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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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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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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16:06:3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九十九章 三跪謝罪
   
    文武百官都驚異地看著夜輕暖和那兩位仙風道骨的老者,原來這就是“夜氏帝師”。

    百年來,雖然都知道有帝師這個尊號,但帝師從來都不出現在人前,任誰也不得見。不想今日這夜小郡主竟然請來了“夜氏帝師”,一時間文武百官都覺得今日之事恐怕不簡單。

    “人已經死了,如今已經吉時了,這三日停棺在此,你都不帶著人來驗棺,如今卻在要出殯發喪的時候來驗棺。我不知道你安的是什麼心?豈不知會叼擾亡靈?讓人死了也不得安心?”雲淺月眸光微冷,“夜小郡主,你哥哥是新皇,但你也沒有權利阻止鬼上路!”

    “雲姐姐錯了!”夜輕暖搖搖頭,“一是我兩位師傅剛剛進京,二是想讓平王之死清楚明白,還哥哥一個公道,三則是欽天監的良辰吉時推算不准,我兩位師傅說下一個時辰才是良辰吉時全能戒指全文閱讀。驗明棺木只消一盞茶的時候,不會耽擱多久的。雲姐姐,算起來平王也是我弟弟,我不會不知曉這其中大義。”

    “棺木已封,知曉其中大義就是如此叨擾亡靈的?”雲淺月冷笑,“夜小郡主要報我對你哥哥的一箭之仇,不如現在就拔出劍來給我一劍,也別拿死去的一個沒爹沒娘的可憐孩子發作。”

    “我話已經說得明白,雲姐姐三推四阻,不想我開棺驗屍。是否這裡面真有什麼不可告人之舉?”夜輕暖挑眉,“我不想懷疑雲姐姐,但是平王的死實在太過蹊蹺,想不懷疑都不行。”她話落,對文武百官站立的方向看了一眼,詢問道:“眾位大人,你們是否也想知道平王是如何死的?”

    文武百官見夜輕暖問來,一時間都不由縮了縮腦袋,不知道如何回答。

    雲淺月“呵”地笑了,“看來夜小郡主今日是非要開棺不可了?”

    “是!有關哥哥聲譽,我不得不為之。”夜輕暖肯定地道。

    “若是開棺所得結果與我昨日所說一樣的話,你當如何?”雲淺月看著她。

    夜輕暖抿了抿唇,清聲道:“願意為平王三跪以謝叼擾亡靈之罪​​!”

    “那這兩位帝師呢?”雲淺月看向那兩位帝師。

    夜輕暖皺眉,“雲姐姐,帝師身份尊貴,此事我一人主張,若是錯了的話,我一人頂罪,不與帝師作難。”

    雲淺月搖搖頭,“不行!若是你錯了的話,帝師也要對平王三跪以謝叼擾亡靈之罪​​!”

    夜輕暖的臉色微沉,“雲姐姐,你不要以為……”

    “輕暖!”一直沒開口的夜天逸出聲攔住了夜輕暖,對雲淺月應承下來,“好!若是錯了,帝師也要對平王三跪以謝叼擾亡靈之罪​​!”

    “逸哥哥!帝師怎麼能……”夜輕暖看著夜天逸。

    “這個棺木里面躺著的人,曾經也是皇上,叼擾他亡靈,帝師三跪以謝叼擾之罪也不辱沒身份。帝師為貴,天子為尊,帝師位份再高,也高不過天子。”夜天逸道。

    夜輕暖住了口。

    夜天逸對雲淺月道:“開棺吧!”

    “夜小郡主可答應?”雲淺月看著夜輕暖,就等她一句話。

    “好!我答應!”夜輕暖咬牙點頭,對雲淺月道:“不過若是平王之死與哥哥無關,雲姐姐你冤枉了他的話,也要進宮向哥哥賠罪。”

    “好!”雲淺月也一口應承下來。

    “來人,開棺!”夜輕暖揚聲吩咐。

    有兩名侍衛上前將釘好的棺木打開。如今雖然已經初春,但天氣還是清冷,棺木擱置了三日,裡面小孩子的屍體依然完好。

    夜輕暖先上前看了一眼裡面的夜天賜,陪葬之物都有規制,沒有半絲異樣,裡面的確躺著那個孩子。她抿了抿唇,對身後恭敬地道:“兩位師傅,你們過來看吧!”

    那兩位老者應聲走上前,在棺木旁一左一右對立站定。

    文武百官的目光都看著那兩位帝師,人人的心裡都有些緊張。

    雲淺月站在棺木旁一直沒動,臉上沒什麼表情,見那兩位老者看向棺木,她對文武百官道:“眾位大人也上前來看看,做個見證。”

    眾人對看一眼,都無人上前重生——爺,太重口了全文閱讀。雲淺月挑了挑眉,“都不想再觀摩一番平王的遺容嗎?”

    她話落,容楓先走上前,緊接著沈昭也上前來,隨即蒼亭看了雲淺月一眼也走上前,孝親王這時也動了身子,緊接著一眾文武百官都湧到了棺木旁。

    棺木很大,幾尺見方,文武百官聚在一面,里三層外三層,錯開頭,到大部分人都能看到棺木里面躺著的孩子。

    “兩位師傅,如何?”夜輕暖見兩位老者看著棺木里的孩子不動,出聲詢問。她是那日路過馬車直覺感覺裡面夜天賜的氣息不對,不是以前她所感應到的氣息。她對每一個人的氣息都極為敏感,且記憶深刻,所以,進得宮後,待夜輕暖沒了性命之憂後,她便做了主張和夜天逸相商,將帝師從遠處一封飛鴿傳書請了來。

    “待我二人作法!”兩位帝師對看一眼,對夜輕暖道。

    夜輕暖點頭。

    兩位帝師齊齊出手,一人將手放在了夜天賜的身前,一人的手按在了那人的手背上,兩人齊齊閉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詞。

    眾人都睜大眼睛,生怕錯過一星半點兒。

    不多時,只見那兩位帝師額頭冒了青煙,四周聚集了淡淡輕霧,不多時,輕霧將棺木里面的夜天賜籠罩。似乎細細的輕霧要透過夜天賜表面的肌膚滲透到裡面。

    眾人屏息凝神,這一處院落數百人,無一人出聲。

    大約過了一盞茶後,棺木里面的夜天賜沒有絲毫異樣或者動靜,連臉部的神色都沒有變化,而兩位帝師的額頭卻起了一層細汗。

    夜輕暖的眸光也露出迷惑,似乎有什麼不解,她看向雲淺月。

    雲淺月還是清淡冷然的神色,淡淡地看著棺木和兩位帝師。

    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那兩位帝師額頭已經有汗珠滴下,額頭的青煙急速向外冒,他們的臉色已經有些淡淡的青紫,而棺木里面的孩子,依然半絲異樣也無。

    又過了一盞茶時間,兩位帝師忽然齊齊撤了手,身子猛地後退了一步,齊齊地吐出了一口鮮血,鮮血瞬間染紅了地面的青玉石磚。

    夜輕暖面色一變,急急喊了一聲,“師傅!”

    兩位帝師看了她一眼,沒說話,盤膝坐在地上,閉目調理。

    夜輕暖站在一旁,也不敢再打擾。

    文武百官此時也知道,這兩位帝師看起來什麼結果估計也沒得到,否則也不會是這般被熬得吐了血。都齊齊撤離了棺木一些距離。

    雲淺月依然站著遠處,也沒急於說話,而是等待兩位帝師說話,這個時候,有人比她更急。她到要看看是何結果。

    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那兩位帝師才睜開眼睛,齊齊從地上站起,雖然有恢復了仙風道骨的模樣,到底比剛剛出現的時候欠佳了幾分氣色。

    “兩位師傅,你們……怎麼樣?”夜輕暖輕聲問。

    那兩位帝師齊齊搖頭,其中一位帝師道:“這個孩子本身有天疾。”

    “他有天疾?”夜輕暖一怔。

    “嗯!”兩位帝師點頭。

    夜輕暖看了一眼雲淺月,詢問道:“他出生的時候明明好好的,為何會有天疾?”話落,他又看向夜天逸,“逸哥哥,當時太后生他的時候,你是第一個抱了他的​​對不對?當初他很好,半絲毛病沒有,是吧?”

    “不錯混在抗戰!”夜天逸也看了雲淺月一眼,點頭。

    “他的天疾大約是隱性的,出生時也許未曾顯出來。”一位帝師道。

    “雲姐姐,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夜輕暖看向雲淺月質問。

    “我怎麼知道,兩位帝師不是本事嗎?連天疾都能看出來,不如說說這其中的原因。”雲淺月看著兩位帝師。

    那兩位帝師蒼老的目光在雲淺月的身上打​​轉了片刻,其中一位帝師道:“天疾之人,不能飲酒,應該是喝了酒,那酒為印子,催動了他體內的天疾,才一命歸西。”

    雲淺月聞言忽然笑了,看向夜輕暖,“夜小郡主,如今還說是我冤​​枉了你哥哥?他賜酒的時候,你可是在的,你忘記了,安王當時也來了,沒忘記吧?”

    夜輕暖抿著唇不說話。

    “你哥哥是誰?他是夜輕染,這個孩子出聲的時候,他抱過他,看顧過他,他的醫術也極好,知道他有天疾,卻秘而不宣。先皇留下遺詔,要賜死這個孩子,賜下來酒,不讓這個孩子立即死,而是待他博得了大仁大義的名聲之後,才讓他這般天疾發作死去。他好算計啊!”雲淺月冷笑。

    夜輕暖搖頭,“哥哥的醫術沒有景哥哥好,他如何發現了而不說?難道景哥哥沒發現這個孩子有天疾?”

    “以著他們二人的身份,當時不想朝野震動,群臣無主,為了穩定朝局,不說有什麼新鮮。”雲淺月冷聲道,“最起碼你不知道,我不知道。”

    夜輕暖被駁了個啞口無言。

    雲淺月眸光清厲,聲音凌厲,“來人,蓋上棺木!”

    有兩名侍衛立即走過來,將棺木重新蓋上。

    雲淺月看著夜輕暖和兩位帝師,“如今叨擾了亡靈,文武百官見證,安王見證。夜小郡主,兩位帝師,三跪以謝叼擾之罪吧!”

    夜輕暖面色一白。

    這一處,連風絲都靜止不動了。

    “怎麼?夜小郡主想言而無信?”雲淺月看著她。只需你夜氏籌謀算計,只當別人不會籌謀算計嗎?她今日就是算計了夜輕染,算計了她夜輕暖,那又如何?各憑本事!

    夜輕暖搖搖頭,白著臉看向兩位帝師。

    那兩位帝師自詡德高望重,天子帝師,一生跪過何人?臉色也有些不好。但他們之所以跟來,也是相信自己的徒弟不會無憑無據言之鑿鑿,他們自己調教的徒弟,他們清楚她的本事,尤其是嗅覺。他們來到這里之後,也感覺棺木里有什麼不對勁,但打開之後,施展他們的平生所學,卻探究不到是何門道,只得了個天疾。

    “輕暖,兩位帝師,跪禮吧!稍後送平王出城前往皇陵,不要耽擱了下一個時辰。”夜天逸淡淡地看著三人。

    夜輕暖袖中的拳頭攥了攥,又鬆開,後退一步,對著棺木“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口中清聲道:“夜輕暖迫不得已,叨擾平王亡靈,請平王萬勿怪罪,一路走好!”話落,她在地上叩了三個響頭。

    兩位帝師對看一眼,也跪在了棺木前,同樣叩了三個響頭。

    三個響頭叩罷,夜輕暖和兩位帝師都站起了身。

    雲淺月不看三人,清聲道:“榮王府可請不到帝師這樣的大佛!夜小郡主和兩位帝師好走,不送!”

    夜輕暖抿了抿唇,知道今日的事情徹底和雲淺月撕裂了,也不再多說,對兩位帝師恭敬地道:“兩位師傅,請隨我進宮看哥哥吧鶴舞月明全文閱讀!”

    那兩位帝師點點頭。

    夜輕暖轉身,帶著兩位帝師離去,兩位帝師剛走兩步,忽然又停下來,看著雲淺月道:“這位景世子妃的身上有云族的靈術? ”

    雲淺月不動聲色地冷聲道:“上元節神燈問命,京城百姓有目共睹。神燈據說是曾經兩千年前云族的至寶,裡面有云族的一成靈力,神燈在孟婆婆死後,被我收服,它裡面的微薄靈氣給了我,兩位帝師,可還有疑問?只要你問出來,雲淺月知無不言。”

    “原來如此!”兩位帝師點點頭,看著雲淺月道:“但是我二人觀景世子妃體內可不是微薄的靈術,而是十分博大。”

    雲淺月笑了一聲,“我自己也不知道,兩位帝師可能說出這博大是多少?不如給我丈量丈量,讓我心裡也能知道它的價值。”

    兩位帝師對看一眼,齊齊打了個欠,“叨擾景世子妃了,我等二人告辭了。”話落,也不再糾纏,向府門走去。

    夜輕暖眸光閃過一抹沉思,也再未說話,轉過身去領著那二人離開。

    一行三人很快就出了榮王府,翻身上馬,馬蹄聲向皇宮而去。

    夜天逸並沒有隨三人離開。

    雲淺月收回視線,對侍衛道:“重新釘棺木,起靈,送平王去皇陵安葬!”

    “是!”有人連忙釘棺木。

    砰砰一陣響聲後,棺木重新用金釘子釘好。侍衛推開一旁,抬靈的人過來準備好。

    文武百官重新過來最後憑弔。

    “既然安王在,就勞煩安王送平王入葬皇陵吧!我就不去了。”雲淺月有些疲憊地道。

    夜天逸點點頭,“景世子妃需要養傷,不必去了。本王一定將平王安全葬入皇陵。”

    雲淺月點點頭,轉身回了紫竹院。

    她剛走到紫竹林,只聽前面有人喊了一聲“起靈”,她回身,只見棺木被抬了起來,送葬隊伍浩浩湯湯出了榮王府。

    目送送葬隊伍出了榮王府大門,她才回過身。

    這時,青裳已經來到她身邊,低聲道:“雲王妃和世子如今都回了紫竹院,似乎都受了傷,世子妃,您快進去看看吧!”

    雲淺月心裡一緊,連忙衝進了紫竹林。

    回到紫竹院,她腳步不停,衣袂如飛,不出片刻便進了房間,只見玉青晴坐在軟榻上,容景半躺在床上,二人臉色都有些罕見的白,她急聲道:“你們怎麼樣?”

    “瞧瞧,剛剛的鎮定勁哪裡去了?我們死不了。”玉青晴嗔了雲淺月一眼。

    雲淺月見玉青晴說話聲音還有底氣,知道沒事兒,連忙走向容景,站在床前看著他,“怎麼樣?傷了哪裡?”

    容景對她微微一笑,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搖搖頭,聲音比玉青晴的聲音顯得虛一些,​​“傷了內腹,養兩日就好,無大礙。”

    雲淺月反手把他的脈。

    “真的無事,不要擔心!”容景寬慰地看著她。

    雲淺月不說話,給她把了片刻脈,探知傷得是有些重,但的確無大礙,他說養兩日是說輕了,這樣的傷怎麼也要七八日,她撤回手,問道:“你們怎麼攔住了那兩個老東西的?”

    玉青晴聞言碎了一聲,“那兩個老東西著實厲害,小景今晨得到消息,說他們進了京,便猜出了是衝著那孩子的棺木而來,立即跑去找了我,我二人商議之下,我一人抵抗不住那兩個老東西,便由他助我施了雲族的禁術百煉成皇。他用的力氣大了些,護住了我,所以傷的比我重。”

    雲淺月點點頭。

    玉青晴又道:“幸好有定魂珠和辟邪珠在。否則即便我們兩個人合力也不是那兩個老東西的對手。果然不愧是夜氏帝師。”

    雲淺月皺眉,“你們兩個人合力都險些不是他們的對手,他們如今來了京城,恐怕對我們不利。剛剛他們離開時,看出了我體內的靈術,還詢問了一番,被我用神燈給搪塞過去了,但他們著實眼毒,恐怕不怎麼相信。”

    “眼睛不毒,武功不好的話,也不是夜氏的帝師了。”玉青晴道,“夜氏帝師一直傳承夜氏,據說他們都是留有夜氏血脈的人。幾百年前,夜氏的先祖是一對雙胞兄弟,偶然機緣下,得了兩本天書。一本就是天龍吟,一本就是火鳳吟。於是一個習得天龍吟,一個習得火鳳吟。後來傳承下來,有了謀位天下之心,便轉為一明一暗,建立隱衛,暗中籌謀。一代代都以籌謀天下為己任。幾百年來,勢力漸漸坐大,且都是有心計的主,於是在百年前亡了慕容氏。天龍吟和火鳳吟不傳夜氏意外的人,帝師二人自然是夜氏的血脈,忠於夜氏。幾百年分流下來,兄弟二人分為兩脈,一脈執掌天下,做了帝王,一脈掌管帝王傳承,做了帝師。潛心修學武術,且奇門幻術也是精通,如今這二人自然不可小視。”

    雲淺月眉頭皺緊,問道:“如何能殺了這兩個老東西?”

    玉青晴聞言笑了,看著雲淺月道:“傻孩子,十個你也殺不了。”

    “就沒有人能殺了他們嗎?”雲淺月看著玉蜻蜓,忽然想起摩天崖的四位老者,問道:“摩天崖的四位老者呢?”

    玉青晴搖搖頭,“他們武功雖然高絕,但不會奇門幻術,殺不了。只能給他們當下酒菜。”

    “剛剛我見他們也受傷了!”雲淺月道。

    “當然,我和小景雖然傷了,也沒讓那兩個老東西討得了好處去!”玉青晴得意地道。

    “若是趁機殺了他們的話,夜輕染和夜輕暖就少了助力。這二人既然如今出來,恐怕不會輕易離開。”雲淺月道。

    “殺他們可不容易啊!”玉青晴似乎也開始認真思索,“夜氏的這帝師一脈,我說了,他們百年來一直致力於潛心修武,不僅將天龍吟和火鳳吟習得爐火純青,且還將天下武學包羅在身,並且精通奇門幻術,連雲族的靈術都有研究。並且觀星問像,占卜八卦,無一不精,否則夜氏也不可能奪得天下,讓當年的榮王退一萬步。百年來無人撼動帝王。”

    “怪不得老皇帝沒死這些年一直致力消弱四大王府的勢力,更想將榮王府和雲王府除去,原來是不怕天下大亂,有恃無恐。”雲淺月道。

    玉青晴“嗯”了一聲,“若說夜氏江山有兩道屏障的話,那麼德親王府是一道,另外一道就是夜氏帝師。只要德親王府不倒,夜氏帝師一直在暗中不出,夜氏江山遍布皇室隱衛,就誰也掀翻不了。”

    雲淺月眉頭皺緊。

    “一般只有夜氏江山受到威脅,帝師才出現,否則會一直隱秘不出。百年來,這是帝師第一次現身。”玉青晴又道:“若非你昨日刺傷了夜小子,僅僅給他留了一息,帝王受難,江山傾危,帝師才現身,否則你當那夜小丫頭為何如此輕易地能請動了帝師進京?他們如今既然出現,就一定會護在夜小子身側,再讓你傷不得他分毫了。”

    雲淺月抿唇護花狂龍。

    “你當老皇帝為何將皇位傳給了夜小子?這個夜小子是這百年來夜氏一個天縱英才的人,只不過和你以前一樣,一直偽裝著,武功這些年一直隱著,從未顯露真正的實力,他對你啊……”玉青晴說到這裡,看了容景一眼,呵呵一笑,“到是真的在乎你,否則憑著不次於小景的本事不用,偏偏不擋不避讓你傷了。臭丫頭,如今你該後悔沒一劍將他真殺了吧?以後昨日的機會可沒了。”

    “做了我就不後悔!”雲淺月道。

    “跟你爹一樣執拗,一根腸子,我當年也是看上了你爹這一點,只要做了,就不後悔。”玉青晴道。

    雲淺月聽她提起她爹,問道:“若是我爹和你,你們兩個人聯手,奈何的了那兩個老東西嗎?”

    玉青晴搖搖頭,“恐怕兩敗俱傷。”話落,她堅決地道:“這可不划算,我和你爹還大好年華呢,那兩個老東西都快坐骨了。兩命換兩命可是不值過。”

    雲淺月聞言又問,“那再加上我和容景呢?”

    玉青晴眨眨眼睛,搖搖頭,“人家那邊還要加上染小子或者逸小子以及夜小丫頭呢。”

    “明殺不成,智取呢?”雲淺月又問。

    玉青晴笑著道:“那這就需要精密籌謀了,要殺那兩個老東西,可得籌謀萬全,百步之內尋常人都進不了身,我和小景今日阻止他們打破你施的定術,若沒有定魂珠和辟邪珠輔助,早被他們發現了。我們在紫竹林裡,紫竹林距離前院有五十步吧!”

    雲淺月沉默下來,低頭思索。

    容景伸手握住她的手,溫潤一笑,“這個不急,慢慢來,你先養傷要緊。”

    雲淺月不說話,腦中想著如何才能將那兩個老東西殺了。忽然她靈光一閃,對玉青晴問道:“娘,若是臭老道和普善大師以及你和爹爹聯手的話,勝算幾何?”

    玉青晴翻了個白眼,沒說話。

    “娘!”雲淺月喊了一聲。

    “臭丫頭,你為何非要殺了那兩個老東西?”玉青晴問。

    “都作古了還跑出來蹦躂,就別怪別人惦記著。”雲淺月冷下臉,“他們今日走時看我的眼光看過莫測,我擔心他們打我的注意。這一回,我再不想被動了。”

    “有志氣了啊!”玉青晴讚揚了一句。

    雲淺月瞪了她一眼,“你說能不能?”

    “若是有萬全之策,將他們引出去,能!”玉青晴道。

    雲淺月覺得也能,她是見識過臭老道和普善大師的厲害的,也知道她娘和他爹的能耐,四人聯手,對付兩人,殺他們,應該不是難事兒。她問道:“那臭老道和普善大師如今在哪裡?是否在東海?”

    “嗯!”玉青晴點點頭。

    雲淺月一錘定音道:“那你給他們傳信,讓他們來天聖,我也給爹傳信,讓他從南梁悄悄回來。”話落,她發狠地道:“我就要那兩個老東西埋骨天聖。”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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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點江山   第一百章 舉旗造反

    受制於人不如先發製人。

    雲淺月早就明白這個道理,但是奈何她太重情意。如今深刻地知道,要想護住她珍視的人,必須要有所取捨,以前她不是不明白,只是重生一回,知道生命難得可貴,知道情意難得可貴,可是如今,她已經走在了刀鋒利刃上,她一人的身旁,有太多她在乎的人,若是她一不小心出了事情,跟隨著她的最親最近的人都會受難,首先就是容景。她自然再不能袖手,再不能不出手坐以待斃。

    玉青晴聞言,慢悠悠地道:“可是義父那個老頭子一副臭脾氣,刀功火融都難以讓他鬆動,軟硬不吃啊!他老人家如今正在東海的山林里和普善大人兩個人貓著釀酒呢,愜意無比,將他們從世外桃源請出來,不太容易。”

    雲淺月想起那個臭老道,的確是個臭脾氣,她皺眉,“是人都會有缺點,他有什麼缺點你不會不知道吧?”

    玉青晴眨眨眼睛,“他的缺點就是好釀酒好喝酒!可是如今普善大師在身邊,他兩樣都不缺了。”

    雲淺月尋思,“那普善大師有何缺點?”

    玉青晴搖搖頭,“他也好喝酒吧重生八九年代!除了這個我不知道了。”

    “一對酒鬼!”雲淺月叱了一聲。

    “所以,請動他們兩個,微乎其微。”玉青晴道。

    雲淺月回身看向容景,聲音對著她不禁放柔下來,“你有什麼辦法將他們請來?”

    玉青晴也看著容景。

    容景想了一下,忽然微笑道:“據說東海國的老王叔除了好喝酒外,還怕在東海皇宮裡面待著。最怕的人是如今在東海潛心山吃齋念佛的太上皇。太上皇每次見到他,都會對他這個弟弟教育一番。而普善大師嘛,除了好喝酒好吃魚外,還怕靈隱大師對著他念經。”

    玉青晴眨眨眼睛,嘆道:“小景這個黑心黑肺,當真無愧啊!”

    雲淺月一喜,立即對玉青晴道:“娘,你給外公寫一封信,讓他要求臭老道來天聖幫我們除掉那兩個老東西,不來的話,就讓舅舅下旨,將他招回皇宮。或者讓外公去他住的地方教訓他。”話落,又對容景道:“你和靈隱大師有書信往來沒有?即便沒有,你也知道他如今在何處,能找到他吧?也給他修書一封,靈隱大師一定會買你的面子,給普善​​大師修書,威脅他若是不來天聖幫咱們,就找他念經去!就不信他們不來!”

    容景點頭,笑著道:“好!”

    玉青晴抬眼望著棚頂,似乎無奈地道:“怎麼有你們這兩個黑心的孩子!將每個人都利用透徹。殺那兩個老東西,忒勞師動眾了。”

    “否則怎麼辦?你和我爹兩個人又殺不了他們?我和容景也白搭。”雲淺月道。

    “只能如此了!”玉青晴收回視線,呵呵一笑,“義父若是知道你們算計威脅他們,估計要氣得跺腳了。”

    “活該!誰叫他當年收了容景,後來死活不認了!”雲淺月對這件事情一直惱恨,在靈臺寺的時候,那老道當時對容景半分好臉色沒有,還將他傷得很重,著實可恨,如今到了非他不可能用的時候,不用白不用。

    玉青晴笑著道:“那是義父知道了小景和你好,怎麼能承認他收了他當徒弟?你是我的女兒,我是他的義女,小景若是他的徒弟,就是和我一個輩分了,亂了套了。他是為了你們好。你個臭丫頭,還恨著他?”

    雲淺月恍然,原來如此,她到沒想到這一茬,不好意思地道:“那我錯怪他了。誰叫他對容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來著。總看他不順眼。”

    玉青晴聞言更是樂開了,“那是因為他這些年除了我外,好不容易找了一個好徒弟,當時收了小景回去後還洋洋得意了許久,不想再來天聖,就知道你們倆好了。他的徒弟泡了湯,能高興嗎?”

    雲淺月無語,原來是這樣!

    容景顯然也沒有料到,訝然了一下,隨即輕笑。

    “我說的呢,你一直都挺招人愛啊,怎麼就不招那老道愛了呢,原來是這樣。”雲淺月回身頑皮地捏了捏容景的臉。

    容景失笑,伸手抓住她作​​亂的手,無奈地笑道:“只怪我看上了你。”

    雲淺月嘎嘎嘴,沒話反駁,因為他說的是事實。

    “現在就寫信吧!”玉青晴起身站了起來,走到桌前,一邊鋪開宣旨,一邊道:“本來我還想著這兩日要離開,如今看來又走不了了,也罷,就幫你們除掉這兩個大障礙,接下來就看你們自己的了,我和你爹可不能老是這麼分居下去。”

    雲淺月不置可否調教武周。

    玉青晴坐在桌前,刷刷一陣,便寫好了兩封書信,一封是給東海國在潛心山吃齋的八十高齡的太上皇,一封給了在南梁代替南凌睿當皇上的雲王。她寫完後,將執筆扔過來給容景,“該你寫了,寫完一起發出去。”

    難得毛筆到容景手中沒有絲毫墨汁甩出。

    容景伸手接過筆,給靈隱大師寫信,寫完之後,又另外給普善大師去了一封信。

    雲淺月知道普善大師和容景拜了忘年交,從普善大師這般再下工夫的話,即便臭老道脾氣硬,但說動了普善大師離開前來天聖相助,他也不可能不跟來。誰叫他們焦不離孟,孟不離焦來著呢!

