容,以後都要受一個叫做容景的男人管制了。不是她想去哪裡就去哪裡的。子書明知道,也只能裝不知道。雲淺月好笑。

    容景嘴角微勾,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玉太子還去自己在榮王府時下榻的房中休息吧!那間房一直為你留著的。”

    玉子書點點頭,起身站了起來,微笑著走了出去。

    容景對外面吩咐,“來人,請這七位貴客下去休息。”

    青裳隱隱帶著笑意地在外面應了一聲,須臾,帶著人進來,將南凌睿等七個人抬了出去。凌蓮和伊雪進來,將桌子上的剩菜殘羹,杯盤狼藉收拾了下去。

    房門關上,屋中靜了下來。

    剛剛的熱鬧喧囂和如今的靜寂形成鮮明的對比,讓人恍惚如夢。

    雲淺月和容景都靜靜坐在原地,一時間誰也沒說話。

    沙漏的細沙靜靜下滑,窗外的夜色漸漸濃了。

    許久,雲淺月開口,“容景,我今日很高興。”

    容景忽然打橫將雲淺月抱起,向床上走去,聲音暗啞,“還有更高興的……”

    雲淺月臉一紅,伸手輕輕捶了他一下,轉眼她便被壓倒在了大床上,容景的吻落下,她連忙躲開,皺眉道:“床上有東西……”

    “是早生貴子。”容景溫柔地道。

    雲淺月眉頭皺成一團,“先將這些東西拿開……”

    容景將她抱起,輕輕揮手,床上的東西頓時灑落一地,發出劈裡啪啦的響聲。

    響聲中,容景捧住她的臉,不容她躲避,深深吻下。

    喘息中,雲淺月想起一件事情,問他,“明日是不是要去給爺爺敬茶?”

    容景“嗯”了一聲。

    “那是不是要……早起?”雲淺月又問。

    容景將她衣衫剝開,大紅的綢緞滑落,他含糊地道:“他急於抱孫子,會體諒的……”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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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15:40:1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八十二章 夜起兵戈
   
    一夜纏綿,注定晚起。

    大婚第二日,雲淺月醒來時已經響午。

    她睜開眼睛,手剛動了一下,身邊便傳來容景溫柔的聲音,“醒了?”

    雲淺月偏頭,見容景環抱著她躺著,眸光溫柔似水,唇邊掛了一絲笑意。她也不禁對他一笑,“什麼時辰了?”

    “還差兩刻午時就要過了。”容景道。

    雲淺月頓時坐了起來,看向外面,果然日上中天,她看著容景,“你怎麼不喊我?”

    容景眨眨眼睛。

    “過了午時就不能奉茶了吧?”雲淺月又問。

    容景點點頭,“似乎是這樣。”

    雲淺月抬腳踹了他一腳,惱道:“我昨日告訴你喊我的,你怎麼就不喊我?非要讓我鬧個大笑話你才好看?都響午了,我再去奉茶怎麼來得及?”

    “那就明日再去。”容景著著實實挨了雲淺月一腳,漫不經心地道。

    “等到明日還不要被人家笑死。”雲淺月橫了他一眼,動手穿衣服。

    “昨日不是說了嗎?他想抱孫子,自然會體諒的。”容景伸手抱住雲淺月,聲音低柔,“他恨不得我們三日不起床才好。”

    雲淺月甩開他,“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容景輕咳了一聲,“反正也晚了,便不起了吧!”

    雲淺月瞪著他,陰陰地道:“如果你想我們大婚第二日就分居,我沒意見。”

    容景立即放開手,伸手扶額,無奈地道:“可是如今來不及了呢!”

    “你不是本事大嗎?你讓時間停住。”雲淺月涼涼地道。

    容景頓時沉默。

    雲淺月不再看他,動作利索地穿衣服,心中恨恨地想著,他還算有良心,知道折騰一夜之後給她洗得一身清爽又給她疏鬆了筋骨後讓她睡。

    衣服穿到一半,雲淺月才發現不對,她怎麼​​一氣之下又拿起昨日的嫁衣穿上了。連忙將嫁衣脫了,伸手指揮靜默的男人,“給我拿一套衣服來。”

    容景起身,走到衣櫃,給雲淺月拿出一套新衣遞給她。

    雲淺月伸手接過,動作麻利地往身上套。

    容景在一旁看著她,沒有動手幫忙的打算。

    房中悉悉索索傳出雲淺月穿衣服的聲音。

    過了片刻,雲淺月穿戴妥當,看向容景,見他依然一身單衣,對他瞪眼,“奉茶是我一個人的事嗎?你不去?”

    “去!”容景搖了一下頭,又點頭。

    “那還不快換衣。”雲淺月催促他。

    容景看著她,慢悠悠地道:“可是我在一個時辰前見你不醒來,已經給爺爺和府中的人傳了信過去,說你今日不奉茶了。”

    雲淺月瞪眼。

    “即便你現在趕去,大廳裡面也沒有一個人的。”容景看著​​她,“除非將爺爺和府中的人再召集起來。那樣的話……嗯,也不是不行,只是……你不覺得,笑話鬧得更大?”

    雲淺月臉一黑。

    容景伸手抱住她,笑著道:“第一日不奉茶怕什麼?起晚了而已,爺爺盼著抱孫子,你昨日說了好幾個生,我怎麼能不努力讓你生?誰敢笑話你?以後這榮王府以你為天。你讓別人往東,別人不敢往西,你說一,別人不敢說二。乖,不去了吧!”

    雲淺月黑著臉看著他。

    容景笑著揉揉她的頭,又拍拍她的後背,語氣溫柔得能滴出水來,“你給爺爺一個孫子,比給他喝十杯茶他都高興。至於別人嘛,幾位叔伯嬸嬸們,他們還沒有資格喝你的茶。你如今可是太后託孤,天子之姐。”

    雲淺月看著耽擱半響,沙漏已經指向了午時整,她只能黑著臉作罷,惱道:“我昨日告訴你好幾次,讓你喊醒我,你耳朵進風了嗎?”

    容景笑著道:“耳朵沒進風,但是見你睡得熟,捨不得。”

    雲淺月聽到後面三個字,天大的火氣也散了去,這個人,寵她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奉茶這種事情,是大婚之禮第二日最大的一件事情,他都可以這樣馬虎應付,說不去就不去,還能改了日子的?服了他了。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我餓了。”

    “青裳,世子妃餓了。”容景立即對外面溫聲吩咐。

    “是,世子,早就準備好午膳了,就等世子妃醒了。”青裳顯然一直守在門外,怕是兩個人的話她都聽了去,聲音帶著一絲隱隱笑意傳來。

    雲淺月臉色有些紅,伸手扯開容景的手,“拿了你的狗爪子。”

    容景無語地看著她,又好氣又好笑,“果然是家有悍妻!這才大婚第二日,雲淺月,你就從內到外嫌棄我了嗎?”

    雲淺月也被弄笑了,哼了一聲,“給爺爺奉了茶,見了榮王府的人,我才是正正經經榮王府的人了,我昨日一直惦記著這件事情,覺得很重要,誰叫你不喊醒我,自作主張了?如今人人都會覺得我們不知節制,為所欲為,囂張到無法無天的地步了。”

    容景聞言低頭吻了吻她的唇,笑著道:“今日不奉茶也沒什麼,誰規定第二日奉茶就不重要了?你本來就為所欲為,囂張得無法無天。這又有什麼不好?你在雲王府的時候是雲淺月,嫁來榮王府也還是雲淺月。只要我不束縛,誰敢束縛住了你的性情?我定不饒了他。”

    雲淺月有些火氣頓時因為這一番話煙消雲散,心裡暖了暖,軟了口氣,“說得也是!”

    “所以,明日奉茶也沒什麼的,昨日你累壞了,今日就歇息吧!”容景溫柔地道。

    雲淺月點點頭,剛剛是一鼓作氣起來,如今放鬆下來,沒了事情,頓時覺得全身都軟綿綿的,懶洋洋的,身子一軟,又躺回了床上。

    容景好笑地看著她,“又不精神了?”

    雲淺月“嗯”了一聲。

    容景也歪倒在床上,抱著她道:“以前如何,以後還如何。榮王府用不到你改變去迎合誰,世子妃比淺月小姐而言就是換了個身份而已。”

    雲淺月好笑,這人孜孜不倦地教導她了,似乎生怕她有壓力似的。大概她沒做過人家媳婦,心裡還是緊張的。所以就表現出來,才讓這個本來惜字如金的人如此絮叨。點點頭道:“我知道,容公子,用不著你拿我當小孩子一步步地教導。”

    容景看了她一眼,笑著道:“某人昨日夜裡的確像個小孩子,生怕起不來床,奉茶晚了,說對做人家媳婦不怎麼會,要我叫醒她……”

    “你還說!”雲淺月瞪眼。

    容景輕笑,“好,我不說了!”

    雲淺月看著他,哼道:“你等著,如今我奉茶,緊張了,你笑話我,等三日回門的。看你緊張不。”

    容景搖頭,“大約是不緊張的。”

    “那可不見準,某人沒做過人家的新女婿嘛。到時候雲王府一大堆人都會看新女婿。”雲淺月話落,話音一轉,拉長音道:“容公子是誰啊?臉皮厚比城牆,也許真和我沒得比呢。你說不緊張,可能也對。”

    容景伸手彈了她額頭一下,好氣地道:“雲淺月,我看你今日很有精神,看來昨日我的努力還不夠。”話落,他看著她,“你說是否我們今日索性就不下床了?”

    雲淺月立即噤了聲。

    “嗯?”容景張口含住她耳垂。

    雲淺月躲了一下,聽到外面有腳步聲走來,立即道:“青裳來了。”

    容景不理會她,動作輕淺地按住了她的腰。

    看著他很輕的舉動,但偏偏雲淺月就是無力揮開他,她連忙道:“我餓著呢。”

    “我也餓。”容景唇瓣落下細吻。

    雲淺月覺得她胃裡空空如也,必須要補充能量,否則別說今日奉茶不了,明日也夠嗆,知道自己連番沒好氣和職責惹惱了這個男人,連忙告饒,軟綿綿地道:“好容景了,我真餓了。”

    “嗯?”容景看著​​她,“這算是好話?”

    這不算好話什麼算!雲淺月看著他。

    容景搖搖頭,低頭繼續吻他,聲音微啞,“這不算……”

    雲淺月聽到青裳停住了腳步,站在門口不敢進來,飯菜香味一陣陣飄進來,她連忙討饒,語氣一軟再軟,軟得沒了底氣,“夫君……”

    這一聲喊出,她都覺得割地賠款,太酸太沒出息,這個稱呼太不適應。

    誰知容景依然不滿意,勾了勾唇,挑剔地道:“聲音太小。”

    雲淺月瞪著他,見他一副我真的很餓,真不介意比你先吃的模樣,無奈之下,只能又大聲喊了一遍。

    容景也知道不能太得寸進尺,滿意地放開她,將她抱起身,下了床,向桌前走去。

    二人剛剛坐下,青裳才敢端了托盤走了進來,笑著對二人道了聲喜,將飯菜放下,悄悄退了下去。

    雲淺月坐著不動,讓容景餵她,容景自然沒意見。

    “子書和哥哥他們呢?”吃到一半,雲淺月想起昨日在她這屋子裡鬧洞房的那八個人。

    “玉太子去了雲王府,其餘的人都睡著呢。”容景道。

    “得幾日能醒?”雲淺月挑眉。原來還有比她能睡的。

    “明日吧!”容景道。

    “你也真黑,人家不遠千里而來,你讓人家在你這里大睡兩日。”雲淺月斥了一句。

    “正因為不遠千里而來,他們不得休息,我才捨得給他們用了半刻醉讓他們好好休息兩日。對待貴客,自然要以禮相待。”容景溫聲道。

    雲淺月無語,話是這樣說?但也的確是,千里奔波而來,自然是辛苦的,睡兩日也好。

    二人不再說話。

    飯後,雲淺月懶洋洋地窩在容景的懷裡看著窗外,那株容景捂暖了的桃花早已經過了花期,如今只剩下一棵樹,但依然享受著火爐暖棚的待遇,看起來要等著它結果了。

    紫竹院前所未有的寧靜悠然。

    “大婚你有幾日的假?”雲淺月想著這樣安靜舒心的時光,不知道能有幾日。

    容景眸光閃了閃,“不好說。”

    “怎麼個不好說法?難道大婚沒有假?皇帝大婚還有三日假的。”雲淺月挑眉。

    容景溫聲道:“若是無人找我麻煩,大約可以多休幾日,若是有人找我麻煩,今日之後,頂多明日半日,就難以安寧了。”

    雲淺月聞言想起了夜天逸和夜輕染,昨日她沒有見到那二人,問過一次,容景沒回答,她便也沒有探究,如今既然說起了,她便好奇起來,“你到底做了什麼?他們竟然什麼也沒有做。”

    “也沒什麼,就是在御書房外擺了個陣而已。”容景輕描淡寫地道。

    “這麼說將他們困在陣中了?”雲淺月挑眉。

    容景“嗯”了一聲。

    “什麼陣?”雲淺月想著什麼陣能困住夜天逸和夜輕染。

    “就是你我在清泉山靈臺寺的南山觀賞廣玉蘭那日擺了玲瓏棋局。”容景道。

    雲淺月恍然,“就是你說的那個無人能破解,被我不小心陰差陽錯破解了的棋局?”

    “嗯!”容景點頭。

    “夜天逸和夜輕染破解不出?他們也不笨啊!”雲淺月懷疑地道。

    容景漫不經心地道:“他們是不笨,但他們塵念太深。破解那個棋局,當時你是隨意而走,心中空明,不藏一物。而他們知道我與你要大婚,入了魔障,急於出來,又怎麼會不受困?況且你當人人都是你?十年前,靈隱大師與我在靈臺寺也下了一局與我和你同樣的玲瓏棋局。靈隱大師和我都未曾勘破棋局,後來共同埋了一壇蘭花釀,相約十年後有機緣再來一局,以求勘破玲瓏棋局。可是十年後雖然我和靈隱大師再聚,但大師說他依然參悟不出玲瓏棋局,所以,不再上南山……”

    “所以,你後來便拐了我去?”雲淺月恍然。

    容景笑著點頭,眸光溫柔,“嗯,你不負我所望,竟然堪破了棋局。”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那是誤打誤撞,瞎貓碰到了死耗子。”

    “話雖然如此說,但人人誤打誤撞不容易,讓瞎貓碰到死耗子更不容易。”容景道。

    “你說得也是。”雲淺月不得不承認,她運氣好起來的時候,簡直不是一點半點兒。她挑眉,“所以說,那二人如今至今沒出現,就是說還在御書房你佈置的玲瓏棋局裡面了?”

    “大抵是的。”容景頷首。

    雲淺月想著用一局玲瓏棋局,便圓滿了一場她和他的大婚,到真是划算。她想來想去,怎麼也沒想到是這個。以為她背後動用多少隱衛和那二人打了個熱火朝天呢。原來不是。果然是容景,有兵不血刃的法子,他當然不會用烽火硝煙的法子。問道:“什麼時候你布了陣?你布陣前,他們就沒發覺?”

    “兩日前,下了朝後,他們便去了御書房,我命人啟動了陣法。他們發覺的時候,也已經晚了。”容景淡淡道。

    “那也就是說如今被困了兩日了。你覺得他們幾日能出來?”雲淺月挑眉,想著攝政王和染小王爺一起被困在御書房,外面的德親王和一眾朝臣還不急瘋了。

    “這說不准,也許今日,也許明日,也許後日,或許時間更長。”容景道。

    雲淺月看著他,“若是出不來呢!”

    容景搖搖頭,“不可能出不來的。玲瓏棋局除了能找到生門破陣外,還有一個就是可以擊破陣罩。他們是夜天逸和夜輕染,若不是夜天逸受了內傷,不能動用武功,他們合力擊破了陣法的話,早便出來了。”

    雲淺月點點頭,不再說話。

    容景將頭枕在雲淺月肩膀上,嗅著他的軟玉溫香,也不再說話。

    這一日沒奉茶,雲淺月睡了半日,剩下的半日便在房間里和容景悠閒而過。

    這一日晚,容景沒鬧她,摟著雲淺月睡眠。

    夜半時分,外面傳來青影的聲音,“世子!”

    聲音雖然很輕,但云淺月還是立即睜開了眼睛,見容景已經醒來,看了她一眼,對外面應了一聲。

    青影輕聲稟告道:“御書房外面的玲瓏棋局陣似乎要被攝政王和染小王爺合力擊破了。屬下是否阻止?”

    容景聲音清淡,“不必阻止了!”

    “是!”青影退了下去。

    “繼續睡!”容景輕輕拍了雲淺月一下。

    雲淺月向外看了一眼,如今正深夜。點點頭,窩在他的臂彎裡閉上了眼睛。

    雖然閉上眼睛,但再沒睡著。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後,榮王府大門口忽然傳來一聲高喊,“攝政王到!染小王爺到!”

    雲淺月心思一動,想著果然剛出了陣就來了,她睜開眼睛看向容景。

    容景躺著沒動,閉著眼睛也沒睜開。

    前方又傳來兩聲高喊,似乎隱隱有鐵騎踏踏,兵器盔甲摩擦聲,似乎連外面空氣中都流動著一股冷冽殺伐之氣。聽聲辨響,怕是有夜輕染那一日在容景去雲王府納喜路上所見的烏衣騎,以及皇室的御林軍,這個聲音,比半年前五千御林軍圍困雲王府要有魄勢的多,恐怕出動了一堆烏衣騎和一萬御林軍。

    夜天逸和夜輕染這是想要做什麼,今夜剷平榮王府嗎?她的心有些冷。

    “世子,攝政王和染小王爺帶著一千烏衣騎和一萬御林軍來了榮王府。”青裳的聲音在外響起,果然如雲淺月分辨得結果差不多。

    容景“嗯”了一聲,再沒什麼表示。

    青裳不再說話。

    雲淺月感受容景周身安定的氣息,有些浮躁的心瞬間安定下來。一千烏衣騎和一萬御林軍又能如何?容景既然敢用玲瓏棋局的陣法困住他們,必然料到瞭如今這二人的舉動。

    榮王府前院各房各院的燈都亮了起來,傳來迎駕的聲音。

    不多時,有腳步聲進了榮王府,那腳步聲踩得極重,致使雲淺月聽得極為清晰。

    腳步聲徑直向紫竹林走來。

    不多時,來到紫竹林外,容昔的聲音傳來,“攝政王,染小王爺,世子哥哥和世子妃嫂嫂早已經歇下了……”

    沒聽到夜輕染和夜天逸的聲音,容昔的聲音似乎被人制止,也沒了聲。

    片刻後,傳來夜天逸冷寂的聲音,“來人,將這一片紫竹林都砍了!”

    有人立即上前,揮起了大刀,似乎都可以聽到風聲獵獵。緊接著,“哢”地一聲,一顆竹子被砍斷,發出聲響。

    雲淺月忽地坐起了身,伸手拽容景,“你沒讓人攔著?”

