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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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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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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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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00:55:4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六十九章 連環安排
   
    從容景進云王府納喜下聘,到大廳內交換生辰八字商定婚期,短短不過一個時辰的時間。最後以容景要給天下舖滿錦紅,大擺流水宴席三日,需要準備一個月的時間為籌算,定​​下了婚期。

    婚期定下之後,大廳內的幾人開始商定婚禮事宜。主要是針對兩府共通的細節部分。

    大婚事宜商議到一半的時候,雲王府大門口傳來一聲高喊,“攝政王到!”

    這一聲極響,大廳內商議婚事的眾人聽得清清楚楚,停止了交談,看向門口。

    雲淺月微微蹙眉,想著夜天逸如今來雲王府做什麼。難道是來阻止的?她尋思了一下,偏頭看向容景。

    容景面色清淡,溫聲道:“夜宴上攝政王高興,喝多了酒,今日酒醒了,大約過來給雲爺爺拜年。”

    雲淺月不說話。

    雲老王爺哼了一聲。

    玉青晴和南凌睿坐在椅子上不動,雲離和七公主對看一眼,對雲老王爺、容景、玉青晴道:“爺爺,景世子,母妃,我們出去迎一下攝政王。 ”

    玉青晴溫婉的地點頭,“去吧!”

    雲離和七公主抬步出了房間。攝政王來雲王府,雲老王爺可以不出迎,容景和雲淺月可以不出迎,玉青晴和玉子夕可以不出迎,他們都有身份擺在這裡,但是雲離和七公主不可以不出迎,夜天逸是七公主的哥哥,他們按照禮數自然要迎出去的。

    二人出了大廳後,雲老王爺擺手,“繼續商量,我就不信今日他能阻止得了。”

    容景點頭,於是一老一少繼續商議起來。

    雲淺月也不再理會外面,聽著二人商議。

    一盞茶後,外面有腳步聲走來,不多時,人已經來到門口,玉鐲請安問禮聲音響起,緊接著珠簾挑開,夜天逸走了進來。

    不止夜天逸一人,他後面跟著夜輕染和夜輕暖。

    雲淺月抬起頭,淡淡打量了三人一眼,夜天逸似乎一夜之間瘦了很多,雪青色的錦袍穿在他身上,有些鬆垮。夜輕染穿著不再是在早先街上遇到時的衣服,而是換了一身,也清洗了冷煞和風塵。夜輕暖今日披了一件火紅的披風,嬌小中顯得格外喜慶。

    三人的後面,跟著迎客出去的雲離和七公主。

    三人譜一進來,大廳內的氣氛霎時一變。

    “雲爺爺大安,青姨大安!”夜天逸對雲老王爺和玉青晴微微一禮,淡淡開口。

    夜輕染和夜輕暖跟著夜天逸​​身後,亦是給二人見了個禮。

    “攝政王大安!染小王爺和夜小公主安!”玉青晴笑著站起身。

    雲老王爺抬起頭,打量了夜天逸一眼,不客氣地先發製人,“夜小子,你今日來不是來破壞我老頭子急於抱重外孫的心情吧?要不是的話,就留下聽禮,要是的話,就趕緊滾蛋。”

    夜天逸掃了一眼容景手裡的喜折,聲音微涼,“雲爺爺多慮了!我今日來給您拜年而已。”話落,他目光落在雲淺月的臉上,緊緊一縮,抿唇道:“我和月兒情意不再,但過去的仁義還在。她的納喜我自然要聽禮一番。”

    雲淺月對上夜天逸的視線,沒說話。

    “只要你不是來搗亂,就坐吧!”雲老王爺口氣不再那麼衝了,擺擺手。

    玉鐲搬來凳子,夜天逸緩緩落座。

    “雲爺爺,先皇和太后大喪不足白日,不能興喜事兒吧?雲王府這是在做什麼?”夜輕染看著桌子上紅色的本子以及容景手裡的喜折,挑眉。

    雲老王爺老眼一瞪,“先皇和太后大喪,新皇出生則是大喜。這大喪和大喜遇到,以防先皇和太后的煞氣沖撞了新皇,京城要興一件大喜事,來護佑新皇安平,臭丫頭被太后託孤照拂新皇,她身上的大喜最能傳遞給新皇的那個人。染小子,我老頭子活了多大歲數,吃的鹽比你走的路多,別拿你那一套來我老頭子麵前說。這個不能興喜雖然有規制,但凡是都有特例。”

    夜輕染忽然笑了,“雲爺爺不愧是三朝元老。”話落,他不再說話,轉身坐在了一旁。

    夜輕暖腳步歡快地走到雲淺月面前,伸手拉住她的手,笑嘻嘻地道:“月姐姐,恭喜您大喜。我從小就覺得景哥哥極好,想著不知道天下哪個女子能有福氣嫁給景哥哥,我將所有與景哥哥年紀相仿的女子都想了個遍,也沒想到你。我覺得誰都可能,就是你不可能。因為你命中註定是要嫁給皇家的啊!”

    “命中註定之說不可信。”雲淺月淡淡一笑,任夜輕暖拉著她的手。

    “天下風雲變幻,從來就是旦夕之間。命中註定的確不可信,我最喜歡的就是雲姐姐和景哥哥,看到你們如今大喜,我雖然替和你解除了婚約的逸哥哥難受,但也真心實意為你們歡喜的。”夜輕暖語氣誠摯,見雲淺月笑看著她不語,她扯了扯她的袖子,笑著問道:“雲姐姐,你們如今商定下婚期了嗎?”

    “嗯,商定了!”雲淺月笑著點頭。

    “這麼快?不是今日景哥哥才來納喜嗎?婚期就已經定下了?是什麼時候?”夜輕暖立即問。

    雲淺月笑著道:“三個月後!”

    夜輕暖一怔,看著雲淺月,又看了一眼容景,容景面帶微笑,她收回視線,懷疑地問,“雲姐姐,景哥哥不是急於娶你嗎?怎麼定了這麼晚的時間?三個月就是百日呢,太長了吧?”

    “他說要將天下舖滿錦紅,將天下大擺流水宴席三日。需要這麼長時間準備。”雲淺月笑著說著,眸光流光溢彩,流露出幸福的顏色。

    她話落,夜天逸眸光一沉,夜輕染面色一黑,夜輕暖則是大驚。

    “景哥哥,你要這樣迎娶雲姐姐?”夜輕暖大驚之後,看向容景依然驚異地詢問。

    容景微微一笑,聲音溫潤,“我愛了她十年,她為我不羈世俗。我給她一個如此大婚,亦不為過。”

    “可是……可是將天下舖滿錦紅,天下大擺流水宴席三日,那得何等的勞民傷財……”夜輕暖看向夜天逸和夜輕染,見他們不語,她試探地道。

    “大喜之後,錦紅好好保管,還是可用,天下大擺流水宴席三日,也是遍布到天下各個角落,讓全天下不得飽食的百姓可用飽食,不會浪費。勞的是榮王府的財,不是勞民傷財。”容景溫聲道。

    “可是……可是這樣的舉動,還是太過驚世駭俗了。”夜輕暖道。

    “千年前云族少主迎娶藍雪國公主,也是如此。古來不是沒有舉例。”容景道。

    夜輕暖聞言失了聲。

    大廳內沉默了片刻,夜天逸看著容景,緩緩開口,“依景世子之能,用不了三個月這麼久吧?”

    容景淡淡一笑,“攝政王太看得起容景了。三個月已經是我的迫不及待了。”

    “當年雲族少主迎娶藍雪國公主準備了多久?沒多久吧?”夜天​​逸問。

    “雲少主那等人物,自古以來有幾人?景傾盡所能,也不可比之。”容景淡淡一笑,“我能所為,也不過三月而已。”話落,他補充道:“或許若是攝政王和染小王爺願意相助的話最好,也許能夠提前也說不准。”

    “景世子無需自貶,你之能不下於雲少主。”夜天逸目光清冷地道:“若是景世子放心讓我幫忙,我倒是真可以幫一幫。”

    容景清淡一笑,“既然攝政王如此說,到時候景有什麼需要的地方,就不客氣了。”

    夜天逸點點頭,不再說話。

    夜輕染看著容景,“弱美人,你用如此大的排場迎娶小丫頭,怕是會傾盡榮王府之財,只為她一人。你就不怕天下傳揚她是你的紅顏禍水?當年雲少主萬里錦紅迎娶藍雪國公主,後來為了她棄江山不要,有些人說藍雪紅顏禍水。你就不怕有些人也如此說小丫頭?”

    容景挑了挑眉,“傾盡榮王府之財,攝政王和染小王爺才能對我放心不是嗎?”

    夜輕染瞇起眼睛,“榮王府富可敵國,你一朝傾盡,是想作何打算?你給她一個如此大的排場後,是想她嫁去榮王府喝西北風嗎?”

    容景低笑,“染小王爺原來是怕我養不起妻子,這個你無需擔心,榮王府雖然一朝散盡家財,但能博得攝政王和染小王爺的寬心也是一樁好事兒,這些年先皇處處防我害我,也無非是因為這些家財而已。況且容景不是無能之人,散盡家財之後,養個女人還是能做到的。”

    夜輕染不再說話,轉頭看向雲淺月。

    雲淺月瞪了容景一眼,好笑地道:“你最好不要讓我喝西北風,否則的話……”

    “否則如何?”容景偏頭微笑地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輕哼一聲,對上他如玉無雙的臉,還是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唄!我那時候都嫁給你了,還能怎麼辦。”

    容景笑看著她,目光溫柔,聲音亦是柔情似水,“你放心,天下舖滿錦紅,天下流水宴席大擺三日。之後榮王府雖然所剩無幾錢財,但足夠養你與孩子了。”

    雲淺月臉一紅,嗔了容景一眼,笑著不再說話。

    二人這般當眾情意濃郁,任何人似乎也插不進去二人中間。一時間再無人說話。

    雲老王爺打破沉寂,“來,繼續商議。”

    容景點點頭,拿著喜折,與雲老王爺繼續商議起來。二人依然如早先一般,似乎絲毫不受外來的三人影響,也不怕暴露大婚事宜和安排。

    夜天逸、夜輕染、夜輕暖三人再無人說話。

    其餘人都靜靜聽著。

    兩個時辰後,一切事宜在容景和雲老王爺的商議中逐一敲定。此時天色已晚。

    雲老王爺吩咐人準備宴席,夜天逸、夜輕染、夜輕暖三人未曾離去,與眾人一起入席。三人算是對這一場納喜下聘的吉日做了個見證人。

    晚宴雖然不熱鬧,倒也安平,沒有你譏我諷,沒有話語夾槍帶棒,夜天逸、夜輕染、夜輕暖三人並未生出什麼事端。似乎真的只是為了拜年,順便觀了一場納喜之禮。

    晚宴後,眾人離開雲王府。

    離開之時,夜輕暖忽然對南凌睿道:“二皇子,我總覺得你有些熟悉。”

    南凌睿挑了挑眉,天生的風流一覽無餘,他揚唇一笑,柔聲道:“夜小郡主這句話我聽得多了。雖然夜小郡主很美,但本皇子憐花有道,不忍夜小郡主千里奔波東海,夜小郡主可萬勿對本皇子生出什麼心思來啊。”

    夜輕暖盯著南凌睿看了片刻,搖搖頭,“二公子誤會了,我心系南梁帝,並無其他心思。只是覺得二皇子和南梁帝有些像罷了。”

    南凌睿揚眉,“原來是這樣!我說從我來天聖見到了夜小郡主之後,夜小郡主怎麼就一直盯著本皇子看呢,本皇子還以為夜小郡主對本皇子一見鍾情了,原來是因為南梁帝。”他說著一笑,“若有機會,本皇子也想見見這位與我齊名的風流皇帝。”

    夜輕暖點點頭,輕聲道:“他其實不風流,那些紅粉艷事不過是傳言而已。”

    “那他可就不配與本皇子齊名了!本皇子偏愛紅粉,不喜國事政事。想來我們話語不會投機,不見也罷。”南凌睿話音一轉。

    “我看二皇子也不像是真偏愛紅粉之人。”夜輕暖盯著南凌睿的眼睛。

    南凌睿揚聲大笑,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好久才止住笑意,對夜輕暖道:“夜小郡主,你看男人可不見得準的。”

    夜輕暖莞爾一笑,不再爭辯,對南凌睿邀請,“明日是初三,大雪融了,北山有賽馬,二皇子是否去玩耍一番?”

    南凌睿摸著下巴,“本皇子身子骨單薄,萬一……”

    “都是這京中里面住著的哥哥姐姐們一起玩耍而已。二皇子放心,不激烈的。”夜輕暖笑著道。

    “這麼說明日有很多美人可看了?”南凌睿眼睛一亮。

    “是這樣的。”夜輕暖點頭。

    “好,我明日去玩耍。”南凌睿欣然應允。

    “那我明日來雲王府接二皇子一起。​​”夜輕暖道。

    南凌睿點點頭。

    玉青晴此時蹙眉開口,“夕兒,來時你父王交代我特意看著你不准胡來。”

    “姑姑,去賽馬而已。我不會給東海和父王丟臉的。”南凌睿立即保證。

    夜輕暖也連忙說話,“青姨,您知道的,就是每年春年之後普通的玩耍而已,大家聚在一起,也就是聚一聚來年的好運而已。不會出什麼事情的。若是您不放心,讓雲姐姐也跟著一起去。”

    容景笑著道:“雲淺月要準備大婚,明日不去。青姨多年沒回天聖了,不放心二皇子的話,與二皇子一起去罷了。”

    玉青晴搖頭,“我都老了,就不去湊什麼熱鬧了。”

    “青姨還年輕。”容景笑道。

    “就是,姑姑,你年輕著呢,與我一起去吧!免得你回去在父皇和太子皇兄面前告我的狀。”南凌睿立即道。

    “青姨,您有多年沒回天聖了,我也是,聽說如今的賽馬和以往不同了呢。一年就一次,不去可惜啊,您還年輕嘛,您若是和月姐姐一起去的話,沒準大家都覺得這是一對姐妹花呢!”夜輕染嬌俏地笑著道。

    玉青晴失笑,“小丫頭嘴真甜,好了,你別勸了,我明日跟著去就是了。夕兒和紫蘿這兩個孩子一母雙胞,都天生的怪性子,一個女人長年穿著男人的衣服跑,如今跑丟了。一個長年盡招惹些紅粉情事,讓他父皇操碎了心。紫蘿如今找不到了,夕兒是我帶出來的,他可不能出事兒,我還是跟著吧。”

    夜輕暖頓時歡喜,“那我明日來接青姨和二皇子。”

    玉青晴點頭,夜輕暖高高興興地出了雲王府。

    夜天逸和夜輕染沒說什麼話,只是多看了南凌睿幾眼,與夜輕暖一起離開。

    三人離開後,玉青晴低聲道:“夜輕暖這個小丫頭著實敏感,已經懷疑睿兒了。”

    “不愧是暗鳳。”容景溫聲道。

    雲淺月想著夜輕暖的確敏銳,即便她娘用靈術將南凌睿全身上下給變幻了一番,還是讓她有所感覺,這讓她真的猜不透這個小丫頭的心思了。她若非是真的喜歡南凌睿,對他相思入骨,就是她天賦敏感,能體會常人所不能體會的深透之事。

    雲老王爺皺眉看著南凌睿,“你明日仔細一些。”

    南凌睿在夜輕暖離開後,便大蝦米似地躺在了椅子上,翹著二郎腿無所謂地道:“仔細什麼?越是仔細,她越是懷疑,該如何便如何,就算她猜出了我,那又如何?”話落,他掂了掂玉青晴給她的東海國二皇子的印信道:“這個可是做不得假的。她就算猜到,也奈何不得我。”

    “雖然奈何不得你,但總歸是有麻煩。夜皇室的天龍暗鳳不是擺設。”玉青晴話落,看向容景,“小景,你可有什麼辦法打消那個小丫頭的疑慮?”

    “青姨安心,這個無礙。我已經與東海玉太子商議過此事,假亦真時真亦假。明日你們照樣去北山賽馬,小睿哥哥也不必隱著藏著小心著,該如何便如何。”容景道。

    玉青晴覺得有道理,點點頭。

    再無他事,容景和雲淺月離開了雲王府。

    坐進馬車,雲淺月忽然對容景詢問,“你是否早有安排?什麼叫做假亦真時真亦假?你將真的玉子夕弄了來了?”

    容景勾唇一笑,將雲淺月抱進懷裡,“什麼也瞞不住你。”

    雲淺月本來猜測,如今得到證實,驚了一下,“他來了,那哥哥怎麼辦?不能兩個東海二皇子吧?你如何安置?他難道不會被發現?夜輕染不是挑了幾個娘佈置的暗樁嗎?”

    “從我得知小睿哥哥來京時,從給青姨傳信時,我和玉太子便商議安排了一番。東海二皇子雖然落後青姨一步,這兩日也該到了。”容景道:“青姨的暗樁雖然挑了,但還有我的,他走我的暗樁和暗道,他來了之後,替換了小睿哥哥留在天聖,而小睿哥哥走我的暗道,送他去東海。”

    雲淺月聞言盯著容景看了半響,吐出一句話,“果然是老奸巨猾。你這算是計中計,計外計,連環計。局中局,局外局,連環局,都給他們用上了。”

    容景輕笑,抱住雲淺月嬌軟的身子,糾正道:“我不老。”

    雲淺月想著你是人不老,心是又黑又老。

    “沒辦法,為了我們能順利大婚,我能順利將你娶進榮王府做紫竹林裡的一隻鳥,只能絞盡腦針了。”容景道:“況且也是有玉太子相助,我一個人是不成的。不過能在他幫助下順利娶你,也不枉我吃了他多年的干醋。”

    雲淺月好笑地瞪了容景一眼,對他警告道:“你私通東海太子。小心有朝一日洩露,你激起民憤。百姓們再不愛護你了。”

    “那到無礙,你愛護我就夠了。”容景柔聲道。

    雲淺月捶了他一下,深深地感嘆容景這個男人說起甜言蜜語來,怎麼這麼手到擒來?

    馬車回到榮王府。

    車剛停穩,弦歌還沒開口,容景便攔腰將雲淺月打橫抱起,緩緩下了馬車。

    雲淺月在容景懷裡眨眼睛,仰著頭看著他,“以後你的胳膊就代替我的腳了?”

    容景“嗯”了一聲。

    雲淺月在容景懷裡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唔噥道:“你說我對他們說三個月後大婚,他們相信嗎?”

    容景低下頭,笑看著雲淺月,柔聲問,“你怕他們破壞?”

    “我一輩子就這一次大婚,自然不能讓他們破壞。”雲淺月點頭,“他們怎麼也料不到婚期之事還可以說謊吧!是會相信的吧!”

    容景搖頭,“在別人的身上發生的事情在他們看來正常,但只要在你身上發生的事情,從來就不能用一般的思維來判斷。”

    “這麼說他們不信了?”雲淺月皺眉。

    “以夜天逸和夜輕染對你的了解,夜輕暖的敏感,他們大約是不信的。”容景道:“因為無論是你,還是我,還是雲爺爺,都等不及三個月。 ”

    雲淺月有些洩氣,幽幽地道:“結個婚而已,怎麼就這麼難。老天爺專門想我嫁不出去嗎?沒道理啊!”

    容景低笑,將臉貼在雲淺月的臉上蹭了蹭,柔聲道:“不要擔心,我想娶你,十年前就想了,我想天下舖就萬里錦紅,將天下大擺流水宴席,也是早在十年前就想了,我準備了十年。怎麼可能讓他們破壞?”

    雲淺月睜開眼睛,眸光亮晶晶地看著容景,“十年啊,是不是也就是說,若是明日大婚,也是可以的?要不就明日大婚吧!”

    容景輕笑,點了雲淺月的額頭一下,揶揄地道:“你可真是迫不及待。”

    雲淺月臉一紅,憤道:“只能怪容公子太過黑心,用十年做了一張大網套住我,我如今身在牢籠裡,人是你的,魂兒也是你的,飛不出你的手心,只能安於你的安排,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可不就迫不及待嘛。”

    容景好笑,看著她道:“明明幸福的事兒,被你說得好似怪可憐一樣。”

    雲淺月也頓時笑了,“我本來自由自在,如今被你管制,的確可憐嘛。”

    容景笑著搖搖頭,柔聲道:“我被你管制才對!本來在榮王府我最大,但是你進去之後,就變成你是最大了,我要聽你的。”

    雲淺月聞言頓時笑吟吟地看著他,伸手摸摸他的臉,“容公子,以後你的名聲前面要加個前綴,知道是什麼嗎?”

    容景笑看著她,配合地問,“是什麼?”

    “懼內!”雲淺月吐出兩個字。

    容景失笑,肯定地頷首,“沒辦法,我的確懼內,這個名聲注定要背負上了。”

    雲淺月得意地挑眉,在容景懷裡哼起了歌。是一首歡快的《今天是個好日子》。

    容景抱著雲淺月往裡面走,聽著她歡喜的歌聲,目光溫暖溫柔。

    回到紫竹院,青裳、凌蓮、伊雪三人迎了上來,紛紛對容景和雲淺月道喜。納喜之禮如此順利,她們心中自然都高興。

    回到房間,容景徑直抱著雲淺月向暗室走去。

    雲淺月一邊打著哈欠一邊道:“容公子,你是否要侍候我搓背啊?”

    “淺月小姐有求,容景必應。不止搓背,你要我做什麼,我做什麼。”容景笑著道。

    雲淺月聞言眼睛一亮,立即道:“那我要你……”

    她後面的話沒說完,頃刻間被容景吻住,唇齒相纏,片刻後,將她吻得氣喘吁籲渾身無力,容景聲音暗啞地道:“你要我,我自然就立即給你。今日,我們試試你以前說的鴛鴦浴吧。”

    雲淺月“唔”了一聲,想抗議,奈何只能發出單音節的聲音。

    容景抱著她下了溫泉水里,兩人的衣衫被他彈指間化成碎片,他壓在雲淺月溫滑如錦緞的身子上,吻著她清透如雪的肌膚,眸光魅惑溫柔,溢滿濃濃情慾,“你說我不懂的問你,這個鴛鴦浴我不太懂,你今日要好好教教我……”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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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00:56:05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七十章 春宵苦短
   
    溫泉池裡,水霧濃濃,一池春色。

    雲淺月被容景折騰得幾欲昏厥,渾身酸軟無力,心中暗罵,他哪裡是不懂?這鴛鴦浴他洗得不亦樂乎,顯然是懂得很。

    實在受不住時,她手臂軟軟地抱住他央求,“好容景了,縱慾過度對身體不好……”

    容景如玉無雙的容顏在水霧中艷華而魅惑,低頭看著雲淺月嬌弱不堪,我見堪憐的容顏,嬌軟到極致,媚到極致,如桃花承接了雨露的洗禮,艷盡了天下景色,他只要看她一眼,便不受控制,眸光被慾火覆蓋,情意濃濃,緊緊貼在她身上,聲音低啞,“我怎麼不覺得這對身體不好呢。 ”

    雲淺月在他如火如荼的眸光中一時失語。他這副樣子,的確不會覺得。

    “我樂其不疲,控制不住,怎麼辦……”容景看著​​她。

    雲淺月扯了扯嘴角,還是沒聲音發出。她也不知道怎麼辦,早知道的話,就不開葷了。男人的能耐,果然不能懷疑,果然可怕。

    容景如玉的手摸著她的臉,細細地看著,片刻後,輕輕一嘆,“明日你再睡一日吧!”

    雲淺月還沒開口,他的情潮已經淹沒了她。

    月隱星藏,夜色已深,溫泉池水春色了一回又一回。

    雲淺月直到全身虛脫,手臂再也抬不起來,容景才停下,抱著她出了暗室。雲淺月身體沾到了錦繡被褥,立即睡了個昏天暗地。

    容景擁著她靜靜地躺著,看著睡得昏沉的人兒,她身體每一處都遍布他的吻痕,在屋中燈燭下如一朵朵紅梅,整個人嬌豔地開著,媚色不可方物。他只看著她,心便被填充得滿滿的,再也盛不下其他。

    他沒有告訴她,他準備了十年,夜天逸其實也準備了十年。他手中同樣也有一個大婚。比之夜天逸,比之天下任何人,他足夠幸運。上天厚待他,讓她如此躺在他的懷裡。

    這一生,最珍視的人,唯獨是她。江山不過是得她的基石而已。

    看了許久,他緩緩披衣起身,下了床,推開房門。

    “世子!”青裳的聲音響起。

    “看著她別踹了被子著了涼,我去書房。”容景對青裳吩咐。

    “是!”青裳立即應聲。

    容景抬步向書房走去。

    這一夜,榮王府的書房亮了一夜燈,一連幾日未處理的密函滾雪球般地滾進榮王府,又滾雪球般地被那一雙如玉的手批註完,接連傳遞了出去。

    第二日,正如容景所說,雲淺月足足睡了一日。她醒來時,已經是入夜。

    雲淺月睜開眼睛,房中無人,她懶洋洋地起身,打開房門。

    凌蓮和伊雪聽到聲音立即迎了過來,“小姐!您醒啦?”

    雲淺月臉一紅,點點頭,“嗯,容景呢?”

    凌蓮捂著嘴笑,打趣雲淺月,“小姐,您每日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找景世子。”

    伊雪也立即笑著揶揄雲淺月,“是呢!在小姐的心裡,景世子最最重要了。”

    雲淺月輕咳了一聲,瞪了凌蓮和伊雪一眼,理所當然地道:“我自然是要找他的。”

    凌蓮連忙笑道:“景世子在書房呢!他昨日在書房裡待了一夜,今日又待了一日,小姐,您再不醒來,我看今夜景世子又該住在書房了。”

    雲淺月聞言蹙眉,“他一直待在書房?”

    凌蓮點點頭,“是呢!”

    “事情很多嗎?”雲淺月問。

    凌蓮搖搖頭,又點點頭,“奴婢們不知道,這幾日景世子沒處理事情,應該堆積的事情很多吧!況且昨日納喜下聘了,也商定了婚期,景世子是要做準備的呢!”

    雲淺月點點頭,“我去看看。”

    二人立即讓開了路,雲淺月抬步向容景的書房走去。

    來到書房門口,雲淺月剛要伸手推開房門,房門從裡面打開,容景站在門口,微笑地問她,“醒了?”

    雲淺月仔細看了他一眼,見他眉目見有些倦色,她蹙眉,“昨日夜裡到今日,你都沒休息?”

    容景伸手揉揉額頭,“也不是太累。餓了嗎?我們回去吃飯。”

    雲淺月向裡面掃了一眼,見桌案上堆了一大堆密函奏摺之類的,她收回視線,拿下他的手,用自己的手代替他的手給他揉按額頭,一邊道:“明日你不再累我起不來床,我幫你。本來就是兩個人的事情,怎麼都能讓你一個人頂著?”

    容景輕笑,伸手抱住雲淺月的纖腰,嗅著她身體的幽香,低聲道:“可是我忍不住不累你,怎麼辦?我就想要你起不來床,怎麼辦?”

    雲淺月臉一紅,憤了一句,“你就不能忍著一些?”

    容景搖頭,“我也想忍,忍不住。”

    雲淺月橫了他一眼,“要不我回雲王府去住?”

    “不行!”容景立即反對,緊抱著雲淺月不放手,“你住在這裡,我還如此想你,你若不住在這裡,我豈不是要將家搬去雲王府?”

    雲淺月無語望天。

    容景放開雲淺月,拉著她的手向房間走去,似乎也對自己如此黏雲淺月有些無奈,低聲道:“我盡量克制一些吧!”

    雲淺月想著只要你克制就好。否則這樣一日一日的昏睡,她什麼也不用做了。

    “不過緣叔叔說新嚐到了美味,食髓知味是必然,雖然辛苦,但短時間也不會傷身,要我也不必太克制,給你多吃一些補品。你的身體太差了。”容景話音一轉。

    雲淺月聞言大翻白眼,惱道:“我爹他到底有多為老不尊啊!”