    兩封信很快寫完,粘封起來,容景對外喊了一聲,“青影。”

    青影應聲出現在門口。

    “將這四封信按照地址發出去。”容景隨手揚起,兩封信飛向玉青晴。

    玉青晴伸手接過,將兩外兩封信與之合在一起,扔給了窗外的青影。

    青影立即伸手接過,拿著信退了下去。

    “哥哥和子書離開幾日了?”雲淺月問。

    “才三五日而已。”容景道。

    雲淺月嘆了口氣,“這時間過得可真慢!”話落,她又道:“讓爹爹回來的話,哥哥回不去,南梁無人坐鎮怎麼行?”

    “只能將在九環山退隱的太上皇先請回京坐鎮唄。”玉青晴道:“我在給你爹的信中已經給你​​舅舅附帶了信。南梁不會有事兒的。”

    雲淺月點點頭,這樣就可以放心了!

    “信最快三日到南梁,你爹安排妥當等你舅舅回京也要三日,六日後你爹爹啟程,最快也要三日來到京城。也就是十日後了。”玉青晴分析道:“而去東海的信就慢了些,用子書的大雕傳信的話,也要五日到達東海,父皇和靈隱大師最快傳信的話,也要三日。義父和普善大師啟程用最快速度趕來的話,要半個月。這樣一來的話,他們到這裡,最少要二十日之後了。”

    “若是子書的大雕能載人呢?”雲淺月問。

    玉青晴笑道:“子書那大雕可寶貝著呢!”話落,她道:“要是能載人的話,從東海啟程也要十日。出了海畢竟還有一段路程的。”

    “那又提前幾日,最少半個月能到了。”雲淺月道。

    “嗯,這樣縮減時間的話,可以算計到半個月。”玉青晴點頭。

    “那時候你的傷該好了,我的傷也養個差不多了。”雲淺月對容景道。

    容景頷首,溫聲道:“到也不急這幾日功夫,就計算二十日吧!”

    雲淺月想想也是,點點頭。

    “今日我和小景雖然都傷了,但有定魂珠和辟邪珠保護,那兩個老東西只會比小景傷得重,不會比他輕了。怎麼養好傷也要十多日去了。”玉青晴道。

    “那我們按照二十日後的部署來,看看如何佈置能殺了他們。”雲淺月道。

    玉青晴點點頭,打了個哈欠道:“一大早就被小景吵醒了,如今困得緊,我先回去了。你們兩個也別急,先養好傷要緊。”

    “嗯!”雲淺月起身站了起來,送玉青晴出去,“你告訴爺爺,我沒事兒,過幾日再回府去看他輻射的秘密。”

    “那天老頭子氣得跳了腳,說你個混賬東西,救人還救出傷來了,沒出息,他氣得要死,口口聲聲說沒你這樣的孫女。你啊,回去也是找罵,還是暫且養傷吧!傷好了你再回去聽罵。”玉青晴擺擺手,扔下一句話出了房門。

    雲淺月罵了一聲,“糟老頭子!”

    容景輕笑,對雲淺月招手,聲音溫柔,“過來!”

    雲淺月關上房門,回身走到床前。

    容景輕輕一拽,將她拽上了床,低頭吻著她,低聲詢問,“我們幾日沒行房了?”

    雲淺月臉一紅,“你還受傷呢!”

    “內腹而已,不影響做某些事情。”容景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我的胳膊還傷著呢!”雲淺月臉色在他灼灼的目光下有些發燒。

    “就因為你傷著,我這兩日都沒有鬧你。”容景低聲道:“我小心避開你的傷口,如何?”

    “如今是白天。”雲淺月看了一眼天色。

    容景揮手落下了床前的簾幕,屋中霎時暗了下來,他低聲道:“白天也無事,知道你我在房中,沒有人不識相敢闖進來。”

    雲淺月被反駁得沒了言語,輕輕地點了點頭。

    容景俯下身,如玉的手扯開她腰間的絲帶,帷幔落下,遮擋了一帳春色。

    香汗淋漓,雲困雨歇,雲淺月疲憊不堪,睡了過去。

    容景卻無睡意,輕輕掬了她一抹青絲,放在指尖纏繞把玩,如畫的眉目若有所思。

    夜小郡主帶著兩位帝師出入榮王府之事,當日便引起了京城百姓的震動。夜氏帝師一直以來是神話一樣的存在,百姓們向來不以為真,如今兩位帝師現身,轟動可想而知,百姓們紛紛奔走相告。

    一時間,天聖京城因為帝師的出現,熱鬧起來。

    百姓們有的覺得帝師出現是好事兒,保護天聖,有的人覺得帝師出現不是好事兒,傳言江山岌岌可危之時,帝師才現身,那豈不是說夜氏也許是氣數已盡?

    各種言論爭流不息。

    安王夜天逸帶著文武百官送平王棺木入皇陵,一切順利。

    送葬的儀仗隊出了皇陵之後,關於夜天賜這個孩子的出生和死亡,璀璨的一筆,徹底地劃上了句號。後記史官曾言,“平王夜天賜,承載天聖江山兩代帝王轉折,他的生和他的死,在歷史長河裡都不可泯滅。”

    夜輕暖從榮王府出來,帶著兩位帝師進了皇宮,徑直去了帝寢殿。

    帝寢殿內,夜輕染躺在龍床上,正聽內侍念奏摺。

    硯墨在殿外稟告,“夜小郡主帶著兩位帝師回來了。”

    夜輕染聞言說了一個字,“請!”

    夜輕暖帶著兩位帝師進了帝寢殿。她剛進入,便揮退了帝寢殿內侍候的人,命人關上殿門,傳近親之人在門口看守,做好一切後,將今日去榮王府給夜天賜開棺驗身之事詳盡地稟告了一遍。

    夜輕染聽罷,並沒有說話。

    夜輕暖看著夜輕染,看了半響​​,只見哥哥除了臉上失血過多,受傷太重依然慘白虛弱外,並不見一絲情緒,她等了片刻,忍不住喊了一聲,“哥哥?”

    夜輕染淡淡道:“意料之中。”

    “雲姐姐早就知道我們去了做了佈置?還是說夜天賜本來就是這個死法?”夜輕暖猶不相信地道:“我相信我的感覺,絕對沒有錯,那個孩子的氣息明明不是夜天賜的,他出生的​​時候,我特意用了臍帶血記住了他的氣息。”話落,她看向兩位帝師,疑惑不解地道:“我不明白為什麼兩位師傅竟然驗證不出來。”

    夜輕染若有所思。

    “今日有高人在榮王府,暗中相助景世子妃,否則我等二人,也不會受傷。”那兩位帝師沉聲道。

    “什麼高人?兩位師傅,當時你們怎麼沒說?我們查出暗中相助的人來。”夜輕暖訝異地看著兩位帝師。

    “丫頭,你還是太年輕了!不明白這中間的事情。我們二人都奈何不了的人,自然不能輕易下手。”一位帝師道。

    “到底是什麼人?難道您二人也感應不出來?”夜輕暖也覺得自己有些浮躁了,定了定神。

    兩位帝師搖搖頭,“查不出是何人,但當時那人就在紫竹林中。而且有神物和邪物一起相輔,干擾了我們二人的氣息。暗中之人十分厲害,且心機聰明。隱藏了本體氣息,令人查無所查。”

    夜輕染抿唇,孤疑地問,“我今日沒見到景哥哥,會不會是他?”

    “這很難說!”一位帝師道:“景世子才華冠蓋,武功高絕,曾經在清泉山靈臺寺一人之力分開了一僧一道,可見非同一般。但若是他一人,雖然厲害,也不足以應付我二人。若是他的話,還應該另有其人相助。”

    “那究竟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能幫助景哥哥呢?當時雲姐姐是在棺木前的,她不可能出手,也沒辦法出手。而和雲姐姐交好的人都在那裡,另外葉女皇和皇夫都離開了,西延皇也離開了京城。難道是……南凌睿?但是若是他的話,我不可能感應不到他的氣息啊。”夜輕暖猜測。

    夜輕染並沒有言語,靜靜聽著。

    “難道是東海二皇子?這些日子也沒見到他了。”夜輕暖又道。

    “那東海二皇子真有那麼厲害?”兩位帝師看著夜輕暖詢問。

    “他和傳言不一樣,不是風流皇子,和他相處數日,看不出他的深淺,若是他相助景哥哥也有可能。”夜輕暖道:“畢竟他是東海太子親自代父教導的弟弟。”

    “不可能是玉子夕!他和容景聯手,也奈何不了兩位帝師。”夜輕染此時道。

    “那是誰呢?難道是東海國的太子?”夜輕暖抿唇,“雲姐姐和景哥哥大婚那日,我上了玉龍山巔,都沒看清楚人就被中了招昏迷了,後來醒來在德親王府,你說出手的人應該是東海的玉太子,可惜我後來多方查看,也沒發現玉太子的行蹤。若是他的話,幫助景哥哥,那麼二人聯手,可以和帝師抗衡吧?”

    “嗯!”夜輕染點頭,“但也不是他,他已經回東海了!不可能在天聖久待。”

    “那這就奇怪了。到底那個人是誰呢!”夜輕暖眉頭皺緊,將所有人都想了個遍,也想不出來​​是誰。

    “這些日子青姨都在雲王府做什麼?”夜輕染忽然道。

    夜輕暖一愣,看著夜輕染,“哥哥說幫助景哥哥的那個人是青姨?雲王妃?”話落,見夜輕染不語,她想了一下道:“雲王妃一直陪著雲老王爺在府中幫助他調理身體,從來了京城之後,只我那日邀請東海二皇子去賽馬她跟著去了,回來直說老了,到底不比年輕人,下次別喊她了,她不如在府中陪老王爺,便再未出府傳承基地。”

    “青姨十幾年前死而復生,不同尋常。”夜輕染道。

    夜輕暖面色一變,“這麼說難道是她?”

    “極有可能!當年皇伯伯傾盡所有隱衛,也沒有查到她的下落。”夜輕染道。

    “據說云王妃在東海嫁給了東海的華王,這豈不是一女侍二夫?如今她回天聖來侍候雲老王爺,而東海華王難道就準了?雲王叔如今在南梁被南凌睿扣押,如今不知道得到了雲王妃活回來的消息沒有?”夜輕暖道。

    夜輕染不說話,似乎又陷入了思索中。

    夜輕暖也不打擾她,和兩位帝師靜靜坐在殿中。

    過了片刻,夜輕染道:“曾經云王府旁支有一個叫做雲武的人,說了雲王府雙生子的事情。”話落,他忽然一笑,“空穴來風未必沒有因。”

    夜輕暖疑惑不解。

    夜輕染似乎累了,不欲再說,對夜輕暖擺擺手,“兩位帝師受傷了,你送他們去真武殿安置。未來兩位帝師只管閉關療傷就好,其餘事情不急一時半刻。”

    夜輕暖點點頭,起身站了起來,兩位帝師也起身,三人出了帝寢殿。

    三人離開後,帝寢殿只剩下夜輕染一人,他閉上眼睛,抬起手臂有些困難地摸了摸心口,臉上神情晦暗難辨。

    響午十分,夜天逸葬了平王夜天賜後回宮復旨,又給夜輕染把了脈,之後二人就今日之事,又有一番談論。

    二人正談著,夜輕暖安頓好兩位帝師後沒回府,又闖進了帝寢殿。

    進來之後,二人停止了交談,都看著她。

    夜輕染問,“兩位帝師都安頓好了?”

    夜輕暖點頭,看了一眼夜天逸,深吸了一口氣,對夜輕染道:“哥哥,我想去皇陵,打開皇陵,二探夜天賜的棺木。就不信查不出蛛絲馬跡。我到要想看看雲姐姐這中間到底設了什麼謎團。”

    夜天逸蹙了蹙眉。

    夜輕染立即道:“不准!”

    “哥哥,為何不准?”夜輕暖看著夜輕染,“那個夜天賜一定不簡單,你想想,雲姐姐受太后所託付,太后拼死得了這個孩子,他生下來明明好好的,你的那杯酒也根本不是毒酒,可是他才不兩日就死了。太過蹊蹺,而我感覺那個孩子的氣息不對,太過陌生,根本不是夜天賜,可是他竟然和夜天賜一樣的容貌,太過匪夷所思。兩位帝師也說那個孩子不對勁,作法但被暗中阻攔,沒能找到癥結,還受了傷。如今他們定然想不到我二探皇陵。”

    “那也不准!”夜輕染搖頭,“此時到此為止,不准再查了!”

    “哥哥!”夜輕暖急喊了一聲,惱道:“你是否對雲姐姐還顧念情意,可是你可知如今的雲姐姐對你半分不手軟?”

    夜輕染面色一沉,“這一局已經敗了,你和帝師給夜天賜叩頭三謝罪,難道你還嫌敗得不夠徹底?即便如今你二探皇陵,就算查出什麼來,也是沒用。今日在榮王府,多少人有目共睹,事實已成。難道你二探皇陵後,推翻帝師的說辭,自打嘴巴?想要人說夜氏帝師不過如此?言而無用?想讓人說我連一個死去的孩子入土​​為安後都不放過?這一局輸了就是輸了!也沒什麼,我已經說了不急於一時半刻。”

    夜輕暖眼圈紅了,“可是這件事情難道就這麼算了?雲姐姐可真是會算計!”

    “她一直就會算計,只不過不用罷了黑白碎全文閱讀!”夜輕染緩和了語氣,笑了笑,“別不甘心了,輸在她手裡,不辱沒了你。這些年她在皇伯伯眼皮底下偽裝,矇騙了皇伯伯十年,相比你來說,這一次敗了,又算什麼?”話落,他溫聲道:“你回府去看看父王吧!他被氣病了,氣血攻心,不知道好些了沒有。”

    “都是你!若不是你半絲不躲不還手讓雲姐姐殺,父王如何會氣病了?”夜輕暖抹抹眼圈。

    “你不明白!”夜輕染嘆了口氣,對夜輕暖擺擺手。

    夜輕暖不再多說,轉頭向外走去,走了兩步之後似乎想起什麼,猛地回過頭,對夜輕染道:“哥哥,我剛剛得到消息,在天聖西南天靈山,有人舉義旗造反,自立為王,說什麼天聖氣數已盡,百姓民不聊生,推翻天聖統治。還百姓太平盛世。”

    夜輕染挑眉,看向夜天逸。

    夜天逸搖搖頭,“我未曾得到消息。”

    “這個消息是我剛剛得來的,一時間忘了說了!”夜輕暖道。

    “什麼旗號?領頭的是何人?”夜輕染問。

    “只說是一個叫做李琦的人,布衣出身,帶領一幫子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難民起義。”夜輕暖道:“因為暖城也在南,我這些年在暖城有了根基,所以比逸哥哥和你得到的消息都快。”

    “幾日了?”夜輕染問。

    “飛鴿傳書來到這里三日。應該是三日了。”夜輕暖道。

    “飛鴿傳書三日,那麼當地的地方官命人​​快馬加鞭稟告的話也要半個月。”夜天逸道。

    “多少人起義?”夜輕染又問。

    “據說五百多人。”夜輕暖道,“也不是大事兒,哥哥,我飛鴿傳書命人鎮壓下來?”

    “螻蟻之穴可潰千里之堤。”夜天逸道:“五百人是小,但此事不是小。”

    “不錯!此事不是小。”夜輕染點點頭,“天靈山太遠,京城得到消息間隔太長,不能及時得到天靈山的情況。派人急於鎮壓不行,必須派一個人前去了解情況,再因地制宜!”

    夜輕暖本來覺得五百人不以為意,所以收到消息的時候盡想著二探皇陵之事險些給疏忽了,如今一聽二人的話,也凝重下來,清聲道:“我去一趟!南方一帶我都比較熟悉。”

    “你不行!”夜輕染搖頭,“你要留在京中。”

    “那誰去?難道讓逸哥哥去?他要監國啊!”夜輕暖道。

    “天逸也不行。”夜輕染搖搖頭,靜靜思量片刻,沉聲道:“蒼亭能去!”

    “嗯!蒼亭是適合人選。”夜天逸點頭,“南方多沼澤,十大世家的人文武全才,尤其蒼亭,曾經精心研讀過行軍布陣和安民之策。可以走一趟。”

    夜輕暖不再說話。

    夜輕染對外面吩咐,“硯墨,傳朕旨意,宣蒼亭即刻進宮!”

    “是!”外面硯墨應聲,連忙出了皇宮,快馬向蒼亭府裡趕去。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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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16:07:0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一百零一章 守株待兔
   
    硯墨去給蒼亭宣旨,榮王府同時也得到了西南天靈山有人舉義旗造反的消息。

    容景收到墨閣傳回的消息後,雲淺月也收到了紅閣的消息。

    容景並沒有什麼指示,只是對青影說了一句,“知道了!”

    雲淺月想著西南天靈山在天聖邊境以南,比鄰南疆,那裡幾乎大部分是沼澤地,交通閉塞,從天聖到天靈山,路途多重險阻,一直以來,距離天聖是天高皇帝遠,流寇橫行,匪患出沒,百姓們有天災人禍根本得不到朝廷的救援,朝廷每每下放的救濟物資也因為路途險阻,幾個月半年到達的還是快的,有的甚至根本到達不了,被匪患給劫了,或者是直接就被貪官污吏中飽私囊植靈師全文閱讀。去年發了一次大水,西南沼澤地怕是成了汪洋,後來又下了幾場大雪,百姓們本就困苦,可想而知,怕是路有凍死骨,民不聊生,屍橫遍野。

    天聖百年下來到今日,官員們大多都無甚能力,好圖安樂,好奢成風,貪官污吏居多,本來就已經千瘡百孔,如今連外表繁華不過都是遮掩下的一層面紗。老皇帝晚年一心除掉榮王府和雲王府,將全部心思都用於集權,榮王府和雲王府自然不甘被他除掉,於是明里暗裡進行皇權拉鋸戰。這一場拉鋸戰中,並沒有以老皇帝的死而告終,反而他死後還留了後手,以夜天逸為障眼法,以夜天賜為跳板,扶植夜輕染為他的繼承人,這期間,上天似乎專門和夜氏作對一般,天災不斷,百姓疾苦,流民失所,路途埋骨,將一個外表繁華的天聖徹底變成了千瘡百孔的枯木。夜輕染才登基兩日,一切還未著手,卻又連番出變故,如今有人再不堪重負,趁此機會揭竿起義,也不足為奇。

    “不知道這小小的起義,夜輕染如何處理?”雲淺月偏頭看著容景,輕聲詢問。

    容景淡淡一笑,“派人前去天靈山吧!”“派誰去呢?”雲淺月問。

    “夜輕染躺在龍床上下不來,夜天逸要監國,夜輕暖要暗中保護京城內外不能離京,德親王、孝親王年邁,如今德親王又急火攻心臥病在床,孝親王聲明不好,去了也適得其反。冷邵卓沒有武功,就算能去,如此路途險阻,即便有高手保護,恐怕沒一兩個月也走不到地方。而容楓看顧軍機大營,兵部不能無人,朝中一些清貴之流幫係不清,不敢冒然起用,榮王府的旁支已經無人,雲王府除雲離外沒有拿得出去手的人,即便有也不會起用,雲離和冷邵卓一樣,不能派去,而沈昭是我的人,滿朝文武,也就只剩下蒼亭了。”容景道:“蒼亭是十大世家中的人,而且他文武全才,曾經精心研讀過行軍布陣和安民之策。武功高強,帶著人快馬加鞭,輕裝簡行的話,十日可到。是最適合不過的人選。”

    雲淺月點點頭,輕聲問,“杜子詹如今在做什麼?”

    “已經聯絡好了慕容舊部,聽我指示。”容景道。

    “那你什麼時候下指示?”雲淺月問。

    容景搖搖頭,輕輕摸著雲淺月的頭溫聲道:“不急。”

    雲淺月看著容景,不明白他是如何打算的,既然從那日杜子詹找來榮王府,他為了她,也為了那些百年來隱藏的慕容舊部,已經亮出了身份,取出了令牌,從靈臺寺拿回了玉璽,便已經打算傾覆了天聖天下,可是如今過了數月,杜子詹那裡已經準備好,他還在等什麼?

    容景明白雲淺月心中所想,溫聲解釋道:“慕容氏已經亡國百年,即便天聖欺世盜國,但是做得隱秘,百姓們全然不知,只知道他們是於亂世危難之中,解救萬民於水火,建立了皇朝,天聖這百年來,還是給了百姓們安居樂業的生活,不過如今敗落了而已。但即便如此,百年風雲已過,慕容氏早已經消彌於塵土,如今打出慕容氏旗幟,也不過是打著復國旗號下的匪軍而已,不是正義之師,名正,言不順。所以,再等等。”

    “等到什麼時候?”雲淺月問。

    “等到天聖徹底支持不住了的時候,等到天下百姓徹底支持不住的時候,等到如百年前的天下一樣,混亂不堪的時候,等到不能等的時候。”容景面容微微偏暗。

    雲淺月蹙眉,“顧忌那麼多做什麼?言不順就言不順!我們怕什麼?”

    容景輕笑,看著雲淺月,語氣有些微嘆,“金戈鐵馬,江山震動,帝業成就,不過都是一把金椅,一面宮牆而已。真是不值得期待!我要送你一片錦繡山河,但也不想你背負上禍國殃民的罵名重生左唯全文閱讀。”

    雲淺月恍然,明白他是為了她,如今天下百姓都知道夜輕染對她之心,而她嫁給了容景,若是容景此時打出慕容氏的旗幟復國,慕容氏被人認可不認可先不說,只單單她雲淺月三個字,就足以成為萬矢之地。金戈鐵馬,烽火硝煙,鐵騎踏平每一寸土地,都會遍地蒼痍,那麼她毫無疑問,不管是目前,還是千古後,都會背上紅顏禍水,禍國殃民的罪名。她想明白後,看著他嘟囔道:“的確沒什麼期待,可是我們不動,別人饒不了我們啊!我可不希望再被動挨打,姑奶奶又不是生來軟骨頭,憑什麼總是等著挨打不還手?禍國殃民的罪名我不怕。”

    容景如玉的手彈了他腦門一下,笑道:“你放心,以後我們不必再被動了,被動的是別人,天靈山不過是個開始而已。禍國殃民的罪名我也定然不讓你背上,我的女人,怎麼能被世人欺負,她的好和不好,只能我說。”

    雲淺月聞言心裡如涓涓細流滑過,頓時暖入心脾,她伸手抱住容景的腰,煩惱一掃而盡,笑嘻嘻地看著他,“我從來不知道容公子若是說起甜言蜜語來,原來天下誰人也不及。”

    容景抓住她的手,好笑地看著她頑皮的樣子道:“小心傷口!傷疤還沒好,就忘了疼嗎?”

    雲淺月連忙不再亂動,目前養傷是大事兒。

    片刻後,門外青裳輕聲稟告,“世子,宮裡有人前去蒼少主府邸宣旨,皇上宣蒼少主進宮。”

    “嗯!”容景應了一聲。

    雲淺月想著果然是蒼亭。

    一個時辰後,蒼亭從宮中出來,領了皇上旨意,點兵五千人馬前往天靈山。

    五千人馬對付五百人馬,可謂是十倍之多,可以看出夜輕染對這個李琦起義的重視。

    雲淺月得到青裳又稟告回的消息時,想起來了這件事情的主角人物,問容景,“這李琦可有備錄?到底是何人?真的是布衣出身?”

    “嗯,是布衣出身。祖輩三代是打鐵的。”容景道。

    雲淺月“哦”了一聲,打鐵的人對於兵器可不陌生。五百人起義,兵器應該充足。

    半個時辰後,青裳又在外面道:“世子,蒼少主來了府中,想見世子妃。”

    雲淺月挑眉,從那日上元節之後,她和蒼亭再無交談,如今他點兵要去天靈山,來見他做什麼,她看向容景。

    容景對她一笑,“你去見見他。”

    雲淺月點點頭,起身站了起來,對外面道:“將他請去會客廳。”

    青裳應了一聲,立即去了。

    雲淺月出了房門,向會客廳走去,如今已經太陽偏西,晚霞鋪滿天際,她向西邊的天空看了一眼,想起那句“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里。”的話,天象顯示適合出行。她緩步走出了紫竹林。

    來到會客廳,蒼亭並沒有進裡面,而是已經等在門口。

    雲淺月看著他,一身墨色錦袍,比初見的時候瘦峭很多,眸光也不如初見輕浮,而是色澤凝定,淡淡地望著她,沒什麼情緒,她仔細地打量了他一眼,淡淡道:“進去吧!”

    蒼亭搖搖頭,“不用,我有幾句話要說,說完就走。”

    雲淺月聞言也不強求,點點頭。

    “你和容景會起兵嗎?”蒼亭看著雲淺月的眼睛,問出第一句話都市龍醫。

    雲淺月一怔,沒想到蒼亭會問這個問題,她淡淡地看著他,並沒有言語。

    “不能回答?”蒼亭挑眉。

    “你叫我怎麼回答?”雲淺月撇開眼睛。

    蒼亭忽然一笑,“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雲淺月轉回頭,看向他挑眉。

    蒼亭不答話,又問道:“若是我初來天聖那日,不傷了你心,你會不會……”他話說到一半,忽然又頓住,“說這個倒是無意義了,不說也罷。”

    雲淺月不置可否。

    蒼亭臉色有些晦暗,又道:“我會和藍漪退婚。”

    “這個不關我事兒吧?蒼亭,你到底要與我說什麼,我見你,可不是站在這裡聽你與我說廢話的。”雲淺月皺了皺眉。

    蒼亭看著她,目光深深,“如何會不關你?上元節那日之後,我和藍漪再無可能了。”

    雲淺月眉頭皺緊,“那是你們的事兒。”

    蒼亭忽然笑了笑,笑容有些慘淡,目光不再看雲淺月,而是看向天邊,輕聲晦澀地道:“你就是天邊的那些彩霞,儘管鋪滿天際,但也只會點染一人,那個人就是容景。”

    雲淺月不說話。

    蒼亭看著天邊沉默了一下,片刻後又道:“多少人心中清楚,但也無可奈何地沉淪自己。”話落,他微涼地一笑,“雲淺月,你就是毒藥。”

    雲淺月撇開臉,這些話,她不想聽。

    蒼亭從天邊收回視線,眸光有些微的情緒退去,對她道:“蒼瀾是我弟弟。”

    雲淺月嘲笑,“你還知道你有個弟弟,我以為你忘了呢!”

    “即便他自小脫離蒼家,但他也是我弟弟。”蒼亭聲音平靜,看著雲淺月的側臉,認真地道:“他既然是你的人,你就要好好保護自己手下的人。不要人死了或者傷了。”

    雲淺月心思一動,轉回頭看向蒼亭。

    “你對誰都好,沒道理對自己的人不好。別人為你賣命,你就要對他惜命。”蒼亭道。

    雲淺月眸光瞇了瞇,沒說話。

    蒼亭看著她,忽然又道:“雲淺月,既然當初我選夜天逸,如今雖然是夜輕染,但只要夜天逸幫他,我也不會後悔。君子一諾,千金不回。若你和容景舉兵,我也會與你們兵馬一戰。”

    雲淺月笑了笑,不以為意。

    “只這些話,你記好了。”蒼亭不再多說,扔下一句話,轉身離去。

    雲淺月看著蒼亭的背影,腦中將他的話過濾了一遍,雖然東一句西一句,沒個主次,但她還是懂了他今日來的目的。她微微抿唇看著他身影出了榮王府,轉身向紫竹林走去。

    回到房間,容景半躺在床上看書,見她回來,對她一笑,“這麼快?”