    容景溫聲道:“他們被我關了兩日三夜,總要有東西瀉火。”

    “那也不行,紫竹林都長了百年了。”雲淺月立即道。

    “正因為長了百年了,也該毀了。”容景道。

    雲淺月不干,“我就喜歡那一片紫竹林。我日日看著就覺得舒心,你讓他們將紫竹林都砍了,我還看什麼?光禿禿的,再有什麼好看頭?不行,你趕緊給我阻止他們。”

    “砍了再種植新的,反正已經老了。”容景道。

    “新的太嫩,我不要,我就喜歡紫竹林的滄桑感。”雲淺月伸手推他,“你快給我阻止。你要不出去阻止,我就出去了。”

    “新的有新的好處。”容景道。

    “你不是讓我來做你紫竹林裡的鳥嗎?我才嫁來第二日,鳥林子就要被毀去?我還做個屁啊!”雲淺月見容景不動,惱怒地穿衣起床​​。

    容景聞言輕笑了一聲,伸手攔住她,“好了,你別起了。”

    “那你攔不攔?”雲淺月看著他,說話間已經有兩三聲“哢哢”的聲響,也就是兩三株紫竹被毀了。她都心疼了。

    “青裳,你出去告訴攝政王和染小王爺。若不想夜小郡主也如他們剛剛砍斷的竹子一樣,他們就儘管毀了紫竹林。”容景淡淡對外面吩咐。

    “是,世子!”青裳立即應了一聲,顯然早已經等不及了,就等著容景吩咐了。他們住在紫竹林數年,比雲淺月對紫竹林更有感情。

    雲淺月看著容景,“夜輕暖在你手裡?”

    “玉太子說總不能他在玉龍山頂辛苦捉了一隻蟲轉眼就放了,何況還是這麼有用的一隻蟲,總要生出點兒價值。於是就留下了。”容景道。

    雲淺月想著夜輕暖是暗鳳,夜天逸和夜輕染暗中的助手。皇室的暗龍有多重要,暗鳳便有多重要。他們不可能讓夜輕暖出事的。

    青裳出了紫竹林,傳遞了容景的原話。

    劈砍聲果然戛然而止。

    雲淺月鬆了一口氣,他們剛出了陣,氣沖沖地便來了,大約沒想到夜輕暖被容景控制住了。如今這翻來了這裡找容景算賬,是沒有多少理智的,但如今一個夜輕暖,讓他們理智拉回了幾分。

    夜天逸冷冽一笑,“景世子果然未雨綢繆。”

    青裳傳遞了話後,不再說話。

    “景世子好本事,竟然弄了玲瓏棋局將我們困住。榮王府欺凌皇室,已經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了嗎?”夜天逸再度冷冽地道。

    容景彷若不聞,紫竹林內外無人說話。

    “怎麼?景世子敢做了事情不敢出來?拿一個弱女子來威脅?”夜天逸冷笑。

    “弱女子嗎?弱女子怎麼登上了山高萬丈的玉龍山頂?攝政王、染小王爺,明人何必說暗話?今日天色晚了,兩位若是無事,就不要打擾內子休息了。”容景淡淡的聲音傳了出去。

    夜天逸聲音沉默了一瞬。冷笑道:“天下人人敬仰的景世子如此不自信?連大婚觀禮都不敢讓我們參加嗎?用如此低下的計謀將我們困在陣中?怕我們攪了你的大婚?”

    “玲瓏棋局乃是奇陣,靈隱大師都不能堪破。在攝政王的眼中就是低下的計謀?”容景挑眉,淡淡的聲音透著一絲涼意,“我的確不敢讓你二人參加,也的確怕你們攪了我的大婚。這又有何不敢對人言?雲淺月,她是我這一生的小心。”

    最後一句話,涼意中透著入骨的溫柔和分量。

    雲淺月心下一暖。多少人等著看他們的大婚不順利,等著看攝政王和染小王爺如何出手攪了他們的大婚,等著看攝政王和染小王爺、景世子三人兵戈相向。可是他們的大婚出奇的順利。順利得不可思議,不止她彷彿在夢中,恐怕昨日京城的所有人,都覺得是一場夢。今日才是那夢醒時分。

    “容景,你好,很好!”一直沒開口的夜輕染忽然出聲,語氣不同於夜天逸的冷冽,而是鮮有的清寂沉靜。

    容景沒說話。

    “聽說新的世子妃今日沒奉茶,以攝政王和本小王的身份,有資格喝她一杯茶吧!”夜輕染的聲音一轉,又清寂地道:“我們便留下來喝她一杯茶。”

    雲淺月抿了抿唇,榮王府屬於四大王族,是王族眾人。攝政王夜天逸和染小王爺夜輕染,二人皇族的背景不說,但說如今的身份,自然想喝她一杯茶,絕對是有資格的。她偏頭看向容景。

    容景沒出聲,屋中光線昏暗,他容顏看不清顏色。

    “弱美人,你最好讓你的世子妃好好準備一番。讓本小王和攝政王嚐嚐她的茶是不是比所有人的茶都好喝。”夜輕染扔出一句話,對青裳命令,“帶本小王和攝政王去奉茶的大廳。”

    青裳看向身後的紫竹院,等待容景的指示。

    容景淡淡清涼的聲音傳出,“青裳,帶攝政王和然小王爺去前廳。”

    青裳立即應了一聲,“是!”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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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15:43:2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八十三章 新婦奉茶
   
    榮王府被一千烏衣騎和一萬御林軍圍的水洩不通,而夜輕染就在這等情形下要留下來喝茶,什麼意思?雲淺月看向容景。

    容景伸手拉著她重新躺下,閉上眼睛,聲音溫柔,“繼續睡,別理他們。”

    雲淺月想著肅殺之氣透過牆外甚至穿透紫竹林飄了進來,森森入骨,她能睡得著嗎?

    “辰時才給爺爺奉茶,時間還早。”容景柔聲道:“你確定你不睡?若是不睡的話,明日怕是沒精神應付。”

    雲淺月“嗯”了一聲,可是睜著眼睛看著棚頂,半絲睏意也無。

    “你若是真睡不著,那我們做些什麼?”容景唇落在她雪白的脖頸上,聲音驀地一低。

    雲淺月連忙閉上眼睛,“睡,困著呢,誰說我不睡。”

    “真睡?”容景挑眉。

    “真睡。”

    “睡得著?”

    “睡得著。”雲淺月想著這個混蛋,她哪裡敢不睡,她不睡的話,明日的奉茶又不成了。雖然她想起夜輕染和夜天逸就頭疼,他們等著喝茶,她不想見他們,但是這奉茶可是大事兒,不能因為他們她就真躲著不奉了。

    “那就睡吧!”容景微微撤回了些身子,摟著她輕輕拍著。

    雲淺月本來沒有睏意,被這幾句話擾了心神,頓時有了睏意。她不得不讚歎容景拿她心思拿得準,在讚嘆中,呼吸平穩地睡了過去。

    聽到懷裡的人兒傳出均勻的呼吸聲,容景睜開眼睛看著她,眸光卻無半絲睡意。

    他用了十年準備,當時與靈隱大師對弈玲瓏棋局時就以防有朝一日用到,連靈隱大師都堪不破的棋局,困住一個人幾日應該沒問題。在靈臺寺南山時與她下那一局玲瓏棋局時,他隱隱就覺得大約不久後就會用到。機關算盡,未雨綢繆,處處小心,防患未然,這些他都做了又如何?他從來就知道,想要她,比要江山還難。

    江山於他,或許不用如此費盡心機,這些年他若是顛覆夜氏,機會比比皆是。但是她不同,想要她,機會於他來說,從來只有一次。一次,他就抓住了,一輩子,甚至幾輩子,幾十輩子都不放手。無論是誰來奪,都必備三尺青鋒。誰也不行!

    容景正想著,雲淺月的手忽然蓋在了他的眼睛上,語氣軟軟地嘟囔,“讓我睡你反而不睡了。不公平,你也睡。”

    容景眸光綻出一抹笑意,伸手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與她纖細的手指十指相扣,閉上眼睛,聲音溫柔,“好!”

    雲淺月嘴角勾了勾,徹底安心睡去。

    房中傳出兩個人纏繞在一起的均勻的呼吸聲,平穩輕緩。

    榮王府除了外圍御林軍和烏衣騎的肅殺氣息,府內再無人聲喧鬧。

    榮王府迎駕的眾人見到御林軍包圍了雲王府,一個個的都嚇破了膽,但是紫竹林沒傳出動靜,眾人漸漸心安下來。榮王府的世子就是他們的主心骨。攝政王和染小王爺這等陣仗都沒能讓紫竹林裡面的人出來,他們在夜半的冷風中跪了半個時辰,見再沒動靜,都大著膽子起了身回了各個院落的房舍,但再無人敢睡。

    夜天逸和夜輕染在前廳中再未傳出聲音。

    一夜恍惚而過。

    天明時分,雲淺月不用人喊就醒來,睜開眼睛,見容景依然在睡著,她看了一眼天色,收回視線,靜靜凝視著容景。

    這樣一張容顏,她從小看到大,百看不厭。

    靜靜看了片刻,心便被幸福溢得滿滿的,忍不住慢慢俯身去吻他。

    容景每次睡眠都很輕,今日偏偏沉了些,她的唇輕輕貼在他唇上片刻,他依然無知無覺地睡著,她覺得這樣很有意思,於是起了心思,輕輕用舌尖一點點地撬開他的唇,落下細密的吻。

    容景的呼吸似乎驀地濁重了一下。雲淺月立即驚醒,像只偷了腥的貓,連忙退了回來。她剛離開,容景便睜開了眼睛,直直地看著她,眼中一汪笑意,聲音溫潤好聽,“我竟不知道你有這個喜好……”

    雲淺月看他沒半絲惺忪,便知道他早就醒來了,竟然佯裝睡覺,臉一紅,問道:“我什麼喜好?”

    容景不答話,忽然翻身,將她輕而易舉地壓在了身下,低頭吻下。

    雲淺月連忙伸手退卻,“天亮了!”

    “還沒太亮。”容景吻著他,本來清潤的聲音驀地變得低啞,“做一件事情夠了……”

    雲淺月剛要反對,可是容景已經不容她反駁,深深地吻住她,如玉的手輕輕一扯,她腰間的絲帶被扯開,絲錦的睡袍滑落,露出滑如錦緞的凝脂玉膚。他的手覆在上面,輕輕撫摸,流連忘返。

    雲淺月呼吸窒了窒,頓時紊亂,不多時,纏綿漸深,她被挑起情動,淹沒在情潮中。

    鴛鴦軟帳,帷幔搖曳,一室春暖。

    昏昏沉​​沉中,雲淺月想著,今日的奉茶,是不是又要晚了。

    奉茶晚了,那是注定的!

    一番纏綿,身體疲憊不堪,即便想著奉茶,但也沒力氣起身了。雲淺月埋怨地瞪著容景,但那眸光含水,盈盈脈脈,似嗔似惱,沒有半絲威懾力,相反更是令人心神激盪,我見生憐。容景伸手摀住她的眼睛,柔聲低啞地道:“不想今日再奉不了茶,就別這樣看我。”

    雲淺月哼哼了一聲,連氣息都是虛弱的。

    容景伸手勾起她一縷青絲,纏在指間,轉了兩個圈,再看著她那一縷青絲一點點從她指尖如花一般地彈開,他眸光含笑,柔聲道: “乖,離午時還早,你睡片刻,我再喊醒你。”

    “不信你。”雲淺月吐出三個字。

    “信我吧!今日真喊醒你。”容景輕輕誘哄,“你這樣子沒法去奉茶。”

    “都怪你。”雲淺月氣不打一處來。

    “是,都怪我,你勾引我的時候,我應該定力足一些,不該讓陣地失守,一發不可收拾。”容景笑著道。

    雲淺月頓時沒了聲,心中憤憤,今日的事情的確先怪的是她,是她沒受住誘惑,將一個大灰狼當成小白兔了。她憋屈了一下,憋出一句話,“下次你定力足些,別再失守了。”

    容景輕笑,很是順從她,“好!下次一定多忍些時候。”

    雲淺月點點頭,算是基本滿意,不滿意也沒辦法了,她嘟囔一句,“我稍微睡一會兒,你一定喊醒我,你敢不喊醒我,我和你沒完。”

    “好!”容景點頭。

    雲淺月實在耐不住疲憊,睡了過去。

    容景看著她,玉顏笑意深深。這樣的她,讓他如何不愛?

    外面天色大亮,沙漏從卯時指向了辰時,又由辰時向巳時邁進。

    青裳的聲音在外面輕聲響起,“世子,老王爺派人來詢問,今日世子妃奉茶嗎?”

    “奉!讓他們等著。”容景吩咐。

    “是!”青裳退了下去,出了紫竹院。

    容景把玩著雲淺月的一縷青絲,看著她的睡顏,靜靜等著沙漏流失,等著陽光從窗子射進來灑得滿室明媚。

    沙漏指向巳時整,青裳的聲音又在外面響起,提醒道:“世子,已經巳時了!染小王爺說,您今日若不帶著世子妃去奉茶,那麼他和攝政王等了半夜又半日,不介意剷平了榮王府。”

    容景“嗯”了一聲,不捨地看著雲淺月的睡顏,輕輕一嘆,低頭吻她。

    雲淺月一個激靈醒了來,第一反應就是惱怒,“容景,你仔細縱慾過度……”

    容景笑了一聲,伸手拍拍她的臉,“醒了就好!我捨不得喊醒你,只能用這種辦法。”

    雲淺月立即睜大眼睛,看見沙漏指到了巳時,距離午時還有一個時辰,她立即坐起身,對容景沒了惱怒,表揚道:“算你識相,知道喊醒我。”

    容景笑著搖搖頭,起身穿衣。

    大婚才兩日,自然穿著不會太素淡,容景的衣袍,除了月牙白天蠶絲錦的緞子,雲淺月另外給他選了兩匹華麗的深紅錦緞做了幾套衣服,自然是用來以備大婚後穿。而她自己的則是與她搭配相得益彰的玫紅色拖地長裙。

    今日是奉茶,雖然時間短暫,但穿著體面也不能馬虎。

    雲淺月喊了凌蓮、伊雪進來,仔細為她梳妝穿戴。

    梳妝穿戴妥當,容景看著雲淺月,便凝了眼。

    雲淺月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也有些凝眼和陌生。

    “小姐真美!”凌蓮和伊雪輕聲讚美。

    容景醒來,眸光縮了縮,立即道:“換了!”

    雲淺月回頭看著他,“怎麼了?”

    凌蓮和伊雪也不明所以。

    容景看著雲淺月重複,“我說拆了重梳洗。”

    “不妥當嗎?”雲淺月抿唇,“我也覺得不太適應,但是我如今嫁給了你,若不正式一些,便不像個樣子。哪個樣子不都是我嗎?況且再重新弄的話時間來不及了。”

    容景不說話,只是微微蹙眉看著她。

    “算了,就這樣吧!”雲淺月伸手拉著他的手。

    容景不再反對,被她拉著出了房門。

    兩日沒出門,雲淺月一時間有些不適應,陽光打在她臉上,她不由得用手擋了擋,對容景道:“今日的陽光真好!”

    容景“嗯!”了一聲。

    二人出了紫竹院,向榮王府的前廳走去,容景走得很慢。

    榮王府各處都靜靜的,兩個人的腳步聲輕淺,卻成為了府中最大的動靜。

    繞過前院,雲淺月一眼便能看到榮王府大門口圍困的御林軍。兵器盔甲,面色肅殺。她想著夜天逸和夜輕染帶著御林軍和烏衣騎在這裡守了一夜,他們到底想要一個什麼結果?不會只想喝她一杯茶這麼簡單吧!

    榮王府的前廳大殿外守了黑壓壓一群人。其中有榮王府的內眷僕從,也有夜天逸和夜輕染的貼身護衛。足足數百人之多。

    見二人來到,榮王府內眷僕從們緊繃的面色齊齊一鬆,隨即頓時驚艷地看著雲淺月。夜天逸和夜輕染的貼身護衛眼中也現出驚豔的神色來,不過到底是受過訓練的護衛,也不過片刻,立即斂了心神。

    容景微抿著唇,拉著雲淺月走進大廳。

    守在門口的人驚醒,立即挑開簾幕,大廳內的情形一覽無餘。

    容老王爺端坐在首位上,懷裡抱了小夜天賜。他左邊下首坐著夜天逸和夜輕染,兩個人的臉上如出一轍的面無表情。右邊下首坐著榮王府的近枝族親,容景的堂叔伯嬸嬸們,也就是容老王爺一輩以及已逝的榮王一輩的二房、三房、四房的人。

    容景拉著雲淺月來到,大廳內眾人的目光頓時聚到了二人的身上,頓時人人眼中現出和外面人一樣的驚艷神色來。

    夜天逸和夜輕染一直看著門口,當看到雲淺月,目光齊齊一凝。

    只見雲淺月綰著婦人的髮髻,頭上左側佩戴著容景送她的桃花玉鳳釵,髮髻間右側插著玉步搖,耳上佩戴著金珠翠玉靈玉環,身穿榮王府世子妃一等命婦的宮葉百褶垂絛,足瞪的再不是她尋常貫穿的繡花鞋,而是宮中女子和王府女子正式的屐履。整個人洩去了一身懶散和往日的囂張紈絝漫不經心百不正經的神​​色,而是神色怡然。朱釵雲鬢,環佩輕響。傾城之姿,風華容貌,款款走來,她腳下裙擺如徐徐開出蓮花,搖曳風姿。這一份尊容氣質,如今怕是天下任何女子也比不了,即便是東海國的洛瑤公主如今站在她面前,也難以企及,致使天下女子失色黯然。

    大廳內外的眾人心里齊齊蹦出一句話,“這榮王府的淺月小姐,不,景世子妃才當得上天下第一美人。”

    洛瑤公主有貌,傾城絕色,但高貴有餘,尊華不足。

    以前的丞相府秦小姐被譽為天聖第一美人,但她如今與這位是差之千里。

    一時間本來靜寂緊張緊繃的大廳內外,流動的氣息轉變為讚歎與凝滯。

    容老王爺畢竟年事已高,自然不受這等影響,老眼掃了眾人一眼,洪亮的聲音打破沉寂,“臭小子,終於捨得帶著你媳婦出來給我老頭子奉茶了?”

    “現在也不捨,所以,你的茶最好快些喝。”容景瞥了容老王爺一眼,溫聲道。

    容老王爺哼了一聲。

    二人打破沉寂,眾人才立即驚醒。

    夜天逸和夜輕染眸光動了動,但並沒因此收回目光,只是看著雲淺月的目光不再是凝定,而是有什麼情緒隱隱流動。有些黑,有些沉,像是風暴被壓在了海面下。

    雲淺月彷彿沒看到夜天逸和夜輕染以及眾人凝在她身上的視線,聽到容老王爺的話,她臉色微微一紅,人家新娘子都第一日奉茶,她拖了一日才來奉茶,這件事情怕是昨日就傳得大街小巷皆知了。別的事情特例她無所謂,但這等事情特例,她總覺得對聲名受損啊,眼角掃見容景一派閒雅清淡,想著果然還是自己臉皮薄,沒練厚到他那種程度。

    “小丫頭做了我的孫媳婦,竟然還懂得害羞了,不錯啊!”容老王爺見了大笑​​。

    雲淺月瞪了容老王爺一眼,終於開口,“我沒做你孫媳婦的時候,也是知道害羞的。”

    “哦?是嗎?”容老王爺似乎笑得極為開心,對雲淺月招手,“過來,讓爺爺看看,這小子這兩日是否不知節制將你累壞了?”

    什麼叫做為老不尊?他以為雲老王爺是,雲王爺是,玉青晴是,可是沒想到這裡還等著個容老王爺。雲淺月臉一黑,忽然拉著容景轉頭就走,賭氣道:“我看爺爺不想喝茶,咱們不給他奉茶了。”

    容景伸手拉住她,本來微抿著的唇輕輕笑了,聲音溫柔哄道:“他其實說得也沒錯,我這兩日的確不知節制,將你累壞了。”

    雲淺月頓時黑著臉看著容景,這個人臉皮多厚啊!這也跟著起哄?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誰叫你說了要給我生四個孩子,我很有壓力的,自然要倍加努力。”容景柔聲道。

    雲淺月的臉徹底黑臉,低吼,“容景。”

    “你的臉皮的確還是太薄了,如今正是練習的時候。”容景湊近她耳邊,低低地道:“我們奉了茶之後,我陪你去騎玉雪飛龍出遊如何?今日春光明媚,日色正好。”話落,見雲淺月面色動容,有了心思,他笑道:“你從前日就惦記著給老頭子奉茶,昨日又惦記了一日,今日依然惦記著,難道就這麼走了?”