    容景低笑。

    雲淺月瞪了容景一眼,也有些好笑。

    二人回了房間,青裳已經擺好了晚膳。用過飯後,雲淺月不等容景說話,便將他先趕上了床,容景笑著看了她一眼,溫順地上了床。卻不睡覺,眸光溫柔地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命令他,“睡覺。”

    容景搖搖頭,“不抱著你,我睡不著。”

    雲淺月坐在床邊,伸手蒙住容景的眼睛,“我今日睡了一夜,已經不困了,你先睡。”

    容景伸手環住她的腰,柔聲道:“你不困也陪著我。”

    雲淺月看著容景這黏人的模樣,像個討糖果的小孩子,哪裡有平日里的如詩似畫,雲端高陽。她無奈又好笑,只能再度上了床,任他將她抱進懷裡。

    容景的確有些累了,不多久,睏意襲來,睡了去。

    雲淺月靜靜躺在他懷裡,盯著他的眉眼。這幾日都在被溫柔添滿,幸福得要溢出來。以前她從來不敢想會有這樣的幸福,但如今,她覺得幸福要一直延續下去,延續個生生世世,她也甘願被他困在柔情裡。

    雖然有些事情她沒有接觸,但可以感覺得到他將風雨都擋在了門外,一個人在頂著。

    她怎麼忍心他如此累?幸福的事情,本來就是兩個人的事情。

    雲淺月拿開容景的手,準備起身,本來已經睡熟的人立即抱緊他,睏意濃濃地道:“哪裡也不准去。”

    “我見你書房還有好多事情沒處理完,我幫你去處理,反正我也睡不著。”雲淺月貼在他耳邊輕聲道:“容景,幸福是兩個人的事情,我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你的付出。你累到了,我也心疼。”

    容景閉著眼睛忽然睜開。

    雲淺月對他一笑,“你自己睡好不好?”

    容景搖頭,抱著她不動,見雲淺月無奈地看著他,他似乎笑了一下,對外面吩咐,“青裳,將書房裡沒處理完的事情拿來房間。”

    “是,世子!”青裳立即應聲。

    “你丟下我一個人躲在書房裡的時候怎麼任我睡得著?如今臨到你了,怎麼就變了?”雲淺月不滿地看著容景。

    容景重新閉上眼睛,聲音微低,“你睡得熟,喊都喊不醒。你在我身邊,我易分心。”

    “如今我清醒得很,你就不怕我分心?”雲淺月瞪他。

    容景勾起嘴角,“不怕,你分心才好。那我就不睡了……”

    雲淺月臉一紅,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扯起一塊方巾蓋在了他的臉上,警告道:“你現在就給我睡,不准再說話了。”

    容景“唔”了一聲,乖覺地閉上眼睛睡去。

    雲淺月好笑地看著他。

    片刻後,青裳將書房裡的密函和奏摺搬來房間。笑著看了雲淺月一眼,很是體貼地將桌案搬來床邊,讓雲淺月方便夠得到,又將密函和奏摺放在桌案上,才退了下去。

    雲淺月坐起身子,拿不開容景放在她腰間的手,只能任他環著她的腰,她打開密函。

    她不是第一次接觸墨閣,但卻是第一次處理墨閣的密函。

    從太后崩天,她照顧夜天賜,又等待她娘來了解除婚約,之後這幾日來,和容景耳鬢廝磨,幾乎她許久不關注外事,如今才發現,在這短短日子裡,天下又是一番風雲變化。藏在背後的東西,在這等三國自立,天聖退了一步的和平之後,愈演愈烈。

    南疆葉倩和雲暮寒圓房後,也在著手準備大婚事宜。南疆政權鞏固的同時,也在籌備練兵。葉倩和雲暮寒下達一系列的安民興邦政策,效益顯著。

    南梁秦玉凝出現在魔麓山軍機大營,火燒了營房的糧草,但佈置的暗樁也盡數被摧毀,南梁雖然受創,卻也保住了軍機大營的根基,算是福禍雙至。據說軍機大營出事的第二日,南梁皇帝大怒,對秦玉凝下了封殺令。南梁皇室隱衛出動,搜尋秦玉凝下落。

    顧少卿養傷期間,一直沒有動作的南梁諸位皇子終於按耐不住,紛紛去魔麓山軍機大營探望。軍機大營一時間來客如潮。顧少卿來者不拒,都紛紛見了。

    除夕夜當日,五位皇子發動兵變。被顧少卿一舉擊敗,南梁帝坐在龍椅上連手指頭都沒動一下,眼睛都沒​​眨。之後兩位皇子自刎,三位皇子被圈禁。

    南梁朝局一時間震動,但轉日便穩定了朝局。此番南梁之亂被稱之為“五子兵變”。徹底肅清了南梁朝局,清除了別有異心者,鞏固了新帝政權。南梁新帝的江山徹底鞏固。

    西延發生了一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事兒。春年夜宴上,西延一位大臣府邸的兩名姐妹花對新皇自薦枕席,願意雙姝侍君。兩名姐妹花在西延名聲很大,在天下間也是小有艷名。江湖上流傳著一本手書的《紅顏錄》,其中兩位雙姝姐妹花就榜上有名。

    美人自薦枕席,還一次就是倆,西延玥能有這等眼福,可謂羨煞他人。可惜這位新帝貌似不懂風情,推拒不從不說,還順帶給兩位美人指了婚。兩位美人也是個剛烈的女子,當場拔劍自刎。不止西延新帝被驚了一下,群臣也是大驚。

    就在人人都以為兩名美人就此香消玉殞之際,西延玥出手打開了寶劍。群臣鬆了一口氣,以為新帝回心轉意願意收了兩女,他卻大手一揮,將兩名美人賜去了尼姑庵出家為尼。

    這件事情,引起了西延朝野上的震動。

    太子回國,新帝登基,西延玥在西延已經待了數月有餘。朝中文武大臣,明里暗裡不知道多少次提到太子娶妃,新皇娶後或者納妃,再不濟后宮空虛,無一侍者,也要進一位美人,可惜這位新帝一直無動於衷。

    如今又冷情地將兩位美人送去出家,人人都紛紛心涼,猜測這新帝是否不愛女子?或者是曾經的望春樓之事,讓他已經再不能娶女子?一時間西延朝野上下群臣憂心忡忡。

    大臣們憂心,但西延玥卻如沒事兒人一般繼續上朝下朝,處理朝政,西延短短時間,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條,國民安泰。

    這些都是發生在明處的事情。而暗中三國聯盟,加強興兵,三國邊境時有兵謀調動,偶爾擦出火花,卻又頃刻間隱匿於無形。夜天逸、夜輕染、西延玥、葉倩、雲暮寒、包括如今在雲王府扮演玉子夕的南凌睿、以及容景,一雙雙手,都沒閒著。

    雖然各國均有異動,但是動作最大的,其實還屬天聖。

    三國自立之後,夜天逸和夜輕染退了一步,但一個抓起了兵謀人才,一個抓起了糧草籌備。短短數日,便已經齊集了百萬人馬的糧草。

    朝中新近的科考學子,雖然在那日被容景和雲淺月驚才艷艷所欽服,但也被二人吸納了一部分。而且都迅速被重用,主導了以蒼亭為首的新一幫派朝臣。

    容景這數日看來沒做什麼,但實際上卻動作比誰都大。只不過都隱在深水里而已。夜天逸和夜輕染可能主控的是一朝一夜,而從墨閣的密函上可以看出,他主控的是天下大局。

    糧草、兵謀、鹽路、鐵礦、商舖、銀莊、田地等等,凡是涉獵到民生百姓生計之事,他全部都插了手,都有支配和調動。

    雲淺月看著墨閣的密函,心下感嘆,若以前不相信容景可以手眼通天,她如今相信了。這個男人一直就能做到常人所不能。

    一邊感嘆,一邊挑選她能處理的事情,逐一做了批註。

    天明十分,除了幾本重要事情的密函,其餘的都被她處理妥當。她見容景還沒醒來,便拿著幾本沒批註的密函細看。

    看了兩遍之後,她才發現,原來除了墨閣外,有一股強大的勢力在暗中與容景的墨閣作對。那股勢力很隱秘,如深水一般,幾乎讓人感覺不出來,但每每都在關鍵時候阻擋容景一下,讓他有些事情行得艱難而迂迴。

    兩大勢力就如翻煎餅一般,他翻過來,他再翻過去。

    雲淺月眉頭皺起,想著天下還有誰能與容景如此暗中較勁?夜天逸?想到夜天逸,她搖了搖頭。夜天逸的事情她不敢說全部知道,但也是知道百分之七八十。夜天逸的根基沒有那麼深。

    玉子書?也不會,子書的勢力在東海,不會如此絲絲密密地遍布在天聖。

    那麼還有誰?夜輕染?會是他嗎?或者是夜輕暖?

    她正想著,容景醒來,睜開眼睛,見她眉頭緊皺,他動了動手臂,聲音有著初醒的低啞,“在想什麼?”

    “誰在暗中與你作對?”雲淺月偏頭看著他問。

    容景眉梢微動,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本子,“你看出來了?”

    “嗯!”雲淺月點頭,雖然埋得深,但還瞞不住她的眼睛。開始沒看出來,只覺得不對勁,而容景是不允許不對勁的事情存在的,所以,她細看兩遍之下,便能夠發現了。

    “夜氏的暗龍。”容景道。

    雲淺月挑眉,“夜天逸?”

    容景搖搖頭,聲音寡淡,“是不是夜天逸就不得而知了。”

    雲淺月眉頭皺緊,“難道是夜輕染?夜氏的暗龍在夜輕染手中?老皇帝沒將暗龍交給夜天逸?他不是他指定的皇上嗎?”

    “指定而已。不一定就是。若他是新皇,又怎麼會有夜天賜?”容景道。

    雲淺月一時間沉默下來。

    容景伸手撤掉她手中的密函,將她輕輕一拽,她的身子被拉進了他的懷裡,他用被子蓋住她涼了一夜的肩膀,溫聲道:“有我在,不需要你愁眉。”

    雲淺月打了個哈欠,“嗯”了一聲。

    “睡吧!”容景伸手拍著她。

    雲淺月也感覺這一夜有些累,閉上眼睛睡去。

    容景見她不出片刻便睡熟,伸手拿過被她挑剩下的幾本密函看了一眼,提筆批閱完,將她批閱過的密函和奏摺又看一遍,吩咐青裳將密函抱了出去。

    青裳抱著密函走到門口,想起什麼,回頭提醒道:“世子,七日假滿了,您今日要早朝。”

    容景點點頭,青裳出了房門。

    房門關上,窗外的光線已經微微明亮,容景低頭看著懷裡的雲淺月,眸中不捨的情緒溢出,忍不住低頭吻向她嬌嫩的唇瓣,懷中的人兒被打擾,不滿地“唔”了一聲,他心神一盪,更是不想離開。

    雲淺月終是被吵醒,眼睛睜開一條縫,看著容景,唔噥道:“今日你要上朝吧?”

    “不想上。”容景吻著她。

    雲淺月腦中想起那句“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的詩,看著容景,睏意淡去了些,有些好笑。

    “是不是不困了?”容景看著​​她。

    雲淺月瞪了他一眼,想著你這樣鬧我,我還哪裡能困得起來?

    容景盯著她看了片刻,一個翻身,將雲淺月壓在了身下,吻著她道:“不困的話,我們做些什麼吧……”

    他話落,雲淺月薄薄的衣衫被剝落,軟帳內被他掀起濃濃春色。

    雲淺月想著不知道被稱之為男人的這種動物,是不是初嘗葷腥,都這麼的有能耐。

    一番雲雨後,雲淺月困乏地睡去,容景意猶未盡地起床去上朝。這一日的早朝,注定他會誤了時辰。

    夜天逸見容景春風滿面,嘴角一直掛著輕淺的笑意,他面色沉了沉。

    夜輕染多看了容景幾眼,眸光沉了沉。

    休假七日後的第一日早朝,群臣都有些鬆散。夜天逸顯然也沒有什麼心情,匆匆幾本奏摺處理過,便散了朝。

    散朝後,眾人向議事殿走去,而容景不去議事殿,徑自向宮外走去。

    “景世子!”夜天逸喊住容景。

    容景停住腳步,回身,對夜天逸淡淡詢問,“攝政王有何事?”

    “景世子別忘了你是輔政丞相。”夜天逸提醒容景,意有所指。

    容景微微一笑,“景自然不敢忘,昨日的事情已經處理妥當,未來三個月我要著手準備大婚。攝政王略微通融些吧!若是不能通融,景只能請攝政王另覓賢臣代替我的位置了。”

    夜天逸薄唇抿起,不再言語。

    容景轉回身,繼續向宮外走去。月牙白錦袍上那一株雙面繡法的紫竹在清晨的光輝下極為醒目,配合他閒雅的步履,與日爭輝。

    夜輕染站在夜天逸身邊,見容景走沒了身影,他沉聲道:“昨日輕暖沒從玉子夕的身上查出什麼破綻來,但她覺得玉子夕就是不對勁。”

    夜天逸沒說話。

    夜輕染又道:“我們應該相信輕暖,她天生警覺,能體察別人所不能體察之事。”

    夜天逸依然沉默。

    夜輕染說了兩句話,都沒見夜天逸應聲,他皺眉,“他和小丫頭已經木已成舟,夜天逸,你不會還是不能放開吧?”

    夜天逸收回視線,看了夜輕染一眼,他眼中隱藏的血絲還是能被他看得清楚,他淡淡挑眉,“即便木已成舟,你能放開?”

    夜輕染一時失了聲。

    夜天逸不再說話,轉身進了議事殿。

    夜輕染一人站在議事殿外,晨起的清輝打在他身上,他深色錦袍有些昏沉的暗色。靜站許久,他也轉身進了議事殿。

    容景出了宮門,徑直坐了馬車回府。

    雲淺月睡了半日,醒來,就見容景坐在床頭,手裡拿著一卷書翻看,她愣了一下,問道:“你果真沒去上朝?”

    “去了又回來了!”容景抬頭看了她一眼。

    雲淺月聞言向窗外看了一眼,見日色高懸,她撇撇嘴,“容公子,您真是越來越不拿丞相的位置當回事兒了。”

    “只能說明淺月小姐魅力太大。”容景笑道。

    雲淺月嗔了他一眼,翻了個身,準備繼續睡。

    容景湊過來,柔聲道:“今日嫁衣送來了府裡,你要不要看看?”

    雲淺月一怔,立即轉回身,看向容景,“嫁衣?”

    “嗯!”容景點頭,“你的嫁衣。”

    “這麼快就做好了?”雲淺月看著他。

    “做了半年,昨日才好,今日便送來了,也不算快了。”容景溫聲又詢問一遍,“要不要看看?”

    “自然要看!”雲淺月騰地坐起身,利索地穿衣。

    容景伸手按住她的手,柔聲道:“我讓青裳將嫁衣送來。你稍後要試穿,就不必穿衣了。”

    雲淺月想想也是,將衣服扔在一旁,抱著被子等著。她想看看她的嫁衣什麼樣。沒有一個女人對自己的嫁衣是不期待的。

    容景對外面吩咐了一句,青裳歡喜地應了一聲,不多時,抱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裡面整齊地疊著嫁衣,譜一進來,她手中如抱了一團火焰一般,鮮華明麗。

    雲淺月的眼睛被晃了一下。

    容景接過托盤,青裳歡喜地退了下去,他展開嫁衣,對雲淺月柔聲道:“我幫你穿。”

    雲淺月看著展開的嫁衣,如天邊滑落的一片火紅的祥雲,錦緞華麗,艷華璀璨。綾羅環著珠玉,勾縫間顯見細密的織錦,這樣一件嫁衣,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得。她抬眼看容景,容景對他溫柔而笑,艷華的火紅色溢出的光華打在他如玉無雙的容顏上,這一張容顏,在這一瞬間,蓋盡了天下男色。她點點頭,伸開手臂。

    容景為她穿戴。

    嫁衣著身,雲淺月本來清麗脫俗的容顏霎時一改,艷冠天下絕色。

    容景看著她,呼吸一窒,不受控制地傾身上前,大紅嫁衣鋪開在錦繡雲床上,天明雲雨初歇,午時雲雨又來。

    日光躲進云層,珠簾翠幕遮擋了一帳春意。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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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00:56:2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七十一章 過河拆橋
   
    紫竹院桃花盛開,東暖閣的春情勝比桃花。

    雲淺月在容景狂捲的柔情裡睡了一日又一日,頗有些今夕不知是何夕之感。

    一晃來到了正月初七。

    初七這一日,容景去上朝後,雲淺月懶洋洋地抱著被子想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否則的話,她真的會懷著娃子上花轎的。

    將自己收拾妥當,雲淺月將青裳喊來,對她交代,“備車,送我回雲王府。”

    青裳看著雲淺月,立即道:“淺月小姐,您要回府?世子走時吩咐讓您好好歇著的。”

    雲淺月哼了一聲,“歇夠了再等著他回來累我嗎?”

    青裳臉一紅,連忙怯弱地道:“世子是太想您了,才會……不知節制。”

    “你也知道他不知節制。”雲​​淺月有些鬱悶,試個嫁衣都能讓她昏睡一日一夜,可見這個男人的能耐不是一點半點兒,再這樣下去,她成了睡神了。她擺擺手,不欲多說,催促道:“快去備車。”

    “等世子回來送您去吧?”青裳還在為她家世子爭取。

    雲淺月翻個白眼,“他回來能讓我去才怪!別多說了,你若怕不好對他交代,就抱著夜天賜跟著我。”

    青裳見雲淺月決心已定,猶豫了一下,“那奴婢抱著小皇上跟著您。”

    雲淺月點點頭。

    不多時,青裳命人備好了馬車。凌蓮和伊雪自然跟隨,一行人從榮王府打道回雲王府。

    新年過後,大街上極為熱鬧,來來往往的行人都衣著光鮮,過早地穿上了春裳。

    馬車行駛到半途,車外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月兒?”

    雲淺月本來在車中逗青裳懷裡的夜天賜,小傢伙伸著兩隻小手在錦被裡揮舞,逗得青裳、凌蓮、伊雪三人笑聲不斷。乍然聽到外面熟悉的聲音,雲淺月微微一頓。

    “是容楓世子!”青裳立即道。

    雲淺月伸手挑開簾幕,向外看去,只見對面一輛馬車駛來,車中同樣簾幕挑開,正是容楓。她想著她似乎有好些日子沒見到容楓了,也好些日子沒與他說過話了,便對他一笑,招呼道:“這是乾嘛去?”

    “剛去了西山軍機大營一趟回來,正要回兵部。”容楓對雲淺月亦是一笑,清逸的面容有些溫暖的色澤,詢問道:“你這是要回雲王府?”

    “嗯!”雲淺月點頭。

    容楓微微挑眉,“回府去看雲爺爺嗎?”

    雲淺月輕咳了一聲,“才不是回去看糟老頭子,我是回府去住。”

    容楓看著她有些紅得不自然的臉色,脖頸上擋也擋不住的紅色痕跡,眸光閃過一絲了然,笑道:“景世子這幾日像是換了個人一般,人逢大喜,果然會變。”

    雲淺月的臉更紅,這幾日容景日日春風滿面,相比她這個快蔫了的茄子,他如日中天。

    “如今天色還早,你既然回府,就快回吧!”容楓笑著道。

    雲淺月點點頭,容楓落下了簾幕,見他馬車剛要離開,她忽然想起什麼,立即喊住他,“容楓!”

    容楓重新挑開簾子,看著雲淺月用眼神詢問。

    “我好幾日沒見你,一起說說話吧!對面的茶樓不錯。”雲淺月想著這裡是大街上,有些話不方便說。

    容楓微愣了一下,心思通透,知道云淺月必定有事情找他,點點頭,笑道:“好!”

    雲淺月對車夫吩咐一句,馬車停在了對面的茶樓面前。

    雲淺月當先下了車,青裳抱著夜天賜也跳下車、凌蓮和伊雪護衛在二人身後。另一方容楓亦是下了馬車,跟著雲淺月一行人走進茶樓。

    這一間茶樓很大,很寬敞,裝潢雅緻,裡麵茶香裊裊,中間的大圓台上​​有幾名女子在唱曲。琵琶聲聲,曲音流暢,婉約風情,別有一番消遣悠閒滋味。

    雲淺月剛進入茶樓,掌櫃的一眼就認出了她,連忙迎了上來。

    雲淺月對掌櫃的一笑,“來一間雅間,我與容楓世子小坐片刻。”

    掌櫃的看了雲淺月身後跟著的容楓一眼,連忙點頭,帶著一行人向樓上走去。

    茶樓內光線微暗,樓內的人都在聽台上的曲子,少數人注意到容楓和雲淺月,所以一行人沒鬧出多大的動靜,便上了三樓的雅間。

    來到三樓雅間,掌櫃的帶著人擺上了茶水,容楓和雲淺月就座。

    青裳、凌蓮、伊雪三人不打擾二人談話,帶著夜天賜避開了些。

    “景世子對月兒果然很好,氣色不錯。”容楓品了一口茶,笑看著雲淺月道。

    雲淺月哼了一聲,如今她和容景的事情,算是公開的秘密,在容楓面前,她也不用不好意思。瞪了容楓一眼,“你看我哪裡氣色好了?好的話我用回府嗎?”

    容楓輕笑,“這世間鮮少有讓景世子亂分寸之事。”

    雲淺月咳了一聲,這個她倒是同意。

    “我們不能在這裡待太久,否則景世子找來,你便回不了雲王府了。”容楓笑道。

    雲淺月沒骨頭一般地趴在桌子上,樓下隱隱曲聲傳來,甚是閒逸,身處在這樣的地方,讓她整個人都能放鬆下來,她擺擺手,“不用管他。 ”

    容楓笑了笑,低頭抿茶,不再催她。

    聽了一會兒曲,雲淺月忽然低聲道:“容楓,你知道暗龍嗎?”

    容楓喝茶的動作一頓,微不可見地點點頭。

    “暗龍是在夜天逸手裡,還是在夜輕染手裡?”雲淺月低聲問,“你可知道?”

    容楓薄唇抿起,並沒有立即答話。

    雲淺月等著他,想著他既然知道暗龍,他和夜天逸、夜輕染相處時日不短,一直接觸軍機大營的事物,算是朝中新貴,可謂是一直處在權利中心。以他的聰明,應該是有所察覺。

    沉默片刻,容楓低聲道:“在夜輕染手中。”

    雲淺月想著果然。

    “羅玉可是在夜輕染手中?你可知道?”雲淺月又問。

    容楓搖搖頭,“這個我不知。”

    老皇帝一直屬意夜天逸,可是卻偏偏將暗龍給了夜輕染,暗鳳若是真在夜輕暖手中的話,那麼也就是說暗龍和暗鳳都落在了德親王府。老皇帝也真放得開,雖然德親王府和皇室一直是一家。但這方面老皇帝倒是大度,不怕德親王府奪了皇權。暗龍給了夜輕染,是否因為夜天逸對她太過執著,所以老皇帝才會如此,讓夜輕染牽制夜天逸?

    “我雖然不知道羅玉是否在夜輕染手中,但我知道一件事情。”容楓低聲道,“夜輕暖回京之前,曾去了一趟南梁。”

    雲淺月心思一動,看著他。

    “她去南梁離開後,當時的南梁王便中了催眠術昏迷不醒。”容楓道。

    雲淺月眼睛瞇了瞇,“這麼說當初南梁王的事情是她做的了?”

    “大抵應該是的。”容楓道:“時間太過湊巧。”

    “你是如何得知這件事情的?”雲淺月問容楓。她想起當時她從南梁趕回來昏迷不醒三日後得知夜輕暖也回了京城。卻從來沒想這件事情。如此高深的催眠術,若非知道夜輕暖是暗鳳,她實在想不到讓她舅舅昏迷不醒的人是她。

    容楓低聲道:“我無意間看到了她從南樑的歸程日期。”

    雲淺月點點頭。

    二人不再說話,再次沉默下來。

    過了片刻,容楓輕聲道:“月兒,你要小心一些。以後你去哪裡,還是由景世子陪著比較好。有他在,你安全一些。夜輕染他……”他的話適可而止。

    雲淺月看向容楓,見他眸光有隱隱憂色,她明白他後面沒說出的意思,點點頭。

    凌蓮走過來,低聲道:“小姐,冷小王爺也進了茶樓。”

    雲淺月回身打開隔窗,向樓下看去,果然見冷邵卓也進了茶樓。她回頭問容楓,“冷邵卓這些日子都在做什麼?今日什麼日子?他怎麼有閒心來了這裡?”

    “前日為了娶小王妃之事,孝親王和冷邵卓父子鬧得很僵。孝親王第一次打了冷邵卓。”容景也向樓下看了一眼。

    “娶小王妃?誰家的女兒?冷邵卓不同意?”雲淺月問。

    容楓看了她一眼,低聲道:“六公主。”

    “怎麼是她?”雲淺月眉頭豎起。

    容楓搖搖頭,“這我也不知,只知道孝親王似乎很同意六公主,讓他娶,冷邵卓不娶,鬧僵了起來。如今他心情大約不好。”

    雲淺月再次迴轉頭向樓下看去,果然細看之下冷邵卓眉目見隱著沉鬱之色,她對凌蓮道:“你下去請冷小王爺上來這裡。”

    凌蓮應了一聲,立即去了。

    “孝親王一直唯德親王馬首是瞻。孝親王其實是條老狐狸,他不比任何人愚,住在這京中,活了幾十年,他怎麼不知道六公主什麼摸樣。如今讓自己愛的兒子娶六公主,這中間的事情看來不簡單。”雲淺月道。

    容楓微微點頭,“大約這也是一種表態吧!”

    雲淺月眸光瞇了瞇,是啊,皇室成年的公主,如今適合婚假的也就六公主一人了。冷邵卓娶六公主,這是孝親王對夜天逸和皇室和德親王府的一種唯命是從的表態。冷邵卓也是個聰明人,他不傻,這中間的事情他自然明白的。

    容楓點點頭。

    二人不再說話。

    不多時,外面響起腳步聲,凌蓮推開房門進來,後面跟著冷邵卓。冷邵卓雖然盡量打起精神,但見到雲淺月還是露出一絲苦意。對容楓和她打過招呼之後,坐了下來。

    “因為孝親王讓你娶六公主之事?”雲淺月看著他,開門見山提了出來。

    冷邵卓似乎沒想到雲淺月如此直接,他剛坐在這裡,她第一句話開口就是這個。看了她一眼,見他笑看著他,點點頭,“嗯!”

    “你不想娶?”雲淺月挑眉。

    “不想!”冷邵卓語氣毫不猶豫。

    雲淺月給他斟了一杯茶,“人活一輩子,活的就是一個開心。孝親王有孝親王的考量,孝親王府有孝親王府將來的命運,今日孝親王認為他做的是對的,也許明日就是錯的,今日你不想,也許明日就不得不想。天下風雲變化,旦夕之間,誰也說不准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你要好好的考量,考量好了,再談想與不想。”

    冷邵卓看著她。

    雲淺月不再說話。她覺得有這一番話就夠了。孝親王在朝局里活了大半輩子,自然對什麼事情都通透,容景和夜天逸、夜輕染一直在明里暗裡對立,早晚有一日崩裂,這是誰都可預料之事。孝親王府不可能在兩大政權碰撞下和稀泥,他自然要選一面,如今讓冷邵卓娶六公主,他擺明了態度,選的是皇室。

    “我不想娶,似乎由不得我。”半響,冷邵卓苦澀地道。

    雲淺月看著他。

    冷邵卓抿了一口茶,繼續道:“從小到大,無論是什麼事情,哪怕是殺人越貨,父王都依著我,寵著我,獨獨這一次,他不再依著我,非六公主不娶。”

    雲淺月想著看來孝親王的決心還很大,難道是夜天逸和夜輕染那裡對他施加了什麼壓力了?或者是得到了什麼訊息,讓他覺得容景一定會敗?