    雲淺月“嗯”了一聲,走過來坐下,對他道:“他對我說沈昭有危險。”

    雖然一句沒提沈昭,但是蒼亭提了蒼瀾,說蒼瀾是他親弟弟,讓她保護好他。蒼瀾和花落被他派去保護沈昭。若是沈昭有危險,那麼也就說明他們二人有危險。

    容景聞言笑了笑,“蒼亭還有個哥哥的樣子。”

    雲淺月抿唇,思索地道:“如今夜輕染臥病在床,夜天逸監國,夜輕暖暗中輔助,新帝登基,朝局不穩,兩位帝師又受了傷,他們定然不會再生事對沈昭不利。那麼有誰想對沈昭不利?而被蒼亭知道了,特意臨走前來對我傳了這個信?”

    “如今這數日你我大婚,新帝登基遇刺受傷,平王之死你怒闖金殿,兩位帝師三跪謝罪,等等事情分至舀來,如今如此亂,什麼人卻能有機可趁?”容景慢慢地道:“另外,誰最恨沈昭?”

    “秦玉凝!”雲淺月忽然想起她來,多久沒聽到她的名字,她幾乎忘了這個女人。她該是最恨沈昭的人。

    “沈昭殺了夜霄,父仇不共戴天。”容景道。

    雲淺月瞇起眼睛,她早先吩咐華笙密切注意其是東西南北四門來往的人和各府府邸新近的人員,不放過一絲一毫,每日向她報備一次。但華笙這幾日也沒說秦玉凝來了京城的消息,看來是秦玉凝躲過了紅閣的視線入了城,那個女人當初從南疆她的眼皮子底下跑了,後來去了南梁魔麓山軍機大營作亂燒了糧草又從顧少卿手下跑了,之後再無音訊,如今回到京城,她絲毫不懷疑紅閣的能力,那麼只能說明,她背後有人相助支持。

    蒼亭既然能得了訊息,那麼也就說明秦玉凝是和夜天逸或者是夜輕染一直都聯絡了。若無他們暗中相助,十個秦玉凝也躲不過南疆隱衛的搜索,也躲不過顧少卿的追殺令,更不能隱藏個密不透風,連紅閣都查不到她的消息。

    若是這樣的話,天聖京城哪裡是紅閣實力最的薄弱地方?

    非皇宮莫屬。

    明太后在宮中為太妃的時候,秦玉凝為丞相府秦小姐的時候,她又是六公主伴讀,二人關係較好,如今明太后在宮中,夜輕染重新佈置了皇宮調動了重兵,兩位帝師又在宮中,如今的皇宮,可謂是固若金湯。秦玉凝在宮中的話,秘密進宮應該走的是皇室暗道。

    想到此,雲淺月看著容景,問道:“你說怎麼辦?”

    容景對她挑了挑眉,“你明明心中都已經想好怎麼辦了,如今還來問我?”

    雲淺月對他眨眨眼睛,“我是有一個主張,但若是你不同意的話,我也不能實行。”

    “說說!”容景道。

    雲淺月看著他道:“我這兩日想住去沈昭的府邸。”

    容景看著她,臉色一沉,“雲淺月,你也真敢說出來。”

    雲淺月伸手抱住他的腰,將腦袋貼在他的胸前,輕聲道:“我想了又想,派誰保護我怕都對付不了秦玉凝而損兵折將,紅閣的人我誰也捨不得折損,況且為了一個秦玉凝,怎麼也不值過。所以,不如我親自去,讓她再不能活,免除後患。這個女人以前是一朵溫室裡的嬌花,可是如今經歷的事情多了,她就是一株毒草。不除去的話,後患無窮。”

    容景微沉著臉道:“你是有夫之婦。”

    雲淺月好笑,“我知道,我已經嫁給你了,自然是有夫之婦。”話落,她說出理由,“皇宮如今固若金湯,夜輕染不可能再給我第二次機會讓我去皇宮傷人,秦玉凝在皇宮,我不可能跑去殺了她,所以,只能等她去找沈昭,我趁機保護沈昭而出手。”

    “可以讓娘親去!”容景沉聲道。

    雲淺月搖搖頭,笑著道:“娘親肯定不去,那個女人,早就在這京城住的不耐煩了,要不是給爺爺調理身體,她估計早就滾蛋了,如今又被我拴住等著臭老道和普善大師來殺帝師,爹爹也來,她才安穩下來等人,幫了我這麼多忙,這等小事情,估計她也就一撇嘴的事兒,肯定不做煮酒安天下全文閱讀。而且今日她受了傷,你看她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定然也是傷得不清。況且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殺雞焉用宰牛刀,用她是大材小用,還是用我吧。”

    容景蹙眉,問道:“需要幾日?”

    “那就要看秦玉凝幾日出來了。”雲淺月道,“她應該是從魔麓山出來就來了京城了,如今貓了這麼些日子,怕是早就等不及了。應該用不了兩日。”

    “我將青影派去保護沈昭,用不到你。”容景想了一下。

    “那怎麼行?青影的用處我又不是不知道,他不能離開你,而且他不懂南疆咒術,雖然武功高強,但不一定有秦玉凝會邪門歪道,也許會中了招。”雲淺月道:“只有我最合適,我和沈昭可以配合,我用靈術,他用咒術,讓秦玉凝有來無回。既然蒼亭給了我這個信,就不能浪費,他應該知道她這兩日就動手,所以才在臨走前來告知我。那我就先殺了秦玉凝,再等爹爹和臭老道他們來了剷除夜氏帝師。”

    容景看著她,“非這樣不可了?”

    “你放心,我不會讓自己受傷的,夜霄我都殺了,秦玉凝還奈何不了我。”雲淺月立即保證。

    容景看著她,半響,輕輕一嘆,“雲淺月,你怎麼不說要我與你一起?”

    雲淺月一怔,看著他。

    “我與你一起去沈昭的府邸。”容景道。

    “你受傷呢,不能出手。”雲淺月想著繞了半天,原來他是打著這個主意,她立即搖頭,“不行!”

    “我不出手,看著你出手。”容景道。

    雲淺月蹙眉,“你我都去的話,這個房間就空了,我們又不是沒家,都跑他那裡去。”

    “空了就空了。”容景道,“也許只空一日而已,她也許等不及明日。”

    雲淺月看著他,想想也是,一咬牙,“好!到時候你不准出手。”

    容景點頭,對她溫柔一笑,握住她的手道:“我答應了以後什麼事情都與你一起,所以,你如何能扔下我?”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秦玉凝幾輩子修來的福氣,需要他們二人一起給她送行。不過念她心心念念了容景十多年,有他送她一程,她死也瞑目了。

    二人達成一致,便也不再談論此事,青裳擺上飯菜,二人吃罷,各自喝了藥,便離開了紫竹院,前去了沈昭的府邸。

    他們去之前自然沒有給沈昭通信,半絲風聲也沒外洩。

    沈昭的府邸極為清靜,府中的僕人就幾個,清一色的男僕,沒有女眷。府邸並不大,貴在精緻。前面是會客廳,後面是個兩進的跨院。

    如今初春,後面的主院裡種了兩株海棠,剛剛發芽,冒出新綠。

    二人悄無聲息來到沈昭的府邸,飄身落在了海棠樹幹上。雲淺月四下打量了一眼,壓低聲音道:“看起來沈昭還沒有回來。”

    容景點點頭,溫聲道:“皇上遇刺安王令沈昭徹查,他這幾日在查此事,自然早出晚歸。”

    雲淺月輕哼一聲,夜天逸到是挺會給沈昭找事,她收回視線,低聲道:“布個陣法如何?皇宮能固若金湯,沈昭的府邸也要讓秦玉凝知道不是好進的。”

    容景笑了笑,“好,你佈置吧!”

    雲淺月點點頭,伸手折了海棠枝杈,將樹枝折成一小段一小段的,大約折了幾十段,她目測了一下四周,用那隻完好的手臂輕輕一甩,手中的樹枝小段便隨著她指定的位置落在遠處重生田園地主婆。

    一炷香時間,已經擺好了陣法。雲淺月罷了手,低聲道:“讓她嚐嚐死陣的滋味,當初我為了要看東海國公主和榮王府的一紙婚約,跑去爺爺那裡苦思冥想了一夜,才破了這個死陣。咱們今日就守株待兔。”

    容景笑著點頭,輕聲道:“沈昭回府了。”

    雲淺月也聽見了門口的響動,抬頭看去,只見沈昭下了馬車,一名侍從抱著他隨身所用跟在身後,他看起來有些疲憊,並沒有向主院來,而是直接去了書房。

    他進入房的門從裡面關上了。

    雲淺月看向容景,低聲問,“咱們去他的書房看看?”

    “嗯!”容景點頭。

    雲淺月拉住他的手,二人足尖輕點,落在了沈昭的書房外,並沒有停留,轉瞬間便無聲地推開房門,飄身進了書房,房門在他們身後關上,先後用了不到兩秒時間。側身站在門口的侍從根本未察覺。

    書房內,沈昭坐在桌前寫著什麼。

    雲淺月拉著容景的收站在他身後看去,只見是給南疆國舅杜子詹的信,信中敘述了京中的情況,聽他信中所言,顯然是杜子詹一直等不到容景的指示,急了,很是暴躁,沈昭安撫他,說一切全憑公子做主,我等不可不聽命貿然行事,此事不是小事,公子自然有主張。

    他口中的公子,自然是容景。為了避免暴漏身份,容景的來往信件屬下對他的稱呼一直都是公子。

    又著重提了帝師,說帝師出現,京中形勢不容樂觀,讓他不可輕舉妄動打亂公子主張。

    雲淺月想著沈昭從來了京中,這麼長時間以來,在容景手下,已經被他磨練出來了沉穩的氣度,看他語氣和風格,倒有幾分容景的做派。杜子詹大約是等的時間太長了,又一直遠在千里外,等不到容景的指示,所以顯得急不可耐,沈昭比他沉穩。她看了幾眼,偏頭看容景。

    容景示意她去屏風後。

    雲淺月點頭,二人悄無聲息地進入了屏風後,屏風後有一張軟榻,二人來的時候已經吃飽喝足,正適合休息。於是心照不宣地都靠在了軟榻上。

    沈昭對進來的二人一無所查,只聽到沙沙的落筆聲。

    寫完一封信後,沈昭折好​​,他打開窗子,輕輕打了個口哨,青啼飛了進來,他將信綁在它的腿上,放開它後,它卻不走​​,向屏風飛來。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想著這鳥的鼻子真靈,知道他們在這裡,容景張嘴說了一句什麼,青啼立即轉了向,飛了出去。

    沈昭到沒發現青啼剛剛小小的舉動,繼續坐下身埋首處理桌案上放的一堆事情。

    一直到深夜子時,沈昭依然沒離開書房。雲淺月想著照這樣下去,沈昭的身體能吃得消嗎?她不由蹙眉。

    她正想著,沈昭終於放下筆,站起了身。

    就在這時,府中西北角忽然傳來“啊”地一聲大叫。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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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16:08:2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一百零二章 謀定制動
   
    這一聲大叫極其尖銳慘烈,並且熟悉至極。

    沈昭一驚,連忙向外走去。

    雲淺月閉著的眼睛立即睜開,也騰地站了起來,她看向容景,想著沒等到秦玉凝,怎麼聽到了玉子夕的聲音?

    她站起來得有些猛,弄出了些微動靜。

    沈昭立即停住腳步,向屏風後看來。

    容景此時開口,聲音溫潤,“我們出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景世子?”沈昭聽到容景的聲音,徹底驚訝了,連忙轉身走了過來。

    容景拉著雲淺月出了屏風。

    “景世子妃?”沈昭看到二人,臉色佈滿驚異,不明白這二人怎麼在他的屏風後,看起來還像是已經待了好久的樣子。

    “至於我們為何出現在這裡一會兒再說,先出去看看。”雲淺月對沈昭道。

    沈昭點點頭。

    三人連忙走出了書房。

    此時沈昭的貼身護衛急急走來,看了容景和雲淺月一眼,對沈昭稟告,“大人,有一個人從外面闖進了咱們府邸,似乎從牆上栽了下來,受傷了。”

    “什麼人?”沈昭問。

    “像是東海國的二皇子,不太確定。”那人道。

    “先去看看!”沈昭道。

    那人點點頭,不再說話,跟在三人之後。

    書房距離西北角不太遠,不多時三人便來到了事出地點。

    只見那裡已經圍了一圈的護衛,人人衣服都掛了彩,似乎被什麼東西阻隔,無法靠前,裡面牆角一個人抱著胳膊靠在牆上,即便夜色很黑,但還是能清楚地看到那人臉色慘白,面露痛苦,不是玉子夕又是誰?

    雲淺月惱怒地看著玉子夕,問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玉子夕聽見雲淺月的聲音,痛苦地“唔”了一聲,喊了一聲,“姐!”

    雲淺月輕輕揮手,解除了陣法,走上前,看著他皺眉,“傷了哪裡?”

    “胳膊,腿,都傷了。”玉子夕抱著胳膊腿抽冷氣,顯然很疼,痛苦地問,“這是什麼陣法?好厲害!”

    “沒要了你的命就是好的。”雲淺月彎身去檢查他,輕聲問,“還能動嗎?”

    玉子夕搖搖頭,“動不了了。”

    雲淺月回頭看向容景。

    容景走上前,打量了玉子夕一眼,對身後的沈昭道:“來一個人,將他帶回房間。”

    沈昭立即對手他的貼身護衛擺手,“帶著他去我的房間。”

    那名貼身護衛立即上前抱起玉子夕向沈昭的房間走去。

    雲淺月看了一眼被破壞的陣,連忙跟上沈昭和那名護衛。

    一行人進了沈昭的房間,那名護衛將玉子夕放在床上,沈昭掌了燈。雲淺月這才看清他的兩隻胳膊和兩條腿都是血跡,她走上前,伸手去扯他的衣服。

    玉子夕臉色一紅又一白,也顧不得傷口連忙攔住雲淺月,惱道:“姐姐,你還是不是女人?我是男人,有你這麼……上來就扯我衣服的?”

    雲淺月瞪了他一眼,怒道:“我將你外袍脫下來,你裡面難道什麼也沒穿?”

    玉子夕一噎,臉色紅白交加片刻,見容景站在那裡不動,他咧著嘴角道:“姐夫還在呢!我這不是怕他吃醋嗎?”

    “你個毛孩子,他有什麼醋可吃的?拿開手!”雲淺月一肚子氣,明明守株待兔等的是秦玉凝,怎麼等來了他?還傷成了這樣。

    玉子夕見容景不攔著,只能訕訕地拿開了手,提醒道:“你輕點兒扯……啊……”他話音未落,雲淺月半絲不客氣地扯掉了他的錦袍,他疼得大叫了一聲。

    雲淺月扔掉錦袍,挽起他的袖子,又掀起他的褲腳。這回動作輕了些。

    玉子夕見雲淺月臉色難看,扯著嘴抽氣,不敢再出聲,知道今日他們在這裡,怕是有什麼事情被他給弄砸了。

    兩條胳膊漏出來,肘彎處被樹枝釘穿了好幾個窟窿,血跡模糊一片,腿也一樣。傷口不太深,但很是慘烈,都傷在了關鍵動作的地方,顯然他翻牆落下後沒有再動,否則便會更嚴重。

    雲淺月見他的傷還好,休息兩日就沒事兒,鬆了一口氣,對沈昭道:“打水來,我給他包紮。”

    沈昭點頭,對貼身侍衛吩咐了一句。

    貼身侍衛立即走了下去。

    雲淺月看著玉子夕問,“我問你,你這些日子跑哪裡去了?今夜怎麼跑來了這裡?”

    玉子夕皺著眉道:“我聽說南梁有個吸血美人,於是跑去魔麓山會了一會。剛剛進了城打算去榮王府看看你,還沒到榮王府,便見到一個黑影奔著這個方向來,輕功身法極快,我一時好奇,便跟了過來,誰知道這里布置了這麼厲害的陣,讓我中了招。”

    雲淺月眼睛瞇了瞇,“那個黑影什麼樣?”

    “黑衣黑面,別的不知道,只知道看身形是個女人。”玉子夕風流一笑,“姐姐,你知道的,對於男人女人,我還是分得清的,美人的筋骨和男人怎麼能一樣?”

    雲淺月見他傷成這樣,還有心思笑,怒道:“她哪裡去了?怎麼就你陷入了陣裡。”

    “該死的!那個女人狡猾,大約知道我跟蹤她。故意誘惑我進來,她卻只貼到了個牆邊就離開了,我被陣困住,掉了下來。”玉子夕也升起怒意,顯然從來沒栽過跟頭,這回栽了,令他有些恨恨的。

    雲淺月明白了前因後果,偏頭看向容景。

    容景笑了笑,對雲淺月溫聲道:“她此時大約回皇宮了。”

    “白等了半夜!”雲淺月惱怒地瞪著玉子夕,他早不回城晚不回城,偏偏這個時候回城還偏偏碰到了秦玉凝來,若沒有他搗亂的話,此時秦玉凝的小命她已經得手了。如今秦玉凝知道沈昭的府邸有佈置,給她提了醒,她怕是不會再來了,要來也不會短時間來了。

    玉子夕在雲淺月吃人的眼光下有些膽顫,委委屈屈地道:“這我事先也不知道啊,我只知道沈大人是姐夫的人,怕別人害他嘛,所以才跟了過來……”

    “行了,你閉嘴吧!”雲淺月也知道他委屈,壓下火氣,只能說秦玉凝今夜不該死。

    玉子夕立即閉了嘴。

    這時,沈昭的貼身侍衛打來水,雲淺月挽起袖子給他清洗包紮。

    一時間房中靜靜。

    給玉子夕包紮完後,雲淺月淨了手,才回身對沈昭說明白了事情緣由。

    沈昭聽罷後有些慚愧地看著容景和雲淺月道:“我咒術雖好,奈何沒有多少武功,還累了你們二人深夜不得休息等在我府中,實在是……”

    雲淺月擺擺手,“這不算什麼!當初殺夜霄也有我一份。秦玉凝是個禍害,不能留著。今日敗露了,她警醒了,怕是更不好殺她了。我們該做的是商議一下,該如何將她殺了。”

    沈昭點點頭,將感激慚愧之情收斂。

    “原來那個女人是秦玉凝。”玉子夕也聽了個明白,摸著下巴道:“聽說是前丞相府的小姐,天聖第一美人?”

    雲淺月瞪了他一眼。

    “姐姐,她到底有沒有你美?”玉子夕問。

    “沒有!”回答他的人是容景。

    玉子夕眨眨眼睛,對容景道:“你眼中天下女人都沒有姐姐美,你說的不算。”他看向沈昭,“你說!”

    沈昭看了雲淺月一眼,搖搖頭道:“沒有。”

    “我這兩日在魔麓山和顧少卿品酒,他也提到了秦玉凝,說了一句話,姐姐你想不想聽聽?”玉子夕看著雲淺月問。

    雲淺月沒好氣地道:“你願意說就說。”

    玉子夕慢悠悠地道:“顧少卿說誓要抓住秦玉凝,給她封印了咒術,廢去武功,讓天聖的第一美人為他軍營裡的軍妓。士兵們定然大受鼓舞,練起兵來才有勁頭。”

    雲淺月聞言頓時樂了,“顧少卿這個魔頭!”

    容景聞言挑了挑眉,贊同地道:“這個提議到是不錯。”

    “我也覺得不錯!”玉子夕附和地點點頭,“所以,姐夫,咱們不殺那個女人了,將她抓住,弄去魔麓山軍機大營,讓南樑的士兵都嚐嚐天聖第一美人的滋味。”話落,他看著自己包紮得跟粽子似的胳膊和腿,完全影響他的風流和俊美,更是恨恨地道:“本皇子不報此仇,不姓玉。”

    雲淺月見容景和玉子夕都同意顧少卿這個想法,她倒沒有什麼意見。

    沈昭自然也沒有什麼意見。

    於是短短兩句話,秦玉凝雖然沒被抓住,便被幾個人決定了命運。似乎在他們的眼裡,擒住她不過是早晚輕而易舉的事兒。

    接下來幾個人分析了一下秦玉凝下一步的動作。

    最後都覺得秦玉凝今夜既然知道了沈昭府邸有厲害的陣法,那麼她定然不會再來府邸刺殺,刺殺的地點也不可能是皇宮,在皇宮裡公然殺害朝廷命官,這個不可能,夜輕染定然不准許,夜天逸也不會縱容她。沈昭平時的生活很簡單,就是皇宮、沈府,如今他奉命徹查那日觀鳳樓刺殺一案,再多跑了一個刑部。刑部停著那幾名當日一同參與刺殺的太監屍首。這是唯一的線索。

    雖然夜輕染知道是葉倩,但也要拿出確鑿的證據來,否則,不可能定罪。

    刑部由德親王管轄,如今德親王氣火攻心,在府中養傷,刑部的事情交給了他的副手暫時管理。他的副手似乎和以前的秦丞相相交不錯。

    秦玉凝不可能再來沈府刺殺,也不可能在皇宮刺殺,路上刺殺也不可能,畢竟動作怕鬧得很大,夜輕染如今身受重傷臥病在床,更不可能再允許京城的治安出現絲毫瑕疵,引起百姓恐慌,那麼只剩下一個刑部。

    秦玉凝要在刑部動作的話,為保證一擊成功,應該去找德親王的那個副手。以那副手對德親王的忠心,應該會稟告德親王此事。雲淺月覺得德親王應該恨死她了,也恨死容景了,同時便恨屋及烏,恨死容景的同黨沈昭了,所以秦玉凝要殺沈昭,別看夜輕染不理會,夜天逸不理會,不會相助他殺朝廷命官,但是德親王卻會,他應該會命令副手大開方面之門,相助秦玉凝一二。

    所以,刑部是最可能也最把牢的刺殺地點。

    幾人分析後,將目標定在了刑部。

    玉子夕立即道:“我從明日早上起,讓姑姑給我換容一番,送我進刑部守著去。”

    雲淺月橫了他一眼,“你的傷沒個三五日好不了。”

    玉子夕立即道:“那個女人今夜被打草驚蛇,三五日不見準有動作。”

    “不一定。”容景道。

    “你好好在府中養傷吧!這個事情不用你管了。”雲淺月對玉子夕道。

    “怎麼能不用我管?她今日誘我進來傷了我,我要親手抓了她。”玉子夕立即道。

    “你別添亂就不錯了!”雲淺月不看好他。秦玉凝大約會料想沈昭以為她不會再來,所以保不准很快就會有動作,也許就在明日。

    “小看我!”玉子夕嘟囔,“若不是你那個陣法太厲害,怎麼能難住我?”

    雲淺月不再理會他,對容景道:“明日我換容充當沈昭的那個替身侍衛,一直跟隨著他。雖然覺得秦玉凝該在刑部動手,但保不准她為了報父仇,膽大妄為到不顧及夜輕染和夜天逸,敢在大街上動手的可能。你說如何?”

    容景看了沈昭一眼,沒說話。

    沈昭連忙道:“不行,你受著傷呢!景世子給我的隱衛可以保護我,再說還有你安排的兩個人,那兩個人武功也很高。”

    “秦玉凝不可小視。”雲淺月伸手碰了碰容景,“你說話啊!”

    “好吧!”容景似乎有些不情願,但還是點頭同意了。

    雲淺月見他應許,鬆了一口氣,對沈昭道:“我剛剛將你府中的陣法撤了,如今再佈置上,你府中的人都信得過吧?”

    沈昭點頭,“都是建府的時候景世子給我的人,都信得過。”

    “那就好!你吩咐他們,不可靠近東西南北四個角落和府中的中門以及你院中的那株海棠樹。”雲淺月道。

    沈昭點頭,對那名貼身侍衛吩咐了下去,那名侍衛立即提醒了府中的人。

    雲淺月出了房間,重新折了樹枝,這回鋪助院中的佈景,以及碎石,將死陣重新變幻​​了一番佈置好。又折回屋中,對玉子夕道:“你就在這裡住著養傷吧!”

    意思是秦玉凝再來,這個陣法就夠收拾她了,他可以等在這裡坐鎮守株待兔,不來就在這裡養傷了。

    玉子夕點點頭,懶洋洋地對沈昭風流無比地道:“沈大人,本皇子貌美如花,如今無奈住在你這裡,你可不能見色起意啊!”

    沈昭臉一紅,聲音有些僵硬,“二皇子放心,我對男人沒興趣。雖然你長得很好。”

    玉子夕放心地點點頭。

    雲淺月好氣又好笑地看了玉子夕一眼,拉著容景打了個哈欠道:“我們回府吧!”

    容景點頭。

    二人出了門口,雲淺月回頭又問沈昭,“明日你什麼時候出府?”

    沈昭道:“五更。”

    “好,我五更來。”雲淺月想著如今剛過子時,她回府還能睡兩個時辰。

    二人出了沈府,施展輕功,一路順暢地回到榮王府。

    五更時,雲淺月準時醒了,她醒來後,見容景也已經醒來,她眨眨眼睛,容景對她道:“南疆有一門死術,十分厲害。據說秦玉凝已經習成了。死術是讓死的人死而復生,利用死人體內的心頭血做術,沾著即死。今日你要小心一些。”

    雲淺月點頭,“好,我記下了。”刑部大牢正有死屍,保不准葉倩在沈昭檢查屍體時利用死術動手。

    容景不再說話,坐起身穿戴。

    雲淺月也連忙穿衣。

    二人穿戴妥當後,雲淺月走到鏡前,按照沈昭那名貼身侍衛的模樣給自己換容一番,又掩蓋了她胳膊的傷穿戴衣服內,令人看不出來。隨後又找出一雙木屐踏在腳上,解決了身高的問題。

    她打扮妥當,回身問容景,“如何?”

    容景似乎不想看她的樣子,連掃一眼也不,語氣有些嫌惡,“我會讓青影跟著你,抓了秦玉凝後讓沈昭封印了她的咒術,不要留餘地,對她進行死封,永生不能用的咒術那種。然後交給青影,他會徹底廢去她的武功,將她派人送去給顧少卿。”

    “青影不是跟著你嗎?”雲淺月蹙眉。

    “將蒼瀾和花落喊回來跟著我。”容景道。

    “也好!”雲淺月同意。二人出了房門,雲淺月就要施展輕功去沈府。容景伸手拽住她,“沈昭今早來府中等我一起進宮上朝,如今等在前廳,你隨我去前廳就行。”

    雲淺月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二人出了紫竹院,來到前廳,沈昭和那名貼身侍衛果然在。

    那名貼身侍衛見來人和他一模一樣,他驚得長大了嘴巴,但顯然是經過訓練的,只驚駭片刻,看了容景一眼,便閉上了嘴。

    “你暫時留在我府中,她替了你,等事情妥當後,再將你替換回去。”容景道。

    “是,世子!”那人點頭。

    雲淺月此時傳音入密對外面的蒼瀾和花落吩咐讓他們跟在容景身邊。

    蒼瀾和花落知道昨日沈府之事,但是在暗中沒現身,如今自然也跟著沈昭來了榮王府。得到雲淺月的命令,齊齊應了一聲,只是語氣有些抑鬱。顯然對雲淺月不讓他們參與將他們調到容景身邊不太滿意。

    “走吧!”容景對沈昭和雲淺月道。

    二人點點頭,雲淺月離開容景身邊,跟在了沈昭身後。

    出了大廳,沈昭總有些彆扭,走兩步回頭看一眼後面跟著的雲淺月。

    “不要總是看她。”容景溫聲道。

    雲淺月也好笑,板著臉提醒沈昭,“你總是回頭看我,明顯是告訴人我有問題。你就當我是你的貼身侍衛就可以。別想是我。”

    沈昭有些拘謹,低聲道:“我若不知道就好了,如今知道,總覺得你跟在我後面彆扭。”

    “彆扭什麼?”雲淺月好笑地看著他,“我們又不是不相熟。”

    沈昭搖搖頭道:“不像侍衛。總覺得我該跟在你身後。”

    雲淺月有些無語,明明很緊張凝重等著抓人的事兒,可是他身邊一個個的人連個應景的緊張勁都沒有。她警告道:“昨日被玉子夕壞了事兒,今日你若是再給我​​壞了事兒的話,我就將你綁了送去魔麓山大營給顧少卿。”

    沈昭連忙立正身子,不敢看她了。

    容景此時回頭看了雲淺月一眼,眸中隱藏了一絲笑意。

    雲淺月瞪了容景一眼,看著沈昭挺直的背影,也有些好笑。

    來到榮王府門口,容景看了雲淺月一眼,上了馬車,簾幕緩緩落下。

    雲淺月自然不能再跟容景一輛馬車,而是代替那名侍衛充當沈昭的車夫。惹得弦歌也眼神怪異地多看了她兩眼。

    雲淺月皺眉,回頭問車裡的沈昭,“我很不像你的侍衛嗎?”