    雲淺月臉上的黑色褪去,哼了一聲,“你忘了還要去雲王府回門了?還去出遊?”

    “沒忘,既然奉茶都拖了一日了,回門也可以拖一日。明日再去。”容景道。

    雲淺月想想也是,緩緩轉回身,拉著容景向容老王爺走去,一邊走,一邊鍛煉她的厚臉皮道:“他的確是不知節制,將我累壞了,你是爺爺,有沒有價值連城的寶貝補​​償我為了你抱孫子的辛苦?要是沒有的話,哼……”

    她哼哼兩聲,意思不言而喻。

    容老王爺頓時樂了,“有,爺爺有的是寶貝!孫媳婦,快過來奉茶!”

    雲淺月立即鬆開容景的手,笑瞇瞇地走了過去,路過夜天逸和夜輕染的身邊,眼神​​都沒瞟半個。轉眼間就來到容老王爺的身邊。有婢女立即端上了茶,她接過茶,跪在了地上,乾脆地道:“爺爺請喝茶!”

    容老王爺一連說了三個“好”字,老眼有一瞬間的濕潤,伸手接過了雲淺月手裡的茶。

    一杯熱茶,容老王爺卻是一口氣就喝了,喝罷之後對雲淺月道:“再來一杯!”

    雲淺月點點頭,旁邊的婢女添上茶,她遞給容老王爺。

    容老王爺端起來,又是一飲而盡。喝罷後,又將杯子遞給雲淺月,“再來!”

    雲淺月眨眨眼睛。

    容景慢悠悠地道:“爺爺渴了?”

    “臭小子,我才喝了她兩盅茶你就心疼了?”容老王爺哼了容景一聲,“我替你死去的奶奶,你的父親,你的母親,我們四個人的茶都喝了。”

    容景沉默下來。

    旁邊的婢女再度添上茶,雲淺月微微抿了一下唇,恭敬地將茶遞給容老王爺,臉上沒了笑意。一個人喝四個人的茶,她心中忽然不是滋味,這些年容景辛苦,容老王爺的辛苦不比容景少。偌大的榮王府,嫡系一脈子息不繁茂,旁支卻是子息龐大。榮王府不止皇室惦記著,旁支的也惦記著爵位。

    容老王爺接過茶,再不是一飲而盡,而是慢慢喝了。

    四盞茶都喝罷,容老王爺從懷裡拿出一個把玩的核桃遞給雲淺月,“丫頭,榮王府的大權這些年都是這小子把持著,能給我老頭子一口飯吃就不錯了,我可拿不出寶貝來。這個是你祖母生前最喜歡把玩的東西,後來傳給了你母親,你母親去了後,我替她們收了起來留給孫媳婦,這個你收好了,別摔壞了,以後留給我重孫子媳婦!”

    雲淺月見她奉了四盞茶,就得了一個核桃,打量了一下,這還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核桃,上面什麼標記也沒有,但既然傳了兩代,定然不是什麼也沒有,她聽著容老王爺說“收好了,別摔壞了。”的話,點點頭,“我一定好好留著。”

    “嗯,起來吧!”容老王爺擺擺手,老懷大慰地道:“攝政王和染小王爺等著吃你一盞茶,等了半夜又半日,榮王府和雲王府是四大王族,與皇室風雨同舟。你們又自小一起長大,論起來都是兄弟姐妹的情分,他們虛長景小子和你一些,吃你一盞茶也不為過。過去吧!”

    雲淺月本來想給容老王爺奉了茶後起身就走,但是容老王爺這樣一說,她到沒法走了。轉過身,目光第一次對上夜天逸和夜輕染的。

    只見二人依然面無表情地坐著,難得在陣中被困了兩日三夜,出了陣後點了兵匆匆殺來了榮王府,卻不見絲毫狼狽,只是周身氣壓暗沉,如黑雲壓山,讓這座大廳內的眾人都透不過氣來。

    “既然是兄弟姐妹的情意,我是不是該喊一聲哥?”雲淺月看著二人詢問,語氣尋常。

    夜天逸面色一變,夜輕染面色一沉。

    侍女更換了茶杯,端過茶遞給雲淺月,同輩不用跪,雲淺月端著茶先遞給夜天逸,“哥哥,喝茶!”

    夜天逸額頭的青筋跳了跳,眸底積壓翻滾的陰雲如從海面破開,掀起滔天巨浪,她目光直直地看著雲淺月,似乎要將她的魂從身體裡挖出來。

    雲淺月回視夜天逸,不躲避他的目光,端著茶站著。

    空氣中有一瞬間的冷凝。

    “月兒,這就是你我十年的結果?”許久,夜天逸開口,聲音沙啞。

    雲淺月看著夜天逸,這個人,她比容景認識的早,她為了他這一張似曾相識的臉,傾力相助。他想登峰絕頂,坐上那至尊之位,她早就知道他們道不同,不相為謀,可是抵不住上一世對小七的牽絆,不受控制地幫他助他。誰的執著,一念成錯?最早是她的,而她撤手時,他已經長大成人,不再允許。所以,總之都是錯。她抿起唇角,冷靜地道:“是!”

    夜天逸忽然慘淡地一笑,“我輸得一敗塗地!”

    雲淺月不說話。

    夜天逸看向容景,不在乎大廳多少人看著,聲音涼寒,“景世子,你說我是輸給了她,還是輸給了你?”

    容景面色清淡,眸光平靜,聲音溫涼,“既然是哥哥,說這些又有何意義?”

    “果然是勝利者的姿態!”夜天逸笑了一聲,忽然從雲淺月的手裡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之後,他將茶杯遞回給雲淺月,對她道:“雲淺月,這聲哥哥我不受,茶一定要喝,就算是你我的絕情茶,你助我十年,卻讓我空負一生情意。今日你我公平了,再無情意。”

    雲淺月接過茶杯,點點頭,“好!”

    夜天逸放下一塊玉在雲淺月的托盤裡,轉身頭也不會地走出了大廳。

    侍女再度更換了茶杯,端上茶,遞給雲淺月。

    雲淺月站在夜輕染面前,遞給他,同樣沉靜的聲音,“哥哥,喝茶!”

    夜輕染騰地站了起來,死死地看著雲淺月,眸底壓抑的火山風暴泥漿統統溢出海面,他周身一瞬間煞氣暴漲,整個大廳內外的人都心裡饞了顫,她盯著雲淺月,一字一句地喊聲道:“小丫頭,這一聲哥哥,你也真喊得出口?”

    “你以這個名義坐在這裡,我又如何喊不出口?”雲淺月平靜地看著他。

    夜輕染忽然大笑,“你的心,除了容景外,誰都捂不熱嗎?”

    雲淺月點頭,“是,除了他外,誰都捂不熱。”

    “好!”夜輕染伸手拿過茶,不是去喝,而是“啪”地一聲摔在了地上,茶杯將玉石專的地面竟然砸出一個坑,茶杯粉碎,茶水四散而飛,蹦出的水花打在雲淺月的裙擺上,他冷冷地道:“我到底要看看,他能捂你多久!”

    雲淺月眼睛都不眨一下。

    夜輕染也拿出一塊玉放在雲淺月手裡的托盤上,不再看她,甩袖走了出去。

    雲淺月看著托盤上的兩塊玉,一塊在夜天逸離開後,一碎兩瓣,一塊是在夜輕染出了大廳後,化為碎屑。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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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15:44:2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八十四章 慕容玉璽

    一個是與她割袍斷義,再無情意。

    一個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這個結果她有所預料,但與有所預料的結果還是有所偏差。以前一直以為割袍斷義的人,如今卻是不為瓦全,以前以為不為瓦全的人,如今卻是割袍斷義。

    雲淺月看著兩塊玉,目光如壓了一層黑壓壓的雲,心頭有一瞬間空落落的沉寂。

    夜天逸……

    夜輕染……

    容景伸手端過雲淺月面前的托盤,溫潤的聲音透著絲絲冷意,“青裳,將這兩塊玉好生幫世子妃收起來。”

    “是!”青裳立即接過托盤。

    雲淺月抬起頭看著容景。

    容景伸手握住她的手,眼中的溫涼褪去,填進一抹暖色,“還去出遊嗎?”

    “去!”雲淺月立即點​​頭。為什麼不去?只要她嫁給容景,這個結果已經早就注定。

    容景拉著她轉身向外走去。

    “臭小子,你們要去出遊?”容老王爺喊住二人。

    容景頭也不回地“嗯”了一聲。

    “小丫頭,那核桃別弄壞了。你們早去早回,晚上陪我吃飯。”容老王爺囑咐了一句,擺擺手。

    雲淺月腳步一頓,容老王爺已經囑咐兩遍別弄壞了。這核桃有什麼問題是顯然的了。

    “好!”容景應了一聲,拉著雲淺月出了房門。

    屋中的族親本來覺得榮王府外圍困了一萬御林軍,攝政王和染小王爺昨日又那般闖了進來。今日必然不能善了,從昨日夜裡就一直心驚膽戰,沒想到攝政王和染小王爺就這般一人喝了一杯茶後扔下一塊玉佩走了,如今見容景拉著雲淺月也走了,他們齊齊鬆了一口氣。旁支叔伯長輩們自然不敢讓雲淺月敬茶,畢竟是天子帝姐,即便不是天子帝姐,他們不敢喝世子妃敬的茶。

    容景和雲淺月離開後,一行人也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兒一般,齊齊從大廳出來。

    不多時,大廳內就剩下了容老王爺和他懷裡抱著的夜天賜。

    容老王爺捏了捏夜天賜的臉蛋,頗有些滄桑地道:“留了這麼些年,那個東西終於可以重見天日了。我老頭子剩下的心願也就是等著抱重孫子了。”

    夜天賜似乎應和他,咿咿呀呀地和他說著。

    “你這個小東西,到是個有福的。”容老王爺點了點夜天賜的小鼻子,笑罵了一句,“若不是血裡有著雲王府的種,衝著夜氏,就不能留。看剛剛走那兩個小子,一個比一個心狠執拗。”

    夜天賜依然咿咿呀呀,小小的胖胖的手去費勁地揪他鬍子。

    一老一小玩起了搶奪鬍子的遊戲。

    容景拉著雲淺月向馬廄走去,走到一半路的時候,榮王府圍困的御林軍如潮水般退了去,肅殺的氣息也頃刻間消失無形。

    雲淺月想著夜天逸和夜輕染不是拿氣勢嚇唬人的人,嚇唬容景更沒必要。昨日帶著御林軍來榮王府時應該是抱了剷除榮王府的打算的,不知道為何後來又改了主意。不管如何,她還是想和容景平靜過幾天小日子的,照這情形,大抵可以。

    二人來到馬廄,有人已經將玉雪飛龍牽了出來​​。

    雲淺月看著通體雪白沒有一絲雜色的寶馬,像是晴朗日空白得無暇的雲彩。她讚了一聲,鬆開容景的手,幾步來到馬前,伸手去摸馬頭。

    玉雪飛龍偏了一下頭,後退了一步,躲開了雲淺月的手,一雙馬眼警惕地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一愣,上前了一步,又伸手去夠他。玉雪飛龍又退後了一步。

    雲淺月又反復兩次,玉雪飛龍一樣的退後和避開。她疑惑,偏頭去看容景,“這馬靠近不得?”

    容景笑著走過來,溫聲道:“這是匹公馬!”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公馬我騎過不少,但沒見到這樣的。”

    “玉雪飛龍的公馬不同別的,馬身龍心。天生高傲,不屑女子騎。”容景道。

    “不屑女子騎?我今日就偏騎,看你有多高傲!”雲淺月聞言一惱,板下臉,對玉雪飛龍招手,沉聲沉氣地道:“過來!你再不過來,我現在就宰了你烤肉吃。這等寶馬的肉,不知道是否比尋常的馬肉好吃。”

    這一招,她是從容景那裡學來的。容景曾經用這招嚇跑了夜輕染送給她的踏雪。

    玉雪飛龍自然是通靈的寶馬,聞言立即不再後退了,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伸著手等著它。

    玉雪飛龍又有些委屈地看向容景。

    容景笑道:“她可得罪不得,我尋了你來,就是送她的,養了你這些日子,若你不聽話,討不得她歡心,那少不得用你的馬肉來討她歡心了。”

    玉雪飛龍聞言立即走近雲淺月,用馬頭討好一般地蹭了蹭她的手。

    雲淺月眉梢挑了挑,得意地笑了一下,偏頭對容景道:“去哪裡出遊?”

    “如今天雖然依然春寒,但靈臺寺後山有溫泉,所以比京城要暖,那裡的春海棠應該開了。我們去賞海棠吧!”容景笑著道。

    “共乘一騎?”雲淺月想著春海棠在在春寒料峭的冬末春初日,大約別有一番味道。

    “自然。”容景頷首。

    雲淺月足尖輕輕一點,輕盈地落在了馬背上。伸手將手遞給容景。

    容景握住她的手,轉眼間深紅色一閃,他已經坐在了雲淺月身後。伸手接過她手中的馬韁,玉雪飛龍被關了小半年,早已經按捺不住,待二人剛一坐穩,不待容景驅趕,他便奔了出去。

    玉雪飛龍到底是玉雪飛龍,比一般馬城快不是說假,二人先在馬廄門口,轉眼見就到了榮王府。

    榮王府大門口大敞四開,容昔正對幾個僕從吩咐事情,見玉雪飛龍來到,還沒來得及避開,那馬鞭馱著二人從眾人頭頂騰飛而過,轉眼間上了街道沒了蹤影。

    容昔連心跳都沒來得及,愣愣地看著長街盡頭那一抹白影上面的兩抹紅影問身邊的僕從,“剛剛可是世子哥哥和世子妃嫂嫂出去了?”

    眾僕從暈乎乎的,哪裡看得清,都搖頭。

    容昔問向門口的侍衛,門口的侍衛自然都是容景挑選出一等一的護衛,武功都不錯。其中一人點點頭,“回大總管,是世子和世子妃騎著玉雪飛龍出去了。”

    “果然是好馬!”容昔大讚了一聲,少年老成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屬於他這個年齡該有的表情來,惋惜地道:“可惜從世子哥哥尋了玉雪飛龍來,就栓在馬廄裡,誰也不讓動。只有眼饞的份,騎不上。”

    府中的侍衛都心有所感地點點頭。

    容昔在誇讚好馬的時候,雲淺月臉上也是讚嘆了一下,對容景道:“果然是好馬!”

    “它有這樣的名聲,自然不是虛傳的。”容景摟著雲淺月的腰,用衣袖擋住了她面前的風,以免讓清寒凌冽的風刮到她。

    “我還沒那麼嬌氣!”雲淺月推開容景的手,如今天到底是暖了,沒那麼寒了,連風也只是帶著絲涼意,卻沒了透骨的寒,她想著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就又一年了。這一年她最大的收回就是在新年那日她成了他的人,嫁給了他。

    容景依然擋在她面前,“這跟嬌氣沒關係,我是擔心你的臉吹了風,摸起來不舒服。”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這個人!不再理會他,問道:“哥哥他們醒來了沒?”

    “應該差不多了!”容景道。

    “他們如何出城離開?來的時候夜天逸和夜輕染正是被你困住的時候吧?如今他們出城,便是一樁難事兒。”雲淺月道。

    “誰說他們要離開了?”容景挑眉。

    雲淺月一怔,回頭看著容景,“他們不離開?西延、南梁、南疆都不要了?留在京城?他們留在這裡做什麼?”

    “不是不要了,而是都安排妥當了,短時間就住在榮王府。”容景道。

    雲淺月瞇了瞇眼睛,“為何?”

    “都是想看熱鬧的人,趕也趕不走。”容景道。

    雲淺月聞言頓時明白了,容景鋪就萬里錦紅,大擺流水宴席,用陣法困住了夜天逸和夜輕染,順利大婚了。正因為這一切太順利,暴風雨都被他擋在了密網外,如今密網被捅破,露出藍天,這藍天哪裡不會烏雲變色的道理?那些人一個個的都不是個安分的主。自然想看熱鬧,既然想看熱鬧的話,還有什麼比天聖京城這個接近風暴中心的地方看得更暢快?

    不過這些個人都留在天聖京城,一個個都是閒不住的主,恐怕不止看熱鬧,沒準一個高興,還會攙和上一腳。比如南凌睿,比如葉倩,比如西延玥,比如風燼,比如玉子夕……

    雖然這些人想看熱鬧,但她可不相信容景趕也趕不走的話。他若讓誰走,不敢說輕而易舉,但一定有辦法的。既然讓他們留下來,指不定又有什麼謀算了。

    雲淺月歪著頭仔仔細細地看著容景的臉,“從實招來,你想做什麼?”

    容景見她一副審訊的模樣,好笑道:“既然風雨要來了,某人讓我等著,不放更熱鬧一些。”

    雲淺月知道他指的某人是夜輕染,想起那塊粉碎的玉,心裡沉了沉,沒了話。

    容景也收了笑意,眸光染上一抹寒意,不再說話。

    玉雪飛龍被束縛得太久,在大街上還顧忌著人群慢了些步伐,但剛出城門,便發揮本能,拔足狂奔。容景也不束縛它,任它跑了個痛快。

    本來京城距離清泉石靈臺寺最少要一個時辰的路程,可是玉雪飛龍不過是半個時辰便到了。來到清泉山後山腳下,再無道路,玉雪飛龍才停住腳步。

    容景攬著雲淺月飄身落地。

    雲淺月的鬢髮被吹得有些凌亂,容景細細為她整理。待整理妥當,拉著雲淺月上了山。

    靈臺寺雲淺月來過太多遍,對這裡的路早已經駕輕就熟。

    二人上了山,雲淺月果然看到一片春海棠含苞吐蕊,正是花期。她笑著對容景,“這天下的一景一物到是難不住你,哪裡有什麼動靜,都先被你知曉了。這裡的海棠花開得這麼靜悄悄的,竟然也被你發現了。”

    “家裡有個喜愛賞花的夫人,自然要多留心一些。”容景意有所指。

    雲淺月嗔了他一眼,眼波流轉間,有著新婚燕爾的少婦風情。

    容景心神微微一盪,攬過她纖細的腰肢在懷,忍不住俯身吻下。

    雲淺月伸手扯過一株海棠花擋在她面前,容景頓時停下,不滿地看著她。她白了他一眼,“你帶我來這裡,不會是真來賞海棠花的吧?到底什麼事兒,說吧!”

    容景伸手扶額,無奈一嘆,“雲淺月,女人太聰明了不好!”

    “我怎麼沒覺得女人太聰明不好!”雲淺月看著他。

    “女人太聰明,要夫君何用?”容景眸光有些幽幽。

    雲淺月看著他的模樣就好笑,故意氣他,“用來暖床!”

    容景眸光閃了閃,這一閃,便閃出一絲瀲灩來,他一本正經地點了一下頭,“也對!”

    雲淺月無語。

    “走吧!既然賞了海棠,我們去取東西。”容景伸手拉住他,向靈臺寺走去。

    雲淺月想著果然是有事兒,被他拉著走了兩步,問道:“我們這樣來這裡,會不會顯眼,被人知道?”

