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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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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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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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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16:41:44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卷   第十八章 一室春暖
   
    雲淺月看著六皇子昏死了過去搖搖頭,端起茶,慢慢地喝了一口,覺得這茶滋味極好。

    容景睜開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雲淺月放下茶杯,對他嘟囔,“也太沒用了,我才說了幾句話他就昏了。”

    容景好笑,提醒她,“你說的全被都是天下皆驚的秘辛。”

    雲淺月嘎了嘎嘴,“再好的茶水喝多了也沒味,秘辛藏著掖著是秘辛,一旦攤開暴露在日光下,嚼著嚼著也就沒了味。”

    容景輕笑。

    雲淺月對外面喊,“凌蓮、伊雪!”

    “小姐!”二人溫聲立即跑了進來。

    “將他搬下去,你們寸步不離地看著。沒有我的允許,不讓任何人接觸他。”雲淺月吩咐,話落,忽然擺擺手,打消念頭,“算了,你們是女子,到底不方便。”她對容景道:“用墨菊和墨嵐吧!如何?他們兩個我看著似乎很閒,給他們找點兒事兒做。”

    最主要的是墨菊和墨嵐看著,她放心。凌蓮和伊雪有時候不是某些人的對手。

    “好!”容景笑著頷首,對外面溫聲道:“墨菊聽見了嗎?進來將人帶走。”

    外面傳來墨菊嘻嘻一聲笑,說了一句“聽見了,主母有吩咐,屬下莫敢不從。”話落,他“嗖”地鑽進了屋,緊接著又飄了出去,床上頃刻間沒了六皇子的身影。

    “你在哪里淘了這麼一塊寶?”雲淺月忍不住好笑十洲幻月。

    容景伸手揉揉額頭,“隨便撿的。”

    雲淺月撇嘴,這樣的人他怎麼就撿不來?對凌蓮和伊雪擺擺手,“用膳吧!”

    二人收拾了床鋪,換了嶄新的被褥,笑著走了下去,不多時,端了飯菜來。

    前方擺了宴席犒賞三軍,兵營里士兵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熱火朝天,熱鬧聲傳入總兵府,容景和雲淺月一人端著一個酒杯,輕輕碰杯,不知不覺喝了不少。

    飯後,凌蓮、伊雪將剩菜殘羹收拾下去。

    雲淺月有些醉意地站起身,伸出胳膊懶洋洋地抱住容景,軟軟地道:“睡嗎?”

    容景玉顏微熏,眸光也染了絲醉意,偏頭看著她,蜜色的唇瓣酒香輕吐,“睡!”

    雲淺月看著他,不由得被蠱惑,“用我抱你上床嗎?”

    容景揚了揚眉,“你說呢?”雲淺月想著這是什麼話?到底是用還是不用?基於每次都是她被抱上床的那一個,她也應該感覺一下抱人上床是什麼滋味,於是伸出手去抱他,可惜手還沒夠到,就被容景不客氣地打下,緊接著她身子一輕,就被他抱在了懷裡,她不由瞪眼。

    容景低頭看著她道:“有些事情是男人做的,不要搶著做。”

    雲淺月輕輕哼了一聲。

    容景將她放在了床上,身子覆了下來。雲淺月忽然一個打滾,滾到了床裡,容景挑眉看著她,她揚了揚眉,俏皮地道:“打架嗎?誰勝了今天聽誰的?”

    “你確定?”容景測過身子躺在床上挑眉。

    “確定。”雲淺月道:“赤手空拳,近身格鬥,不用內力,你不一定是我的對手。”

    容景勾了勾唇角,“本來想要你今夜歇著,但我看你很有力氣,那就……”

    他話音未落,雲淺月一個倒鉤拳對他打來,他側身一閃,剛閃過,雲淺月的腳對著他面門踢了過來,他只能再側身子,雲淺月不給他喘息機會,接連出招,毫不客氣。容景左躲右閃,雖然躲得急,但不顯絲毫費力。

    二人你來我往,將床上當了戰場。

    大約半個時辰,雲淺月沒碰到容景一片衣角,她心中暗惱,覺得應該拿出看家的本事了。於是忽然一個倒立,頭對容景直直倒去。容景一怔,躲開她的話,她就會栽到地上去,他自然捨不得,只能伸手去抱她,雲淺月奸計得逞,伸手勾住他脖子,就待稍微一用巧勁,就能將他壓在身下。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墨菊的聲音,似乎有些苦兮兮,“公子,主母,你們……也太激烈了吧?真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屬下們都沒媳婦呢?你們動靜小些……”

    雲淺月聞言頓時洩了氣。

    容景順勢身子一轉,將她壓在了身下。

    雲淺月再想翻盤已經晚了,她心里大惱,對外面罵,“墨菊,等我給你找十個媳婦。”

    墨菊聲音頓時弱了下去,片刻後,用極小的聲道:“十個媳婦屬下可應付不過來,一個就行,先謝主母了。”

    雲淺月一口氣憋在心口,收回視線瞪著容景​​。

    容景眸中是深深的笑意,極為愉悅地對外面道:“給你記一功。”

    “謝主子!”墨菊嘻嘻笑了一聲,順便奉承,“沒想到主子床上功夫也絕頂,屬下服了征途。”話落,人似乎一溜煙地貓著去了。

    雲淺月氣急失笑,這個墨菊,梁子結大了!

    容景輕咳了一聲,看著雲淺月黑下來的臉,熟練地低頭吻下,輕解羅裳。

    如玉的肌膚相貼,軟帳內一室春暖。

    夜半時分,犒賞三軍的酒宴才罷休,士兵們得了休息的命令。自然放心地睡去。

    藍漪被灌了許多酒,凌燕、華舒同樣沒少喝,藍漪坐在大廳中看著一幫人喝醉了倒頭就睡,她眸光有些恍惚。

    凌燕和華舒有些搖晃地站起身,湊近她,“藍姐姐,真的聽大將軍的命令休息?全城都休息,難道就不擔心敵軍偷襲?這大獲全勝就如此懈怠,不是什麼好事兒吧?”

    藍漪看了二人一眼,微醉的眸光破散出兩分清醒,淡淡道:“雲淺月是大將軍,她說如何就如何,聽她的。”

    凌燕和華舒看著她,掃了一眼大廳裡罪的歪七八了的人,“可是……”

    “沒有可是。”藍漪對二人擺手,起身站了起來,向外走去,“我們也回去休息。”

    二人對看一眼,抬步跟上了她。

    三人離開後,睡著的一群人裡忽然有一個人睜開眼睛,一雙眸子半分醉意也沒有,須臾,他又閉上眼睛,嘟囔了一句什麼,繼續睡了去。

    第二日天明,凌蓮的聲音在外輕聲響起,“小姐,青山城總兵魏章要求見您。”

    她話落,屋內沒有聲音傳出。頓時意會,轉身去打發人。走到門口,碰到走來的藍漪和凌燕、華舒三人。她對三人道:“我家小姐和世子還沒醒呢!三位若是沒有急事,午時再來吧!”

    藍漪看了凌蓮一眼,淡淡道:“午時該等來顧少卿的大軍了。”

    凌蓮想了一下道:“剛剛青山城的總兵來我稟告了,小姐和世子還在睡著,他們想來自有主張。藍監軍不必心急。”

    藍漪沒說話,但是停住了腳步沒再往裡走。

    “咦?凌燕姐姐,你看她細看之下是不是和你長得有幾分像?”華舒看著凌蓮對凌燕問道。

    凌燕疑惑地看了凌蓮一眼,點點頭,“是有些像。你叫什麼名字?”

    凌蓮垂下頭,“天下人像的多了,奴婢只是個小人物,不能和凌副將比。”

    凌燕打量凌蓮,一般的女子都低眉斂目,遇見她們這等人,都覺得低一等,彎著腰,可是她卻從來都直著身子,比一般家的小姐還像閨秀。但她知道云淺月異於常人,她和容景手下的婢女自然也不是京中一般人家小姐能比的。她們哪怕是配個姻緣,怕是大戶人家的公子也人人搶著做正妻,於是不再問。

    藍漪忽然道:“是叫凌蓮吧?”

    凌燕忽然一怔,睜大眼睛,“你叫凌蓮?”

    凌蓮扯了扯嘴角,不卑不亢地道:“奴婢叫靈氣的靈,珠簾的簾,是小姐賜的名字。和十大世家的凌家沒關係。”

    凌燕再次一怔,似乎鬆了一口氣,笑道:“我說呢?你若真是凌蓮……她怎麼可能?”

    一直沒說話的華舒細細打量著凌蓮,疑惑地道:“可是真的很像呢!”

    “像也不是,去年藍姐姐和南梁皇的婚事兒時你又不是沒見過那個跟在紅閣小主身邊凌家人。眉目比她的深,眼睛也深,耳垂似乎大一些。”凌燕似乎越看凌蓮越不像,擺擺手道:“百年前十大世家隱世時,除了藍姐姐家留下了一支,我們幾家也都有些微不足道的分支一二人不願意隱世留下,後來都失去了蹤跡,她大約是個分支後代吧。”

    華舒點點頭,不再說話。

    藍漪深深滴看了一眼凌蓮,淡淡道:“既然景世子和景世子妃還沒醒,我們便去見見魏總兵吧!將人在外面晾著總不好。”

    二人點點頭。

    藍漪走了兩步,似乎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還有個伊雪呢。”

    “伊雪?藍漪姐姐說的是那個伊家人?”凌燕道。

    “不是,是景世子妃身邊和靈簾一樣的婢女。”藍漪道。

    凌燕又疑惑地回頭,見凌蓮彷彿沒聽見三人的話,轉回頭走了回去,留給她一個背影,她皺了皺眉,“有這樣的巧合嗎?”

    “有巧合也不稀奇,因為她是雲淺月。”藍漪道。

    “可是不對啊,若她是的話,難道連婢女的名字也不改嗎?就不怕惹麻煩?”凌燕百思不得其解,覺得應該不可能是真正那凌蓮,搖頭道:“她大體不是,若是的話,那豈不是說明雲淺月和楚夫人有關係?楚哥哥和楚夫人據說去了東海仙島遊玩了。否則以她和南樑的關係,哪裡還容天聖攻下鳳凰關。”

    “眼見未必為實,耳聽未必為虛。越是簡單,越容易蒙蔽世人,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才讓人辨不清。”藍漪淡淡道。

    凌燕和華舒對看一眼,覺得的確有理,不再說話。

    藍漪也不再說話。她剛剛的話語聲音不高,但也不低,如尋常說話,似乎也沒打算避著人,自然耳目極好的人距離得遠也能聽得清楚,如在總兵府主殿房間內的雲淺月和容景。

    雲淺月和容景其實已經起了床,梳洗妥當,只不過沒出房門而已。

    雲淺月聽到藍漪的話輕笑,“她倒是有些事情心裡明白,只不過不知到底心中怎麼想的,她和蒼亭已經不可能。姻緣以後在誰那,還真是不好說了。”

    “藍家也許希望她當皇后也說不准。”容景道。

    雲淺月訝異了一下,隨即道,“幾百年名門世家的貴女,身份到也當得。”

    “就看她有沒有那個命了!別的強求得來,姻緣強求不來。”容景語氣漫不經心。

    雲淺月看了他一眼,有些好笑,沒說話。

    這時,外面傳來一聲急促地高喊,“報!大將軍,南梁顧少卿三十萬兵馬到了三十里地之外。”

    雲淺月挑眉,“如今才是早上吧?顧少卿來得可真快!”

    “出去看看。”容景拉住雲淺月的手。

    雲淺月點頭,跟著容景向外走去。

    二人出了房門,凌蓮和伊雪匆匆跑了過來,凌蓮剛要說話,雲淺月對她擺擺手,“你們的身份沒事兒,別人知道了也就知道了。就算知道又能如何?不用理會。”

    凌蓮點點頭,擰著的眉頭頓時散了開去。

    容景和雲淺月出了總兵府,剛走不遠,一隊人向總兵府疾步而來,自然是軍營中有官職的人,包括新被任命中郎將的張沛和韓奕,以及校尉孫楨等人。

    張沛見到雲淺月立即大聲道:“大將軍,據說南樑的吸血將軍帶著三十萬人馬來了,我們是否出城迎戰?”不等雲淺月說話,他就大聲道:“大將軍,要是迎戰,你派我去打頭陣吧!我大老憨會一會那吸血將軍。”

    “大老憨,你連大將軍手下的婢女都打不過,還要去會吸血將軍?別丟人了。”韓奕嗅他,“我們算起來昨日收服的三萬人馬,如今城中才十三萬人馬。十三萬人馬對人家三十萬人馬,這仗可不好打。”

    “怕什麼?大將軍再像昨日一般射一箭。射了主腦,其餘軍心渙散,我們不就贏了。”張沛看了一眼雲淺月身後的凌蓮,想起被她踩在腳底下,有些沒面子,趕緊不再看她。

    “大將軍昨日射了四箭才射準一箭。”韓奕道。

    “射十箭也沒關係,只要有一箭準就行。反正我們倆又沒看到昨日大將軍的英姿,今日也一起看看大將軍如何拉弓搭箭的,也好學學。”張沛道。

    韓奕不再說話,看向雲淺月。

    雲淺月等著二人話落,才慢悠悠地開口,“今日我們不迎戰。”

    張沛“啊”了一聲,韓奕和眾人都看著她。

    “我們從京城千里奔波而來,又不懈怠地攻占了鳳凰關,人困馬乏。不適合再迎戰。”雲淺月道。

    “那難道就等著顧少卿三十萬大軍攻城?”張沛藏不住話,立即問了出來。

    雲淺月搖搖頭,“我們怎麼是十三萬人馬?不是還有魏總兵的十萬人馬嗎?”話落,她清聲道:“孫楨,你去轉告魏章總兵,就說昨日我等累了,今日令他出兵,我給他在後方觀敵瞭陣。顧少卿雖然名聲大,但也不過是毛頭小子。魏章將軍是老將。當年鳳凰關能用智謀傷了南梁國師,可見真有本事。我和景世子一直仰慕,今日也看看老將出馬的風采。”

    “是,屬下這就去。”孫楨立即道。

    眾人昨日大吃大喝大醉一場,休息了一夜,本來都一腔熱血今日贊足了勁等顧少卿來了大干一場,可是沒想到雲淺月不出兵,齊齊洩了一口氣,但也不敢反駁。

    “走吧!我們去城牆。”雲淺月發話,向城牆上走去。

    眾人身後跟著二人,只覺得前面一人輕袍緩帶,一人紫衣綾羅,兩人相攜著的身影優雅如畫,賞心悅目,即便他們這一路從京城而來跟在二人身後看了數日,還是覺得看不夠。羨慕中對那兩人的從容鎮定輕緩悠閒的身​​姿從內心深處敬服。

    不多時,一行人登上了城牆。

    雲淺月出入幾次鳳凰關,但都未曾登上城牆。如今第一次登上鳳凰關的城牆瞭望遠方。西南方向,有黑壓壓的兵馬向鳳凰關而來,星旗招展,大旗上寫著偌大的“南梁”二字,它旁邊一面小旗上寫著一個“顧”字。

    正是顧少卿的三十萬兵馬,似乎急促行軍,剛剛探兵報三十里,如今也就二十五里了。

    “娘的,真有氣勢啊!聽說是個長得很好的小白臉,可惜練了一身邪功,喝女人血。”張沛看著顧少卿的三十萬兵馬道。

    無人答話,都被顧少卿三十萬鐵騎的氣勢給鎮住了一般,心下驚嘆。

    雲淺月目光落在星旗下,只見隱隱一抹頸長熟悉的身影,去年的少年長了一歲端見年輕男子的豐姿。三十萬鐵騎擁護下,他如出銷的劍,千錘百煉,鋒芒凌厲。她手輕輕叩擊城牆的石磚,想著魏章不是顧少卿的對手,死傷有命。

    身後有腳步聲傳來,眾人都回頭看去。

    只見藍漪、凌燕、華舒三人上了城牆孵蛋皇后。三個女子都是貌美,雖然也是有本事,但身上少了雲淺月的清華和骨子裡的沉靜。眾人只看一眼,便迴轉了頭。

    “大將軍!”藍漪來到城牆上,對雲淺月一拱手,“魏總兵的十萬兵馬如何能奈何得了顧少卿的三十萬兵馬?如今你讓他出戰,豈不是以少對多?這三倍兵馬之數,可不是小事,魏總兵如何能勝?”

    雲淺月緩緩回身,看著藍漪,“藍監軍小看魏總兵了。他鎮守青山城十幾年,南樑的士兵半步也沒踏入青山城。這就是本事。”話落,她道:“誰說就他自己迎戰了?我們不都在這裡給他觀敵瞭陣的嗎?”

    藍漪看著雲淺月道,“顧少卿以十歲稚齡掛帥,平定了南梁一場藩王禍亂,立下大功,破格封為將軍,成為南梁歷史上第一個十歲封為將軍的人,十五歲不及弱冠之齡便統領三十萬兵馬,可想而知,並不是什麼毛頭小子。”

    “顧少卿雖然厲害,但是魏總兵也不差。魏總兵十五年前用計謀傷了南梁國師。這等人物一人能擋十五萬兵馬,可是卻被他傷了。誰敢說他比顧少卿差了?”雲淺月看著藍漪,淡淡道:“既然藍監軍如此緊張擔心魏總兵,就由藍監軍點兵出城相助魏總兵吧!”

    藍漪直直地看著雲淺月,似乎要將雲淺月看透。

    “怎麼?藍監軍不服本將軍調派?還是認為本將軍和魏總兵有仇或者如何才令他出兵?藍監軍別忘了,本將軍帶兵出發迄今為止,所有士兵都趕路攻城不曾休息。而皇上有旨,青山城方圓百里的兵將都由我調派。”雲淺月看著藍漪,聲音微冷,“如今顧少卿未曾安營扎寨,雖然是三十萬兵馬,但我等佔據雄關,手中二十三萬兵馬,他也不敢硬拼。一對一對打的話,魏總兵未必輸了,況且顧少卿千里奔波而來,這麼早就到了,想來也未曾休息。誰勝誰負,也未可知?”

    藍漪不說話,抿唇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輕輕一笑,問左右的將士,“你們覺得由魏總兵出城迎戰顧少卿如何?”

    “魏總兵可以給我們探路,畢竟他在青山城鎮守多年,對南梁軍比較了解。”一人道。

    其餘人紛紛點頭,早先他們沒看到顧少卿,昨日打了勝仗,覺得南梁也不過如此,便嚷著要出兵,如今看到那隱隱露頭的三十萬士兵,才將昨日的勝利沖淡了,覺得顧少卿不好對付,不是他們能對付的了的。

    “好!我去相助魏總兵。”藍漪頷首,轉身下了城牆。

    “大將軍,我們也請命隨藍監軍一起去。”凌燕和華舒齊齊道。

    “去吧!”雲淺月擺擺手。

    凌燕和華舒也齊齊下了城牆。

    雲淺月轉回身看向城下,不多時,城門打開,魏章一身盔甲當先走出,藍漪、凌燕、華舒和幾位副將、參將、幕僚跟在他身後左右,之後是十萬兵馬,前面是鐵騎,後面是步兵。

    不得不說,魏章的兵拉出來,隊伍整齊,每個人身上的肅殺不次於顧少卿兵馬的氣息。十萬兵馬不多時便在城下兩里地處拉開了長長的一方隊形,等候顧少卿到來。

    兩柱香後,顧少卿三十萬兵馬來到城下。

    距離得近了,看得清晰,顧少卿端坐在馬上,他的身後兩匹馬上捆綁了兩個女人,兩個人都是倒著掛著的,看不到臉,但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人穿著明太后的衣服,一人穿著雲王妃的衣服。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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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十九章 容景之箭
   
    雲淺月如水的眸子瞇了瞇。

    “大將軍,那是明太后和雲王​​妃嗎?”一位副將大聲道。

    雲淺月不答話,靜靜地看著,臉上看不出情緒。

    眾人都心下駭然,想著明太后和雲王​​妃如今在顧少卿手中,且押來前線,若是以二人為要挾的話,那麼大將軍如何眼睜睜地看著雲王妃受苦?

    張沛大怒,“娘的,顧少卿太不是東西了,竟然押了兩個女人前來。”

    韓奕也是不恥,“顧少卿真不是個男人丈夫,拿了女人算什麼本事?”