    沈昭此刻似乎才調整好狀態放鬆下來,搖搖頭,低聲道:“不是,很像,就因為太像了,所以難以想像是你,讓我們知道的人,只要想像破除外表,裡面是你,就覺得很怪異。”

    “那就別想好了。”雲淺月道。

    沈昭點點頭,“嗯”了一聲。

    雲淺月不再多言,板正臉,木著臉色,一揮馬鞭,馬車離開了榮王府向皇宮而去。

    她想著以前每次出京,風燼和她一起,都是她騎馬載著他,或者是她趕車,風燼在車裡睡覺,從風燼回了風家後,她好久沒趕車了,到還有些懷念那樣的日子。

    容景的馬車在前,沈昭的馬車在後,兩匹馬車中間隔了一個車距的距離。

    一路太平來到皇宮,宮門口已經停了數十輛馬車和馬匹,文武百官都前來早朝。雖然皇上臥病在床養傷,但是安王代替監國理事,也是需要早朝的。

    容景下了馬車後,有的官員過來見禮,他淡淡頷首,須臾,等沈昭下了馬車後,看也不看雲淺月一眼,和沈昭向宮裡走去。

    沈昭也如往常一般,並沒有什麼異常地與同僚一邊敘話,一邊隨容景入宮。

    雲淺月便和弦歌以及這裡的幾十輛馬車的車夫一樣坐在車前等候他們下朝出來。

    容景沈昭進入宮里後,夜天逸的馬車來到,他下了車,四下看了一眼,目光從雲淺月臉上掃過,沒停頓,也入了宮。

    不多時,夜輕暖的馬車來到,雲淺月不動聲色地用靈術掩藏了自己的所有氣息。

    夜輕染也看了一眼四下​​,便慌忙地入了宮,並沒有發現雲淺月。

    文武百官都進入宮門後,宮牆上的陳紹一擺手,御林軍關上了宮門。

    雲淺月百無聊賴地等在車上,轉頭看弦歌,他坐在車前盤膝打坐練功,她收回視線,閉上眼睛補眠。旁邊其他府中的車夫和侍衛或者書僮則是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說話,各找樂趣。

    從卯時一直等到將近午時,宮門才再度打開,裡面走出下朝的官員,一個個的看起來都有些黑眼圈,這些日子大約都沒睡好,朝局不明,各方拉鋸,他們處在中間,疲憊且辛苦。

    最後出來的是沈昭。

    沒看到容景,雲淺月下了車,打開簾幕,請沈昭上車。

    沈昭看了她一眼,如往常吩咐侍衛一般吩咐道:“去刑部大牢。”

    雲淺月連忙坐在車前。

    這時雲離忽然走過來,看了雲淺月一眼,對沈昭道:“沈大人,德親王掌管刑部,如今他在府中養病,如此大案,沒有德親王在旁怎麼行?也不差這兩日,你緩緩再去刑部吧!”

    雲淺月心思一動,想著她這個哥哥難道知道了什麼?

    沈昭也是怔了一下,看著雲離,緩聲道:“剛剛在朝中,副中郎將傳了德親王的話,說今日在刑部幫襯我查案,仵作等都已經準備好了,只等我過去了。”

    雲離四下看了一眼,見有官員向這邊看來,他背著身子給沈昭使了個眼色,清聲道:“我見沈大人今日面色不好,是否昨日染了風寒?今日還是回復休息吧!雖然查案重要,但是身體也打緊,刑部派人去知會一聲,明日再去也一樣。德親王和皇上不可能不體恤的。”

    “這……”沈昭不著痕跡地看了雲淺月一眼,還是搖頭道:“身體沒什麼打緊,我還是去吧……”

    “見你一副要昏倒的樣子,我既然發現了,實在不放心。這樣吧!我送你回府。”雲離一咬牙,話音未落,三兩下便爬上了沈昭的車。

    雲淺月頓時無語,他這個哥哥真是……昨日是玉子夕那個弟弟,今日是他,搗什麼亂?

    沈昭這回也不知道說什麼了。

    雲離則反客為主,對雲淺月命令道:“還不快趕車!沒看到你家大人要昏倒了嗎?回府後趕緊請太醫。”

    雲淺月無奈,他總不能在宮門口當著不少官員的面將雲離扔下去,只能一揮馬鞭,馬車離開了皇宮門口。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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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點江山   第一百零三章 岌岌可危
   
    馬車簾幕落下,遮住了沈昭和雲離的身影。

    一同出來的官員們不少人心中納悶,明明沈大人從皇宮裡出來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轉眼間就病倒了?不過這些日子以來大家都疲憊不堪,沈昭又授命查皇上刺殺大案,不是那麼好查的,心力交瘁病倒還強撐著到也不新奇,於是,都搖搖頭,各自嘆息一聲,上了馬車。這個多事之秋,朝中的官員誰也不好做。各人自掃門前雪,自求多福吧!

    沈昭的馬車離開了皇宮門口。

    脫離了眾人的視線,來到一處分叉路口,一條是通往沈府的路,一條是通往刑部的路。雲淺月理所當然地拐向了刑部那條路。昨日因為個玉子夕壞事兒,今日她說什麼也不讓雲離壞事兒。

    她剛拐了道,車中的雲離便發現了,忽然一把掀開簾幕,對雲淺月呵斥,“你到底會不會趕車?你看看這條路如何是去沈府的路?趕緊的,去沈府。”

    雲淺月回頭看了雲離一眼,學著那貼身侍衛的聲音道:“我會趕車,雲世子,我家大人就是去刑部。”

    “你……”雲離惱怒,轉頭對沈昭道:“沈大人,你這是選的什麼侍衛?你趕快吩咐他回府!”

    沈昭伸手揉揉額頭,輕聲道:“雲世子,沈某無礙,還是去刑部吧!查案是大事兒。”

    “什麼大事兒?再大的事情還能有命大?我告訴你,今日這刑部不能去。”雲離上前,伸手去奪雲淺月手裡的馬鞭,強硬地讓車止住。

    雲淺月到也想聽聽緣由,他這個哥哥到底是怎麼知道刑部有秦玉凝佈置不能去了?於是很輕易地就讓他奪去了馬鞭。

    雲離先拉著馬車調轉了馬頭,走向沈府那條路。

    沈昭看了雲淺月一眼,見她有意聽聽,他到也不阻止,低聲問道:“雲兄,到底是怎麼個不能去法?”

    “有人要在刑部殺你。”雲離壓低聲音道。

    沈昭佯裝一怔,“誰能在刑部殺我?如此膽大?”

    雲離看了雲淺月一眼,抿唇不語。

    沈昭知道他是想避著人說話,低聲道:“雲兄放心,這個人是我貼身侍衛,信得過。”

    雲離見他如此說,才將馬鞭還給雲淺月,對她道:“你現在就往沈府趕車,我和你家大人有話說,我定然不會害了他。”

    雲淺月點點頭,接過馬鞭,聽話地往沈府趕去。

    雲離落下簾幕,壓低聲音對沈昭道:“還能是誰?你沒得罪人,但是有人得罪了人。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見死不救。”

    沈昭似乎不明白地“哦”了一聲。

    “沈大人,你是聰明人,我就說明話吧!因為我妹妹傷了皇上,差點兒讓德親王失去兒子,德親王心裡記恨,目前拿妹妹無可奈何,但那日景世子明明就在殿中,也不攔阻妹妹,德親王便將這恨也同時記在了景世子的身上,如今朝中皇上一派,景世子一派,群臣雖然都是天聖的臣子,但是大部分人都保持中立,不敢攙和進兩人中的明爭暗鬥,而你不同,你沒入朝時就是景世子的人,如今更是鋪助他理事兒。德親王想瓦解景世子在朝中的根基,讓他再不能和皇上對抗,如今自然是挨個要剷除他的人。你首當其衝。”雲離道。

    沈昭點點頭,“這個我到是小得!可是今日有何不對?難道德親王要在刑部殺我?刑部是他掌管,會在自己的地盤殺人嗎?我死在刑部,是他的責任啊!”

    “正因為是他的地盤,他才好動手。你身邊一直有人護著,別的地方他得不到手,刑部最把牢。而他如今臥病在床,你若是在刑部出了事兒,頂多是手下人辦事兒不利而已。自然與他脫開了關係。”沈昭低聲道,“就算查出是他,皇上是他的兒子,想保他易如反掌。”

    這時雲淺月插進話來,“按理說德親王要在刑部殺我家大人應該是極其機密的事情,雲世子如何得知了?”

    雲離向外看了一眼,壓低聲音道:“月前我在街上救了一個犯了心病的婆婆,那個婆婆的兒子在刑部當差,正是德親王手下。”

    雲淺月想著原來如此,又問道:“德親王是什麼時候佈置要殺我家大人的?”

    “據說是早有佈置,就等著機會了。所以,刑部一定不能去。”雲離道:“如果沈大人染了風寒,臥病在床,為了不耽擱調查的時機,病中上表將這件案子移交給別人,皇上也說不出什麼來,德親王也無可奈何。”

    雲淺月皺眉,早就佈置了?這麼說不和秦玉凝聯手,德親王也是要殺沈昭的了?她勒住馬韁,“雲世子放心,我保家大人一定無事兒,您在這裡下車吧!我送我家大人去刑部。”

    “你這個侍衛是怎麼回事兒?刑部安排了重重殺機,如何能是你一個護衛說保就保住的?”雲離急了,訓斥雲淺月,覺得這個侍衛真是膽大,做起主子的主來了,他都說得如此明白了,這個侍衛竟然還要去?他不明白地看向沈昭,他怎麼選了這麼個不聽話的侍衛?真的是忠心?讓他覺得他好像急不可耐要送沈昭去刑部送死一般。

    “我是景世子選出來給我家大人的護衛。”雲淺月不想亮明身份讓她這個哥哥再擔心,若是他知道她受著傷還要去危險的地方,估計也會跟著。

    沈昭立即道:“雲兄放心!景世子自有打算。”

    雲離一聽容景的名字,恍然地問沈昭,“你知道刑部今日有埋伏?”

    “嗯!”沈昭點點頭,“不過還是多謝雲兄關心。”

    雲離愣了愣,忽然失笑,“倒是我多慮了,既然景世子有安排,那我就在此下車吧!”話落,他挑開簾子下了車。

    雲淺月見雲離下車,鬆了一口氣,對他道:“雲王府的馬車就一直在後面跟著。雲世子寬心,我會將我家大人毫髮無損帶回來的。”

    “既然你是景世子的人,我倒不擔心了!”雲離點點頭,走向後面的馬車。

    雲淺月見雲離上了車,簾幕落下,她不再耽擱,揮鞭趕車向刑部走去。

    馬車剛走不遠,忽然有破空的箭矢聲傳來,目標卻不是對準她的馬車,而是雲離的馬車,雲淺月面色一變,當即鬆了馬鞭,伸手一拉沈昭,棄了馬車,向雲離的馬車飛去。

    她怕去救雲離丟下沈昭箭羽再度沖他來的話,反而中計。

    她的輕功身法極快,趕在破空之聲到來之前拉著沈昭鑽進了雲離的馬車,瞬間在馬車四周用真氣阻隔了一層防護罩。

    她防護罩剛佈置好,三支羽箭“嗤嗤嗤”穿透馬車的簾幕射進了車廂,正是雲離的所在的位置。

    雲淺月鬆開沈昭,不敢用那隻受傷的手臂,則是用一隻手抓住了一支箭羽,雙腳夾住了一支,另外用嘴叼主了一支。

    三支劍雨剛被她接住,便刻不容緩地又被她催動真氣反手按照原來的方向扔了回去。

    “嗤嗤嗤”三聲箭羽刺破肉體的聲響,街道一旁的房頂上傳來一聲悶哼。

    再無箭羽射來,雲淺月寒著臉拉開簾幕。

    只見遠處的一處屋脊上有一個黑影中了三支箭躺在那裡,顯然剛剛的冷箭是放的,她沉聲開口,“青影,去將那個人弄下來。”

    “是!”青影應了一聲,向那處屋脊飛去,心中想著世子妃動作太快了,他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

    雲離此時臉色發白,有些不敢置信竟然有人要殺他?明明他以為德親王是要殺沈昭的。

    沈昭比雲離鎮定許多,畢竟他比雲離多了在南疆血染疆場的經歷,親手殺過人。

    不多時,青影便將那人的屍體扔到了馬車旁,那人黑衣蒙面,三支箭羽都穿釘在他的要害之處。三處斃命。

    “將他面巾揭開,檢查他是何人?”雲淺月吩咐。

    青影點頭,伸手扯掉了那人的面巾,只見是一個面色蒼白的男子,大約三十多歲,他在他全身檢查了一遍,對雲淺月搖搖頭,“身上什麼也沒有?”

    “身上有無刻印?扒光了檢查一遍。”雲淺月又道。

    青影呆了一下,看了看那男子,又看了看雲淺月,不得不提醒,“這是大街上……”

    “你尋個背靜處去檢查。”雲淺月道。

    青影拖起那男子轉身進入了一處胡同的角落裡。

    雲離驚訝沈昭這個貼身侍衛剛剛的魄力,不免多看了他幾眼,那一瞬間覺得他抿著唇寒著臉的表情竟然像一個人,但又很快打消了想法,她胳膊傷得重,應該在榮王府養傷才對,這才幾日,傷口定然不會這麼快好的。

    不多時,青影回來,輕聲稟告,“身上有皇室隱衛的刻印,不過甚是普通。”

    “果然!”雲淺月沉下臉,對青影擺擺手。

    青影意會,退了下去。

    雲淺月想了一下,回身對雲離道:“雲世子,你招出雲王府的隱衛,現在由隱衛護送你,帶著這個放冷箭的人,進宮找皇上給你伸冤。”

    她將雲王府的三千隱衛早已經給了他。但是那三千隱衛畢竟只是雲王府訓練的一般隱衛,這等武功高強放冷箭的人,雲王府的隱衛還是警醒度不夠,若沒有她,今日雲離必死。

    她到底要看看夜輕染見了那皇室隱衛如何給個說法。

    雲離也是聰明,即刻就明白了雲淺月的意思,點點頭,對暗中喊了一聲,有幾名隱衛立即出現,抬起那刺殺死去的人裝在了後車座上。

    “我們繼續去刑部。”雲淺月對沈昭道。

    沈昭點點頭。

    雲淺月伸手拉了他,再不多說,足尖輕點,離開了雲離的馬車,回到了沈昭的馬車。她落座後,一拉馬韁繩,馬車繼續向刑部而去。

    雲離看了沈昭離開的馬車一眼,落下簾幕,白著臉吩咐車夫一句,車夫一揮馬鞭,由隱衛護送著,向皇宮而去。

    這一處的刺殺不過須臾之間,只留下了淡淡的血腥味。

    馬車上,沈昭低聲問云淺月,“剛剛那名是皇室隱衛,難道是皇上、攝政王、或者是夜小郡主要殺雲世子?”

    雲淺月淡淡道:“皇室隱衛分流甚大,分為暗龍,暗鳳,普隱。剛剛那個人身上帶著皇室隱衛的刻印,但是極為普通,那麼就是普隱了。暗龍在夜輕染手中,暗鳳在夜輕暖手中,普通隱衛夜天逸有一支,德親王府有一支,還有宮裡的明太后,六公主,以及皇室的皇子公主們手里或多或少都有。”

    “既然普隱分流如此多,如何能分出是何人下的手?”沈昭蹙眉。

    “外人分不出來,但是夜氏獨有一套能分辨普通隱衛分屬誰的法子。”雲淺月話音一轉,有些涼涼地道:“我們也不需要知道是誰,只需要讓夜輕染和文武百官知道有皇室隱衛暗中刺殺雲離就成了。”

    沈昭若有所悟,點點頭。

    “容景為何沒與你一起出宮?”雲淺月想起容景,剛剛她沒見到容景出宮,就想問沈昭,奈何被雲離攪亂了,不過也是他這個哥哥福大命大,好心救別人,反而倒救了自己。

    “景世子被皇上派人喊去了帝寢殿。”沈昭道。

    雲淺月點點頭,夜輕染如今躺在床上,自然不讓容景輕鬆了。

    二人再不說話,馬車再無阻攔,兩柱香後來到了刑部。

    刑部大門口,德親王的副手副中郎將趙穆帶著刑部的所有官員已經等在那裡。一見沈昭的馬車來到,趙穆立即走上前,滿面含笑地道:“沈大人來了,我剛剛聽說沈大人昨日染了風寒病了,以為今日不來了。剛要帶著人撤了,不想沈大人來了。”

    雲淺月打量了一眼趙穆,這個趙穆她自然認識,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為人圓滑機警,在德親王手下這些年很受重用,與朝中官員們從來沒紅過臉,人緣不錯。

    “咳咳……”沈昭壓抑地咳嗽了兩聲,他裝得也像,聲音粗噶,顯得肺氣不通,“皇上刺殺一案不能耽擱時機,如今畢竟再不是冬日了,天暖漸暖,屍體時間長了便擱不住了,我染小小的風寒不算什麼,為皇上分憂解難才是分內之事……”

    一邊說著話,他一手跳開簾子,一手摀著胸口,臉色因為剛剛雲離被刺殺的驚險蒼白還沒緩過來,此時正巧用到了這裡。

    刑部的一眾官員本來還以為沈昭是裝的,如今一看他的樣子,對他染了風寒不由信了。

    “朝中若是多幾個如沈大人這般的好官員,何愁我天聖朝綱不興天聖皇朝不興啊!”趙穆感慨了一句,面露關心,“沈大人看起來風寒甚是嚴重,刑部停屍房陰氣重,趙某怕你受不住,要不改日吧?那屍體還能放個兩日。”

    “既然來了,就今日吧!早查明真相,也好早結案,匪首一日不抓,一日難安,連我皇都敢刺殺,簡直是太囂張,這可是關係到我皇的安危,耽擱不得。”沈昭搖搖頭,扶著車轅要下車,似乎不太有力氣,他苦笑了一下道:“上午的時候喝了濃湯藥還好一些,不想這時候嚴重了,不過進去片刻後就出來,應該無礙的。”

    趙穆點點頭,“沈大人如此勞心,讓下官覺得慚愧。”

    “來,扶我進去。”沈昭將手無力地搭在雲淺月那隻沒受傷的肩膀上。

    雲淺月連忙下了車,伸手去扶他。

    這讓趙穆等人不由得多打量了雲淺月幾眼,沈昭的這個貼身侍衛他們自然都認識,到也沒攔阻他跟著一起進去。

    由趙穆領著,一行人進了刑部。

    來到了刑部的停屍房,趙穆吩咐,“打開房門。”

    守在門口的人立即打開了房門。

    “沈大人請!”趙穆略施一禮,請沈昭先行。

    沈昭點點頭,由雲淺月扶著進入。停屍房也是分為三六九等,下等停屍房,也就是偷雞摸狗小案死了的人,中等停屍房,是一般大宅內院和牽涉到身份較高死的人,上等停屍房則是特大案件牽涉死的人,比如皇上,公主,王爺,世子等,如今這個案件是刺殺皇上,這是特大案中的第一位,死的人自然嚴密看管。

    偌大的停屍房只停著六具太監的屍首。

    雲淺月打量了一眼,這六具太監的屍首保存得完好,連太監服都沒脫,或是被刀劍砍死,或是被劍雨刺死,血蹟的衣服和身體黏在一起,死時什麼樣,如今還是什麼樣。顯然不曾有人動作手腳。

    雲淺月心疼升起一絲疑惑,這些屍體沒被動過手腳,那麼說葉倩不是在刑部準備了?她看了沈昭一眼,她想起早上容景特意強調的話來,傳音入密問,“你可感覺出他們是否有被下了咒術?比如死咒。”

    沈昭也打量那些屍首,微不可見地搖搖頭,“沒有感覺到,就是六具屍體而已。”

    雲淺月抿唇,總覺得那裡有些不對,又說不上來,她又傳音入密道:“讓仵作進來!”

    沈昭對趙穆道:“請仵作!”

    “來人,請仵作!”趙穆對外吩咐。

    聲音傳達下去,外面進來一胖一瘦一年老一年輕兩位仵作,給沈昭見禮,“沈大人!”

    “給他們驗屍。”沈昭吩咐。

    那二人點頭,拿了驗屍的工具上前挨個檢查屍體。

    雲淺月細細看了這進來的兩人一眼,這兩人稍微有些功夫,但也不是很到家的那種,也沒發現什麼問題。便靜觀其變。

    “這六個人都是貨真價實的閹人,身上均有一種隱形印記,這印記像是……”那二人查了片刻,其中一人開口,但是話說到一半,便閉上了嘴。

    趙穆連忙問,“像是什麼?”

    “照實說來!”沈昭也道。

    “像是皇室隱衛的刻印。”那人道。

    “不錯,就是皇室隱衛的刻印。”另外一人也道。

    趙穆大驚,“這怎麼可能?難道是皇室的隱衛要刺殺皇上?”話落,他看向沈昭。

    沈昭似乎也很是驚異,吩咐道:“將這六個人的刻印都畫下來,稍後我進宮呈給皇上看。此事非同小可。”

    那二人齊齊點頭。

    “繼續查,看看還有什麼?”沈昭再度吩咐。

    那二人又檢查起來。

    片刻後一人又道:“這幾人均是行刺前服了劇毒,牙齒都是黑的,顯然是當時將毒含在了嘴裡,即便留下活口,也是一死。”

    另一人又道:“但是這六個人口中的劇毒看起來各不相同,其中兩個人的劇毒一樣,另外一人和另外的三人分別也是兩種劇毒。因為他們口中劇毒令牙齒演變的顏色不同。”

    “是否說明這六個人不是受一人指派?要殺皇上的人其實是三撥人?”趙穆問沈昭。

    沈昭微微點頭,“也可以這麼猜測!”

    “繼續查!看看還有什麼?”趙穆這回發話。

    那二人繼續查起來。

    不多時,又一人摸著一具屍體道:“有兩個人的骨骼奇特,和其他人不同,似乎是修煉了鎖骨的功夫……”

    這時,雲淺月忽然感覺心口有些灼熱,她立即伸手摀住心口。

    沈昭時刻注意著雲淺月,此時連忙看向她。

    雲淺月在衣領前抓了一把,隔著衣物抓住了她佩戴在脖頸上的那塊玉佩,灼熱的感覺正是玉佩上傳來,這塊玉佩是容景給他的那塊玉佩,她面色一變,對沈昭傳音入密道:“一定是容景出事了。”

    沈昭聞言也是面色一變,低聲問,“怎麼回事兒?”

    “我也不知道,只覺得心慌,這玉佩從來未曾這般熱過,這玉佩是容景的,牽引了他的心血,一定是他出事了,我才能感應到。”雲淺月臉色發白,抿唇道:“不行,我們趕緊離開這裡去找他。”

    沈昭立即點頭。

    雲淺月再不多說,伸手拽住她,飄身衝出了停屍房。

    她的動作太快,如離弦之箭,轉眼間就從一眾官員的頭頂上飛過。

    趙穆本來見沈昭和他這個侍衛低聲耳語,心下疑惑,不動聲色地看著,此時見二人竟然一句話不說就離開了,而且轉眼就沒了影,他一怔,喊了一聲,“沈大人!”

    眾官員只覺眼前一花,再看沒了沈昭和他那侍衛的身影,齊齊一愣。

    趙穆連忙向外走去,須臾就衝出了門口,只見哪裡還有沈昭的影子,他連忙喊了一聲:“來人!”

    一人現身,一身黑色錦衣,顯然是隱衛。

    “剛剛那二人呢?”趙穆問。

    “似乎是出了刑部向皇宮的方向去了。”那人立即回話。

    趙穆皺眉,不明所以,須臾,他壓低聲音吩咐,“速速去德親王稟告老王爺,就說沈昭和他的侍衛進了停屍房不到一盞茶時間,便急匆匆離開去皇宮了,一切未曾來得及出手。”

    “是!”那人身影一閃,離開了刑部。

    趙穆見那隱衛離開,回身看了一眼眾人,擺擺手,“今日就先這樣!”

    眾人也是不明所以,點點頭。

    雲淺月拉著沈昭衝出了刑部之後,憑藉感覺,直接向皇宮施展輕功而去。

    重重屋脊從她身下閃過,她感覺心口的玉佩越來越燙,似乎要將她灼燒,容景和她娘為了抵抗那日兩位帝師做法破除那個孩子代替夜天賜的定術,受了傷,若是有人對他不利的話,她忽然不敢想像。

    一直被他保護在懷裡,遮風擋雨,幾乎讓她忘了也會有人對他不利。

    他不是神,不會強大到沒人奈何得了!

    袖中的拳頭攥緊,腦中一團亂麻,只憑感覺他就在皇宮方向,恨不得插翅飛過去。

    青影似乎也察覺出容景出了事,緊緊跟隨在雲淺月身後,聲音罕見地焦急,“世子妃,世子在皇宮方向的承乾街。”

    雲淺月點頭,強自讓自己鎮定,對沈昭道:“快,用你的咒術探知,看看他是如何情形?”

    沈昭連忙點頭,閉上眼睛,須臾,他臉色一白到底,駭然道:“不好,有人在對景世子用死術,他……他……”

    “他如何?”雲淺月臉色已經白無血色。

    “他……岌岌可危。”沈昭道。

    雲淺月看著前方,眸光似乎碎成了冰,聲音從牙縫裡擠出,“秦玉凝!”