    “你有什麼辦法沒有?父王竟然說,不管我同意不同意,六公主都娶定了。今日他已經請攝政王下旨賜婚了。”冷邵卓期盼地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看著他,冷邵卓眼中沉鬱更深,她移開視線,去看向容楓。

    容楓坐在一旁,並沒有言語。

    “今日父王已經命人看管上了我,我來這裡,外面還跟著百名隱衛。我沒有武功,我的隱衛都是父王給的。我第一次發現,父王真要強硬起來,我連半絲都反抗不了。”冷邵卓苦澀地道:“這些年裡,別人手中都有本事,獨獨我,一事無成,如今被制肘。真是……活得失敗。”

    雲淺月暗暗一嘆,冷邵卓悔悟得太晚,他的一切從來都是來自孝親王,孝親王一直寵他,將他寵上了天,讓他認為孝親王府就是他的,可是如今終於有一件事情讓他知曉了,孝親王府是孝親王的。

    “沒有辦法是不是?”冷邵卓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想了一下,挑眉詢問,“你真不想娶六公主?無論如何,都不想?”

    冷邵卓搖頭,嫌惡地道:“不想。”

    “即便孝親王府因為你的不娶而被剷除,比如說滅門,你也不想娶六公主?”雲淺月盯著他又問。

    冷邵卓一怔,面色發白,“怎麼會……”

    “你對孝親王和孝親王府的感情太深,反抗之後有什麼後果,也許你承受不住。孝親王既然第一次不顧及你的意願,這件事情看來是他打定主意必須為之的事。既然如此,你還是娶了吧!”雲淺月道。

    冷邵卓面色一變,“你說讓我娶了六公主?”

    雲淺月對她一笑,“一個女人而已,娶了就娶了,娶回來你不喜歡,可以再娶。”

    冷邵卓搖頭,“我這一輩子,或許不再娶。若是真娶的話,也只想娶一個心意相通的女子,六公主我厭惡她,怎麼可能讓我娶她?”

    雲淺月端起茶杯,不再說話。

    冷邵卓轉向容楓,“容楓,你認為我也該聽父王的話娶了那個女人嗎?她沒人要了,就要落在我的手裡?我憑什麼接受她?”

    容楓放下茶盞,緩緩道:“因為你是孝親王府小王爺。孝親王需要表態,必須到了要表態的時候,你娶六公主,就是一種表態。”

    冷邵卓的臉色寒了下來,“我不明白父王為何要選皇室……”

    “當年始祖皇帝得到貞婧皇后,孝親王幫了很大的忙。”容楓提醒冷邵卓。

    冷邵卓面色一白,看向雲淺月。

    雲淺月對他一笑,語氣輕鬆地道:“是啊,當年孝親王幫了很大的忙。否則榮王不可能失了貞婧皇后。”

    冷邵卓身子微顫,看著雲淺月,“雲淺月,我改邪歸正後,發誓不再與你為敵,我若娶了六公主……我……你……”他想說什麼,似乎話堵住嗓子眼,怎麼也說不出來。

    雲淺月看著冷邵卓,她自然不想冷邵卓這個改邪歸正後與她算是小有友誼的人有朝一日站在她的對立面與她為敵。但是有些東西是注定的。比如說,江山動盪,朝野傾塌,新的政權崛起,烽煙四起,容景慕容氏的身份會公諸天下,夜氏奪人江山,欺世盜名,總要大白於天下。那時候,刀鋒血雨,孝親王府也許當先祭旗,割斷的不止是情意,還有人命和靈魂。她嘆息一聲,淡淡道:“冷邵卓,我記著你的情意,時局擺在這裡,所有的事情擺在這裡,你心中其實對一切事情都通透的,自己選擇吧!”

    冷邵卓垂下頭,不再說話。

    雲淺月站起身,對容楓道:“在這裡也耽擱了許久了,我回府了!”

    “我再坐片刻,你回去吧!”容楓頷首。

    雲淺月不再停留,出了雅間,下了樓。青裳、凌蓮、伊雪三人齊齊跟上她。

    出了茶樓,在門口迎面碰到了蒼亭正打著折扇走進來。

    雲淺月腳步一頓,沒說話,蒼亭當先開口,“淺月小姐不在榮王府的暖閣裡日日春歌,今日怎麼有閒情來了這茶樓?”

    雲淺月地掃了蒼亭一眼,“我有沒有閒情來這裡,似乎蒼少主管不著。”

    “淺月小姐說得不錯,我的確管不著。”蒼亭嘲諷地一笑,“淺月小姐不顧及天下百姓流言蜚語,未嫁之身卻日日春閣情事。真是給天下女子做了個榜樣。不知道有了你這個第一,以後是不是都省了納喜之禮?”

    雲淺月聞言冷冷地看著蒼亭,眸光如冰如劍,“蒼少主,我臉皮若是薄的話,也不至於會住進榮王府去,你這幾句話對我來說不會有多大影響。不過,我就不明白了,你處處見不得我好,躲著我走就是了。卻屢次出現在我面前,我可以覺得你對我這樣的女人也起了別的心思嗎?”

    蒼亭眸光微微一沉。

    雲淺月不再理他,繞過他出了茶樓。馬車停在門口,她輕輕一縱,跳上了馬車,簾幕落下,再沒看蒼亭一眼。

    青裳、凌蓮、伊雪三人看了蒼亭一眼,隨後上了馬車,馬車離開茶樓,向雲王府而去。

    蒼亭看著那輛馬車遠去,秀挺的身姿站在茶樓門口,陽光打下來,讓他的容顏一半明一半暗。

    回到雲王府,馬車停下,雲淺月輕身下了車,便見到容景那輛通體黑色的馬車停在雲王府大門口,她看了一眼天色,日頭還高,對笑嘻嘻地看著他的弦歌詢問,“你家世子怎麼來了雲王府?”

    弦歌立即道:“世子說您今日一定會回來雲王府,下了朝便也來了。”

    雲淺月翻了翻眼皮,有些無語,片刻後又問,“他去了哪個院子?”

    “世子剛來,就被雲老王爺的人叫去了。”弦歌道。

    雲淺月點點頭,不再詢問,徑直向淺月閣走去。

    青裳抱著夜天賜和凌蓮、伊雪憋著笑跟在雲淺月身後。齊齊想著景世子對淺月小姐的心思掌控得透徹,知道她今日回雲王府,竟然下了朝就來了雲王府先等著。

    雲王府內的丫鬟僕從見雲淺月回來,紛紛見禮,恭敬中帶著幾分親切和熱情。

    回到淺月閣,趙媽媽、聽雪、聽雨迎了上來,她們數日沒見雲淺月,顯然是想得緊,一時間簇擁著她嘰嘰喳喳地說著話,你一言,我一語,分外熱鬧。

    夜天賜骨碌著一雙小眼睛,好奇地看著圍著雲淺月的人,也跟著咿咿呀呀地說著什麼。

    一番熱鬧之後,雲淺月進了房間,便見南凌睿打扮的玉子夕四仰八叉地躺在軟榻上在磕瓜子,瓜子皮鋪了半地,顯然嗑了許久。

    雲淺月走進來,踢了踢他的腿,“你到清閒。”

    “小丫頭,是不是受不住小景的折磨逃跑了回來?”南凌睿吐出一個瓜子皮,對雲淺月挑了挑眉。

    雲淺月臉一紅,不承認,“才不是,不知道多幸福,我是回來看看你閒得發毛沒有。”

    “嘴硬。”南凌睿哼了一聲。

    雲淺月靠著他坐下。

    南凌睿又吐了幾個瓜子皮,湊近雲淺月道:“小丫頭,跟我去東海吧?怎麼樣?”

    雲淺月挑眉看著他。

    “小景如今正處於餓狼階段,你以為你今日跑回來她就不抓了你回去了?你跟我去東海,涼他一段時間,讓他長長教訓。回來後,他就不敢這麼日日欺負你了。”南凌睿道。

    “我還要大婚。”雲淺月提醒他。

    “那就等著你回來再大婚嘛!虛虛假假,讓夜天逸和夜輕染也摸不著你什麼時候大婚。”南凌睿給雲淺月出主意,“我們兄妹一路上還有個作伴的。”

    雲淺月搖頭,立場堅定,“不行,容景雖然說一月,但說不定過幾日就提前大婚了。我怎麼能離開,自然要聽他的安排。”

    南凌睿恨鐵不成鋼,“你就這樣什麼事兒都依著他?怪不得他將你吃得死死的,吃得骨頭渣都快不剩了。”

    雲淺月涼涼地看著他,“等你和洛瑤大婚的時候,我也帶著洛瑤偷偷跑了,讓你找不到人,你說這個主意如何?”

    南凌睿立即沒了音,半響罵道:“死丫頭,真是不好糊弄。”

    雲淺月狠狠挖了他一眼。她怎麼有一個時刻想拐了妹妹逃跑和妹夫作對的哥哥?是生他的她爹娘該反省,還是她這個做妹妹的該反省,還是容景那個做妹夫的得罪了這個大舅哥該反省反省?

    雲淺月正想著,房門從外面推開,容景如玉無雙的容顏出現在門口,他先是對雲淺月一笑,之後輕輕揮手,南凌睿身子一僵,被他點住了穴道,只聽他對身後吩咐,“來人,送他離開。”

    外面走進來一人,正是隨南疆國舅離開了數日的青影。只見青影進來,對雲淺月一禮,之後扛起南凌睿,轉眼間便消失在了房間。

    容景緩步走了進來。

    雲淺月看著容景,問道:“你今天就要將他送去東海?玉子夕難道已經來了?”

    容景點點頭,“嗯,玉子夕來了。不過不是將他送去東海,而是送回南梁。”

    “送回南梁?”雲淺月一怔。

    “緣叔叔在南梁一個人兩個身份,代替他如此辛苦,他怎麼能跑去東海找女人享福。”容景坐在雲淺月身邊,慢悠悠地道:“更何況如今過了春年,有些事情也該拉開帷幕了。他的兒女情長先放一放吧。”

    雲淺月看著容景,“你能將他送去南梁?為什麼沒早送?”

    “本來想著留他觀你我大婚之禮來著,但我可不想他拐走了我的媳婦。”容景道:“他的作用本來就是為了在玉子夕沒到來之前幻容他代替他的身份震住某些人讓你早些解除婚約,我納喜下聘,你我盡快大婚。如今玉子夕來了,他留在這裡也再無用了,自然要送回去。”

    雲淺月嘴角抽了一下,他那個不靠譜的哥哥憤憤地想拐走她要容景好看,可惜到頭來自己反被利用了一場,如今容景過河拆橋,不但不將他送去東海國找洛瑤美人,反而還被送回南梁,現在他看到青影送他不是去東海的路,而是回南樑的路,指不定心裡會有多嘔。她無語地看著容景半響,吐出一句被她說了千百遍都嚼爛了的話,“真是黑心!”

    論起黑心,誰敵容景?

    容景輕笑,伸手攬過雲淺月的纖腰,柔聲道:“你心向著我,不為他糊弄,我該獎賞你。既然你住膩了榮王府,今日之後,我便陪你住淺月閣吧!”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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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00:56:3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七十二章 接連喜訊
   
    雲淺月看著容景,他陪她住在淺月閣,她能說不嗎?

    容景見雲淺月看著他,對她挑了挑眉,細細的鳳眸明光輝映。

    雲淺月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不能,於是無奈地點點頭,警告道:“如今住在我的地盤,你可要聽我的,規矩些。”

    容景乖覺地頷首,“一定規矩。”

    雲淺月於是不再糾纏他住在哪裡的問題,將她回雲王府的路上遇到容楓,又在茶樓遇到冷邵卓和蒼亭之事簡略地說了一遍。

    容景聽罷,神色懶散,漫不經心地道:“孝親王府忠於夜氏百年,當年夜氏始祖和貞婧皇后之事,他賣的力最大。孝親王府只有這一條路可走。冷邵卓嘛……不過是個異數而已,可變,也可不變。”

    雲淺月靜靜沉思,不說話。

    “若是他是個變數,那個變數大約只會出現在你的身上。若他不是個變數的話,那麼只能做第二個孝親王。”容景淡淡道:“不管是哪一種,冷邵卓都沒有能力翻掌乾坤。所以,你不必為他愁了,他該如何,便是如何。”

    雲淺月搖頭,微微嘆息,“我只是念著他改邪歸正後的一番情意而已。總覺得能救一個是一個。”

    容景偏頭看了她一眼,笑著道:“你有這個心思,都留給救我就夠了。別人還不需要你擔負這個心思。”

    雲淺月斜了他一眼,有些好笑,這個人,是處處在剪桃花。

    “至於蒼亭,據得到消息說蒼家的一幫老頭子和藍家的一幫老頭子有意結親,他們自小算是青梅竹馬,若沒有小睿哥哥從中間插了一回竹槓,也許藍漪先退了風燼的婚事兒,就相好於蒼亭了,後來掀起一些波瀾,這件事情才拖延耽擱了。”容景道,“所以,蒼亭對你沒有別的心思,你不要自己覺得甚好了。”雲淺月翻了個白眼,她是自己覺得甚好了嗎?

    “你的心思就安安穩穩地放在我這裡等著大婚就好了,這些不相干的人和事兒都不需要你操勞。”容景摸摸雲淺月的頭,溫柔地哄道:“乖。”

    雲淺月伸手捶了容景一拳,嗔怒道:“你拿我當孩子哄呢?”

    容景輕笑,“我到恨不得趕緊來個孩子拴住你。”

    雲淺月不再理他,站起身向衣櫃走去,來到衣櫃,從裡面拿出一個錦盒,扔給容景。

    容景接過錦盒,對雲淺月挑眉,笑著問,“這是什麼?”

    “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雲淺月臉色不自然地看著他。

    容景眸光溫柔地看了她一眼,緩緩將錦盒打開,裡面整齊地疊著一件大紅的錦衣華服。他從裡面將衣服綻開,是一件男子的艷紅織錦長袍,譜一拿出,整個房間似乎都明亮璨華了數倍。他輕輕翻看了一遍,抬起頭看著雲淺月輕聲問,“什麼時候做的?”

    雲淺月看了他一眼,“你猜?”

    容景低下頭,細細地看著織錦紅綢上細密的針織,祥雲勾勒的圖案皆是雙面繡法,他看了片刻,低聲道:“你給我繡鴛鴦戲水的時候。”

    雲淺月想著猜得真準。

    “原來你那時候就想嫁給我了。”容景輕輕一嘆,“早知道,我便不要拖這麼久了。”

    “去屏風後自己穿上試試,看看是不是合適。”雲淺月催促他。

    “好!”容景點頭,起身站起來,進了屏風後。

    雲淺月站在櫃門前,看著屏風內映出的那一個朦朧的影子,他的動作很慢,很慢,一個鈕扣他就要係上半天,她忽然很感動。容景這個男人,他用十年磨一劍,別人看到的是他處處籌謀,手眼通天,可只有她知道,他從來沒敢求太多。她已經是他所求的極致了。她忽然很想看著他穿上她為他做的新郎官的喜服,於是抬步走向屏風。她的腳步很快,幾步就來到了屏風後。

    錦衣雪華穿戴的他,如玉無雙。織錦紅綢著身的他,艷盡天下。這兩種世間絕頂的顏色出現在他的身上,不顯半絲突兀。

    雲淺月頓時痴了。

    容景本來低著頭在系鈕扣,見雲淺月突然闖進來,他緩緩抬起頭,對上她的目光,那一雙清泉的眸子中湧動著某種情緒,軟軟的,綿綿的,比他往常溫柔地看著她時還要纏綿不止數倍。

    雲淺月被這樣的眸光看著,呼吸微微一窒,不受控制地走到他面前,輕聲問,“合適嗎?”

    “自然是合適的。”容景伸手抱住雲淺月纖細的腰,將頭枕在她的肩上,聲音微啞,“我以前一直以為,你待我不足我待你十之一二。如今我總算明白了,你待我亦是與我待你一樣。”

    雲淺月被他的情緒感染,不滿地嘟囔,“你冤枉我,我對你本來就是極好的。”

    “嗯,你對我是極好的。這個天下,除了你,再無人如此疼我了。”容景聲音極低。

    雲淺月受不住容景微微帶著傷色的滿足和幸福,這種感情,他傳遞給她,幾乎將她的情緒崩塌,她伸手捶了他一下,嗔怒道:“本來就該我疼你,你還想要誰疼你?你敢!”

    容景輕笑,織染的情緒緩緩褪去,搖頭道:“不敢,除了雲淺月一人,我誰也不要。”

    雲淺月滿意地挑挑眉,伸手推開他。

    容景抱著她不放,柔聲道:“再抱一會兒。”

    雲淺月只能任他抱著。

    片刻後,容景放開他,繼續穿戴。雲淺月拿開他的手,幫他穿戴。不多時,穿戴妥當,拉著他出了屏風,來到鏡子前,京中的男子長身玉立,芝蘭玉樹,秀逸中透著雍容風華,眉目間如畫瑰艷。

    雲淺月看著鏡子裡,再次痴了痴。

    容景溫聲道:“可惜,沒將你的嫁衣從榮王府帶過來。若是帶過來的話,我們今日就拜了堂也無不可。”

    雲淺月偏頭笑看了他一眼,催促道:“閃瞎我的眼睛了,快脫了。”

    容景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若有所思片刻,不再說話,乖覺地將喜服退掉,自己動手,整齊地疊了起來,放入了錦盒中。之後不等雲淺月收起來,便對外面吩咐,“青裳。”

    “世子!”青裳應聲而入。

    容景將錦盒遞給她,“將這個好好收起來。”

    青裳看了一眼手裡的喜服,抿嘴一笑,對雲淺月道:“淺月小姐,您果然給世子做了喜服。當時奴婢就問世子怎麼只做了一件嫁衣不做喜服,世子說您一定會做。您要做他的媳婦,這喜服自然您親手做。”

    雲淺月笑著瞥了容景一眼,想著還有什麼是他猜不到的?這個人……

    青裳歡喜地抱著喜服走了下去。

    雲淺月懶洋洋地窩到軟榻上,剛要說什麼,外面響起凌蓮的聲音,“小姐,夜小郡主來了,要見二皇子。”

    雲淺月想著南凌睿剛離開,夜輕暖便來了,偏頭問容景,“玉子夕呢?到了沒?”

    “我剛過來你這裡時他還沒到,如今嘛,若猜測不錯的話,如今他應該在雲爺爺的房中了。”容景道。

    “走,我們去爺爺房中看看他。”雲淺月站起身,拉起容景,走出房門。

    容景抬步跟上她。

    來到門口,雲淺月對凌蓮吩咐,“去告​​訴夜小郡主,就說二皇子​​昨日身體不舒服,今日在府中休息,不見客。”

    凌蓮應了一聲,連忙去了。

    雲淺月和容景出了淺月閣,向雲老王爺的院子裡走去。

    不多時,來到雲老王爺的院子,玉鐲守在門口,見二人來到,連忙笑著上前見禮,容景和雲淺月進了內院,來到雲老王爺的屋子。

    屋中隱隱傳來說話聲和笑聲。

    雲淺月推開房門,只見屋中坐了雲老王爺和玉青晴,還有一個人,正是玉子夕。因為玉青晴給南凌睿這些日子幻容的關係,她對玉子夕這張臉已經不陌生,從上到下仔細地打量了他幾眼,果然論風流與南凌睿不相上下,有那麼一種人,他就是生來風流的性情,一雙桃花目,對人笑時和不笑時都掛了三分勾情的笑意,這樣的人,最容易禍害春閨女兒。

    她打量玉子夕時,玉子書也在好奇地打量她。

    雲淺月打量一番罷,笑道:“這就是真正的二皇子了吧?不遠千里而來,辛苦了。”

    雲老王爺在雲淺月話落,瞥了她一眼道,“臭丫頭,總算說了句像樣的話!”

    雲淺月白了雲老王爺一眼。

    “這兩位就是景世子和淺月姐姐吧?二人的風采百聞不如一見。”玉子夕起身站了起來,對容景和雲淺月彬彬一禮。

    雲淺月想著玉子夕和玉紫蘿是一母同胞,紫蘿比她年紀小,這玉子夕雖然長得長身玉立,高她許多,但論起來還是該喊一聲姐姐的,他喊淺月姐姐,自然是對的。她笑著點頭,“我一幫子哥哥,正沒有弟弟,如今總算全了。”

    玉子夕笑看著雲淺月,神色風流,又喊了一聲,“姐姐!”

    雲淺月笑著應了一聲,偏頭對容景道:“以後你可欺負不了我,我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齊了,你欺負我的話,自然有人給我出來做主的。”

    容景笑著點頭,“換你欺負我,你想怎麼欺負,我就讓你怎麼欺負。”

    這話別具意味,雲淺月臉一紅,瞪了容景一眼,當著人面說情,這人真是半絲也不顧及了。

    玉子夕看著二人,眸光閃了閃,綻出一抹笑意。

    “夕兒剛剛到,我將這幾日睿兒扮作他的情況說了一番。你們看看有什麼要交代的沒有。”玉青晴此時笑著開口。

    雲淺月想了想,覺得不止要說夜輕暖,還有必要讓玉子夕了解一下關於夜天逸、夜輕染、蒼亭等人,於是她簡略地對玉子夕說了一遍。

    玉子夕靜靜地聽著,每個人的特點都在他耳中過了一遍。

    片刻後,外面傳來玉鐲的聲音,“淺月小姐,夜小郡主說她和二皇子也算相熟了,既然二皇子身體不適,她就該來探望一下。如今人等在門口不離開。”

    雲淺月蹙眉,看向容景。

    容景淡淡一笑,“既然夜小郡主如此想見二皇子,二皇子便見她吧!”話落,他詢問玉青晴,“二皇子住在哪裡?”

    “這幾日都住在梅園。”玉青晴道。

    “二皇子如今便去梅園吧!”容景話落,對外面吩咐,“將夜小郡主請去梅園。”

    “是!”玉鐲應了一聲。

    玉子夕起身出了房門,有人領著向梅園走去。

    “我見他小小年紀,倒是比我那個哥哥靠譜。”雲淺月看著玉子夕道。

    玉青晴笑道:“子書將來繼位,夕兒是輔政之臣。他是被自小培養的,自然非比尋常。”

    “原來是這樣!”雲淺月點點頭,既然是自小培養的東海輔政之臣,她也不必擔心在天聖一般人能奈何他。

    “如今人見了,你可以放心了?這幾日你沒睡好,回去休息吧!”容景對雲淺月道。

    雲淺月還沒說話,雲老王爺就道:“臭丫​​頭,有點兒出息,才幾日就受不住了。我可是等著抱孫子的,​​你要是今年不讓我抱上,以後就別回來見我。”

    什麼叫做才幾日就受不住了?雲淺月頓時一氣,怒道:“你當我樂意來見你啊!”話落,她出了房門。

    容景笑著跟在她身後。

    走出雲老王爺的院子老遠,雲淺月還有些氣不​​忿,回頭對容景狠狠地挖了一眼。

    二人回到淺月閣,雲淺月沾了枕頭,就睡了過去。

    容景坐在床邊想著這幾日真是將她累壞了,是該讓她好好休息一番,自我反省了片刻,便沒有鬧她,而是轉身坐在桌前去處理事情了。

    這一日,夜輕暖探望玉子夕,出了雲王府後,她眼中露出迷惑不解的神色,似乎有什麼想不通。稍後,她去了皇宮。

    這一日,鑑於孝親王的懇請,說六公主溫良賢淑,得體恭謙,知書達理,孝親王甚喜,願意娶做兒媳。攝政王問明了六公主心意,六公主含羞帶怯地應允了婚事兒。於是,攝政王下旨賜婚,一紙婚書定下了孝親王府小王爺冷邵卓和六公主的姻緣。

    聖旨下達的時候,孝親王府的小王爺正在茶樓飲茶聽曲,孝親王代替他接了聖旨,歡歡喜喜地開始找喜媒請欽天監擇良辰吉時,商議婚事兒。

    榮王府景世子和淺月小姐納喜下聘的喜慶還沒過去,便傳出了孝親王府小王爺和六公主的大喜,兩大喜事兒趕在一起,被壓抑了許久的京城人頓時沸騰了。兩日後,十大世家的蒼家和藍家共同傳出蒼家少主和藍家主的喜訊。因蒼少主在京任職,藍家主將不日進京,納喜和婚期皆在京中舉行。

    這一大喜訊一出,本來熱鬧的京城再起喧然。

    雲淺月在容景沒鬧她的情況下,在淺月閣好好地休息了兩日後,便聽到了蒼家和藍家傳出的喜訊,想著既然蒼亭和藍漪是青梅竹馬,這也算是一樁好姻緣。

    藍漪那個女人對她來說,雖然不討喜,但也不至於厭惡。一晃數日而過,這一日來到了正月十五。

    正月十五是上元節。又稱為元宵節,元夜、燈節。是千萬年流傳下來的節日,比春節的除夕夜要熱鬧數倍。普天之下,都將此日稱之為最大的節日。

    按照古制傳統,這一日萬家燈火,天下各地都燃起花燈,彩燈萬盞,以示慶賀。

    天聖京城白日里便佈置了各種各樣的花燈,大街上一早起來就開始人潮湧動,紛紛等待晚上的到來。

    雲王府一大早便熱熱鬧鬧,府中的人們將自製的彩燈掛滿了院中各個角落。

    雲淺月在淺月閣貓了幾日,這幾日容景沒怎麼鬧她,讓她精神很好,雖然沒出房門,但聽到外面的熱鬧聲,也被感染,偏頭問容景,“今日晚上我們出去賞月亮,看花燈,遊街吧!”

    容景見她興致濃郁,笑著點頭,“好!”

    二人正商定下來,玉子夕進了淺月閣。

    這幾日玉子夕成了淺月閣的常客,從那日輕而易舉地打發掉了夜輕暖,他每日必來淺月閣轉一圈。容景處理事情,他便陪著雲淺月談天或者下棋。

    他談吐不俗,風流中透著風趣,也不像南凌睿那般動不動就氣她,所以,雲淺月對這個白來的弟弟很有好感,也身為喜歡。

    每當云淺月流露出讚賞和喜歡的時候,容景都會多看玉子夕幾眼,玉子夕對容景眨眨眼睛,便繼續姐姐長姐姐短的喊了不停。

    俗話說物以稀為貴,這句話放在人的身上也照樣適用。人以稀也是為貴的。雲淺月哥哥一大堆,這個弟弟便成了個稀罕物,而且還是個嘴甜的弟弟,所以,玉子夕雖然來了不幾日,他和雲淺月熟悉的程度可謂是一日千里。

    如今見玉子夕來了,人還沒進屋,雲淺月聲音便傳了出去,“子夕,你來得正好,晚上我們出去看花燈,讓你看看這天聖的花燈節和東海的花燈節有什麼不同。”

    容景瞥了雲淺月一眼,聲音不高不低,不輕不重地道:“雲淺月,這幾日我太放縱你了。讓你過得太輕鬆了吧!”

    雲淺月笑臉一僵,大腦傳遞的第一個信號是這個傢伙吃醋了。吃醋也不要緊,要緊的是關係到她累不累的問題,她連忙板起臉,對他訓道:“你胡亂吃什麼幹醋?他還是個孩子!”

    “孩子?”容景揚眉,看著迎著陽光走近淺月閣的玉子夕,姿態秀逸,舉步風流,放在萬千人海中,那也是個一眼就能認出的人物,他慢悠悠地道: “孩子能曾經踏水為一世家小姐懸空做了一首《彩蓮詩》,惹得那小姐棄了春閨願意為奴為婢入二皇子府侍候?孩子能博得美人歸,同時一首詩被東海文人學子世家大儒引為妙談?孩子能曾經為青樓裡一歌女一夜擲了十萬金,讓本是一名其貌不揚的女子,一夜之間艷華東海,紅極一時?孩子能看上了一位朝中的清官,那清官同時被他風流魅惑,不惜辭去大好前程,不以男兒身為悲,甘願入住二皇子府做起了猶憐?”

    雲淺月咳了一聲。

    “這些可都不是孩子能做出的事情。”容景提醒雲淺月。

    這時候玉子夕走了進來,二人本來就沒避諱他說話,他自然將二人的話聽到了耳裡。珠簾挑開,他桃花目斜斜挑高,笑對容景道:“我姐姐對景世子一心不二用,景世子如此擔心,是為哪般啊?”