    二人一開口,其餘人也大怒,都跟著罵了起來。

    雲淺月一直沒說話,容景顏色淡淡,也不言語。

    片刻後,眾人聲音都小了下去,拿不准二人心中所想,不知道如今破解著一局。不少人心中都清楚,正是因為明太后和雲王​​妃的隊伍拖住了顧少卿的大軍,他們才順利地拿下了鳳凰關。這兩個人一個是太后,大將軍嫂嫂的母后,一個是雲王妃,大將軍的母妃。總不能不救。可是如何救呢?如今二十三萬兵馬對壘顧少卿三十萬兵馬本來就是少了。且人還在他手中。眾人不由得都提起了心。

    城牆上眾人心頭怒火鼎盛,城下魏章等人也是大怒。

    魏章雖然心中不滿雲淺月將他派出來對付顧少卿,但是基於昨日她到來並沒有調遣他就攻下了鳳凰關,今日顧少卿兵馬來了,她的確有以鞍馬勞頓為理由讓他迎戰,她給他觀敵瞭陣。他看著顧少卿,雖然這個少年揚名已久,但是從來不曾來到鳳凰關,他也未曾得見,今日一見,心裡咯噔一下,果然名不虛傳。

    顧少卿自然不是黃毛小兒,而是真真正正沙場練出來的少年將軍。端看星旗下他如寶劍出銷,玄鐵開封的氣勢,便令人心神為之一顫,三十萬鐵騎來到,即便他久經沙場的坐騎,也不安地被前方來的鐵血氣勢所射,刨了刨蹄子。他身後的十萬兵馬有一瞬間的震顫晃動。

    雖然是一瞬間,但已經立分高下,他手下的十萬兵馬訓練不比顧少卿的兵馬。

    魏章能在十五年前設計傷了南梁國師,自然城府甚深,有些狡詐,他方子臉一板,當先對顧少卿開口怒斥,“顧少卿,兩軍交戰,不傷來使。你綁了兩個女人前來算什麼意思?”

    顧少卿來到近前,勒住韁繩,奔馳的寶馬前蹄揚起,嘎然止步。他身後的三十萬大軍也齊齊止步,整齊一致。他理也沒理魏章和他身後的十萬大軍,目光看向鳳凰關上。

    容景和雲淺月兩人立在城牆上,身影看得極其清晰。男子優雅如畫,女子清麗脫俗。兩人的身姿立在那裡,他們身後左右的人全然成了風景。

    顧少卿第一次看到容景,不由得眼睛瞇了瞇,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移不開。

    容景的目光也向顧少卿看來,眸光如遠山青黛,看不甚清。

    二人隔著城牆相望,中間似乎有某中氣流一寸寸凝聚。

    魏章沒想到顧少卿竟然如此囂張,對他無視,他不由大怒,“顧少卿,你聽到本總兵的話了沒有?拿兩個女人算什麼本事?”

    顧少卿依然沒理,目光不曾從容景身上移開。

    魏章怒火堆積,第一次徹底被人如此無視,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洋洋自得的就是十五年前設計傷了南梁國師,每每逢人提及,他話語謙讓,說是南梁國師那時已經動了真氣重傷,才被他小小的計謀所傷,但其實心下還是無比得意。可是如今被顧少卿當作無物一般地無視徹底,還是令他大失顏面。

    有一種人就是一件事情成功了,就會記得百年,認為誰都該幫他記得那件事情。魏章就是那種人。他怒衝腦門,忽然雙腿一夾馬腹,就要衝著顧少卿衝去。

    藍漪伸手一把拽住了他的馬韁繩。

    魏章的馬踢騰了一下,頓時止住,他轉頭看著藍漪。

    “魏總兵不必急於一時。畢竟明太后和雲王​​妃還在他手中。”藍漪淡淡地道。

    魏章心神一醒,怒意被消去了大半,暗道一聲是啊,有云王妃在顧少卿的手中呢,應該震怒的人該是雲淺月才對,輪不到他。於是立即止住了馬,為自己竟然被顧少卿輕而易舉地激起怒意反思。

    藍漪看著顧少卿,少年鐵血而沉穩,凌厲而沉斂,這份氣度就不是魏章可比。若是她不攔住他,他過去的話,不死即傷。憑她自然可以看出魏章不是顧少卿的對手。

    顧少卿和容景對視許久,他瞇著的眸子才恢復正常,星旗下,少年姿態如寶劍出銷,鋒芒凌厲,“景世子,久仰了。”

    容景勾了勾唇,姿態清貴優雅,一如往昔溫潤,“顧將軍,久仰了!”

    “你身邊的女人我看著很好,想要她,怎麼辦?”顧少卿話語雖然提到了雲淺月,但是眼神卻沒往她那瞟一下。如此話語說出,邪肆狂妄,似乎全然不將容景當回事兒。

    雲淺月皺了皺眉,暗罵了一句,這個臭小子,故意給容景上眼藥。上次他咬了她一口的事兒容景還給他記著呢!她才不相信他不找回場子,若不找回來,他就不是容景了。她看著他想著,再招惹他的話,自求多福吧!

    容景忽然一笑,“想要她的人多了,但也要本事。顧將軍,你認為你有這個本事?”

    “可以試試。”顧少卿道。

    容景隨手拿過身後一名士兵手裡的箭,隨意對著顧少卿揮手扔了出去。

    箭脫手而出,明明看起來姿態隨意,可是偏偏快如閃電,迅疾如風,頃刻間對著顧少卿的眉心飛了去。

    “保護將軍!”顧少卿身旁左右的人大驚,齊齊架起盾牌。

    “都閃開!”顧少卿大喝一聲,抽出腰間的寶劍,飛身而起,竟然不躲不避,迎上了容景扔出來的箭。

    箭矢撞擊上寶劍,“叮”的一聲清響,顧少卿身子倒退數步,箭矢“啪”地落在了地上。他回身落回馬上,端端正正地坐穩,看著容景張狂地道:“景世子也不過如此。”

    “是嗎?”容景輕飄飄地吐出兩個字。

    “自古紅顏英雄,景世子從哪裡看也看不出英雄的影子,不如就割愛如何?”顧少卿分外狂妄。

    “英雄是只一個回合就斷劍的人嗎?”容景挑眉。

    他話落,顧少卿手中的寶劍忽然一斷兩段,“咣當”一聲半截斷劍掉在了地上,劍柄和另外半截劍攥在了他手中。

    顧少卿一驚,張狂俊美的面色終於一變,他左右的兵將也是大驚,顧將軍的武功他們自然十分清楚,在南梁,除了國師外,幾乎無敵手。沒想到景世子遠遠飛來的一支箭羽竟然讓他斷了劍,齊齊心頭大駭,不過想到令他斷劍的這個人是容景。天下揚名,萬千人推崇,也不奇怪,盛名之下實在非虛。

    天聖城牆上下的士兵齊齊發出歡呼聲。

    顧少卿瞬間恢復神色,忽然將手中的斷劍一扔,大笑,“景世子果然名不虛傳。”

    “顧將軍客氣!”容景來而不往非禮也。

    “可是我還想要你的女人,怎麼辦?”顧少卿似乎不知道厲害,全然不將輸了一局丟了面子當回事兒。

    “可是我想要顧將軍的腦袋,你也說說該怎麼辦?”容景揚眉,淡淡的聲音卻令方圓幾里地都能聽得見。

    顧少卿哈哈一笑,“本將軍的腦袋本將軍可愛惜得緊。”話落,他徑自道:“本將軍這條命是曾經一位可人兒救的,這世上只有她能取了我的命,別人嘛,哪怕是你景世子,也不行。”

    他話音意有所指,所有人都被他那句可人兒的話聽得心裡一酥,齊齊麻了麻。

    雲淺月更是頭皮麻了麻,狠狠挖了顧少卿一眼。

    容景看著他,眸光瞬間鋒利,伸手又從身後拿過一支箭羽,淡淡道:“本世子一般出手只出一次,但今日遇到顧將軍,就破一次例吧!”話落,他將箭羽對著顧少卿扔了出去。

    這一次的箭羽,自然不同於剛剛一次。

    若是剛剛那次揮箭只用了他五成功力,那麼這一次,就是十成功力。

    顧少卿一驚,飛身而起。

    箭羽如流星,似閃電,眾人只覺眼前一道寒芒一閃,顧少卿左右的人連“保護將軍”都沒能喊出,就見顧少卿身子打了個迴旋,但還是沒能避開那支箭,“嗤”地一聲,箭刺破了他的肋下,他中箭倒地。

    “將軍!”南梁士兵齊齊驚駭地大喊。

    有幾個親隨副將瞬間翻身下馬,去扶顧少卿。

    魏章看準機會,覺得機不可失,頓時高喊一聲,“擊鼓!衝!殺了顧少卿!”

    伴隨著他一聲大喊,他一馬當先向顧少卿衝去。天聖士兵也看準了機會,高喊著打殺著,沖向南梁士兵。

    “列隊!殺!”顧少卿見魏章衝來,眸子凌厲一閃而逝,清喝一聲。

    南梁士兵頓時蜂擁而上,迎上天聖士兵。

    魏章的馬當先極快地來到南梁隊伍前,揮舞​​著雙剪一陣劈、砍、剪、刺、砸,南梁士兵被他打了個七倒八歪。他甚是驍勇,很快就衝破了南梁士兵保護顧少卿的包圍圈,見顧少卿依然倒在地上,他劈剪就砍下。

    他一剪還沒落下,顧少卿忽然撿起地上的兩秉斷劍對著他扔了過去。

    雖然他身受重傷,但是兩秉斷劍卻甚是迅猛。魏章躲閃過一劍,另一劍再也躲閃不急,刺中他肋下。他“啊”地大叫了一聲,瞬間栽落馬下。

    南梁一位副將恨極了他卑鄙趁機偷襲出兵,揮劍就對著他攔腰斬下,若是被一劍砍上,那麼他頓時身子就如顧少卿早先那把劍一般分為兩段。

    這時,藍漪跟來,揮手打開了那名副將,救起了魏章,她武功極好,衣袂飛揚,頃刻間便打開了包圍的人,救了魏章退回了天聖軍中。

    頓時南樑和天聖的士兵們兩方對上,互相砍殺起來。

    “收兵!”這時,城牆上雲淺月清喝了一聲。

    魏章手下的士兵見總兵受傷,一時沒了主張,雖然藍漪在,但她這個監軍也不如一直統領他們的總兵得信。此時聽雲淺月說收兵,卻知道連總兵都要聽命大將軍的,自然都聽命,頓時齊齊撤退。

    南梁士兵向前追去。

    此時顧少卿沉沉地命令,“撤兵!”

    南梁士兵得到軍令,立即止住腳步,齊齊撤回,隊形霎時整齊。

    一番殺戮,不過盞茶時間,可是地上卻是死傷一片。雙方連忙拖回傷亡的人。

    “回城!”藍漪命令一句,帶著魏章返回城門。

    城門打開,放十萬士兵入城,他們進入後,城門又緊緊地關閉。

    顧少卿被一名親信扶著站在地上,似乎中了一箭對他來說不過是被蚊子叮了一下,只不過如今那蚊子還長在了他身體上,他連眉頭都不皺一下,面無表情地看著天聖士兵撤回鳳凰關,片刻後,看向城牆,目光落在容景身上,揚了揚眉,“景世子好箭法。”

    容景微微一笑,“顧將軍也好劍法,彈指間便傷了魏總兵。”

    “那也不如景世子。”顧少卿忽然勾了勾唇角,說了一句無關的話,“景世子覺得這一箭還清了嗎?若是沒還清的話,不妨再來一箭,本將軍受得住。”

    容景眸光微閃,“只要不再犯,就還清了!再犯的話,就說不准了。”

    顧少卿忽然哈哈一笑,道了句,“果然是個醋罈子。”話落,他一擺手,沉聲高喊,“撤兵三十里,安營扎寨!改日再奪回鳳凰關!”

    “是!”南梁士兵齊齊高呼。

    顧少卿再不看鳳凰關城牆上,由一名親隨扶著上了馬,原路撤退。

    他離開,星旗依然招展,三十萬士兵如潮水一般退去。

    大地震顫,留下了一地鮮血,在陽光下鮮紅奪目。

    雲淺月看著顧少卿離開,想著容景這一箭他估計要養半個月的傷了。她收回視線,嗔了容景一眼,人家不過是咬了她一口,他就下這麼重的手。

    容景接收到了雲淺月的一嗔,挑了挑眉,不理她,轉身下了城牆,將她扔在了城牆上。

    雲淺月瞪眼,來時拉著她的手來,如今就這麼扔下她走了?什麼破脾氣!

    “哈哈,景世子太厲害了!”張沛由衷地對容景敬佩。

    “神來之箭啊!不用弓,就能射箭,非景世子莫屬。”韓奕也是一臉心腹心折。

    一眾副將參將等將領都是心悅誠服。他們見過雲淺月出手,卻是這一路來從未見過容景出手。今日他出手,當真令他們大開了眼界。世界上有這樣的一個人,他閒閒揮手,就能地動​​山搖,不是他們這等小魚能比的。

    城牆上響起此起彼伏的敬佩誠服聲。

    凌蓮和伊雪暗暗想著,若是這些人知道今日顧將軍和景世子兩個人只為了了一樁私怨,不知道該如何感想。更若是知道景世子其實是藉兩軍對壘泄私憤,還讓他們如此敬服,更不​​知作何感想。

    眾人喧囂敬佩片刻,忽然一人大聲道:“大將軍,就這麼放顧少卿走了?明太后和雲王​​妃還被他綁在馬上。”

    “是啊,娘的,忘了搶人了。”張沛也大聲道。

    “那兩個人不是明太后和雲王​​妃。”雲淺月搖搖頭。

    眾人一怔,不是?難道是假的?偽裝的?

    “明太后的左手小指指尾和無名指齊平,而那個人左手小指比無名指短了一截。我娘自然也有不同的地方。所以她們不是。”雲淺月道。

    眾人恍然大悟,不由得又心下佩服雲淺月。沒想到隔了這麼遠,她也能看見。眾人再無緊張,既然不是明太后和雲王​​妃,那他們便寬心了。

    雲淺月見眾人又談論起來容景,笑了笑,轉身下了城牆。

    凌蓮和伊雪也跟著雲淺月下了城牆。

    三人下城牆後,雲淺月對一個士兵詢問了一句,便徑直去尋被藍漪帶回來受傷的魏章。總兵出戰受傷,她這個大將軍自然要去看看。

    來到一處院落,門口立著魏章手下的副將和幕僚。見雲淺月來到,眾人齊齊喊了一聲“大將軍”,之後錯開身子,恭敬地請她進入。

    雲淺月目光在眾人臉上掃了一圈,走了進去。

    來到房門口,正遇到給魏章包紮傷口的軍醫提著藥箱出來,她問道:“魏總兵的傷勢如何?”

    “回大將軍,魏總兵的傷口極深,正傷在肋下,幸好是斷劍,若是長劍的話,這條命就保不住了。這樣的傷口最是不好養,怕是要養一個月才能下床。”那軍醫連忙恭敬地道。

    雲淺月點點頭,對他擺擺手,他走了下去,她挑開簾子走進。

    只見屋中魏章慘白著臉躺在床上,藍漪站在魏章床前,見她進來,二人都向她看來。

    “沒想到顧少卿被容景傷了一箭還有如此力道,幸好藍監軍救了魏總兵,否則我天聖就少了一員猛將。魏總兵能保住命就好,好好養傷吧! ”雲淺月進了屋,看著魏章道。

    魏章臉色極差,神色無論如何掩飾也難掩灰敗,他也沒有想到顧少卿都被容景傷了一箭還令他無可奈何,這說明他的功夫與顧少卿天差地別,他看著雲淺月清淡的臉,心中有些憤​​怒,他明白雲淺月不喜德親王和皇上的勢力,今日不出兵,就是藉軍權排除他。若是今日她也出兵與他一起的話,他是不會受傷的。雖然明白,但她是大將軍,他也莫可奈何,只能認了。如今人人都知道景世子射了顧少卿一箭,他趁機下手,卻還是沒能如何得了顧少卿,反而被他重傷,威望掃地。他越想心中越恨,此時聽見雲淺月如此說,卻又不得壓下恨怒點頭。

    雲淺月看向藍漪,“藍監軍辛苦了,幸好你跟去了。”

    藍漪看了雲淺月一眼道:“魏總兵自然不能折在顧少卿手中,藍漪也是為皇上分憂。”

    雲淺月笑了笑,“是本將軍調派不周,藍監軍武功高強,當時應該讓藍監軍領兵,只想著魏總兵十五年前的英勇了,倒是未曾想到連南梁國師都老得不能出山了,魏總兵自然也老了。幸好如今藍監軍救了魏總兵,否則本將軍難以向皇上交代。”

    “大將軍似乎不需要向皇上交代吧!在大將軍的眼裡,皇上從來不算什麼。”藍漪道。

    雲淺月揚了揚眉,笑了一聲,“藍監軍對我似乎有很深的敵意?”

    “不敢!本監軍只是奉皇上之命前來監軍。”藍漪冷清地道。

    “藍監軍的本事只做一名將軍可惜。如今魏總兵傷了,他手下的十萬兵馬無人統轄,我這就回去寫奏摺,令藍監軍接手魏總兵手裡的十萬兵馬。定然不埋沒藍監軍這等人才。”雲淺月看著藍漪道。

    床上的魏章大驚,雲淺月這是要奪了他的兵權,雖然藍漪是皇上的人,但是他掌了兵權一輩子,自然不想就這麼被奪了,他立即道:“大將軍,本總兵的傷無礙,不日便好。不需要有人暫代。”

    雲淺月轉回頭看著他慘白的臉慢慢地道:“我剛剛問過軍醫了,魏總兵的傷需要養一個月,十萬兵馬這期間總不能無人管轄。”

    魏章立即道:“可以讓我手下的馮副將暫管。”

    雲淺月搖搖頭,“今日魏總兵受傷,馮副將和你手下的兵將都慌了陣腳,他不足以擔大任。藍監軍有其能,皇上定然也體恤你這麼多年鎮守青山城的辛苦,一定會恩准你好好養傷的。”

    魏章再無反駁之語,看向藍漪,似乎希望她拒絕。

    藍漪不看魏章,對雲淺月道:“既然如此,本監軍就恭敬不如從命。大將軍回去寫奏摺吧!十萬兵馬我接管。”

    “好!”雲淺月笑了笑,轉身走了出去。

    藍漪隨後跟了出去。

    房間只剩下魏章一人,本來他還掙扎著硬挺著不讓自己昏迷,只是怕她奪了他的兵權,如今也無力回天,昏死了過去。

    雲淺月出了這座院子,向總兵府走去。魏章只以為她是不喜德親王和皇上的勢力,想要排擠剷除,但是他不知道,他十五年前設計謀傷了南梁國師,雖然那個人不找他算賬,但是這筆賬她自然要算回來。人人都知道藍漪是皇上的人,所以,她接手十萬兵馬自然不會得到朝中那些老臣例如德親王的死諫反對。接下來,她自然有辦法讓十萬兵馬到她的手裡。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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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16:42:13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卷   第二十章 肆意纏綿
   
    回到總兵府主殿,容景正坐在椅子上閱覽密函。

    雲淺月走過去,靠著他坐下,湊近他手中的密函去看,只見是關於西南的戰事密函。

    密函中說夜輕暖持天子劍去了江陵城之後,和葉倩第一個回合交手未討得好處,便和蒼亭密謀,調動皇室埋藏在西南隱衛暗中對江陵城出手,可是未曾想到葉倩竟然將南疆的皇室隱衛大半調到了江陵城,於是兩方隱衛在暗中較量了個你死我活,各有損傷,如今葉倩依然佔據江陵城,將鐵索,吊橋,凡是能通行的通道全部斬斷或者​​攔截,江陵城如一座跨越不過去的溝壑,將夜輕暖和蒼亭依然攔截在城外。

    而李琦的義軍趁著短短時間又攻下了四郡縣三城池,真正的西南千里被他掌控,義軍勢如破竹,銳不可當,天聖的兵將死忠的盡數被殺死,沒有骨頭的皆投靠了李琦。從起義至今短短兩個月的時間,李琦由天靈山起義時的一萬人馬,發展到瞭如今的十萬兵馬。可謂發展迅猛,令人心驚。

    兵部的八百里加急一天一到天聖京城,夜輕染倒是再未震怒。

    朝中的官員人人罵南疆妖女狼子野心,要禍亂吞併天聖休想。

    天聖京城朝野和百姓們的視線分為兩股,一股關心對南樑的征戰,一股關係西南戰事。

    容景閱覽完一本密函合上,又拿起另一本密函打開。這一本密函上面羅列幾十個人員名單。皆是李琦的手下,出身、事蹟,關聯的人,一一在目。

    容景大致看了一遍,便在幾十個人名上勾勾畫畫了兩下,便合上,看下一本密函。

    雲淺月跟著他看了兩本,見他也不理她,便撇了撇嘴,起身前去給夜輕染寫令藍漪接管魏章那十萬兵馬的奏摺。

    她寫的奏摺自然極其簡單,只交代了魏章已經老了,不可再用,藍監軍有其能,十萬兵馬令她接任。之後寫上署名,便喊來凌蓮,令她著人送去驛站,送去京城。

    她寫完奏摺令人送走後,見容景連頭都沒抬,依然自顧自地處理事情,也不打擾他,徑自上了床休息,一連奔波數日,昨日又被他纏綿了半夜,她自然乏得緊,不多時便睡著了。

    再次醒來,已經天黑。雲淺月睜開眼睛,屋中沒人,桌子上沒了容景的身影和堆疊的密函。她坐起身,對外面喊了一聲,“凌蓮、伊雪!”