    “是,就是她,她……她不是要殺我?為何會去殺景世子?”沈昭駭得語不成句,“如今在承乾街距離宮門五百米處。她……她似乎要和景世子同歸於盡……”

    雲淺月忽然伸手將沈昭甩給身後的青影,清聲道:“你保護他。”話落,她身形突然快了一倍,如一陣疾風向承乾街距離宮門五百米處而去。

    青影白著臉接住沈昭,帶著他拼力往前趕。

    “我試試看能不能用血術阻止她。”沈昭忽然將手指頭咬破,在手心畫了個圈,念了一句口訣,一絲血光尾隨雲淺月身後而去,須臾之間和雲淺月並齊趕往承乾街。

    “那麼點血不夠!”青影忽然抽出刀劍,在手臂上一劃,頓時鮮血橫流,他對沈昭道:“用我的血!我的血曾經和世子的血定下了終身契魂。”

    沈昭點頭,就著他的手臂畫了一道奇怪的符號,須臾,一長道刻著畫符的血光向承乾街而去,他口中同時念念有詞,這道血符自然快過了他先前的血符,帶著一道破天紅光而去。

    沈昭不敢放鬆,青影緊緊盯著那道血符。

    須臾,遠處也同樣來了一道血符,瞬間與那道血符相撞,“砰”地一聲,齊齊破碎。

    青影頓時噴了一口鮮血,沈昭身子晃了晃,二人齊齊從半空中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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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點江山   第一百零四章 烈火焚身
   
    在即將栽落地上之際,青影抽出腰間的寶劍扎在了地上,寶劍輕輕一彈,他和沈昭身子彈了一丈高,藉著這個緩沖之際,青影帶著沈昭安全地落在了地面上。

    沈昭還稍好,青影倒退了數步,握著劍單膝跪在了地上。

    “你怎麼樣?”沈昭看向青影。

    “我無礙,繼續用我的血做血咒。”青影冷硬地命令。

    沈昭看了他一眼,點頭,將他手臂的血沾到了自己的手上,迅速地畫了一個符號,須臾,雙手一推,口中念念有詞,那道血符再次向著承乾街而去。

    與剛剛那道血符同樣的位置時,遠處又同樣來了一道血符,瞬間再次相撞,齊齊破碎。

    青影再度吐了一口鮮血,沈昭眼前一黑,一陣眩暈。

    “不行,走,我們過去!”青影支撐著拖起沈昭。

    沈昭搖頭,制止他,勉強克制住眩暈感,急迫地道:“這樣不行,我們去了也是無用,她的死咒太厲害。快,帶我找有水的地方,我要用水咒。”

    青影聞言點頭,帶著沈昭飛身進入了就近的一家院落。

    這一家院落正是孝親王府的院落,但是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

    青影和沈昭翻牆而入,孝親王府的隱衛頓時齊齊衝了上來。

    “我是沈昭,都住手!”沈昭先報出名字。

    孝親王府的隱衛聞言仔細一看,果然是沈昭,二人身上都是血,數十隱衛一時間不明所以,不知道他們是否該出手攔住這二人。

    青影身法不停,越過一眾隱衛向孝親王府的碧湖而去。

    眾人一驚,連忙飛身跟了過去。

    “借府中湖水一用。”沈昭道明來意,不想因此和孝親王府的隱衛在這裡衝突,他和青影受傷不打緊,重要的是耽擱救容景。

    孝親王府的隱衛依然不明所以,不知道這二人闖進來借湖水做什麼。

    須臾之間,青影已經帶著沈昭來到了孝親王府的碧湖處,碧湖處有幾名女眷在亭中坐著,見兩個渾身是血的人從突然闖進來,驚得數聲尖叫。

    青影放下沈昭,沈昭不理會尖叫躲閃的女眷,立即就著這一片碧湖施咒。

    他從南疆之事後,咒術大漲,即便入了朝,朝事繁忙,但他每日也不懈怠地練習咒術,因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殺了夜霄,他的女兒葉靈歌,也就是秦玉凝一定會找他報仇,必須習好咒術,另外他沒有武功,但有咒術精湛,也可以幫助容景。所以,在他的勤加練習下,咒術如今比在南疆的時候強了數倍不止。

    這一片碧湖清可見底,沈昭點了自己的血和青影的血滴入碧湖中,血色在碧湖中渲染開,迅速被他沿著滴入的血線畫出一個個符咒,轉眼間,符咒被蒙上了一層金黃的光圈,如佛家的福印,被他挑起,從碧湖中彈出,他用力一推,數十道金黃的佛印圈瞬間離開了碧湖,向孝親王府牆外飛去。

    孝親王府的隱衛和幾名女眷以及丫鬟僕人都睜大了眼鏡。

    不多時,那些佛印離開了孝親王府,沖向承乾街。

    沈昭不敢放鬆,口中一直念念有詞,保持著雙手推送的姿勢。

    青影緊緊地盯著那些佛印的符號。

    “什麼人在那裡?”前方傳來孝親王一聲喝問,似乎正大步向這邊走來。

    孝親王府的一眾隱衛對看一眼,立即有一人趕了過去,“秉王爺,是朝中的沈昭大人,說是借碧湖一用。”

    “哦?”孝親王腳步似乎頓了一下,須臾,只聽他道:“攔住他們,本王要看看沈大人在本王的府裡做什麼?”

    青影聞言眸光一縮,手握住了腰間的寶劍。

    沈昭不理會,彷若未聞,一心施咒。

    “是!”那名隱衛得令,一揮手,喝道:“攔住他們!”

    孝親王府本來看著的一眾隱衛齊齊圍上沈昭和青影。

    “都住手!”這時,孝親王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低喝,緊接著有腳步聲急急走來,正是冷邵卓。

    孝親王府隱衛本來都要拔劍,聞言齊齊住了手。

    “邵卓,你來做什麼?”孝親王沉聲問。

    “是兒子請沈大人來這府裡的,父王就不必管了。”冷邵卓將沈昭和青影出現在這裡的事情擔了過去。

    “嗯?你請他們來的?”孝親王瞇起眼鏡。

    “是,兒子請他們來的。”冷邵卓走到近前,看了一眼亭中的情形,對那些隱衛擺擺手,命令道:“這裡沒你們的事兒,都退下去!”

    那些隱衛都看向孝親王。

    “怎麼?我說的話不管用嗎?你們都看我父王做什麼?都退下!”冷邵卓怒喝。

    那些隱衛連忙收了劍,見孝親王沒組織,瞬間退了個乾淨。

    “你們也退下去。”冷邵卓對那幾名女眷和僕從揮手。

    那幾名女眷不敢反抗,一窩蜂地跑回了內院。

    不多時,這處碧湖四周只剩下沈昭和青影,以及冷邵卓和孝親王了。

    孝親王面色不贊同,低喝道:“邵卓,你這是做什麼?你可知道他們在幹什麼?”

    “父王,他們是兒子請來的,兒子自然知道做什麼!”冷邵卓看著那二人,對孝親王道:“父王您年歲大了,德親王這一病之後怕是以後都不會上朝了,您操勞了一生,以後也享享清福吧。”

    孝親王臉色一沉,“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做什麼?”

    “兒子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清楚得很。”冷邵卓道。

    “你……今日的事情定然不簡單,你若是壞了誰的事情,你有幾個腦袋能頂得住?我們孝親王府一脈的存亡啊。你考慮了沒有?”孝親王低斥。

    “父王,您忘記那顆讓我起死回生的大還丹了嗎?”冷邵卓看著孝親王。

    孝親王頓時一噎。

    “沒有那顆大還丹,如今便沒有我站在你面前,你早已經沒了兒子,沒了兒子,就沒了傳承。孝親王府再顯赫,但是子息凋零也是無用。您死後,孝親王府很快就會沒落荒涼。”冷邵卓淡淡地道:“救命之情,再生之恩,是她給我的,我不能如今見到她臨危不救。”

    “話雖然是這樣說,但當初也是七皇子逼她拿出來的。”孝親王低聲道。

    “但若她不同意,誰也從她手上拿不走東西,當初的七皇子也不行。”冷邵卓道,“父王,這麼些年,您又不是不了解她。”

    孝親王皺眉,臉色不好,“可是如今不是私情的時候。”

    “我不管如今是什麼時候,他們既然來了孝親王府,我便要護住他們。”冷邵卓道。

    “你壞了大事兒怎麼辦?”孝親王氣道。

    “我不知道什麼是大事兒,只知道人命關天。”冷邵卓冷硬地道:“父王,您就當沒看見吧!這裡有兒子在,您這些日子勞累壞了,去劉姨娘那裡歇著吧!”

    “你……”孝親王看著冷邵卓,見他面色堅毅,須臾,一甩袖,轉身大步而去。

    冷邵卓見孝親王離開,並沒有過去沈昭和青影身邊,而是負手站在原地看著二人。

    不多時,沈昭噴了一口血​​,忽然向地上倒去。

    青影想伸手去扶,但血咒和水咒也牽連他,他也吐了一口血,向地上倒去,無力再扶。

    兩人轟然倒在了湖邊。

    冷邵卓一驚,立即快步走了過去,很快就來到了二人身邊,蹲下身,急聲問,“沈大人,你們怎麼樣?”

    沈昭氣息虛弱,似乎還想施咒,抬抬手,奈何已經再無力氣,他虛弱地搖搖頭,對冷邵卓道:“多謝冷小王爺。”

    “我給你們請大夫。”冷邵卓立即道。

    沈昭搖搖頭,支撐著想起來,“不行,我們要立即去承乾街。”

    “是景世子妃出了事情?”冷邵卓問。

    沈昭搖搖頭,又點點頭。

    青影畢竟武功好,此時已經起身,白著臉對沈昭急聲問,“剛剛怎麼樣?可攔阻了那個女人?”

    “我也不知道,應該能管一些用處,阻了她一阻,我們畢竟距離景世子太遠了。只希望剛剛能管用。”沈昭道。

    “我現在就過去,你的力氣已經用盡,就別過去了,留在這裡吧!”青影話落,對冷邵卓道:“勞煩冷小王爺看顧好沈大人。”

    冷邵卓大約也明白了什麼,點頭,“你放心去,有我看顧他,在孝親王府內,不會讓他有危險。”

    青影點點頭,也不多說,足尖輕點,飄身出了孝親王府。

    沈昭知道自己此時再過去也幫不上什麼忙,只會拖累青影。便也不強撐著去。

    冷邵卓看著沈昭,見他十分不堪,詢問道:“沈大人,我給你請大夫。”

    沈昭搖搖頭,“不急,我無事兒,冷小王爺若是無事,陪我在這裡等一等吧!我需要確定他們安然無恙。”

    冷邵卓點點頭,也不顧地面髒,坐在了地上,“他們本事大,一定會無事。”

    “我也相信他們會無事兒。”沈昭笑了笑。

    二人不再說話,孝親王府這一處靜寂無聲。

    青影出了孝親王府後,不顧身上的內外傷,向承乾街而去。所過之處,發現有一片院落房頂的瓦片被燒成了灰,幸好整座房無恙,下面有人恐慌地站在院子中,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他清楚,這是剛剛沈昭施術和來自承乾街方向的咒術相碰的結果。

    他顧不得理會,如疾風一般從屋脊掃過。

    雲淺月先青影和沈昭一步離開後,壓下心中的慌亂,強自鎮定,令自己的耳目和感官感知打開,一邊施展輕功急速趕去,一邊凝神靜聽前方的動靜。

    聽了片刻,前方隱隱傳來刀劍打鬥聲和刀劍刺破身體的聲音,其中還夾雜著秦玉凝、花落、蒼瀾的說話聲。

    唯獨沒有容景的聲音,雲淺月一時心慌得無以復加。

    “不愧是雲淺月的人,倒是骨頭硬,我如今就先燒了你們再殺了他。”秦玉凝聲音尖銳陰狠,往日溫婉嬌軟的聲音不在,像是地獄里而來的女鬼。

    什麼樣的經歷讓一個人變成了這樣?或許她從來就是這樣?雲淺月聽到這樣的話,知道容景還無事,心下一鬆,恨不得現在就到了他身邊。

    “什麼天下第一美人?比我家小主差了天上地下,怪不得景世子不要你,你這種女人,是個男人都不會娶。”花落顯然也受了重傷,但還嘴硬地冷笑,沙啞的聲音向上揚起,一如那張桃花容貌一樣張揚。

    “一百個你也不如她一個。”蒼瀾同樣受了重傷,聲音冷漠他的人,附和花落,“女鬼一樣。”

    雲淺月知道花落嘴狠毒,從來不知道蒼瀾的嘴也可以這樣毒。她心下一暖。

    “你們既然不怕死,就去死吧!”秦玉凝顯然恨極,一道血紅色的光對著二人拍落。

    花落和蒼瀾已經再沒有力氣躲開,二人渾身是血,但還是穩穩地擋在容景的面前。

    雲淺月心下一緊,遠遠地看到一道血光奔著方向而去,她一咬牙,雙手攤開,手腕瞬間凝聚了兩團冰藍色的火光,頃刻間推送了出去。

    火光開始本來很小,但像是從她手心出來後,匯聚了風,瞬間驟然大了一倍。隨風一刮,排山倒海向著那一處閃電般地吸了過去。牽帶著雲淺月的身形快了一倍,也尾隨了過去。

    “砰”地一聲,兩大光圈相撞,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

    秦玉凝大驚失色,身子被打得瞬間倒退了數丈。

    雲淺月身子略微地晃了晃,便飄身落在了花落和蒼瀾的身前。

    “小主!”花落和蒼瀾見雲淺月來到,齊齊一喜,她如此及時,再晚片刻,他們二人必死無疑,他們死了不要緊,但是再無法為小主護住身後的人了。

    “容景怎麼樣了?”雲淺月緊緊盯著秦玉凝,並沒有回身去看容景。

    “景世子昏迷了,但無性命之憂,小主放心!”花落立即道。

    昏迷還好!只要沒有性命之憂就好!她總算來得及了!

    雲淺月徹底鬆了一口氣,面色清寒地看著眼前的情形,只見這一處街道遍地死屍,容景的十八隱魂都倒在了地上,不知是死是活,黑衣穿著的隱衛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血流成河,不計其數。能夠站著的人除了秦玉凝就剩下花落和蒼瀾。

    她目光落在不遠處,只見秦玉凝一身黑衣,長髮披散,雖然還是以往的容貌,但因為臉色太白,目光太過陰狠,周遭陰氣鼎盛,在這一片遍地死屍和濃郁的血腥中,讓她看起來真如蒼瀾口中的女鬼。

    雲淺月想著今日秦玉凝看來是下瞭如此大的力度要殺容景和他同歸於盡,但只憑她一人如何能在京中如此青天白日公然刺殺興​​風作浪?這背後若沒有人幫助她,她哪裡來的高手能連容景的十八隱魂也傷得不知死活?將容景重傷昏迷?她心中突然如壓了一座冰山,眼中碎了一層寒冰,看著秦玉凝,吐出口的聲音卻輕輕柔柔,“秦小姐,好久不見!”

    這樣的聲音如暖風拂過,吹散了這一處的血染和陰霾。

    “雲淺月?”秦玉凝挺直腰板,看著出現的人,不太確定地揚眉。

    雲淺月伸手在面前一晃,面上的換容散去,露出她的本來面目,她輕笑,卻無半絲笑意,“秦小姐這回看清是我了?要搶別人的男人,還是當著那個女人的面問問那個女人願不願意比較好!你這樣,謂之偷,偷人未免下賤。”

    “果然是你!”秦玉凝看清是雲淺月,面色露出陰狠,“下賤的人是你!朝三暮四,水性楊花,天下的男人都是你的入幕之賓吧?虧得景世子喜歡你這樣的女人!雲淺月,你配嗎?”

    “我不配,難道你配?”雲淺月隨手從懷裡拿出一面小鏡子扔給秦玉凝,冷笑道:“你看看你如今的樣子,這是人還是鬼啊?自己先照照,免得還以為自己真是天下第一美人呢!你這樣子,別說男人看不上,男鬼估計也看不上。”

    秦玉凝根本不接雲淺月扔過去的小鏡子,陰狠地看著雲淺月,“雲淺月,你殺了我的父親,跑去南疆幫助葉倩,我和你不共戴天之仇。今日既然你來送死,我就讓你死無葬身之地。殺了你之後,我再殺他。你的屍體餵狗,至於他的嘛……”

    “他的如何?”雲淺月挑眉。

    秦玉凝狠厲地道:“他既然瞎了眼睛看上你,我就將他眼睛挖出來,一片片的千刀萬剮了!再將他的屍體讓天下所有女人來染指,他不是除了你外看不上別的女人嗎?我就偏偏讓他死了也嚐嚐被萬千女人染了的滋味。”

    雲淺月“哈”地一聲冷笑,面色冰寒冷厲,“秦玉凝,你果然令人刮目相看。”

    “拿命來吧!”秦玉凝不再多說,催動死咒,一團烏黑混合著血色的符咒大約有數百符咒,龐然巨大向雲淺月砸來,她長髮飄起,也跟著一團烏黑中對雲淺月伸手拍過來。

    “小主小心!”花落和沈昭齊齊提醒。

    雲淺月站在原地不動,催動靈術,瞬間兩團火光聚在她手心,須臾,匯聚成了兩團火球,兩團火球轉眼間脫離了她手心,她雙手交疊在一起,兩團火球合二為一,她輕甩手腕,先在自己的身後立了一道屏障,隔絕了身後的花落、蒼瀾和昏迷的容景,免得他們承受不住被波及,須臾,她操控著那團火球如剛剛一樣,順著一陣風向秦玉凝砸去。

    她這一團火球比之秦玉凝那一團烏黑的符咒來說太小,秦玉凝冷笑一聲,“雲淺月,這就是你的本事嗎?你等死吧!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雲淺月不說話,冷眼看著那一團火球瞬間到了秦玉凝的數百烏黑符咒面前,頃刻間如散開的萬千火花,席捲,包裹,籠罩,如鋪天密網一般網住了秦玉凝和她要襲來的符咒。

    秦玉凝瞬間被困在原地動彈不得,她臉色驟變,連番變化手法,變幻咒語,奈何怎麼也沖不破被密網一般照著她的火圈。眼看著那些火花一寸寸吞噬她的符咒,將符咒燃燒成了血灰,她的身子不由顫抖起來,聲音也不復剛剛的自信,“雲淺月,你這是什麼妖法?”

    “妖法?”雲淺月笑了一聲,“秦小姐,那日在南疆,可惜你離開得太早,沒有看到我是如何殺了你父親的。她被萬千水做的箭穿心而死,整個身體無一寸完膚。你說我今日如何殺了你呢?烈火焚身如何?”

    秦玉凝死死地睜著眼睛又駭又恨地看著雲淺月,那眼神恨不得將她吞了,聲音也淒厲起來,“你不得好死!”

    “我不知道我以後怎麼死,但是我知道你怎麼死。”雲淺月冷冷地看著她,笑顏如花,“你說我將你這樣一寸寸用火燒了,變成烤人肉,有難民會吃嗎?”

    秦玉凝的眼睛似乎要凸出來,她似乎用盡全力想撞破雲淺月的靈術密網。

    雲淺月看著她掙扎,如看困獸之鬥,目光憐憫,“秦玉凝,那日你從京中離開時,說你對我厭惡至斯,願老死不相見。你那日說對了,可惜你對自己食言了,你真不該回這京中來惹我。尤其下賤的來搶我的男人。”

    “若沒有你,他一定會喜歡我。”秦玉凝嘶吼。

    “沒有他,我也不會喜歡你。”容景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雖然虛弱不堪,雖然清淺不可聞,但確實是容景的聲音。

    秦玉凝的面色瞬間一僵。

    雲淺月猛地回身,只見容景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此時他們所待的位置是一個角落,他靠在牆壁一角,臉色罕見的蒼白,但眸光確是沉靜,見雲淺月回頭看來,他對她扯了扯嘴角,綻出一抹溫柔的笑來,聲音也頃刻間轉柔,“就知道你會來。”

    雲淺月眼眶一酸,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容景,不,不是從來沒見過,十一年前,他被秦丞相偽裝的黑衣殺手下重手法打傷,她在暗處知道出去也救不了,只能弄動靜嚇得秦丞相怕暴露匆忙打出一掌後離開,他那時也是這般無能無力的虛弱模樣。早先她沒來的時候,他該是何等的危險,否則他這樣的人,又怎麼將自己逼迫到這一個小小角落昏迷不醒?她眼淚滾在眼圈,又生生地憋了回去,盡力讓自己的臉色好看一些,輕聲道:“我怎麼能不來?你是我的人。”

    容景忽然低笑,面色如突破雲月,溫柔似水,聲音如百花綻開,呢喃親密,愉悅至極,“是啊,你怎麼可能不來?我是你的人呢!”

    四目相對,雲淺月強忍住不讓自己撲進他的懷裡。

    容景的眸光似乎要將雲淺月融化。

    二人再不說話,四周靜靜,彷彿天地中只有彼此。

    花落和蒼瀾見容景醒來,長長舒了一口氣,本來傷勢太重,靠著這一口氣支撐,如今散了力氣,都齊齊跌倒在了地上,發出了不小的響聲。

    雲淺月聽見兩聲響聲,驚醒過來,立即轉頭看向花落和蒼瀾。

    “他們一直護著我,傷得太重,但沒有性命大礙。”容景話落,輕聲提醒雲淺月,“顧少卿還要她的,你別將她燒死了。”

    雲淺月轉頭去看秦玉凝,只見她完全沒了反抗能力,血色的符咒已經被吞噬,眼看就要燒到她。她唇瓣緊緊抿起,真想就此燒死她。

    “即便軍營裡的男人,也喜歡貌美的女人,你將她燒壞了的話,便沒有意思了。”容景又道:“燒了她是解恨,但這恨總歸是不夠,這樣死了,太容易了。”

    雲淺月想著,是啊,秦玉凝這樣死了,太容易了。她險些讓她失去容景,她都已經到了無處容身的地步,還肖想容景,她今日就讓她常常後果。軍營裡除了生活著士兵外,還生活著一群軍妓,軍妓也分容貌美醜,像秦玉凝這樣的女人,若是燒壞了,便不好玩了。她要將她完完整整地送去給顧少卿,天聖第一美人被南梁的三十萬士兵壓在身下玩弄,讓她嚐嚐千人騎萬人壓的滋味,才不枉她今日送了她這麼一個大禮,她也還她一個大禮。

    想到此,她撤回手,包圍秦玉凝的那團火光驟然收回到了她的體內,她不等秦玉凝有動作,袖中的紅顏錦頃刻間將她捆了個嚴實。

    秦玉凝將容景和雲淺月的話聽了清清楚楚,她陰狠的眸光終於露出驚恐,見大勢已去,張口慾咬舌自盡。

    雲淺月瞬間來到她身邊,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聲音輕柔如風,“想死嗎?沒那麼容易。”話落,她問容景,“有沒有讓她昏迷幾日等送到顧少卿那裡再醒來的藥?”

    “有!”容景伸手入懷,慢慢地抬手,扔給雲淺月一​​個瓶子,他似乎沒多大力氣,瓶子沒扔多遠。

    雲淺月抿著唇上前一步接住,打開瓶塞,將裡面的藥盡數都倒進了秦玉凝的嘴裡。

    秦玉凝同仁睜大,驚恐放大,須臾,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

    這時,青影也來到,見容景完好,頓時激動地跪在了地上,聲音微哽,“世子。”

    容景點點頭,溫聲吩咐,“將她封印咒術,永不能再用南疆咒術禍人,廢去武功,派人送去南梁,傳信給顧少卿,讓她準備接人,不得有誤!”

    青影看了秦玉凝一眼,聲音冰冷,“是,屬下派人誓必分毫不誤地將她送到南梁魔麓山大營交給顧將軍。”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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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16:09:4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一百零五章 遠來貴客
   
    既然顧少卿替南樑三十萬士兵要秦玉凝為軍妓,那裡便是她最好的去處。

    雲淺月看也不看腳下躺著昏迷不醒的秦玉凝一眼,抬步走向容景。

    容景對青影吩咐了一句之後,目光溫柔地看著雲淺月向他走來。

    兩人的中間隔著橫七豎八的屍體,無聲無息。

    雲淺月來到容景身邊,蹲下身,仔細地看著他,看得很認真,眼睛一眨不眨,似乎生怕一眨眼,眼前的人便不是他了。她看了許久,容景也任她看了許久,直到她看得眼眶酸澀,才眨了一下眼睛,輕聲道:“還能站起來嗎?”

    容景搖搖頭,有些虛弱地道:“怕是不能。”

    雲淺月將手按在他手腕上,去給他把脈。

    手卻反過來被容景握住,攤開她手心,只見一片灼傷,那是她催動靈力的後果,他眸光一緊,輕聲問,“疼不疼?”

    雲淺月搖搖頭,“剛剛沒感覺疼,你看到了,我才感覺疼了。”

    容景低下頭吻她的手心,溫涼的唇輕輕碰觸,如羽毛拂過,他低聲問,“還疼嗎?”

    雲淺月看著他,說道:“更疼了。”

    容景看著她的手心,低低一嘆,“這可怎麼辦!可惜我不能吹一口仙氣讓你現在就好起來。”

    雲淺月眼淚忽然撲簌撲簌就掉了下來,伸手抱住他,撲進了他的懷裡,眼淚打濕了容景的月牙白錦袍,她似乎強自壓抑,但還是壓抑不住,讓她喉嚨一時間哽得難受,心跟被劍砍碎了一般,想伸手捶他,又捨不得,使得身子輕輕顫抖,“容景,你混蛋,你嚇死我了。”

    容景低頭看著她,清泉般的眸光似乎聚上了一層水霧,一瞬間迷濛不清。

    “我生怕來晚了,生怕趕不及,生怕……”雲淺月泣不成聲。

    容景伸手抱住她,手臂收緊,將她緊緊箍在懷裡,溫潤的聲音極其低啞,似乎也壓抑著情緒,“不怕,我們剛剛大婚,我又怎麼會捨得扔了你不管?靈隱大師給我算過命,說我命中帶煞,神鬼皆不怕,福大命大。”

    雲淺月緊緊摟住他,她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徹底地感覺到容景也需要她,他不是無所不能,不是所有的事情盡在掌控,不是沒有危險,不是沒有人奈何不了他。早先她怕趕不及,如今卻是後怕,若是她但分晚一點兒的話,那麼如今哪裡會和他在這裡好好地擁抱,她只有橫劍自刎的份了。

    “我說過再不讓你哭的,可是一再食言而肥。”容景似乎無奈一嘆。

    雲淺月想止住眼淚,卻是無論如何也止不住。她以前從來就不是愛哭的人,認為眼淚是弱者所為,可是原來只不過是未到傷心處,或者是沒有遇到那個讓她這般在他懷裡哭的人。

    “好了,別哭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容景推開她,給她擦眼淚。

    雲淺月吸吸鼻子,退出他懷裡,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她將手按在了他的脈搏上,他脈搏虛得幾乎什麼也沒有,她聲音顫了顫,低聲道:“你這哪裡是好好的?傷得這麼重……”

    “有命就是好好的。”容景道。

    雲淺月抿著唇點頭,是啊,還有命就是好的!險些讓秦玉凝殺了他。她緩緩回頭,見地上已經沒了秦玉凝的影子,顯然青影已經吩咐人將她帶走了,如今青影正在那十八隱魂身邊挨個檢查傷勢,她想著十八隱魂跟隨容景多年,不能就這樣折了。她立即​​起身站了起來。

    大約是起得太猛,或者是她動用靈力損耗太過​​,眼前頓時一黑,身子晃了晃。

    “雲淺月!”容景一驚,低喊了一聲。

    雲淺月勉強支住身子,定了定神,見容景臉色似乎更白了些,幾乎透明,緊張地看著她,她對他一笑,搖搖頭,“大約耗費的靈力多了些,我沒事兒。”

    “你不用理會了,讓青影處理。”容景伸手拉住她的手。

    “他也受傷了!”雲淺月見青影胸前一大片血跡,胳膊上也有傷口,臉色慘白,不比容景好多少,她輕聲道:“我招凌蓮和伊雪來。”

    容景鬆開她的手。

    雲淺月伸手入懷,去拿信號彈。須臾,她掏出信號彈,剛要扔出去,一個焦急的聲音響起,“世子!”

    隨後又有兩個聲音響起,“小姐!”

    雲淺月聽到正是青裳、凌蓮、伊雪的聲音,立即住了手。

    不多時,那三人來到,每個人臉色都是罕見的恐慌蒼白,身形急速地落地,見到容景和雲淺月一坐一站好好地在一處角落,齊齊鬆了一口氣,跑了過來。

    青裳“噗通”一聲跪在了容景的面前,“世子,奴婢來晚了。”

    容景看著青裳,溫聲問,“弦歌呢?”

    “弦歌昏迷不醒,但是性命無礙,保住了玉璽。”青裳用極低的聲音道。

    “他無恙就好!”容景笑了笑,“起來吧!”

    青裳站起身,看向雲淺月,見她臉色不比世子好多少,她張了張嘴,哽咽地喊了一聲,“世子妃。”

    雲淺月對她點點頭,溫聲道:“你們三人來了就好,凌蓮、伊雪,你們將花落和蒼瀾先帶回榮王府去養傷。青裳現在就幫助青影檢查,看看十八隱魂還有救沒有?”