    容景淡淡瞟了他一眼,漫不經心地道:“我家桃花開得太旺,不得不妨。”

    雲淺月好氣又笑地瞪了容景一眼。

    玉子夕笑了一聲,“怪不得走時太子哥哥告訴我要多與月姐姐親近,他說我一旦與月姐姐親近了,就可以看到景世子變臉,他的臉千年不變,要變很不容易,難得一見,是天聖一大景觀,不觀可惜了。”

    雲淺月聞言無語,這是子書說得話?她看向容景,果然見容景的臉微黑,她不得不承認,容公子變臉,的確是難得的一大景觀。

    “看來你在天聖住得不錯。”容景對玉子夕說了一句不咸不淡的話。

    玉子夕眨眨眼睛,幽幽地道:“我為姐夫和姐姐的姻緣不遠千里勞苦奔波而來,姐夫應當謝我才是。否則的話……”他頓了頓,拉長音道:“太子哥哥說了,我不能白辛苦一趟,總要從榮王府搬些銀子回去,犒勞千里之外為弟擔憂的他。”

    雲淺月再次無語,想著這該是多麼的一對兄友弟恭啊!子書這人,千里之外還出謀劃策。真是辛苦他了。

    容景點點頭,很是認同,“自然該謝的。”話落,他補充道:“不過謝禮我說了算。”

    玉子夕立即笑著風流地道:“送我兩個美人的話,我不介意。”

    容景格外配合,“到時候送你一車美人。”

    玉子夕立即拱手對容景鞠躬,最很甜地道:“多謝姐夫。”

    容景勾了勾唇角,這一聲聲的姐夫似乎極為受用。早先的醋意早已經飛去了九霄雲外。

    雲淺月抱著被子望著棚頂,默默地想著今日的上元節是否比往年來能玩出什麼新花樣來。如今天色還早,她便已經期待了。

    用過午膳,雲王府便接到了一波又一波的請帖,請帖都如雪花般地滾進了淺月閣。

    請帖不是容景的,也不是雲淺月的,而是這位東海國二皇子的。

    二皇子年紀輕輕,便風姿獨具,和玉太子長得有幾分相像的玉質容顏,卻比玉太子的待人溫和疏離多了絲絲柔情和容易親近,他譜一到來,尤其是那日在春年夜宴上,便一下子抓住了京中春閨女兒的芳心。

    那幾日德親王府的小郡主一直跑雲王府,眾女子都覺得夜小郡主知道再求南梁帝無望,怕是被這與她年歲相當的東海二皇子迷惑,芳心春動了,夜小郡主論家室,論容貌,論才敏,都是一等一的,皇室的公主也無人能比,一眾女子都覺得無望,便無人敢與這夜小郡主爭搶風頭,可是過了幾日發現這夜小郡主再不去雲王府見二皇子,兩人之間沒了後續的音訊,怕是沒成。而今日又是上元節,眾女子等了一個上午,德親王府那邊也沒傳來夜小郡主去雲王府邀請二皇子的動靜,於是眾女子坐不住了,紛紛下了請帖,邀請二皇子一起賞月觀燈。

    雖然東海二皇子風流的名聲在外,但是他如此秀逸清華的人物,天下也沒有幾人,京中的閨閣小女兒都正是做春夢的年紀,京中也不是沒有出眾的人物,但那些出眾的人物不是心有所屬,例如容景、夜天逸、夜輕染、就是沒有風花雪月的心思,例如容楓、沈昭等,於是,這新來的一匹黑馬便成了京中眾女子茶餘飯後悄悄話裡的主角。

    東海二皇子玉子夕,在京中紅粉圈裡,風頭一時無兩。

    與當初南樑的風流太子來京時,魅惑那些女子,上到春閨,下到花樓,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在風流上,難分勝負。

    雲淺月看著摞在桌子上的一摞請帖,像一座小山,她無語片刻,對玉子夕詢問,“子夕,你想應哪家的女子?”

    玉子夕很感興趣地將那些請帖看了個遍,一個個筆墨芳香,他逐一看過後,放下對雲淺月道:“姐姐,我早先不是應了你了嗎?”

    雲淺月一怔。

    “我剛來淺月閣的時候,你讓我與你一起賞月觀燈的,如今就忘了?那可不行。”玉子夕堵住雲淺月的嘴,順便也堵住容景的嘴,“做人要言而有信,言出必行,這是太子哥哥教導我的,淺月姐姐,你不會出爾反爾吧!姐夫秉承管教你的責任,他不會任由你出爾反爾,做那無信之人的,是吧?”

    雲淺月一時沒了聲,看向容景。想著果然不愧是子書從小代父教導的弟弟。

    容景勾唇一笑,“你說得不錯,做人要言而有信。我也答應送你一車美人的,既然這些小姐們如此熱情,這些請帖便都應了吧!”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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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00:56:5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七十三章 上元花燈
   
    雲淺月看著那摞成山一樣的請帖,聽著容景的話,再度無語。

    什麼叫做一山更比一山高,放在玉子夕和容景身上,此時便見了分曉。

    玉子夕本來在喝茶,險些一口茶噴出去,他壓了壓,才穩住噴出的茶水,看著那摞成和山一樣高的請帖,對容景道:“外面人山人海,姐夫一個人也許照應不到姐姐,我在你二人後面,有什麼事情也好有個幫襯不是?”

    “那這些芳心呢?何處安放?”容景看著​​那些請帖,微微挑眉。

    “該何處安放便何處安放唄!這些芳心怎比得姐姐的安危重要。”玉子夕立即道。

    “既然你這麼愛護姐姐,自然要成全你一番心意。”容景嘴角微勾,慢慢地道:“你姐姐平時逛街最愛購買一些小零碎的東西,你便負責給她挎籃子吧。”

    玉子夕看向雲淺月。

    雲淺月在心裡翻白眼,她什麼時候逛街愛購買東西了?對上容景含笑的目光,她只能對玉子夕點頭,“嗯,我比較喜歡用泥巴捏的泥人,到時候買回來一大堆,你負責給我拿著。”

    玉子夕眸光閃了閃,欣然應允,“好!”

    三人就此說定,於是將一摞山的請帖扔在了一邊,不予理會。

    天色將晚十分,凌蓮在外面稟告,“小姐,夜小郡主來了,請二皇子一道去觀月賞燈。”

    雲淺月想著夜輕暖難道還不死心?還認為玉子夕是南凌睿易容的?消停了幾日,又跑來再度驗證了?

    容景似乎早有預料,聞言玉容沒什麼情緒。

    玉子夕倒是“呵”地一聲笑了,“這夜小郡主到是個有意思的主兒。”

    雲淺月看向玉子夕。

    “姐姐,既然睿哥哥不喜她,你說我若是收了她,當該如何?”玉子夕問云淺月。

    雲淺月微微蹙眉,若是夜輕暖是個真純碎的小女兒,他不介意玉子夕對她動收了的心思,但這夜輕暖可是夜氏自小就培養的暗鳳,收她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收服的話也就不罷了,若收不復的話,沒準就是穿腸毒藥,她一時不答話。

    “姐夫,您說呢?”玉子夕問容景。

    “夜小郡主的確是個有意思的主兒,天下這樣的女子也不多。”容景道。

    “這麼說你同意了?”玉子夕問容景。

    容景瞥了他一眼,漫不經心地道:“你還如此年輕,這麼早就想春閨關門,萬戶落鎖,將群芳隱匿,大好的春天不過,一輩子過冬?”

    玉子夕咳了一聲,看著容景,又看看雲淺月道:“你也如此年輕,怎麼這麼早就春閨關門,萬戶落鎖,將群芳隱匿,大好的春天不過,一輩子過冬?娶月姐姐一人了?”

    “我七八歲的時候就一眼看中了她,無可奈何之舉。”容景道。

    雲淺月眼皮翻了翻,應該無可奈何的是她吧?那麼小的時候在老皇帝四十五歲大壽的皇宮第一次,他對她黑心黑肺,初吻被他強搶了去,讓她恨不得扒了他的皮,誰承想後來一步一步地落入了他的圈套。哎……一言難盡啊!

    玉子夕聞言摸著下巴,有些惆悵,“姐夫這無可奈何我看得可是甘之如飴啊!”

    “嗯,十年無可奈何,換一世甘之如飴,還是划算的。”容景道。

    玉子夕眨眨眼睛,“這夜小郡主我也只是覺得有些意思而已,忍不住想跟她較量一番。可是若說成為我的無可奈何嘛,還差得遠一些,不知道調教一下的話,是否可行。”

    “那就要看怎麼調教了,夜氏的暗鳳可不是容易調教的。”容景道。

    “那小丫頭險些連我也騙過了,你可別將自己掉進去!”雲淺月提醒玉子夕。

    玉子夕“唔”了一聲,點點頭,三分玩味,三分感興趣,三分帶有挑戰性地道:“不妨試一試。成了我的迫不得已,便剪斷她的手腳讓她入我的籠子,不成我的迫不得已,就棄了她。”

    “倒也可行!”容景可有可無地吐出一句話。

    雲淺月想著放眼天下,能讓她刮目相看兩分的女人寥寥無幾,這夜輕暖絕對算得上是一號人。於是她也不發表意見。小七調教出的弟弟自然不會弱了去,他有心思想玩的話,玩玩也好。

    “讓小郡主稍等片刻,二皇子這就出去。”容景對外面吩咐了一句。

    凌蓮聞言應了一聲,出了淺月閣去大門口回話去了。

    容景和雲淺月收拾妥當,玉子夕跟在二人身後,三人出了房門。

    三人剛出淺月閣,便見雲離匆匆走來,迎上三人,對容景和玉子夕見了一禮之後,對雲淺月道:“你嫂嫂喜歡一個老婆婆做的鴛鴦燈,據說每年她就做兩盞出來賣。你嫂嫂懷孕不能出府去,外面人太多,怕擠了她,就託我過來拜託妹妹去找那老婆婆弄來一盞燈給她。”

    “是那個孟婆婆?”雲淺月挑眉。

    “嗯!”雲離點頭,“你嫂嫂一直的心願就是得她一盞燈。”

    雲淺月笑了笑,“嫂嫂原來竟然如此迷信,要聽她卜算一卦嗎?那個孟婆婆我到知道,她的燈可不好拿,不次於找天下一高僧靈隱那個禿和尚算一卦。”

    “有景世子在,妹妹也聰穎,你嫂嫂才求了你。”雲離看了容景一眼,笑著道。

    “你有把握從那個婆婆手裡拿一盞燈嗎?”雲淺月偏頭問容景。

    “可以一試。”容景道。

    “那好吧!哥哥,你回去告訴嫂嫂,那孟婆婆若是好對付的話,我們就幫她弄一盞燈來,若是不好對付的話,弄不到可不怪我啊。”雲淺月笑著道。

    雲離點點頭,“其實我是不信這個卜算的,只是最近你嫂嫂睡覺不得安穩,總是夢不斷,有幾次都將她嚇醒,她又喜歡鴛鴦燈,所以想趁機蔔一卦,看看是不是多夢不是個好兆頭,我就依了她。”

    雲淺月蹙眉,“嫂嫂狀態很不好嗎?”

    “大夫說女子懷孕大抵都是這樣折磨人,前幾個月份害喜,自然是睡不好的。等到月份大一些,就好了。”雲離有些無奈地道:“真沒想到,得個孩子,如此不易。”

    雲淺月好笑地看著雲離,發現他瘦了很多,想必七公主折騰,他也休息不好,笑著道:“得孩子自然不容易,你當和麵嗎?和個麵團便完事兒了?總要有個過程。我看嫂嫂這還是輕的,有些女人懷孕都要日日藥品不斷,直到孩子生下來才能好。”

    “還有這麼嚴重的?那她的確算輕的了。”雲離訝異了一下。

    容景一直不說話,靜靜聽著,眸光若有所思。

    “姐夫,你可不要讓姐姐如此早懷孕,累人累己,到時候她可就被小人兒分去一部分,對著你的時間也被分攤了去,你想想,與她只是你一個人的人相比,是不是那感覺不太是滋味?”玉子夕湊近容景,悄聲道。

    容景靜了片刻,輕輕“嗯”了一聲。

    雲淺月自然聽到了玉子夕的話,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想著子書真是什麼都教了這個弟弟,哪個事情放在他那裡,也能講個條條是道來。

    “你們快去吧!如今天色已經晚了。”雲離讓開路,不再耽擱三人。

    三人也不再說話,向雲王府大門口走去。

    來到雲淺月大門口,只見夜輕暖已經等在那裡。火紅的披風,如一團火焰,將她嬌俏的身子包裹在火紅中,有著女兒家的明媚和艷麗,煞是奪目。

    玉子夕看到夜輕暖,嘴角彎了彎,桃花目綻放出一抹瀲灩,甚是風流,當先開口道:“幾日不見,小郡主越發春蔥水嫩了,我苦苦等了一日,沒見到小郡主,還以為小郡主不來了,讓本皇子憂傷了一日,如今一見小郡主,心神都醒了三分。”

    雲淺月想著這張哄女人的嘴也是子書教他的?這孩子的嘴甜的時候哄死人不償命。

    夜輕暖臉一紅,但不見不自然,對玉子夕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嘟起嘴道:“我可記得二皇子是不待見我的,幾日不見,二皇子這話是從何說起呢?我怕來得頻繁了,招了你的厭,便不敢來了。今日十五,街上的花燈甚好,尤其是孟嬤嬤的花燈,我怎麼也要得一盞的,想到二皇子對天聖不熟,這樣的熱鬧一年才一次,遂想邀請你前往。不想原來你與景哥哥和月姐姐一道出府。”

    “怎麼會不待見呢?凡是美人,本皇子都覺得是艷福。只不過小郡主的身份不低,實在讓本皇子望花卻步啊!”玉子夕風流一笑,玉質的容顏有幾分魅惑,話音一轉,問道:“小郡主也想要一盞孟婆婆的花燈?”

    “我可不算二皇子的艷福,只不過二皇子遠道來天聖,逸哥哥和哥哥事情多,難以分心照顧二皇子,便將命令下達在了我這裡。我才要好好地招待二皇子。 ”夜輕暖話落,吐吐舌頭,笑著道:“我是想要一盞孟婆婆的花燈。”

    “呵,原來我這襄王有意,夜小郡主神女無心啊,本皇子看來注定要心殤一場了。”玉子夕笑容可掬地看向夜輕暖,勾了勾唇,“這可巧了,剛剛我們出來時,七公主也拜託月姐姐要一盞孟婆婆的花燈。”

    夜輕暖聞言看向雲淺月,訝異地道:“雲姐姐,七姐姐也想要一盞孟婆婆的花燈?”

    “嗯!”雲淺月點頭。

    “孟婆婆的花燈每年都很搶手,但她實在刁鑽,盡出些難題。這些年破了她的題得到花燈的人少之又少。雲姐姐,你除了給七姐姐取花燈外,自然也要取一盞嗎?”夜輕暖問。

    “我自己不要。”雲淺月搖頭。

    夜輕暖似乎鬆了一口氣,頓時歡喜地道:“那就好了,我還擔心雲姐姐一下子取了兩盞,你一盞,七姐姐一盞,便沒我什麼事兒了。如今你不要,正巧我和七姐姐一人要一盞。”

    “你挺有把握取到花燈?”雲淺月笑看著她。

    夜輕暖眨眨眼睛,“我沒把握,但是有景哥哥和月姐姐以及二皇子在,你們總能幫我一把,是不是?”

    容景笑而不語。

    雲淺月笑著點頭,“那倒是。走吧!”

    夜輕暖立即點頭,一行四人離開了雲王府大門口,徒步上了街。

    天還沒黑,大街上便人潮攢動,人頭擠人頭了。每一個街道都點燃了花燈,商販們藉此機會擺好了攤子。除了各式各樣的花燈外,最多的是泥人攤子和元宵攤子。

    “呀,出門的時候忘記挎籃子了。”玉子夕看著泥人攤子道。

    雲淺月回頭笑著看了他一眼,夜輕暖莫名地問,“要挎籃子做什麼?你要買泥人?”

    容景溫聲道:“買一個籃子吧!”

    玉子夕也不作難,歡喜地應是,很快就掏出一錠銀子買了一個籃子,那小販要找零,他財大氣粗地擺擺手,那小販頓時歡天喜地地收了銀子,連忙稱謝。

    玉子夕拿著一個大花籃,對雲淺月問,“姐姐,你看這個夠不夠裝你要的泥人。”

    雲淺月笑著點點頭,“夠了。這個可是個金籃子。”

    “給姐姐裝泥人,自然要最貴的籃子。”玉子夕將籃子挎在隔壁上,有些不倫不類,他卻半絲也不覺得,得意洋洋地道。

    雲淺月想著子書這個弟弟真是一個寶貝,他怎麼給教育出來的,比羅玉那小丫頭片子被她爹娘教養得招人喜歡多了。

    夜輕暖看著玉子夕胳膊上挎的籃子,眸光閃過一絲若有所思,不過一瞬,便笑著打趣道:“二皇子,我看你這籃子今日裝的不是泥人,估計會裝回一籃子花回去。”

    她話落,兩旁有幾名女子手中的花正好投到了玉子夕的籃子裡。

    玉子夕挑了挑眉,桃花目照那幾名女子臉上掃了一眼,勾魂攝魄,幾名女子頓時痴了,他掂了掂籃子裡的花,嗅了嗅,讚道:“這等冬日里還能長出鈴蘭,真是不容易。”話落,他忽然問云淺月,“姐姐,你說這般走在街上,是我比較吃香,還是姐夫比較吃香。”

    雲淺月看了他籃子裡的花一眼,大冬天裡那些女子手裡拿著蘭花的確不容易,顯然是聞著玉子夕的風等候在這裡的,因為她看到花簇裡的香閨女兒管用的紙箋了,好笑地道:“你姐夫自然是不及你招蜂引蝶。”

    “我看他不是不及我,而是家有母老虎。”玉子夕道。

    雲淺月暗罵了一聲這個死小孩。

    容景聞言輕笑,“這句話說對了!我懼內。”

    夜輕暖脆聲笑道:“景哥哥這話要是說出去,雲姐姐可威風了!”

    玉子夕挎著花籃感嘆道:“能娶到月姐姐這樣的女子,我也願意懼內。”

    容景瞥了玉子夕一眼。

    夜輕暖好笑地道:“二皇子,你就別想了,多少人想娶月姐姐娶不到呢。逸哥哥和我哥哥為了月姐姐都快瘋魔了。”話落,她“咦”了一聲,“那不是逸哥哥和哥哥他們嗎?六姐姐和冷小王爺也在。”

    雲淺月聞言順著夜輕暖的方向看去,果然見夜天逸、夜輕暖、六公主、冷邵卓正從那邊拐角的方向走出,除了四人外,還有蒼亭和許久不見的藍漪。她想著如此人山人海,還能遇到,真是人不找事兒,事兒專門找人。她看了一眼,沒說話。

    容景也看到了幾人,眸光淡淡,亦沒說話。

    玉子夕倒是一笑,不等夜輕暖開口,他先揚聲喊道:“攝政王、染小王爺,幸會啊!”

    夜天逸和夜輕染已經看到四人,一行人向這邊走來,走到近前,夜天逸聲音沉靜,“二皇子幸會!”

    “這是誰家女兒送的蘭花,二皇子艷福不淺啊!”夜輕染挑了挑眉。

    玉子夕風流一笑,“天聖的女子太熱情了,本皇子有些受不住啊。”

    “天聖女子的熱情也分對誰,二皇子艷名天下,才有這等福氣。”夜輕染看向雲淺月,“小丫頭,你今日終於捨得出府了。”

    “我總不能老在府裡悶著。”雲淺月道。

    夜輕染看向容景,“弱美人,你的婚禮準備得如何了?這些日子可沒見你怎麼動作。”

    “染小王爺對我們的大婚可是關心的緊。”容景揚眉。

    “那是自然,當年的鴛鴦池畔,我算是你們的證人。”夜​​輕染道。

    “該到喝喜酒的時候,自然落不下請你的。”容景目光轉向藍漪,“藍家主今日進的京?”

    藍漪點點頭,“不久前剛到。”

    雲淺月看著藍漪,見她清瘦了些,但眉眼間神色到是極好,她和蒼亭之間不見親密,但也不顯生疏,青梅竹馬大約就是這樣子,總有一份別人插不進去的默契。

    “我們既然遇到,正巧結伴而行,景美人,你不會不同意吧?”夜輕染問容景。

    “七公主要一盞孟婆婆的鴛鴦燈,正好人多力量大。”容景道。

    “景哥哥,你少說了一個,不止七姐姐想要,還有我呢!”夜輕暖立即道。

    “嗯?”夜輕染愣了一下,“呵”地一笑,“這竟是巧了,我們身邊這兩位藍家主和六公主也想要孟婆婆的燈。孟婆婆的燈每年只有兩盞,如今這四個人都想要,怎生是好?”

    雲淺月看向六公主,見她在冷邵卓身邊,微板著臉,和冷邵卓雖然並排站著,但中間隔了一個人的距離,她不見女兒家要嫁人該有的喜意,顯然這一樁姻緣也不像是傳的那樣,說六公主歡天喜地。這個女人向來眼高於頂慣了,冷邵卓雖然浪子回頭,但是在她眼裡怕還是個文弱的主,她看不上的。她看著六公主,六公主也向她看來,不像往日一般有什麼恨意的表情,到顯得麻木了些。她移開視線,對上冷邵卓的視線,冷邵卓對她微微點了點頭。她收回視線,沒說話。

    “那還怎生是好?誰得了是誰的唄!六姐姐和藍家主雖然好,但我可不相讓的。”夜輕暖立即道:“哥哥,我是你親妹妹,你幫我是不是?”

    夜輕染斥了夜輕暖一句,“裝神弄鬼的把戲,糊弄世人賺錢的婆子而已,你信她做什麼?”

    “哥哥,孟婆婆據說是陰間的孟婆轉世,她的卦象連靈隱大師都說靈驗,怎麼能是愚弄世人呢。”夜輕暖不滿地瞪了夜輕染一眼。

    “那你自己憑本事娶,別用我幫。”夜輕暖一副我才不幫你的架勢。

    夜輕暖哼了一聲,惱道:“我回來之後,你日日訓我,真不像我親哥哥。”話落,她上前拽住夜天逸的袖子,“逸哥哥,你幫我對不對?月姐姐自己不要,要幫七姐姐拿,景哥哥自然幫她,他們贏定了,藍家主和蒼少主武功都極好,他們把握也很大,哥哥不幫我,我就沒人幫了,勢單力薄,你不幫我,我一定會輸的。”

    夜天逸看了夜輕暖一眼,眼角余光掃過雲淺月,點點頭,“好!”

    夜輕暖頓時歡呼一聲,少女的臉龐有些明艷。

    夜輕染斥了夜輕暖一句,一行人不再逗留,向人海深處走去。

    本來是玉子夕和夜輕暖走在容景和雲淺月之後,如今多了六人,容景和雲淺月反而走到了人群的最後面。

    這樣的一行人,均是天頤貴子,無非是最惹人注目的,即便是在萬千人海中,這一行人所過之處,也難以發生擁擠。人群被一行人艷華和貴氣所攝,都紛紛避路,退遠了些。

    大約走過一條街道,來到一處圍著人山人海的看台。從台下可看到台上孤孤單單地坐著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婆婆,大約有百歲之多。她的一左一右掛了兩盞燈,是兩對特別精巧奇特的長著翅膀的比翼鴛鴦。

    看台下用木頭打了台階,一共九層、她的看台也搭建得奇異,遠遠看來,到真像九重宮闕。

    一行人停住腳步,都看著高台。

    這時,圍在高台四周的人有人看的容景、夜天逸一行人,齊齊一驚,紛紛下跪,“攝政王千歲!景世子大安!”

    幾個人開口之後,眾人驚醒,頓時紛紛跪倒一片。萬千人海圍城的看台,頓時突兀出來。台上的老婆婆抬起頭,向下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沒動。

    “今日萬民同慶,不講究禮數,都免禮吧!”夜天逸沉靜地擺擺手。

    跪在地上的人都紛紛起身。雖然同處在京城,但是這幫子天頤貴子們也是鮮有機會親近身前的,一時間百姓們都有些激動,尤其是聚在容景身上的目光居多。景世子出門除了乘車還是乘車,這等徒步出現在人潮中的機會百年來難以遇到一次。

    “孟婆婆,今年你的謎底亮出來沒有?”夜輕暖對台上的孟婆婆清脆地問了一句。

    孟婆婆看了夜輕暖一眼,蒼老的聲音回道:“這位小姑娘要猜題?”

    “不止是我,我們這些人都猜題。”夜輕暖道。

    孟婆婆點點頭,“今年的謎題我是應天運而設。過九關而得一題,對三題而得一燈,算起來要過三個九關。小姑娘,你掂量掂量你的能耐,是不是還要猜。台下這些人剛剛也想猜,聽到我說了謎題後,都退步了,到目前無一人敢猜。”

    夜輕暖一愣,“這麼難?”

    “對,就是這麼難!”孟婆婆道。

    “什麼叫做應天運而設?”夜輕暖又問。

    “天運即是天命。”孟婆婆一副諱莫如深地道:“我老婆子也在這裡坐了三十年了,今年作古,斗膽替天下蒼生問一問天命。”

    夜輕染聞言目光瞇起,看著孟婆婆道:“天命是如何便是如何,哪裡輪得到誰出來問?孟婆婆,你在這裡公然要問天命,可是忌諱,要問罪的。”

    孟婆婆聞言一笑,蒼老的聲音道:“染小王爺,我老婆子就剩下一把骨頭了,既然坐在這裡敢問天命,哪裡還怕什麼問罪?我就不相信,染小王爺你不好奇這天命之說。我手中這兩盞鴛鴦燈,可不是一般的燈,與往年的鴛鴦燈不同,這是齊集了天下蒼生之福祉的神燈。不是誰都能找我老婆子來問一問天命的。”

    “婆婆因何要替天下蒼生問天命?”夜天逸沉聲詢問。

    “我老婆子生於塵,長於塵,給人算命三十年,從不敢問天命。臨死之前,斗膽逆天一回。天下百姓疾苦,民不聊生,這天命放在任何一個有良知的百姓身上,都想要問一問。”孟婆婆道。

    夜輕染挑眉,“婆婆在家問天命就是了,為何要來這裡問天命?”

    孟婆婆聞言諱莫如深地看了夜輕染等人一眼,目光似乎多在容景和雲淺月的身上頓了片刻,蒼老的聲音道:“一朝龍鳳出,天命安如是。我老婆子的茅草屋,怎麼能有貴人踏足?自然是山不來救我,我就出來救山了。代替天下蒼生問天命,自然要問真龍鳳。”

    夜輕染忽然沒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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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點江山   第七十四章 神靈天命
   
    孟婆婆此言一出,萬千人海中一片靜默。

    夜天逸眸光微微一沉,聲音亦是低沉,“真龍鳳?”

    “對,真龍鳳!”孟婆婆肯定地道:“真龍主天,真鳳主地,天地共主,蒼生之福。”

    夜天逸緊緊盯著孟婆婆,眸光凌厲,“這麼說婆婆知道誰是真龍鳳了?”

    孟婆婆哈哈一笑,“攝政王太抬舉我老婆子了,我老婆子給人算命三十年,從不敢逆天而行,不敢洩露半點兒天機,今昔算出即將作古,枯骨之軀不足懼爾,所以,才敢斗膽問天命。真龍鳳是何人,還要看問出的天命之說。”

    夜天逸不再說話。

    夜輕染冷哼一聲,“新皇承天運吉兆而生,他自然就是天命。豈能由得你在這裡裝神弄鬼,愚弄世人。”

    “染小王爺,新皇是新皇,天命是天命。我老婆子不敢妄評新皇的福祉,但是這天命關乎蒼生百姓的福禍,黎民百姓,誰若有本事,自然都有權利出來問一問安危。”孟婆婆道。

    夜輕染不再說話,看向容景。

    容景面色淡淡,不言不語,看不出什麼情緒。

    雲淺月目光落在那兩盞鴛鴦燈上,這才發現,這兩盞燈的確與她往年擺出的鴛鴦燈不同。往年這個時候,她都是在京城的,也來逛過花燈,不過都是走馬觀花看一遍就算了。她對算命的向來沒什麼好感,也不會在這裡駐足,只是知道往年這裡都有很多的人,今年圍在這​​裡的人比往年更多。

    古人大多都信天命,迷信神鬼之說。天聖這一年來天災人禍不斷,人心惶惶不可終日,百姓們自然最關心的就是安危,所以,孟婆婆在這裡問天命,台下百姓們一張張期盼的臉就能看出此舉得了人心的支持。

    即便夜天逸、夜輕染對此忌諱,不准許,當真問罪拿下孟婆婆,恐怕也抵不過百姓們的呼聲和抗議。

    所以,今日這天命,孟婆婆是問定了。

    “小姑娘,你剛剛說要猜題,如今可上來猜上一猜?”孟婆婆見台下沒了聲音,問向最先開口的夜輕暖。

    夜輕暖咬著唇瓣,似在猶豫,看著掛在高台上的那兩盞燈沒說話。

    “小姑娘退步了?不敢了?”孟婆婆又問。

    夜輕暖微微凝眉,偏頭對雲淺月道:“雲姐姐,你不是要給七姐姐討一盞燈嗎?如今你上去嗎?”