    “小姐!”二人聞聲立即跑了進來。

    “容景呢?”雲淺月問。

    凌蓮輕聲道:“景世子似乎是出了城。”

    “他出了城?什麼時候?去做什麼了?”雲淺月一怔。

    “您睡下不久,他就出去了。也沒有交代,奴婢們沒敢問。”凌蓮搖搖頭。

    雲淺月看向外面,她睡的時候還不到午時,如今已經入夜。她蹙了蹙眉,想著他出城去哪裡呢?片刻後,對外面喊,“青影!”

    外面沒有聲音。

    雲淺月又喊,“墨菊!”

    “主母!您喊我?”墨菊應聲出現在門口,聲音似乎有些愉悅興奮。

    “你家公子呢?”雲淺月看著窗外問。

    “屬下要是告訴您,主母可有獎賞?”墨菊調皮地問。

    “獎賞你兩個巴掌,正經點兒!”雲淺月對外面瞪眼。

    墨菊嘻嘻一笑,再不敢玩笑,連忙正經地道:“公子去敵營了,大約是賣國去了。”

    凌蓮和伊雪“扑哧”一笑。

    雲淺月恍然,原來他是去南樑的軍營見顧少卿了。她對外面道:“看你真是皮緊了,早晚說個媳婦管住你。”

    “主母給我選的媳婦,將來一定是最好的。”墨菊笑嘻嘻地道。

    “給你選個母夜叉。”雲淺月笑著憤道。

    墨菊似乎輕咳了一聲,緊接著小聲道:“母夜叉也有人愛的,就比如公子,愛主母愛得死去活來呢!”話落,他“嗖”地沒了影。

    雲淺月聞言有些好氣又好笑,暗暗磨了磨牙。

    “今日顧將軍傷得很重,世子應該是去查看顧將軍的傷勢了。”凌蓮笑著道。

    雲淺月點點頭,起身下了床,想著他既然去見顧少卿,想必晚膳會在他那裡用了,便令凌蓮和伊雪端來飯菜。她剛坐下,外面有腳步聲走來,她抬頭,見是孫楨。

    孫楨大模大樣地進了院子,在門口道:“屬下請見大將軍。”

    雲淺月收回視線,“進來。”

    孫楨走了進來,姿態恭敬,步伐穩重,端看來真是個在兵營裡歷練了許久的人。他進來後,一本正經地給雲淺月見禮,雲淺月沒理他,他直起身,徑直坐到了桌前,拿起筷子就吃桌子上剛擺上來的飯菜。

    雲淺月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一頓飯吃完,孫楨抹抹嘴,起身站起來,轉身走了出去。

    凌蓮和伊雪目瞪口呆地看著他,見他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院子,疑惑地低聲問云淺月,“小姐,他……”

    “他就是來蹭飯的。”雲淺月看著桌面上乾淨的碗碟,想著堂堂東海國的二皇子這兩日難道給餓著了?擺擺手,“不用管他。藍漪如今在做什麼?”

    “藍監軍從魏總兵處出來之後就去了魏總兵管轄的兵營,晚膳也在兵營用的,相處這半日以來,士兵們都很喜歡她。說藍監軍人看著冷清,卻是個好相處的人。”凌蓮道。

    雲淺月點點頭,“凌燕和華舒呢?跟著她一起?”

    “沒有,他們和張沛、韓奕等將領在一起。談論您是否如今趁著顧將軍受傷再出戰,什麼時候再出戰。”伊雪搖頭,“她們也很受兵將們喜歡。”

    雲淺月手輕輕敲擊桌面,淡淡一笑,“分而擊之,女人果然不可小視。”

    二人不再說話。

    雲淺月拿出西涼的地形圖擺在桌面上,每一座城池,每一處山脈,每一處村莊,都清晰在目,她靜靜地看著,眸光沉思。

    深夜,容景依然未歸,雲淺月合上地形圖,皺眉看向窗外。

    又等了一個時辰,容景依然未歸,她不由站起身,抬步走出房門,剛到門口,一抹黑影落下,緊接著青影的聲音響起,“世子妃,世子今夜不回來了,命屬下回來告知您一聲,您不必等他了,自己休息吧!”

    雲淺月看著青影,竟然夜不歸宿了?問道:“你家世子在做什麼?”

    “世子與顧將軍在喝酒。”青影道。

    “顧少卿受了傷,如何能喝酒?胡鬧!”雲淺月臉色一沉。

    青影不說話。

    雲淺月看著青影,“是他不願回來,還是顧少卿不讓他回來?”雖然如此問,但是想著誰能攔得住容景?除非他不想回來。

    青影似乎小心地看了雲淺月一眼,低聲道:“世子說和顧將軍一見如故,秉燭夜談,品酒一醉。”

    “我去找他。”雲淺月想著若是喝一夜酒,顧少卿的傷更嚴重了。他不過就咬了她一口,說了兩句挑釁的話,他已經射了人一箭下了重手,怎麼能再跑去逼著人喝酒?顧少卿雖然是大將軍,掌管三十萬兵馬,但也不過是個還沒及冠的少年而已。真是欺負人。

    青影並沒有攔阻,而且錯開身子,給雲淺月讓道。

    雲淺月邁出門檻,走了兩步,剛要施展輕功飛身而起,便又轉了回去,對青影道:“算了,他願意喝就喝吧!你去吧!”

    話落,她回了房間,房門關上,徑自上了床。

    青影似乎鬆了一口氣,足尖輕點,又離開了總兵府。

    雲淺月躺在床上,打了個哈欠,什麼也不想,睡了過去。

    不多時,有人無聲無息地落在了院子,半絲風絲也沒掀起,凌蓮、伊雪絲毫無所覺,須臾,那人推開門,無聲無息走了進來。

    徑直來到床前,床上的人兒裹著被子睡得極熟,呼吸均勻,整個人佔據了一張大床,他盯著床上的人看了片刻,忽然惱怒地掀開被子,將那熟睡的人揪了起來,怒道:“雲淺月,你就這麼放心我?”

    雲淺月睡得迷迷糊糊,眼睛也不睜,身子軟軟地隨著他手拖起來,嘟囔道:“別吵。”

    容景瞪著她,“我不在,你睡得竟然這麼香?”

    “困著呢!”雲淺月甩開他,身子一歪,躺回了床上。

    容景又伸手將她拽了起來,她的身子軟得如麵條,歪歪扭扭,向他懷裡靠來,他忽然一把甩開她,抬步向外走去。

    剛邁步,忽然腰間纏住了一雙手臂,雲淺月睜開眼睛,哪裡還有半絲睏意,好笑地看著他惱怒的臉,“是你一日不理我,扔下我不管,又告訴我夜不歸宿了,如今這是跑回來和我鬧什麼脾氣?”

    “你沒睡?”容景轉回頭看著她。

    “你沒在,我睡不著。”雲淺月軟軟蠕蠕地瞅著他,“我就想著顧少卿的酒有那麼好喝嗎?怎麼能比得過我?讓你流連不返?”

    容景哼了一聲,“他的酒自然好喝,十兩銀子一壇,喝了十壇。”

    雲淺月挑眉,“你什麼時候這麼降低身份了,從來喝酒不是非千金一壇而不喝嗎?”

    容景看著她,不說話。

    “一身酒味!這是回來耍酒瘋了?”雲淺月看著容景,彆扭的樣子像個孩子。她好笑地拉著他上床,哄道:“容公子,你跟他一個孩子計較什麼?不就是咬了我一口,說了幾句話嗎?你也還了他一箭了,還令他喝了一肚子酒,本來養半個月的傷,如今估計該養一個月了。無論如何都是你贏了,消消氣吧啊。”

    容景不說話,躺在床上目光深幽幽地看著她。

    雲淺月一嘆,這陳年老醋吃的,可真有水準。她伸手給他寬衣解帶,摀住他的眼睛,撤掉自己睡袍的絲帶,錦緞滑落,她身子覆在他身上,與他肌膚相貼,低頭吻下。

    容景身子細微地一顫,但躺著沒動。

    雲淺月雙手環住他,手在他身體上輕挑慢撚,指尖劃過,激起層層顫栗,兩人相知甚深,她自然也清楚他的敏感,不多時,他從外面進來微帶絲涼氣的身子就被她勾起火熱,她感覺他身子緊繃,在她挑逗下顫栗,心下得意,興趣濃郁。

    可惜她沒得意多久,容景忽然一個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如玉的手扣緊她腰肢,鋪天蓋地的吻落了下來。

    雲淺月承受不住他如此火熱,忍不住輕呼。

    容景彷若未聞,令熊熊大火吞沒她。明明溫潤如玉的人,今夜卻肆意而瘋狂。

    雲淺月感覺腰斷了幾次,又被他接好,最後天色微亮,她才被從火海裡脫身出來,疲憊不堪​​地睡去。睡去之前,似乎聽容景饜足之後不知疲憊地低低嘟囔,“連一個小毛頭都敢揚言跟我搶你,自然不能輕易地放過了他。”話落,摟住她香汗淋漓的纖腰,又道:“到底是你太會惹桃花,還是我看著好欺負……”

    雲淺月已經連聽的力氣都沒了。留一絲神誌​​想著自作孽,不可活,下次她打死也不招惹他惹火燒身了。

    容景說了兩句話之後,如玉的指尖愛憐地撫摸著她白瓷般的臉龐,忽然輕笑,“竟然不知道你還有這等點火的本事,倒是極好。”

    他似乎也不需要雲淺月回答,早先鬱氣散去,語調愉悅。

    不多時,天已大亮。總兵府外有一群人走來,張沛和韓奕以及幾名副將、參將便走便低聲交談著,雖然他們的聲音低,但還是能被容景聽到,談論的自然是出兵之事。

    容景向外看了一眼,對外面道:“將他們擋回去,就說大將軍吩咐,今日不出兵。”

    “是!”凌蓮、伊雪立即應聲,轉身去了。

    二人來到門口,擋住來人,將容景的意思轉達了。眾人對看一眼,今日竟然還不出兵?大將軍打的什麼心思?難道明太后和雲王​​妃不救了?據說大將軍和宮裡的明太后不太對卯,但是還有云王妃呢!難道也不救了,就讓雲王妃在顧少卿的大營裡受苦?張沛藏不住話,看著凌蓮和伊雪問,“二位姐姐,大將軍到底是何打算?怎麼今日還不出兵?顧少卿傷重,我們都歇息夠了,如今是出兵的最好時機啊!若是顧少卿養好傷,再打他可就難了。”

    凌蓮和伊雪齊齊搖頭,“大將軍既然如此吩咐,自然有她的打算,各位將領聽命就是。”話落,二人也不理會眾人,齊齊轉身,走了回去。

    眾人對看一眼,知道凌蓮和伊雪是雲淺月的近身信任之人,雖然還想再問,但二人不再搭理他們,自然也不敢再逼問,只能聽命,轉身一起離開。

    藍漪聽聞雲淺月吩咐不出兵,到沒什麼表態,依然待在魏章十萬兵馬的兵營。

    一日一晃而過。

    雲淺月這回被容景折騰得慘了,睡了整整一日一夜才醒來,醒來後卻渾身酸痛地起不來床,而容景坐在桌前姿態閒雅地閱覽密函,她惱怒地瞪著他。

    容景感受到雲淺月的視線,偏頭向她看來,須臾,微微一笑,聲音溫柔,“醒了?”

    雲淺月惱怒地翻了個身,卻因為動作太大,令她抽了一口冷氣。

    容景放下密函,來到床前,看著她微蹙的眉,如畫的眉目也跟著蹙起來,“我都已經幫你揉按了筋骨,怎麼還這麼嚴重?”

    雲淺月不理他。

    容景伸手將她拽進懷裡輕輕抱住,看著她沒有半絲歉疚地控訴道:“是你先惹我的。”

    真是倒打一耙!若不是他喝陳年老醋先鬧彆扭,她至於哄他哄出冤家來?雲淺月閉上眼睛不看他。

    容景低下頭,吻她的唇瓣,“前日真喝了十壇酒,醉得厲害……”

    雲淺月冷哼一聲,不到午時喝到深夜,兩個酒鬼,還竟然不臉紅地說出來。伸手推他,卻推不動。她惱道:“滾開,我是大將軍,日日躺在床上像什麼樣子!”

    容景輕笑,放開她,“你是該活動活動,再睡下去的話,我都擔心你長在床上了。”

    雲淺月挖了他一眼,掙扎著坐起身穿衣。容景很有良心地伸手幫忙。

    雲淺月下了床,腳走在地板上還覺得腿發軟,身子發虛,又狠狠地磨了磨牙,罵了容景兩句,他含笑聽著,溫柔地侍候她淨面梳洗,收拾妥帖,她還是氣怒不消,不理會他,自己出了房門。

    外面陽光晴好,打在她身上,暖融融的,舒散了幾分疲憊。

    凌蓮和伊雪見雲淺月出了房門,都齊齊鬆了口氣,迎上來。

    “有什麼事情發生嗎?”雲淺月問二人。

    二人搖搖頭,低聲道:“張沛等人來詢問了幾次是否出兵,都被景世子擋了回去。三十里外南樑的兵營沒​​發生什麼事情,城中也沒發生什麼事情。 ”

    雲淺月點點頭,身子靠在門框上,懶懶地曬著太陽。

    凌蓮話音一轉,“不過西南發生了些事情。陳老將軍帶領的十萬兵馬到了江陵城,與夜輕暖、蒼亭兵馬匯合,昨日午時,一舉拿下了江陵城。江陵城淪陷,葉倩不在城中。”

    “江陵城雖然是天險,但到底是小城,十萬兵馬加上夜輕暖的皇室隱衛,攻破江陵城是理所當然。”雲淺月淡淡地道:“蔣烈呢?”

    “蔣烈極其家人不知所蹤。”凌蓮低聲道:“早就被景世子派人接走了。”

    雲淺月想著蔣烈是孝親王妃的弟弟,冷邵卓的舅舅,自然要保護好。不伸出手保護,以後還要何人敢被收買人心反抗天聖?

    三人正說著,外面傳來一聲高喊,“報!皇上聖旨到!”

    雲淺月看向門口。

    不多時,一個兵士帶著一個人走了進來,那人正是文萊。文萊一身風塵,看起來臉色蠟白,顯然是快馬兼程而來,趕路趕得太急,腳步有些踉蹌。

    文萊進了總兵府,一眼就看到了雲淺月,連忙快步過來,“奴才給大將軍見禮!”

    雲淺月對他笑了笑,“文公公辛苦了!”

    “奴才不苦,就跑死了兩匹馬而已。”文萊道,“皇上想令八百里加急,但又覺得八百里加急也不一定快了,免得耽誤軍情,特派了奴才前來。皇上說這封聖旨要當著二十三萬大軍和所有將領的面宣讀。您看……”

    雲淺月挑了挑眉,當著二十三萬大軍和所有將領的面宣讀?她向屋內看了一眼,見容景彷彿不知道外面來了聖旨,依然坐在桌前閱覽密函,她點點頭,對凌蓮和伊雪吩咐,“擊鼓,升帳!”

    “是!”凌蓮和伊雪立即去了。

    雲淺月抬步向外走去,文萊向屋內瞅了一眼,立即拿著聖旨跟上她。

    來到中軍大營,雲淺月從西山軍機大營和玉龍山新兵營帶來的十萬兵馬,以及攻打鳳凰關收服的三萬兵馬,還有青山城魏章的十萬兵馬都列隊敬候。

    藍漪、華舒、凌燕、孫楨、張沛、韓奕等人都已經等候。

    雲淺月普一來到,眾人目光都定在她身上。清風吹起,紫色軟煙羅如九天上鋪開的紫霞,包裹著花容月貌的人兒,如織染的畫。所有人眼中都現出驚豔的神色。往日凜然如塵封的劍,冰雪堆砌,今日似乎冰消玉碎,柔美如弱柳扶風,不盈一握。

    二十三萬兵士,人人屏息。

    張沛、韓奕等人沒見過這樣的雲淺月,他們從見到她時,心裡就沒將她當女人,雖然一路行軍至今,她在所有人心中就是一個將軍。如今看她這般,都呆了呆,一呆之後,都連忙驚醒,不敢再看第二眼,生怕成為魔咒。

    “皇上聖旨,令所有將領士兵聽旨。”雲淺月站定,目光清涼地看著下面,清聲開口。

    她的聲音清涼如風,瞬間吹散了驚艷或呆怔的眼光,都齊齊垂下頭,跪了下去。

    文萊眼睛掃了一眼黑壓壓的將士,清了清嗓子,當先介紹,“雜家是侍候先皇的文萊,如今在當今聖上和安王身側侍候。皇上信得過雜家,令雜家前來宣旨。”

    他這番話,自然是說明他是皇上的人,聽命於皇上。魏章手下所有士兵頓時恭敬了些。

    文萊話落,拿出聖旨展開,高聲宣讀,“朕知曉大將軍一舉奪下鳳凰關,甚是欣慰。大將軍首戰告捷,揚我天聖,報我軍威。實乃大功,朕先為之記上一功,他日還朝,一併賜賞。所有在此戰中建功的將士,朕也一律封賞。”

    將士們頓時發出歡呼聲。

    文萊頓了頓,繼續宣讀,“青山城總兵魏章,鎮守青山城十五年,勞苦功高。如今年邁,再不能上陣殺敵,是朕顧慮不周,才令其受了重傷,今恩準回京養傷,傷好後,擇職錄用。其手下十萬兵馬,全權交由大將軍統領。藍監軍救魏總兵一命,免我天聖老臣死於為難。也是功高一件,特升為副將軍,協助大將軍征南。欽此!”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所有士兵高呼,震耳欲聾。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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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二十一章 海棠春色
   
    雲淺月眼睛瞇了瞇,將十萬兵馬給她統領,將藍漪升為副將軍。夜輕染果然沒讓她失望,給她來了個出乎意料。但是再大的出乎意料擱在他身上,也不算意料了。

    他心中清楚明白藍漪若是接替魏章十萬兵馬,也不過是個總兵之職。十萬兵馬出絲毫紕漏,她就可以尋機剝奪了她,畢竟她不再屬於出征南樑的大軍中人,而是受地方限制調派,而她有調遣之職。可是如今將她升為副將軍就不同了,她是統領二十三萬兵馬的大將軍,而她則是副將軍,出了絲毫紕漏,也會唯她這個大將軍試問,說白了,就是她不能輕而易舉動藍漪。

    “大將軍,您接旨謝恩吧!”文萊清楚雲淺月的性情,也沒真讓她跪地謝恩,而是將聖旨恭敬地遞了過去。

    雲淺月伸手接過聖旨,淡淡地道:“謝皇上聖意。”

    “恭喜大將軍!恭喜藍副將軍!”文萊笑呵呵地道喜。

    藍漪和眾位並將一樣跪在地上,恭敬地道:“叩謝聖恩!”

    “兩位將軍既然接了旨,雜家就回京復旨了。”文萊完成了任務,鬆了一口氣。

    “文公公何必急著走?你周馬勞頓而來,休息一日,明日再啟程吧!”雲淺月淡淡道。

    “大將軍有留,雜家是也累了,莫敢推辭,那就留上一日。”文萊從善如流。

    雲淺月將聖旨捲起,看向二十三萬大軍,清聲道:“即日起,青山城的十萬兵馬打散重編,探兵營、先鋒營、旗排營、火頭營、騎兵、步兵、統兵、通通重新編制。歸納十三萬大軍之中。今後再無青山城總兵營,只有征南大軍。”

    眾人齊齊一驚,青山城的副將、參將、都尉等將領頓時面色一變。

    藍漪也猛地抬頭看向雲淺月。

    可想而知,雲淺月此舉是將青山城的總兵營取消了,變成了征南大軍。將所有的青山城士兵分流地融入了征南大軍中。這是以防有人因為魏總兵被奪權而不滿聚眾滋事。分而擊之,百川入海,再難以分出曾經哪個是河水,哪個是海水。

    雲淺月不看眾人,目光落在孫楨身上,“孫楨!”

    “屬下在!”孫楨出列。

    “本將軍給你十日時間,整編之事交給你全權處理,可有異議?”雲淺月詢問。

    “末將一定做到!”孫楨連忙恭敬地頷首。

    雲淺月看向張沛和韓奕,吩咐道:“張沛、韓奕,你二人協助孫楨,可有異議?”