    “知道也沒什麼。”容景不以為意。

    雲淺月想著容景越來越囂張了,其實他就是外表糊弄人,溫潤如玉,不緊不慢,掩蓋了他張狂的本性,論起來,她紈絝囂張的性體才不及他三分。可惜,天下人不知道。

    二人來到達摩堂,一個小沙彌等在那裡,見二人來到,連忙打了個佛偈,“阿彌陀佛,景世子,景世子妃,慈雲方丈在禪房等候兩位。”

    “勞煩引路。”容景點點頭。

    小沙彌連忙頭前帶路。

    容景拉著雲淺月依然如往日一般,像是前來游玩,步履輕緩地跟著小沙彌向裡面走去。

    來到慈雲方丈的禪院門口,小沙彌停住腳步,側過身,恭敬地請二人進去。

    雲淺月向裡面看了一眼,院中只有幾株參天古樹,山寺靜寂,今日沒聽到鐘聲。禪房內落下著簾幕,看不到裡面的情形。

    來到禪房門口,容景伸手推開門,拉著雲淺月走了進去。

    只見禪房內,慈雲方丈正在閉著眼睛盤膝念經,面色肅穆,口中念念有詞。

    容景也不打擾,面色平靜地等候。

    雲淺月想著容景到底來這裡取什麼東西?她有什麼東西放在了這裡?

    靜靜等了片刻,慈雲方丈睜開眼睛,起身站起來,對二人打了個佛偈,“阿彌陀佛,景世子、景世子妃,終成良緣,老衲恭喜了!”

    “多謝大師。”容景淡淡一笑,還了一禮。

    “景世子可是來取那樣東西?”慈雲方丈看著容景詢問。

    “不錯!”容景點頭。

    慈雲方丈老眼閃過一絲滄桑,嘆道:“百年了,老衲以為這傳到我這一代,也許也等不到人來取了,會繼續傳下去,沒想到……”

    容景不說話。

    “景世子,你真的決定了?”慈雲方丈盯著容景的眼睛。

    “決定了!”容景目光依然淺淡。

    慈雲方丈點點頭,“信物可帶來了?”

    容景偏頭對雲淺月柔聲道:“將爺爺給你的那個核桃拿出來吧!”

    雲淺月一愣,沒想到容老王爺給她的這個核桃是信物,她伸手入懷,拿了出來,看了一眼,還是普通的核桃,沒什麼不同。遞給容景。

    容景將核桃伸手輕輕一捏,完好的核桃一碎兩瓣​​,裡面彈出一塊明黃的絹布。他將絹布遞給慈雲大師。

    雲淺月看到絹布上寫了兩個字“慕容”,心下了然。靈臺寺是千年古剎,自然歷經了前朝幾百年的慕容氏,慕容氏執掌江山時,天下興樂,佛善之心備受推崇,不止靈臺寺,寺廟都有很高的地位。後來慕容氏天下亂,夜氏奪了江山,當年十二高僧破甲上陣去救夜氏先祖夜卓嵐,成了夜氏江山的功臣。夜氏先祖雖不打壓,但也不喜佛,別的寺廟漸漸衰敗,但這身為功臣的靈臺寺卻是留了下來。所以,靈臺寺要保留一樣東西,的確能完好無損地保留好。誰也不會懷疑。

    慈雲大師伸手接過絹布,看了一眼,點點頭,“不錯,這正是信物。”話落,他轉身,從一座佛像的佛手下拿出一方小鐵盒子遞給容景。

    容景接過鐵盒,對慈雲方丈道了一聲“謝”,拉著雲淺月轉身離開。

    二人走到門口,慈雲方丈打了聲佛號,對容景三分崇敬,三分勸慰道:“景世子,蒼生任念為重!”

    容景笑了笑,“大師不必擔心,我答應了雲淺月,送她一片錦繡河山。君子一諾值千金,我對她的許諾,不止千金。”

    慈雲方丈面色一鬆,“景世子,景世子妃慢走!老衲不送了!”

    容景拉著雲淺月出了靈臺寺。

    二人出了山門,靈臺寺的鐘聲響了起來,足足響了十二下。

    雲淺月好奇地看著容景手裡的盒子,問道:“這是什麼?顯得很重要似的。”

    容景帶著雲淺月來到那片桃花樹下,停住腳步,伸手打開鐵盒讓她看。

    雲淺月看到鐵盒裡放的事物,愣了一下,“慕容氏的玉璽?”

    容景靜靜看著那一方玉璽,淡淡地點了點頭。

    雲淺月不再說話,也跟著容景看著那方玉璽。慕容氏的玉璽雪藏了百年,終於重見天日。這裡面不是簡簡單單的百年時光,而是隱藏了前朝帝后情深的神話背後,太子失蹤,天下大亂,烽煙亂起,血流成河,榮王和貞婧皇后悲苦的一生,忠於慕容氏的臣民百年躲躲藏藏隱蔽籌謀。

    這一方小小的玉璽,背後是百年風雲。

    如今它重見天日,一切的歷史將被撥開雲霧,鋪開在天下萬民眼前。

    一時間,這處靜靜,玉璽散發著滄桑的光芒,被歲月沉澱,它依然不掩光華。

    許久,容景合上玉璽,伸手抱住雲淺月,將他攬在懷裡,聲音微啞,“雲淺月,我要背負起重任,你也要與我一起。可不要有朝一日覺得累了扔下我自己跑了。”

    雲淺月嗤笑一聲,“我是那樣的人嗎?”

    容景一本正經地想了一下道:“不好說。”

    雲淺月惡狠狠地捶了他一下,“我肯定會跑的,你等著瞧吧!”

    容景笑了一下,“那就一起跑。”

    雲淺月好笑,推開他,“走了,爺爺還等著我們回府陪他吃飯呢!”話落,她嘟囔道:“怪不得一直囑咐要小心別弄壞了,原來是讓你弄壞了。我還要找他要寶貝的,不能拿這麼一個東西打發了我。”

    容景點點頭,“你說得對!”

    二人下了山,玉雪飛龍見二人回來,親暱地跑上前,二人上馬,他嘶鳴一聲,四蹄揚起,向回城的路而去。

    二人從後山離開,前山門這時來了一隊烏衣騎,小沙彌剛打開山門,烏衣騎便衝進了靈臺寺。不久後,靈臺寺再度響起鐘聲。

    回到京城,玉雪飛龍馱著二人徑直回了榮王府。

    在榮王府門口,玉雪飛龍駐足,容景和雲淺月翻身下馬。

    二人剛要往府內走,青影從暗處現身,湊近容景,耳語了一句。

    容景面色微微沉了一下,淡淡點頭,“知道了!”

    青影退了下去。

    雲淺月即便不懂唇語,離得容景這麼近,她還是聽到了那句“染小王爺的烏衣騎衝進了靈臺寺,慈雲方丈圓寂。”的話,臉色也微微一沉,薄唇抿起。她和容景剛剛離開,夜輕染的烏衣騎便去了靈臺寺,他是知道什麼了吧?可是風聲從哪里傳出的?那個小沙彌是夜輕染的人?還是他從那個核桃猜測出來了消息?她看向容景,“你沒有安排救慈雲方丈?”

    容景淡而溫涼地道:“靈臺寺既前朝後又繁華了百年,拜夜氏所賜,慈雲方丈自願圓寂,以全夜氏江山。”

    雲淺月不再說話。想著容景要保慈雲方丈自然可以保下,但他自願求得一死,便沒辦法了。他一死,夜輕染不知道該下來會讓烏衣騎如何?會讓靈臺寺所有人都陪葬?想到此,便問了出來。

    容景搖搖頭,“他不會!靈臺寺數千僧人,此時的天聖,不允許他大開殺戒。”

    雲淺月想著若是允許,夜輕染會嗎?她直覺地搖搖頭,夜輕染應該也是不會的。

    二人向府內走去,來到容老王爺的院子,剛到門口,便聞到屋內有陣陣飯菜香味飄出。

    進了房間,容老王爺正坐在桌前等著二人。見二人回來,抬起眼皮,看了二人一眼,“小丫頭臉色不太好,受了驚了?”

    “你一個人吃了我四盞茶,就給了一個核桃,不算。”雲淺月坐過去,對容老王爺伸出手。她才不相信他沒有寶貝。

    “你這個小丫頭!我就知道不會這麼算了。”容老王爺從懷裡掏出一個泛黃的本子扔給雲淺月,“這回我的老底可是掏給你了,小丫頭,你要是還不滿意……”

    雲淺月拿著泛黃的本子看了一眼,頓時將本子揣進自己的懷裡,連忙笑著道:“滿意,滿意,多謝爺爺!”

    容老王爺敲了她一笑,“算你識貨!”

    雲淺月得意地笑了笑,先祖榮王的東西,哪裡有差的?行軍布陣的陣法和謀略,她最喜歡了。這個比所有的寶貝都好,她能說不滿意嗎?自然是極其滿意。

    “看你的臉色,染小子追去了靈臺寺?慈雲圓寂了?”容老王爺看向容景。

    容景瞥了容老王爺一眼,“嗯”了一聲。

    “那個小子到是個聰明的,單從我給小丫頭的核桃裡就判斷出了事情。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若他不是個有能耐的,當初也不可能被德親王府那老東西趕出京城。這些年,京城這些小子裡,除了你,屬他最讓人摸不著路數。”容老王爺道。

    容景不說話,雲淺月也不說話。

    容老王爺又嘮叨了兩句,便也不再說這個事情,招呼二人吃飯。

    雲淺月雖然沒什麼胃口,但也吃了不少。這個天下不是難受誰的逝去和悲憫誰的離開便能止步不前,總要有開篇作為彩頭。慈云不是第一個,當然也不是最後一個。

    飯後,容景和雲淺月和容老王爺敘了會兒話,便回了紫竹院。

    青裳見二人回來,連忙上前,對容景悄聲道:“世子,他們都醒了,如今正在屋中。”

    雲淺月見屋中拉著簾幕,她想著這幾個人將她和容景的房間當成自己的家了,不知道又合計在一起搗鼓什麼。

    容景點點頭,拉著雲淺月進了屋。

    推開房門,一眼就看到屋中的幾人,除了容楓不再,那幾人都在。正圍在一起玩著什麼,熱熱鬧鬧的,二人回來,那幾個人連眼角都沒瞟來一下。

    容景和雲淺月走近,只見幾個人正在賭博,每個人的身前都有一堆賭注。雲淺月無語地看著這幾個人,真是膽大包天了,將她和容景的房間當成賭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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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點江山   第八十五章 雄心豹膽
   
    雲淺月和容景站在幾人身後看了片刻,幾人玩得熱火朝天,連理會一個眼神也不曾。

    雲淺月惱了,這什麼事兒,她上前一步,伸手照桌子上一拍,怒道:“都給我停!”

    這四個字她認為要氣勢有氣勢,有威勢有威勢,夠震住他們了吧!

    可惜她錯了!

    那幾個人齊齊頓了一下,似乎這才看到二人進來,葉倩眼皮一翻,問道:“你們兩個也要玩?”

    “不玩!”雲淺月搖頭。

    “不玩一邊去!”葉倩聞言揮手趕開雲淺月。

    “就是,不玩一邊去,別打擾我們玩。”風燼和西延玥一人伸出一隻手,也扒拉開雲淺月,口中齊齊道:“該誰下注了?”

    “我!”南凌睿將賭注推上前。

    幾個人再度熱火朝天地玩了起來。

    雲淺月被推到了後面,看著幾個人,無語了片刻,偏頭看向容景。

    容景眸光微斂,上前一步,溫聲道:“她是不玩,我又沒說我不玩。”

    吵鬧的聲音頓時一停。

    雲淺月看著容景,他也……跟著玩?

    “呦,新鮮啊,小景也玩?”南凌睿“呵”地一笑,像看怪物一般地看著容景。

    容景點點頭,“你沒聽錯。”

    “那好啊,快過來,讓我們幾個試試景世子的伸手。”葉倩聞言也樂了,頓時招呼。

    風燼微微哼了一聲,“你的錢都用來結婚使了吧?還有錢玩嗎?”

    “風家主難道沒聽說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句話?”容景斜斜地挑了挑眉。

    “別連媳婦輸沒了。”西延玥掃了雲淺月一眼,嘴毒地道。

    “將你西延那個新丞相迎過來還差不多。”容景反唇相譏。

    西延玥臉一黑。

    雲淺月頓時大樂,插進話道:“對,就要將他西延那個新丞相迎過來,我到要看看這布衣卿相有多細皮嫩肉,我見猶憐。”

    “果然是一對黑心,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西延玥瞪了二人一眼。

    “要玩就玩,哪裡那麼多廢話,快開始了!”南凌睿催促。

    “那就下注吧!”容景伸手解下腰間的玉佩放在桌子上,輕輕推上前,“就它了!”

    南凌睿嘖嘖了一聲,“你也真捨得!”

    “這可下了大血本了。”一直沒說話的雲暮寒笑了一下。

    葉倩眼睛一亮,“我今日就要贏了它。”

    “那也要看夜女皇本事了。”容景淺淺一笑。

    玉子夕忽然伸手摟回自己的賭注,三兩下便裝回了懷裡,道:“我不玩了!”

    眾人都看向他。

    玉子夕眨眨眼睛,“你們玩,好好玩,一定要贏了姐夫啊!我看姐姐孤單,陪她說話。順便給你們助陣。”話落,他從人堆裡退了出來,一把拉住雲淺月,“姐姐,你穿的可真艷,像個牡丹。”

    雲淺月想著這可是個小滑頭,見容景上了,立即就撤了,這個機靈勁以後怕是天都塌了也砸不到他,誰吃虧他也吃不了虧,頓時好笑,“新娘子自然是豔的,你見過哪個新娘子一身素?”

    “那倒是。”玉子夕拖著雲淺月往軟榻上走去,“姐姐,你今日奉茶累了吧?我給你搥搥肩。”

    雲淺月想著有人侍候她自然樂意,點點頭,“好!”

    二人轉眼間便坐在了軟榻上,玉子夕當真給雲淺月捶肩。

    容景看了二人一眼,慢悠悠地收回視線,挑眉,“開始?”

    “誰說這小子和我像我劈了他,朕可沒有這麼臨陣脫逃的沒出息樣。”南凌睿不屑地瞥了玉子夕一眼,嘟囔了一句,“開始。”

    幾個人玩了起來。

    玉子夕給人捶肩的本事極好,雲淺月這兩日身子是很僵,誇獎道:“不錯啊,還有這個手藝。”

    玉子夕得意地道:“那當然,我從小就用這一招來哄父皇,每次都將他哄得開心,我想要什麼,他一高興,就都賞了。”

    雲淺月輕笑,“原來是衝著賞練出來的。”

    玉子夕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但同時自然也是關注著那幾個人的動靜。

    大約一盞茶後,容景慢悠悠的聲音再度響起,“幾位,還玩嗎?”

    那幾人一時間沒了聲。

    雲淺月抬眼看去,幾人眼前都沒了賭注,所有的賭注都跑到了容景的面前,她想笑。這個人賭博的本事她早在雪山老人的院子里拉著華笙、花落等人賭博的時候就領教過。她自認為賭遍天下無敵手了,依然不是他的對手,這幾個人不輸才怪。

    南凌睿哼了一聲,“不玩了!”

    葉倩、風燼、西延玥等人同時發出一聲冷哼收場。

    雲淺月立即跑上前去輕點容景的戰利品,玉子夕也不慢地跑上前,對容景笑嘻嘻地道:“姐夫,我可是幫姐姐捶了半天背,有獎勵吧!”

    “有!”容景毫不吝嗇地拿起一塊玉牌塞給了玉子夕。

    玉子夕大叫一聲,“哇,賺了賺了,這個玉牌可是一個銀莊。本皇子這幾日正沒銀子逛花樓呢!”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

    容景一腳踹了過去,“現在逛你的花樓去!別再這礙眼了。”

    玉子夕領悟,暖味地看了二人一眼,拿著玉牌在南凌睿眼前晃了晃,施施然地走了。

    幾個人賭博,自然賭注不小。一個個身份斐然,自然不能拿出小家子氣的東西。不是店面,就是銀莊,再就是酒樓,或者歌坊。那個銀裝顯然是南凌睿的。

    雲淺月當沒看到幾個人一臉鬱悶,歡喜地將戰利品收緊了自己的袖子。容景贏的,自然就是她的,她收拾完畢,回身笑瞇瞇地對幾人道:“多謝哥哥們了,這賀禮都送了,還嫌棄不夠另外加了些給我們,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地好好收了。你們放心,一定物盡其用的。”

    南凌睿瞪了雲淺月一眼,“死丫頭!”

    “得了便宜還賣乖!”葉倩憤了一聲。

    雲淺月揮揮手,“幾位累了吧?休息去吧!”

    幾個人輸了東西,哪裡這麼容易走,一個個當沒聽見她的話,找了地方坐了。

    容景也不趕人,轉身走到香爐前,如玉的手輕輕往香爐裡添了些東西,慢悠悠地道:“幾位今日想必玩得累了,應該多多休息一番。”

    他話沒說完,屋中坐著的那幾個人轉眼間就衝出了房走沒了贏。

    雲淺月看著珠簾晃動,劈裡啪啦地響,頓時大樂。這幾個人是怕了容景的半刻醉了。

    房中靜了下來。

    雲淺月走到門口關上房門,就見容景從香爐旁回身,微笑地看著她。

    “真是黑心!轉眼間就贏了人家這麼多東西。”雲淺月甩了甩袖子,劈裡啪啦一陣響。

    容景眨眨眼睛,“榮王府沒錢了嘛,我要養你,自然不錯過任何別人送錢的機會。”

    雲淺月斜睨了他一眼,打了個哈欠,向大床走去。她才不相信榮王府沒錢了。走到一半,忽然身子一輕,被容景攔腰抱起,她看著容景,容景對她眨眨眼睛,柔聲道:“奉茶晚了,爺爺很高興,沒道理回門早了,去惹雲爺爺不高興。明日也晚一晚吧!”

    雲淺月立即道:“不行!”

    “你說不行不作數。”容景話落,將她放在了床上,俯身吻下。

    雲淺月抗議,被吞進了肚子裡。

    鴛鴦帳暖,春意瑩然,一室旖旎。

    第二日起床晚了那是一定的!

    雲淺月醒來,已經日上三竿,容景在她身旁睡著。她不想再上當,伸手推他,“今日回門,別太過分,起了!”

    容景幽幽睜開眼睛,嘆息一聲,“你怎麼不學昨日?”

    聽他的語氣,還有些幽怨。雲淺月瞪了他一眼,“容公子,您有點兒出息行嗎?日日在這溫柔鄉里,別磨沒了你的英雄氣概。”

    “英雄氣概?”容景挑了挑眉,認真地問,“我有這種東西?”

    雲淺月默了一下,“沒有。”

    “那不就結了,沒有的東西,怕什麼?”容景不知臉紅地伸手摟住雲淺月的腰,“今日春光又是極好,再睡片刻。”

    雲淺月伸手拿開他的手,“要睡你睡。”話落,她起身坐了起來。以前沒覺得容景這麼黏床,如今可算是領教了他容公子黏床的功夫,非一般人可比。

    容景伸手揉揉額頭,溫香軟玉不在,他自然也沒必要睡了,於是也跟著起了。

    今日回門,自然也需要盛裝打扮。

    凌蓮、伊雪進來幫雲淺月收拾,二人剛動手,便被容景制止了,擺手讓其退了下去。二人不明所以,見容景親自動手,才了然,笑著退出了房門。

    雲淺月想起昨日他不是太滿意,不知道今日怎麼給她折騰,遂由了他。

    朱釵雲鬢,翠玉珠華,環佩絲帶,豔色織錦。

    一番收拾,不比昨日的遜色,反而更勝了幾分。

    雲淺月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挑了挑眉,對容景道:“你不是就想將我藏著掖著嗎?這是怎麼開了竅了?”