    雲淺月搖頭,果斷地道:“不上去!”

    夜輕暖一愣,“難道你不給七姐姐討燈了?”

    “天命之說做不得玩笑,嫂嫂會理解我的。”雲淺月道。

    “可是我想要。”夜輕暖輕聲道。

    雲淺月笑看著她,“那你就上去!”

    “要過三個九關,等於解出二十七題呢。”夜輕暖不確定地道:“憑我這微末的本事兒,定然解答不了。”

    “那也不見準。”雲淺月道。

    夜輕暖看著雲淺月,“雲姐姐,你若上去的話,憑你的才華,一定可以破解的。”

    雲淺月但笑不語。

    夜輕暖見雲淺月真放棄不想解題拿燈了,轉頭對夜天逸道,“逸哥哥,我還是想要花燈,你幫我解答嗎?”

    夜天逸偏頭看了夜輕暖期盼的小臉一眼,沒說話,重新看向孟婆婆兩側高掛的鴛鴦燈。

    夜輕暖見夜天逸不答話,也犯了難,不再說話。

    一時間這一處靜了下來。

    “我來猜!”靜寂中,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正是六公主。

    雲淺月偏頭去看六公主,見她脫離人群,踩著木梯向高台走去。六公主當先站出來,她到不意外,六公主這些年有秦玉凝做伴讀,她其實是自負才學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在皇室子女中也算出頭的,只不過跋扈張揚的個性蓋住了她的才華。

    六公主上高台,夜天逸蹙了蹙眉,但沒阻止,夜輕染面色籠罩了一層陰影,也沒阻止。

    “這位是……六公主?”孟婆婆看向六公主。

    “婆婆好眼力。”六公主點頭,“我來猜謎題,如今可以了嗎?”

    孟婆婆上上下下打量了六公主一眼,搖搖頭,“生在金樓雀,死在雪冰天。寒衣可裹身,意恐空願遲。六公主命格太硬,陰氣太重,你靠近神燈而不得,是解不了謎題的。”

    六公主面色一變,“我為何靠近神燈不得?婆婆,你莫不是真如染小王爺所說,坑蒙拐騙,在愚弄世人。”

    “老身算命三十年,從來是有一說一,從不二話。六公主若是不信,就走近神燈,看看你能不能近了它的身。所有的謎題,都在兩盞神燈上,但你若是靠近神燈不得,自然是解不了謎題的。”孟婆婆道。

    六公主怒意席捲眼簾,“那我偏要試試。”

    “我已經送了公主一卦,公主千金之軀,執迷不悟,若是累積自身,有所損傷,怨不得老身。”孟婆婆有言在先。

    六公主冷哼一聲,向神燈走去。

    台下的萬千人海都看著六公主,所有目光匯聚在她身上。

    “六姐姐,還是算了!”夜輕暖忽然開口,飛身上了高台,一把拉住走近神燈的六公主,對她道:“你要神燈,也無非是求得一卦,如今婆婆既然送了你一卦,便算了吧!”

    六公主大怒,“她那個算什麼卦?沒有一句好話!”

    “六姐姐,既然她不算卦,你忘了就是。這神燈還是別碰了。”夜輕暖勸說她。

    “你放開我,我今日就要試試。不過是兩盞燈而已,我如何靠近不得?”六公主推開攔住她的夜輕暖,固執地走近兩盞燈。

    夜輕暖見她決心如此,看向夜天逸和夜輕染。

    夜天逸沒說話,夜輕染卻對冷邵卓道:“冷小王爺,六公主如今既然賜婚與你,就算是你的女人了,你讓她隻身前去,若是出了差錯,也就是你的責任。”

    冷邵卓聞言臉色變幻了一番,須臾,對六公主喊了一聲,“六公主,回來!”

    六公主腳步一頓,回頭看向冷邵卓。這是二人自賜婚數日來,冷邵卓第一次對她說話。她看了他一眼,見他面無表情,她轉過頭,繼續向前走去。

    “這就是你皇室的教養嗎?還沒嫁入孝親王府,便不尊夫訓,不守夫綱了?”冷邵卓見六公主不聽他所言,冷聲道。

    六公主腳步再次一頓,回身看著冷邵卓,“冷小王爺,你終於承認我即將要嫁給你了。”

    冷邵卓板著臉道:“你若不想嫁給我,現在就悔婚,毀了婚之後,你想如何,我也管不到你,但如今你的頭上既然扣我的帽子,是我的人,就要聽我的。”

    六公主臉色有些青。

    “回來!”冷邵卓沉聲命令。

    六公主心中惱恨,但下面萬千人海看著,她被皇室公主的教條箝制,自然不能當眾反駁不給冷邵卓的臉面。她雖然是公主之軀,但以夫為綱,她還是要遵從的。無法再向前走一步,但她心有不甘,拔起頭上的簪子對著一盞神燈扔了過去。

    台下眾人看得清楚,都齊齊驚呼一聲,想著神燈怕是毀了,因為六公主的力道不小。她雖然不習武,但是皇室女子都強身健體習箭術,比尋常女子有力。

    孟婆婆掃也不掃六公主一眼,坐在那裡,彷若不見,歸然不動。

    那隻簪子即將接近神燈時,神燈內忽然竄出一縷火苗,嗤嗤嗤,金簪霎時被火苗包裹。須臾,“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本來上好的金簪外表一片黑色。火苗在金簪掉地的瞬間,又回了神燈內。

    眾人再次驚呼一聲。

    六公主嚇得面無血色,若剛剛靠近神燈的不是簪子,而是她的話,那麼此時她的臉怕是被火苗燒毀了。她身子一軟,就要向地上倒去。

    夜輕暖立即伸手扶住六公主。

    “你夫婿冷小王爺到是個貴人,今日救了你。”孟婆婆道。

    六公主一時間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燈光照在她的臉上,她臉上的駭然如此明顯。

    “冷小王爺,你上來將六姐姐扶下去吧!”夜輕暖對台下的冷邵卓道。

    冷邵卓抿唇走上高台,從夜輕暖手裡扶起六公主,向台下走去。

    “雖然六公主不能靠近神燈,但冷小王爺改邪歸正,靈臺目明,可以靠近神燈。冷小王爺是否試上一試?”孟婆婆忽然問。

    冷邵卓腳步一頓,回頭看向孟婆婆,又看了兩盞神燈一眼,搖頭,“邵卓自認為破解不了三題,不試也罷。”

    孟婆婆點點頭,不再說話。

    冷邵卓扶著六公主走了下去,下了高台後,對依然軟在他懷裡的六公主看了一眼,對身後人吩咐,“來人,扶好六公主!”

    有一女子應聲出現,扶住了六公主。

    這一番變故讓台下本來對那兩盞鴛鴦燈將信將疑的人徹底相信了神燈之能。天命之說也徹底打進了眾人的心中。數万雙眼睛剛剛都看到了神燈自主溢出火苗燒毀金簪。無人操作,並未來風,一時間紛紛想著這兩盞神燈,正如孟婆婆所說,注入了天神的指示。

    “婆婆,我可否能靠近神燈?”夜輕暖問孟婆婆。

    孟婆婆頷首,“德親王府的小郡主,自然可以。”

    夜輕暖深吸了一口氣,向神燈走去,眾人目光都從台下六公主身上移開,看向夜輕暖。

    雲淺月也看著夜輕暖,只見她輕而易舉地走到神燈面前,神燈並未如對六公主一般,噴出火光,而是靜靜地掛在那裡,無任何異樣。她盯著神燈看了片刻,偏頭問容景,“你可看出這燈有什麼古怪?”

    “這兩盞燈是上古神燈,據說齊集了天地靈氣,可以用它來啟動神念,安問天命。”容景聲音極低,“沒想到在孟婆婆的手裡。”

    “這真是神燈?”雲淺月挑眉。

    容景偏頭笑看著她,“你不信?”

    雲淺月蹙眉,“是不怎麼信,有這麼神奇的東西嗎?它裡面定然有某種古怪。”

    容景笑笑,搖搖頭道:“這的確是上古神燈,可問天命,據說是天族遺落之物,與雲族同壽。若說它有古怪,到也不盡然,不過是它裡面被一位通天咒大成者註入了靈力而已。神燈本來是死物,但有了一個人的靈念和靈力,便成了活物。”

    “原來是這樣!”雲淺月點點頭,怪不得從她來到後就感覺她體內的靈氣娟娟流動的急迫。原來是受它裡面的靈氣感染。她見夜輕暖站在神燈前愣神,問道:“它上面的題目是什麼?你可知道?”

    容景搖頭,“神燈之所以稱之為神燈,有開啟天命之能,貴在它能解讀世間萬事萬物的命運。每一個人站在神燈面前,神燈上所顯出的謎題都是不一樣的。誰若能將這些謎題都解答出來,也便能得知自己的天命了。”

    雲淺月眨眼,“這麼神奇?那裡面的靈力這麼厲害?”

    容景笑著點頭,“雲族靈力,廣博天地。神燈本來是屬靈性之物,更加之兩千年前,雲族少主天賦異稟,才華冠絕。通天咒大成後,博愛萬物,福澤天下,他用通天咒將靈力注入這兩盞鴛鴦燈裡,神燈有了靈識,便可問天命。”

    雲淺月點點頭,“這麼個神物,怎麼會是鴛鴦燈?風月之事,不是向來登不上大雅之堂嗎?那些衛道士怎麼允許它存於世?”

    容景笑著道:“這個被稱之為愛神之燈。若它不是鴛鴦燈,也不可能得云少主青睞,願意渡給它靈力用來討藍雪公主的歡喜。”

    雲淺月恍然,原來這兩盞鴛鴦燈還有這麼一段佳話。她偏頭看著容景,“你怎麼對雲族之事如此清楚?”

    容景眸光微微閃了一下,溫聲道:“為了借鑒一些前輩們的經驗,我不止對雲族之事,對古代那些風月之事,都很清楚。”

    雲淺月默了一下,嗔了容景一眼,這個人,他是在告訴她為了追她,他費了很多心力研究別人的情事兒嗎?

    二人說話間,只見夜輕暖已經拿筆解題。

    雲淺月看著夜輕暖,想著神燈上現出夜輕暖的是什麼謎題和天命,她忽然很想看看。想到此,她偏頭對容景低聲問,“我能用靈力看看嗎?”

    “攝政王和染小王爺都十分敏銳,你若動用靈力,難保不會被他們發現。”容景提醒。

    雲淺月蹙了蹙眉,偏頭看向夜天逸和夜輕染,見二人正盯著高台上的鴛鴦燈和夜輕染,臉上神情都有些凝重和莫測。她輕抿了一下唇瓣,對容景低聲道:“你掩護我。”

    容景嘴角勾了勾,“好!”

    雲淺月見他答應,立即與他換了個位置,緩緩催動靈力在手心,先在她周圍幻化出一個屏障,之後絲絲縷縷的靈氣和空氣融為一體,越過人群,越過高台,向那兩盞神燈緩緩而去。不多時,到達夜輕暖面前,她動用靈念,在她面前幻化出一面心鏡。

    這時,孟婆婆忽然抬頭向雲淺月看來。

    雲淺月一驚,面上不動聲色,暗暗想著好靈敏的孟婆婆,她都如此小心了,還有容景的掩護,竟然還是被她發覺了。

    容景低聲在她耳邊道:“神燈既然在孟婆婆的手裡,她便是神燈的宿主。神燈和宿主待得久了,會有心靈相惜。她能察覺,並不奇怪。”

    雲淺月點頭,對上孟婆婆的視線,眸光清澈。

    孟婆婆只看了雲淺月一眼,便收回視線,看向神燈。

    雲淺月見她沒點破,便也看向神燈,只見她用靈力幻化出的那面鏡中映出鴛鴦燈上的字。密密麻麻,數十行之多。

    她剛看了兩眼,夜輕暖忽然住了筆,向這邊看來。

    雲淺月瞬間撤回了靈力,想著好敏銳。

    夜輕暖目光掃了一眼,沒發現人群中有任何異樣,人人都好奇的目光看著她,而熟悉的人神色都與尋常無異,她眸中疑惑一閃而逝,轉回頭,繼續對準謎題。

    雲淺月眼睛瞇了瞇,想著能不能再度試驗一下。

    容景低聲提醒,“你可以試試透過神燈,與它裡面的靈氣融合,便不會被她發現了。”

    雲淺月點點頭,再度催動靈氣,這回不靠近夜輕暖,而是依照容景說的方法,將靈氣貼近神燈。不出片刻,她的靈力便與神燈內的靈氣融合。

    孟婆婆騰地站了起來,不敢置信地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暗想糟了,孟婆婆這個神情不好,容易被夜天逸和夜輕染甚至是敏銳的夜輕暖察覺,她剛要撤手,容景衣袖不著痕跡地輕輕一揮,一股無形的風瞬間飄到了台上,剛站起來的孟婆婆轉眼間便又坐了下去,她不敢置信的神色本來對著雲淺月,卻對上了夜輕暖。

    這一變化,不過是千鈞一發,快得幾乎讓人覺得眼前一花。

    雲淺月輕舒了一口氣,眸光匯成一線,看著神燈上的謎題,快速地猜著。

    夜天逸向這邊瞟來一眼,沒發現異樣,又轉回頭去,蹙緊了眉。

    夜輕染則是轉過頭盯著雲淺月,容景瞥了夜輕染一眼,將雲淺月堂而皇之地抱在懷裡。夜輕染見了冷哼一聲,轉過頭去,繼續看著高台。

    蒼亭看著容景和雲淺月,眼睛瞇了瞇。

    “這怎麼可能……”孟婆婆喃喃吐出一句話。

    夜輕暖立即住了筆,問道:“婆婆,你怎麼了?我解的謎題可有哪裡不對?”

    孟婆婆臉色變幻了片刻,才定下了心神,看著夜輕暖道:“夜小郡主,你的時間到了!”

    “這還有時間管制?”夜輕暖一愣。

    “神燈自然是有時間管制的。”孟婆婆道:“你的謎題沒解完便消失了,這個不受老身左右。”

    夜輕暖再看向神燈,果然上面映出的謎題沒了,早先密密麻麻字蹟的地方,變成了一片空白。她剁了一下腳,對孟婆婆道:“我還能重來一次嗎?”

    “神燈擇人而選,選的都是有緣人,夜小郡主和神燈有一面之緣,她為你開啟謎題,你雖然未全解答出來,但解出了一半,這也是一樁幸事兒,當了無遺憾。”孟婆婆道。

    夜輕暖點點頭,到也不做難,本來苦著的小臉陰雲散開,對台下道:“藍家主,你上來解嗎?”

    藍漪聞言偏頭看向蒼亭。

    蒼亭對她一笑,“這個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你不妨上去試試。”

    藍漪點點頭,依照蒼亭所言,向台上走去。

    夜輕暖拿著她手裡解了一半的謎題走下台來,她徑直走到雲淺月身邊,對她道:“月姐姐,給你看看我的謎題,你幫我猜猜,下面該是什麼?”

    雲淺月伸手接過夜輕暖手裡的紙,正是一半謎題。她剛才快速地將神燈上面的內容過目了一遍,自然記憶猶新,看了兩眼,笑道:“這上面寫你的事情,到也真是準確。”

    “我錯了,我其實應該先猜後面的謎題,不該先猜前面的,誰知道猜了半天才知道說的都是無用之言。有用的言語,都被我給錯過去了。”夜輕暖有些懊悔地道。

    “孟婆婆不也說了,這個要看機緣。”雲淺月道。

    “話雖然這樣說,到底讓人心裡不舒服。”夜輕暖嘟起嘴,看著雲淺月,“月姐姐,剛剛神燈上映出的字,你看到了沒有?”

    雲淺月搖頭,“距離得太遠,沒看清楚。”

    “景哥哥,你看到了沒有?你目力極好,不會看不到吧?”夜輕暖問向容景。

    容景對她笑了笑,“是看到了一些。”

    “那你看到了什麼?”夜輕暖立即問。

    “別的沒過心,到有兩句記下了。”容景對她溫聲道:“光彩門戶生嬌女,一縷春情錯負人。”

    夜輕暖臉色微微一變,但很快地勉強露出一絲笑意,“景哥哥原來看到了這兩句,對我來說,也算是對題了。我喜歡南凌睿,他不喜我,可不是一縷春情錯負人嗎?”容景點點頭,不再說話。

    夜輕暖垂下頭,眼中有什麼情緒被她在垂頭的動作下掩藏。

    雲淺月看著夜輕暖,眸光閃了閃,並沒有再說話,看向高台上的藍漪。

    “藍家主與這鴛鴦燈也有一面之緣,時間把握好了,別和夜小郡主一般錯過了。”孟婆婆提醒藍漪。

    藍漪點點頭,走到了神燈面前。

    有夜輕暖在身旁,雲淺月自然是不敢再動用靈力,剛剛距離得遠,她在台上,她在台下,還能被她所覺,如今她就站在她身邊,她自然不好再動作了,便偏頭去看容景。

    容景伸手摸摸她的頭,用傳音入密地她低柔地道,“世間萬事都講究個緣法。你能看到夜輕暖的,是緣法使然,你看不到藍家主,也是緣法使然。這個不必糾葛。”

    雲淺月點點頭,打消了再動用靈力的心思。

    夜輕暖低頭靜默了片刻,再抬起頭,臉上的神色已經恢復如往常一般無二,拽住雲淺月的袖子問道:“雲姐姐,你好奇藍家主是什麼命數嗎?”

    “好奇也沒有辦法,我看到的是一片模糊。”雲淺月道。

    “景哥哥,憑藉你的武功和內力,你一定可以看到,就像剛剛看到我的命數一樣,你將看到的藍家主的命數告訴我和雲姐姐怎麼樣?”夜輕暖問容景。

    容景笑了一下,搖搖頭,“我看到的也是有限。況且藍家主的命數便是藍家主的命數。我若隨意說出,便是不尊重藍家主的隱秘之事了,她若下得台來得知,定然不喜。”

    夜輕暖嘟起嘴,“景哥哥說得也有道理。那我們等藍家主下來,問問她,看看她願不願意說出來吧!”

    容景看向高台,不再說話。

    不多時,藍漪身子忽然晃了晃,孟婆婆的聲音響起,“藍家主,神燈求緣,不可強求,你動用功力妄圖阻止神燈,自然要被神燈的靈識反噬。住手吧!再下去對你有害無益。”

    藍漪撤回手,身子向地上倒去。

    蒼亭飛身上了高台,輕輕施手將藍漪扶住,藍漪倒在了他的懷裡,臉色發白,雖無恐慌,但一片死氣,他看著藍漪,眸光微縮, “你向來是個心胸開闊之人,何必強求這個?看不到便看不到。”

    藍漪看著蒼亭,眸光聚焦,死灰之氣不散,輕聲問,“我不求其他,只求一心人,蒼亭,你告訴我,你的心在哪裡?”

    蒼亭身子一僵。

    藍漪忽然推開他,飛身下了高台,下了高台後並沒有停留,而是快速地淹沒在了人群中離開了。

    蒼亭看著藍漪離開,並沒有阻止,而是僵硬地站在高台上,臉上神情變化莫測。

    台下一片靜默。

    過了片刻,蒼亭忽然轉回身,向神燈走去。

    “咦?這蒼少主原來也想要一盞燈來解命數。”夜輕暖訝異地看著蒼亭。

    除了夜輕暖一人的聲音,再無人說話。

    雲淺月想著看剛剛那神情,藍漪愛的人是蒼亭,而蒼亭……她剛想到這裡,容景忽然將她抱在懷裡,毫無預兆地低頭吻下。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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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00:57:2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七十五章 真龍鳳現
   
    雲淺月被容景突如其來的動作一驚,剛要開口,輕呼聲被他吞入口中。寬大的衣袖蓋住兩人,纏綿的吻席捲而來。

    雲淺月伸手推卻,容景紋絲不動,她承受不住,身子一軟,只能任由容景為所欲為。

    四周靜謐,萬千人海如無一人。

    纏綿入骨的吻將雲淺月吻得幾欲窒息,容景才緩緩放開她,貼在她耳邊,低聲溫柔地道:“不准想別的不相干的人。聽到沒有?”

    雲淺月無力地捶了他一下,惱道:“霸道!”

    “我就是霸道,你喜歡不喜歡?”容景灼熱的氣息噴在雲淺月的耳畔。

    雲淺月媚眼如絲地瞪了他一眼,故意道:“不喜歡。”

    “嗯?”容景低頭再欲吻下。

    雲淺月再也承受不住他再來一次,連忙討饒道,“喜歡。”

    容景嘴角微勾,得意地挑了挑眉,如玉的手將她一縷散發的髮絲捋順到耳後,眸光溫柔沉溺。

    雲淺月想著這個男人,他驕傲囂張到了這種地步,身邊都是人,他全然不顧及了。這樣一想,微微偏頭看去,身邊已經沒了夜輕暖的身影,夜天逸面無表情地看著高台,夜輕染正臉色陰沉地看著她和容景,她對上夜輕染的視線,沒臉紅,也沒說話。

    夜輕染冷哼一聲,先開口道:“小丫頭,你們到全然不顧及了,光天化日之下……”

    “這是黑天。”雲淺月截住他的話。

    夜輕染被打斷,怒道:“黑天也是大街上,你們如此有傷風化……”

    “除了染小王爺,沒人關心我們。”容景聲音有些溫涼。

    夜輕暖瞪了容景一眼,“以後你們親熱,少讓我看到。”

    “只要染小王爺躲著我們些,這個你自然就看不到了。”容景不咸不淡。

    夜輕染惱怒,還要說什麼,夜天逸忽然迴轉頭,面無表情地看了容景和雲淺月一眼,對夜輕染道:“看看蒼亭解的是什麼?”

    夜輕染怒意被打住,轉回頭看向高台,催動功力看去。

    容景忽然出手攔住夜輕染。

    “弱美人,你攔我做什麼?”夜輕染本來一肚子怒意,如今見容景攔他,徹底怒了。

    容景淡淡道:“都知道了誰的命數,還有什麼意思?染小王爺,你如今在這裡看別人,稍後你上去,別人也會如此看你。你可願意?”

    夜輕染臉色陰寒,“我可不記得蒼亭與你有什麼交情。”

    “這無關交情。”容景聲音寡淡,“他不關我,但他心裡惦記的人可關我。”

    夜輕染一噎,掃了雲淺月一眼,惱恨地住了手。

    容景緩緩撤回手,容色淡淡。

    二人雖然兩股大力頃刻間較量了一番,但是都隔開了人群自動地豎起了屏障,百姓們絲毫沒感應到,不受影響,一張張臉好奇地看著高台上。

    雲淺月在容景和夜輕染出手的空隙,催動靈力,大致地掃了鴛鴦燈現出的謎題一眼。在二人罷手後,她也住了手。

    夜天逸對於二人的動靜到沒說什麼,只是看著高台。

    “輕暖妹妹哪裡去了?”六公主的聲音忽然響起。

    雲淺月看向六公主,見她臉色恢復過來幾分,已經不用人扶著,站在冷邵卓身邊。

    夜天逸和夜輕染聞言轉回頭,四​​下掃了一眼,周圍都沒有夜輕暖的身影,都齊齊蹙了蹙眉。夜天逸對身後詢問,“小郡主哪裡去了?可看到?”

    “回攝政王,小郡主剛剛離開了,有隱衛跟著她。”黑暗中,皇室隱衛之主回話。

    夜天逸點點頭,迴轉頭。

    夜輕染眸光閃過一抹若有所思,也轉回頭,掃了容景和雲淺月一眼,沒說話。

    不多時,高台上忽然傳來“嗤嗤”兩聲輕響,兩盞神燈裡有火光噴出,直對蒼亭。蒼亭面色一變,立即躲避,但那道火光如影隨形地追著他。

    夜天逸見了立即出手,但他剛運功,便麵露痛苦之色。

    “你受了內傷,還是別運功了,我來救他。”夜輕染連忙出手阻止夜天逸,頃刻間出手救高台上的蒼亭。

    雲淺月聞言看向夜天逸,想著怪不得他剛剛要夜輕染看蒼亭的命數,原來是他受內傷了。這些日子京中沒發生什麼大事兒,也沒有什麼人與他作對,和他親自動手之事。他如何會受傷?

    夜天逸感受到雲淺月的視線,轉回頭,對上她的目光,眸光深海處,痛苦之色是如此明顯。

    雲淺月心下微微一悸,收回視線,想著能傷到夜天逸的人,寥寥無幾,況且又有夜輕染和皇室隱衛相護,尋常之人靠近他身都不得,而容景也不曾對他出手過。這麼說來,傷他的是他自己無疑了。至於原因,她深以為不必探究。

    容景這次並沒有攔阻夜輕染,掃了夜天逸一眼,面色淡淡。

    夜輕染譜一出手,神燈噴出的火光撤了回去,蒼亭有些狼狽地站穩身形,臉色有些白。

    孟婆婆看著蒼亭,此時開口,“蒼少主,藍家主方才強行破解,受了內傷,而你比她加了個更字,神燈問命,求的是天緣。天緣到,命數到,天緣不到,命數自然不可強求。你強求的話,自然會遭到神燈的反噬。”

    蒼亭緊緊抿著唇,不說話。

    “蒼亭,下來吧!”夜輕染緩緩撤回手,對蒼亭道。

    蒼亭看著神燈,靜默片刻,點點頭,緩步下了高台。

    夜輕染看著神燈,眸光變幻一番,回身問夜天逸,“天逸,你可上去?”

    夜天逸目光悠遠,聲音有些冷寂,“我答應了輕暖妹妹為她求一盞神燈,理應上去。”

    “今日這鴛鴦燈和以往不同,問的是天命。你上去,問的自然是你的天命,與她無關。你不必理會她。”夜輕染蹙眉道。

    夜天逸微抿著唇,默然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必了!我沒有必要問天命,我的命都是注定的。”

    夜輕染皺眉,沒說話。

    “攝政王,你的命數可不是自己的,如今新帝太小,你背負天聖百姓命運。為天下蒼生積福祉之事,你可是分內之事。”孟婆婆忽然道。

    “攝政王上去!”四周的百姓們忽然揚聲高呼。

    “攝政王上去!”一人聲小,兩人聲大,萬人的高呼聲可想而知。

    夜天逸薄唇抿起,靜默片刻,抬步走向高台。

    人群中響起一片歡呼聲。

    雲淺月看著夜天逸,他的背影挺直,百姓們的呼聲一半還是對於夜天逸這個攝政王喜愛的,他從回京後,治理水患,老皇帝駕崩後,他被封賜攝政王,推行了很多安民利民的政策,百姓們絕大多數還是對他崇敬的。不管他私下里做了多少與容景敵對的陰暗之事,但是明面上的事情,還是做得滴水不漏。

    夜天逸走到鴛鴦燈前,鴛鴦燈內忽然噴出火光。

    夜輕染大驚,飛身上了高台,就要出手去救夜天逸。

    “染小王爺無需著急,你看清楚了,這火不是吞噬之火。”孟婆婆出聲阻止夜輕染。

    夜輕染一愣,只見夜天逸不躲不避,那火光雖然噴出,卻是化成了一條火龍,圍著夜天逸轉了一圈,之後盤踞在了他的頭頂。華光閃耀中,鴛鴦燈上現出密密麻麻的字,因為火光照耀得明亮,那字跡不得掩飾,讓台下的數万百姓們都看得清清楚楚。

    雲淺月在台下看得愣了一下,目光落在夜天逸頭頂盤踞的火龍看了一眼,又看向鴛鴦燈的字幕,她剛看了一眼,高台上的火龍飛回了鴛鴦燈內,字幕也頃刻間消失。

    這一幕可謂是奇景,變幻得也太快。

    數万百姓們齊齊發出震耳欲聾的驚呼聲,有些人紛紛跪倒,高呼道:“龍,真龍!”