    張沛和韓奕知道這是大將軍器重,編制之事可是非同小可。二人頓時大喜,連忙齊齊頷首,聲音鏗鏘,“屬下二人無異議,定協助好孫校尉。”

    雲淺月點頭,清聲道:“若有不服編制者,等於不服軍令,杖刑。不必過問我。”

    “是!”三人齊齊應聲。

    青山城魏章的一眾屬下心頭齊齊一寒,不滿的目光頓時收了回去。人人心頭生出懼意和膽顫。想著景世子妃這些年紈絝不化的胡作非為名聲,他們雖然遠在京城千里也聽得太多,讓他們麻痺地只認為是一個嬌蠻任性的千金小姐,不過會些武功,就仗著自己雲王府的出身和迷惑了景世子而胡作非為。可是從即日前,她帶著十萬兵馬半日時間便果斷地奪娶了南梁巍巍雄關鳳凰關,便令人心下佩服,如今再不敢小看一絲一毫。

    有的人敬佩,有的人讚嘆,有的人緊張,有的人擔憂,有的只覺天塌了。但是無論如何,都不敢再直視那個手裡拿著聖旨靜靜地站立在那裡的女子。這一刻,誰也再不敢將她當做一個羸弱輕軟沒有半絲危害的女子。她的鋒芒,即便寶劍不出銷,也能令人斃命。

    “本將軍點兵之日說過,我的軍中不埋沒任何一個有才華的人,也不藏匿包庇任何一個姦懶小人。論功行賞,有過必罰。軍律重於一切。無論是我從京城帶來的士兵,還是前青山城總兵營的人,只要服從軍命,就會一致對待,一視同仁。”雲淺月目光清清涼涼地掃過每一個人。一眼望盡了二十三萬兵馬。

    青山城總兵營的人聞言心頭頓時如吃了一顆定心丸,忽然覺得被編制也不是壞事。

    有的人不用過多地做什麼,一句話便能讓人心折。雲淺月便是這樣的人,她身上有一種與生俱來地讓人折服的軍威。

    藍漪垂下頭,臉色難看,雲淺月幾句話就打散她在青山城幾日的辛苦,收服了軍心。她白白做了幾日無用功。唇瓣不由緊緊抿起。

    “未來十日休兵不戰,有一應事情都稟告藍副將軍裁決。”雲淺月丟下一句話,轉身離開。

    “唯大將軍之命是從!”孫楨高喊了一聲。

    “唯大將軍之命是從!”張沛、韓奕和幾位將領也喊了一聲。

    “唯大將軍之命是從!”頓時,所有士兵都齊齊高喊。

    雲淺月聽著身後震耳欲聾的聲音,嘴角微微勾起。有孫楨編制,張沛、韓奕配合。藍漪這個副將軍自然不可能親自插手到軍中逐一審閱,否則的話,她就未免是以副將軍的職權乾了校尉的活計,玉子夕幻容的孫楨可不好對付,自然沒有她鑽空子的餘地。凌燕、華舒兩位副將她自然不必擔心,她們比起藍漪,還差得遠,不夠歷練,不足為懼。

    她一路心情極好地回到總兵府,只見容景半躺​​在一株海棠樹下的躺椅上閉目養神。

    如今春暖,將近四月,正是海棠花將要含苞待放之時。這處院子曾經是南梁鎮守了鳳凰關二十多年的前鳳凰關總兵自己精心修葺的府邸,那人叫趙澈,自小跟隨南梁太上皇,也就是她那個退位了還不得不坐在椅子上為兒子娶媳婦而看著皇位的舅舅,舅舅登基後,便將他派遣鎮守鳳凰關。據說十五年前,還是他救了她父親。可惜去年,天水崖崩塌,鳳凰關受了水災,他一生無過錯,偏偏晚節不保,自刎於舅舅跟前。據說他極其愛海棠。所以,這總兵府滿園都是海棠樹,沒有繁瑣的雜樹雜花。

    這裡的海棠樹無疑都是最名貴的品種。還沒開花,便可見艷麗。幾朵花蕾簇擁在一起,成粉紅色,分外嬌嫩。

    有一縷清風吹來,有三兩朵綻開的花瓣經不住春風的裁剪悄悄飄落,正落在容景月牙白錦袍上,白衣便染上了點點嬌紅,分外華豔。

    到底是人如畫,還是風景如畫,令人有些分不清了。

    雲淺月忽然頓住腳步,屏住呼吸,靜靜地看著容景。

    明明是出征大軍的軍營,兩方對壘,朝堂上波雲詭異,有夜輕染心機深沉地籌謀,這鳳凰關不知道暗藏多少手背後推動局勢,可是她偏偏卻不覺得凜冽和殺氣,而是感覺如一方淨土,分外靜謐溫暖。

    大抵是因為有他一直在身邊吧!所以,她才覺得溫暖。

    又是因了他,她才有情致欣賞這滿園的海棠花到底都是什麼品種,耐心地分出那一株是西府海棠,那一株是垂絲海棠,那一株是木瓜海棠,那一株是貼梗海棠。

    更因為他,她才覺得這裡的海棠花分外嬌豔好看,即便還沒盛開。

    “看夠了嗎?”容景隱隱含笑的聲音響起,溫柔得如醉了春風的海棠。

    雲淺月醒來,腳步慢慢地挪到他身邊,低頭看著他,早先被他折騰得慘了睡了一日一夜下不了床的怒意消失到了九霄雲外,她面色溫暖下來,眸中笑意盈盈,輕聲問,“知道我今日做了一件什麼好事兒嗎?”

    容景抬眼看著她,盈盈立在她身前,嬌豔如這春日里的海棠花,映了春水,說不出的嬌軟明媚,他心神一盪,不答反問,“你就這樣去了中軍營?”

    雲淺月“嗯”了一聲,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容景蹙眉,忽然伸手將她拽到了身前,她身子軟軟地趴在他身上,被他緊緊抱住,語氣有些沉地道:“真想將你藏起來。”

    雲淺月眨眨眼睛,看著他,“我還想將你藏起來呢!”

    容景聞言挑了挑眉,見她痴痴的眉眼頓時勾起唇角,些微的鬱氣頓消,鬆了些力氣,捧過她的臉,輕輕吻下。

    雲淺月立即躲開,嗔道:“這裡是院子,別胡鬧。”

    “沒人敢打擾。”容景道。

    “那被人看見也不好。”雲淺月暗暗補充了一句,尤其是墨菊那個臭小子,一定不知道會笑成什麼樣。

    容景作罷,攬著她的身子讓她一同躺在躺椅上,笑道:“重新將大軍編制了?”

    雲淺月就知道瞞不過他,撇撇嘴,“你就不能假裝猜不到?”

    容景笑看著她不答話。

    雲淺月想著若是他猜不到,也就不是容景了。即便猜不到,她的一舉一動也有人暗中報給他知道。她閉上眼睛,笑道:“藍漪美人這回極怒呢!我到要看看她是不是真對蒼亭死了心,想改為求那天子旁邊的鳳座了。她的在意和底線在哪裡,總要拋出來讓我看看。”

    “小睿哥哥和洛瑤公主該到了吧!”容景忽然說了句不相干的話。

    雲淺月算計一下日子,也覺得差不多了。她睜開眼睛,仰著臉問他,“哥哥從東海回來,要回南梁,必然要途徑鳳凰關。你說他是來我這裡,還是先去慰問他的顧大將軍?”

    容景笑笑,“哪裡也落不下,又何必分出個先後。”

    雲淺月又閉上眼睛,想著若是哥哥來了,不知道洛瑤捨不捨得讓他再施美人計。海棠花偶爾飄落在兩個人的身上,瑰麗如畫。

    總兵府的下人們都遠遠地避開那兩人,似乎生怕鬧出什麼動靜驚擾了那兩個人的清靜。

    接下來三日,孫楨編制整頓二十三萬兵馬,通通打亂舊的編制部署,按照新的編制重排。張沛、韓奕全力配合他,兵營裡的其他將領也被孫楨不客氣地指使起來,那些將領起先對孫楨得到雲淺月的重用不太服氣,可是看到了他的手腕,卻都不再有意見,紛紛敬佩其能。

    二十三萬兵馬三日時間便整編出了一半。重新編制的士兵都由孫楨挑選出人專門訓練。

    青山城的舊部人員無人敢有意義,都以絕對的服從姿態聽候編制。

    雲淺月這個大將軍不出總兵府,容景這個軍事也貓在總兵府不外出,藍漪​​這個副將軍便是軍中主事,但孫楨行事滴水不漏,藍漪這個副將軍到成了擺設,不必請示她,孫楨便帶著張沛和韓奕將編制的事情全權處理好,而且沒有不滿作亂之人。

    藍漪在大營觀看了三日編制,心一寸寸地沉了下去,她已經命人暗中調查,這個孫楨原是德親王推薦到西山軍機大營的人,算是德親王的門生。可是如今卻一心一意為雲淺月做事,她想著德親王和皇上也有看走眼的時候,這個孫楨在西山軍機大營的時候只是有些小本事,行事穩妥,不出眾,也不埋沒。算是不上不下,可是如今卻成了雲淺月的得力助手,其才其能和心思手腕分毫不差於一個兵謀大家,超過這兵營裡所有的將領。尤其是對軍中士兵的心思瞭如指掌,讓她這個副將軍卻分毫插足不得。

    “藍姐姐,這個孫楨真是厲害!”凌燕忍不住誇獎。這三日她和華舒也一直跟隨著藍漪在兵營觀看編制。每一個人都是因其能選用適當的位置。她絲毫不懷疑,這樣編制出的大軍,二十三萬兵馬絕對能抵三十萬兵馬之數。

    華舒也忍不住附和,“是啊,真看不出來他那麼其貌不揚的一個人竟然有這等手腕。”

    藍漪目光沉暗,冷笑一聲,起身站了起來,轉身離開。

    “藍姐姐,你去哪裡?”凌燕見藍漪走了,一怔,不由詢問。

    “去總兵府。”藍漪頭也不回。

    凌燕和華舒對看一眼,齊齊跟上她。她們出十里桃花林時,除了接到皇上的聖旨外,家族也秘密給了她們一道命令。藍家是幾大世家之首,幾大世家以藍家馬首是瞻。藍家的族主和幾位族中長者都有意令藍漪入主中宮。

    天聖這些年來,新一輩的閨中女兒最出名的不過幾人。雲王府的雲淺月嫁給了榮王府的景世子,前秦丞相府的秦小姐從秦丞相告老還鄉後來以夜霄的身份出現在南疆奪權失敗被殺後,便下落不明,退出了天聖大家貴族的舞台。孝親王府的冷疏離據說從二皇子夜天傾自刎而死,她就心灰意冷,在府中的佛堂日日抄寫誦讀佛經,無人上門求親,她也沒嫁人之意,榮王府的二小姐容鈴蘭隨著旁支被貶去了北地苦寒之地,曾經的兵部侍郎府的趙可涵嫁給了四皇子沒享福幾日便隨著二皇子和四皇子逼宮而圍困四皇子府耗盡心血香消玉殞,文大將軍府的文如燕心儀文伯侯府的世子容楓,他一日不娶,她一日不嫁,鐵了心地等著。算起來,天聖京城再無有才有德有品有貌還能家室好被人道出才名來的閨中女子適合嫁入皇上為後。

    所以,藍家出世,以百年的隱世大家重新進入朝局,只安王夜天逸這一支旁支外孫的血脈自然不夠,還需要女子紅粉裙帶為橋樑,只要藍漪能為後,那麼就會令藍家短時間內躋身朝局,成為朝中舉足輕重的支撐。

    藍家幾位長老如此打算,而依附於藍家的幾家,如伊家、華家、凌家、蒼家,自然紛紛支持。他們五大世家既然投靠了天聖新皇,自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必須同氣連枝。所以,族長們私下里達成一致。擁護藍漪為後,凌燕、華舒為妃。只要三人成功。那麼新一代的天聖江山朝局五大世家就能迅速地佔有一席之​​地。

    雖然蒼亭和藍漪不成姻緣,但是二人同樣歸順新皇,自然也不損兩家的情面。新皇如今剛剛登基,忙於西南戰事,又出兵南梁牽制南梁出兵相助西南,沒時間立後立妃,但是一旦戰事掃平,那麼新皇就會立後納妃,填充后宮,選秀。屆時五大世家的少年公子都能湧入朝堂,女子今日后宮,盤根錯節,五大世家繁華指日可待。

    所以,她們三人入朝,也是帶著家族的使命。

    凌燕和華舒二人一直在坤武殿訓練,自小就在一起,關係極好。所以,私下里也達成了一致,可是二人和藍漪雖然都住在十里桃花林,但是自小沒在一起,畢竟是不熟,也從未與她討論關於這等家族長老交代的秘事。見她進了京中後,也不親近新皇,更看不出她還念著蒼亭,到底是何想法,她們相處這麼多天也沒摸准,於是,如今見她陰沉著臉離開,也坐不住了,跟了去。

    三人一前兩後地來到總兵府,便看到了容景和雲淺月偎依在海棠樹下,一人拿了一本書看,明明是各看各的,可是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如一個人一般。這三日,海棠花的含苞似乎又綻開了些,大有一種剎那就開的錯覺。那二人被清風吹來飄落的花瓣打在身上。風景如畫不足以形容。

    藍漪停住腳步,凌燕和華舒也停住腳步。

    凌蓮見三人來到,迎了過去,她還沒開口。藍漪忽然轉身,向自己住的地方走去。凌燕和華舒一怔,也連忙收起對雲淺月和容景的羨慕跟上她。凌蓮盯著藍漪的背影看了片刻,轉身回了院子。

    容景和雲淺月似乎不知道三人來了又走一般,絲毫不受打擾。

    又過了三日,孫楨編制完了二十三萬大軍,提前完成了雲淺月交代十日之內的任務,前來總兵府報導,將名冊給雲淺月過目。

    雲淺月簡略地看了一眼之後遞給容景。

    容景閒閒散散地翻了兩下,便微微一笑,“玉太子果然令人敬佩。”

    “這關他什麼事兒?”孫楨不滿地看著容景,他辛苦六日,日夜不休,得到的就是這句話?本以為能受些誇獎。

    容景看著他,“我是說,也只有玉太子能教出來你。”

    “去休息吧!”雲淺月笑著對他擺擺手。

    孫楨撇了撇嘴,抱著名冊走了下去,看他腳步發虛,眼睛都睜不開了,顯然累壞了。

    雲淺月想著玉子夕留在天聖,可是給她幫了大忙了。

    “公子、主母!”墨菊的聲音忽然在外響起。

    雲淺月見到墨菊就想起那天的仇,若不是他,她不至於敗給容景,絕招都用出來了,以後再用不上了,想想就來​​氣,沒好臉色地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墨菊一噎,須臾似乎倒抽了一口涼氣,“主母,您怎麼這麼粗魯?不像個女人。”

    “我到底是不是女人,你家公子清楚。讓他告訴你嗎?”雲淺月陰沉沉地道。

    墨菊立即噤了聲,知道得罪了雲淺月,再不敢說話了。

    “什麼事兒?”容景笑看了雲淺月一眼,對窗外詢問。

    雲淺月哼了一聲,容景的某種態度就是縱容墨菊。或者說他根本就樂意有這麼一個人氣她,她來氣,他就高興。

    墨菊聲音低弱無比可憐地道:“屬下是來告訴主母,六皇子從那日醒來後就不吃不喝,屬下強灌了幾日的藥水和湯水,他七日沒說話,今日終於說話了,要見主母。”

    容景看向雲淺月。

    雲淺月想著還有個六皇子,她從那日將他氣昏之後倒是給忘了。她起身站起來,對容景道:“我去看看他,你是跟我去,還是我自己去。”

    “有兩個人應該快​​來了,我在這裡等他們。你自己去吧!”容景坐著不動,擺擺手。

    雲淺月眨眨眼睛,心下意會,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六皇子被安排在偏院,這裡極為靜寂,墨菊和隱衛守護,三步一崗,猶如銅牆鐵壁,插翅也飛不出去。

    墨菊傳完話後沒敢露面,墨嵐恭敬地給雲淺月打開房門。

    雲淺月挑開珠簾走了進去,見六皇子半躺在床上,清瘦了很多,但氣色到是不差。見她來到,眸中風暴霎時翻湧,顯然想起了七日前。雲淺月看著她,腳步不停,她笑吟吟地走到床前,對她挑眉,“表哥想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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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二十二章 美人如花

    六皇子看著雲淺月,臉色霎時變了幾變,極為難看。

    雲淺月在床邊坐了下來,盯著他的臉,六皇子長得不錯,雖然沒有南凌睿俊美風流,沒有云暮寒清俊淡漠,但眉眼也是極其俊逸,尤其是那雙眉目隱隱有她娘玉青晴的影子。她嘆了口氣,她娘是他姑姑,有些影子也是應該。

    “你嘆氣做什麼?”六皇子板著臉詢問,大約是許久沒開口,聲音沙啞硬澀。

    “你見過我娘嗎?”雲淺月笑看著他問。

    “沒有。”六皇子木然地搖頭。

    “你的眉目很像我娘。”雲淺月伸手指了指他的眉心處。

    六皇子伸手打開她的手,“別碰我。”

    雲淺月撇嘴,好笑地道:“表哥,你是男子吧?又不是女人?做這等貞烈之事?我是你表妹,你還真拿我當仇人了?”

    六皇子嘲諷地看著她,“有表妹毫不手軟地射我一箭,險些讓我沒命的嗎?”

    雲淺月忽然一樂,“你毒嘴毒舌罵我嘲笑我,還不當得這一箭抵還?”

    六皇子冷哼一聲。

    “親兄弟還明算賬呢!更何況我們只是表兄妹。”雲淺月看著他,慢悠悠地道:“何況你還是勾搭夜輕暖的人。”

    六皇子的臉瞬間沉了下來,“我沒有勾搭她。”

    雲淺月眨眨眼睛,“你沒有和夜輕暖達成某種交易嗎?難道是我冤枉你了?”

    六皇子沉著臉不說話。

    “不否認就是默認了。”雲淺月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去年舅舅昏迷,是夜輕暖做的吧?你將她領進了皇宮,給舅舅施了術,後來又助她離開。我救醒舅舅,回到天聖京城時,她已經回去兩三日了,時間也吻合。”

    六皇子不反駁,嘲諷道:“你易容成楚夫人,倒是與如今的你大相徑庭,天壤之別。”

    雲淺月無奈地道:“沒辦法啊,出來混,沒有幾張面孔怎麼行?”

    六皇子撇開臉,不看她,冷聲道:“如今我落在你手裡,你到底想將我如何?告訴你,我不會幫你對付夜輕暖的。”

    雲淺月眨眨眼睛,“你喜歡夜輕暖?”

    六皇子嗤笑一聲,“在你這個女人眼裡,男女之間只有喜歡?不知所謂。”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將身子沒形像地往床上一躺,正​​好壓在六皇子的腿上。

    “你滾開!”六皇子大怒。

    雲淺月躺著不動,“別那麼小氣嘛,你是我親表哥,我是你親表妹。從我院子裡面走到你這裡來累著呢。躺一會兒又累不著你。”

    “不行。”六皇子惱怒,揮手要打開她。

    雲淺月警告,“表哥,我會點啞穴,你若是不想說不出來話,最好別趕我。”

    六皇子要打開她的手頓住,看著她的模樣,似乎有些咬牙切齒,“你怎麼這麼無賴!”

    雲淺月頓時樂了,“曾經哥哥也這樣說我。”

    六皇子眼睛瞇了瞇,撤回手,“皇兄?”

    雲淺月點點頭,“以前他叫雲暮寒,後來叫南凌睿。就是我親哥哥,嗯,如今算是你皇兄。叫表兄也行。”

    六皇子冷哼道:“雲王府和父皇聯合演了一場好戲,蒙蔽天下人。”

    “哪裡是一場?是好幾場嘛,我那日都告訴你了。”雲淺月話落,見他臉色又沉了,她笑著打量他,“我聽說南樑的六皇子聞花而知意,對人從來是三分笑臉,不笑也笑。上到諸皇子,下到南樑的姑娘們,都甚是喜愛六皇子,如今怎麼表哥與傳言不同?”

    六皇子沉沉地看著她。

    雲淺月打了個哈欠,對他道:“我來這裡可不是看你冷臉的,你若是不想看到我,我可以走。”雖然這麼說著,但到底沒起來。

    六皇子臉色的陰沉褪去了些,對她道:“說說皇兄的事情。”

    “他的事情可多了,你想聽什麼樣的事情?”雲淺月眨眨眼睛,非常八卦地道:“我一見表哥你就心裡喜歡,只要你想聽什麼,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你問吧!哪怕是刨他家祖墳的事情,我也可以告訴你他家祖墳的地方。”

    六皇子臉色又沉了些,怒道:“正經些,景世子如何調教的你?難道就讓你遇到誰都胡亂說喜歡嗎?不成體統!”

    雲淺月眼皮翻了翻,“你訓人的樣子和雲暮寒可真像。果然不愧是親兄弟。”

    六皇子不說話,看著她。

    “你是不是想將他從皇位上拉下來啊?”雲淺月動了動身子,讓腦袋在他腿上舒服些,看他臉色又沉了,對他繼續八卦兮兮地道:“那我告訴你,他和東海國的洛瑤公主好,如今二人回來了,你嘛,可以丟了夜輕暖去勾搭洛瑤。夜輕暖不過是德親王府的一個小郡主,雖然手裡有隱衛,是天聖皇室的暗鳳,但是呢,也是見不得大天,可是洛瑤不同,她可是東海國名正言順的公主,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安邦定國,兵法謀略,她無一不精,無一不懂。你若是將她奪過來,照南凌睿如今對洛瑤痴心的程度,一定會傷心傷肝又傷肺,沒準……”

    “你閉嘴!”六皇子怒斥她。

    “怎麼?你不同意?還是不好意思和他搶女人?”雲淺月以不贊同的神色看著他,“夜輕染當年搶了葉倩,後來葉倩被雲暮寒又搶了去。他看上了十大世家藍家的家主藍漪,可惜藍漪有心上人是蒼家的少主蒼亭。他不娶,又輾轉到天仙美人洛瑤面前,如今終於給抓到了一枝花。你想想,他的姻緣可謂是坎坎坷坷,歷經九轉十八彎,如今才將要修成正果,如果你突然橫刀奪愛,那麼他白費一番辛苦,竹籃打水一場空,豈不是會哭死?他哭死了,那位置自然需要有人接班。南樑的一眾皇子裡,也就你最有本事。你接班還不是輕輕鬆松?”