    “嗯,反省了一番,是牡丹總不能一直藏著。別人再眼饞,也是我家的。”容景道。

    雲淺月嗔了他一眼。

    “以後我日日為你綰發畫眉。”容景環抱著她吻了吻。

    雲淺月勾了勾嘴角,點點頭。她喜歡就這麼被他捧在手心裡寵著。

    二人出了房門,比昨日的時辰只早了從榮王府到雲王府這麼一段路的時間。

    院子裡住的那幾人不知道是依然在睡著,還是哪裡去了。反正一個人影也沒。

    雲淺月也不理會,跟著容景出了紫竹院。

    榮王府大門口,早已經備好了車。車中裝著新娘子回門帶的喜禮。雖然雲王府不缺這個,但過程總是要走的。

    二人上了車,馬車剛要啟程,一輛馬車從宮裡來到,正巧堵住了路。

    弦歌勒住馬韁,對車內低聲道:“世子,是宮里文公公的馬車。”

    容景“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雲淺月想著夜天逸和夜輕染定然是不讓他們輕鬆悠閒的,事情來了很正常。

    “奴才拜見景世子!”果然文萊的馬車來到,他立即跳下車,對容景的馬車恭敬一禮。

    “文公公可有事兒?”容景溫聲詢問。

    “攝政王請景世子即刻進宮。”文萊道。

    “我今日要帶著世子妃去雲王府回門。”容景淡淡地道:“宮裡有什麼事情,攝政王處理了就是了。我在不在,都是一樣。”

    文萊連忙道:“攝政王說這件事情很重要,非景世子去不可。”

    容景挑了挑眉,“那就請攝政王稍等吧!我將世子妃送回雲王府就去。”

    文萊大著膽子道:“攝政王讓景世子即刻進宮,景世子,要不您……”容景不答話,卻是輕輕笑了一聲。

    文萊立即住了嘴,連忙道:“那奴才現在就回去稟告攝政王,說您稍後就進宮。”話落,他不再多言,連忙上了自己來時的馬車,向宮裡趕去了。不用容景吩咐,弦歌一揮馬鞭,馬車離開了榮王府向雲王府而去。

    車中,雲淺月看了容景兩眼,見他玉顏有些淺淺的暗影,她蹙了蹙眉,並沒有說話。

    今日的天比昨日還要暖,大街上人流熙熙攘攘。容景和雲淺月大婚的喜慶熱鬧顯然還沒有過去,大街上還有三五一幫,三倆一夥地談論著關於這次舉世皆驚鋪就萬里錦紅的大婚,又有的談論流水宴席多麼多麼美味,又有的談論攝政王和染小王爺沒出席大婚,但是兩日後卻帶著人包圍了榮王府,後來御林軍又撤退,榮王府沒半絲動靜等等。一時間這一場大婚,是百姓們茶餘飯後最大的談資。

    馬車穿街過巷,熱熱鬧鬧的人聲,不喧囂,反而令人覺得這才真實。

    雲淺月懶洋洋地躺在容景腿上,“從今日起,不得閒了吧!這才沒兩日呢!”

    容景笑了笑,“你不總是說偷得浮生半日閒嗎?一日里總有閒的時候。”

    雲淺月不置可否。

    馬車來到雲王府,時辰正是巳時,距離午時還一個時辰。

    雲王府大門口,雲離和七公主早已經得了消息,帶著家眷們等在那裡迎接新人回門。

    當容景和雲淺月從車中出來,雲王府大門口頓時如灑下了一片光華。雲離和七公主都驚艷了片刻​​,更何況雲王府大門口的內眷和僕從下人們,人人如定住了一般地看著二人。

    雲淺月想著十幾年如一日她都是一個模樣,如今乍然改了,別說別人不適應,自己也不適應。她輕咳了一聲。

    雲離當先回過神來,笑著道:“景世子,妹妹!”

    “哥哥!”容景微笑地對容景見了一禮。

    雖然大婚,容景娶了雲淺月,但到底是他的身份擺在那裡。不是雲離能企及的。他微微側開身子,避過了他的禮。對二人道:“爺爺一早就在等著你們了。”

    “妹妹這副樣子,真真叫人不敢認了。”七公主這時也回過神,親熱地挽了雲淺月的手臂,接過雲離的話道:“是啊,爺爺大早上就在等著你們了,快進去吧!”

    雲離對容景道了一聲“請”,二人走在前面。

    雲淺月和七公主走在後面,她笑著道:“我這副樣子也還是一個我而已。嫂嫂怎麼就不敢認了呢!”

    七公主看了前面的容景一眼,對雲淺月壓低聲音道:“我終於明白了當初先皇為何非要將你留了嫁進皇室。你這般樣子,連洛瑤公主都不及你。這京中可是真挑不出一個有皇后風範的人兒來。”

    雲淺月心思一動,這時才有些明白容景不再反對給她如此打扮的心思了。有些事情總要適應不是?她笑了笑,“我這不過是徒有其表罷了。看著好看而已,其實裡面一堆棉絮。做不得真的。”

    “你說得也是!”七公主抿著嘴笑。

    四個人兩兩聊著天,不出片刻便來到了雲老王爺的院子。

    屋中,雲老王爺、玉青晴、以及雲王府內眷稱得上雲淺月長輩的人都在,黑壓壓一大堆人。二人剛進了院子,雲老王爺的聲音就傳了出來,“臭丫頭,有喜了沒?”

    雲淺月一個趔趄,險些跌倒。這個糟老頭子!

    七公主挺著大肚子扶住她,笑著打趣道:“看將爺爺急的,日日盼著你的肚子有動靜。你快回答他,到底有了沒?”

    雲淺月瞪了七公主一眼,對屋裡怒道:“你要不想我現在就回我自己的家,就閉了嘴。回來一次你惹我生氣一次。”

    “都嫁了人了,怎麼還是這副牙尖嘴利的潑猴子樣。景小子,你是怎麼調教的?”雲老王爺衝著容景來了。

    容景和雲離正走到門口,玉鐲笑著挑起簾子,他微微探頭,邁進了屋,溫潤地笑道:“我哪裡敢調教她?她調教我還差不多。家有悍妻啊! ”

    雲老王爺哼了一聲,“不聽話休了她。”

    容景搖搖頭,“不行,好不容易娶回去的。費了不少銀子。”

    雲淺月臉一黑,抬腳就去踹容景。因為費了不少銀子才不休的?這個爛人!

    容景輕輕避過,回頭笑看著雲淺月,溫聲哄道:“乖,現在可不能讓你踢,髒了沒法見人。回咱們家之後我隨便你踢。”

    雲淺月狠狠挖了他一眼,不理會他,向玉青晴坐的地方走去。

    容景笑了笑,走到雲老王爺面前,正兒八經地喊了一聲,“爺爺!”

    雲老王爺大聲應了一聲,頓時大笑,“這些年我老頭子就惱恨沒有你這麼一個孫子,如今算是得償所願了。容老頭那個糟老頭子日日顯唄他有個好孫子,管什麼?到頭來還是要​​分我一半。”

    雲王府的內眷族親旁支們都頓時紛紛恭賀,“恭喜老王爺得貴孫婿!”

    雲老王爺更是開心,從懷裡拿出一卷書遞給容景,“這個你收著。”

    容景伸手接過,放入懷裡,含笑道謝,“謝謝爺爺!”

    雲淺月瞪了雲老王爺一眼,這個老頭子,她以為這些年她將他的好東西都搜刮殆盡了,沒想到還有藏著的寶貝。

    容景來到玉青晴面前,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母妃!”

    玉青晴極為開心,一雙鳳眼都快瞇成一條縫了,臉上笑得如一朵玉芙蓉,連連道:“和這個臭丫頭一樣喊娘。”

    “娘!”容景含笑喊了一聲。

    玉青晴連忙應了,歡喜地從懷裡拿出一塊羊皮紙遞給容景,“這個給你。”

    容景眸光微動,看了玉青晴一眼,伸手接了,揣進了懷裡,道謝,“謝謝娘!”

    雲淺月掃見了那個羊皮紙上寫了雲族兩個字,她頓時湊近玉青晴耳邊,惡狠狠地低聲道:“原來你還有這樣的好東西,怎麼就這麼偏心?嗯?”

    玉青晴伸手拍拍雲淺月的頭,給出解釋,“小景比你乖,這個東西得了也不會闖禍。哪裡像你。”

    雲淺月哼了一聲,她至今對身體裡雲族的靈術還只懂得一知半解,而她娘到好,將雲族靈術的秘笈直接給了容景了。她能不嫉妒嗎?她這個女兒當的還沒人家女婿親。

    一番認了親,改了口。雲王府旁支族親走了個過場都退了出去。屋中只剩下云老王爺、玉青晴、雲離、七公主、容景、雲淺月六人。

    雲淺月左看看,又看看,忍不住問玉青晴,“娘,子書哪裡去了?”

    “昨日來與我見了一面,便不知哪裡去了。”玉青晴道。

    雲淺月蹙眉,忽然靈機一動,“他是不是去救羅玉了?”

    玉青晴點點頭,“說不准,也許是。那個小丫頭我不救,夕兒不救。她從小就和子書親,子書不可能不救她的。”

    雲淺月想著都是親兄弟姐妹,但也有個生疏遠近的。她還記得在河谷縣的時候第一次見子書。他對羅玉極好,顯然最疼愛這個妹妹。

    幾人話了會兒家常,便是午時,雲老王爺命人擺了膳。

    吃到一半,玉鐲在外面稟告,“景世子,宮裡的大總管來了,說請您即刻進宮。”

    “飯還不讓人好好吃了。”雲淺月“啪”地放下筷子,問道:“他說什麼事兒沒有?”

    玉鐲搖搖頭,“文公公沒說!”

    “你去問問他什麼事兒,就說是我說的。問明白重要了,今日就讓他進宮,不重要的話,就不進。”雲淺月來了火氣,“今日是我回門的大日子,她三催四請,當我軟柿子好欺負嗎?”

    玉鐲連忙應了一聲去了。

    容景給雲淺月撿起筷子,笑了笑,“好久沒見到你發脾氣了,還有些不適應。”

    雲淺月瞪了他一眼,沒說話。

    不多時,玉鐲回來,站在門外稟告,“回小姐的話,文公公說了,是六公主的事情。”

    “她的事情有什麼大不了的,不去!”雲淺月惱怒地道。

    玉鐲輕聲道:“這事情涉及到了景世子,六公主在景世子和小姐您大婚那日出了宮,在榮王府喝喜酒,之後就再沒回來,宮里人瞞了兩日,才慌了神,找到了攝政王和染小王爺那裡。攝政王和染小王爺命人查了,這一查不要緊,查到了榮王府二老爺家的大公子容翼和三老爺家的大公子容喆身上,六公主被他們輪流給……糟蹋了。”

    雲淺月一愣,看向容景。

    容景慢慢地放下了筷子,臉上沒什麼表情。

    七公主騰地站了起來,看向外面,不敢置信地問玉鐲,“你說什麼?你……你說的可是真的?”

    玉鐲低聲回話,“是真的,文公公不可能拿這件事情騙奴婢。據說如今的六公主還在榮王府二老爺家的大公子容翼的別莊呢!那別莊就在城外,如今被染小王爺的人給圍住了別莊。人贓俱獲。”

    七公主身子向地上倒去。

    雲離連忙伸手扶住七公主,寬慰道:“你先別急,本來六公主那樣子,早晚都會出事兒,你急也沒用,仔細肚子裡的孩子。”

    七公主閉了閉眼,靠在雲離的懷裡,沒說話。

    雲淺月想到榮王府二老爺家的大公子容翼和三老爺家的大公子容喆,那兩個人都是好色之徒。當初她啟動鳳凰劫失憶的時候第一次被容景弄去榮王府學識字,出來的時候那二人在紫竹林外的木橋上攔了她,對她別有居心,但後來因為容景,那二人避得她遠了,再不敢惹她。如今做出這等事情來,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六公主雖然不招人待見,但那也是金枝玉葉。更何況還是一支許了孝親王府小王爺的金枝玉葉。這件事情不知道到底是人下的套,還是他們兩個真是豬油蒙了心,覺得玩一個公主也無所謂,鬼迷了心竅,做出這等事情來。她看向容景。

    容景起身站了起來,對外面問道,“如今攝政王和染小王爺在哪裡?”

    “據說在宮裡等著您!”外面的玉鐲道。

    容景偏頭看向雲淺月,眸中沒什麼情緒變化,溫聲詢問,“你是在府中等我回來接你,還是與我一起去?”

    雲淺月立即握住他的手,“我與你一起去!”

    “好!”容景不再多言,拉著她出了房門。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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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15:44:4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八十六章 其罪當誅

    雲淺月早就拿定了主意,如今嫁給了他,不能所有的事情都讓他自己頂著。

    容翼和容喆即便是兩個不成攤的東西,但他們也是出身在榮王府,不至於蠢得無可救藥,如今這個時候糟蹋了六公主,純粹是找死。這期間她想將這件事情想簡單一下都不可能。

    二人剛走到門口,七公主的聲音從身後響起,“等等。”

    容景和雲淺月停住腳步回頭看著她。

    七公主推開扶著他的雲離,對二人道:“景世子,妹妹,我也去看看。”

    雲淺月想也不想便拒絕,“嫂嫂還是在府中養身子吧!這等事情我們去便好了。”

    七公主抿了抿唇,輕聲道:“她總歸是我的姐姐!”

    雲淺月眼睛瞇了瞇,聲音透著一絲冷硬,“嫂嫂,你從來拿她當姐姐,她可沒拿你當妹妹。當然,你心地好,這也無可厚非,我不應該阻止你姐妹情深。但是你要心裡明白,如今再不比以往,這件事情不會簡單了。六公主去榮王府參加大婚之禮,喝得大醉,被容翼和容喆糟蹋了,這件事情當真是新鮮了!榮王府說不好聽話,什麼芝麻大的事情都瞞不住容景,可是這件事情在他眼皮子底下發生的天衣無縫,到如今他才知道,這說明了什麼?你可以說他這兩天只顧著我了,沒理會事情,可是他手下的人都齊齊眼盲耳盲了不成?那是不可能的。只能說明一點,有人在背後用了陰謀動了手腳。才生出了這樣的事情。至於衝著誰來的,你也不傻,總不至於糊塗了。你確定你要這個時候去姐妹情深?”

    七公主臉色發白,看著雲淺月,張了張嘴沒說話。

    “當初我給哥哥選了你,一大部分緣由是我敬佩你的膽量和十年的困苦隱忍。只要哥哥幸福喜歡,我就算再不喜歡夜氏的女兒也能娶進門來。從你進了雲王府的門,上上下下從爺爺到我再到僕人,沒有一個拿你當了外人。”雲淺月看著七公主,一字一句地道:“幸福得之不易,就要知足,你不要忘了你肚子裡懷著孩子,那個孩子是雲王府的子孫,是哥哥的孩子,更也是你的孩子。今日是六公主,明日我不想變成出事的那個人是你。”

    六公主終於白著臉發出聲,“我……”

    “你若是還想去,我沒話說,自然不會限制了你的自由。但我只告訴你,別忘記你的身份和你肚子裡的孩子。”雲淺月冷冷地道。

    “我不去了,我剛剛……剛剛只是……我一時間接受不了。”七公主身子微顫。

    雲淺月緩和下臉色,“我和容景過去,晚上回來會告訴你情況,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就不用想那麼多了。”話落,她看向雲離,“哥哥,你陪著嫂嫂在府中好好休息吧!”

    雲離點點頭,雖然雲淺月對七公主一通色內荏苒,但他沒半絲不滿,反而眸光閃過一絲擔憂,溫聲道:“我會陪著她,你和景世子小心一些。”

    他這些日子在朝中,對明里暗裡的雲湧再清楚不過,今日六公主的事情不是小事。

    “走吧!”雲淺月點點頭,反手拉著容景走了出去。

    二人出了雲老王爺的院子,很快就來到了雲王府大門口。

    文萊在大門口來回焦急地轉著圈圈,見二人來到,看了雲淺月一眼,連忙見禮。

    容景點點頭,拉著雲淺月上了馬車,弦歌一揮馬鞭,馬車離開了雲王府大門口。

    文萊立即也爬上了車,跟在容景的馬車身後,兩輛馬車向皇宮而去。

    車中,雲淺月往日都喜歡窩在容景的懷裡,今日而是安靜地坐在他身邊一言不發。

    馬車走了一半,容景伸手攬過雲淺月,低頭看著她沉靜的臉,溫聲笑道:“這有什麼大不了的,至於你這個表情?”

    雲淺月抬起頭,認真地看著容景,“你到底知道不知道六公主被容翼和容喆糟蹋之事?是真如我所說今日才得到消息,還是早就知曉了。”

    容景對上她的眸光,淡淡一笑,“知道的不早,就在我們今日出了紫竹院準備回門的時候青影用傳音入密稟告我才知道,比如今早了兩個時辰而已。”

    雲淺月點點頭,問道:“這件事情誰做的?定然不是容翼和容喆自己吧?否則你怎麼可能知道的這麼晚?我們大婚都兩三日了,什麼人做這等事情瞞得這麼隱秘?夜天逸和夜輕染被你困住了,夜輕暖也被子書困住了。”

    “應該是早就有所籌謀,他們被困住,但有些事情還是可以進行,不影響。”容景淡淡道,“也不是他們瞞得多隱秘,只不過是我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我們大婚身上,對一件事情太過專心,難免別的事情便有疏漏。這也不奇怪。”

    雲淺月想想也對,問道:“夜輕暖從那日被子書困住,如今在哪裡?”

    “那一日之後,玉太子餵了她一顆醉酒的藥,送去了德親王府,如今應該醒了。”容景笑聲鮮有的有一絲清冽,漫不經心地道,“我說過了,什麼事情也沒有你我大婚重要。這等事情,不算事情。”

    雲淺月點點頭,將頭靠在她懷裡。她也覺得不是事情,但終究是被七公主影響了些。換做誰在大喜回門的日子被這樣的事情攪亂,心情都不會好了。

    馬車來到宮門口,穩穩地停下。

    容景和雲淺月下了車,文萊連忙上前,對二人道:“景世子,景世子妃,攝政王和染小王爺在御書房。”

    容景頷首,拉著雲淺月走進了宮門。

    這座宮門,從春年夜宴那日之後,雲淺月再沒來過。如今已經二十日,她從雲王府的淺月小姐,真正變成了景世子妃。皇宮依然一樣冷冷清清,森嚴肅寂,沒什麼變化。

    宮女太監見到二人,都連忙請禮,稱呼雲淺月清一色的是景世子妃。

    遇到兩個朝中大臣,都連忙對容景見禮,對雲淺月的稱呼也是謹慎地改成了景世子妃。

    雲淺月對這個稱呼很滿意,多聽了幾次,讓她有些火氣的心情散了些。無論如何,她已經嫁給了容景,就算在她大婚之日出了這等骯髒齷齪的事情,也不過是一樁別人的小事。

    二人來到御書房,文萊前去稟告。

    雲淺月打量了一眼御書房殿外的環境,地面的玉石專有著深深淺淺的裂紋,廊柱等都有著裂痕。這些痕跡可以想像得出,這裡曾經經歷了一番衝擊。應該就是容景佈置真龍棋局,夜天逸和夜輕染破陣的後果。

    她正打量間,裡面傳出夜天逸低沉的聲音,“請景世子進來。”

    雲淺月雖然沒聽見夜天逸提到她,但她依然不鬆開容景的手,跟著他走了進去。

    御書房內顯然被重新修正了一番,破壞的痕跡不太明顯。

    裡面不止有夜天逸、夜輕染,還有德親王、孝親王、冷邵卓、容楓、蒼亭、沈昭等人。都是如今朝中的重臣和新貴。足足十多位肱骨大臣。

    德親王和孝親王顯然沒想到雲淺月也來了,齊齊怔了一下。

    “這裡是御書房,不是女人來的地方。”夜輕染當先開口,語氣微沉。

    “有人攪了我的回門宴,我難道還沒有資格過來看看?”雲淺月面色不好。

    夜輕染眼睛瞇了瞇,不再理會雲淺月,冷冷地看向容景,“景世子,德親王府的人行瞭如此骯髒齷齪的事情,侮辱了公主,你怎麼說?”