    雲淺月偏頭看向容景,只見容景沒什麼表情地看著夜天逸和那兩盞歸於沉寂的鴛鴦燈。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容景迴轉頭,對雲淺月微微一笑,並沒有說話,雲淺月心下安定了些。

    “王身龍命!攝政王多保重貴體。”孟婆婆蒼老的聲音吐出一句話。

    夜天逸點點頭,一言不發地下了高台。

    “這不對啊!孟婆婆你說要解三題才得以問天命。如今這曇花一現,為的是那般?攝政王未曾解題。”夜輕染出聲詢問。

    “凡塵俗子自然要解題,有多大的慧根和本事,便看多少命數。就如夜小郡主,如藍家主,如蒼少主。而攝政王天命尊貴,神燈現緣,不必解題,這不是我老身能掌控的。一切隨緣而已。”孟婆婆道。

    夜輕染不再說話。

    “剛剛染小王爺你出手救蒼少主,神燈讓你一讓,可見是貴氣非凡,神燈現緣。你可​​上台來?”孟婆婆問向夜輕染。

    “我不信神,不信佛,其心不誠,不上去也罷。”夜輕染沒什麼情緒地道。

    “不信神佛,也可問命數。”孟婆婆道。

    “我的命數歸自己管,不問也罷!”夜輕染道。

    “染小王爺雖然不比攝政王尊貴,但也是貴為德親王府小王爺,執掌兵權,將來你一念動,對於蒼生百姓來說便是殺伐大事。你即便不問自己運術,為黎民百姓問天命福祉也該是分內之事。”孟婆婆道。

    夜輕染皺眉,不說話。

    “染小王爺上去!”人群中再度發出高呼聲。

    夜輕染聽到四周的高呼聲,忽然笑了,偏頭看向容景,“弱美人,你可上去?”

    “我上不上去,染小王爺不必理會,染小王爺和攝政王一樣,受萬民所託,不上去說不過去。”容景淡淡道。

    “我即便上去,別人也看不到我的命數。弱美人,你不會看我的命數吧?”夜輕染道。

    “染小王爺的命數還不值得我廢功力。”容景不以為意。

    夜輕染哼了一聲,向台上走去。

    雲淺月看著夜輕染,想著容楓說他是暗龍,那麼是否如夜天逸一般呈現龍身?剛剛鴛鴦燈內的靈識在他一出手便規避了一步,說明他的命數已經高於前面的夜輕暖、蒼亭、藍漪了,不知道他是個什麼運術。

    她正想著,夜輕染忽然回頭,對雲淺月道:“小丫頭,我不會讓別人看見的。你好奇我的運術是不是?那就上來與我一起?背著我偷著看,哪裡有在我身邊看得清楚。”

    “我就願意偷看,不願意上去。”雲淺月直言道。

    夜輕染頓時一噎,瞪了雲淺月一眼,惡狠狠地道:“那你最好看得清楚一些。”

    雲淺月煞有介事地點點頭,面上是氣死人不償命的神情。

    夜輕染哼了一聲,有些氣惱地向高台走去。他上了高台後,頃刻間催動功力,用濃霧將自己包裹。台下的人只看到濃濃的一團霧,看不到他的人。

    人人用力地睜大眼睛。

    雲淺月盯著高台,催動手中的靈力。

    容景攔住她,低聲道:“不看也罷!”

    雲淺月不解地看向容景。

    容景對她低聲道:“剛剛你已經動用了一回靈力,如今就算了。天命之事,神之說,向來是有既定緣路。得此,則失彼,得彼,則失此。你今日看了夜輕染的命數,他也許不出片刻就會還回來看你的命數。世間的緣法,都是有因有果。我不願意讓別人看你的命數。”

    雲淺月好笑,“你講得條條是道,怪不得能和靈隱論法。不出家可惜了!”

    “我與佛無緣。”容景笑看著她,眸光沉溺,“只與你有緣。”

    雲淺月嗔了他一眼,“既然我們不看他們的命數,也不看自己的,這兩盞神燈也不想要,我們還留在這裡做什麼?走吧!”

    容景頷首,“好!”

    雲淺月拽著容景的手轉身,向人群外走去。

    “景世子,淺月小姐,你二人來此一遭,難道就這麼走了?”孟婆婆見二人離開,忽然站起身。

    容景停住腳步,緩緩回身,淡淡一笑,“容景其心,裝不下天下蒼生,裝的獨獨一個雲淺月而已。問命的話,褻瀆了神燈。”

    “我一個女人,最大的所求,不過是相夫教子。相的那個夫是容景,教的子也只是他的孩子。心裡更是裝不下天下蒼生,獨獨一個他而已。這問天命真是不必問,的確褻瀆神燈。”雲淺月淡淡道。

    二人話落,齊齊轉身離去。

    “景世子、淺月小姐留步!”孟婆婆忽然飛身下了高台,攔在了二人面前。

    孟婆婆的身形奇快,若不是白髮蒼蒼,從她行止上,還真看不出是一個老婆婆。

    容景和雲淺月被迫停住腳步。

    “兩千年前,雲少主心裡也只裝了一個藍雪公主,但他通天咒大成,博愛萬物。退一步,天下盛世繁華安平了千年才有變數。這是大愛。榮王府數百年來為蒼生百姓積福祉,天下百姓有目共睹。榮王百年前仁念之心感天動地。後世子孫均有善緣,仁善天下黎民。景世子掌管榮王府後,黎民百姓更是得了不知多少庇護,金銀賑災多不勝枚舉。我雖然是一介老婆子,但也聽多了關於景世子的好。如今景世子既然來了,你心裡裝著一個女人又如何?你的仁善之心足以問天安命。”孟婆婆道。

    容景微微一笑,“天命之說,貴在心緣。容景無心緣,只有善念不足。況且我的善念也是有限,若關乎雲淺月之事,她為先,天下為後。所以,今日便算了吧!孟婆婆也說了,強求不得。”

    孟婆婆聞言一時語噎。

    容景拉著雲淺月繞過她。

    孟婆婆再度攔住二人,看向雲淺月道:“淺月小姐,你與神燈有緣。景世子言之有理,可以不上去,但你不行。我老婆子為神燈宿主,今年大限將至,即將作古,神燈會尋新宿主,也許你就是下一個宿主。最合適之人。”

    雲淺月搖頭,對孟婆婆道:“我無心要那兩盞燈。”

    “天下多少人想求這兩盞神燈求而不得。淺月小姐,你因何緣由不想要?”孟婆婆問。

    “我對這等神通問命之事生來不感冒。”雲淺月道。

    “這兩盞神燈可是上古云族神物。淺月小姐,你體內既然有神燈內的靈氣,它在你手中對你百利而無一害。”孟婆婆低聲道,“若它落在有心人的手中的話,恐怕會成為害事兒。”

    雲淺月心思一動。

    “你不想要,這萬千人海裡想要它的人怕是不是一人兩人。如今台上的染小王爺,他在收服神燈。”孟婆婆道。

    雲淺月眼睛瞇了瞇。

    “你現在上去,染小王爺沒有你能與神燈能通靈,神燈就是你的。”孟婆婆道。

    雲淺月看向台上,濃霧已經從夜輕染身上擴散開,將兩盞鴛鴦燈包卷。肉眼看不見夜輕染有什麼動作,但她體內的靈氣隱隱流動,可以感受到高台上神燈發出的抵抗氣息,可見孟婆婆說得對,夜輕染在趁機收服神燈。他此舉也情有可原,他德親王府一心一意為天聖江山,自然不可能讓這等神器落入旁人之手。

    “淺月小姐,你再耽擱下去,神燈就是染小王爺的了。”孟婆婆催促雲淺月。

    雲淺月笑了笑,無所謂地道:“他既然想要,那就給他吧!”話落,她拉著容景繞開孟婆婆。

    孟婆婆愣愣地看著雲淺月,似乎從來沒有想過神燈竟然有人不想要的。但這個人是雲淺月,一直與尋常女子不一樣的雲淺月,到也不意外。

    孟婆婆見二人真是無心,便不再攔阻,看著二人離去。

    就在二人即將走出人群之際,濃霧中忽然破出一道火光,直直向二人追來,火光如一道長龍,頃刻間就到了二人面前,瞬間將二人包卷。

    容景眸光微動,雲淺月一怔,台下萬人爆發出一片驚呼聲。

    “神燈有靈識,景世子,淺月小姐,你們不想,但是天緣太過,也由不得你們。”孟婆婆道,“你們不去救神燈,神燈卻來救你們了。”

    容景看著頭頂的火龍,忽然出手,一股強大的真氣從他衣袖中溢出,打向它。

    火龍發出哼哼聲,忽然之間壯大了數倍,強大的火光將容景整個人包卷。

    雲淺月面色一變,也顧不得暴露不暴露靈力了,靈力從手心溢出,頃刻間匯聚成了一個光圈,將容景先一步罩住,火龍靠近容景之後,在他周身轉了個圈,忽然類似龍頭的部分直直向雲淺月撲來。

    雲淺月靈力全部用來護​​容景,自然無力抵抗。直覺一股大力撲來,她整個人被火龍打飛了出去。

    “雲淺月!”容景喊了一聲,聲音一改往日的從容不迫,聲音寒急。

    “月兒!”夜天逸急聲喊了一聲。

    “小丫頭!”台上夜輕染本來想收復神燈,但見神燈衝破他的箝制向雲淺月而去,他霧氣散去,現出身形,本來微微懊惱,如今見雲淺月驚險,也急聲喊了一聲。

    蒼亭和冷邵卓都在台下,也齊齊喊了一聲。

    人群再度發出驚駭的呼聲,將幾人的喊聲淹沒在人潮中。

    火龍捲著雲淺月在半空中轉了兩個圈,須臾,甩了出去。

    夜輕染、夜天逸、蒼亭、冷邵卓等人面色一變,百姓們已經有不少被驚駭得昏死過去。

    雲淺月頃刻間被火龍打在了高台上,別人營救不及,只有夜輕染站在高台上,他剛去接雲淺月,便被火龍的大力打了出去,須臾,“砰”地一聲,雲淺月摔倒在檯面上,發出重響。

    容景被雲淺月的靈力護住,待她靈力撤去,他才能動,他足尖輕點飛向高台,身形即便快若閃電,但因為耽擱了一瞬,也沒能接住雲淺月。他飄身落在了她身邊,面色微白地伸手去扶她。

    雲淺月頭有些暈,她這些日子過得太安逸,好久沒與人動過手了,如今不想吃了這神燈的虧。睜開眼睛,就見容景臉色罕見的發白,她忍著疼,連忙出聲,“我沒事!摔了一下而已。”

    容景微抿著唇看著她,“誰要你護我卻讓自己陷入險境?你知不知道我……”

    “我最疼你嘛,自然要護你,萬一它將你燒了,我哪裡有丈夫?”雲淺月打斷他的話,對他一笑,摸著他的臉道:“別怒,那種情況,我自然要護你。換做是你,你也是要護我的對不對?不能總是你擋在我面前,也該我為你擋一次。”

    容景眸光聚上情緒,將她扶起來,低聲道:“傻瓜,它怎麼會燒了我?”

    “我一時情急,忘了你的能耐了嘛!”雲淺月扯了扯嘴角,後背有些絲絲地疼,她想著一定擦破皮了,這條該死的火龍。她抬起頭,見火龍昂首挺胸地盤踞在二人頭上,似乎頗有些耀武揚威之勢地看著她和容景,她臉色一黑。

    容景眸光罕見地沉,忽然一言不發地對火龍出手。他的手心溢出一道寒冰之光,如一條冰雪之龍,頃刻間向盤旋在頭頂的火龍呼嘯而去。

    “天地真經,否極萬物!”孟婆婆驚呼一聲。

    人群中亦是爆發出一片驚呼。

    夜輕染勉強站穩身形,夜天逸、蒼亭等人本來要上高台救雲淺月,此時都止住腳步,幾人看著眼前的情形,面上神情各異。

    雲淺月抿唇看了片刻,那條火龍實在太張狂,即便容景氣息博大,但也是不及火龍博大,纏鬥處於微微劣勢。她想起關於傳說的兩千年前那個雲族少主張狂的品性。他通天咒大成,既然將靈力注入了神燈,那麼也注入了他自己的靈識。讓這條火龍也和他最原始的主人一樣,張揚無忌,輕狂不可一世。品性暴露無遺。它一定聽到了孟婆婆和她說的話,惱恨她對孟婆婆說不要它,才追來對她和容景出手,將她狠狠摔了一跤,她也有些惱,世間還有這麼張狂的人。見它那狂妄的樣子,讓她氣不打一處來,不覺得以二欺負一有什麼不對。她攤開手心,手心頃刻間匯聚一團雲霧,她體內的靈氣本來受到神燈和火龍這強大的靈氣牽引,不用她自己催動,靈氣便蓬勃溢出,頃刻間疊了一層又一層的花瓣,一共疊到九層,忽然花瓣綻開,從花蕊處流出一道冰藍的純靈之光,這道純靈之光瞬間與容景那條冰雪之龍匯聚在一起。

    二人本來一個修習天地真經,一個修習鳳凰真經,這兩本功法同宗一源。而二人在靈臺寺地下佛堂時就融合了彼此真氣,再加之十年情意,如今身心融合,心有靈犀,沒有絲毫外力和雜質困擾,自然輕而易舉覺融合在了一起。

    須臾之間,容景那道冰雪之龍因為雲淺月的加入,頃刻間壯大了一倍。

    就在這時,另一盞一直靜靜的鴛鴦燈裡忽然竄出一條火紅的類似火光凝成的鳳凰,頃刻間與那條火龍匯聚到了一起。

    容景眸光閃了閃,雲淺月一怔。

    孟婆婆忽然大呼,“是火鳳!龍出,必然鳳隨,真龍真鳳現身了!”

    台下百姓們聞言,都齊齊睜大眼睛,本來震耳欲聾的驚呼聲,忽然沒了音。

    “景世子,淺月小姐,住手吧!”孟婆婆顫抖地飛身上了高台,對二人跪下。

    容景不為所動,雲淺月亦是不為所動。似乎較上勁了一般,四道強大的真靈之氣相互碰撞。火花不斷。

    “這樣下去,兩敗俱傷啊!”孟婆婆看著二人,駭然道。她話落,那二人彷若未聞,無人理會她。她繼續顫聲道:“景世子,淺月小姐,蒼生仁念為重。”

    “你怎麼不讓它以蒼生仁念為重?是它先招惹我們的。”雲淺月惱道。

    “我老婆子斗膽問天,叨擾兩位神靈,已經是罪過。老婆子自知罪孽深重,願意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兩位既然現緣,便是蒼生百姓福祉,罷手吧!”孟婆婆跪在地上祈求道。

    一龍一風火龍不退。

    容景和雲淺月亦是不退。

    孟婆婆額頭現出血跡,聲聲祈求,但也無用。

    不多時,雲淺月那道純靈之光忽然從容景那道冰藍的火龍中破出,本來如一條銀河,卻是漸漸地化成了鳳凰的模樣。

    本來沉寂驚駭得沒了音的百姓們忽然再度爆發出驚駭聲。

    夜天逸、夜輕染、蒼亭等人的臉色在紅藍的火光和寒冰的火光輝映中,變幻莫測。

    六公主不敢置信地道:“這不可能,她雲淺月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鳳?她有哪一點兒像鳳了?”

    夜天逸回頭瞥了六公主一眼,沉聲道:“她生來就是鳳。”

    夜輕染聲音低暗,“不錯,她生來就是鳳。”

    “那景世子……他怎麼會是龍?他……他難道要謀反?”六公主駭然地道。

    夜天逸和夜輕染齊齊抿起嘴角,面色一沉一暗,並未接話。

    六公主還要說什麼,冷邵卓一把摀住了她的嘴,警告道:“禍從口出,難道你想現在就死?如今正是冰雪天,你想一張草蓆裹屍? ”

    六公主臉色發白,立即噤了聲。

    冷邵卓嫌惡地放開她,看向高台。

    此時高台上兩龍兩鳳匯聚的火光顫抖得愈發激烈。容景和雲淺月的身形在火光中,似乎要隨火光燃燒。而掛在那裡的兩盞鴛鴦燈輕輕搖曳。

    孟婆婆知道叩頭無用,便也不再叩頭,抬起頭來,看著半空中。

    一盞茶後,依然難分勝負。

    但是本來戰場在高台上,漸漸地擴大,有波及百姓之勢。有些百姓們覺得頭昏耳鳴。

    “今日這裡有數万百姓啊!”孟婆婆蒼老的聲音大聲喊了一聲。

    容景和雲淺月齊齊一頓,那一條火龍和火鳳也是一頓。

    就在這一頓之際,孟婆婆忽然伸手舉天,高聲道:“我以我血我魂祭神明,謝天神開恩,真龍鳳現,天地共主,庇護萬物,蒼生之福。景世子、淺月小姐,你們承接天命,可不要辜負世人。”

    孟婆婆吐出一句話,她的身體剎那燃燒起來。

    同一時間,那一龍一鳳分別突破了容景和雲淺月的防護,從靈臺衝進了他們的體內,幾乎眨眼之間,與他們體內的真氣合為一體。

    高台上四道驟然火光消失,只剩下兩盞鴛鴦燈靜靜地高掛,孟婆婆的屍體染成灰燼。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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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00:57:3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七十六章 你下我上
   
    這一刻,萬籟俱寂,時間似乎凝滯,台下數万人如空無一人。

    容景和雲淺月靜靜地立在高台上,清風吹來,二人衣袂如風,迎合高台兩盞鴛鴦燈散出的微光,霎時如身在仙闕樓台俯視眾生,令人想頂禮膜拜。

    過了片刻,不知道是誰起的頭,忽然大喊,“真龍真鳳萬歲!”

    “真龍真鳳萬歲!”台下的百姓們似乎驚醒,惶惶跪倒在地。

    “景世子、淺月小姐萬歲!”又有人喊了一聲。

    “景世子、淺月小姐萬歲!”數万百姓們跟著齊齊高喊。

    須臾之間,似乎整個帝京城被震動了,響聲震天。

    夜天逸面無表情,夜輕染臉色沉冷,蒼亭目光莫測、冷邵卓微抿著唇,六公主還是維持她那一臉不敢置信的驚駭模樣。

    “攝政王?”皇室隱主現身,低低喊了夜天逸一句。

    夜天逸不回頭,亦不予作答,彷彿未聞。

    “染小王爺?”皇室隱主對夜輕染喊了一句。

    夜輕染回頭看了皇室隱主一眼,又看了夜天逸一眼,沒說話,對皇室隱主擺擺手。

    皇室隱主看了高台一眼,再不敢多言,退隱了下去。

    高台上,容景和雲淺月聽著萬民的呼聲,兩張容顏沉靜,兩雙眸子沉靜,一時間二人誰也沒有說話,都看著高台下。

    高台下一張張百姓們的臉,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這一刻似乎將眾生百態閱盡。

    每個人的臉上都是膜拜的神色。

    孟婆婆的話,以及今日的一切,造成的轟動後果,可想而知。

    似乎過了許久,又似乎不過片刻,容景偏頭問云淺月,“是回去?還是想繼續賞燈?”

    “回去!”雲淺月也從台下收回視線看向容景。

    容景點點頭,“今日也晚了,那就回去吧!”

    雲淺月握住容景的手向台下走去,剛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什麼,拉著他走向掛在那裡的兩盞鴛鴦燈,伸手輕輕解下,遞給容景,“我們辛苦一番,總不能便宜了別人,拿走吧!”

    容景笑著點頭,“你說得對,這兩盞鴛鴦燈其實還是極好的,我們大婚的時候,就用它們來照耀洞房花燭吧!”

    雲淺月橫了他一眼,“洞房花燭你不是都過了嗎?”

    “上一次沒過癮,再過一次也無妨。”容景滿目柔情地看著她。

    雲淺月臉一紅,抬腳踹了他一腳,憤道:“整日里不想好事兒。”

    容景無奈一嘆,“我怎麼覺得我日日想的都是好事兒呢!”

    雲淺月說不過他,紅著臉不再多言,拉著他就走。

    二人下高台的空擋,容景溫聲說了一句,“弦歌,將孟婆婆的骨灰收了,擇一處山明水秀之地厚葬。”

    “是,世子!”弦歌激動地飄身而落,他從小服侍容景,有些時候不用他吩咐,他便能知道他的一些心思,早已經準備了一個鐵罐,親手去捧孟婆婆的骨灰裝進鐵罐裡。

    容景和雲淺月下了高台後,向人海外離開。

    夜天逸並沒有阻止二人。

    夜輕染攔住二人,臉色沉暗,“弱美人,小丫頭,你們就這麼一走了之?”

    容景淡淡地瞥了一眼夜輕染,“那你還想我們如何?”

    夜輕染頓時一噎。

    雲淺月對夜輕染道:“你難道想我們說什麼?或許我們可以說上一說,但如果我們說了之後,後果是不是你們能承受的,就兩說了。你確定不讓我們走?”

    夜輕染臉色變幻了片刻,默然地讓開路。

    容景和雲淺月再不理會別人,走出人潮,不出片刻,便走沒了身影。

    台下圍聚的數万百姓驚醒過來,抬起頭看去,這才發現容景和雲淺月竟然這麼走了,在經過了神燈問命,孟婆婆自焚而亡,一番轟天動地,千百年罕見一次的真龍真鳳現身的奇景之後,那二人竟然一言不發地離開了。百姓們激動之餘,百思不得其解。

    但想到景世子和淺月小姐向來令人摸不透脾性,於是對於二人離開,便也不覺得意外。

    弦歌拾起了孟婆婆的骨灰,看了台下一眼,飛身離開。

    過了片刻,夜天逸沉靜的聲音響在人潮中,“新皇年幼,太后託孤於景世子和淺月小姐,天賜福祉,庇護蒼生。真龍鳳現在景世子和淺月小姐身上也說得過去。如今夜深了,都散了吧!”

    夜天逸話落,離開這一處高台。

    夜輕染揚聲道:“攝政王言之有理,都散了吧!”話落,他跟隨夜天逸身後離開。

    攝政王和染小王爺先後離開,百姓們將信將疑,無人出聲,看著二人離去。

    “我送你回宮!”冷笑卓看了蒼亭一眼,見他沒有離開的打算,他轉頭對六公主道。

    六公主點點頭,比往常溫順了些,順從地跟隨冷邵卓離開。

    幾名熟悉的人離開後,蒼亭看著高台那掛鴛鴦燈的位置,許久沒動。

    百姓們見幾位掌權人離開,幾十人一幫,數百人一夥,都沒有散去的打算,聚在一起談論今日之事,雖然有夜天逸和夜輕染兩句移花接木的話,但容景和雲淺月一龍一鳳在高台上的卓然風姿還是徹底烙印在了百姓們的心中。

    天命之說,真龍真鳳之說,不是誰的一言一語就可以消除的。

    上元節這一夜,是天聖京城沸騰之日,注定不平靜。

    容景和雲淺月走出人潮,來到一條背靜街道,雲淺月才開口輕聲問容景,“怎麼就不抓住這次機會呢?孟婆婆給了你多好的一次機會。就這麼錯過,豈不可惜?”

    容景微微一笑,搖搖頭,溫柔地道:“不可惜,比這個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雲淺月看著他,“什麼事情?”

    “娶你。”容景指尖滑過她的臉,溫滑的皮膚傳來的觸感讓他心神一盪,他目光溫柔似水地看著她,柔聲道:“沒有什麼事情是比娶你還更大的事情,這個機會雖好,但我不想要。我想要的是你。沒娶到你,我一日不安穩,一日不想生變數。”

    雲淺月心思一動,看著他。

    “我說過江山太重,一旦開啟,便是烽火硝煙。我們還哪裡有安逸的日子,還哪裡讓我娶你?”容景伸手將雲淺月抱在懷裡,“所以,和你相比,這個不算什麼。”

    雲淺月溫順地任他抱在懷裡,雖然如今冬天還沒過,夜裡甚涼,但她感覺周身沐浴在暖融融的春水中,軟軟地道:“你說得對,沒有什麼可以和我們的大婚相比。”

    容景笑著拍拍她,“乖!”

    雲淺月後背“噝”地一痛,容景手一僵,笑意消失,鬆開她立即道:“先回府,我看看你的傷。”

    雲淺月點點頭,見他眸光露出自責,連忙笑道:“一點兒小傷而已,上了藥就好了。”

    容景不說話,攔腰將她抱起,施展輕功,向雲王府走去。

    雲淺月忽然想起玉子夕,連忙問,“子夕哪裡去了?”

    “他見夜輕暖離開,跟著去了,既然他是玉子書代父教養的弟弟,你不必擔心。”容景寬慰地看了她一眼。

    雲淺月點點頭,笑著道:“那是個小滑頭,只在你手下吃點兒虧,在別人手下,吃不得虧。我該擔心別人才是。”

    容景“嗯”了一聲。

    不出片刻,二人回到雲王府,容景飄身落在淺月閣。青裳、凌蓮、伊雪三人立即迎了上來,三人面色激動地看著二人,顯然是知道了剛剛真龍真鳳的事情。

    容景看了三人一眼,對青裳吩咐道:“去打一盆溫水來。”

    青裳面色一變,“淺月小姐受傷了?”

    “小姐?”凌蓮和伊雪齊齊面色一變。

    “一點兒小傷而已,沒那麼嚴重。”雲淺月在容景的懷裡,無所謂地擺擺手。

    三人對看一眼,不再說話,青裳連忙下去打水了。

    容景抱著雲淺月進了房間,將她輕輕放在床上,落下窗前的簾幕,扯掉她的外衣,露出後背,只見後背一片擦傷的血跡,他臉色微寒,“如此嚴重,還哪裡叫做不嚴重?雲淺月,你告訴我,什麼才叫做嚴重?”

    雲淺月見他沉下臉,立即回身抱住他,軟軟地道:“擦傷而已,不嚴重嘛。都怪那兩盞破燈,更怪那兩盞破燈裡面的誰誰,真是張狂不可一世,姑奶奶……”

    容景伸手摀住她的嘴,無奈地一嘆,“算了,我不怪你了了。”

    雲淺月眨眨眼睛。

    容景放開她的手,有些好笑地道:“神燈有云族那位通天咒大成的少主的靈識,你的姓氏是雲,不可對他生罵。他天生狂傲,張揚無忌,不可一世,但才冠高絕,性體真實,博廣源長,千古鮮有這一個人物。尤其是為紅顏而袖手天下,實為世人敬佩尊崇。”

    雲淺月看著他,“從來沒聽你敬佩過誰?如今竟然佩服一個作古了個人。為了一個女人袖手天下,瞧他那點兒出息!”

    容景輕笑,點了她額頭一下,溫聲道:“若是可能,我也願意為你袖手天下,可惜,時不與我。”

    雲淺月想起如今的天下時局,不再說話。

    容景摸著她的臉,語氣極輕地道:“我欽佩他萬里錦紅,百萬兵馬,江山帝業,都可彈指一揮,袖手天下。萬千年來,無一人可比。”

    “這倒是。”雲淺月後背的疼痛輕了些,對那人靈識還有這麼大的脾氣摔了她一下的恨惱少了些。那樣的男人,即便張狂一些,狂妄一些,不可一世一些,又有什麼關係?做他的女人一定很幸福。

    “他摔你,是在罵你不識時務。明明是神燈,被你看成是破燈。”容景笑道。

    雲淺月冷哼一聲,雖然心下也佩服那人,但對於被摔傷了還是心有不甘,看著床邊那兩盞鴛鴦燈,撇撇嘴,故意道:“就是兩盞破燈!”