    “你滾出去!”六皇子似乎再也忍受不了,又揮手打她。

    雲淺月抓住他的手,無奈地一嘆,“表哥,我是對你好嘛,你怎麼不領情呢?你最好別動,否則你剛剛癒合的傷口該裂了。是我家容景費了一番辛苦將你救回來的。要知道,我射的那一劍,天下除了他能救你,再無人有那個本事救活你。”

    六皇子沉著臉看著她。

    雲淺月看著他告饒道:“那你說你想知道他什麼?我好好告訴你,是想問他的缺點嗎?”見六皇子不語,她如倒豆子一般地往外猛倒,“他的缺點多了,數也數不過來。吃東西不喜甜食,喜歡吃酸的,不喜歡吃素菜,喜歡吃肉,最喜歡吃的一道採是桂花青魚。”話落,她神秘兮兮地低聲道:“你要是想毒殺他,最好的辦法是將毒藥藏在桂花青魚裡面,他見了那道菜比見到親爹還親,一準吃不出來。”

    六皇子沉著臉不語。

    雲淺月繼續道:“還有,他睡覺喜歡側著睡,不喜歡枕枕頭,喜歡勾搭小姑娘,但是不喜歡身上配著芙蓉花香囊的姑娘,所有關於芙蓉花的都不喜歡,因為他對芙蓉花的花粉敏感。還有,你別看他吊兒郎當,平時風流無比,一副什麼都渾不在意,不放在心上的模樣,其實他的心思重著呢,他和容景一樣愛潔成癖。尤其是對女人,若是自己喜歡的女人,或者是準備喜歡的女人,一旦被他發覺二心,或者心思不在他那,那麼他乾脆果斷地就棄了。想想葉倩,想想藍漪,就是這樣的下場。”話落,她又轉了回來,“所以,表哥,你若是想打敗他,那麼就應該從女人下手,以前他喜歡葉倩,是真的喜歡,五六年前葉倩為了南樑的萬咒之王,追在夜輕染身後,將南疆看得比他重,傷了他的心,他雖然當時狠心放棄了她,但是用了五年才緩過來徹底放開。後來他對藍漪有興趣,可惜藍漪心有所屬,他及時抽身撤退,棄了藍漪,如今他喜歡上了洛瑤,且帶著美人歸,你若是將洛瑤撬過來,那麼可以想想,他估計心灰意冷,只能出家當和尚了……”

    “他到底是不是你親哥哥?”六皇子惱怒地問。

    “是啊!”雲淺月看著他,“不是我親哥哥的話,我能這麼了解他嗎?小的時候,我娘離開的那幾年,我們日日在一起,一個床睡,一起吃。日夜形影不離,我日日膩在他的西楓苑,他趕都趕不走我。”

    “那你為何……你……”六皇子瞪著她,似乎從來沒見過她這般出賣哥哥出賣得理所當然且毫不顧忌的人。

    雲淺月無辜地看著他,“那是因為你是我親表哥啊!我不是說了喜歡你嗎?你以為我誰都告訴嗎?他的缺點和弱點我可是誰都沒告訴過。 ”

    “我說過了,讓你不要隨便說喜歡人。”六皇子板下臉,“滾出去!”

    “好,那我滾了!”雲淺月這回從善如流地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褶皺,抬步向外走。

    六皇子臉色不好地看著她離去。

    雲淺月走到門口忽然問,“咦?你要人喊我來到底是什麼事兒?你好像還沒說呢!”

    六皇子似乎不願意再看她,忽然躺下身,閉上了眼睛。

    “表哥,既然你不說,那我先走了啊!你想我的時候再讓人喊我。”雲淺月嘴角勾了勾,眸光閃過一絲狡黠,轉身向外走。

    剛邁出門口,迎面一個黑影罩了下來,一隻大手揪住了她的耳朵,南凌睿熟悉的惡狠狠的聲音傳來,“死丫頭,你好得狠啊!連親哥哥也出賣! ”

    雲淺月“哎呦”了一聲,伸手去解救她耳朵。

    “我今日非擰死你個死丫頭,讓你變成禿耳朵那個國的人。”南凌睿咬牙切齒地道。

    雲淺月無語,糾正道:“是土耳其,不是禿耳朵。”

    南凌睿哼了一聲,手下用力。

    雲淺月見他掐得緊,她解救不了自己的耳朵,只能伸手去掐住他的耳朵,“你鬆手,否則我們兩個一起沒耳朵,容景反正不嫌棄我,看看你家洛瑤嫌棄你不?”

    南凌睿磨牙,“她也不嫌棄我。”

    “那可說不定?看你如今的樣子還沒將她吃了吧?女人嘛,很說不准的。”雲淺月一副很了解女人的樣子,“女人心,海底針,最善變,不到生米煮成熟飯那日,總不安定的。”話落,她舉列子,故意戮他傷疤,“你想想曾經的葉倩,你們海誓山盟啊,後來怎樣?還不是丟了你跟著夜輕染屁股後面跑了五年?之後轉身就牽了雲暮寒的手。再想想藍漪,喜歡蒼亭吧?可是如今呢,蒼亭剛說不娶,她就開始籌謀夜輕染身邊的皇后寶座了。所以啊……”

    南凌睿罵道:“死丫頭,你先鬆手!”

    “你先松!”雲淺月道。

    南凌睿咬牙,“那我們一起松。”

    “好!”雲淺月點頭。

    “一,二,三,松!”二人齊齊喊了一聲,齊齊鬆了手。

    步調整齊一致,鬆了手之後,互相各自退開三步遠。顯然這等事情極其默契熟練,大約是曾經鬥了數百遍,磨練出來的。

    雲淺月揉著耳朵看著南凌睿,見他氣色極好,錦袍玉帶,眉目風流,根本就不像是趕路風塵而來,顯然和洛瑤一路慢慢走來,不緊不慢,不著急不上火,她瞪著他,埋怨道:“都被你擰紅了!”

    “活該!”南凌睿也揉耳朵。

    “我是你親妹妹。”雲前後有提醒他,“你下這麼重的手,小心我告訴爹打你,娘罵你,嫂嫂休了你。”

    南凌睿聞言氣樂了,陰陰地看著她,“你還記得你是我的親妹妹?有親妹妹背後裡給哥哥使絆子,編排哥哥,將哥哥的缺點弱點都抖摟給別人的嗎?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

    雲淺月一點兒也不覺得理虧,嘻嘻一笑,上前幾步,雙手抱住南凌睿,孩子氣地道:“好哥哥,我這是為了你好啊。你看看六表哥這麼辛苦勾搭夜輕暖想將你從那個位置拉下來……”

    “雲淺月,我說了我沒勾搭夜輕暖!”屋內六皇子低吼一聲。

    雲淺月咳了一聲。

    南凌睿推開雲淺月,也不跟她計較了,挑開簾子邁進了屋內,笑看著床上黑著臉的人揚眉,“六弟,別來無恙啊!”

    “你看我像是無恙?”六皇子冷著臉道。

    雲淺月跟在南凌睿身後,準備堂而皇之聽二人牆角,南凌睿忽然回頭瞪了她一眼,一揮手,“砰”地關上了門,對她道:“死丫頭,滾回去看看你嫂嫂,別讓她對你家那個黑心的死灰復燃。否則有你哭的。”

    雲淺月吃了個閉門羹,盯著緊緊關閉的門,想著讓洛瑤和容景單獨相處的確不放心。她頓時放棄了聽牆角的打算,轉身向她和容景住的主院走去。身後屋內二人說什麼,到底是什麼情形,自然不得而知了,她也頓時不關心了。

    回到主院,只見院中海棠樹下擺了桌椅,桌子上擺了茶點,容景和洛瑤對坐,正在說話。洛瑤比去年見更加貴氣端莊,似乎更美了,眉目不再是執拗清冷,而是柔和下來,將她比作這滿院即將盛開的海棠也不為過。

    一個如詩如畫,一個尊貴柔美。遠遠看來,兩個人也是一副難得的絕頂風景。

    雲淺月忽然想著若是沒有她,那麼容景和洛瑤也許是姻緣的吧?畢竟世間容景這樣的男子少,洛瑤這樣的女子也少,兩個人又極其有才華,容貌天成,尤其是那種天生的貴氣和優雅,是她這個從骨子裡面想懶散的人學不來的,她腳步不由慢了一下。

    容景發現雲淺月,緩緩轉過頭來,清淡的眉目霎時溫柔似水。

    洛瑤也緩緩轉過頭來,清淡的眉目在看到她,綻出一抹笑意。

    雲淺月腦中亂七八糟的想法頓時飛遠,腳步霎時輕快起來,最後幾乎是提著裙子小跑來到二人身邊,先是撲向容景,容景似乎無奈地伸手接住她,她對他一笑,才轉頭對著洛瑤直直地打量。

    洛瑤被雲淺月看得臉紅,“妹妹不識得我了?做什麼如此看?”

    雲淺月嘆息一聲,“我在想,你這樣的美人,容景真沒福氣,還是哥哥比他有福氣。”

    容景攬著雲淺月的腰一緊,微微用力掐了她一下。

    雲淺月“噝”了一聲。

    “你這是對自己不自信嗎?”洛瑤忽然輕笑,對雲淺月道:“我若是說我現在又想搶景世子了,你給嗎?”

    雲淺月挑眉,“還想論劍?你的劍術難道又長了不成?”

    “上次是你狡詐!”洛瑤道。

    “輸了就是輸了,兵不厭詐。”雲淺月得意地揚眉。

    洛瑤莞爾一笑,看著她道:“比去年見的時候張開了些,也水靈了些,還紅潤了些,跟一朵桃花似的,乍一看險些都叫人認不出來了,果然是景世子的功勞嗎?將你滋養得不錯。”

    雲淺月臉一紅,忽然羞道:“你羞不羞,還沒嫁給哥哥吧?一個公主,怎麼也說這等話?”還滋養?這也算是帶了黃色吧!很難想像從她嘴裡說出來。

    洛瑤倒是不臉紅,無奈道:“這是你哥哥的功勞,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雲淺月恍然,憤了一口,抬眼看容景,見他神色不改,臉色不見紅,她想著果然是臉皮厚。她眸光一轉,直直地問道:“你看著比一朵花還美,臉色也極好,這等姿色,難道是哥哥這方面更辛苦滋養了些?”

    洛瑤臉終於紅了,瞪了雲淺月一眼,“果然還是舊時樣子。怪不得你哥哥來時告訴我,說要我臉皮厚一些,否則會吃虧。”

    雲淺月想著南凌睿到有先見之明,不知道如今怎麼欺負六皇子去了。她將身子靠在容景懷裡,轉移話題,對洛瑤問道:“你們什麼時候進的鳳凰關?”

    “兩日前。”洛瑤道。

    “那怎麼如今才來?去看顧少卿了?”雲淺月問。

    洛瑤搖頭,“你哥哥帶我去鳳凰關的霞峰谷賞桃花了。他說那裡的桃花這時正開得艷,既然來了,不看可惜。”

    “他可真會享受,一點兒也不擔心他的顧大將軍被人欺負。”雲淺月道。

    洛瑤好笑地看著她,掃了容景一眼,“除了你家的欺負人家,射了一箭不夠,又跑去灌人酒喝,還有誰能欺負得了顧少卿?”

    雲淺月輕咳了一聲,伸手端起容景的茶杯去喝茶。

    容景微笑著道:“小睿哥哥和小睿嫂嫂的消息倒是靈通。”

    雲淺月“噗”地將茶水噴了出來,幸好她轉身的快,都噴到了地上,桌面和對面的洛瑤躲過了一難。小睿哥哥和小睿嫂嫂?也真虧他叫得出。

    洛瑤一呆,嬌美的臉似乎黑了那麼一下,片刻後,她撇開臉,還算鎮定地道:“景世子,你若是不想我將妹妹讓哥哥接去東海,你最好以後都別如此稱呼。”話落,她似乎提醒他,“哥哥這些年一直沒有喜歡的人,他身為東海太子,萬民敬仰,玉質蓋華,天縱英才,我早先覺得沒有哪個女子配得上他,或者他生性冷淡,對女人也是冷淡,後來終於明白了,原來他是心裡藏了一個人,不願意對別人開啟他的心。他心裡藏著的那個人是誰,我想你比我清楚。”

    容景眸光染上一抹清幽,須臾褪去,笑道:“開個玩笑而已,洛瑤公主是內子的姐姐,自然也是景的姐姐。姐姐嫁給哥哥,我在想著這個稱呼親近一些,既然姐姐不喜歡,那景以後就不說了。”

    雲淺月翻白眼,真識時務啊!

    “這是最好!”洛瑤和氣地一笑,轉了話音道:“告訴你們一件有意思的事兒。你們應該知道許多年前,老王叔胡鬧給哥哥女扮男裝,被一位藩王家的小王爺看見,心裡喜​​歡得不行,抱著他親,說要娶他,後來哥哥說他喜歡女人,小王爺昏死過去,醒來後知道哥哥是男人,含恨而去,回去後病了很久,病好後對女人再也不親近了的事情吧?”

    雲淺月點點頭,這事兒她聽羅玉講過,據說那小王爺很是淘氣,也是個魔王性子,一直都是讓人頭疼的主,因為那件事情改了性子。可是再不喜歡女人,讓那個藩王比以前更頭疼了。日日防著他,怕他出家當和尚。

    洛瑤笑道:“就是他,如今他憋悶了多年,再度進了京,日日纏著哥哥,說他是男人他也認了,今生就非他不要了。哥哥被他纏得頭疼,如今連東海的朝政也不理會了,偷跑了出來。大約是來天聖了。”話落,她笑看著容景,“沒準過兩日也來找妹妹​​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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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16:43:11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卷   第二十三章 兩軍對戰
   
    雲淺月先是一呆,緊接著歡喜起來,這麼說子書真的要來了。

    從大婚那日他離開,如今一別三個多月了,她以為短時間內估計再難見到他了,他沒有什麼事情再不會出東海了,沒想到這麼快就又要來了。

    她的喜色是如此明顯的出現在臉上,嘴角笑得彎彎的,極其明媚華豔。

    對面坐著的洛瑤都不由得被她晃了一下眼睛。

    容景自然更是清晰地感覺到了她的喜悅,摟著她的手驀然收緊,溫潤的聲音煞那低沉,“雲淺月,他來了,你至於如何高興嗎?”

    “自然高興了!”雲淺月笑看著他,“他來了,我就又有一個幫手了。”

    容景深深地看著她,“公主說的是他也許會來,也許不會來呢!”

    “既然來了天聖,他肯定會來的。”雲淺月歡喜不能自己,偏頭對容景道:“你不是一直和他通信嗎?你給他傳信,讓他趕快來唄。”

    容景搖搖頭,“那個小王爺既然追著他,而且追得一國太子頭疼地不惜扔下政務躲著他,你覺得那能是個簡單的主?他若是來天聖,他自然也會追來,東海太子和你交好的事情早已經天下皆知,你覺得他會來找你,進而​​讓那個小王爺找到?”

    雲淺月喜色頓收,蹙眉道:“這麼說真的不一定來了?”

    容景點點頭,揉揉她的腦袋,“所以,還是先別念著了,免得失望。”

    “也是!”雲淺月垮下臉,低下頭。

    容景眸中的青黑褪去,面容看起來分外溫潤無害,只是輕輕敲著桌面的手指卻是洩露了他內心的心思,一下輕,一下重。

    雲淺月沒發現這一處細節,洛瑤聰明,卻是看到了,她不由笑得深深地看著容景。

    容景抬起頭,似乎沒看到洛瑤眼中的深意和被看出的心思,溫和一笑,“如今藍家主藍漪也在這裡,且是副將軍。藍家主其實也極其有才華,若非當初她執念蒼家少主,走錯了一步,也許如今她已經嫁給了小睿哥哥。如今藍家主心思極深,不易令人察覺其想法和所求。說不准見了小睿哥哥會有所轉變,所以,還需要公主精心些。”

    洛瑤莞爾一笑,聰明人自然明白什麼意思,點點頭,“多謝景世子提點。”

    容景親手給洛瑤斟了一杯茶,之後又端起自己的茶遞到雲淺月嘴邊,柔聲道:“你剛剛不是要喝茶沒喝嗎?如今茶快涼了。”

    雲淺月就著他的手喝了兩口茶,忽然道:“容景,子書和我的事情已經說開了,你不會再防著他了吧?我們不會的,我都嫁給你了,你沒必要防著他。”

    “不會!”容景搖頭。

    雲淺月沒聽出聲音有任何異樣,放心地點點頭,尋思道:“你給子書傳信吧!讓他儘管來,那個什麼小王爺我幫他對付,到要看看他有多厲害,竟然迫得一國太子躲著他。”

    容景“嗯”了一聲,答應下來。

    雲淺月從他懷裡出來,坐到了洛瑤身邊,將玉子書的事情拋到了一邊,拉著她八卦地詢問他哥哥去了東海之後是怎麼打動了她的芳心的。

    洛瑤笑著看了容景一眼,心中清楚他蒙蔽小妻子的手段,但也不點破。和雲淺月低聲說了起來。對於情事兒,她一直不懂,以前除了有一個信念迫使著她爭強好勝什麼都學得最好以圖能配得上榮王府的世子外,什麼也不想,但從知道和容景不可能,一度心灰意冷,但後來因為姑姑幻容了她的原因,她被引去南梁,被南凌睿哄了心,南凌睿相識女子無數,遍覽群芳,自然知道怎麼哄女人,所以,一顆心就掉了進去。如今雲淺月問起,她到也不扭捏,簡略地說了一遍。

    話說南凌睿到了東海後,沒先去找洛瑤,而是徑直進宮去認親了。東海太上皇當年認了她娘做女兒,如今的東海王也算是他的大舅舅。南凌睿嘴甜,哄得東海王大為開心。之後南凌睿說明喜歡洛瑤,東海王自然是大加贊成。畢竟玉青晴早就給他和洛瑤在東海王那裡備了案,玉子書這個太子又給他鋪了路。東海王見著他又喜歡得不行,所以一頓酒宴之後,當場就拍板指了婚。那酒宴洛瑤沒參加,宴席後,東海王就派人將他直接送去了洛瑤的住處。

    洛瑤閉門不見,她的宮里布置了千名隱衛,將她的宮內外守得固若金湯,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即便東海王派來的人,也被她的人給打發了回去。南凌睿知道她生著氣了,只能在宮門口守著,雖然他人不能進門,但是嘴可沒被封住。於是便在她的門口給她講起了過往。曾經和葉倩相識到海誓山盟到最後落得勞燕分飛他苦苦煎熬了五年後才從牢籠走出來的過往,曾經對藍漪有些興趣,打算一試,卻偏偏發現她不是自己要的人,等等,幾乎將自己的平生都交代得事無鉅細。

    說了整整一日,洛瑤依然沒開門,南凌睿一直趕路到了東海後沒休息,累得睡在了她的宮門口。她依然沒開門,一夜之後,南凌睿染了寒熱,他尋常不怎麼生病,大約加上水土不服,這病一來便三日昏迷不醒,即便玉子書醫術極好,也給驚了個夠嗆。東海王更是將洛瑤公主大發雷霆訓了一頓,他一直覺得這個女兒聰慧異常,不用他操心,對她極為受寵愛,這是第一次訓斥她,洛瑤公主也覺得自己任性了,看南凌睿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後悔又心疼,不停地落淚。從小到大,她都不曾哭過。

    南凌睿醒來後,洛瑤正守在她床邊,看她哭成了淚人,他頓時就明白了她的心思,卻還佯裝說“姻緣強求不得,公主既然不喜歡我,我走就是,就當我沒來過。”丟下一句話,就掙扎著起身要離開。洛瑤直性子上來了,自然拽住他不讓他走,他板著臉說了些冷話,逼得洛瑤承認喜歡他,他才眉開眼笑,之後自然不走了,死皮賴臉地哄著洛瑤堂堂公主親自伺候他端茶倒水,餵藥吃飯。

    南梁王見二人好了,自然大為高興,轉日就給他們定了婚約。

    雲淺月聽罷後暗罵了一聲南凌睿黑心,這麼容易就騙了一個傾國傾城才華絕頂的美人。還有什麼比苦肉計更管用的呢?見洛瑤說起南凌睿眉眼都帶著笑意,她又不得不感嘆,是姻緣就是姻緣。雖然他們比她和容景相識得晚,南凌睿經歷葉倩和藍漪,辛苦了數年,洛瑤從小一心認定容景,也辛苦了數年,但是尋尋覓覓,如今終於找到了對方。他們如今還都是最好的年華,已經經歷了感情波折,會更懂得珍惜彼此,她也心下寬慰。

    容景聽罷後笑了笑,忽然對洛瑤道,“小睿哥哥走時找我拿了一味藥。”

    洛瑤看著容景,不明所以。

    容景品了一口茶,卻是不再說了。

    這時,南凌睿從六皇子處回來,大步流星,似乎生怕晚了女人便被人搶去一般,幾步就走到了三人面前,對雲淺月道:“死丫頭,又找你嫂子套話了?”