    容景眸光淡淡掃了眾人一眼,“總要看看事實再說話。”

    “事實?”夜輕染冷笑,“人贓俱獲!你還想抵罪?”

    “染小王爺似乎巴不得給我身上按個罪名!”容景聲音溫涼,“哪個高門大院裡都有幾個不肖子孫,不務正業的,榮王府出了這等事情,只能算是我管制不嚴。但六公主身為公主,私自出宮,身邊沒個人跟著,釀成了苦果,這應該算是皇室對她管制不嚴,兩方都有錯,不能怨一方。”

    夜輕染面色冷沉,“你一句雙方都有錯,就能脫卸罪責了?”

    “我並沒有脫卸罪責!染小王爺說了人贓並獲,我們總要看看怎麼個人贓並獲法。才能論罪。”容景淡淡道。

    “好,就讓你看看!不但是讓你看看,我們都一起去看看!榮王府百年來都背著受天下人推崇的名聲,如今到讓人看看,子孫背地裡是如何污穢的。”夜輕染冷哼一聲,一揮手,對眾人道:“走,我們都去容翼那個別院!”

    話落,他當先挑開簾子,走了出去。

    “去別院吧!我們正好都沒有看,就等著景世子來了一起去看看。”夜天逸沉聲道。

    容景點點頭,拉著雲淺月走了出去。

    德親王、孝親王、冷邵卓、容楓、蒼亭、沈昭等人都沒說話,也跟著走了出去。

    幾人出了皇宮,都無人說話,齊齊坐了馬車,出了京城,向容翼的別院而去。

    雲淺月想著夜天逸和夜輕染本來可以先去容翼的別院,而特意等著她和容景進了宮,拉了這些人一起再去容翼的別院,不管背地裡如何,是不是他們所為,但這表面的功夫做了個足實。

    幾輛馬車出了城,半個時辰後,來到了容翼的別院。

    馬車停下,容景和雲淺月下了車。雲淺月打量眼前的環境,只見前面是一片田莊。坐落了一片院落,四周有山有湖有草有木,如今是冬日里,依然能看出風景極好,地方也清淨。很難想像容翼那麼一個人,還能有這等別莊。

    院落四周都被士兵圍住,里三層外三層,一隻鳥雀都飛不出來。足足有五千士兵。

    雲淺月偏頭低聲問容景,“容翼這處別莊你一直以來知道嗎?”

    容景淡淡看了冷邵卓一眼,“以前這一處別莊,我記得是冷小王爺的。”

    雲淺月一怔,看向冷邵卓。

    冷邵卓臉色不怎麼好,這幾日瘦了很多,眼眶看起來都有些凹陷了,眼袋下有淡淡的青影,顯然也沒睡好。聽到容景的話,他對上雲淺月的眼睛道:“不錯,以前是我的。但是就在你們大婚那日,我在榮王府喝酒,醉酒之後輸給了容翼。如今就是他的了。”

    雲淺月眸光瞇了一下,“你是在我們大婚那日醉酒輸給容翼的?他酒量比你好?”

    冷邵卓臉色有些暗,低聲道:“酒量比我好不比我好我不知道,反正稀里糊塗的就輸了,當時人很多,很亂,玩的很熱鬧。我宿醉醒來,還是從貼身小廝那裡知道輸給他了。”

    雲淺月想著容翼在贏了冷邵卓的別院裡玩了他的未婚妻,這事兒可真是有意思。

    “走吧!景世子,你不是要看看事實嗎?我們進去!”夜輕染瞥了容景一眼。

    容景沒說話,拉著雲淺月走進去。

    圍困別院的士兵打開大門,讓開路,一行人進了別院。

    這座別院是個三進三出的院子,裡面佈局精緻,顯然是冷邵卓以前玩樂的場所。

    雲淺月知道這個天聖京城所有人都算起來,論起玩,沒有人會比冷邵卓會玩。他以前人品雖然不怎麼樣,但是品味可是極好的,這也跟孝親王掏了心窩子教導他有關。雖然給寵得無法無天,但是該學的還是都學了。這座雅緻的院落,外面風景好,裡面也風景如畫​​。

    來到最裡面的一座院落的一座主屋,夜輕染停住腳步,回身看著雲淺月,沉聲道:“我勸你還是別看了!”

    雲淺月看了他一眼,沒理會。

    “裡面的情形怕是不怎麼好!容景,你確定要讓她看到?”夜輕染對容景挑眉。

    “左右不過是荒唐事兒而已,再骯髒齷齪的事情她也不是沒見過。”容景淡淡道。

    夜輕染聞言沉沉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推開了門。

    房門打開,屋子里傳出一股很重的味道,裡面的情形一覽無餘。三個赤條條的人橫躺在床上,兩男一女。正是容翼、容喆、六公主。凌亂不堪,六公主身上遍布著凌虐過的痕跡。三個人此時昏昏沉沉地睡著,不知道外面這麼多雙眼睛看著,或者甚至根本不知道這座別院外面圍困的五千士兵。

    夜輕染迴轉頭,看向容景,冷笑道:“如今你還有什麼話說?”

    “沒什麼話說!”容景撤回目光。

    “六公主是皇室的公主,是孝親王府被賜婚的小王妃,這件事情榮王府如何給個交代?別覺得你一句話便算了。”夜輕染冷聲道。

    容景淡淡道:“染小王爺想要榮王府給出什麼交代?”

    夜輕染看著容景,吐出四個字,“其罪當誅!”

    容景面色沒什麼情緒,看向一直夜天逸,“攝政王以為如何?”

    夜天逸看了屋內一眼,目光轉向孝親王和冷邵卓,“六公主雖然是皇室的公主,但月前已經賜婚給了冷小王爺,此時要看孝親王和冷小王爺的意思。 ”

    孝親王聞言上前一步,面上憤怒顯而易見,“容翼和容喆欺人太甚,的確其罪當誅。”

    冷邵卓抿著唇不說話。

    “景世子,這何其荒唐!容翼和容喆身為榮王府的人,平時作為荒唐也就罷了。可是這樣的事情,玩弄公主,欺辱皇室,令孝親王府蒙黑,此事實在是… …當誅九族也不為過?”德親王也憤怒地道。

    “嗯?當誅九族?”容景挑眉。

    德親王點頭,“這可是大罪,景世子身在朝中,不能不熟識天聖典律!”

    “我是熟識天聖典律。”容景笑了一下,“皇室和雲王府這百年來早已經密不可分,歷代皇后都出身雲王府,而如今我娶了雲淺月,若是九族的話,德親王似乎也算在九族之內。不止德親王,攝政王和染小王爺都計算在內。”

    德親王一噎,頓時沒了聲。

    夜輕染冷笑,“那榮王府如何給出交代?”

    “染小王爺何必步步緊逼?榮王府沒說不給出交代!但如今這情形我們是見了,但治人死罪也要人有個申辯的機會,沒準是六公主自己樂意的呢! ”雲淺月接過夜輕染的話,清冷的聲音冷笑道:“否則為何一個皇室公主出門身邊無一人跟隨?為何好巧不巧那一日冷邵卓輸了別院,為何這兩日我們沒得到一絲消息?這等等事情,有沒有陰謀,總要弄清楚。沒準這背後藏著滔天的陰謀,有人想要算計榮王府,這樣的話,別說治罪,我們榮王府反過來還要求個公平的。”

    “你還要求公平?”夜輕染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怒的,雲淺月話落,他忽然笑了,聲音陰寒,“你嫁入了榮王府,便開始是非不分了?這等事情公主受辱,你還來要公平?”

    “如今人都昏睡著,還沒問個前因後果,就要定罪,這就是你染小王爺的學的民治法論?”雲淺月不甘示弱,“我如何不能要公平?即便裡面躺著的人是兩個人渣,但也有申辯的權利。若是真有罪,自然當誅,不留餘地,若是被人算計禍害的,自然要個公平!皇室公主不是好被欺辱的,但榮王府的人也不是好欺負的!”

    “好!那我們就問問前因後果!”夜輕染冷笑一聲,吩咐道:“來人,將這別院裡的人都押來。”

    “是!”有一人連忙應聲去了。

    “用冷水潑醒他們!”夜輕染再度吩咐。

    “是!”有一人端著冷水進了屋,照著大床上潑下。

    雲淺月靜靜看著,靜靜等著。除了夜輕染連番命令下達,眾人無一人再說話。

    不多時,屋內傳出細微的一聲呻吟,來自六公主。緊接著,容翼和容喆相繼睜開了眼睛,他們睜開眼睛後,有片刻的迷茫,須臾,同時發現了六公主,齊齊一愣,緊接著一驚,再是面色剎那慘白,須臾,又齊齊臉色一灰。之後,才發現房門大敞四開著,也看到了外面站著的夜天逸、夜輕染、容景等人,兩雙眼睛齊齊睜大,現出驚恐的神色。

    雲淺月看著他們的表情,從醒來沒錯過一絲一毫。

    “兩位既然醒了,就過來說說吧!欺辱公主,如何治罪,有人可在這等著幫你們要個公平。”夜輕染涼涼地看著二人,掃了雲淺月一眼。

    雲淺月撤回眼睛,冷冷地道:“讓他們穿上衣服。”

    “都看了這麼半響了,你才後知後覺發現這是男人的身體?”夜輕染冷冽一笑,“你不是不在意嗎?景世子不也是覺得無所謂嗎?”

    雲淺月忽然怒了,腳下正巧一塊小石子,她抬起腳就將那塊石子照著夜輕染踢了過去,聲音冷寒,“夜輕染,人要發瘋不可怕,就怕瘋了都不知道自己是瘋子!”

    夜輕染剛躲開石子,就聽到這麼一句話,整張臉刷地就如黑雲壓山,“我看你才是瘋了!是你要看的,如今又怕什麼?”

    “我怕?”雲淺月冷笑,“笑話!我曾經將男人的身體當標本看,多了去了!你的身體我要想看,現在就能給你將衣服扒光了!”話落,她再次對夜輕染出手,一圈靈氣奔著他直直飛去。

    夜輕染黑著臉抵抗,可惜靈氣穿透他的抵抗,瞬間他的腰帶就被捲成圈的靈氣扯開。

    夜天逸剛要出手,容景伸手攔住了雲淺月。

    靈力撤回體內,雲淺月臉色不好地看著容景,“你攔我做什麼?”

    容景不答他的話,對屋內的容翼和容喆道:“穿了衣服,出來!”

    容翼和容喆恐懼放大,但還是聽到了容景的話,胡亂地找了衣服,哆嗦地穿上身。

    “你果然是楚夫人!”夜輕染死死地看著雲淺月,“從那日的上元節我就知道了!”

    雲淺月當沒聽見,不想再與他說話,容景既然攔住他不讓她動手,她不會再出手。

    “什麼?你……你是楚夫人?”德親王面色大變。

    孝親王也是大驚,不敢置信地看著雲淺月。

    蒼亭眸光動了動,容楓目光靜靜,冷邵卓沉暗的眼中露出驚訝。

    “與南疆、西延、南樑都有勾結!是不是我現在就要治你的通敵叛國的罪?”夜輕染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依然當沒聽見。

    “容景,你還有何話說?”夜輕染轉向容景。

    “凡事要有證據。”容景淡淡瞥了夜輕染一眼,“染小王爺,你用什麼證明她是楚夫人?僅僅因為他會靈術?天下難道只要楚夫人一人會​​靈術?”

    夜輕染剛要說話,屋中的容翼和容喆當真是連滾帶爬地滾了出來,“噗通”兩聲便跪在了地上,不是向夜天逸請罪,也不是向夜輕染請罪,而是對容景請罪求饒道:“世子……饒命……”

    “你們說說怎麼和六公主一起出現在了這裡?”容景看著​​二人。

    二人哆嗦地道:“我們……也不知道……為何在這裡,我們……我們……”

    “不知道?”容景挑眉。

    “那一日,我就記得世子大婚,然後……然後……”容翼和容喆似乎費勁腦汁回想,半天也沒回想出個所以然來,只駭然地道:“借我們一百個膽子,我們也不敢對……對六公主……她……我們不知道她怎麼會……”

    “啊……”這時,屋中傳來一聲尖叫。

    雲淺月向屋內看去,見六公主忽地從床上坐了起來,驚恐地看著自己。

    容景淡淡瞥了夜輕染一眼,“染小王爺,你用什麼證明她是楚夫人?僅僅因為他會靈術?天下難道只要楚夫人一人會​​靈術?”

    夜輕染剛要說話,屋中的容翼和容喆當真是連滾帶爬地滾了出來,“噗通”兩聲便跪在了地上,不是向夜天逸請罪,也不是向夜輕染請罪,而是對容景請罪求饒道:“世子……饒命……”

    “你們說說怎麼和六公主一起出現在了這裡?”容景看著​​二人。

    二人哆嗦地道:“我們……也不知道……為何在這裡,我們……我們……”

    “不知道?”容景挑眉。

    “那一日,我就記得世子大婚,我們見到六公主去了榮王府……然後……然後……”容翼和容喆似乎費勁腦汁回想,半天也沒回想出個所以然來,只駭然地道:“世子,借我們一百個膽子,我們也不敢對……對六公主……她……我們不知道她怎麼會……”

    “啊……”這時,屋中傳出一聲尖叫。

    雲淺月看向屋內,只見六公主從床上忽地坐起來,驚恐地看著自己。

    容翼和容喆身子一震,顫顫巍巍磕磕絆絆的話忽然被打住,駭得沒了音。

    “這……怎麼會……怎麼會……啊……”六公主這時看到了門外站著的人,目光落在容景身上,驚恐驟然放大,再次尖叫一聲,身子又倒回了床上,兩眼一翻,昏死了過去。

    這時,這座別院侍候的人被夜輕染的人押了上來。

    雲淺月聽到腳步聲回身,身後跪了幾十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夜輕染似乎壓制住了怒意和早先的浮躁,此時沉冷的聲音道,“你們侍候在這座院子,將事情說說。據實以告,若是有半句虛言,定斬不饒。”

    幾十人齊齊臉色一白,身子不約而同地震了震。

    雲淺月看著幾十人,抽出腰間的碎雪,“鐺”地一聲扔在了幾十人的面前,接過夜輕染的話,聲音清冷,“若有半句虛言,就用這把劍斬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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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15:45:0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八十七章 鐵血手腕
   
    那老者開口之後,跪地的數十人齊齊附和。

    “然後呢?”雲淺月看著老者詢問,她聲音不高,但氣勢上自有一分壓迫。

    老者垂著頭不敢抬起,顫抖地道:“後來榮王府二老爺家大公子和三老爺家的大公子就來了,還帶著一名女子,那女子是用頭蒙著臉的,既然這別院成了大公子的,我們做奴才的想討口飯吃,不想被趕出去,自然不敢惹大公子,也不敢打探那女子是誰,這京中強搶了一個女子,或者是花樓的哪位姑娘出來玩樂,這樣的事情都不新鮮,也不是奴才們敢過問的。兩位大公子帶著人就進了這間屋子,後來……後來我們才知道是六公主… …”

    雲淺月瞇起眼睛,“後來是他們進了這間屋子多長時間?”

    “一日之後……”那老者道。

    “如今都三日了,為何當時不稟告?”雲淺月冷聲質問。

    “兩位是榮王府偏房的大公子,一位是六公主,奴才不敢啊……”那老者顫著音,頭都快捶到了地上。

    雲淺月住了口,不再詢問。

    “他胡說!我們都不知道怎麼來的這裡,怎麼能是我們帶了她來的?”容翼忽然大叫,臉色發白地道:“我那日喝醉了,後來……”

    “後來如何?”夜輕染冷冷地看著容翼。

    “後來……後來……”容翼痛苦地搖頭,顯然是怎麼想也想不起來了。

    “後來你們便帶著六公主來行這等齷齪的事情,如今想不起來了?”夜輕染冷笑,看向容喆,“他想不起來,你呢?”

    容喆也和容翼神情一樣,但還是大聲指著老者反駁道:“世子,他胡說!他一定是胡說,我們不可能帶著六公主來這裡……”

    夜輕染冷冷地看著二人,“死到臨頭,還敢狡辯!”

    容翼和容喆身子哆嗦著沒了音。

    那老者立即道,“老奴沒有胡說,千真萬確,景世子、景世子妃、染小王爺、老奴不敢有半句虛言,我們這些人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不敢欺瞞半句,的確是兩位大公子帶著一個女子來的……”

    老者話落,別院裡那幾十人眾口一致地點頭,指天指地,發誓所言非虛。

    雲淺月看著這些人神情,不是說假,一邊是榮王府,一邊是皇室,他們也不敢說假。她又看向容翼和容喆,兩人一副驚駭頭昏的德行。她斂了眸光,不再說話。

    “容景,你不是要事實嗎?如今這兩個昏東西喝醉酒後做了什麼事情忘了。這裡面這些人可不是說假的,別告訴我你看不出來。”夜輕染轉向容景。

    容景淡淡瞥了夜輕染一眼,淡淡道:“將六公主弄醒吧!不能只聽片面之詞。”

    “來人,進屋將六公主弄醒。”夜輕染吩咐。

    “是!”一人現身,走進了屋。

    門依然開著,屋內的情形看得清楚,那人進屋後在六公主的人中掐了片刻,六公主再度醒來,睜開眼睛,看到眼前的隱衛,又“啊”地大叫了一聲,尖聲怒道:“你是誰?滾出去!”

    “六公主精神不錯!”雲淺月道。

    六公主聽到了雲淺月的聲音,身子猛地一震,轉過頭來,再次看到了外面的人,這回目光清晰地落在了雲淺月的身上,怒道:“雲淺月,是不是你害我?”

    “你覺得是我害了你?”雲淺月笑了一聲。

    “除了你還有誰?”六公主被恨意充斥了眼睛,恨恨地對雲淺月質問。

    “這可真是好笑了!”雲淺月看著她,“你私自出宮,跟著別人在這裡翻雲覆雨快活,如今到成了是我害的了?”