    那兩盞燈搖曳了一下。

    雲淺月來了趣味,繼續湊近兩盞燈道:“破燈,破燈,沒人稀罕的破燈!”

    她話落,兩盞燈“嗖嗖”地冒出火苗,向她的臉燒來。

    容景揮袖擋開,將兩盞燈輕飄飄挪到了床前的桌案上,對雲淺月好笑道:“我看你真是不疼,別鬧了,我給你上藥。”

    雲淺月解了點兒恨,也為自己的孩子氣有些好笑地道:“兩盞破燈還有脾氣!如今落在我手裡,以後我非要磨沒了它們的脾氣不成。”

    那兩盞燈有搖曳了一下。

    容景笑看著她,溫聲道:“躺好別動。”

    雲淺月乖乖躺好不再動。

    青裳端了一盆溫水進屋,好奇地看了那兩盞鴛鴦燈一眼,將水放下,抿著嘴笑著走了出去。

    容景為雲淺月清洗了後背的血跡,給她抹上藥,用綢帶包紮好傷口的地方,之後摟著她躺下,低聲貼在她耳邊道:“本來今日想累你一累,如今不成了。”

    雲淺月自然知道他的累指的是什麼,臉一紅,沒說話。

    “的確是兩盞破燈。”容景半響後,嘟囔了一句。

    雲淺月掃了那兩盞燈一眼,那兩盞燈不知道是被他們氣的沒了動靜,還是也累了,一下也不搖曳了,她抿著嘴笑。

    “睡吧!”容景揮手熄滅了燈,輕輕拍了拍她。

    黑暗中,雲淺月看著棚頂,了無睏意。

    半響後,容景再度出聲,“不困?”

    “嗯!”雲淺月點頭。

    “我也不困。”容景幽幽地道。

    雲淺月聞言想了想,找話道:“那一條火龍和火鳳的氣息融入了我們的身體裡,我沒什麼感覺,你呢?”

    “我也沒有感覺。”容景道。

    “是有益無害的吧!”雲淺月又道。

    “那是自然!一個是雲少主的靈識,一個是藍雪公主的靈識,這兩盞神燈裡註入的靈力是集他們的精華,我們算是得了福氣。”

    雲淺月挑了挑眉,“那這麼說,我被它摔了一下還是值得的。”

    “嗯!”容景點頭。

    二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起了天。

    半個時辰後,還是沒有睏意。容景輕嘆一聲,幽幽地道:“今夜注定無眠了。”

    雲淺月看著他,想著的確無眠,怎麼會無眠呢?她想著想著忽然靈機一動,坐起身。

    容景疑惑,“做什麼?傷口疼睡不著?”

    “不是。”雲淺月搖搖頭,看著躺著的他,窗外有淡淡的月光射進來,他輪廓朦朧中透著一絲清晰,菱角如畫,她忽然趴在了他的身上,臉色微紅地低聲問,“你……是不是真睡不著?”

    忽然身上趴來溫香軟玉,即便擁抱數月,同房數日,容景還是呼吸一窒,手不受控制地摟住了她的身子,清泉般的眸光染上一抹瀲灩顏色,聲音微啞,“嗯,我這幾日一直沒怎麼累你……”

    “既然如此,那今日就累一累吧!”雲淺月紅著臉低聲道。

    “不行,你受傷了。”容景搖頭。

    雲淺月低頭吻向他的唇,容景呼吸一重,但身子有些僵硬不回吻她,雲淺月不依,用她這幾日學來的技巧挑逗他,容景受不住,呼吸微重地避開她,低啞地道:“雲淺月……不行!”

    雲淺月看著他,容顏因她的一吻,在朦朧昏暗中就如此瑰艷,她痴了痴,喃喃地道:“傻瓜,你不知道還有一種姿勢是女人可以在上面嗎?”

    容景一怔。

    雲淺月看著他,“你看,我這樣在你身上,便傷不到我的背了。你……你下我上,你想不想要?”

    容景呆了一下。

    “你若不想要的話,那……我下去了啊!”雲淺月看著容景難得的呆樣,好笑地說出一句話,便打算從他身上下來。

    容景立即摟住她,低啞地答話,“想要。”

    雲淺月眨了眨眼睛,容景再沒容她說話便吻住了她,如此良辰如此夜,他自然是要的。

    綿綿情話訴不盡曲曲衷腸,纏纏綿綿道不盡情天慾海,這一夜,注定一室春光旖旎。

    第二日,雲淺月醒來時,已經午時。身邊已經沒了容景的身影,她抬頭看向窗外,昨日的艷晴天完全不見,外面飄揚著大雪,已經下了厚厚的一層,她伸了個懶腰,裹著被子懶洋洋地躺在床上盯著窗外看。

    昨日之事在腦中逐一回想。如今已經這個時候,天下怕是傳遍了昨日之事。京城向來掩藏不住秘密,更何況萬千人海的京城。

    她正想著,外面有腳步聲傳來。不多時,房門被輕輕從外面推開一條縫,凌蓮向裡面露出一個頭看來。

    雲淺月動了動身子,對凌蓮道:“我醒了。”

    凌蓮聞言連忙將門推大些,對雲淺月道:“小姐,七公主來了!我看您醒著沒?您若沒醒的話,我就給七公主傳話,說您還在睡著。您剛醒來,見七公主嗎?”

    “讓嫂嫂進來吧!”雲淺月道。

    凌蓮點點頭,關上房門,向淺月閣外迎了出去。

    雲淺月看向桌案,那兩盞鴛鴦燈靜靜地擺在那裡,若不是昨日見識到了它們的厲害,如此這麼擺在這裡,就是一個好看的擺設,誰能將它們與神燈聯繫起來。

    片刻,凌蓮領著七公主腳步走進,房門推開,七公主走了進來。

    七公主進來見雲淺月還沒起床,愣了一下,須臾,她抖了抖身上的雪,抬步來到床前,伸出一根手指在雲淺月的臉上滑了一下,取笑道:“好沒羞,太陽都曬屁股了,還沒起床。”

    雲淺月臉不紅地道:“今日沒有太陽。”

    七公主嗔了她一眼,“你就貧嘴吧?看看哪家的姑娘如你一般,都響午了還在睡。”

    雲淺月抱著被子躺在床上不動,哼唧了一聲,“我就是起不來,又有什麼辦法。”

    昨夜容景累了她半夜,她一直以為這在下面的人累,沒想到在上面的人也照樣累。而累他的那個男人意猶未盡之後春風滿面地去上朝了。她不睡夠了,胳膊都抬不起來。不得不再次感嘆性別差距,天壤之別。

    七公主了然地看著她,好笑地打趣道:“恐怕用不了多久,榮王府再添小小世子了。”

    雲淺月輕咳了一聲,臉終於紅了一下,立即轉移話題道:“嫂嫂這大雪天還來我這裡,可是惦記著那兩盞破燈?你若喜歡,就只管拿去。”

    “昨日的事情我聽說了,那兩盞神燈被你得了,但是孟婆婆自焚了。”七公主收了笑意,看向桌案上,問道:“就是那兩盞神燈嗎? ”

    “嗯。”雲淺月點頭,想著孟婆婆白髮蒼蒼一個老婆婆,到也值得人欽佩。

    “這兩盞神燈我可不敢要,我原想著不過是得孟婆婆一盞燈,求她一個機緣給我算一卦,我這些日子心裡總不踏實,睡不好,夢不斷的。如今這兩盞是神燈,我可就不敢了。”七公主搖搖頭。

    “懷孕的女子和尋常女子不一樣,最愛胡思亂想。”雲淺月道。

    “這太醫也說了,爺爺和母妃也說了,讓我寬心,但我心裡就是覺得不安穩。”七公主無奈地道,“我也沒辦法,控制不住。”

    雲淺月伸手摸向七公主的小腹,“我這個小侄子一定是個不安分的小傢伙。”

    七公主頓時笑了,“可不是嗎?他剛剛這麼小的月份就鬧得我不得安寧。”

    “哥哥去上朝了?”雲淺月問。

    七公主點點頭,嘆了口氣,“他這些日子被我鬧得也睡不好,父王去了南梁被扣住,禮部的事情都落在了他的頭上,事情多,他也累,整個人都瘦了。”

    雲淺月看著七公主,她雖然懷孕,看起來豐腴一些,但是眉眼間的氣色看起來的確不怎麼好,大抵心事太重。她想了一下問道,“嫂嫂,你真想卜算一卦?看一看運術?”

    七公主點點頭,“以前我拿定主意和你哥哥在一起,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我都有勇氣闖上一闖,可是如今肚子裡面有了孩子,我便要顧忌,所以,心裡總不踏實,想問問路。”

    雲淺月點點頭,這種心情她雖然沒有經歷過,但可以理解,肚子裡多了一個小人兒,而且還是骨血,總歸不會一樣的。她看了一眼桌案上的那兩盞神燈,對七公主道:“既然如此,嫂嫂便去神燈前照一照吧!看看你有沒有機緣,能讓他們開啟靈識,解出你的運數。”

    “真的可以嗎?”七公主不確定地問。

    “可以。”雲淺月點頭。

    “昨日我聽說神燈解出了六姐的命數。生在金樓雀,死在雪冰天。寒衣可裹身,意恐空願遲。她……她真的會下場這般不好?”七公主問。

    “孟婆婆是這樣說的。”雲淺月點頭,見七公主面色露出不忍,無論六公主如何傷她,但總歸是姐妹。她寬慰道:“這等命數之說,是與心緣掛鉤的,若她緣善,心存仁善,也許命運因此而改好也說不定。”

    “你寬慰我罷了,她怎麼可能改好。”七公主搖搖頭,摸著小腹猶豫地看著神燈,“萬一我靠近神燈,和六姐姐一樣,會不會傷了孩子?”

    “我護著你,你只管過去。”雲淺月道。

    七公主聞言點點頭,抬步走向神燈。

    雲淺月看著她,她和雲離算是這天聖京城裡成了好姻緣的最難得的一對,她身為皇室女兒,雖然皇宮困頓了她十年,但總歸她是皇室的女兒,如今嫁入雲王府,皇室和雲王府因為容景,走在刀鋒利刃上,這等時局,可想而知她該費了多大的心力維護她的幸福。夜天煜和趙可菡一死一離開,這天聖京城除了她和容景,再找不出一對好姻緣,她如此努力要幸福,以至於都開始患得患失,她自然能幫一定幫,不能袖手旁觀。

    七公主來到鴛鴦燈前,鴛鴦燈沒有動靜,也沒現出字​​幕。

    七公主等了片刻,疑惑地轉頭看向雲淺月。

    雲淺月披衣起身,來到燈前,打量了半響,兩盞燈靜靜,她也不明所以。

    “月姐姐!”正在二人研究神燈時,外面傳來熟悉的輕快的聲音。

    雲淺月和七公主同時看向窗外,只見玉子夕頂著風雪走近淺月閣,他俊逸的身形在風雪中錦衣風流,這種姿態,一句好看不足以形容。

    “這二皇子真是個秀逸的人物,不知坑害了多少閨中女兒。”七公主感嘆。

    雲淺月好笑地道:“就是個皮猴子,在外面待了一夜,還這麼精神。”

    七公主還沒接話,玉子夕已經進了屋,顯然聽見了雲淺月的話,抖了抖身上的雪,笑嘻嘻地對雲淺月道:“姐姐和姐夫鴛鴦軟帳了一夜,也還這麼精神。”

    雲淺月臉一紅,這個死孩子,真是什麼話都說得出口,比七公主進來時候說得還露骨。她臉皮再厚也受不住,拿起手邊的神燈照著他打了過去。

    七公主見雲淺月竟然隨手拿起鴛鴦燈就扔了出去,驚呼一聲。

    “姐姐惱羞成怒了!”玉子夕不慌不忙地伸手接住鴛鴦燈,笑嘻嘻地欣賞了一番雲淺月紅透了的臉,須臾低下頭好奇地看著手裡的鴛鴦燈,翻來覆去看了好一會兒,忽然抬頭問云淺月,“姐姐,你說將它拆了重組的話,它還神嗎?”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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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00:57:4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七十七章 龍鳳再現
   
    雲淺月一怔,拆了重組?這個問題她還沒有考慮過。

    七公主聞言臉色一白,連忙驚呼,“這可是神燈,怎麼能拆?不行!”

    玉子夕將手裡的鴛鴦燈拋起,又接住,兩次之後,鴛鴦燈還是沒有動靜,他撇撇嘴,“不過就兩盞破燈而已,我擺弄了半天,它連個反應都沒有,哪裡看出神了?”

    雲淺月肯定地點頭,“嗯,你說得對,就是兩盞破燈。”

    “既然是破燈,那我拆了它,怎麼樣?”玉子夕眼睛明亮地詢問云淺月,躍躍欲試。

    雲淺月剛要說拆吧,七公主先一步跑了過去,一把從玉子夕手里奪過神燈,護在懷裡,對他鄭重地道:“二皇子,這個可拆不得,昨日神燈顯靈,京城數万人有目共睹。你若是拆了神燈,得了神靈的怪罪,怎生了得?”

    玉子夕看著七公主抱著神燈一副生怕他再搶回去的架勢,他揚了揚眉,“什麼顯神靈,問天命,不過是糊弄人的玩意兒而已。依我看,沒什麼特別的。 ”

    “孟婆婆可是自焚而亡了。這如何能做得假?誰會拿人命開玩笑?二皇子還是別說了。免得遭了怪罪。”七公主搖搖頭,抱著神燈走回來給雲淺月,“妹妹,這個神燈你得好好的留著。你和景世子的命數可都在裡面。”

    雲淺月好笑地接過神燈,“嫂嫂真信了這個?”

    “怎麼連你也不信?難道昨日之事真是作假不成?”七公主看著雲淺月。

    “昨日之事到不是作假。”雲淺月搖頭,擺弄了一下神燈,對她道:“不過是兩千年前有一個男人討他的女人歡心,渡了靈識在裡面,這神燈有他一半靈識在,也只能信一半而已,不能全信。”

    “能信一半也是好的,總之不能破壞,這可是神物。”七公主道。

    雲淺月看著手裡的鴛鴦燈,容景說它與雲族同壽,是雲族神物,她其實也想拆了重組看看裡面有什麼稀罕東西。如今見七公主這副樣子,她若是敢拆,她就敢昏過去,於是作罷,對玉子夕道,“既然是破物,拆了估計也沒什麼,算了。”

    玉子夕點點頭,濃郁的興趣消失,無所謂地擺擺手,“那就不拆了。”

    七公主頓時放下心來,扶著腰坐了下來。

    玉子夕走到軟榻前,身子一歪,四仰八叉地躺下去。

    雲淺月看他躺倒的姿勢,跟南凌睿一個模樣,她將神燈放在桌案上,對玉子夕問,“你昨日去哪兒了?怎麼一夜沒回府?”

    “昨日啊……”玉子夕勾了勾唇,唇瓣染上一抹深意,“姐姐真想聽?”

    雲淺月“嗯”了一聲。

    玉子夕慢悠悠地道:“昨日姐夫在大街上對你發情,有人受不住傷心離開了,我跟著那個傷心人走啊走啊,走到了月亮河,你猜怎地?她一頭扎進了河裡。冬天的月亮河,生生被她砸出了個窟窿,我憐惜美人,怕她凍著,想跳下去拽她上來,但思量再三,我這嬌肢弱體,免得姑姑和姐姐擔憂,還是自己憐惜一些的好,於是就坐在河邊等。這一等就等了兩個時辰,才等在那人從水底鑽了出來。”

    “這麼大冬天的,兩個時辰怎麼受得住?”七公主驚異地道。

    “是啊,怎麼守得住?可是有人就受得住,不但受得住,出來之後還蹦蹦跳跳歡歡喜喜地回城了,傷心之色片點兒再沒出現。你說奇不奇了?”玉子夕道。

    七公主更是驚異,試探地問,“你說的那個人是夜小郡主?”

    玉子夕笑著挑眉,“七公主也知道夜小郡主那'一縷春情錯負人'的情事兒?”

    七公主聞言看了雲淺月一眼,對玉子夕點點頭。

    “嫂嫂怎麼看出來的?”雲淺月想著她竟然都沒看出來,七公主是怎麼看出來的。

    七公主嘆了口氣,對雲淺月道:“妹妹,你是身在福中,景世子對你好,你便越發的懶得去想事情了,所以沒察覺。你可還記得她回京頭兩日,北山賞梅詩會?”

    “自然是記得的。”雲淺月點頭,這時候她大病初癒,北山賞梅詩會正和容景鬧氣呢。

    “她回京的第一件事情沒回德親王府,先去了榮王府轉了一遭。這還不足以說明什麼嗎?”七公主道:“我前幾日是想與你說這個的,但後來你一直住榮王府,你回來也見不到你一面,後來見你與景世子好,什麼人都插不進去,便也覺得沒了必要,說了反而讓你知道增加你的煩心,於是就沒再言語。”

    “原來是這樣。”雲淺月笑了笑,想著她剪桃花的本事的確是不及容景,竟然還真以為她喜歡的人是他那個不靠譜的哥哥。若不是昨日那一句話,結合她懷疑南凌睿的身份在太后發喪的那日在皇陵要拆穿他,若真喜歡,怎麼可能讓他置身於險境?所以她才多了心思。又看到她詢問容景時流露出的神色,才想通了一些事情。

    “本來本皇子還對她有些意思,如今得知她看上的人是姐夫,原來也是個沒眼光的。還是算了。”玉子夕懶洋洋地道。

    “她看上容景怎麼就沒眼光了?這才是好眼光。”雲淺月立即反駁。

    “果然你是中毒不輕。”玉子夕扁扁嘴。

    七公主笑著看了玉子夕一眼,對雲淺月道:“妹妹,這神燈為何沒了動靜?難道是我不夠緣分得它問命數?”

    “也許吧!我也才拿回來,還沒弄懂它。”雲淺月道。

    “相信天命,不如相信自己。”玉子夕一副算命大師的模樣,“世間的事情,從來就是有因有果,你種什麼因,就得什麼果。你心地純善,種善因,日日祈福,怎麼能差得了?日日憂思大可不必。累人累己,不如好好保護你腹中的孩子,別將他給餓瘦了。”

    七公主一怔。

    雲淺月眨眨眼睛,笑道:“子夕說得對,嫂嫂,種善因,得善果。向來因果循環,這等算命卜卦的事情真的大可以不必理會。就算卜出來吉凶,你不也得照樣過日子?”

    “你們說得也是,那就不必看了。”七公主眉間的鬱結散開了些,笑著起身站起來,“你哥哥這些日子被我折騰得人瘦了一大圈,我去廚房知會一聲,晚上他回來,給他燉些補品。”

    “果然還是嫂嫂疼哥哥。”雲淺月笑著擺擺手,對外面吩咐,“凌蓮,送嫂嫂回去。”

    “是,小姐!”凌蓮在外面應聲。

    七公主走到門口,忽然轉回身,叮囑雲淺月,“妹妹,神燈是神物,這個可真拆不得。你萬不可拆了。”

    “知道了,嫂嫂放心吧!”雲淺月誠懇地點頭。

    “二皇子,這個可不是玩笑,你雖然好玩,但這個可不能拆。”七公主又對玉子夕道。

    玉子夕也誠摯地點點頭,“我就說著玩的。”

    七公主也覺得二人不是小孩子了,這等神器不能毀壞的事情他們該是懂的,於是放心地走了出去。外面凌蓮等在門口,見她出來,連忙扶著她向外走去。

    房門關上,屋中靜了片刻。

    雲淺月看著七公主由凌蓮送出淺月閣,她收回視線看向玉子夕,玉子夕也收回視線看著她,二人眼中交匯了一下神色,忽然齊齊來到桌前,一人手裡拿起一盞鴛鴦燈,開始搗鼓起來。

    拆了重組,多麼大的誘惑,自然要試試的。管它神燈不神燈,就因為是神燈,才能勞動他們的貴手,一般的破燈,他們還懶得動呢。

    於是姐弟倆不說話,一人坐在一面桌子前,對著拆卸起來。

    鴛鴦燈雖然奇特,但也是燈而已,就是較一般的燈複雜些,精緻些,神秘些。

    一個個零部件輕而易舉地被二人拆開。

    容景回到淺月閣,往日他輕淺的腳步剛出現在門口,雲淺月第一時間便迎出了出去,如今她只抬頭看了一眼,便繼續搗鼓。玉子夕更是連頭也不抬。

    容景推開門,挑開珠簾,對著姐弟二人和他們面前兩盞被拆得即將零碎的燈挑了挑眉。須臾,他緩步來到桌前,靜靜看著二人拆卸。

    半個時辰後,雲淺月手中那一盞燈拆開,裡面掉出一片金葉,她好奇地打開,當看到上面的字,嘴角抽了抽。

    不出片刻,玉子夕也將另一盞燈拆開,裡面同樣掉出一片金葉,他也好奇地打開,當看到上面的字,同樣嘴角抽了抽。

    只見兩片金葉上面寫著兩個不同的筆跡卻一樣的內容:“什麼神燈,一堆破銅爛鐵!”

    果然是一堆破銅爛鐵啊!

    “什麼人竟然是吾輩中人,早就拆了這神燈看了一番?”玉子夕對著兩片金葉感嘆。

    雲淺月無語片刻,對容景詢問,“你識得這筆跡嗎?”

    “還能有誰?不過是那兩個人而已,以著他們張揚狂妄的個性,神燈在他們手中,不過是玩物罷了。”容景彎了彎嘴角,笑了笑。

    玉子夕雙掌一拍,惋惜道:“可惜啊,怎麼就沒託生在兩千年前呢!”

    容景瞥了玉子夕一眼,“你哥哥來信了,如今在你房間。”

    玉子夕聞言騰地站起身,轉眼人就出了房門沒了影。

    雲淺月感嘆玉子書在玉子夕心裡的地位,那得多高高在上才能讓他只聽到他的信就有如此快的動作,她看向容景,問道:“子書來信了?有咱們的信沒?”

    容景面不改色,“騙他的。”

    雲淺月盯著他看了片刻,有些無語地招招手,“過來,將這兩盞破燈重組上。”

    容景點點頭,坐在了桌前,卻不是重組神燈,而是拿起桌子上的筆墨,在一片金葉的字跡下方落筆。

    雲淺月見他的動作,湊近去看,只見他重複對寫了一句,“果然是破銅爛鐵!”,容景獨一無二的雍容雅緻的筆跡。她欣賞了片刻,搶過他的筆,也從另一張金葉上寫道:“的確是破銅爛鐵!”她獨有的囂張狂草。

    二人寫完,對著兩片金葉欣賞了片刻,便很有默契對動手重組起來。

    房中靜靜,不出片刻,兩盞鴛鴦燈被重組好,完完整整地擺放在桌案上,半絲拆卸過的痕跡也再看不出來。

    雲淺月活動了一下手腕,對容景道,“剛剛嫂嫂來過,要蔔一卦,這神燈半個動靜都沒有。那昨日它現出的命數是怎麼回事兒?難道就是那兩個靈識的原因?”

    容景微笑,沒回答她,伸手對神燈輕輕敲了一下。神燈發出“咚”的一聲細微聲響,須臾,燈面上對準雲淺月的方向出現了一個“鳳”字。

    雲淺月愣了愣。

    容景轉過神燈,又輕輕敲了一下,對准他的方向現出一個“龍”字。

    雲淺月再次愣了愣,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兒?”

    容景輕笑,溫聲道:“這與破銅爛鐵無關,這個神燈的確是神燈,與雲族同壽。雲族據說是天族的遺落之地,萬千年前,雲族第一任族主喜愛燈飾,且愛慕一位女子,於是造了兩盞鴛鴦燈,與那女子經過數番磨難,共結連理,她和那女子同年同月同日死之前,怕這兩盞燈被糟蹋,於是對這兩盞燈下了個靈咒,同時將靈力傳與了燈。於是,這兩盞鴛鴦燈便成為了神燈。流傳千萬年下來。”

    雲淺月點點頭,“原來是這個來歷。”

    容景笑著道:“雲族靈力,可以開啟天地萬物靈識,它覆在神燈裡,可看人前世今生,知人天命幾何,也不奇怪。”

    雲淺月點點頭,見容景的手離開,神燈的字跡便消失了,她問,“為何剛剛嫂嫂來看時它沒有動靜?”

    容景溫聲道:“因為如今兩大靈識一在你體內,一在我體內,被我們吸收了。這個本來是鴛鴦燈,只有我們在一起,它才會顯出命數,缺一不可。剛剛她在這裡時,我卻不在。所以,她自然什麼動靜也無的。”

    雲淺月恍然,“原來如此!其實這兩盞燈不過是個媒介而已,看天命的還是雲族的靈識。”

    容景笑看了她一眼,“不錯!”

    “我也有靈力啊,不過似乎沒這麼厲害。”雲淺月道。

    “你這樣就好了!有我在,你不需要那些靈力的東西。”容景道。

    雲淺月想著他爹只教給了她個幻容,看來雲族靈力博大精深,源遠流長海了去了。可惜她家有嚴夫,被管制著,只能懂得皮毛。點點頭,“有你在,我的確不需要那些。容公子一出手,還有誰人敢近了我的身?找死不是?”

    容景讚賞地看了雲淺月一眼,溫聲道:“你明白就好!”

    雲淺月哼唧了一聲,看著兩盞神燈道:“這兩個神燈其實還是能用來卜算的事情還是別告訴嫂嫂了,也別告訴任何人了,否則人人都想知道命數,天下豈不亂了。”

    “嗯!”容景點頭。

    “還是你收起來吧!在你手裡的東西,誰也搶不去的。”雲淺月想了一下,對容景道。

    “好!”容景將兩盞燈扔出窗外,“弦歌,收起來!”

    “是,世子!”弦歌立即抱著飛出的兩盞燈,退了下去。

    “今日早朝,夜天逸和夜輕染沒為難你吧?朝中文武百官,有什麼事情沒有?”雲淺月伸手抱住容景的腰,埋進他懷裡,軟軟地問。

    容景看著鑽進自己懷裡的人兒,伸手攬住她,他就喜歡她這樣黏著他,搖搖頭,“攝政王和染小王爺才不會愚蠢地提昨日的事情,朝中的事情倒是推給我了不少。群臣都齊齊失憶忘記昨日的事情了,沒人敢說一句。”

    雲淺月“呵”地笑了一下,“不管如何,作用還是有的。”

    “嗯,有一些。大抵是讓他們亂了亂方寸,有些部署需得改一改了。這一改就需要些時間,因此我們大婚後洞房花燭的夜可以長一些時間。”容景道。

    雲淺月聞言默了一默,甚是無語地看著他,容景低頭微笑,她暗暗想著,容公子,你的洞房花燭到底想過幾次?她也好心理有個準備,免得死在床上。

    這一日,一晃而過。雲淺月做的最有意義的一件事情是和玉子夕一起拆了神燈,和容景又將神燈留了筆跡重組上了。

    第二日一早,雲王府來了一位罕見的客人,藍家家主,曾經差點兒成了雲淺月嫂子的藍漪。

    凌蓮前來稟告的時候,雲淺月正抱著被子坐在床上看書。她看的不是一般的書,而是今日早上容景上朝走的時候扔給了她一本容氏家訓。

    雲淺月以前對這等訓誡之類的書最是反感,可是如今竟然看得津津有味。容氏家訓最有意思的一點不是對女人訓誡,而是訓的是男人。

    榮王府的男人,一要尊妻,二要敬妻,三要護妻。

    就憑開篇這三點,雲淺月一下子對這本書大愛了。

    聽見凌蓮稟告,她放下書,尋思了一下,對外面道:“去將藍家主請進來。”

    “小姐,我看藍家主臉色不是太好,怕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您真的要見嗎?”凌蓮猶豫地問。

    “見!”雲淺月點頭。

    凌蓮應了一聲,向外走了出去,小姐說要見,自然就去請人。

    不多時,藍漪由凌蓮引著來到淺月閣。

    雲淺月順著窗外看去,昨日是大雪飛揚,今日的雪沒有昨日的大,畢竟過了春年了,冬天即將要過去了,這雪都帶了一絲綿柔。藍漪一身水藍長裙,搖曳拖地。雪花被她長裙捲起,隨風輕揚,她面色有些憔悴,較之在蘭城初遇和後來她為了南凌睿上十大世家十里桃花林那時的藍漪相比,她身上的英氣和靈氣似乎被抽乾了,沒有了刀劍的鋒利,到如個尋常的閨中女子。

    她想起昨日藍漪對蒼亭說的那一句話,怪不得哥哥當明明對藍漪感興趣,後來不要她了,她能對哥哥擺出那樣的陣,狠得下去那樣的心,自然對他無愛,她愛的是青梅竹馬的蒼亭。哥哥看出了那一點,才棄了她。他在感情上,從來不如他外表一​​般。受不得半絲瑕疵。

    正想著,凌蓮推開房門,挑開珠簾,請藍漪進屋。

    藍漪站在門口,向裡面看了一眼,抬步走了進來。

    “藍家主是稀客!”雲淺月依然抱著被子坐在床上,對藍漪笑了笑。她和藍漪沒什麼深仇大恨,她為夜天逸做事,也不過是立場不同而已,自然不必冷臉相對,擺擺手,指了指桌前的椅子,“請坐!”