    三人齊齊點頭,凌蓮​​和伊雪立即上前抱起花落和蒼瀾離開。青裳疾步向青影走去。

    雲淺月看著眼前,整條承乾街遍地屍首,這一條街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濃郁的血腥味怕是都能彌散整個京城,而且這裡距離皇宮不過五百米,可是至今無一個人出來,巡城的士兵一個影子都不見,這裡成了一條死街一般。她心裡冷笑一聲,想支持秦玉凝殺了容景嗎?真是好打算,她緊緊抿了抿唇,今日的帳不會就這麼算了。

    容景重新拉住雲淺月的手,對她道:“青裳來了,不需要你,來,坐下歇片刻。”

    雲淺月回頭看著容景,他身邊地面上還算乾淨,難得這麼重的血腥味,他的身上半絲血跡未染,淡淡的雪蓮香依舊,她順著他的手坐在了他的身邊,點點頭,“那就歇片刻吧!我們也等等人,看看這一條街天聖皇朝是不是不要了?從今以後歸我們專屬。”

    容景笑笑,如玉的手按在她手腕脈搏處給她把脈。

    雲淺月不說話,目光看著前方,雖然不至於屍山遍野,但這一次的刺殺比老皇帝活著時候她和容景被那百名隱衛死士刺殺的規模要大很多,幾百人血流成河,在這天盛京城還是第一次見。

    “幸好沒有孩子。”容景把脈半晌後撤回手。

    雲淺月收回視線看向他。

    容景伸手將她抱在懷裡,頭枕在她頸窩處,低聲道:“我以前一直和兩個爺爺一樣想法,恨不得你早有喜,可是今日竟然慶幸你沒有。若是有的話,我不但護不住你,還連累你和我們的孩子。”

    雲淺月伸手拍掉他的手,好笑地道:“這種時候你倒是慶幸起來了,我早就說過,這要隨緣,順其自然,那兩個老頭子魔障了,你也跟著魔障了? ”

    容景笑笑,“我比他們魔障的早,沒娶你的時候就常常想,若是有了孩子,長得像你,我不知該有多愛他。”

    “為什麼不是像你?”雲淺月看著他。

    “像我也好,只要是你生的,就都是好的。”容景道。

    “甜言蜜語。”雲淺月笑著嗤了一聲,但腦中也不由地幻想起來。兩個像她和容景的小人兒,站在他們的面前,喊著爹娘,這樣一想,在這血染長街屍橫遍地中,便分外溫暖。

    容景抱著她,不再說話。

    血腥瀰漫中,只有青影和青裳忙碌的身影。

    “世子!”青影檢查了一遍十八隱魂之後,“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青裳也跪在十八隱魂身邊,眼淚洶湧而出。

    容景抬起頭,眸光有深深的涼意,似乎對某種事情早有預料,他抿唇看著躺在地上的十八隱魂,沉默片刻,才平靜地問,“如何?”

    青影垂著頭沉痛地道:“全部折損,無一人生還。”

    雲淺月心猛地鎖緊,騰地要站起身,被容景緊緊地攥住了手,她看向他,只見他側著的臉清透如玉​​雪山上的冰雪,十八隱魂自小跟隨他身邊,一朝全部折損,他平靜的外表下,該是何等的心傷?大約他早已經知道是這個結果,所以才拉著她說話,不讓她去查看。是啊,她怎麼能想不到呢?若她晚來一步,容景也會性命危及,十八隱魂忠心護主,哪怕有一絲力氣,也會護在他身邊,又怎麼會讓他被人欺負?花落和蒼瀾是紅閣的七大護法長老,他們的武功是前一任追隨她娘的七大護法長老親自傳授的,她晚來一步,他們傷重得再沒有一絲力氣抵抗,可以想像,當時何等的慘烈。她抿著唇緊緊地看著地上的十八隱魂,心中的恨意忽然又深了一重。

    沉默,壓抑,沉痛,在這一處融合著濃郁的血腥味蔓延。

    許久,容景平靜地道:“十八隱魂換五百隱衛死士外加一個秦玉凝,他們死得也算其所。抬回去,請靈臺山眾僧誦經超度七日,厚葬!”

    “是!”青影沉痛地頷首。

    “為什麼你身邊只有這些人?秦玉凝帶了五百隱衛,為什麼你不喊人?”雲淺月不明白地看著容景,若是人多的話,十八隱魂未必死,五百隱衛如此寡不敵眾?

    容景輕聲道:“秦玉凝用死咒佈置了無回陣,除了我身邊跟隨的這些人,隱衛再也招不來一個。後來大約是沈昭用了他和青影的血,施了咒術,衝破了她的無回陣,但是已經晚了。之後你也來了。”

    “只是無回陣?再沒有別的?”雲淺月不相信若只是秦玉凝佈置了無回陣,他即便受傷,也不可能奈何不了她。

    容景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從皇宮出來之前正巧碰見了兩位夜氏帝師,身上沾染了點兒東西,當時未覺,發覺的時候已經晚了,便奈何不了她的無回陣了。”

    雲淺月咬牙,聲音低寒,“又是那兩個老東西!一定要他們不得好死。”

    容景笑笑,“等普善大師和緣叔叔來到,就是他們的死期。”

    雲淺月點點頭,壓下心中的寒意,想起沈昭,對青影問道:“沈昭呢?”

    “在孝親王府,我們跟在您身後,沈昭發現他施咒不管用,必須尋找水源鋪助,於是我們進了就近的孝親王府,利用孝親王府花園的湖水才啟動了咒術。孝親王要阻止我們,幸好冷小王爺在,阻止了孝親王,護住了我們,他也受了傷,暫時待在孝親王府,冷小王爺陪著他。”青影道。

    雲淺月點頭,冷邵卓不白擔了她朋友一場,這一次幫了她大忙。

    容景對青影輕輕擺擺手。

    青影站起身,揮手招來隱衛,隱衛落地後,先對容景跪地一禮,之後齊齊對十八隱魂跪了兩跪,須臾,帶著他們的屍體離開了這一處。

    “這些人都是什麼人?是皇室隱衛,還是秦玉凝自己的人?”雲淺月看著遍地屍首問。

    “都檢查了,不是皇室隱衛,是以前秦丞相府的隱衛。”青影道。

    “這麼些前丞相府的隱衛聚在這裡,若沒有人背後大開方便之門,讓他們如此隱秘籌謀,又如何讓你提前沒察覺一絲風聲?”雲淺月冷笑,“我今日等在宮門口,所有官員都出來了,就只落下了一個你,這是將朝中的文武百官都擇了出去,特意對你下手。夜輕染,他好算計,借用秦玉凝和沈昭之仇,轉移我們的注意力,真正卻是對你下手。先將你招去帝寢殿,之後落了單讓那兩個老東西對你動了手腳,之後不等你發覺,便在這皇宮最近的地方成全了秦玉凝對你下手,真是一切配合的天衣無縫。”

    容景淡淡一笑,“你刺他一劍,險些沒命,本來是你來我往之事,找回來也沒什麼。”

    雲淺月繃起臉,面色冷然,他那一劍險些要了夜輕染的命,夜輕染轉眼間便利用秦玉凝找回了場子,他們與皇室已經水火不容,刀鋒獵刃,這一回沒有輸贏,但不代表永遠沒有輸贏。她目光看向皇宮的方向,“還沒有人來嗎?”

    “這就來了!”容景目光也看向皇宮方向。

    果然二人話音剛落,似乎遠方宮門打開,衝出一隊人馬,踏踏馬蹄聲向這個方向​​而來。

    不多時,那一隊人馬便來到了承乾街,這一隊人馬大約百人之多,當前一人是夜天逸,他身後的皆是清一色的御林軍。

    夜天逸來到近前,勒住馬韁,看到這一條街遍布死屍似乎面色一暗,須臾,他目光落在角落裡坐著的容景和雲淺月身上,二人衣不帶血,只是面色有些白,靜靜地坐在那裡,與這一條街濃郁的血腥味極不相符,他看了片刻,翻身下馬,向二人走來。

    “安王是來驗收成果?還是見我們沒死,來補給我們兩劍?”雲淺月看著夜天逸挑眉。

    夜天逸腳步一頓。

    “不知道安王對這個結果還滿意嗎?”雲淺月又道。

    夜天逸停住腳步,眸光深邃地盯著雲淺月揚眉的臉看了片刻,又轉向容景。

    容景淡淡一笑,“安王該是滿意的吧?這承乾街一直有些臟,這回用血給洗了一遍,該是乾淨了些。”

    夜天逸眸光縮了縮,片刻,沉聲開口,“皇上被景世子妃刺傷,如今臥病在床,朝事都是本王在處理,早先雲王府雲世子遇刺,雲世子帶著人進了宮,我帶著人查那名刺殺的隱衛,如今方才得到消息來晚了。京兆尹昨日喝醉了酒,今日失職,得到消息時我已經吩咐人將他革職查辦,景世子和景世子妃受驚了。”

    “是京兆尹喝醉酒誤事失職,還是有人早就下了旨封鎖了這一條街,連個行人也無?”雲淺月挑眉,“是否該喊京城的百姓來看看,這個京城是如何固若金湯的?青天白日之下,如此大規模的刺殺,皇上和安王是真不容我們二人活了嗎?”

    夜天逸面色不動,淡淡道:“今日之事,有因才有果。至於因如何,果如何,我相信景世子心中清楚,景世子妃也更是明白。”話落,他冷靜地道: “景世子妃刺殺皇上,皇上寬厚不怪,天下人有目共睹,皇上如何會容不得你二人活?如今這不過是有些人暗中含恨刺殺而已。至於原因嗎?難道景世子妃願意將你是楚夫人惹了葉靈歌仇怨的事情公佈於眾?”

    雲淺月瞇了瞇眼睛,“京城固若金湯,楚夫人的仇怨能插翅飛進來的嗎?”

    “京城固若金湯那是皇上沒受傷時,皇上未登基前,一直掌管京城內外四十萬兵馬,才使得京城固若金湯,可是如今皇上受傷,西山軍機大營有容楓在還稍好,但是京兆尹難免有了鬆懈,這也實屬正常。”夜天逸道。

    “好個有了鬆懈!安王對這裡面的事情倒是清楚明白啊!”雲淺月冷笑。

    “本王明不明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事情已經發生了,重要的景世子性命無憂,景世子妃精神很好。”夜天逸淡淡道。

    “這些人光天化日之下刺殺朝中重臣,如今安王來了,打算如何處理?”雲淺月問。

    “這些人收監,我會稟明皇上,聽候處置。”夜天逸道。

    “安王好重的官腔!”雲淺月嘲笑地看著他,“收監後是否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後不了了之了?”

    “景世子是丞相,若是景世子妃嫌棄本王無用,可以讓景世子親自處理這件事情。不過這也得景世子親自寫奏摺上表,獲得皇上批准再徹查。”夜天逸道。

    雲淺月大怒,騰地站了起來,“少拿皇上出來壓人!他夜輕染有本事……”她話說到一半,容景忽然拉了她一下手,她轉頭看向他。

    容景對她一笑,溫聲道:“氣大傷身!”

    雲淺月皺眉。

    容景轉過頭,對夜天逸道:“今日的事情不如今日了,安王覺得如何?”

    “哦?景世子打算如何今日的事情今日了?”夜天逸挑眉。

    “該抓的人抓了,該死的人死了,該送走的人也送走了。如今新皇剛剛登基,朝綱不穩,百姓們也不安穩,委屈了我一人,安穩了朝綱百姓,何樂而不為?”容景淡淡道。

    “哦?”夜天逸瞇起了眼睛,“景世子如此說,打算如何委屈自己?”

    “就此時,此刻,將這些屍體都在此火化,不必收監了。”容景道。

    夜天逸看著他,一時間並沒答話,不知心中是何想法。

    容景也不待夜天逸回答,對青影吩咐,“這些屍體,一具不准少,現在全部火燒。”

    “是!”青影頷首,對暗中吩咐一句,瞬間落下了數十隱衛。

    數十隱衛落下後,無一人看夜天逸,而是將那五百屍首搬在了一起,轉眼間便摞成了一座小山,須臾,澆上油,拿起火折子,點著了。

    夜天逸並沒有阻止。

    一時間火光沖天,屍體燒焦的味道彌散開來。

    雲淺月靜靜看著,這個世界都是入土為安,是為厚葬,火型是對十惡不赦之人最大的懲罰,有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的說法。而他知道容景定然不是因為這個說法而如此作為,這五百人既然是前丞相府的人,跟隨秦玉凝,難保他們的身上被秦玉凝下了咒,像以前刺殺她和容景的那百名隱衛死屍一樣,肚子裡有咒蟲,那樣的話,即便死了,也能作亂。不如就此燒了,也省了心。

    她本來想今日之事絕不罷休,但又一想容景傷得嚴重,她自己則是損耗太甚,虛弱不堪,兩人的身體情況都不容再繼續,這一局以跟隨容景的十八隱魂之死,換得了秦玉凝和她的勢力清數毀去終結,雖然讓背後對秦玉凝縱容支持的人贏了一場,不過來日方長。

    “我們回府吧!”容景看了片刻,對雲淺月道。

    雲淺月點點頭,伸手去扶他起身,容景就著雲淺月的力道起來,環顧了一下自己坐著的地方,笑了笑,二人向不遠處的馬車走去白衣隱全文閱讀。

    “景世子明日還能否上朝?”夜天逸沉聲詢問。

    “景受了傷,險些丟了一條命在這裡,自然是不能了,安王既然監國,容我告假吧!”容景頭也不回地道。

    夜天逸不再說話,算是默認了。

    雲淺月扶著容景上了馬車,她剛要爬上去,感覺身子一軟,眼前發黑,就要向地上栽去,容景立即伸手拽住了她,青裳這時候也跑了過來,扶住了雲淺月,焦急地喊了一聲,“世子妃!”

    雲淺月閉上眼睛待了片刻,再睜開,搖搖頭,“我沒事兒!”

    “先扶她上車。”容景抓著雲淺月的手不鬆開。

    青裳點頭,連忙將雲淺月扶上了車,

    容景立即抱住她,簾幕落下,青裳連忙坐在車前,馬車離開了承乾街。

    夜天逸看著馬車離去,他輕抿著唇,一張俊顏在火光中忽明忽暗,他身後百名御林軍沒有經過大的殺伐之事,看到眼前如地獄一般的場景,五百屍體堆成的屍山,鎧甲銀槍下,人人臉色發白。

    皇權的威儀終究打壓不過死生的凜冽。

    雲淺月靠在容景懷裡,暗罵自己沒用,比起容景一番歷經生死從鬼門關轉了一圈來說,她才不過是催動靈術對抗秦玉凝最後一搏,身體卻如此虛弱。

    “你今日極怒之下不知不覺催動了通天咒,引體內的天火焚毀了秦玉凝的血死咒,身體虛乏如此還沒昏倒,已經是不錯了。”容景抱著雲淺月,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溫聲道:“你不是沒用,若沒有你來,我便真是任由她處置了。”

    雲淺月將手放在心口處,感覺心裡像是被掏空了一般的虛,她恨聲道:“秦玉凝一定要安全送去給顧少卿,他們會不會派人半路截?”

    容景淡淡一笑,“她已經沒了價值,誰還會救無價值之人?她的作用無非就是今日而已。”

    雲淺月點點頭,不再說話。

    離開了承乾街,馬車又轉過一條街道,便是天聖繁華的主街。大街上今日人流稀薄,大約都聞到了血腥味,躲回了各自的家裡。

    馬車暢通無阻,回到榮王府。

    青裳將馬車停住,容景和雲淺月緩緩下了馬車,榮王府三個燙金牌匾在陽光下散發著金澄澄的光,雲淺月看著,忽然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容昔眼睛通紅地迎了上來,“世子哥哥……”

    容景溫和地對他笑笑,“去知會爺爺一聲,就說我們無恙。”

    容昔連忙應聲,跑了下去。

    容景和雲淺月慢慢向紫竹林走去,回到紫竹院,剛到門口,他忽然一笑,“來客人了!還是貴客!”

    雲淺月也感覺他和容景的房中有人,抬眼看去,依稀只見屋中有一僧一道在對坐喝茶。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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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16:10:01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一百零六章 邵卓抉擇
   
    雲淺月不由訝異,容景的信才傳出去沒幾日,臭老道和普善大師竟然這麼快就來了?

    “先進去看看!”容景對雲淺月道。

    雲淺月點頭,二人拉著手來到門口,青裳立即挑開了簾幕。

    “臭小子,我老道白教給了你一身本事,連一個女人小小的血死術都奈何不了,你就那點兒出息?”二人還沒進屋,臭老道便對著門口罵來。

    容景苦笑了一下,並沒有答話。

    雲淺月想著她好不容易將容景從鬼門關拽回來,誰也不能再欺負了他,包括這個老道,她先容景邁步走了進來,扯開笑臉看著臭老道,“我該喊您乾外公吧?”

    臭老道身子一哆嗦,手中的茶灑出了一些。

    雲淺月見了笑容更大,偏頭對身後落下她半步的容景道:“容景,這是娘的義父,我喊幹外公,你是不是也喊幹外公?”

    “應該是。”容景笑著點頭,對臭老道喊了一聲,“乾外公!”

    臭老道的臉頓時綠了,“鐺”地放下茶盞,怒道:“不准喊。”

    雲淺月眨眨眼睛,走了進來,笑看著他,“為何不准喊?難道你不是我娘的義父?”

    “一碼歸一碼!”臭老道綠著臉看著她,“你娘雖然是我乾女兒,但我可不認你。”

    “哦!原來你不認我。”雲淺月拉長音,看著他,疑惑地問,“難道你還想要認容景這個徒弟?可是他是我娘的女婿,這樣一來,豈不是亂了輩分?”

    臭老道哼了一聲,“他想做我老道的徒弟下輩子去吧!”

    雲淺月好笑,什麼是死鴨子嘴硬彆扭,說得就是這個老頭,是不是人老了都有古怪的脾氣?就跟她家那個老頭子爺爺死的?不罵人就難受?她鬆開容景的手,上前一步,一把抱住臭老道,甜甜地喊,“乾外公!”

    臭老道立即有一個哆嗦,伸手推雲淺月,“你個小丫頭,少嘴甜,滾開。”

    “上次你在靈臺寺竟然不認我,還打傷了容景,這件事情我娘知道,我爹知道。”雲淺月抱著老道不鬆手,似乎掰著手指頭數。

    臭老道板起臉,“他們知道又怎樣?”

    “他們知道不怎麼樣?但是據說東海我的外公、舅舅都十分想見我,他們疼我娘,想必也疼我的,如今他們大約還不知道你在靈臺寺對我出手不救的事情吧?你說我要是告訴了他們,他們會不會好好教訓你一頓?你是怕沒酒喝,還是怕背皇室組訓?”雲淺月笑著問。

    臭老道綠著的臉頓時又黑了,“你敢!”

    “我很敢!”雲淺月仰著臉道:“天下就沒有我不敢做的事兒!”

    “她怎麼生了你這麼個臭東西。”臭老道揮起大手就要打雲淺月。

    雲淺月無語,她第一次被人家罵臭東西,明明她一直以來都香噴噴的,這個老不識時務的,她見他巴掌落下,連忙警告道:“我救你徒弟受傷了啊,如今還沒昏倒因為看見你高興,你要是一巴掌把我打暈醒不來,你就等著我娘,我爹,我外公、舅舅們都找你算帳吧!”

    臭老道的巴掌頓時落不下了。

    雲淺月對他得意地揚起臉,臉上分明寫著你打啊你打啊,我如今是沾不著,打了我你就沒好果子吃。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普善大師在一旁見了臭老道憋著口氣上不來下不去的樣,頓時哈哈大笑。

    容景站在一旁,也好笑地看著雲淺月。

    “你個臭丫頭!果然是皮得緊。”臭老道巴掌到底是沒落下來,伸手推她,“一身血味,又髒又臭,滾一邊去。”

    雲淺月蹙眉,低頭聞了聞自己,的確是一身血味,先前不覺得,如今被他說了,方才覺得,也不好意思再膩這個白花花的老頭身上,起身站起來。

    可是她身體太虛,動作稍微猛一些,就如早先一樣,眼前一黑,向地上栽去。

    容景並沒有出手去扶她。

    臭老道一驚,連忙伸手拽住了她,手正好按在了她的脈搏上,板起老臉皺眉道:“怎麼將身子糟蹋成了這副德行?”

    雲淺月定了定神,委屈地道:“那女人要搶我男人,我自然有多大本事用多大本事,就將自己弄成這樣了。你既然知道那個女人佈置了血死咒,為什麼不救人?”

    臭老道哼了一聲,“一個小女娃子,還不值得我們髒了手。”

    雲淺月聞言頓時氣惱,甩開他的手,回身將容景拉上前,將他的手遞給臭老道,“你看看他,他險些被那女人給吃了。”

    臭老道看了容景一眼,倒是沒抗拒,伸手把在了他的脈搏上,片刻吹鬍子瞪眼,怒道:“你如今還留著一條命是造化大,丟我的老臉!”話落,他嫌惡地甩開容景的手。

    他甩容景倒是半絲不客氣,容景被他甩了一個趔趄,向地上栽去。

    雲淺月連忙扶住容景,二人勉強站住,她對臭老道怒目而視,“你要是傷了他一下,我跟你沒完。”

    “他自己沒本事,沒出息,一個女人都奈何不了,還拖累你受了傷,要他有什麼用?”臭老道哼了一聲,“不如死了算了。”

    “你……”雲淺月氣怒,反駁道:“哪裡只是一個女人?是夜氏那兩個老東西搞得鬼,在他身上粘了東西,否則他如何能受制於人?”

    “你說那兩個帝師?”臭老道問。

    “否則你以為是誰?那兩個藥作古的老東西不知道從哪個棺木里蹦了出來,他再有本事,也不是他們的對手。”雲淺月恨恨地道:“不就是年齡差距嗎?等容景到了你這個歲數的時候,十個你也不是他的對手。”

    容景聞言笑著伸手扶額頭,偏頭對雲淺月拆台,“乾外公練的是童子功,而我早就破了功,我到他這個歲數的時候,估計是十個我也不及他。”

    雲淺月聞言咳了一聲,惱道:“你就假裝一下不成?你到他這個歲數的時候,反正還幾十年後的事兒呢,你非要現在拆我的台?”

    容景笑著閉上了嘴。

    二人的聲音不大,但也不小,臭老道和普善大師自然都聽得清楚。

    “有自知之明還不算沒得救。”臭老道得意地揚了揚下巴,“十個你不及我倒是不見得,但兩三個你不及我是肯定的。”

    “不害羞的老東西,小兄弟那是謙虛。”普善大師拆臭老道的台,他和容景拜了忘年交,以小兄弟相稱,“大半年前他的功力就能分開你我。你忘記了?幾十年後,指不定能毀天滅地了。”

    臭老道瞪了普善大師一眼,“你個死禿驢,他才是個毛娃子,我都這把年紀了,他到我這把年紀的時候我早已經不知道死哪兒去了,你就不能現在讓我高興些?”

    普善大師用鼻孔哼了一聲,“讓你高興些能怎樣?又多不了一塊肉。”

    臭老道吹鬍子瞪眼了半響,似乎不得不承認普善大師說得對,他轉回頭,見容景和雲淺月站在那裡,一個笑得有模有樣,一個對他擠眼睛,他揮揮手,“你們兩個還站在這裡做什麼?趕緊床上待著去,一陣風就能吹倒,指不定活了今天活不了明天呢,還想什麼幾十年後的事情。”

    雲淺月無奈地嘆了口氣,的確不得不面對現實。

    容景笑著對雲淺月柔聲道:“先讓青裳侍候你去裡面洗洗,換一身衣服,我給你開藥方子令人煎藥。”

    “你開那方子能用?你們兩個一起去洗,我給你們開方子。兩個都臭死了。”臭老道對二人嫌惡地擺擺手,將茶盞拿開,對青裳不客氣地指使,“小娃子,你過來給我磨墨。”

    “是!”青裳知道這可是不能得罪的人物,連忙走上前磨墨。

    容景聞言笑了笑,拉著雲淺月進了內室。

    二人走進內室,將內室的房門關上,裡面溫泉水一直溫暖如春,雲淺月先幫容景脫了衣物,又伸手去解自己的衣服,被容景攔住,幫她脫下。

    溫泉池蒸蒸的霧氣將兩人圍攏。

    容景輕輕抱著雲淺月,吻了吻她的唇瓣,啞聲道:“這回真是有心無力了。”

    明明很是香艷,卻是兩個連抬手都費勁的人,雲淺月忍不住好笑,也回抱了抱他,“從今日起你休假,是不是可以在家裡陪我待著?”

    容景笑著點頭,“春海棠要開了,我們可以在園子裡賞海棠。”

    雲淺月舒服地閉上眼睛,“春天除了海棠,還有什麼花能賞?”

    “桃花!”容景道。

    “都賞了一冬天桃花了。”雲淺月撇撇嘴。

    “杏花。”容景又道。

    “一枝紅杏出牆來嗎?不賞!”雲淺月搖搖頭。

    容景輕笑,“那就賞杜鵑。”

    雲淺月眨眨眼睛,“杜鵑啼血,不吉利。”

    “你還信這個?”容景似乎無奈,笑著道:“那就賞牡丹吧!”

    “國色天香嗎?”雲淺月仰臉看著他末世之燈焚造吉。

    “嗯!”容景眸光閃了閃。

    “皇宮的百花園,獨獨養不活牡丹,咱們榮王府能養吧?那未來咱們養傷這些日子,就種它一園子的牡丹,你說怎麼樣?”雲淺月問。

    “好!”容景點頭。

    二人洗了片刻,出了溫泉池,換了乾淨的衣衫,雖然都有些虛,但氣色被蒸蒸的水汽蒸騰得清爽了些。

    推開暗室的門,見臭老道和普善大師依然坐在那裡,二人似乎商量著什麼,兩人出來,他們誰也沒看過來一眼,桌子上蘸了茶水,畫了好幾個圈圈,邊說邊比劃。

    雲淺月聽到那兩個老東西的字樣,知道說的是那兩位夜氏帝師。

    容景和雲淺月並不打擾二人,齊齊躺回了床上,雖然沒有睡意,但閉著眼睛歇著。

    “臭小子,你說那兩個老東西今日給你身上沾了什麼?”臭老道過了半響忽然問。

    “失魂符。”容景道。

    “那兩個老東西竟然連這等邪門歪道也會。”臭老道罵了一句。

    “我們會得不比他們少。”普善大師道。

    “也是!”臭老道點頭,“我早就看那兩個老東西不順眼了,這回非收拾了他們。若非當年他們兩個老東西,我也不至於被逼得躲去了南梁皇宮一貓著就是一年。”

    “你那也是因禍得福,後來不是抱回去一個乾女兒嗎?”普善大師道。

    臭老道哼了一聲,“當年也是那兩個老東西搞得鬼,否則那小丫頭不至於生下來就沒氣似的,她會是好好的南梁公主,也不至於跟著我離家了那麼多年顛沛流離。”

    “這是命,她生於南梁,長於東海,這是和你有父女之緣,也和東海有緣。我看她這些年過得很好,她生是公主的命,但性子卻不容她安分當個公主,小緣和她性子一樣,他們這一輩子過得快活,比你我兩個老東西一個在廟裡,一個在寺里白混了大半輩子的人強多了。”普善大師道。

    “也是!”臭老道點點頭。

    雲淺月聽著他們的對話,心裡唏噓,臭老道口中的小丫頭是她娘,普善大師口裡的小緣是她爹。她一時生出時光錯轉的感覺,想著他們這一大把年紀來說,她和容景小得真是個娃娃了。

    容景握住雲淺月的手,嘴角微微勾起,貼在她耳邊溫柔地道:“證明我們這一輩子還有很長。”

    雲淺月頓時快樂起來,點點頭,“是呢!活它個千秋萬載的。”

    容景輕笑,“那是王八。”

    “命長一些,當王八也行。”雲淺月道。

    容景嘴角蔓開,似乎想了一下,附和地點頭,“也是。”

    臭老道回過頭,看著二人,“你們兩個嘀咕什麼?小小丫頭,我問你,你是不是有那個雲族神燈?”