    “你……”六公主聞言恨急,但她看著自己如今的模樣,尤其外面那麼多人看著,其中還有容景和她的未婚夫冷邵卓,更是恨不得羞憤欲死,伸手一把扯過床單裹在身上,身子不停地哆嗦起來。

    “你先穿好衣服,出來說。”夜天逸發了話,揮手關上了房門。

    房門隔絕了房中的一切,聽到六公主哆嗦著穿衣服的聲音。

    雲淺月想著一般這種情況發生之後,放在這個時代女子身上,不是拔劍自刎就是撞牆,或者能哭得背過氣去,但六公主還能對她怒目而視,這內心可真是強大,一般女人比不了。

    不多時,六公主穿好了衣服出來,推開門,第一件事情是撿起地上的寶劍就向雲淺月刺去。她的動作又快又狠。

    雲淺月挑了挑眉,還沒動作,容景已經輕輕一揮袖,她身子輕飄飄被掀出了老遠。而她手中那把雲淺月扔在地上的碎雪到了容景的手中,他看也不看摔在地上的六公主一眼,對雲淺月道:“以後自己的東西別隨便往地上扔,碰倒不干淨的東西都髒了。”

    雲淺月“嗯”了一聲,接過碎雪,用娟帕擦了擦六公主抓過的地方,收回了銷內。

    六公主跌倒在地上,聽到容景的話身子顫栗,終於哭了起來。

    “哭有什麼用?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夜天逸看著她,沉聲開口。

    “七哥……”六公主淚如泉湧,猛地搖搖頭,泣不成聲,“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一定是雲淺月害的我,她早就想害我,她知道我喜歡景世子,所以不放過我……”

    雲淺月冷冷地看著她,“你還不配我出手!若是我想要你死,我不應該害榮王府我自己家的人,應該找一群乞丐輪了你。”

    六公主臉色憤恨,一雙眼珠子似乎要蹦出來,“雲淺月,你不得好……”

    她後面的一個“死”字還沒說出來,容景輕輕揮手,她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溫潤的聲音罕見的冷厲,“既然說不出什麼來,就不用說了。”

    六公主看著他,一雙眼珠子盡是灰色。

    夜輕染挑眉,“容景你什麼意思?不讓她說了?那這件事情如何處理?難道就這樣算了不成?”

    “算?怎麼能算了!”容景淡淡一笑,笑意如冰雪,透著絲絲冷寒,他看著地上的容翼和容喆道:“不管如何,公主就是公主,金枝玉葉。我這兩個旁支兄長做錯了事情就是做錯了。他們二人其罪當誅。榮王府旁支所有人受牽連治罪,即日起,容翼和容喆問斬,榮王府旁支發配北地寒濕之地,永世​​不得回京。攝政王、染小王爺,你們二人以為如何?”

    雲淺月想著這懲罰足夠重了,榮王府所有旁支都被發配北地寒濕之地,北地寒濕之地在北疆以北,常年冰雪,寒氣極重,荒涼無人煙,且野獸出沒頻繁。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這是根本就讓榮王府的旁支沒了生路。算起來榮王府的旁支怕是足足有數千人之多。他這樣都斷了跟腳,等於榮王府除了容老王爺和他外,再無別人了。

    “世子饒命……”

    “世子饒命啊……”

    容翼和容喆沒想到容景不保他們,剛剛看容景站在這裡,雲淺月和夜輕染針鋒相對出了手,他們以為容景一定會保他們,但是沒想到,容景要殺他們,不但要殺他們,反而還要將榮王府的旁支所有人發配到沒有生路的地方。駭立當地,片刻後,跪著爬到容景腳邊求他。

    容景不看二人,目光落在夜天逸和夜輕染的臉上,又問了一遍,“嗯?攝政王、染小王爺,你們二人以為如何?”

    夜輕染薄唇抿起,“這件事情不查了?”

    “不查了,他們侮辱公主,錯了就是錯了。”容景道:“榮王府願意一力承當,他們二人的確其罪當誅。”

    夜輕染不再說話。

    夜天逸沉著眸光和容景對看了片刻,詢問德親王和孝親王等人,“德王叔、冷王叔,幾位大人,你們以為景世子的處斷如何?”

    德親王和孝親王也和容翼、容喆想法一樣,以為容景會大力保這兩個人,最好的下場容翼、容喆無罪,榮王府逃脫干係,如今雖然不利於榮王府,但這個人是景世子,他就有翻雲覆雨的本事。但是也不曾想事情竟然這樣,容景首當其衝罰得這樣重,可想而知榮王府這些年嫡系雖然子息單薄,但旁支子息博大,且都有很多在各地任職,根系盤根錯節,甚深。他此舉等於一下子自己自斷了榮王府的根系。一時間對看一眼,都拿不清容景的想法。侮辱一個公主,換得榮王府這樣的重罰,比誅滅九族不輕。若他們還說不行的話,那麼就太得寸進尺了。

    片刻後,德親王當先點頭,“景世子大義滅親,這個處斷雖重,但是以儆效尤。老臣無異議。”

    “老臣也無異議。”孝親王也表態。

    容楓和冷邵卓、蒼亭等幾位大人齊齊點頭,均無意義。

    “既然景世子大義滅親,德王叔、冷王叔和眾卿無異議,那此事就這樣定了!”夜天逸作為最後的決斷者,沉聲吩咐,“來人,將這二人拖出去砍了,榮王府旁支一眾族親發配北地苦寒之地,昭告天下,以儆效尤。”

    “是!”有幾個人上前,拖起容翼和容喆,那二人哭喊著求饒,被摀住嘴,拖了下去。

    容景看也不看那二人一眼,伸手握住雲淺月的手,“走,我們回府!”

    雲淺月想著事情都已經這樣了,榮王府給出交代了,後面的事情夜天逸和夜輕染,哪怕是德親王和孝親王也不會死命地揪著了。再揪著就是欺人太甚了。她點點頭,不看眾人一眼,跟著容景離開。

    二人剛走幾步,夜天逸道:“景世子,勞煩解開六妹妹的穴道。”

    容景不回頭,輕輕揮袖,六公主的穴道瞬間解開。她張了張嘴,想再罵雲淺月,卻發現罵不出來了。

    容景和雲淺月離去,直到身影走出了這座別院,再無一人阻攔,包括夜輕染。

    夜天逸看著六公主,沉聲問,“六妹妹,你是想活,還是想死?”

    六公主臉色一灰,身子不停地顫了起來,眼淚再次滾了出來。

    “你如今已經成了這樣,皇室和孝親王府的婚事兒算是作罷了。”夜天逸又道。

    六公主猛地看向一直站在那裡的冷邵卓,怒道:“冷邵卓,我雖然罵雲淺月,但我心裡清楚,她是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是不是你?這裡本來就是你的別院,否則我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還被……被那兩個給……”她說到這裡,說不下去了。

    “若是以前,娶了你也就娶了,大不了我放在家裡晾著你,照樣選一些如花似玉的侍妾美婢侍候在府中我,可是如今,我冷邵卓還不至於為了不娶你就弄屎盆子往自己腦袋上扣。我改邪歸正四個字不是說著好聽的。”冷邵卓冷聲道:“我的確是稀里糊塗地輸了別院給了容翼,那天你到底怎麼和他們混在一塊兒造成這種惡果的,本小王哪裡知道?”

    六公主顯然也不是真的沒腦子,聞言不再指控冷邵卓,對夜天逸心灰意冷道:“七哥哥,我也活不成了,我死。你現在就給我一顆毒藥吧,我知道你有這種東西。”

    夜天逸看著她,“你可要想清楚。活著雖然困難,但時間久了,多大的傷痛也能磨平了,你總歸還是年輕的。你是夜氏的公主,金枝玉葉,哪怕今日是個污穢事情,但你是被害的。有朝一日會有一個不在乎你今日之事的人娶你的。”

    六公主嘲諷一笑,似乎一夜之間長大了,不再是囂張跋扈人性狂妄的公主,而是被磨沒了菱角,搖頭,淒苦地道:“我好的時候都沒人看得上我,如今還有誰會娶我?生不如死,不如死了。死了一了百了。”話落,她認真地對夜天逸道:“七哥哥,你不讓我選擇的話,我也不想活了,你給我毒藥吧!我再無顏面從這裡走出去,不如死了。”

    “好!”夜天逸頷首,答應下來,伸手入懷,扔出一顆藥丸給六公主。

    六公主接過藥丸,閉上眼睛,往嘴裡放去,沒有一絲猶豫。

    這時,冷邵卓忽然上前一步,一把打開了她的手,藥丸瞬間飛了出去,六公主睜開眼睛,見是冷邵卓,冷著臉道:“你做什麼?”

    “我沒說取消婚約,我娶你。”冷邵卓道。

    六公主一愣,不敢置信地看著冷邵卓。

    德親王、孝親王等人也都愣了。沒想到這等情形下,冷邵卓竟然要娶六公主了。無論是夜天逸賜婚聖旨下達前還是下達後,冷邵卓對此事都是反抗的,如今在這等情形下,六公主被人污穢了之後竟然同意要娶他,眾人都看著他,同樣不敢置信。

    尤其是孝親王,當先站了出來,“邵卓,你……你要娶六公主?”

    “是,我娶她。”冷邵卓冷靜地道,“你不是一直喜歡六公主,想要我娶她嗎?如今我娶他,你該是最滿意的人。”

    孝親王老臉發白,“可是……可是如今的六公主不比以前,她……她……”

    “那又如何?你兒子我以前幹的那些事情不比她現在乾淨。”冷邵卓道。

    孝親王頓時沒了反駁的聲音。

    “攝政王、染小王爺,婚事兒不取消,我還娶六公主,擇日成婚。”冷邵卓看向夜天逸和夜輕染道。

    “冷小王爺願意就好,恭喜六妹妹了。”夜天逸點頭,應承了下來。

    夜輕染看了六公主一眼,又看了冷邵卓一眼,忽然一笑,“看不出來啊,冷邵卓,你還算有種,你這別院輸給了容翼,才釀成了這件事情,理應娶六公主。本小王爺也恭喜六公主了。”

    冷邵卓點點頭,伸手去拉六公主,問道:“能​​自己起來嗎?”

    六公主依然不敢置信地看著冷邵卓,“你……你真娶我?”

    “娶!”冷邵卓肯定地點頭。

    “我不需要同情!”六公主忽然打開冷邵卓的手。

    “我沒有同情你,當初聖旨賜婚沒經過我同意,如今說毀了婚約就毀了婚約,我如今偏不同意。若是想嫁給我,不想死,現在就起來,若你還想死,我不再攔著。”冷邵卓冷淡地道。

    六公主看著冷邵卓伸到她面前的手,死死地咬著唇瓣。

    冷邵卓也不催促她,沉靜地站在那裡等著她。

    片刻後,六公主一咬牙,將自己的手放在了冷邵卓的手裡,“我嫁給你。”

    冷邵卓拉起她,對夜天逸道:“我送她回宮!”

    夜天逸點點頭。冷邵卓拉著六公主向別院門口走去,他的馬車停在那裡,不多時,二人上了車,車夫離開了別院門口,向城門行去。

    不多時,有人跪在地上對夜天逸稟告,“稟攝政王,容翼和容喆已經砍頭。”

    夜天逸“嗯”了一聲,那人退了下去,他對夜輕染道:“這裡交給你處理了。”話落,出了別院。

    德親王、孝親王等人也跟隨著他出了別院。

    早先一群人,只剩下夜輕染一人。他站在原地待了片刻,抬頭看了一眼天邊的日頭,伸手彈了彈衣襟,忽然笑了笑,對手下的人吩咐了一句,也出了別院。

    夜輕染離開後,別院圍困的五千士兵隨他一起退了下去。

    容景和雲淺月坐上馬車,二人誰也沒說話。

    走了一段路後,外面弦歌忽然出聲,“世子,剛剛得到消息,六公主想死,找攝政王討了毒藥,被冷小王爺攔下了,冷小王爺說娶六公主,如今馬車就在我們的馬車後面。他送六公主回宮。”

    容景“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雲淺月想著這一齣戲,容翼、容喆送了命,榮王府旁支被牽連,斬斷根基全部發配北地寒濕之地,對榮王府很有重創。但是六公主賠了女子最貞潔的東西,即便她再囂張跋扈,性格有些扭曲,但也不是淫蕩之人,此事對她來說,猶如天崩地裂,有想死的心,也是可以理解。受益的人無論是誰,都不是當事人。冷邵卓本來不想娶六公主,如今卻是伸了援手要娶她,救她一命。令人意外,也不意外。

    若是以前的冷邵卓,六公主死了,她怕是眼皮都不眨一下,還沒準會拍手樂。但如今的冷邵卓到底是不同了,他有了人性和仁善。這裡面的陰謀,他即便不參與,不知道,也深有體會。他從來就不是不聰明的人。

    馬車一路進了城門。

    城內依然如早先出城時一般,熙熙攘攘,熱熱鬧鬧。

    馬車來到雲王府門口停下,容景和雲淺月下了車。就見雲離臉色不好地等在那裡,雲淺月看著雲離,當先問,“哥哥,你怎麼等在這裡?是嫂嫂讓你問六公主?”

    雲離搖搖頭,看了容景一眼,低聲道:“你嫂嫂沒事兒,是我剛剛聽說了榮王府二老爺家的大公子和三老爺家的大公子被斬首,榮王府旁支被發配北地​​寒濕之地的事情,特意在這裡等著你們。怎麼會這麼嚴重?雖然是六公主被污穢,但將那二人斬首也就夠了,可以不至於牽連的啊!”

    雲淺月看著雲離,見他臉上實實在在的擔心,她有些明白容景心裡怎麼想的,沒回話。

    容景淡淡一笑,對雲離道:“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可是偌大的榮王府,正因為有旁支支撐,這天聖上下,遍布根基,就這麼斬斷了,你​​們以後……”雲離看著容景,欲言又止。

    “我自有主張,哥哥不必擔心。六公主無事,你告訴嫂嫂不必擔心。她本來欲求一死,但冷小王爺攔住了她願意娶她,如今將她送回宮了。所以,她大可以放心了,不必擔心。”容景道。

    雲離點點頭,“我這就回​​去告訴她。”

    雲淺月看著雲離,忽然伸手拉住他的袖子,喊了一聲,“哥哥!”

    雲離本來欲離去,此時停住腳步,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本來想說什麼,見雲離這些日子瘦了很多,氣色也不太好,眉目間有隱隱的沉鬱之色,她笑了笑,“沒什麼事兒,我就是告訴你,讓嫂嫂多多休息,注意身體。”

    雲離打量了雲淺月一眼,他本就聰明,通過今日雲淺月訓斥七公主的事情,似乎也明白她的心思,低聲道:“妹妹放心,我不會讓她出事的。”

    雲淺月笑著道:“我最關心的是哥哥好,只要你好,別人都無所謂。”

    雲離面色一暖,展顏一笑,“我的心裡也只要妹妹好,哥哥就好了。你放心吧!七公主她……和六公主畢竟是親姐妹,發生這樣的事情,她一時受不住,也是情有可原。其實……六公主的本性也不壞,只不過迷了心而已。如今出了這等事情,對她來說也未必不好。”

    雲淺月點點頭,“哥哥心裡都明白就好。”

    “我都明白。”雲離不再多說,對二人道:“爺爺還在等著你們,趕緊進去吧!”

    容景和雲淺月向雲老王爺的院子裡走去。

    來到雲老王爺的院子,玉鐲挑開簾幕,二人進了屋,屋子裡面除了雲老王爺外,還坐著玉青晴。二人顯然也得到了容翼和容喆斬首,榮王府旁支發配的結果。

    雲老王爺簡單問了容景兩句,便揮手打發二人離開。

    雲淺月坐著不動,懶洋洋地對容景道:“我們今日住在這裡吧!怎麼樣?”

    “好!”容景點頭。

    “你們不回去?”玉青晴蹙眉,“如今榮王府內怕是炸開了鍋了。小景,榮王府的旁支族親可不是一人兩人,如今盡數清空了啊!那些人能幹嗎? ”

    “不能幹又能如何?誰叫出了兩個不肖子孫了,連夜氏的女人也碰。他們既然碰了,就要清楚下場。”容景淡淡道:“今日我不自己下手,也會有人下手,況且他們也只姓了個容而已,這些年享受榮王府的榮華富貴,卻沒有為榮王府做什麼,只知道背後爭鬥獲利。若榮王府真有風吹草動,兵臨危難的時候,他們也許第一個幫著別人對我下手。我護了他們這麼些年,如今我的精力只夠護一個人,就是雲淺月。他們今日撞在了別人的刀刃上,我即便護了今日,還有明日,那些個人有幾個聰明不需要我護的?稍微不慎,他們早晚是死,讓別人來殺,不如我自己先殺,免得後患無窮。”

    玉青晴點點頭,“說得也對!這些年你這個世子做得也不容易,榮王府不夠團結,背後對你下手的人不少。這也難為他們了,你若出事,你的世子之位自然能挪給別人。這些人他們巴不得你出事,如今榮王府和皇室已經勢不兩立,他們被人殺了還好,就怕被人利用。總歸是麻煩,如今這樣都發配了也好。有能力的自然能活下來,沒能力的,自滅而亡,也比被人利用殺死的好。”

    “正是這個道理!”容景頷首。

    “既然你們住在這裡,今日也累了一日了,快去休息吧!”玉青晴對二人擺擺手。

    容景和雲淺月起身,出了雲老王爺的房間。

    二人離開後,雲老王爺樂呵呵地道:“景小子我在小時候就看出是個出息的主。這般鐵血手腕,連根拔起,毫不含糊,打了夜天逸和夜輕染那兩個小子一個措手不及,看他們接下來該如何,比他容姓的那些個祖宗強多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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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15:45:3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八十八章 再現遺詔
   
    玉青晴聽到雲老王爺的話,極為贊同,笑著點頭。容景和雲淺月才走出雲老王爺的院子不遠,二人耳目極好,屋中傳出的話他們自然聽了個清楚。容景勾了勾嘴角,雲淺月翻了個白眼。

    此時天色已晚,夜幕劃下黑紗,雲王府各房各院掌了燈,路上沒什麼人,極為靜寂。

    雲淺月想著今日白天的事情,夜天逸的冷沉,夜輕染的凌厲,容翼、容喆恐懼灰敗的眼睛,七公主被凌辱後憤恨的神色,誰在背後翻雲覆雨,誰在台前演戲唱戲。在如今黑夜來到面前,誰都抗拒不了謝幕。

    二人一路回到淺月閣。

    淺月閣門口,趙媽媽、聽雪、聽雨等在那裡,見二人回來,連忙歡喜地圍上前。

    雲淺月看到一張張歡喜的臉,心情好了些,在眾人的歡喜簇擁下,和容景進了屋。

    屋中的陳設一如她沒出嫁時,連茶壺茶杯的擺放位置都沒變。

    雲淺月站在屋中打量了一圈,有些恍惚,靜了片刻後,對容景道:“容景,我才嫁給你不過三四日吧?如今怎麼看著這房間有些眼生? ”

    容景輕笑,伸手環住她的纖腰,“有一句話說得好,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如今你就應了這句話。你對榮王府如今如此熟悉適應,我是不是該高興?”

    雲淺月挑了挑眉,伸手摟住他,“你是該高興。”

    容景伸手揉揉她的頭,溫聲道:“今日累了,早些睡吧!”

    雲淺月點頭,從他懷裡退出來。

    二人剛躺下不久,外面傳來趙媽媽的聲音,“景世子,小姐,你們睡了嗎?”