    藍漪坐下身,眼睛落在雲淺月身上,見她毫不顧忌地身著單衣坐在床上,也不避諱她個外人,脖頸上吻痕清晰可見,她輕聲道,“外面的天都快要塌了,可是淺月小姐好悠閒。”

    雲淺月挑了挑眉,“天塌了自然有高個子的頂著,這個用不到我操心的。”

    “淺月小姐倒是看得開,因為景世子吧?”藍漪目光落在雲淺月手中的書上,“我以為景世子如此愛護淺月小姐,淺月小姐自是不必學家規的,原來不是。”

    雲淺月聞言隨手將家規扔給她,“給你看看。這等家規,我自然該好好學學。”

    藍漪接過飛來的書,看了一眼,愣了一下,須臾,她合上書本,還給雲淺月,臉色有些黯然,“這天下怕是沒有一處地方能比得上榮王府了,也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景世子了。”

    “也不盡然。”雲淺月笑了一聲。

    藍漪盯著雲淺月綻開的眉眼,看著她緩緩道:“你可知道蒼亭他……”

    “我不想知道。”雲淺月打斷藍漪的話。

    藍漪看著她,忽然嘲諷一笑,“原來你早就知道了吧?”

    雲淺月揚眉,“你今日前來就是為了和我說他?”

    藍漪抿了抿唇,輕聲道:“除了你外,天下任何女子麵前,我都可以說他,最不想的就是在你面前說他。”頓了頓,她道:“十年前,他抱著蒼爺爺的屍體回去,除了練武功外,便日日練起了棋。十大世家所有的古棋譜,都被他研究了個遍。”

    雲淺月靜靜聽著。

    “他用了十年,將心思隱得很深,我自詡與她一同練功,青梅竹馬,對他了解。可是我終究還是不了解他。半年前,他突然對我說,這十年來,他都在過一個砍,如今終於過了,可以來京城了。我那時不明白,後來他來了京城後,再回去,整個人都變了。我才明白了。京城有他的念想,他的念想斷了,自然人也就變了。”藍漪道。

    雲淺月蹙了蹙眉,沒說話。

    藍漪忽然一笑,“你一定覺得我與你說這些沒有意思,沒有意義吧!可是除了你,我發現沒有可以說的人。”

    “到也不是覺得沒意思,而是覺得沒必要。我如今即將嫁入榮王府,你即將嫁入蒼家。我們井水不犯河水的。”雲淺月道:“藍漪,你是聰明人,何必做傻事兒?”

    “你的意思是我裝作不知道就對了?”藍漪看著雲淺月。

    “你若真愛他,便裝作不知道又如何?他娶了你,與他過一輩子的人是你,再也不會是別人。想盡辦法,收了他的心算。你若受不得半絲瑕疵,就如南凌睿一般,先棄了對他失了心的葉倩,再棄了對他無心的你,之後棄了想聯姻的夜輕暖。只求個天地無暇一心人。”雲淺月看著她,“你若做到這兩點,何須自苦?”

    藍漪臉色黯下來,“我終究不是南凌睿,沒有他的灑脫之心。我用了十年,都不得他的心,再十年又如何?讓我棄他,我還做不到。 ”

    雲淺月沒了言語,她不是愛情大使,能知道怎麼辦!況且對於藍漪,她也沒立場幫她。

    房中靜默下來,二人都不再說話。

    過了片刻,藍漪再度開口,聲音極輕,“我今日是來告訴你,羅玉,也就是東海的紫蘿公主,在蒼亭手中。”

    雲淺月心思一動,羅玉在蒼亭手中?她看著藍漪,“為何告訴我?”

    “沒有為何。”藍漪起身站起來,看著雲淺月道:“雲淺月,我其實一直都欣賞你的,只可惜,我生在藍家,你生在雲王府,且你要嫁的人是景世子。我們注定做不了朋友。”話落,她轉身出了房門。

    雲淺月看著藍漪的身影消失在淺月閣,想著若是重新倒回十年前,是否有些事情不必發生?可是終究是倒不回十年前。她收回視線,重新拿起容氏家訓看了起來。

    玉子夕來到淺月閣的時候,雲淺月依然抱著家訓在看,他瞥了她脖頸的吻痕一眼,嘟囔一句,“真是世風日下,也不知道遮掩一些。”

    雲淺月頭也不抬,“不想長針眼就別看。”

    玉子夕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書輕哼了一聲,“夜小郡主剛剛攔住了姐夫的馬車,不知道說了什麼,姐夫與她出城去了。”

    雲淺月理也沒理他。

    “你的男人都快被人搶去了,你確定不跟去看看?還有心情在這裡看容氏家訓?”玉子夕又道。

    雲淺月依然沒理他。

    “姐,你沒有你以為的那麼愛容景吧?”玉子夕又刺激她。

    雲淺月放下書本,看著玉子夕,又好氣又好笑地道:“他昨日騙了你,你今日便上我這裡來報仇了?騙術還沒學到家,等回東海,讓子書好好教教你,騙人的時候,別眼神閃爍,最易露餡。”

    玉子夕眨眨眼睛,忽然從懷裡掏出一塊娟帕蓋在了臉上,半聲也不吭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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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00:58:01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七十八章 嫁娶大喜
   
    雲淺月看著玉子夕,有些好笑,到底還是個孩子。

    玉子夕娟帕蓋在臉上片刻,嘟囔道:“我想哥哥了。”

    雲淺月放下祖訓,“是有好幾日沒收到子書的書信了。”

    玉子夕又沒了聲。

    雲淺月看著他,想了一下,忽然笑道:“不過你應該很快就能見到他了。”

    玉子夕扯掉臉上的娟帕,直勾勾地看著雲淺月,“我很快就能見到他?我還沒打算回東海,難道哥哥要來天聖?”

    雲淺月點頭,語氣有些罕見的深幽,輕聲道:“嗯,我大婚,他總會來的。”

    玉子夕聞言一拍大腿,躺著的身子騰地坐了起來,“是啊,你大婚,哥哥總會來的。我怎麼竟然忘了,哥哥可從來沒對誰如此好過,就算是姑姑的關係,他對你也好得太過分了,連洛瑤、紫蘿都沒得她如此護著呢!”

    雲淺月不說話。子書對她自然是極好的,前世今生,她何等何能。

    玉子夕見雲淺月面色閃過一絲恍惚,他忽然“嗖”地一下子從軟榻上坐到了床邊,湊近她盯著她看,“我哥哥一定喜歡你。”

    雲淺月愣了一下,抿嘴笑道:“子書自然喜歡我。”

    玉子夕看著她的眼睛,沒看出任何波動情緒,這和她臉上剛剛閃過那一絲恍惚沒有半絲相符,她說喜歡的時候也純粹,他一時竟弄不明白了,解釋道: “我說的喜歡是那種喜歡,不……應該說是愛,我哥哥一定愛你。”

    雲淺月眸光輕輕地轉了一下,看向窗外,沒說話。

    “這些年我就覺得哥哥心裡裝了一個人,以前一直奇怪,東海有哪個女子能讓哥哥在意,後來我將東海帝都城的所有的女子都觀察審視了個遍,發現誰也不是。以為哥哥喜歡男人,便又將男人都觀察了個遍,也不是。這麼些年,終於讓我發現了,原來哥哥在意的人是你。”玉子夕看著雲淺月輕轉的眸光,肯定對道。

    雲淺月依然沒說話,眸光靜靜地看著窗外。

    她的目光太過靜,讓玉子夕不由得掂量起自己的話是不是一時太衝動了不該說,畢竟她要大婚了。雖然這麼多年,哥哥一直沒提起過她,連她的名字也不說,但他離開東海時,他對他囑咐前來助她,萬一她需要相助,便不惜一切相助。他是有些驚異的,也好奇雲王府的淺月小姐在他耳邊傳言這麼久到底什麼樣,後來見到真人,那一日,她和容景相攜而來,出現在雲老王爺的院子,他見到她那一刻,終於明白了,原來哥哥的心遺落在了這裡。她的身上有著和哥哥一樣東西太多,雖然都被她隱去了,但他自小是被哥哥教導長大的,誰也沒有他熟悉哥哥,所以,一眼就能看個明白。那時候他是心有不甘的,覺得天下誰也沒有哥哥好,她竟然不選哥哥,不想傾全力助她了,但是當她進屋後,對他一笑,輕快地說“她哥哥一大堆,就缺少個弟弟。”的時候,他竟然惱不起來。後來這些日子,他抓住時間就跑來淺月閣​​與她相處,那絲惱早就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

    玉子夕看著雲淺月,也沉默下來。

    房中一室靜寂,靜得連根針落地怕是都能聽得見。

    許久,玉子夕看著雲淺月輕聲道:“月姐姐,我知道你愛的人是容景,當我什麼也沒說,你別這副樣子,你這副樣子看得我難受,好像做錯了什麼似的,喜歡你的人那麼多,也不差哥哥一個,你可以像對待別人一樣,無需介意的。”

    雲淺月聞言從窗外收回視線,對他一笑,輕聲道:“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喜歡,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更沒有無緣無故的在一起,也沒有無緣無故的分離。”

    玉子夕一愣,不明白地看著雲淺月。

    “我和子書,前世今生,豈是一個愛字可說?他和別人都是不同的,和容景相比,也是不同的。你提到他,我半點兒也不難受,有的只是慶幸而已。慶幸我們都活著。”雲淺月搖搖頭,輕聲道:“我找到了我的幸福,也喜歡他可以找到自己的幸福。”

    玉子夕依然不明白,但是他敏感地抓住了“前世今生”四個字。

    雲淺月垂下頭,看著被她放在床上的容氏家訓彎著眼睛笑了起來,“希望他也能找到一個捧著你們玉氏的家訓學的女人。”

    玉子夕見她笑彎了眉眼,剛剛那種天地靜止的神情不在,他鬆了一口氣,“月姐姐,你真不怪我多嘴?”

    雲淺月伸手摸了摸他的頭,“不怪,童言無忌。”

    玉子夕聽到後面四個字頓時炸了毛,騰地站起來,瞪著她,“你這個女人,真是……真是……”他似乎在腦中找形容詞,片刻惱道:“怎麼有人會喜歡你這個女人,還不是一個兩個,真是沒天理。”

    “喜歡你的女人也不是一個兩個,也好沒天理的。”雲淺月道。

    玉子夕頓時一噎,沒了聲。

    雲淺月看著他,笑著道:“有一種愛,叫做大愛,超越了時間、空間、生死輪迴,都不能泯滅的。比愛不能說更深,它也許已經很淺,只不過是長在骨子裡的,無論如何也拔出不去。”話落,她伸手拍拍玉子夕的俊美絕倫的臉,“你沒經歷過,不懂的,也不必探究,對我說這些也不必介意。我和他這一生,可以一生不見面,但一定會相念到老。”

    玉子夕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雲淺月轉移話題,對他道:“今日藍漪來找我,說羅玉在蒼亭手中。”

    她轉移的話題太快,讓玉子夕愣了一下,立即皺眉,“這個可信?”

    “應該是可信的!”雲淺月點頭。

    “蒼亭有本事從哥哥手裡搶走紫蘿?”玉子夕懷疑地看著雲淺月。

    “從你哥哥手裡搶走羅玉,他還沒有那麼大的本事,但如今看管她應該是的。”雲淺月分析道:“當初容景派人護送,你哥哥的人接頭,就在那空擋,羅玉失蹤了。能在兩大勢力的空隙中將人悄無聲息地弄走,這份能耐,沒有幾個人。”

    “藍家主為何跑來告訴你這個?”玉子夕皺眉尋思,“她可不是與你一路的人。”

    “羅玉可不是個任誰都能拿住的小丫頭,在蒼亭手裡,吃虧的不一定是她。就算是她,蒼亭也討不到好處。藍漪這是在幫蒼亭。”雲淺月話落,笑著道:“不過她今日來了我這裡,熟悉藍漪性情的人,一定能猜到她來做什麼。所以,如今羅玉定然被轉移了。”

    玉子夕眉頭擰起,一點就透,“她其實不是幫你,還是與你不一條路,否則就悄悄與你傳信了,可是她如此光明正大地來找你,故意讓某人得到消息,不過是藉你讓某人下命令,讓蒼亭不再看管紫蘿,擺脫麻煩。”

    “嗯,就是這個理。所以我說她在幫蒼亭。”雲淺月笑著道。

    “這個女人原來也是個不簡單的主兒。”玉子夕嘎嘎嘴,“紫蘿那死丫頭,的確是個麻煩。姑姑將華叔叔將她帶成了一個麻煩精,誰見了她誰頭疼。”

    雲淺月想起羅玉,有些好笑。

    “死不了,愛在哪裡在哪裡吧!我才不想將她這麼快就救出來禍害人。”玉子夕很快就放開了,擺擺手道。

    雲淺月想著羅玉能讓她娘,讓她哥哥們,讓她父皇誰也不擔心她,這個境界可不是一般人能混的。人才啊!

    晚上,容景從宮中回來,雲淺月與她說了藍漪之事。容景挑了挑眉,笑著說了一句,“既然死不了,就待著吧!如今糧食如此緊張,能為我們省一些是一些。”

    雲淺月徹底無語。

    這一日,一晃而過。

    半夜時分,雲淺月忽然醒來,身邊不見容景的身影,她伸手摸了摸,身邊的被褥冰涼,顯然怕是她睡熟了之後,他就起身了。她緩緩坐起身,想著什麼事情讓他半夜去處理了?

    披衣起床,雲淺月打開房門,對外面輕喊了一聲,“青裳。”

    “淺月小姐!”青裳的聲音立即從隔壁房裡出來。

    “你家世子呢?哪裡去了?”雲淺月問。

    青裳看了一眼雲淺月,立即道:“世子在您睡熟了之後就回府了,府中……嗯,有些事情要事情處理。”

    “很急的事情嗎?”雲淺月問。

    青裳重重地點點頭。

    雲淺月蹙眉,抬步向外走去,“我去榮王府看看。”

    青裳立即伸手攔住她,“淺月小姐,世子說了,如果您半夜醒來,讓您不必找他,好好休息。他能處理的來,您要相信他。”

    雲淺月停住腳步,打量了青裳一眼,青裳眼神誠摯地看著她。她點點頭,“好吧,你去睡吧,我不去了。”話落,她轉身回了房。

    青裳不放心地守在門口等了半響,見雲淺月真的上了床繼續睡了,她輕舒了一口氣。

    雲淺月雖然躺回了床上,腦中卻沒什麼睏意了,很精神。

    五更十分,雲王府的人紛紛起來,前院後院左院右院都有了動靜。

    雲淺月盯著天花板,想著昨日偶然看到容景拿了一本黃曆回來在翻著。他翻到一頁的時候看了許久,她好奇湊過去看了一眼。只見上面寫著:

    天聖一百一十八年正月十八。青龍、天德、玉堂、司命、明堂、金匱六神位正,乃黃道吉日。正月建寅,建為歲君,除、滿、平正,疊吉星大吉。天德、月德、時德、天願、月恩、四相、六合大吉,乃天喜。

    她看了一眼,笑著問容景,“這樣的一個日子,是不是宜嫁娶呢?”

    容景微笑,合上黃曆,回答她,“等不及了?”

    她臉一紅,斥了一句,“哪裡是我等不及?我看是你等不及一個月了,如今翻起黃曆來了。”

    容景將黃曆扔開,笑著扶額一嘆,“是啊,我等不及了。”

    想起昨日容景說這話時候的神情語氣,她盯著房頂,這麼早全府都有了動靜,是嫁娶吧?可是她這淺月閣也太安靜了些。

    她正想著,有腳步聲向淺月閣走來,且不是一人兩人,像是一群人。

    她心境忽然空明了那麼一下下,聽著腳步聲走近,她清楚地感覺心湖方向被“啪”地投下了一個石子,蕩開一圈圈漣漪。

    “小姐!”外面凌蓮的聲音輕輕地響起。

    雲淺月沒回話。

    伊雪的聲音在片刻後響起,“小姐還沒醒嗎?”

    “昨日小姐半夜裡醒了一次,之後又睡了,如今怕是還沒醒來。”凌蓮悄聲道:“外面的人要進來了,我去喊醒小姐。”

    “景世子吩咐要小姐睡到自然醒的。”伊雪道。

    “不知道景世子打的什麼心思,竟然這等日子,連小姐也瞞著。”凌蓮嘟囔了一句,“他也不怕誤了吉時。”

    伊雪笑著道:“景世子愛護小姐,怕她知道了睡不安穩,所以才沒告訴她。”

    “我以為昨日看到了黃曆,小姐有所察覺的,可是不想小姐洗洗漱漱之後就睡下了,且還睡得很熟,連景世子離開都不知道。而且如今到現在還沒醒來。 ”凌蓮輕聲道。

    “小姐真是有福,什麼也不用理會,也不用操心,全部有人一手辦了。誰家的新娘子如小姐一般,大喜在前,她還跟沒事兒人一樣?從那日納喜下聘定下日子後,就沒見她緊張過。”伊雪嘆服地道:“果然不愧是咱們小主,和主子當年真有得一拼,主子是花轎臨門到了藍府,她才風風火火地趕到藍府弄了個偷梁換柱,後來拜堂、洞房、給公婆敬茶,面對死去的老皇帝那麼大的陣仗,生生眼皮都沒眨一下,別說緊張了。如今這小姐更勝一籌,日日與景世子過起了小日子,沒拜堂卻覺得已經可以天荒地老了,她這樣,連我們竟然都不緊張了。”

    “就是,這事兒放在別人身上稀奇,放在小姐身上就不稀奇了。”凌蓮笑了起來,見鼻子不見眼的,“這是主子帶著喜媒、十全婆婆等人來了吧。”

    “指定是的,我們進去喊醒小姐吧,景世子雖然吩咐了,但到底是小姐大喜的日子,哪裡能讓主子和喜媒在外面等著。”伊雪道。

    凌蓮點點頭,二人推開門,走了進去。

    她們推門的動靜不小,竟然沒弄醒雲淺月,雲淺月依然在床賬裡躺著熟睡,均勻的呼吸聲傳來,睡得很是香甜。

    二人來到床前,對看一眼,齊齊伸手推雲淺月,“小姐,醒醒。”

    雲淺月一動不動,依然熟睡著。

    “小姐,快醒了。”二人手下加大力道。

    雲淺月被吵醒,閉著眼睛扒拉開二人的手,翻了個身繼續睡去,語氣不好地道:“別吵我。”

    “小姐,主子都帶著人來了,您別睡了,今日是……”二人被扒拉開,齊齊伸手推她。

    “再吵我堵上你們的嘴。”雲淺月擺擺手,不滿對皺眉,口氣沖地道:“外面什麼亂七八糟的這麼吵?都給我趕出去,誰敢來打擾我,我就要他好看。”

    凌蓮和伊雪立即住了手,互相看著,一時沒了聲。

    這時,一大群人走進淺月閣。

    凌蓮和伊雪顧不得云淺月,連忙出了房門迎了出去。

    當先一人是玉青晴,她身邊跟著七公主,她身後是府中的女眷和喜媒,以及十全婆婆,婢女一大堆人。自然今日來這裡的,各個都是家事齊全的主。人人手裡不是捧著托盤,便是端著錦盒,衣著光鮮,晨起的太陽沒出來,她們便一片艷光。

    托盤裡裝著首飾,閃閃珠玉金翠之光。錦盒裡裝著衣物和各種採喜之物。什麼棗啊、花生啊、核桃啊、栗子啊,一盒盒的捧來,另外還有婢女們手裡捧著成雙成對的事物。一群人足足有百人之多,譜一進來,將整個淺月閣的小院都快添滿了。

    只一個喊起裝扮便這麼大的陣仗,更別說別的。

    凌蓮和伊雪互相看了一眼,站在玉青晴面前,到將雲淺月的吩咐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難道真讓這些人等在這裡?這麼大的動靜,小姐的武功不會不知道的,可就是不醒來,難道與景世子昨日生了矛盾?可是不像啊。

    “她起來了嗎?”玉青晴看著凌蓮和伊雪,停住腳步,笑著問。

    凌蓮和伊雪齊齊搖了搖頭,“小姐還沒起。”

    “這個懶丫頭,如此大喜的日子,她到睡了個舒服。”玉青晴向裡面走去。

    “主……王妃,小姐說她還沒睡醒,不要吵她……”凌蓮憋出一句話。

    玉青晴腳步不停,擺擺手,“我去喊。”

    凌蓮和伊雪對看一眼,也不攔阻,跟在玉青晴身後進了屋。

    大床裡面,雲淺月背著身子睡得極熟。

    玉青晴來到床前,盯著雲淺月的後背看了片刻,忽然一笑,緩緩坐在了窗沿,慢悠悠地道:“這京城裡,喜歡小景的姑娘們有很多吧?你說我若是隨便在大街上綁了一個,給她幻容一番送上花轎,小景能不能認出來不是你?”

    雲淺月一動不動,彷彿沒聽見。

    玉青晴又慢悠悠地道:“小景昨日忙了一夜,將京城用他的人一夜之間控制了個金牢籠。街街道道,邊邊縫縫,都沒被他錯過。怕是一夜沒合眼。若是我換了個人給他的話,即便他能認出幻容的人不是你,但總歸要折騰一番我才能將人給他。你說,這麼折騰一番的話,他晚上會不會太累,洞房花燭泡了湯?”

    雲淺月忽地坐起身,瞪著玉青晴,“你和我爹一樣,為老不尊。”

    玉青晴忽然笑了,看著雲淺月,“不裝睡了?”

    雲淺月哼了一聲,她不是捨不得容景的洞房花燭,而是覺得他一夜沒睡,這個大婚的事情他自己都攬下了,她就做了個他的喜服,再半點兒手沒插,不想他太累了,再被這個女人折騰一番。本來她想著新嫁娘嘛,頭一回的,和凌蓮、伊雪在門外說的一樣,她怎麼就不緊張呢!於是閉著眼睛裝睡準備找找緊張感,聽到外面的腳步聲走到門口,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些感覺,可是如今就被這個女人盡數破壞殆盡了​​。她懷疑了,面前這個女人是她娘嗎?

    “這個小模樣就對了,當年我嫁給你爹,坐上花轎的時候,拿著鏡子照了照,也是這個咬牙切齒的模樣。”玉青晴笑了起來,不知道從哪變出一塊鏡子放在了雲淺月的面前。

    鏡子中果然映出雲淺月橫眉怒目,咬牙切齒的臉。

    她一把打開鏡子,故意道:“我和你怎麼一樣?你那是被我爹一句話就屁顛屁顛地招了來,我如今坐在我自己的閨房裡,等著人家八抬大轎來娶。你和我比,差了天上地下了。”

    玉青晴也不氣,點點頭,“你說得對,這個我是比不上你。但是這小景就比不上你爹了。不過就是娶個女人而已,你爹當年輕輕鬆鬆就將我弄到手了,悄悄小景,將天下都快用網給罩起來了,費了多大的勁。這一勝一敗,平手了。”

    雲淺月有些無語,這個還講究平手的?她沒聽說過,好氣又好笑地瞪了玉青晴一眼,“還不快點兒給我梳洗打扮,我要上花轎。”

    不知道花轎什麼樣,她還沒坐過呢。

    玉青晴嗤一聲笑了,伸手點點雲淺月的額頭,“這急著上花轎的模樣也和我當年一樣。生怕晚一步,那男人就被人搶去了似的。”

    “可不是,誰叫我們都找了個搶手貨來。”雲淺月這回和玉青晴終於找到了個共同點。

    玉青晴笑了起來,對外面招招手。

    喜媒和十全婆婆進來,頓時一陣百子千孫,吉祥如意,百年好合,鸞鳳和鳴的喜慶話照著雲淺月砸來。兩個喜媒,十個十全婆婆,一個嘴比一個嘴說話利索。一大堆好話說了足足兩柱香,連個重複的字樣都不帶的。

    雲淺月看得有些呆,聽得咋舌。

    喜媒和十全婆婆說完喜話,便吩咐捧著托盤和錦盒的人依次報數。珍珠翡翠,白玉瑪瑙,珊瑚綾羅,寶石珠花,金絲鳳帶,成雙成對的挨個報了名字,那些名字也都是被貼了個大喜的標籤。難得全部都是十全十美,百好千和的物事兒。

    雲淺月暗暗想著,容公子,你都從哪裡搜羅了來這麼多的寶貝,這是在她還沒上轎,就要晃花了她的眼嗎?眩暈了她的耳朵嗎?

    一番報喜完畢,主事的十全婆婆便一擺手,外面搬來了兩個大木桶。兩個木桶裡都盛滿了熱水,一個里面裝的是蓮子、棗、花生、栗子等物事兒,有的小個兒如花生飄在水面上,有的大個兒如栗子、核桃,沉到了水里;另一個里面裝了花,各種各樣的花,怕是有百種。她暗暗想著大冬天的,他這是從那裡摘來的。

    十全婆婆恭敬地請雲淺月沐浴。

    雲淺月先從裝滿了“早生貴子”的水里泡了一陣出來,又進了“百年好合”的花卉裡。

    沐浴完畢,便是玉青晴親自給雲淺月綰發。

    三千青絲在她手中,她一邊梳一邊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

    雲淺月暈乎乎地想著前面兩點都可以接受,這“兒孫滿地”嘛,容景家的房子太大了,要思量一下了。

    綰好發,便是給她臉上上妝。

    古代的大婚女子,這一日都要在臉上塗脂抹粉。

    雲淺月破天荒地很規矩,一聲也沒吭,溫順地讓人給她臉上抹那些她從來不抹的東西。

    半個時辰後,她看著鏡中慘不忍睹的自己,想著容景還能認出她來嗎?別以為這個女人是老妖婆,被人冒名頂替了。

    玉青晴坐在一旁看著雲淺月被粉抹得鼻子眼睛都看不清的模樣,笑得像是花開了一般,“這樣好,當年你爹揭開我蓋頭的時候嚇了一跳。直直看了我好半天,那一張臉赤橙黃綠青藍紫,什麼顏色都出現了,這麼些年過去了,我如今還記得。”

    雲淺月無語,他爹再神,臉還能變出七種顏色來?當他的臉是七彩雲霞呢!

    雖然將臉弄得很慘不忍睹,雖然這粉撲得太厚,雖然平時聞著這粉就嗆人,但她今日就覺得奇了怪了,生生可以忍受,而且還覺得這樣好。怎麼個好法呢,就是暗暗想著容景洞房花燭夜是不是會什麼也不做,只給她擦臉上的粉就夠忙乎了。

    妝容完畢之後,是著裝。

    大紅的嫁衣譜一從錦盒裡拿出,一下子就晃了所有人的眼。天色將明未明,房間是有些昏暗的,但大紅的嫁衣伸開,房間一下子明亮得如落入了一片艷紅霞光裡。

    美得炫目,美得離神,美得天下嫁衣只此一份,獨一無雙。

    一片讚歎聲中,雲淺月穿上大紅嫁衣,披上鳳冠霞帔。整個人兒換了一個人。即便那臉有些慘不忍睹,但一樣是傾國傾城。

    這一份艷華,驚艷了滿屋的人。

    靜寂中,外面傳來雲離熟悉的聲音,“準備好了沒?景世子的花轎臨門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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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16 1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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