    “嗯,有。”雲淺月點頭。

    “拿出來給我們用。”臭老道不客氣地道。

    “行!”雲淺月答應的痛快,“只要你們能將那兩個老東西弄死了,別說一個神燈,你們要什麼我給你們什麼。”

    臭老道聞言眼睛一亮,“聽說你給楚家老頭子一張釀酒的方子?”

    雲淺月想著這老頭連這個也知道?她是給楚老家主一張釀酒的方子,她看了容景一眼皇叔,別過分。

    容景搖搖頭,笑著道:“愛酒之人都惺惺相惜,外公大約是拿了那張酒方顯唄來著。”

    雲淺月恍然,痛快地道:“你想要我也給你一張。”

    臭老道咳了一聲,“你既然會釀酒,想必會的酒方也不是一個兩個,將你會的都給我。”

    “你可真貪心!”雲淺月點頭,“行,都給你。”

    “乖外孫女。”臭老道滿意地點點頭,對普善大師道:“收拾完了那兩個老東西,咱們這回找個誰也找不到我們的地方釀酒去。再不理會他們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

    普善大師笑著點頭,似乎對得了酒方也極其高興,眉開眼笑的,“好。”

    雲淺月看著二人,這才想起問,“你們怎麼這麼快就來了?容景和我娘的信才寫出沒幾日吧?”

    臭老道哼了一聲,沒說話。

    普善大師解釋道:“幾日前你們寫信的時候我們正在天聖,是尋著那兩個老東西身後來的,那兩個老東西這些年一直居住在半壁崖,突然離開了,我們倆覺得奇怪,便也跟了來,中途遇到了兩個道友,耽擱了,這才晚來了兩日。”

    “信是發去東海了啊,你們接到了?”雲淺月訝異地問。

    臭老道哼了一聲,“發自東海的信現在都會先到夕小子的手裡,夕小子得了信,半途便傳給了我們。”話落,他瞪著容景,“就知道你這個臭小子黑心肝,小的時候就是黑心的樣,長大了一點兒也沒改。榮王府住著的那個容老頭活了一大把歲數也不見得有你一半,楚家那老頭子雖然狡詐,但也有個限量,你說你這黑心是傳自了你哪個祖宗?”

    容景輕咳了一聲,笑了笑,不答話。

    雲淺月聽著他們口中的夕小子,知道是玉子夕。她心下一暖,他定然是幫了她,否則這二人肯定沒這麼快來到。

    青裳端著兩碗藥來到床前,輕聲道:“世子,世子妃,喝藥了。”

    容景伸手接過一個碗,低頭聞了聞,遞給雲淺月,“這是你的。”

    雲淺月伸手接過,想著這回誰也別想懶,都得喝。

    “臭小子,醫術還算可以,鼻子也還算靈敏。”臭老道看著容景道。

    容景挑了挑眉,接過自己的藥,喝了一口,皺了皺眉。

    雲淺月捏著鼻子喝了一半,便嘟囔道:“苦死了。”

    “你們嫌棄苦別受傷,別沒出息被人險些打死,別偷懶不好好學本事啊!”臭老道板著臉道:“要想別挨打,就先學會打人,你們今日是個教訓,活該,看看你們長不長記性!”

    雲淺月沒反駁的餘地,只低頭掐著鼻子將藥喝乾淨。

    容景一聲不吭,乖覺地將藥也喝了。

    “走,我們去找容老頭下棋去!”臭老道起身站了起來,對普善大師道。

    普善大師點點頭,對容景和雲淺月道:“這樣的藥你們連著喝半個月,保准活蹦亂跳,別偷懶嫌苦不喝,良藥苦口,那兩個老東西就交給我們了。”

    容景點點頭,“辛苦大師了!”

    普善大師擺擺手,和臭老道出了房門田事未央。桌子上留下二人用茶水畫的圈,似乎是符咒。

    青裳拿著空碗退了下去,給二人關上了房門。

    雲淺月看了一眼桌子上畫的圈問容景,“你能看得懂他們畫的是什麼嗎?”

    容景點點頭,“能看懂一些。既然他們來了,我們就不必理會了,過兩日緣叔叔也來到的話,就都交給他們四人。我們也輕鬆幾日。”話落,他溫聲道:“睡吧,別撐著了,休息一覺就會好了一些。”

    雲淺月點頭,閉上了眼睛。

    兩個人是勉強支撐,容景是那日和玉青晴聯手對付兩位帝師的舊傷沒好又添了新傷,傷了心脈,險些去了一條命,而云淺月是靈術損耗過甚,掏乾了身體內府空虛,雖然比容景強一些,但也強不到哪裡去。

    二人閉上眼睛,便雙雙睡著了。

    玉青晴來的時候,二人剛睡下不久,她進了房間看了二人一眼,又摸了摸兩個人的脈,雲淺月沒醒來,容景動了動,睜開了眼睛,溫聲喊了一聲,“娘,你來了!”

    玉青晴點點頭,和藹地道:“那兩個老東西也真是不知羞,對小輩竟然也下得去手,你放心,等你爹爹來了,我們收拾了他們,給你報仇。”

    容景笑著點頭。

    “休息吧!你到底底子厚一些,比那個臭丫頭強,傷成了這樣我剛來你還能醒來,她睡得跟豬一樣。”玉青晴看了雲淺月一眼。

    “她今日又驚又怕,急火攻心,又動用了通天週引了天火,早就受不住了,也怪我大意沒照顧好自己,想著那兩個帝師閉關療傷不至於出手,卻牽累她了。”容景道。

    “三生三死通天咒才能大成,經歷點兒磨難沒什麼,她性子太軟,這一回也不是壞事兒,你別自責了。”玉青晴拍拍容景肩膀,“我去看看義父和普善大師,商量一番,爭取這兩日就殺了那兩個老東西,讓他們再不能禍害你們。”

    容景點點頭。

    玉青晴轉身走了出去。

    玉青晴剛離開,外面青裳壓低聲音道:“世子,孝親王府的冷小王爺和沈大人來了。”

    容景想了一下,吩咐道:“讓沈昭今日起住在府中吧,還住以前的院落,告訴他明告假,不必去上朝了,將皇上遇刺一案移交出去,也不必再去刑部了。”話落,補充道:“讓他先去休息,不用來見我了,將冷小王爺請進來這裡。”

    “世子,你還是先休息吧!奴婢讓冷小王爺明日再來如何?”青裳問。

    “我沒事兒,這點兒傷雖重,但比十年寒毒頑疾壓身不算什麼,現在就請他進來。”容景吩咐。

    “是!”青裳應了一聲,走了下去。

    不多時,冷邵卓在青裳的帶領下走了進來。這雖然不是他第一次來榮王府,但卻是他第一次進紫竹院,他進來院中之後,一眼便看到了西南角那株桃樹,已經結了小小的果實,他多看了幾眼。

    青裳挑開簾子,冷邵卓腳步卻頓住,低聲道:“景世子既然在休息,我還是……”

    “冷小王爺不必顧忌,進來吧!”容景坐起身,用靠枕墊了後背,靠在床上看著門口。

    冷邵卓不再猶豫,走了進來,見雲淺月睡在大床裡​​側,容景靠在床外側,他問道:“景世子和景世子妃傷得可嚴重?沒有大礙吧! ”

    容景笑笑,“她幾次險些昏倒,強撐了一口氣回來,我傷了心脈內腹,從鬼門關撿回來一條命擇夫教子。今日多謝你出手助了沈昭和青影。”

    冷邵卓坐在桌前,搖搖頭,“她對我有救命之恩,我自然不會見死不救。”

    “今日之事後,冷小王爺可想好了以後的路如何走了嗎?”容景看著​​冷邵卓問。

    冷邵卓低下頭,看著地面,並沒有答話。

    容景也不逼問他,靜靜坐著等著。

    半響後,冷邵卓忽然抬起頭,“景世子,如果我相助你,你是否不會計較百年前我祖父相助始祖皇帝奪了貞靜皇后之事?”

    “百年已過,塵土皆無。孝親王先祖不過是從犯。”容景淡淡道,“況且我對抗夜氏,也不是為了先祖榮王的恩怨或者其它,而是別人逼我,我不得不做的決定而已。總不能讓人搶了我的女人,我不還手。”話落,他溫柔地看了裡側熟睡的雲淺月一眼,“我不是先祖榮王,如今的孝親王也不是百年前的先祖。”

    冷邵卓點點頭,顯然是早就知道是這個說法,但還是想確定一下,他點點頭道:“孝親王府一忠於夜氏,父王和德親王交好,這些年得皇室扶持,父王是說什麼也不會對抗夜氏的,我是他唯一的兒子,我卻不想幫夜氏。我的命是雲淺月救的,況且……”他抿了抿唇,看著容景道: “我喜歡雲淺月。”

    容景挑了挑眉。

    冷邵卓深吸一口氣,又道:“我希望她能夠幸福,我不想看到她難過,既然你能讓他幸福,那麼我便幫你。”話落,他認真地道:“不過我有一點請求。”

    容景看著他,忽然一笑,“說!”

    冷邵卓道:“將父親弄離京城,尋一處地方,讓他安身立命,我不想我們父子不站在一條線上,反目成仇而相殘,他畢竟是最愛護我的。況且有他在,我處處受箝制,夜輕染也會利用他箝制我。”

    “好!”容景頷首。

    “那就這麼說定了!”冷邵卓道。

    容景伸手敲擊了一下床沿,有一處暗格彈出,他拿出一塊玉佩扔給冷邵卓,“這個可以調動京城榮王府所有暗樁。”

    冷邵卓接住玉牌,看著容景,臉色變幻了一瞬,“你……你這麼相信我?這個東西我若交出去,覆巢之下,你怕是再無完卵。”

    容景笑笑,“你會交出去?”

    冷邵卓看了他片刻,忽然一笑,將玉牌揣進了懷裡,什麼也沒再說,走了出去。

    雲淺月眼皮動了動,瞇開一條縫,看著冷邵卓身影出了紫竹院,她噥噥地道:“君子之交淡如水,莫不如是啊!”

    容景忽然落下帷幔,擋住了她的視線,低頭吻上了他的唇,語氣微惱地道:“君子之交?還記不記得他以前給了你一封信?”

    “那不是道歉信嗎?”雲淺月問。

    容景哼了一聲,“誰家道歉信用香囊裝著?”話落,他用被子蒙住了雲淺月的臉。

    雲淺月在被子裡小心嘟囔,“不是被你毀了嗎?我又沒看見那封信……”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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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16:11:5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一百零七章 帝師被殺
   
    俗話說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京城瀰漫濃郁的血腥味,承乾街火光沖天,不出一個時辰,百姓們便都知道了容景遇刺險些命喪承乾街,自小跟在他身邊的十八隱魂盡數折損的消息,一時間人人恐慌。

    即便先皇駕崩,太后殯天,新皇遇刺,連番朝政動盪血雨腥風,都不曾讓百姓們如此恐慌,但景世子遇刺,如今在榮王府臥病在床,不知生死,讓百姓們似乎如末日來臨了一般,頓時覺得黑雲壓山,暗無天日。

    容景受百姓們推崇,他在百姓中的威望向來凌駕於皇權之上。

    百姓中一直流傳著一個言論,說天聖能沒有皇帝,但不能沒有景世子,如今新皇剛登基,朝局不穩之際,景世子遭遇血洗的刺殺,似乎頃刻間就要顛覆了這京城一般。當日,京城大街小巷人人關門落鎖,家家閉戶,紛紛在內宅設了香爐為容景焚香禱告。

    天聖京城陷入百年有史以來第一次街巷無人。第二日,榮王府未曾傳出不好的消息,百姓們的家戶門前才有了動靜,第一件事情是拿了臭雞蛋,爛菜葉子,紛紛奔去了前京兆尹的府邸,皇上不能理政,安王監國,朝中給出的理由是京兆尹喝酒誤事,才沒及時救援景世子。百姓們紛紛大怒,將京兆尹府邸圍了個水洩不通,一窩蜂似地將爛東西往裡面砸。

    京兆尹被革職查辦,但容景一句今日是今日了,並沒有將他送去刑部大牢,而是閒賦在家,府中的護院都擋不住來勢洶洶的百姓,不出一個時辰,好好的京兆尹府邸紅牆碧瓦霎時成了黃湯綠水的髒污之地,臭氣熏天。京兆尹大人和夫人貓在自己的院子裡不敢出門,府中的下人僕從更是躲進了門房,只苦了苦苦攔著以防百姓們爬牆衝進來的護院。

    百姓們一時間砸了個痛快,又吵又罵地鬧了一番,直將京兆尹祖宗八代都罵了個遍,將京兆尹府邸禍害了個不成樣子才散去。

    雖然這樣鬧了一番,但是百姓們還是覺得不解氣,於是路上遇到巡邏的士兵,尤其是看著當官的,直將手中的臭雞蛋,爛菜葉子扔過了過去,一時間巡邏的士兵也遭了秧。百姓們顯然恨極,這些人掌管京城治安,卻讓景世子青天白日在皇城裡糟了刺,他們找不​​到發火的人,只將這些罪過盡數都歸咎於京兆尹和巡邏的士兵。

    一時間,京中一改昨日聽說容景遇刺的消息時的死氣沉沉,如沸騰的水,勢不可擋。

    大街小巷,水洩不通,百姓們用自己的方式不約而同地聚眾發著對朝廷的不滿怒意。

    京兆尹被革職查辦,皇上未曾有指示下達,京城的治安暫時由京中府衙接管。京中府衙剛剛接手,印信還沒拿熱乎,便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正不知如何處置時,聽聞百姓們挎著籃子向他的府衙衝來,頓時嚇壞了,連忙慌慌張張地後門跑進了宮。

    皇宮裡,夜天逸代替天子監國,百姓們暴亂圍堵京兆尹府邸砸巡邏士兵的消息早已經傳遞進了金殿。容景和沈昭均告假,容景派系的數位大臣也紛紛身體不適告假不早朝,德親王臥病在床,孝親王據說也染了風寒,一時間文武百官的大殿少了一小半人,金殿略顯空盪。

    這樣百姓暴亂的事情古來就有,但是京城發生這樣大規模暴亂的事情,還是第一次見。

    上朝的文武百官互相看著,誰也不敢亂發表意見,都等著安王發話。

    這時,外面傳來門禁高聲報喊聲,“京中府衙孫大人求見安王!”

    官員們自然都知道這京中府衙恐怕是頂不住了,跑進宮裡來求救了。人人都知道景世子聲望極高,但誰也沒想到僅僅一個遇刺,便引發百姓們如此轟動和憤怒。

    “宣!”夜天逸沉沉地吐出一個字。

    京中府衙被宣上金殿,剛跑進來,肥胖的身子“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大殿,身上還掛著爛菜葉子,官員們紛紛皺眉的空檔,他開始聲淚俱下地控訴百姓們的暴行。他從後門跑出來,雖然躲開了大批百姓,但躲不開小波百姓,也被砸了個稀巴爛,馬車走不了,他棄了車跑進了宮,這些躲過了百姓們的追打,語氣神態裡頗有九死一生之感。

    夜天逸一直沒開口,等待他說完。

    京中府衙說了半響,才控訴完百姓們的罪行,之後伏地請旨,說刁民太猖狂,請安王派兵鎮壓,否則沒準那些百姓們衝進皇宮,砸到金殿。

    官員們一時間也覺得事態嚴重。

    “眾卿以為如何?”夜天逸沉默半響,出聲詢問。

    官員們互相對看,隨即,有人出列說京城府衙說得對,刁民太猖狂,需要派兵鎮壓,這京麓重地竟然發生這等事情,那還了得?也有人出聲反對,說派兵鎮壓會一發不可收拾,使得百姓們更激進,後果嚴重。

    一時間兩方爭執不下。

    “文萊,你去帝寢殿請旨,問明皇上此事如何處置。”夜天逸不做主,吩咐文萊。

    文萊連忙應聲,跑出了金殿。

    官員們這才響起如今的朝局已經不是以前的朝局了,不是攝政王當政的時節了,后宮還住著新皇。都紛紛住了口,等待新皇決斷。

    不多時,文萊去而復返,帶回了夜輕染的旨意。

    旨意上命令,“京兆尹失職,從今日起,舉家充軍發配北地寒濕之地。著容楓從西山軍機大營回城,掌管京兆尹。”

    隨聖旨而來的,還有一紙詔書,是新皇的《自省詔》。

    《自省詔》是向夜氏先祖和天下百姓告罪,他無奈受傷體乏臥病在床,難免荒於管制京中,才造成有人趁機禍亂,刺殺景世子之人定與登基之日刺殺朕之人是同謀,目的是殺皇帝,殺景世子,禍亂天聖,使天聖不得安穩,其心可誅。一定追查出背後兇手,嚴懲不貸。同時安撫於民,他三日後能下床時,便返回朝中理政,朕和景世子天瑞呈祥,逢凶化吉,共同護我天聖,百姓勿慌,即刻請太后前往榮王府探望景世子。耀我天威,還我天聖太平。

    洋洋灑灑一大篇,天聖百年來第一份《自省詔》。

    夜天逸看了一眼,之後吩咐人將《自省詔》貼了出去。之後命人去西山軍機大營宣容楓回京接管京兆尹。

    一道京兆尹發配和調遣聖旨,外加一份《自省詔》,瞬間在京中傳開。

    百姓們視線很快從對朝廷不滿中被轉移,憤怒紛紛被牽引到了刺殺景世子之人與新皇登基之日刺殺之人是同謀上來,一時間人人義憤填膺,紛紛責罵背後之人其心可誅,定要皇上傷好後大肆徹查,找到其人,誅殺九族。

    午時,容楓接到聖旨,從西山軍機大營趕回京中,疏散百姓,清掃街道,他是榮王府旁支,同時文伯侯府世子在京中百姓中也頗受百姓喜歡,誰也捨不得拿臭雞蛋,爛菜葉子砸那個清秀俊逸的人,於是紛紛散了去。

    混亂了一日的京中恢復太平。

    容楓迅速接管了京兆尹府衙,東西南北四城重新調派了守城,這是即夜輕染登基後,京中京麓四門的第一次換血。

    容楓歸來,西山軍機大營的三十萬兵馬就沒了主管,夜輕染下令,兵令交由安王接管。

    安王擁有整個北疆,如今又有了西山軍機大營三十萬兵馬的兵權,一時間舉足輕重。百官們紛紛暗裡嘆息皇上用人大度,竟然不怕安王奪位。

    因景世子、沈大人休假,文武百官沒有了丞相管轄,如群臣無首,德親王、孝親王又休養府中,朝中無人輔政,於是皇上再下旨意,封賜雲離為暫代丞相輔政,冷邵卓接管刑部,徹查皇上登基之日刺殺以及景世子遇刺一案。

    朝中又是一番政權兵權變革。

    這一日,天盛京城如坐雲霄飛車,喧囂到雲霄,又低沉到平地,終於落幕。

    容景和雲淺月在府中養傷,外面的消息滾雪球般地滾進榮王府。

    雲淺月昨日睡了半日又一夜,午時醒來,喝完藥,人也有了些精神,一邊吃著蜜餞一邊感嘆,“做人不帶這樣的,人比人果然氣死人啊!有的人也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怎麼就能做到這麼收買人心不留餘地呢!”

    容景笑而不語。

    雲淺月瞅了他一眼,繼續又道:“黑心到這個份上,怪不得這麼些年招老皇帝的恨呢,若我是皇上,我也恨死你了。不除了你,如鯁在喉啊。”

    容景看了雲淺月一眼,沒說話。

    雲淺月繼續長吁短嘆,“京中住著十來萬百姓吧?偌大的天聖京城啊,連老弱婦孺都出動了,哪裡來的那麼多臭雞蛋和爛菜葉子?嘖嘖,夜輕染竟然沒在帝寢殿裡被氣死,還洋洋灑灑寫了一篇《自省詔》,雖然扳回了局面,但也丟了面子。若是我,他媽的還養什麼傷啊,我命令三十萬大軍都進了城,攻入榮王府,直接殺了那個禍害,讓他再不能得百姓愛著,反正大家都別想活……”

    容景似乎終於受不了,出聲溫聲提醒,“容夫人,別忘了你是榮王府的女主人,你口中的那個禍害是你丈夫。”

    雲淺月立即扔了蜜餞,搓了搓手,回身抱住容景,呵呵一笑,“哪兒能忘呢!我這不是高興嗎?果然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一回夜輕染估計氣的肝疼,他即便是皇帝又如何?也掌控不了民心,就在民心這一說上,十個他也不及你。”

    容景挑眉好笑地看著她。

    雲淺月伸手摸著他的臉,仔細地研究他的五官,“你說你怎麼就那麼招人愛?你這些年也沒幹什麼啊!百姓們卻萬眾一心將你當佛供著。”

    容景慢悠悠地道:“榮王府十年來壯大的財富富可敵國,但是如今富只可抵這一個京城了,你說那些銀兩都哪裡去了?”

    “娶我了。”雲淺月立即道。鋪萬里錦紅用了多少銀兩啊,想想就肝疼。

    容景好笑地道:“娶你也不過用了幾個城池的財富而已。”

    雲淺月唏噓一聲,仰臉看著他,見他明明受了重傷,還如此姿態華貴,她似乎有些明白了,“難道你將那些財富都千金散盡,救濟了人?可是為何百姓們還如此苦?”

    容景輕輕一嘆,“政業不興,農業不興,工業不興,商業不興,百業不興,多少錢財也救不了百姓於苦海。”

    “那你還救?”雲淺月知道這是救表救不了裡,天聖已經千瘡百孔,不是靠錢能救的。

    容景笑了笑,低頭看著她,眸光溫柔得似乎要碎出水,“自然是為了民心,否則你以為天下人人會說我好?對我推崇備至,歌功頌德?天下從來就沒有白得的午餐。我用富可敵國的財富,十年換得天下民心。可值?”

    雲淺月眨眨眼睛,“就衝今日,值死了!”

    容景低頭吻了吻她,憐惜溫柔。

    片刻後,容景目光溫涼地道:“先皇活著時,一直想要榮王府的財富擴充國庫,但是我偏偏不給,他以為我藏在了隱秘之地,一直不對我下手,卻不知我不過是陸續散了出去,天下子民便是我的財富。否則我十年閉門不出,還能有多少人知道榮王府的病世子?”

    雲淺月想起他那被寒毒頑疾折磨的十年,今日扳回一局的暢快頓時消失殆盡,抱著他清瘦的腰,將頭埋在他懷裡,低聲道:“我做得最對的事情,就是愛上了你。”

    容景低笑,面容如雪蓮綻開,低低潤潤的聲音從胸膛深處溢出,如春起初開的百花,溫柔地道:“我做得最對的事情,也是愛上你。”

    雲淺月笑容蔓開,覺得最幸福莫不如是。

    “臭小子,小小丫頭,說話酸酸麻麻,噁心死了。”臭老道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須臾,挑開簾子,大踏步進了屋。

    普善大師在二人身後,雙手合十,道了一聲,“阿彌陀佛!”

    “死禿驢,你這句話比他們的話還噁心,當了幾十年的和尚,還沒當夠?”臭老道回頭罵了一句。

    “你有時候還說貧道著,也沒當夠?”普善大師反駁了回去。

    臭老道一時沒了話。

    雲淺月看著二人出入她和容景的房間如跟自己家似的,如入無人之境。她不滿地看著他們,“幹外公,打擾人家好事兒,是要下十八層地獄的。沒看見我們在談情說愛嗎?”

    “你個小娃子,也不臉紅,大白天膩在床上,有傷風化。還好意思說!”臭老道哼聲。

    “我們在我們自己的家裡,在我們自己的屋子裡,在我們自己的床上,愛著誰了?”雲淺月瞪了臭老道一眼,“果然不得人喜歡,怪不得你打了一輩子光棍。”

    “我老道是看破紅塵。你個小娃子懂什麼?女人都是麻煩東西。”臭老道坐在了椅子上,嗤笑了容景一聲,“看不透的都是愚人癡人。”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要都跟他一樣想法,不要女人,天下的人類都絕種了。

    容景笑了笑,對二人道:“幹外公和普善大師是來取燈?”

    “對,趕緊給我們。”臭老道倒了一杯茶催促。

    雲淺月心神一醒,看了容景一眼,立即問,“你們打算今日就去殺那兩個老東西?”

    “嗯!”臭老道點頭。

    “我爹來了?”雲淺月問。

    “還沒,還得三日,太慢了,不等他了。”臭老道不耐煩地道。

    “你們兩個和我娘三個人能奈何得了那兩個老東西嗎?”雲淺月不放心,“三日就三日,我爹也不慢了,要依我還覺得你們會晚來,我爹先來,怎麼也要半個月的。”

    “沒有神燈對付不了,但如今有了這個燈,就對付得了。”臭老道說道。

    “那神燈其實什麼也沒有,就是一堆破銅爛鐵,我和容景都給拆吧看了。”雲淺月看著二人道:“你們不是還想著後半輩子藏起來釀酒喝嗎?萬一有個好好歹歹,這打算可就泡湯了。”

    “你個臭丫頭,咒我們是不是?”臭老道瞪眼。

    “我說的是事實,而且萬一連累我娘,我爹還去哪裡找媳婦去?不行,為了保險起見,等我爹來了再說吧!”雲淺月搖頭,不同意。雖然殺那兩個老東西要緊,但是他們也不能損失,人命更要緊。她雖然恨那兩個老東西,但分得清輕重。

    “我們知道神燈裡什麼也沒有,但雖然什麼也沒有,但那也是神燈,裡面自有能對付那兩個老東西的東西。”臭老道看著雲淺月,“你放心,我們兩個出手,你娘把風,連累不到她,你爹也不會沒媳婦,我們兩個老傢伙就夠收拾那兩個老東西的了。”

    “這麼急做什麼?”雲淺月皺眉。

    “如今時機正好,那兩個老東西還不知道我們來了京城,他們的傷沒那麼快好,我們兩個合計了兩日,弄出一個萬全之法,一定能對付了那兩個老東西。同時也趁著宮裡那個小皇帝還沒從從龍床上爬起來,解決了那兩個老東西,又夠他亂一陣的了,你們倆也好好趁機養傷。”臭老道說道。

    普善大師也點頭,“你們放心,我們倆老東西惜命得很,不會就這麼折了。”

    雲淺月看向容景。

    容景微微一笑,對外面吩咐,“青裳,將神燈取來。”

    青裳在外面應了一聲重生田園地主婆。

    “小小丫頭,將你的酒方現在就給我寫來。免得我殺了那兩個老東西你出爾反爾不作數不給我,拿了去孝敬楚家那個老頭子。我豈不是虧了?”臭老道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人品受到質疑,不滿地瞪了臭老道一眼,磨磨蹭蹭下地,鋪了宣紙在桌前,對於釀酒,她的確會很多方法,也會好幾種酒的釀製。這歸功於她過目不忘的本事和以前的權利便利。寫起來並不難。

    臭老道盯著雲淺月,她寫完一張酒方,他拿起看了看,當寶似地揣進懷裡。

    雲淺月也沒寫多了,就寫了三張。她私下留了兩張,等著討好容景的外公。畢竟如今嫁給容景了,大婚的時候礙於身份不暴露,沒請楚家的老爺子觀禮,以後早晚要去拜見,她總得留著討好那同樣愛酒成癡的老頭。

    雖然得了三張,也夠臭老道歡喜不已。

    普善大師也是連連說,“秒!”

    青裳拿著神燈走了進來,雲淺月罷了手,臭老道提起神燈,揣好了三張酒方,對普善大師招呼一聲,二人飄飄然地出來紫竹院。

    雲淺月見二人身影離開,對容景輕聲問,“你說他們今日能成嗎?”