    雲淺月瞪了他一眼,“你還沒將人家娶進門呢,就讓我叫嫂子?”

    “早晚都是嫂子,你可以先叫著。”南凌睿坐在洛瑤身邊,伸手摟住她的纖腰,理所當然地道。

    洛瑤臉一紅,容景和雲淺月親暱,他們畢竟已經大婚了,可是她和他還沒大婚呢!雖然被南凌睿訓練數日,但是臉皮還是沒他的厚。

    雲淺月瞥了他一眼,看他春風得意,她哼了一聲,問道:“你和六皇子說了什麼?”

    南凌睿看著她,“不叫表哥了?”

    雲淺月挖了他一眼,“娘是他的姑姑,他本來就是我表哥,我叫了也沒錯。”

    “還說你喜歡表哥,對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出賣親哥哥,你可真行。”南凌睿挑眉。

    容景聞言偏著頭去看雲淺月,眸光清幽。

    “哪裡說了?你聽錯了吧!”雲淺月面不改色心不跳,自然地轉移話題問,“夜天賜如何了?”

    “那小子就是一個小馬屁精。東海那個舅舅喜歡他喜歡得不行。剛抱在他懷裡,就被他認了孫子。自然是歸在玉子夕名下了。現在東海人人都知道二皇子有了個私生子。不知道哭死了多少大家閨秀。”南凌睿挖了雲淺月一眼,忽然一樂。

    雲淺月頓時放心下來,“哈”地一笑,“夜天賜本來就招人喜歡!”

    “他如今估計還不知道呢!知道的話沒準就跳腳了。”洛瑤笑著道。

    “他很喜歡小天賜。”雲淺月笑著搖頭,問道:“那夜天煜呢?”

    “父皇請他在朝中任職,他推了,如今居住在二皇子府,照顧著夜天賜呢。”洛瑤道。

    雲淺月點點頭,嘆了口氣,他的外祖父當初都不幫他,他也是心灰意冷了吧!不過也好,絕了心思,擺脫了皇子的身份,不如安平生活,過幾年他心境想開了,忘了趙可涵,可以重新再開始生活。

    南凌睿打了個哈欠,“臭丫頭,給我們找個沒人打擾的地方,讓我們睡覺。”

    雲淺月看著他,“你真要住在我這裡?若是被人發現南梁皇上住在我這裡的話,就會給我按個通敵賣國的罪了。尤其是藍漪現在是副將軍兼監軍。”

    南凌睿呵地一笑,“那正好,我南梁缺能打仗的大將軍呢。”

    雲淺月不再看他,偏​​頭對凌蓮吩咐,“帶他們去偏院後院的靜園,告訴墨菊,還和看顧六皇子一樣,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進入靜園。”

    “是!”凌蓮點頭,當先領路。

    南凌睿拉著洛瑤站起身離開,剛走了兩步,忽然對容景道:“玉太子在我們後面,要來的話,估計也快了吧!”

    容景喝著茶慢悠悠地說了一句無關的話,“記得你走時找我拿了一味藥……”

    南凌睿頓時話音一轉,“他也不一定來。”話落,拉著洛瑤快步走了,不多時沒了影。

    雲淺月聽容景兩次提到南凌睿找他拿藥,頓時好奇地問,“他找你拿了什麼藥?”

    容景低聲道:“一位可以發熱的藥,能燒三日。”

    雲淺月頓時恍然,心中暗罵,好個南凌睿,黑心到這份上了,知道自己體質太好,從小到大不愛生病,竟然拿了藥故意發燒使用苦肉計。一味藥騙到手一個美人,這簡直是太划算的買賣了。

    “累不累?我們也回屋歇著?”容景問。

    雲淺月搖頭,靠在他身上,“容景,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你不准將子書給我推進火坑去,他是東海國的太子,怎麼能要個男人?你不准為了那陳年的沒了酸味的老醋算計他。洛瑤和哥哥不明白我和子書的感情,你又怎麼不明白呢?”

    容景看著她,“我也沒如何他,至於你如此在意他到一再地警告我?”

    雲淺月伸手抱住他,嘻嘻一笑,“我沒警告你,我是怕你防著這個,算著那個累著。累瘦了的話心疼你的還是我。”

    容景勾了勾嘴角,“小心思!一眼就能看透。”

    雲淺月對他吐吐舌頭,伸手戮他心窩,“你這裡的小心思洛瑤都能看透,哥哥也能看透,兩個人知道你在意,來了就拿這個笑話你,你當我看不透?”

    容景一嘆,無奈地笑道:“越活越回去了,阿貓阿狗都能笑話我了。”

    容景伸手捶了他一下,“你心思重,那兩個人的心思也不輕。心裡什麼都明白著呢。一個是哥哥,一個是姐姐也是嫂嫂,你將他們比作阿貓阿狗,小心他們聽到惦記著報仇。”話落,她笑道:“都是出來混的,你捅我一刀,我捅你一刀。你們也不怕累心?”

    容景失笑,“你今日難道沒捅小睿哥哥一刀?出賣他個徹底吧?”

    雲淺月眨眨眼睛,果斷地道:“沒有,我說他的都是好話。”

    容景輕輕哼了一聲,“墨菊將你的話一字不差地都傳給了我。雲淺月,我怎麼不知道你何時還喜歡六皇子那個表哥了?”

    雲淺月一呆,忽然磨牙,“好個墨菊!”

    容景輕輕拍拍她的臉,眸光青黑,語氣卻無限愛憐,“你又淘氣,小心再給我熱桃花債回來。”

    “說什麼呢?那是表哥,不是開玩笑的,真是親表哥。”雲淺月打開他的手。

    “自古表哥表妹成親的多了,這叫做親上加親。雲暮寒喜歡你的事情,別以為我不知道。”容景道。

    雲淺月輕咳了一聲,這個翻小腸,算小賬的本事比她要厲害多了。她連忙摀住他的嘴,打了個哈欠道:“剛剛不覺得累了,如今真覺得累了,我們回屋歇著吧!”

    “好!”容景痛快地攔腰抱起她,向屋內走去。

    雲淺月對於這個被他橫抱的姿勢總有一種膽顫,心頭湧起不好的預感。果然他將她放在大床上之後,便熟練地壓了下來。

    春宵帳暖,一刻千金。

    第二日早,西南傳來消息,六日前夜輕暖、蒼亭與陳老將軍十萬大軍匯合後,一舉攻破了江陵城,便不曾歇著,向西南進軍。六日兵馬行程,於昨日午時和李琦的義軍在泥沼林對上。

    李琦的義軍從天靈山起義到攻下了安陵郡、德陽郡、懷閔郡、沸縣、覃縣、延縣、西南城、嶺泉郡、谷赫縣、汾水城、臨烏郡,鳳慶、宜桂、塔林等,七郡,八縣,五城池,西南千里盡數歸他後,五日前又佔領了泥沼林,聞得夜輕暖、蒼亭、陳老將軍、鳳楊四人的平西南大軍過了江陵城前往西南而來,便在泥沼林按兵不動,等著他們。

    西南有三處自然天險屏障,一處就是江陵城的橫水渡,二就是雲嶺山,三就是西南城的泥沼林。夜輕暖等人一舉攻下了葉倩把守的橫水渡江陵城後,便安然地過了雲嶺山,急行軍短短六日到了泥沼林。

    當日,大軍不得休整,便迎來了叛軍李琦的攻打。

    大軍行軍數日不歇,本就疲憊,不想李琦如此猖狂,以十萬閒散收服的士兵敢當先出兵對付陳老將軍手下的十萬大軍,不給陳老將軍十萬大軍喘息的機會。

    兩路大軍兵分熟路,在泥沼林展開了殊死搏殺。

    鳳楊請兵出戰,雙方交鋒。

    泥沼林的地形甚是複雜,多處有丘壑叢林泥沼,不熟悉地形的人一不小心陷進去就出不來。鳳楊雖然出身在將門,但是畢竟年幼,只從兵書上和地形圖上簡短地了解西南地形,但畢竟缺少經驗,帶領的一隊兵馬被李琦手下的一名副將逼到了一處叢林,陷入了泥沼林,本來被逼到無路可走,他手下的一個小兵先了一計,帶著他繞險灘走出了泥沼林,躲過了李琦手下副將的追殺,三千兵馬倖免於難,逃回了兵營。

    因此一戰,那名小兵從一名默默無聞的小兵得到了鳳楊的信任器重。那名小兵名叫阿路。也就是風露。風露得到了雲淺月的命令,便悄悄地混入了軍營,憑著她的小機靈,很快地就混到了鳳楊的手下做了一名小兵,可惜鳳楊雖然年幼,但對於防人可是半絲不含糊,他的身邊左右全部都是從鳳老將軍府帶出來的舊部,不信任和給任何機會讓外人親近他。她一直沒尋到機會接近他身邊,別看風露年紀小,到也沉得住氣,便一直等著,終於在泥沼林被她尋到了機會,因為風露手下的紅閣一萬兵馬就埋藏在雲嶺山,雲嶺山也是西南的地界,更是一處天險,所以,她每年在雲嶺山練兵檢兵時都會閒不住,藉機四處遊逛,整個西南這些年來早就被她踩踏得滾瓜爛熟,對這泥沼林自然分外熟悉,於是救了鳳楊和他手下的三千人,出了泥沼林後,鳳楊立即提拔她做了他手下的親兵。

    與此同時,蒼亭、夜輕暖、還有幾名副將率領的各路兵馬和李琦手下的各路兵馬對戰有勝有負,並沒有討得絲毫好處。

    李琦的兵馬畢竟大多都出生在西南,西南本地人,少數不是西南人,但也是在西南生活了多年的人,善於打分流戰,從各路包抄襲擊,暗中下手,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如泥鰍一般就逃,所以,損傷百人,傷亡甚小。但反觀陳老將軍的大軍,一直身在天聖,多年朝廷未曾大戰,訓練得再好,但也是旱鴨子,日日關在兵營,見不到多大的天,對於西南的地貌不能靈活作戰。此一戰下來,傷亡近千人。

    所以,這首戰以李琦兵馬傷亡小,陳老將軍兵馬傷亡大,作為李琦兵馬和天聖正統大軍的首戰告捷,陳老將軍首戰小敗為結束。

    消息傳到雲淺月手中,簡短不過寥寥幾句話,但這幾句話的背後,卻說明了李琦大軍的有利情形和陳老將軍平西南大軍的不利情形。此一戰也讓天聖京城朝野那幫子文武官員清楚地知道,西南的戰事並不像他們想像的那般,陳老將軍一出馬,便馬到成功,易如反掌。而是李琦叛軍不容小視,已經有與天聖正統軍分庭抗禮之事,甚至還佔據有利地形,多了幾分勝算。

    雲淺月抖著手中花落傳回來的消息想著這回西南首戰的消息傳回去,天聖京城包括德親王在內的那一幫子老臣又要著急上火幾日了。她嘖嘖了幾聲,偏頭看容景,見他坐在桌前漫不經心地翻看著密函,絲毫也不受影響。

    “小姐,藍副將軍請見。”凌蓮在外低聲道。

    雲淺月收起信紙,吩咐道:“請她進來。”

    凌蓮應聲退了下去。

    不多時,藍漪走了進來。給雲淺月見了個軍禮,便看著她道:“二十三萬兵將已經編制整頓完畢,大將軍是否該對顧少卿出兵了?如今趁著他傷還沒好,不得錯過良機。否則待他的傷養好,二十三萬兵馬不一定是他三十萬兵馬的對手。”

    雲淺月聞言笑了笑,“我也正有此意,今日天氣正好,副將軍那日和顧少卿交過手,如今打頭陣如何?我在後方給副將軍觀敵瞭陣。”

    藍漪直直地看了雲淺月一眼,沉聲道:“好!”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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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二十四章 自食惡果
   
    雲淺月傳下出戰的命令,擊鼓升帳,早已經閒了幾日的天聖兵將人人頓時摩拳擦掌,將領們不多時便整齊一致地到了中軍大帳內,士氣極高。

    雲淺月到達中軍大帳後,以張沛、韓奕為首,一眾將領紛紛請戰。

    雲淺月坐在主坐上,眸光掃了一眼眾人,眾人觸到她沉靜的目光立即噤聲。她微微一笑,“藍副將軍早先找了本將軍請戰,數日前她和顧少卿交過手,從他手下救了魏總兵,這一戰自然沒有人比藍副將軍出戰合適,都別爭了。 ”

    眾人的目光瞬間轉向藍漪。

    藍漪面無表情地出列,“請大將軍派兵。”

    雲淺月點點頭,從桌面上拿出一支令箭,遞給藍漪,清聲道:“藍副將軍帶領十萬兵馬出城叫陣,一定逼出顧少卿出城迎戰。”

    “是!”藍漪接過令箭。

    “孫楨、凌燕、華舒三人從旁協助藍副將軍。”雲淺月又拿出三支令箭,遞給三人。

    “是!”三人立即接過令箭。

    雲淺月起身站起來,佯裝沒看見張沛和韓奕要跳腳的面色,清聲道:“軍師帶領三萬兵馬守城。其餘人隨本將軍率領十萬兵馬為藍副將軍在後方觀敵瞭陣,做後方支援。”

    “是!”張沛和韓奕雖然不能出戰,但一聽跟隨雲淺月出城觀敵瞭陣,立即收起神色,與眾人大聲應聲。

    分配完畢,藍漪當先出了中軍大帳。孫楨、凌燕、華舒三人立即跟上她。

    雲淺月慢慢地走出中軍大帳,並沒有前去點兵,而是上了城牆,其餘人跟在她身後。

    站在城牆上,雲淺月拿著瞭望鏡向遠瞭望,三十里地外是顧少卿三十萬兵馬駐紮的大營。方圓遼闊,營帳節次鱗比,一眼望不到頭。

    南樑的大旗插在大營的正中,大營中看起來分外寂靜,一隊隊巡邏的士兵穿插著巡營,每一隊走過的時間間隔拿捏得分毫不差,可見軍紀甚嚴。

    雲淺月放下瞭望鏡,看向鳳凰關的城門。

    “大將軍,藍副將軍率領十萬兵馬前去叫陣顧少卿三十萬兵馬,這……有勝算嗎?”韓奕湊近雲淺月,低聲問。

    雲淺月看了他一眼,論機智心眼,張沛三個也不是韓奕一個的對手,但他雖然有狡猾,還是欠磨練,比較起來,就是心智有餘,沉穩不足,而張沛雖然不及韓奕狡猾,但是直腸子對上狡猾的人,未必吃虧。張沛心智不足,但是沉穩不少。兩人在一起,正好互補了。她淡淡一笑,“兩軍對壘,看的不是誰的兵馬多誰就能勝。我稍後還點兵十萬在她後方,勢力不是太懸殊。”

    “可是二十萬兵馬對三十萬兵馬,也差了十萬的兵馬,不是小數目。”韓奕道:“我們能贏嗎?”

    “自古以來,用鮮血和白骨堆積兩敗俱傷的戰役不是沒有,但那是迫不得已。而如今我們不需要迫不得已,顧少卿也捨不得他的三十萬大軍。所以,不會是真正的二十萬兵馬對上三十萬兵馬的浴血廝殺。”雲淺月目光看向遠方,語氣微微蒼涼,“雙方一旦到了僵持階段,看的便是將領之間論高下的本事。”話落,她問道:“你認為藍副將軍的武功比顧少卿的武功如何?”

    韓奕搖搖頭,“這屬下不知。那日是顧少卿受了傷,才讓藍副將軍有機會救了魏總兵。若是他不受傷,這也未可知。”

    雲淺月笑著點頭,不再說話。

    韓奕看著雲淺月,也不再說話。他們如今跟在她身後的這些人,從小也都是聽著雲王府淺月小姐的傳言當笑話一般聽著長大的,她的傳言多不勝枚舉,可是從來沒有想過她能率領兵馬做大將軍,且還有如此筋骨魄力。看著女子纖細的背影,卻是筆挺如山,不由得令人從心底敬重。從她點兵那日,他和張沛齊齊被打了三十軍棍那日,他們就拿定了主意以後跟著她。

    兩盞茶後,藍漪點兵十萬,出了城。

    天聖的大旗迎風招展,藍漪一馬當先,身後跟著孫楨、凌燕、華舒,之後是十萬士兵,

    隊伍如長河,前往三十里外顧少卿駐紮的軍營。

    雲淺月回首對韓奕道:“去點兵,出城!”

    “是!”韓奕立即應聲,轉身帶著人下了城牆。

    雲淺月站在城牆上不動,看著藍漪的隊伍遠去,手輕輕敲擊城牆的石磚,眉目沉思。

    不多時,韓奕、張沛帶著十萬大軍來到城門,凌蓮、伊雪一左一右牽著雲淺月的戰馬。雲淺月從城牆上飛身而下,輕飄飄地落在戰馬上,一眾士兵們發出歡呼聲。

    雲淺月一擺手,十萬大軍尾隨她出了城。

    三十里地並不遠,藍漪的先鋒大隊半個時辰後來到顧少卿的大營前三里處,列出隊形。

    南樑的探兵營在藍漪的十萬兵馬出城時就得到了消息,早已經報告給了中軍帳裡養傷的顧少卿。顧少卿卻任何吩咐沒有,一句“知道了”就打發了探子。

    藍漪吩咐人上前叫陣,南梁大營看守得固若金湯,半絲回應也無。

    足足叫陣了一柱香後,顧少卿的大營裡依然沒動靜,那人回頭看藍漪。

    藍漪目光冷沉,回頭對身後詢問,“誰會罵陣?出來一人。”

    她話落,一人站出來,三十多歲,絡腮鬍子,五大三粗的,若是不穿著軍裝,便與市井的混混沒二樣。藍漪對他頷首,他對著顧少卿的大營叫罵起來,句句是罵顧少卿的話,什麼狗娘養的,孬種等等,話語不堪入耳。

    這一招到是極管用,南梁守營的士兵被激起憤怒,人人對那人怒目而視。有不少人受不住,向中軍主帳跑去。

    南梁大營的將領們見罵他們的大將軍,自然都受不住了,也紛紛前往主帳。

    不多時,顧少卿的主帳被圍了許多人,一時間具是請兵出戰的聲音。

    顧少卿自然傷勢未癒,本來受了一箭,又喝了幾壇酒,傷勢好得慢,失血過多,面容才養回來,有些微孱弱蒼白,半躺在躺椅上,手中拿著一本兵書,身穿寬鬆軟袍,若不是營帳中掛著盔甲兵器和外面此起彼伏請求出戰的聲音,他就如一個富貴公子一般,分外悠閒。

    他的親隨書僮凌墨見外面罵得難聽,將士們都受不住激前來請戰,而顧少卿如沒事兒人一般,彷若不聞,連眉毛都沒眨一下,也不由得忍不住開口, “公子,您真不出戰嗎?外面那人罵得太可惡了,您雖然受傷了,但是我們軍營裡又不是沒有能人,單憑十萬兵馬,就想奈何我們,簡直做夢。您只有下令,四君子只要一人出馬,就能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她來了嗎?”顧少卿頭也不抬地詢問。

    凌墨一怔,“您說誰?”

    “還能是誰?自然是她。”顧少卿道。

    凌墨自小跟隨顧少卿身邊,聞言立即明白了,連忙道:“據說沒來,來的是副將軍藍家的家主藍漪。帶領十萬兵馬,如今外面罵人的正是她手下的一名士兵。”話落,他見顧少卿不再說話,恨惱地道:“竟然用這等不入流的手段逼迫公子您出兵,簡直是婦人伎倆。”

    顧少卿輕哼一聲,繼續看兵書。

    凌墨知道顧少卿沒有出戰的打算,但是中軍帳外的將領們受不住了,已經大有要衝進來請戰的架勢,他嘆了口氣,走了出去。

    外面眾人見凌墨出來,齊齊一喜,紛紛問道:“是不是大將軍下命令要我們出戰了?”

    凌墨搖搖頭,“大將軍沒下命令。”

    眾人臉色一灰。

    其中一人不滿地道:“大將軍到底怎麼想的?怎麼能容一個雜碎在外面混罵?”