    “何事兒?”雲淺月出聲。

    “榮王府的二老爺、三老爺、四老爺來了雲王府,如今在門外,守門的人前來傳話,說要見景世子。”趙媽媽輕聲道。

    雲淺月看向容景。

    “告訴他們,除了容昔和容鈴煙外,明日午時之前所有人必須出京。”容景吩咐一句。

    “是!”趙媽媽得了話,連忙向外走去。

    容景的容顏掩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在趙媽媽的腳步走到門口,他淡淡地又補充了一句,“當年的北疆也是苦寒之地,既然北疆能活了七皇子,沒道理北地寒濕之地不活人。”

    “是,老奴一定將這話都傳給外面的人。”趙媽媽心思透亮,連忙應聲。

    容景不再說話。

    雲淺月想著容昔和容鈴煙早就脫離了榮王府旁支,算是容景的人。他們就和當年的文伯侯府脫離了榮王府一樣。如今一樣不受牽連,自然要留下來。她往容景的懷裡偎了偎,重新閉上了眼睛。

    容景伸手拍了拍她,也閉上了眼睛。

    榮王府二老爺、三老爺以及二夫人、三夫人聽到容翼和容喆問斬的消息哭了個死去活來,之後又聽說了榮王府旁支被發配北地寒濕之地的消息,齊齊亂作一團,都匆匆跑去找容老王爺做主,容老王爺大門緊閉,半個人影也不見,算是支持了容景的決定。他們無法,又前來雲王府求容景。

    容景並沒有見幾人,由趙媽媽傳了兩句話,容景從來言出必行,更何況侮辱公主這件事情實在太大,他們深深知道再無轉圜餘地,只能一個個臉色灰敗地回去收拾東西離京。

    這一夜,榮王府燈火通明,連夜收拾東西,各府旁支的夫人小姐哭成一片。

    天聖京城各大府邸的書房都亮了一夜的燈,獨獨榮王府和雲王府的書房漆黑一片。

    隱隱的哭聲和動靜中,雲淺月反而睡得極熟。

    再次醒來,天已經大亮。

    身邊沒有了容景的身影,雲淺月挑開帷幔,對外面喊了一聲,“趙媽媽!”

    “小姐!”凌蓮和伊雪在雲淺月喊聲落推門進來,看著她道:“趙媽媽在廚房,奴婢們知道您和世子昨日宿在了這裡,今日一大早便過來了。”

    雲淺月緩緩坐起身,問道:“容景呢?”

    “世子去上朝了!”凌蓮道。

    雲淺月想著照昨日夜天逸和夜輕染那般情景,他們自然不會放他多休息的,上朝去也不奇怪。她問道:“榮王府的旁支都收拾得如何了?”

    “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午時之前能出了京城。”凌蓮回話。

    “其中也有容昔和容鈴煙的父母,他們什麼狀態?”雲淺月問。

    “這一夜容昔和容鈴煙都陪著他們的父母收拾,似乎早有預料,或者是世子提前有了什麼話,都非同尋常的鎮定。”凌蓮想了一下道。

    “他們是容景選出來的,掌管榮王府一內一外,自然要有本事的。這等事情他們若是看不透,到白擔了在容景手下這麼長時間了。”雲淺月放心下來,分析道。

    凌蓮點頭。

    “容鈴蘭呢?”雲淺月想到那個曾經囂張不可一世的榮王府二小姐。以前她和孝親王府的冷疏離因為夜天傾屢次為難她,後來她對夜天傾灰了心,肖想南凌睿,之後像是看透了很多事情,性子沉靜下來,退出眾人的視線,如今呢?她能受得了去背地寒濕之地?

    “容鈴蘭聽到消息後,一言不發地收拾東西,沒像別的小姐一般哭鬧。”凌蓮道。

    雲淺月想著容鈴蘭到底是長大了。

    她正想著,外面趙媽媽的聲音傳來,“小姐,外面榮王府的二小姐來了,說臨走前想見您一面。”

    雲淺月想著這可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她想著容鈴蘭臨走出京了,要見她做什麼?她尋思了一下,對外面道:“請她來我的院子。”

    “是!”趙媽媽應聲去了。

    雲淺月動手穿衣,凌蓮和伊雪幫著過來侍候。穿戴妥當,她出了房門,站在門口,今日的陽光依然明媚,天氣晴好,有細微的風絲吹來,帶著一絲暖意。

    過了春年,過了上元節,很快就要出去正月,春意一點一點悄然來了。

    不多時,趙媽媽領著容鈴蘭來到淺月閣。

    剛到淺月閣門口,容鈴蘭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雲淺月。她穿著新婚女子該穿的玫紅垂絛拖地羅裙。雲鬢高綰,朱釵環佩,嫻靜美好,尊榮華貴。她腳步頓住,靜靜地看著她。

    雲淺月也看著她,和容景大婚那日她似乎也在容鈴煙領著的那一群女眷中。只不過當時她被眾人擠得模糊,她沒在意,今日清楚地看到,才發現容鈴蘭較之以往真是不同了。到底如何不同,大約最明顯的就是她身上那股子盛氣凌人和虛誇的勁頭沒了。

    清風吹起她額頭的青絲,露出她和南凌睿賽馬用繡花鞋砸傷了她落下的那一塊痕跡。淺粉色的,雖然破了相,但到如一彎月牙,別有些味道。

    片刻後,容鈴蘭走了進來,步履極穩。

    雲淺月看著她走近,過往的種種關於她的事情都記了起來。尤其是死去的清婉公主和孝親王府的冷疏離,以及和她們糾纏了那麼多年已經自刎了的夜天傾。

    不多時,容鈴蘭來到了雲淺月面前,停住腳步,看著她道:“雲淺月,以前我覺得你的下場該是最慘的一個,你囂張跋扈,大字不識,文墨不通,琴棋書畫沒一樣懂,太子殿下不要你的話,你就只能是個可憐蟲,父皇不能讓你這樣的人做皇室的媳婦。做不成皇室的兒媳婦,被皇室廢除祖訓,名聲又不好,沒準一輩子都嫁不出去。”

    雲淺月挑了挑眉,沒說話。

    “原來到頭來我竟錯了,世子哥哥竟然愛你到如斯地步,明明我以為你是可憐蟲,可是如今天下女子人人都羨慕你,你才是過得最好的那個。”容鈴蘭道。

    雲淺月看著她,依然沒說話。

    “如今我跑來你這裡,與你說這些,你是不是覺得可笑?”容鈴蘭看著她。

    雲淺月淡淡一笑,終於開口,“你來我這裡,就是要與我說這些的?”

    容鈴蘭搖搖頭,“自然不是!就是要離京了,有些話想與你說說。”

    “你這些話想必會耽擱一些時間,免得口渴,進來邊喝茶邊說吧!”容景轉身回了屋。

    容鈴蘭看了她一眼,珠簾在她身後晃動,發出清脆的響聲,她也不客氣,跟著她進了屋。二人來到桌前坐下,凌蓮跟進來沏茶。

    “我們也是自小一起長大,我以前喜歡太子殿下,恨你佔了那個未來太子妃的位置,便聯合冷疏離一起鬧騰你。雖然那時候恨你,但更是羨慕你,你可以不守規矩,不理會教條,想如何就如何,活得肆意。”容鈴蘭平靜地道:“後來我突然就頓悟了,不再喜歡太子,也忽然就不恨你了。人真是奇怪。”

    雲淺月笑了笑,“夜天傾死去幾個月了,被廢了太子也大半年了。難得你還一口一個太子的稱呼他。”

    “在我心裡,他永遠是太子。”容鈴蘭道。

    雲淺月不置可否。夜天傾做了二十年的太子死去,他的生和死都是輝煌的。不會被人們忘記,即便將來翻開天聖史志這一頁的時候,也會記載上他這個做了二十年生和死都可歌可泣的太子。

    “以前覺得太子殿下是這世間除了世子哥哥最好的男人,非他不嫁了。後來醒悟了之後,一切都看得明白了,就覺得是一場荒唐。那麼要死要活地喜歡一個人,不是荒唐是什麼?可是雖然覺得荒唐,但我後來還是不可救藥地又喜歡上了南梁太子,喜歡的時候,即便覺得荒唐,也不由自主。後來,被你砸破了相,他將我送回府,明確地說她不喜歡破相的美人,我當時哭了整整三日。後來又突然醒悟了,對於不喜歡自己的男人,無論做什麼,都是荒唐。只有喜歡自己的男人,做什麼才都是對的。”容鈴蘭道。

    “有些人一輩子也悟不透,難得你悟出來了這個道理。”雲淺月道。

    容鈴蘭點點頭,“是啊,難得我悟出來了。所以,後來就心平氣靜了。心平氣靜後發現,原來這麼多年來,我眼睛只在男人身上盯著了,錯過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雲淺月扯了扯嘴角,端起茶抿了一口。

    “雲淺月,你會和世子哥哥好好過下去的吧?”容鈴蘭忽然轉移了話題。

    “自然!”雲淺月答得毫不含糊。

    容鈴蘭笑了笑,“我也希望你與世子哥哥好好過下去。我爹和娘雖然不敢明目張膽說世子哥哥沒有人情,榮王府被發配的族親旁支也不敢說,但是他們不少人心裡都對世子哥哥有著不滿的。”

    “不是不滿,是惱恨吧?榮王府這些年旁支族親,包括你爹娘,恨不得容景死的人,不是一個兩個,恨不得他突然就死也不是一日兩日了。”雲淺月道。

    容鈴蘭忽然笑了,“你說得對!”話落,她收了笑意,嘆道:“即便都姓容,即便這些年爺爺不管府內事情,世子哥哥掌管榮王府,給了他們榮華富貴,可是他們還是不知足。今日被發配北地,也是他們活該。”

    雲淺月挑眉,“容二小姐,這話說得好像你希望去北地寒濕之地?”

    容鈴蘭淡淡道:“不瞞你說,我早就不想在這京城待著了。我從出生到至今,最遠的地方不過就是靈臺寺。我曾經一度想出家為尼,但沒有勇氣​​。如今對於別人來說是發配,但對於我來說,從京城去北地苦寒之地這一路,我能見識見識外面的天什麼樣。即便半途上受不住死了。也覺得無憾了。 ”

    雲淺月看著她的眼睛,見她說得誠摯,到真沒半絲說假,她道:“你如今坐在我面前,這般推心置腹地與我說你的醒悟,讓我想起一個人,那個人在半年前也與如今的你一樣醒悟了很多事情。”

    “誰?”容鈴蘭問。

    “冷邵卓。”雲淺月道。

    容鈴蘭愣了一下,“如今事情傳出去,世子哥哥大義滅親,天下百姓們不但不覺得他冷血無情,反而對他更是推崇備至,愛戴空前。而冷邵卓在那般情形下,不怕六公主污穢不堪,還要娶她。人人都覺得他是頂天立地真男兒。”

    雲淺月沒聽到外面的事情到底演變何種說法,但也能想像到是何等的嘩然。

    “六公主這般樣子,到底是有運氣,還有一個男人願意娶她。”容鈴蘭臉色黯了下來。

    雲淺月想著運氣不運氣的她不知道,只知道冷邵卓應該清楚六公主的事情和孝親王脫不開關係。當初不顧他意願讓他娶六公主,也許那時候就已經背後籌謀這件事情了。他的別院到底如何到了容翼手中的,恐怕不是真輸了。而且在他混混沌沌中被誰算計了去。他如今娶六公主,孝親王、夜天逸、夜輕染恐怕都意外了一下。

    容鈴蘭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沉默了下來。

    雲淺月也不說話,抿著茶,慢慢地喝著。

    片刻後,外面凌蓮的聲音輕聲響起,“小姐,孝親王府的小郡主來了,想見您。”

    雲淺月挑了挑眉,想著今日是什麼日子,容鈴蘭來了,冷疏離也來了。她看了容鈴蘭一眼,她也抬起頭正看她,她笑著問,“冷小郡主前來,百年不登我的房門一次,我自然是要見一見的,二小姐見嗎?”

    容鈴蘭搖搖頭,“不見了!我們從來都不是朋友,不過那時候同仇敵愾而已。”

    “既然如此,我屏風後有軟榻,二小姐進去歇一下吧!”雲淺月道。

    容鈴蘭點點頭,站起身,走進了屏風後。

    雲淺月將容鈴蘭的茶水撤了下去,對凌蓮道:“你去請冷小郡主進來。”

    凌蓮應了一聲,立即去了。

    雲淺月又給自己添滿了茶,等了片刻,凌蓮領著冷疏離進了院子。還是春年夜宴那日她見了冷疏離一面,她與那日沒什麼不同,夜天傾的死去,對她的打擊很大,當時容鈴蘭已經領悟了,不再喜歡夜天傾,可是她依然執著著,可惜到頭來落得夜天傾個橫劍自刎的下場。

    凌蓮挑開簾子,冷疏離走了進來。

    雲淺月依然坐在椅子上,對冷疏離淡淡一笑,並沒有說話。

    冷疏離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似乎有些不認識,恍惚了片刻,才道:“雲淺月,我從未想到有朝一日你竟然能這個模樣。”

    雲淺月挑眉,“冷小郡主有事?”

    冷疏離回過神,點點頭,開門見山地道:“我來是請你求求景世子,讓容鈴蘭留下。”

    雲淺月聽到屏風後空氣凝了一瞬,她笑著道:“冷小郡主原來是為了這事兒來找我,恐怕不行。榮王府之事,容景是給了皇室、孝親王府、六公主一個交代。法不言情。若他單單留下一個人,便是褒了私。冷小郡主求錯人了,應該去求攝政王,或者染小王爺,再或者德親王、還有你父親孝親王,他們也許比我管用。尤其是攝政王,一句話的事兒。”

    冷疏離聞言抿了抿唇,對雲淺月道:“你真的不能幫?”

    “不能!”雲淺月拒絕的干脆。

    “好,我這就去求攝政王。”冷疏離轉身向外走去。

    這時,屏風忽然掀開,容鈴蘭從裡面走了出來,冷疏離喊了一聲,“慢著!”

    冷疏離聽到熟悉的聲音腳步一頓,回頭,見到容鈴蘭,似乎驚了一下,不敢置信地問,“你……你怎麼在這裡?”

    容鈴蘭不答話,對雲淺月道:“我是該稱呼你一聲嫂嫂的,你和世子哥哥多保重。”

    雲淺月點點頭,“好!”

    “冷小郡主,我正巧要出府,你既然也要出府,我們就一路吧!”容鈴蘭對冷疏離說了一句話,當先走了出去。

    冷疏離看看從房中走出去的容鈴蘭,又看看坐在椅子上品茶的雲淺月,她也轉身跟了出去。二人的身影一前一後,很快就離開了淺月閣。

    雲淺月看著二人身影消失在淺月閣門口,目光落在窗外,看了片刻,笑了笑。這京中女子的結局有幾個是好的?當初熟悉的人,不是死,就是離開了。

    午時,凌蓮傳回消息,說榮王府旁支車碾出了榮王府,準備離京。

    雲淺月站起身,向外走去。

    凌蓮疑惑地問,“小姐,您要出去送行嗎?”

    “去看看!”雲淺月話落,足尖輕點,飄身出了淺月閣。

    凌蓮和伊雪立即跟在了她身後。

    出了雲王府,雲淺月向北城門而去,來到北城城牆上,飄身而落。榮王府旁支發配的隊伍果然正準備出城,車輛馬匹,僕從下人,隊伍拉成了長長一線。

    京中百姓們都立在車道兩旁,看著隊伍離去,一改數日來的熱鬧,百姓們反而沒有了談論的聲音,隊伍靜靜地走過,也沒有人哭喊。

    一改昨日一夜的吵鬧,今日離開極為沈靜。

    身後有絲熟悉的氣息傳來,雲淺月回頭,見容景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

    雲淺月沒說話,容景也沒說話,半個時辰後,隊伍全部出了城,向北走去。最後一輛車的簾幕挑開,容鈴蘭探出半個身子,向城牆上看來。

    遠遠的,容景和雲淺月立在城牆上,無論距離多遠,那二人的身影都極為醒目。

    容鈴蘭似乎說了一句話,雲淺月對她笑了笑,她落下簾幕,馬車離開。

    雲淺月回身看著容景詢問,“這一路到北地寒濕之地,你派人保護了嗎?”

    “沒有!”容景搖頭。

    雲淺月看著他,“真任這些人自生自滅了?”

    容景目光看向遠方,隊伍已經成一線,他淡淡的聲音清涼,“若這一路他們都不能活著和應​​對,在北地寒濕之地又怎麼能活下去?榮王府的子孫這些年還是太安逸了。他們就該這樣的洗禮,應該要他們知道,擺在他們面前就只有兩條路,一條路是死,很輕而易舉。一條路是活,萬分艱難。”

    雲淺月想著自斷筋脈,畢竟都姓容,容景心裡比誰怕是都不好受。她伸手捶了他一下,故作輕鬆地道:“大婚那日你還說讓別人躲著點兒別惹我發脾氣,這麼轉眼間你就將人都趕沒了?這回我想發脾氣,也沒個氣筒子讓我出氣了。”

    容景伸手握住她的手,“我不是在嗎?”

    雲淺月嗔了他一眼,“我們回府吧?去看看爺爺,他心裡恐怕不好受。”

    容景淡淡一笑,“我做了他做不到的,他該高興,有什麼不好受的?”話雖然如此說,但還是牽著雲淺月的手下了城牆。

    城牆下聽著馬車,容景和雲淺月上了馬車,向榮王府而去。

    馬車剛走不遠,前方來了一匹馬,馬車坐著容楓,他似乎有些急,迎頭攔住容景的馬車,聲音急促,“景世子,月兒!”

    雲淺月從來沒見到容楓這般急迫,想著能讓他急迫的事情定然不簡單,她看了容景一眼,伸手挑開簾幕,看向外面,“容楓,有話慢慢說,何事?”

    簾幕挑開,露出容景和雲淺月的臉。

    “當初先皇大限,雲王府和德親王府不是遺留了兩道空白聖旨嗎?如今……”容楓看著二人,抿唇道:“明太妃拿著先皇的聖旨出現在了皇宮。 ”

    雲淺月瞇起眼睛,“明太妃?”

    “就是當初的明妃!清婉公主、六公主、七公主的母妃。”容楓道。

    雲淺月想著從老皇帝大限殯天,明妃就失了蹤,如​​今竟然拿著聖旨出現在了皇宮?她偏頭去看容景。

    容景同時瞇了瞇眼睛,不過一瞬,他淡淡地道:“她拿了一道什麼聖旨?”

    “還不知,榮王府的旁支隊伍離開後,我去了皇宮,還沒進宮門,你埋藏在宮中的暗影用榮王的隱音術與我傳了消息,說明太妃攜帶著聖旨出現在了宮中。攝政王和染小王爺封鎖了宮內的消息。不止如此,還在宮中佈置了隔音陣,不讓消息外洩。隱衛和暗樁傳不出消息,那人只能使用了隱音術,但隱音術只能傳五十米一內,再不能傳遠,幸好我在宮牆外,便隔著宮牆突破了隔音陣傳給了我。”容楓道。

    容景聞言微低著頭思索片刻,點點頭,不做表態,“知道了!”

    容楓沒想到就得了容景這麼一句話,愣了一下,問道:“你現在不進宮?”

    “現在進宮也扭轉不了什麼,明太妃從先皇駕崩之日失蹤到至今,一直尋不到她的下落,如今出來了,不管是什麼,必定事已成定局。急於進宮也無益。 ”容景淡淡道。

    容楓也明白這個道理,他看著容景,又看了一眼雲淺月,憂慮地道:“但是,萬一是關於月兒……她……”

    “只要是關於她,沒有萬一。”容景聲音不高,但隱含一絲清厲。

    容楓點點頭,又問,“那如今你們……”

    “回府!”容景落下了簾幕,對容楓道:“你當做不知就可。”

    容楓點點頭,側身讓開了車前,弦歌一揮馬鞭,馬車繼續向榮王府而去。

    雲淺月想著明妃失蹤這麼久,如今突然出現,還帶著先皇的聖旨,連容景的隱衛如此大費周章轉接容楓才能傳出消息,不知道這一回是怎樣的籌謀,又下了多大的血本。她抬頭看容景,見他玉顏在簾幕昏暗的光線下有些莫測,她輕聲問,“你知道不知道聖旨什麼內容?籌謀的什麼事兒?”

    容景如玉的手挽起她一縷青絲,淡淡道:“或許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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