    容景笑笑,“今日時機好,十有八九。”

    “我其實挺想去看看的。”雲淺月覺得高手過招拼殺,一定天崩地裂,鬼哭神嚎,錯過的話未免可惜,可是她和容景這副虛弱的身體,實在是拖後腿。

    “幹外公和普善大師不是什麼善類,未必有驚天動地之舉,也沒什麼可看的。”容景笑笑,安撫她道:“我們就安心在府中等消息吧!”

    雲淺月思索,想起二人謀劃了兩日,又跑去容老頭那裡謀劃了一日,應該是準備背後耍陰的了,敵人在明,他們在暗,這的確佔優勢。尤其還是他們兩個活蹦亂跳,那兩個老東西受傷未癒,且不知道他們算計他們的情形下,她點點頭,“行吧,誰叫我們目前身體白搭來著,好生在府中貓著也是個理。”

    容景點點頭,拿起一本書來看。

    雲淺月伸手奪過他的書,“不准看,費神,閉著眼睛睡覺。”

    容景好笑,到也乖覺不反駁,轉身抱了她閉上眼睛。

    這時,外面傳來一聲高喊,“太后駕到!”

    雲淺月皺眉,“這個老女人怎麼來了?”

    容景閉著眼睛不睜開,溫聲道:“皇上在《自省詔》裡下了命令,請太后前往榮王府探望我,太后自然來了。太后親臨,這是做給百姓看呢。”

    雲淺月哼了一聲,“不見!”

    容景沒說話。

    這時,青裳在門口低聲道:“世子,世子妃,太后駕臨,由德親王府的小郡主陪護,從雲王府招了七公主陪駕一起來的。奴婢是否出去推了後駕,還是……”

    雲淺月面色一寒,“她竟然打了嫂嫂的注意。”

    “七公主是太后親生女兒,這是不可更改的事實。”容景慢慢地道。

    雲淺月想著七公主如今懷孕四五個月了吧?那個女人捨得折騰她女兒,到底安的什麼心?是怕來榮王府坐了冷板凳,還是怕吃了閉門羹?而且還有夜輕暖也來了,他是來看容景?她臉色難看,“誰來也不見。”

    “見吧!”容景道。

    雲淺月看著容景挑眉。

    容景笑笑,淡淡地道:“夜小郡主陪著太后來了這裡,文王在帝寢殿,真武殿就兩位帝師了,也方便乾外公和普善大師下手,沒有別的阻力,更順利一些。我們如今在府中,她們來了,無非是對我們的傷勢一探虛實而已,何不見見?況且你不想弄明白這個太后有什麼本事,竟然讓老皇帝託付遺照嗎?就算弄不明白,但帝師若是出事,也擺脫了干係。”

    “那就見吧!”雲淺月被他說動了,壓下心中的厭惡。

    “既然臥病在床,是沒辦法迎駕的,就請太后移駕來紫竹院吧!”容景對青裳吩咐。

    “是!”青裳應聲,立即出了紫竹院。

    榮王府大門口又傳來兩聲高喊,須臾,太后鳳駕來到,太后下了鳳輦,由身邊的宮女嬤嬤攙扶著,夜輕暖、七公主陪同,走了進來。

    青裳接了駕,言:“世子和世子妃傷勢極重,臥床不能接駕,請太后前往紫竹院。”

    明太后面色含笑,“本宮就是來看望景世子和景世子妃傷勢的,帶路吧!”

    青裳帶路,太后一行儀仗隊跟隨,過了紫竹林,來到紫竹院。

    紫竹院小廚房正熬著藥,彌散出濃濃氣息,連空氣中都是一種濃郁的藥味。

    “景哥哥傷得這麼重嗎?”夜輕暖忍不住問青裳。

    青裳不卑不亢地道:“回夜小郡主,世子傷得很重,險些去了一條命,幸好當時世子妃去得及時,否則世子如今早已經……”話到此,住了口。

    夜輕染眸光暗了暗,“雲姐姐真是去得及時。”

    青裳不再答話,來到門口,上前挑開門簾,稟告道:“世子,世子妃,太后來了!”

    太后腳步在門口略微頓了一下,抬步進了房間,夜輕暖和七公主以及幾名近身隨侍跟了進來。譜一進入,頓時屋中彌散著濃濃藥味,幾人一眼便看到靠在床上臉色發白,身體虛弱的二人。

    “景世子和景世子妃還好吧?”太后當先開口。

    容景笑了笑,“勞皇上掛念,太后親自跑一趟,景無事。”

    太后坐下身,開始說著場面話,“你無事就好,皇上和哀家聽到你遇刺,心都跟著提起來了,尤其是皇上,派了好幾個人請我來榮王府看你們……”

    話匣子打開,似乎便多了話,明太后徹底拉開了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

    容景偶爾附和一句,氣氛融洽。

    雲淺月從來不知道這個女人能說,如今她打扮雍容華貴,也真像個太后的樣。她看著七公主,她臉色淡漠地聽著太后的話,而夜輕暖從進來後一直看著容景,她心中冷笑,不知道這一齣戲唱多久才謝幕,靜靜看著,並不說話。

    一個時辰後,明太后終於站起身,“景世子好好休息,哀家……”

    她話音未落,外面忽然傳來一聲淒厲地高喊,“小郡主,不好了,兩位帝師被殺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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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16:12:0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點江山   第一百零八章 情天幻海
   
    夜氏帝師被殺,夜輕暖驚聞噩耗,騰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明太后也是身子一震,大驚失色,不敢置信地看向外面。

    七公主一直低著的頭抬起,同樣看向外面。隨侍的宮女嬤嬤們都驚疑不已,誰人不知道夜氏帝師的能耐?那是夜氏皇室的神仙般的人物,本事出神入化,從來京之後一直住在真武殿。突然被殺了,令人不敢相信。

    夜輕暖並沒有立即衝出去,而是顫著聲音問,“什麼……你再說一遍……”

    外面來人是一名小太監,慌慌張張地衝進紫竹林,但被紫竹林的陣法擋住進不來,他只能在紫竹林外答話,“小郡主,千真萬確,兩位… …兩位帝師的確被人殺了,剛剛發現的,屍體還溫著……”

    夜輕暖臉色發白,“誰讓你來的?”

    “是皇上,侍候在真武殿的人發現了之後就急忙稟告了皇上,皇上得聞了消息之後讓人抬著去了真武殿,確認帝師是死了,讓奴才來這裡稟告小郡主…… ”

    夜輕暖眼前一黑,向地上倒去。

    一名宮女連忙扶住她,驚得輕呼,“小郡主!”

    夜輕暖勉強支住身子,定了定神,推開那名宮女便向外疾步走去,腳步有些踉蹌,走到門口,忽然驚醒過來,猛地回頭看向床上的容景和雲淺月。

    容景和雲淺月似乎也極為驚異,面上疑惑訝然的神情顯而易見。

    “景哥哥,你說是誰殺了兩位帝師?”夜輕暖六神無主地看著容景,輕聲問。

    容景收起眸中的驚異,恢復一如既往的清淡溫雅,他搖搖頭,“帝師武功極高,天下人誰能奈何得了?是否練功走火入魔?”

    夜輕暖搖頭,“一定不是,哥哥去了,他說帝師是被人殺的,一定就是被人殺的。”

    容景輕輕一嘆,“那一定是比兩位帝師還要高強的武功高手了。這天下之大,智者能人居多,但都隱世不再外出。誰會殺兩位帝師? ”

    夜輕暖面露痛色,看向雲淺月,“雲姐姐知道什麼人能殺了帝師嗎?”

    雲淺月也收起眼中的驚訝,搖搖頭,“我只那日見了兩位帝師一面,便覺得兩位帝師就如兩座大山,可不是什麼人都能翻越的,既然帝師剛剛被殺,夜小郡主趕緊查吧,也許背後下手之人如今還沒出京。”

    夜輕暖仔細地看了一眼二人神色,不再逗留,猛地轉過身,身影奇快起衝出了紫竹院。

    明太后見夜輕暖離開,也連忙吩咐左右,“快,哀家也趕緊回宮!”

    近身侍候的人齊齊應聲,扶著明太后疾步走出,轉眼間太后儀仗隊也出了紫竹院。

    房中除了容景和雲淺月外,只剩下了陪同太后而來的七公主。

    雲淺月心中想著臭老道和普善大師動手真快,這才前後不到一個時辰,就殺死了兩位帝師。她心中暢快,但也不表現出來,看向七公主,喊了一聲,“嫂嫂!”

    七公主點點頭,坐在椅子上的身子一直沒動。

    “你氣色不是太好,如今四五個月了,懷孕很辛苦吧?”雲淺月問。

    七公主扶上小腹,面色暖了暖,搖搖頭,輕聲道:“開始是苦一些,現在也不是太苦。就是身子重了許多,不太方便。”

    “你既然身子不舒服,今日怎麼還跟著太后奔波來了這裡?”雲淺月看著她。

    七公主溫聲道:“昨日聽說景世子和你受了傷,我就想來,被你哥哥攔住了,你哥哥說榮王府沒傳話過​​去,就是無恙,我們來了也是給你們添亂,就沒過來,今日太后既然召了我陪著,我想看看你們,便也跟了來。”

    雲淺月點頭,面色暖了一些,“我們受傷雖重,但去不了命,你好好回府養胎吧!第一胎據說應該多走動一些,到時候才好生養,但現在外面亂,也別總是往外面跑,就在府中園子裡溜溜彎。再忍幾個月,我的小侄子出生就好了。”

    七公主點點頭,輕聲道:“我到希望是個女兒。”

    雲淺月看著她,“兒子女兒都好,都是哥哥和你的骨血。”

    七公主笑了笑,嘆了口氣道:“如今兩位帝師死了,這京城又起了風波,如今一團亂麻,以後指不定會如何,不知道這孩子能不能安然出生。昨日景世子遇刺之前,你哥哥也被人暗中刺殺,幸好你救了他。真不知道這未來日子裡還會發生什麼。”

    雲淺月看著她眉眼籠著輕愁,似是憂心重重,她安慰道:“不管外面多亂,只要你好好待在雲王府,就會無事兒。府中還有爺爺在呢,我又離你們不遠。你好好安心養胎。”

    七公主點點頭,看了雲淺月和容景一眼,“每次想起你們在,我心裡還踏實一些。”

    “嫂嫂只需養胎就好,別的事情不要憂心。”容景也溫聲寬慰。

    七公主點點頭,起身站了起來,大約是坐久了腰疼,她揉揉後背,對二人笑笑,“那我回府了,你們好好養著,今日見了你們,我回府告訴爺爺一聲,他雖然嘴上不說,心裡也擔著心呢。”

    雲淺月點點頭,對外面命令,“凌蓮、伊雪,你們送嫂嫂回府。”

    “是,小姐!”凌蓮和伊雪立即走進來一左一右扶住七公主。

    七公主不再停留,出了房間。

    雲淺月見七公主走遠,眉頭輕皺,對容景道:“明太后定然與帝師有著不同尋常的關係,否則她剛剛一聽兩位帝師死了,臉色也變了。”

    容景“嗯”了一聲。

    “我擔心七公主被明太后利用。”雲淺月道。

    容景輕輕一嘆,“畢竟是母女。”

    雲淺月抿起唇,臉色有些緊繃,“也許我當初錯了,就不該答應讓七公主進雲王府的門。”

    容景伸手抱住她,溫聲道:“當初也是迫不得已,你對六公主未嫁先休,先皇大怒,弄了一大堆公主來讓你選,都不嫁毀了容的雲離,七公主這時候卻來請旨下嫁,先皇應了,你不應的話,正好給了他理由治雲王府的嘴,那時候雲王府不佔理,百姓們也不維護,群臣也不維護,娶七公主是最好的選擇。”

    “她在皇宮裡,在老皇帝和明妃眼皮子底下隱藏了十年,何等的筋骨和韌性,我也是欽佩她,她雖然喜歡容楓,但知道不可能,心灰意冷之下想嫁雲離,我便接受了。”雲淺月抿唇道:“當時她和我去雲王府宣旨,在馬車中與我有一番談話。說她嫁入雲王府後就是雲王府的人,和皇宮再無干系,即便雲王府傾覆,也算上她一個。我便真拿她當云王府的家人了,倒是未曾想到如今明妃成了太后,而她懷孕之後性情不再堅韌果斷,倒是優柔寡斷,顧念親情起來了。”

    “七公主是個理性的人,也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她從大婚後,愛的不再是容楓,而是雲離了。想要幸福,會懂得保護自己的。”容景道:“若她分不清形勢,那也無可奈何。”

    雲淺月輕吐了一口濁氣,“我只是怕雲離受到傷害。”

    “原來是顧念哥哥。”容景笑了笑,“他如今是暫代丞相了,早已經​​不是曾經的吳下阿蒙了。朝中的事情,天下的情形,他清楚得很。七公主是他的枕邊人,他更是清楚。你就不必憂心了。”

    “也是!我總將他當成才從雲縣遷來雲王府的那個旁支愛臉紅的男孩。”雲淺月道。

    容景好笑,提醒道:“他比你大了三歲。”

    “我心靈老還不成嗎?”雲淺月瞥了容景一眼,忽然得意地道:“論起年齡來,我應該是比你大很多歲,嗯,你喊我一聲……”

    “我喊你什麼?”容景似笑非笑地截住她的話。

    雲淺月輕咳了一聲,紅著臉道:“說著玩呢,我十六,還小得很,該喊你哥哥。”

    容景好笑地看著她,“來,喊一聲聽聽。”

    雲淺月拉長音,學著夜輕暖的聲音,柔柔地純純地喊,“景哥哥!”

    容景忽然拿起手邊的書砸向雲淺月。

    雲淺月立即偏身躲開,對他瞪眼,“你砸我做什麼?”

    容景閒閒地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道:“我砸你了?”

    “這個是什麼?你沒砸嗎?”雲淺月拎起書,這是物證。

    “我不是砸到床板了嗎?”容景挑眉。

    雲淺月氣惱,“我若是不躲得及時,就砸到我了。”

    “那也是你該砸。”容景看著​​她,訓道:“好好的話不說,學什麼軟骨的調子。”

    雲淺月扔了書,哼道:“你總是聽這軟骨的調子,是不是骨頭軟了?”話落,她故意喊,“景哥哥,景哥哥,景……唔……”

    容景將她拽到了懷裡,俯下身,低頭吻下,堵住了她的話。

    雲淺月伸手捶他,他加重力道,纏綿的吻有些火熱,糾纏著雲淺月再也說不出話來。

    半響,雲淺月氣喘吁籲,再無力氣,容景才放開她,眸中含著笑意,低低暗啞地笑道:“原來是醋了!”

    雲淺月眼如秋波,惱意溢出眼簾因為情動有些媚色,她哼道:“從進來一個時辰,眼睛一直看著你,這回看了個過癮,我就是醋了,容公子,你得意了?”

    容景失笑,抱著她躺在床上,身子俯在她身上,目光定在她臉上,低聲道:“昨日一夜歇過來一些了吧?我們是不是可以做些什麼?”

    雲淺月拿起手邊的書砸他,“不行勝者為王!”

    容景沒躲沒閃,被砸了個正著,問道:“真不行?”

    雲淺月扔了書,伸手推他,“真不行。”

    “是你真不行還是我真不行?”容景頭靠得近了些,呼吸噴灑在雲淺月臉上。

    雲淺月凝脂的臉染了一層胭脂,紅著臉道:“白日宣淫,容公子,你看看外面的太陽公公是不是在笑話你?”

    容景當真往外看了一眼,“不怕!”

    雲淺月橫了他一眼,伸手推他,即便兩個人都受傷,但是男人天生也比女人佔優勢,紋絲不動,她惱道:“我醋著呢!我要和你分房。”

    “分床嗎?”容景笑著問。

    “分!”雲淺月板著臉道。

    “那分枕頭嗎?”容景又問。

    雲淺月臉紅,從大婚以來,她不枕枕頭,都是枕他的胳膊,窩在他懷裡睡覺,她羞惱地咬牙道:“分!”

    容景伸手扶額,輕輕一嘆,似乎極其無奈地伸出胳膊給她,“砍了去吧!”

    雲淺月當真伸出手去砍,可是她手還沒碰到他胳膊,容景便悶哼了一聲,面露痛苦之色,臉上瞬間溢出一層薄汗。

    雲淺月面色一變,連忙該為伸手抱住他,焦急地問,“怎麼了?哪裡疼?”

    容景手按住心口,似乎極力忍著痛苦,“心口。”

    雲淺月臉色發白,連忙去給他把脈。這一把脈,感覺他脈搏似乎停了,她一驚,聲音慌亂不堪,“怎麼回事兒?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是不是那兩個老東西給你沾了什麼毒?發作了?”

    容景痛苦地搖搖頭。

    “你也不知道嗎?”雲淺月看著他,連忙放開他,轉身就要下地,“我去找幹外公和普善大師……”話落,她也顧不上衣衫不整,鞋也忘了穿,就向外衝去。

    容景一嘆,忽然伸手抓住她,柔聲道:“我沒事兒,別去。”

    “什麼沒事兒啊!都沒脈了。”雲淺月要甩開他,但不敢有大動作,急得紅了眼眶,暗怪自己醫術不精。

    容景看著她的樣子,眸中頓時心疼,伸手將她拽上床,抱在懷裡,溫聲道:“我剛剛裝的,沒疼。”

    “裝的?”雲淺月不敢相信​​,他剛剛那麼痛苦,能是裝的嗎?她搖頭,“你別糊弄我。”

    容景似乎無奈,也有些自責,“我不該嚇你,的確是裝的,不信你再摸脈試試。”

    雲淺月懷疑地伸手去把他的脈,脈搏雖然虛弱,但是正常跳動,的確沒什麼不對,但是剛剛……她挑了挑眉。

    “我閉息了片刻。”容景解釋。

    雲淺月恍然,明白了,他的確是在嚇她,臉頓時黑了,甩開他的手,看著他怒道:“容景,嚇人好玩嗎?你嚇唬我好玩啊?看我著急你高興是不是?”

    容景重新抱住她,輕聲柔哄,“是我不對,誰叫你什麼人的醋都吃了?你明明知道那一個時辰我一眼都沒看她,你還吃醋,故意那麼喊氣我… …”

    雲淺月瞪眼,“那你也不能用你的身體嚇我!”

    “是我不對,我不該那樣嚇你,下次一定不會了。”容景輕聲保證。

    “你敢再有下次!”雲淺月剛剛被嚇出了一身冷汗,都說關心則亂,她就是。容景若是真有事,恐怕是藏著掖著不讓她知道,他這樣的人,剛剛竟然那麼明顯的在她面前痛苦得不遮掩,她失了理智和判斷沒發覺。

    容景低頭吻下,“再也不敢了。”

    雲淺月躲避他,他壓著不讓她逃,她瞪眼,他伸手蒙住她的眼睛,她惱怒地道:“容景,我的氣還沒消呢!”

    “我慢慢幫你消……”容景揮手落下了帷幔。

    雲淺月被他壓著,無可奈何,又氣又惱,半響後又有些好笑,這個人就是有本事讓她氣也不是惱也不是,片刻後,只能沉浸在他灼熱的情潮裡。

    沉沉浮浮,蝕骨溫柔,情天幻海,無盡纏綿。

    半個時辰後,紫竹林外傳來容昔的聲音,“世子哥哥,宮裡的文公公來了。”

    容景彷若未聞,喘息有些微的濁重。

    雲淺月伸手推了推他,手臂卻酸軟使得她的力道如貓撓一般,聲音低弱如蚊蠅,“聽見了沒?”

    容景“嗯”了一聲,繼續吻著她鮮豔欲滴的紅唇,含住嬌嫩的唇瓣,似乎要在上面種出花來。如玉的手在身下如錦緞一般的肌膚上流連愛撫。

    雲淺月慾火中燒,只覺得頭腦更昏​​沉了,身子軟得如化了的春水,凝脂的玉膚被刻印上點點紅梅印記,她噙著盈盈波光,清麗脫俗的臉色如胭脂紅霞,嬌媚入骨,嬌喘微微地啞著聲道:“去不去你給一句……話……別讓人等著……啊……”

    容景眸光被情潮淹沒,“你還有心思理會這個,看來我還不夠賣力。”

    “你……”雲淺月想說什麼,被他轉而深深吻住,頓時沒了力氣。

    “世子哥哥?”紫竹林外容昔等了片刻,不見回話,又喊了一聲。

    青裳連忙迎了出去,不多時,走到紫竹林外,對容昔悄聲道:“世子和世子妃喝了藥睡下了,文公公說什麼事兒沒有?”

    容昔低聲道:“世子哥哥的傷果然太嚴重了,以前可不見他白天睡覺。”

    青裳輕咳了一聲,想著從世子妃住進來之後,世子白天睡覺是很正常的事兒。

    “他說皇上宣旨,請世子哥哥即刻進宮為帝師驗身,追查幕後黑手。仵作驗不出什麼來,皇上和安王也不明白原因,這天聖京城裡,也只有咱們世子哥哥有這個本事了。”容昔低聲道:“說皇上知道世子傷重,但非他不可,帝師被殺,事關重大,世子哥哥若是能走,就走去,不能走,就辛苦抬了去。畢竟他是天聖皇朝的丞相。”

    青裳皺眉,“可是世子歇下了。”

    “那……這如何辦?我去推了文公公?”容昔問。

    青裳回身看了一眼,透過紫竹林,紫竹院那間主屋內沒有動靜,她迴轉身,猶豫了一下道:“你就說世子剛剛發了熱,喝了藥,昏睡下了,走不進去宮,就算抬怕是進宮也無法給帝師驗身,皇上願意等世子好了再驗的話就等著,不願意等的話,就另請高明吧!”

    容昔點點頭,轉身走向大門口。

    青裳轉身回了紫竹院,卻距離主屋躲得遠遠的。

    容景和雲淺月雖然受了重傷,但耳目的靈敏度還在,再說青裳說話也沒刻意壓得太低,以他們二人還是能聽到,雲淺月的臉紅如火燒,羞憤地道: “你是發了熱嗎?我看你是精體發熱……”

    容景暗啞地道:“精體發熱也是發熱。”

    雲淺月無語,辯駁的力氣也無。

    不多時,容昔又走了回來,對青裳低聲道:“青裳姐姐,文公公聽了我的話後回宮了。我估計皇上不罷休,還會潛了他來。”“再來再說。”青裳道。

    容昔點點頭,轉身去忙事情了。

    雲雨初歇,雲淺月一根手指頭都已經抬不動,瞇著眼睛看容景,容景饜足地勾著嘴角,雖然有些疲憊,但看著精神比她好一千倍,她憤憤不平地伸手照著他的腰擰了一下。

    容景眉頭都不皺一下,伸手握住她的手,偏頭笑問,“還有力氣?”

    雲淺月哼唧一聲,不說話。

    容景如玉的手愛憐地摩挲著她的臉,情潮過後,讓她的容顏分外嬌豔,他眸光凝了凝,移開眼睛,壓抑下蕩漾的柔情,輕聲道:“下次不要再醋了,今日一次對你懲罰是輕的。下次你再醋,就不止一次了。”

    雲淺月瞪著他,聲音還是脫離不了柔媚,“你怎麼這麼不講理?我醋你也罰我,你醋你還罰我?有這樣的事兒嗎?”

    容景輕笑,“家里內外都尊妻綱,這床笫嘛,就尊夫綱。”

    雲淺月伸手拉過被子蒙住他的臉,惡狠狠地道:“在床笫,也要尊妻綱。”

    “妻綱是什麼?”容景掀開被子看著她,笑問。

    “妻綱是……”雲淺月咳了一聲,羞惱道:“不准白天累我。”

    容景將她的腦袋按在她懷裡,似乎無奈地嘆息道:“你若是贏過我,我也就尊了,可惜你每次都敗下陣來。”

    雲淺月一口氣憋在胸口,卻反駁不出一個字來。

    容景愉悅地笑出聲。

    雲淺月聽著他的笑聲,在他懷裡哼哼,“容景,你等著,我的本事還沒用出來呢!用出來的時候要你好看。”

    “哦?”容景看著​​她,笑著道:“現在用怎麼樣?”

    “想得美你。”雲淺月抬起頭嗔了他一眼。

    容景忽然翻身,將她再次壓在身下,低聲溫柔地道:“我看你很有力氣,我還意猶未盡,你說我們是不是再……”

    雲淺月連忙抬起酸軟的手臂摀住他的嘴。

    容景輕而易舉地拿開她的手,慢悠悠地道:“你不是說要我好看嗎?”

    雲淺月心裡暗罵一句,這個現世報。她伸出胳膊軟軟地抱住他,討好地笑,“我說著玩呢,好容景了,乖容景,你還發著熱呢,剛喝了藥,我們休息吧啊,這個活動要適可而止,不能過度……”

    “我覺得我還欠佳。”容景溫聲道。

    雲淺月一噎,看著他的臉,什麼如詩似畫,溫潤雅緻,如今跟個惡魔沒二樣,她低低柔柔,軟軟喃喃地求軟道:“我不欠佳了,我還病著呢,啊,我也發熱了,我熱著呢,都高燒了,高燒怎麼也不退……”

    容景忽然低下頭,埋在雲淺月頸窩悶笑起來。

    雲淺月睜著眼睛望著棚頂,覺得自己的一世英名啊,如今真是毀於一旦了。

    容景抬起頭,眸中盡是滿滿的笑意,低頭輕吻了雲淺月唇一下,笑著道:“雲淺月,你真是……”

    “真是什麼?”雲淺月看著他。

    “我的妻子,你怎麼這麼……”容景笑意濃濃,從她身上翻身下來,躺在一側,將她嬌軟的身子攬進懷裡,嘆道:“我積了多少福分,才將你積到了我身邊。”

    雲淺月哼哼一聲,“你知道就好。”

    容景伸手溫柔地拍拍她,“累了就睡吧!”

    雲淺月閉上眼睛,片刻後,忽然想起剛剛文萊來的事情,問道:“一會兒若是再來,你進宮嗎?”

    “你說呢?”容景問。

    雲淺月想了一下,忽然樂了,“進啊,我和你一起去,看看那兩個老東西怎麼被幹外公和普善大師弄死的。你難道不好奇嗎?”

    容景笑了笑,“是有些好奇。”

    “那我們先休息,休息夠了就進宮去看看,得了成果,怎麼能不去驗收呢,也好看看死透了沒有。”雲淺月道。

    容景“嗯”了一聲。

    雲淺月閉上眼睛,想著不知道現在臭老道和普善大師哪裡去了?如今還沒回來,不會是順道走了吧?酒方拿走了,也沒什麼他們惦記的了。

    她正想著,外面一道身影飄落,須臾,那道身影向門口走來。

    雲淺月一驚,抬眼看向容景,見他依然閉著眼睛,她連忙壓低聲音道:“娘來了。”

    “嗯!”容景應了一聲。

    “餵,她要進來了,我們這個樣子怎麼能讓她見到,青天白日的……”雲淺月有些急。

    “她只會高興。”容景不疾不徐,眼睛依然不睜開。

    雲淺月無語,連忙坐起身要披衣起來,他想丟人,她可不想。

    “她不會進來的。躺著吧!”容景攔住她的手。

    他話音剛落,青裳連忙跑到門口,攔住玉青晴,壓低聲音道:“王妃,世子和世子妃喝了藥歇下了。”

    玉青晴“嗯?”一聲,看向窗子,只見簾幕遮掩得嚴實,什麼也看不見,她看向青裳,青裳對她眨了眨眼睛,她了然,忽然呵呵笑了,“行,我知道了,那讓他們歇著吧,最好多歇些日子,歇出個喜脈來,我就是過來告訴他們一聲,那兩個老東西死於他們自己的符咒反噬,查不到誰頭上,讓他們放心。義父和普善大師受了點兒輕傷,無大礙,已經離開了京城回去釀酒了。”

    話落,她果然如容景所說,很高興地離開了紫竹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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