    又一人道:“就是,讓我們出去教訓教訓他,讓他知道厲害,後悔他爹娘生他出來。”

    眾人頓時你一言我一語,恨不得衝出去劈了罵得難聽的那人,可是顧少卿軍紀甚嚴,沒有他的命令,眾人只敢叫嚷,不敢衝出去。

    “報!”這是,探兵營一人又高喊了一聲。

    “快說!”一位副將立即揪起探兵營的那名小兵,急急地問,“是不是天聖的大軍攻營了?”若是攻營正好,他們正好可以出去打他們個落花流水。

    那名小兵立即道:“天聖的榮王府景世子妃帶領十萬兵馬也出了城,前來大營了。”

    眾人齊齊對看一眼,不明白這先來十萬兵馬,再來十萬兵馬,到底有什麼算計。

    凌墨一聽雲淺月來了,立即鑽回了中軍帳,對顧少卿喜道:“公子,您等的人來了,如今已經帶領十萬兵馬出了鳳凰關,向咱們大營來了。”

    顧少卿放下手中的兵書,抬眼看向凌墨。

    “探兵營的人剛剛來報,千真萬確。”凌墨立即道:​​“主子,調兵遣將出營迎戰嗎?”

    顧少卿詢問,“容景呢?來了沒有?”

    凌墨一怔,連忙轉身跑出了中軍帳,對那探兵營的人問了一句,那人搖搖頭,說了一句話,他立即跑了回來,對顧少卿道:“沒有,景世子帶著三萬兵馬鎮守鳳凰關,只景世子妃一人帶著十萬兵馬來了。”

    顧少卿挑了挑眉。

    “大將軍,您若有什麼安排趕快啊!”凌墨急急地道。

    顧少卿忽然一笑,“藍漪婦人見識,她手裡有能罵人的,我手下難道就沒有?”話落,他吩咐道:“去找十個人出去罵,一定要比她那個人會罵。 ”

    “啊?”凌墨一呆,“咱們也派人出去罵?”

    顧少卿冷笑,“一個被我們當今皇上棄而不取的女人,有什麼臉跑來叫陣?讓她哪裡來的滾回哪裡去!沒人要的女人,別出來丟人現眼。”

    凌墨頓時一樂,一拍大腿,明明十三四的少年,如小大人一般,立即拍著胸脯道:“就是,我們皇上不要的女人,她有什麼臉來攻打南梁。公子說得對,我這就出去找人。”話落,他一溜煙地跑出了中軍帳。

    凌墨到了中軍帳外,快速地傳達了顧少卿的命令。中軍帳外等著的各位將領們齊齊一呆,須臾,哄然大笑。齊齊拍手叫好,大家紛紛表示要去觀看罵人,一定要將那小娘們罵回去不敢再出來。

    很快十個嘴皮子薄的會罵人的人找了出來。三十萬兵馬的大營,什麼樣的人沒有?有才的,有計的,有謀的,有奸的,有懶的,有饞的,有滑頭的,當然也有能說會道會罵人的。一幫子大老爺們平時不練兵的時候,還不就是聚在一起扯皮,軍隊裡,最不怕的就是一個混字。所以,十個這樣的人自然好找。

    幾名將領帶了一隊人馬出城,拉開針線,十個良莠不齊的漢子走上前,拉開架勢,站在那個藍漪手下五大三粗的漢子對面,對著藍漪罵了起來。

    自然是給藍漪抖摟了抖摟陳年的舊賬。

    什麼他曾經被我們當今的皇上玩弄,失了清白,我們皇上不要她,她便定了計謀逼婚,擺出龍潭虎穴陣,可惜也沒難住我們英明的皇上,皇上闖過了龍潭虎穴陣,覺得這樣的女人不可取,便不要她了,她當時哭著喊著求著,也無濟於事。說白了,就是南樑的皇上玩剩下不要的女人而已,有什麼臉站出來攻打南梁,輪身份她不如當初的南疆公主,如今的葉女皇,輪美貌,她不如皇上帶回來的東海國公主天仙美人……

    若是輪罵人,粗鄙不堪入耳不入流的罵人算是最低下的罵人,而最高明的罵人則是罵人不吐髒字。這十個漢子都不是市井之人,都是讀了詩書的文人,只不過聽得書多了,黃段子多了,加之能說會道,罵人對於他們來說,小菜一碟。

    十個人連成一條線,你一句,我一句,瞬間如刀鋒利刃,直直刺向藍漪。

    跟隨在藍漪身後的十萬士兵本來見早先那人一番罵人的話​​出來,南樑的士兵被激怒,人人心中歡快,可是不想轉眼間南梁用了一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以十倍的人力都返了回來。頓時都看向藍漪。

    藍漪派出的那名士兵也罵了半響了,此時沒了前勁,氣勢上以一對十自然是輸了陣仗,便停止了罵,回身看向藍漪。

    藍漪叫人罵陣的目的自然是叫出顧少卿,即便顧少卿養傷,叫不出他,也叫出幾名副將,兩相單槍匹馬交戰下,她敢肯定,誰也從她手中討不到好處去,但是不想顧少卿不但沒出來,反而也擺出了這樣一招,將那名士兵早先罵他的話以十倍的攻擊力還了回來,且對於顧少卿一個男人罵,除了傷他的自尊外,到不會傷別的,可是她一個女子便不同了,她傷的不止是自尊,還有名聲和清白。饒是她已經經歷許多,鍛煉得沉穩,但臉色不出片刻也變得鐵青無比。

    而對面那人見她臉色鐵青,頓時對著她罵得更起勁了。

    雲淺月帶著十萬士兵來到,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副大罵的情形,她頓時一笑,想著藍漪這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用這等招數對付顧少卿,她還是不了解顧少卿,料錯了他。對於顧少卿來說,他自小經歷了從鬼門關走一遭,奄奄一息中救回了性命,因為一本倒行逆施的邪門功夫,讓他每當月圓之夜除了受苦不說,還被世人嘲笑,養成了為人狂傲邪肆,不羈世俗的性情,他是從無數人的嘲笑和言語攻擊里活過了這麼多年的,還怕區區的一番辱罵?如今都給她如數的換回來不說,還反拿南凌睿放棄她之事做了文章,弄得她沒了臉,自食惡果。

    “這個顧少卿老子喜歡!”張沛大樂,心直口快地說了一句。

    韓奕伸手拉了他一下,罵道:“張大憨,喜歡敵軍的將領,你這是找死。仔細大將軍再打你三十軍棍。”

    張沛立即噤了聲,偷眼去看雲淺月,見她面色含笑,他心情一鬆,對韓奕踹了一腳,“張小二,你渾說什麼?沒準大將軍心裡也喜歡的緊呢!”

    韓奕躲過他的腿,提醒道:“我看你真是皮緊了,這樣的話也敢說,小心被景世子聽到,也給你一箭,讓你十天半個月下不來床,有你好受的。”

    張沛想起容景,脖子一縮,這回當真一聲也不吭了,對於那個人,他還是從心底敬畏的。他相信,不只是他,天聖的所有人都不敢在他面前放肆。別看在景世子妃面前可以無顧忌地談笑,她不會生惱,也不會在意,可是那個人不同,即便他溫潤如玉地笑著,神色和氣,但他們向天借個膽子也不敢惹他。誰不知道他最在乎景世子妃?他再說的話,真是找死了。

    雲淺月有些好笑地回頭看了二人一眼,沒說話。

    二人誰也不敢再言語了。

    “顧少卿是真沒有種嗎?竟然不敢出城來迎戰?”藍漪終於怒了,大喝一聲。

    她畢竟是女子,而是生來就是被選中的藍家的繼承人,從小到大,都是帶著光環長大的,當然她也沒負她身上的光環,一直都順風順水,只有在南凌睿的身上栽了個跟頭,如今被說得分外不堪,那件事情她一直不想提起,如今被人爆出陽光下,且言語將她貶得一文不值,她自然再也受不住。況且當初南凌睿雖然沒對她真如何,但的確是吻了她,在這個古代,她也算是失了貞。這是她一直在意的。

    “小娘們這就惱羞成怒了!兄弟們,看到沒有?”一個大塊兵大聲嘲笑起來。

    “看到了!”眾人回答,也是揚聲大笑,極其猖狂。

    “被我們皇上甩了個女人,快滾回去吧!”有人高喊。

    緊接著,南樑的士兵發出齊齊的高呼聲,“滾回去!”

    聲音震耳欲聾,連成一線。

    藍漪忽然抽出馬前的弓箭,拉弓搭箭,對著最先嘲笑的那人射了去。弓箭如離弦之箭,集聚了她全部的怒氣,箭矢帶著一股疾風,分外凌厲,對準那人心口。

    那人自然躲不過這樣的箭,嘲笑聲戛然而止,臉頓時白了。

    這時身後的一隊人馬里忽然一人飛身而出,身輕如燕,頃刻間落在了那大塊兵的身前,輕飄飄地接住了箭矢。此人眉目雋秀,十五六歲,一身白色鎧甲,分外精神英颯,他接住箭矢後,對著藍漪揚眉嘲笑,聲音極大,“以為十大世家藍家的家主多厲害,原來不過是個娘們,就這麼點兒貓撓的力氣,簡直笑死人了。不知道這個副將軍是怎麼坐上的?難道爬上了天聖新皇的龍床?新皇隨便許了個職位,只是讓這個女人出來玩玩?”

    藍漪大怒,再次拉弓搭箭,這次是三支箭羽,齊齊向著那人飛去。

    那人絲毫不懼,輕輕鬆鬆地躲開了藍漪的三支箭羽,顯然是功夫極高。

    藍漪見箭羽傷不了那人,拔出腰間的長劍,忽然雙腿一夾馬腹,催馬對著那人衝去。

    她身後的士兵要立即跟著沖向前,孫楨一擺手,“副將軍沒命令之前,都不准上前。”

    這些士兵們都是由孫楨逐一編制的,知道他最得大將軍信任,短短十日,他能力擺在那裡,自然對他極其信服。聞言都齊齊止住,隊形整齊,不再衝上前。

    華舒、凌燕看了孫楨一眼,孫楨不看二人,看著前方,二人收回視線,齊齊對看一眼,並沒有說話。

    南樑的士兵見藍漪衝上前,也要衝上前,那名身穿白色鎧甲的年輕男子一擺手,都齊齊止住隊形,不再輕舉妄動。

    那名白色鎧甲男子端坐在一匹棗騮駒上,棗騮駒皮毛光華,配上他白色鎧甲,再加上他人長得雋秀,看起來分外奪目。他抽出軟鞭,催馬迎上藍漪。

    二人轉眼間對打在一起,單挑獨戰。天聖、南梁兩方士兵都在後方觀敵瞭陣。

    張沛看了半響,忍不住湊近雲淺月問,“大將軍,那個白色鎧甲的小將是什麼人?”

    雲淺月淡淡一笑,想著這個人她見過一面,倒是知道他的身份,去年去南梁,她還參加了他的生辰宴了。知道身後一眾將領都疑惑他身份,她解釋道:“他是南樑的十皇子,皇后所生,如今南梁王的胞弟,前日被我射成重傷的六皇子胞弟。”

    眾人恍然,沒想到這個十皇子竟然武功也如此好。都說南梁王十幾個兒子都是人人龍虎,果然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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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二十五章 兩戰兩敗
   
    藍漪和十皇子長劍對軟鞭,打得不分上下。

    兩方士兵看著二人,都暗中叫著勁,盼著自己一方贏。

    半個時辰後,依然不分勝負,藍漪忽然棄了長劍,從馬鞍上抽出一條軟鞭,軟鞭對軟鞭,與十皇子打起來。她的軟鞭使用得靈活,一看就是慣用的兵器。

    十皇子的軟鞭顯然不如藍漪用得好,他見藍漪也用軟鞭,忽然一笑,棄了軟鞭,從腰間抽出寶劍。這是一柄短劍,劍身和劍柄合在一起也就是尋常寶劍的二分之一。他的寶劍用得自然是極好,短劍靈活,對上藍漪的長鞭,總是能靈巧地避開藍漪長鞭的纏力。

    藍漪的長鞭對上短劍,頓時覺得如蟒蛇吞倉鼠,大材小用。她惱恨地瞪了十皇子一眼,棄了鞭子,忽然從馬的跨側抽出一桿銀槍。銀槍極長,剛一揮出,十皇子手中的短劍便不夠看了。她一槍駛出,帶著一道勁風,短劍頓時靠近不得。

    十皇子見藍漪用了銀槍,他立即棄了手中的短劍,從馬側拿出一對連環鉤,這一對連環鉤打造極為奇特。是四面帶著環,每一個環都如一個倒掛的圈,銀槍掃來,它如張開的大嘴,轉眼就將它勾住。

    藍漪不妨,銀槍被勾住,她面色一寒,頓時果斷地棄了銀槍,眼見連環鉤挑著銀槍向她鉤來,她催動功力,頃刻間她的內力如颶風一般,摧毀了銀槍,但是連環鉤是玄鐵鑄就的,卻只是鐵環嘩嘩響,破壞不得,眼見銀鉤對著她脖頸而來,她偏轉頭,飛身離開了馬上。

    十皇子自然不會輕易讓她躲開,身形同時跟著她飛起,連環鉤對準她的脖子緊追不放。

    兩方的士兵都發出驚呼聲。

    藍漪被迫得急,臉色一沉,袖中飛出一柄匕首,直直刺向十皇子心口。這是她留著的必殺招。

    十皇子一驚,匕首來得太快,他追得太緊,距離藍漪太近,只來得及躲避開要害之處,匕首刺到了他左肩處,他眸光凌厲之色一閃,手中的連環鉤脫手對藍漪扔了出去。

    藍漪自然距離她也近,躲不開連環鉤,只能伸手去接。

    連環鉤帶著十皇子的內力,雖然他受了傷,但內力也有個七八成,藍漪接住了鐵鉤,直直地倒退了數步,才停住腳步,頓時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受了鐵鉤衝擊的內傷。

    南梁、天聖兩方立即有人上前護住落在地面上的二人。

    這一戰,十皇子左肩受傷,藍漪內腹受傷,算是打成了平手。

    “十大世家藍家的家主,新皇親封的監軍和副將軍,到底是個女人。也不過如此!”十皇子狂笑一聲,“怪不得皇兄不要,沒什麼可取之處。”

    藍漪惱怒地看著十皇子。

    十皇子不在意地拔出匕首,頓時他左肩處血流如注,他不理會,將匕首扔給藍漪,“女人的東西,果然禁看不禁用。”

    匕首對著藍漪直直飛來,藍漪受了內傷再無力接住,凌燕站在藍漪身邊,立即伸手接住,之後手腕一抖,又對著十皇子將匕首甩了出去,她用了足足十成的功力,對準的是十皇子的心口。

    十皇子剛要伸手去接,他旁邊一人輕巧地接住了匕首,反手將匕首對著凌燕又扔了回來,與匕首同時扔出的還有一根極細的銀針。

    凌燕一驚,連忙躲閃,匕首和銀針被她躲過,但是她身後的一名士兵卻是遭了秧,頓時銀針刺中的他的眉心,當即倒在了地上,那人正是早先藍漪命令出來叫罵顧少卿的五大三粗的漢子。

    凌燕勃然大怒,看向接住他匕首扔回銀針的那人。

    只見那人和十皇子相差無幾,沒穿鎧甲,身穿一身緊身束身勁裝,面容清秀。

    凌燕看著他怒問,“你是何人?竟敢用下作伎倆傷人?”

    那人冷哼一聲,“我的名姓你還不配知道。你用匕首返回來傷人就不下作?小爺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

    凌燕一時啞口,忽然抽出腰間的寶劍,對著那人道:“有本事勝了我手中的劍。”

    那人不屑地看了一眼,“怕你不過小爺十招。”

    “狂妄鼠輩!有本事就上來,不上來你就不是男人。”凌燕提劍上前,站在正中央。

    那人呵呵一笑,“小爺我是不是男人難道你還要親自驗證一番?”

    凌燕臉色一黑。

    “兄弟們!你們說我上不上去讓這小娘們驗證一番?”那人對身後喊了一聲。

    “上去!”南樑的士兵起哄地大叫了一聲。

    其中有一人大喊,“墨少爺,上去後先脫褲子!給那小娘們看看你的兵器。”

    眾人哄堂大笑。

    那人臉一紅,碎了一口,“住了你們的狗嘴!誰再敢喊一聲,我將他扔上去。”

    眾人似乎不敢過分招惹他,頓時不敢再大笑,人人都憋著笑。顯然說明此人在南梁軍中的地位。定然不是一般小人物。

    那人提劍走上前,斜睨著看了一眼凌燕,眼睛瞇了瞇,似乎眸中有一抹什麼閃過,不過太快,讓人看不清。

    凌燕已經對她恨極,見他上前,連挽劍花的禮節都省了。直直對他眉心刺去。

    那人絲毫不懼,頃刻間迎上她的劍,一手繡雲劍使得漂亮。

    兩方兵馬都看著二人,只見二人劍術都極高,他們只看到兩人衣袂翻飛,寒光閃閃,兩柄寶劍似乎劃出了兩道青霞,將二人包裹在劍中。

    凌燕出身在凌家的坤武殿,自小被家族培養,坤武殿在十大世家是個極其有威望的存在,也是真正匯聚了十大世家的能力和精華。是傳揚十大世家文治武功才謀策略的傳承。雖然不若少主能繼承家業,但是在十大世家從坤武殿出來的人,也有著至高無上的地位。因為凌家少主、華家少主、尹家少主三人去年在南疆時失利再不能用,才將伊鴻、凌燕、華舒三人從坤武殿調出來任少主。三人以三大世家的代表入朝,可是當日伊鴻被容景收服,棄了朝局,只剩下她和華舒二人。

    可想而知,坤武殿出來的人,自然必定是繼承了家族中所依仗的本事和精華。

    十大世家在十八般武藝和武功功法以及文韜武略中各有特長,但唯一一點相同的就是劍術。十大世家中都以劍術作為第一術,無論是藍家的龍潭虎穴陣,還是蒼家的梅花樁、或者是楚家的上善兵謀,也要退其後,尊劍術第一。

    所以,凌燕雖然不至於自負她的劍術無人匹敵,但是也覺得那人說十招勝她癡人說夢。

    二人顯然都是用劍的高手,幾招一晃而過。

    凌燕開始還覺得他簡直狂妄,心中怒極,但是幾招之後,心下驚異,不曾想到她自小就學的劍術竟然不但奈何不了他,反而逐一被他化解,甚至有些密招,他也輕鬆躲過。她越打越心驚,臉色也不由得變白。

    第八招之時,那人一個斜挑前刺,她左肩被他劃了一道口子,春衫本來就薄,更何況她並沒有穿鎧甲,所以,頓時血流如注。

    凌燕身子猛地後退數步。

    那人並不罷手,一個回手劍,又向著她右肩挑來。

    凌燕根本就避不過,華舒大驚,飛身上前,對著那人劈出一掌,千鈞一發之際帶著凌燕後退數丈。

    那人不得已撤回手,後退了數步,躲開了華舒的一掌。

    雙方分開,以凌燕八招敗結束。

    凌燕驚魂未定地看著那人,早先因為他的囂張,她並沒有仔細看,這時看來,不過是個少年,眉眼清秀,令她看著竟然還有些熟悉,她捂著左肩大怒,“你是何人?怎麼會我凌家的密劍之術?”

    “凌家的密劍之術也不過是不入流的劍術而已。”少年冷哼一聲,不屑地道。

    “你與我凌家甚麼關係?”凌燕直直地看著她,忍著傷口的疼痛問。

    “沒關係!”少年將手中的劍抖了抖,劍上的血被他似乎微帶嫌惡地甩開,他轉身大踏步走回去,“坤武殿出來的人也不過如此,接了我不足十招,我看以後凌家的人都莫要出來了,現眼得很。”

    凌燕額頭青筋直冒,隱隱察覺這人對凌家有仇。

    “凌燕,你看他是不是和你長得有些像?”華舒忽然問。

    凌燕一怔,她剛仔細看這人覺得有些熟悉,正想著什麼時候見過他,經華舒提點,才頓時醒悟,她盯著少年筆挺的背影,看了片刻,忽然道:“你是凌墨!”

    凌墨腳步一頓,並沒出聲,他正是顧少卿從小一起長大的親衛。

    “原來你是凌墨,你竟然沒有死!”凌燕驚異不敢置信地看著凌墨,伸手指著他,“你……你沒有死為何不回凌家?”

    “回?”凌墨忽然轉過頭,冷笑地看著凌燕,“我娘割骨挖肉那一刻起,我再不是凌家的人。我姓顧,叫做顧凌墨,之所以再用這個名字,是令我記住我娘的死和凌家的仇。早晚有一日,我會踏平凌家。”

    凌燕身子一僵,立即道:“族主知道當年錯誤了二夫人,你……後來一直尋你,以為你死了,才沒再尋,他這些年一直愧疚……”

    凌墨嘲諷地看著她,不說話,那樣冰冷的目光讓凌燕說不下去了。

    兩方大營一時間無聲無息,誰也不曾想到原來顧少卿身邊的這個自小長大的親衛竟然是凌家的人。

    片刻後,凌墨收了冰冷的神色,面無表情地走回隊伍,將劍扔給一個小兵,隨意地道:“給小爺拿著劍去洗,洗個千百遍,這劍沾染了凌家人的血,本來該棄了,但是公子特意為我打的,自然該好好留著。”

    “是!”那名小兵立即抱著劍跑了回去,看樣子是真聽話地去洗了。

    凌墨看向受了傷被人扶著的十皇子,皺眉對兩側的親衛道:“十皇子受了傷還不快扶回去?怎麼還在這裡?”

    十皇子對凌墨上下打量了一遍,忽然笑道:“行啊,墨小爺今日威風了!”

    凌墨對他挑了挑眉,“沒十皇子威風,傷了天聖的副將軍。”

    “一個娘們而已!”十皇子道。

    “我傷的也是一個娘們,的確沒什麼好威風的。”凌墨不屑地撇撇嘴,對南樑的士兵擺手,“收兵!”

    他自小跟隨在顧少卿身邊,舉手投足間將顧少卿的大將軍氣派學了個十足十。南梁軍營裡面的人都知道,凌墨一直傳達顧少卿的指令,他的話等同於顧少卿的話。所以,南梁士兵聽他說撤退,頓時整齊一致地保持隊形撤回兵營。

    “藍漪姐姐,他們撤了,怎麼辦?”華舒問藍漪。

    藍漪捂著胸口,這一戰雖然士兵未曾交鋒,但是算起來,她和凌燕受傷,還死了一個士兵,受了一頓辱,南梁只傷了一個十皇子,她她顧少卿的面都沒見著,還是她敗了,她咬了咬唇,回頭看向身後。

    身後三里處,雲淺月率領十萬兵馬紋絲不動地看著這邊。雲淺月一身紫色軟煙羅端坐在馬上,紫衣白馬,清麗風華,分外奪目。比起她的狼狽,她沉靜美好得令人嫉妒。

    藍漪看了一眼,咬著牙收回視線,對一個人吩咐,“去問問大將軍如何?是殺進去,還是撤軍?”

    那人立即應聲,向後方的雲淺月跑去。

    “藍副將軍和凌副將既然受傷了,今日便罷了!撤兵!”雲淺月不待那人跑到她身邊,淡淡說了一句,之後,她不再看藍漪,調轉馬頭。

    張沛、韓奕等一眾將領帶著十萬人家尾隨她身後撤離。

    藍漪聽到從雲淺月口中吐出她受傷的話,臉色難看,站立不動,並沒有撤離。

    孫楨見雲淺月的兵馬已歸,藍漪沒有聽命的打算,他提醒道:“藍副將軍,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兵謀之事,不是各人逞能鬥狠,小敗不算敗。”話落,他淡淡道:“大將軍的命令是撤軍,藍副將軍若是不撤軍,就是違反了軍規。”

    藍漪心神一醒,看向孫楨。

    孫楨不再看她,而是目光看向南梁大營。

    藍漪盯著孫楨看了片刻,捂著心口翻身上馬,對身後一擺手,清聲道:“撤兵!”話落,她一馬當先撤離。

    華舒扶著凌燕坐到了一匹馬上,孫楨一擺手,十萬士兵如潮水般撤離。

    今日這一戰,藍漪、凌燕敗北,令天聖士兵奪取鳳凰關的大戰告捷得意興奮的心情一掃而光。歸城的隊伍有些沉重之氣。

    反觀南梁士兵們心中歡喜,算起來打了一場勝仗,人人臉上都帶著笑。尤其是那十個罵陣之人,每個人都得了大將軍命人賞下來的五十兩金箔。

    凌墨回到中軍大帳之後,見顧少卿還半躺在軟榻上,一改早先在外的囂張,對他如實地稟告了一番外面的事兒,說到傷了凌燕時,面無表情,再不見冰冷和殺意。

    顧少卿抬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忽然笑了笑,問道:“在你心底堆積了十多年的仇,今日可覺得痛快了?”

    凌墨搖搖頭,哼道:“坤武殿出來的人都接不下我十招,凌家不過如此!”

    “你覺得凌家不過如此,是因為你站得高了,再看凌家,便什麼也不是了。幾百年的大世家又如何?如今還不是出世入朝?如今再也不是先賢時期,需要世家名門的中庸祥和之道幫君主出謀劃策。十大世家當年避鋒芒而隱世,百年下來,有的人怕是已經忘了鋒芒二字怎麼寫了。”顧少卿漫不經心地道:“最好的報仇方式不是人肉白骨堆積成山,而是令他們活著,踩在你的腳下,苟延殘喘。”

    凌墨看著顧少卿,微抿著唇,去年還是個小書僮,今年就拔高到了少年的頸長。

    “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一個凌燕是不算什麼,但是凌家根深蒂固,不止一個凌燕,一個凌燕你可以八招內傷了她,一百個凌燕呢?要記住,刀劍能傷人,但那是小傷,真正的大傷則是踩踏整個凌家的尊嚴。”顧少卿將手中的書本扔了,看著凌墨,“你可明白?”

    凌墨臉色變幻,似乎隱忍著才能不洩露自己的情緒。

    顧少卿身子向後一仰,腦袋枕在靠枕上,他語氣有些沉鬱地道:“若是讓你回凌家,接掌凌家,你可願意?”

    凌墨一驚,不敢置信地看著顧少卿,“公子要趕我走?屬下曾經發誓,這條命是公子救的,一輩子跟隨公子,公子生我生,公子死我死。”

    “說什麼生死?不過是讓你回凌家而已。”顧少卿對他瞪了一眼。

    凌墨立即堅決地道:“屬下不回!”

    “你心中一直掛著仇恨,我讓你回去,正好收拾了凌家的那些人。凌家的家主和幾位族主以及族中的長老當年冤枉了你娘,你是正宗的凌家嫡系子孫,他們對你愧疚,你若是回去,凌家就是你的。”顧少卿道。

    凌墨忽然將手放在天靈蓋上,“噗通”跪在地上,“公子若是趕凌墨走,凌墨現在就死在這裡。”

    顧少卿翻了個白眼,忽然抬腳一腳踹向凌墨,罵道:“滾起來,少給爺使用這個伎倆。跟我身邊長大,我還不知道你,你這招是我曾經用過的。”

    凌墨著著實實挨了一腳,頓時苦下臉,看著顧少卿道:“我不想回去。”

    “你以為我願意讓你回去?這麼些年你都跟著我,我能捨得身邊沒個跟屁蟲?”顧少卿忽然來了氣,怒道:“還不是那個醋缸,老子不是就咬了她的女人一口,他倒是將老子算計個透,裡子外子都被他扒光了。射我一箭,灌我幾壇酒,還搶我的人。”

    凌墨不解,須臾,還是從話語裡透出了他說的人是誰,驚訝地道:“景世子?”

    “白擔了個景字,她還曾經說他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依我看,他是心胸狹窄,小肚雞腸。”顧少卿心中惱恨,“他早就想一舉收了十大世家,可是偏偏夜天逸的母妃出生藍家,是藍家的一支族支,夜天逸因愛生恨,和她勢不兩立,拿著外公的信物去了藍家,藍家認了這個夜氏外孫,他自然失了藍家。十一年前那個女人為了容楓和蒼亭下了一局棋,就此得罪了蒼家少主,同時依照蒼亭和藍漪青梅竹馬的交情,蒼家也投了夜天逸,凌家、伊家、華家暗中這些年看起來是依附那兩家,其實背後裡是有夜輕染推動,算起來是他的人。不過如今夜天逸相助夜輕染,藍家和蒼家自然也歸了新皇。所以,這五大世家都成了夜輕染的人。而容景有楚家、鳳家,風家、花家、墨家。五五對立,互相牽制,對他起不到多大作用,所以,他想打破,讓十大世家天平傾瀉,為他所用,他先心折了一個伊鴻,但也不足以撼動伊家對夜輕染的依附,所以,勢必再從別家下手。那個女人身邊的凌蓮、伊雪早就被他打主意,但那個女人捨不得給,他這主意自然打到了爺身上。你對凌家有冤母毒殺之仇,又是凌家嫡系子孫,凌家早先被他毀了一個少主,如今這個凌燕是凌家的族長們準備送進宮裡暖床的,所以也算是送出去的人,自然不能再掌管凌家,而嫡系一脈,如今也就你一個人了,你今日八招就折了坤武殿出來的凌燕,你說凌家的人得到了消息,能不對你動心?讓你回去繼承家族?”

    凌墨呆呆地看著顧少卿,“這麼說今日公子你讓我出去,是利用凌燕,讓凌家對我注意,引我回凌家?”

    顧少卿閉上眼睛,“爺沒這麼多的算計,若是真黑心黑肺,早就在當年要什麼邪功的功法,應該打死也跟在她身邊,日日喝她的血,免得月圓之夜被折磨。”

    凌墨一個激靈,但還是皺眉道:“凌家人知道我對其有仇恨,會願意打我主意回去?就不怕我報復?直接毀了凌家?”

    “風燼被風家棄了,九死一生奄奄一息,後來又如何,還不是去年找了回去做了家主?不要小看世家們埋藏在深淵裡的齷齪心思,他們只想著保存世家的枝葉立世,不會在乎一隅之失。你回去的話,想要報仇,他們會將當年對你娘和你下手的人都找出來任你報仇,哪怕是族主,你想殺也能犧牲,只要你能延續世家的筋脈,令世家再興盛個百年,一切就都值得。”顧少卿道。

    凌墨板著臉,不再言語。

    顧少卿擺擺手,似乎有些鬱悶發洩不出,嫌惡地道:“行了,你別在爺眼前礙眼了,現在就去找那個黑心的吧!他已經派了人來接你,安排你回凌家。以後少了個人在爺跟前晃悠,我也清靜。”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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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16:43:53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卷   第二十六章 誰會算計
   
    二十萬大軍先後撤回鳳凰關。

    鳳凰關內並沒有因為今日出城交戰而有絲毫影響,百姓們這些天也早就看明白了,兩軍打仗,不傷百姓。無論是南樑的軍隊,還是天聖的軍隊,方圓百里,均不擾民。百姓們早先的恐慌也踏實下來,安安心心地過起了日子。

    南梁、南疆、西延、北崎等小國本來就是天聖的附屬國,邊境一直以來互通來往,互相通婚,互通貿易,鳳凰關內住著天聖的百姓,也住著南樑的百姓,早已經不分彼此,百姓們所求無非是安居樂業。

    雲淺月看著城內家家門面開著,有買有賣,不由笑了笑,帶著凌蓮、伊雪回了總兵府。

    院中並沒有看到容景的身影,她徑直進了屋,果然見容景在屋中,負手立在窗前。他身上難得地換下了一襲月牙白錦袍,穿著一襲墨色錦袍,筆挺地站在窗前,如她去年與他前往十里桃花林參加南凌睿的負荊請罪時一般,一改往常的溫潤如玉,就像一把千年玄鐵劍,將鋒利隱藏在墨色錦袍後,清傲尊貴,榮華無雙。

    她腳步不由頓住,靜靜地看著他。

    容景自然知道她回來了,從窗子一直看著她一路腳步輕快地回到屋,他嘴角不禁露出一絲笑意,融化了墨色的冷冽,他緩緩轉過頭,笑道:“大將軍得勝回來了!”

    “大將軍是得勝了,但不是我這個大將軍,而是顧少卿那個。”雲淺月撇撇嘴,走過來,對著他上下打量一眼,須臾,挑眉,“這是要回十里桃花林? ”

    這副穿著讓她不得不做如此想像。有一種人,他天生就該穿一種衣服。榮王府的世子,他不適合鋒芒外洩,月牙白錦袍溫潤如玉,正遮掩了他的凌厲,令他看起來雲端高陽。楚家主,十大世家第一大家的第一把交椅,他不需要掩藏鋒芒,十金一寸的墨雲彩沉香鍛,他穿得當仁不讓。天蠶絲錦的月牙白色,從容景穿起,天下無一人敢穿,十金一寸的墨雲彩沉香鍛,除了楚容外,天下無人敢穿。有一種人,他所用過的事物,別人連效仿都覺得是褻瀆和望塵莫及,他這樣的穿著,自然是告訴他,如今站在這裡的不是容景,而是楚容了。

    容景笑著點頭。

    “回去做什麼?”雲淺月拽著容景的袖子摩挲,心中想著這個人的奢侈,十金一寸的墨雲彩沉香鍛啊,這件衣服何止千金。

    容景看著她,含笑道:“在你眼裡,這件衣服比我還好看了?”

    雲淺月鄙視地看了他一眼,“老實交代!”

    “送一個人回十里桃花林。”容景道。

    “誰?”雲淺月問。

    “凌墨!”容景道。

    雲淺月恍然,頓時明白了他的算計,早先從她這裡趕走了風燼和莫離,讓二人回了風家和莫家,如今風燼是風家的家主,莫離是莫家的少主,說是少主,其實莫家的所有權利都已經到了莫離的手中,家主如今被架空了,不過是個擺設而已,接家主之位不過是早晚的事兒。等於風家和莫家都到了他的手裡。花家、鳳家早被他收服,加上他的楚家,如今是五大世家。他早就將莫離弄回莫家時,就算計了她手下的華笙、凌蓮、伊雪,想三人回這三家,她沒給,華笙是紅閣七長老之首,紅閣離不開她。而凌蓮和伊雪聰明精細有餘,但是武功和沈穩不足,她怕她們去了也玩不過那兩潭深水,不想她紅閣的兩大長老折在那裡,所以沒鬆手,但五大世家總不能這樣牽制,不堪大用,所以,天平必須傾斜,他心折了一個伊鴻不夠撼動伊家,便將主意打到了顧少卿手下的凌墨手裡。

    凌墨對凌家的仇恨,凌家除了凌燕外,再無繼承人,而凌燕畢竟是女人,不足以讓凌家後續傳承,所以,凌墨無疑最合適。若是凌墨回了凌家,凌家人自然歡喜不已,就如風家一般,風家少主暴斃而亡,風家為了傳承,發瘋一樣地找風燼。風燼被接回風家後,在他的幫助下,鐵血手腕報了當年的仇,成了風家的掌舵人,本來風家和藍家交好,一下子被他打破,風家為了繼續傳承,風家的族主和族中長老們都只能妥協,脫離了藍家,歸順了容景。

    十大世家之所以能傳承幾百年還在如今的世上佔據著一定的位置,自有其生存之道。百年傳承的世家名門,子嗣的傳承被視為重中之重。當年她娘和後來的七大長老從七大世家奪人,可以想像若沒歷盡一番辛苦算計,七大世家不可能將人給他們。而當年的楚家主嫁給榮王府世子,後來容景作為繼承人回去接替了楚家,這裡面未必沒有如今楚老家主的算計。

    所以,凌墨即便對凌家有很深的仇恨,但他如今八招就打敗了從坤武殿出來的凌燕,就足夠讓凌家轟動。凌家那些老東西們就如餓狼看到了兔子,總要逮住不放。只要他肯回凌家,有楚家主楚容領著回去,有南梁兵馬大將軍顧少卿做後盾,有凌家再繁華百年亦不為過做為強力的吸引,他們未必不會放棄新登基為帝的夜輕染,轉而投靠楚容。

    至於凌墨,只要凌家那些老東西們拿出足夠的誠意擺在他面前,任打任挨,願打願罵,哪怕是犧牲族主犧牲凌燕,將整個凌家都交給他,也在所不惜。比起他們的尊嚴,他們更看重的是傳承。

    雲淺月一番想法不過轉瞬,她嘆了口氣,這到底是什麼時候容景開始算盤的?難道是她去年從南梁回來?顧少卿咬了他,他便對他打了主意了?她用一副“你真黑心”的表情看著容景,“你傷了人家一箭,又灌了人家幾壇酒,到現在傷還沒好,如今又搶人家的人。你可真是… …”

    “讓他長長記性,免得再來惹你。”容景淺淺一笑,“否則他不長記性。”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也就你看我好,你以為誰都如你一樣?”話落,她好笑地看著他,“如今人人都知道你在乎我,沒有心思的人也偏偏要氣你一氣,你也不怕累著。”

    容景勾了勾唇,“他們若是有本事氣我,儘管來,我都讓他們一輩子長記性。”

    雲淺月失笑,想著顧少卿這回估計長教訓了,以後想來再不敢惹他了。而南凌睿找他要了一味發熱的藥騙了洛瑤,把柄攥在他手裡,自然也不敢惹他,她伸手捶了他一拳,問道:“你不准備帶我?”

    “大將軍,試問你能扔下鳳凰關內二十三萬大軍嗎?”容景揚眉笑問。

    雲淺月看著他,“你要去幾日?”

    “說不好!”容景搖頭,“如今藍家、蒼家、伊家、凌家、華家擰成一線。就怕凌家想撤離,其他四大世家也不准,夜輕染和夜天逸也不允許,所以,不會太輕易。”

    雲淺月蹙眉,如今藍漪受了重傷,凌燕受了一箭,都要養傷數日,軍中玉子夕幻容的孫楨在,雖然能鎮守住軍中,但她也不能扔下這二十三萬的兵馬離開,畢竟這鳳凰關里誰知道暗中有多少夜輕染和夜天逸的人。雖然可以保證這總兵府不進來他們的人,但也就這尺寸之地而已,她一兩日三五日跟去可行,但若是時間再長,自然就不行了。他這個軍師可以不出面,但是大軍中的事情她這個大將軍不能不出面,畢竟這些人不是一直跟隨她的,而是點兵才跟隨她幾日,軍心看著沉穩,但她若不再,難免會震動。她不捨地看著他,“這麼說我不能跟你去了?”

    “嗯!”容景笑著點頭。

    雲淺月埋怨他,“你有這個算計,怎麼不早跟我說?”

    “我雖然有這個算計,但也得見了顧少卿之後,他能放人才管用。”容景笑道。

    雲淺月想想也是,她伸手將他抱住,任不捨蔓延,從大婚到現在,他們日日在一起,還沒分開過呢,她語氣盡量壓制住不捨的情緒,軟軟黏黏地道:“早些處理完早些回來。”

    容景點頭,眸中的不捨被他深深壓下,掩藏在眸底,緊緊抱住雲淺月。若非凌墨太年幼,一直跟隨在顧少卿身邊,顧少卿張狂肆意,手中有龐大的軍權,在南梁無人敢惹,他也練就了張狂的性子,稍欠沉穩,怕他回去反被凌家和其他四大世家箝制,他得不償失,也不至於親自回去了。凌墨勢單力薄,他親自帶著他回去,凌家也可以有破釜沉舟的勇氣脫離夜輕染,自然事半功倍。所以,這一趟十里桃花林,他不得不去。

    窗外有兩道身影飄身而落,立在院中,當前一人無聲無息,之後一人只捲起細微風絲。

    青影的聲音在外響起,“世子!凌墨來了!”

    容景“嗯”了一聲。

    雲淺月捨不得從容景的懷裡退出去,抱著他不鬆手。

    容景低頭看著懷裡的人兒,大約是出了京城心情好,短短幾日,她反而看起來氣色紅潤,長胖了些。他面色溫柔,“乖,我會盡快回來。鬆手吧!”

    “不鬆!”雲淺月搖頭。

    “怎麼跟個孩子一樣?”容景笑看著他。

    雲淺月抿起嘴,吸著他清雅如蓮的氣息,貪戀著他身上的溫暖,想著今晚上就該自己一個人睡覺了,空空的屋子和床榻,他還沒離開,她就開始失眠了。更加不捨。

    容景到也不急,任她抱著,眸中是化了水的溫柔。

    過了許久,雲淺月黏不下去了,再黏下去他也不能不走。夜輕染讓她做這個兵馬大將軍不知道什麼心思,如今他們脫離京城,不見得就不被動了,必須要掌控主動,十大世家必須撬開一個突破口,凌墨的確是最合適的人,他這一趟十里桃花林之行,是勢在必行之舉。收服了凌家,再想著華家和伊家,依照伊鴻對他的敬服,那麼也不是不能動搖伊家,再收服了伊家的話,那麼華家是否也能動搖呢?若是這三大世家動搖,那麼十大世家裡,夜輕染和夜天逸也就只剩下一個藍家和蒼家了。八大世家對兩大世家,藍家和蒼家自然不足畏懼。這樣一來,十大世家都是容景的。有了十大世家做支撐,那麼又多了一大助力,夜輕染想要籌謀什麼,也不會輕易。

    雲淺月慢慢地放開容景,伸手推他,“走吧!”

    容景低頭吻了吻她的唇角,戀戀不捨地離開,須臾,轉身,向外走去。

    他走到門口,雲淺月忽然喊,“等等。”

    容景回頭看著她。

    雲淺月板著臉警告,“不准招惹十里桃花林的小姑娘!”

    容景輕笑,眸中似乎被陽光浸染,點頭,“知道!”

    雲淺月對他擺擺手,容景轉身走了出去。

    這時,一抹黑影又從暗中現身,墨菊單膝跪地,“公子,您帶上屬下吧!將青影留下吧!屬下可不敢待在這裡,您若是走了,主母一定會找屬下報仇的。”

    雲淺月看著窗外,不等容景開口,立即道:“不行,青影跟著,墨菊留下。”

    墨菊頓時苦下臉,“主母,屬下知錯了!屬下再不敢在您和公子的房外停牆角了,屬下知道公子厲害了,屬下……屬下聽牆角也不容易啊……”

    雲淺月臉一紅,羞怒道:“必須留下他。”

    “公子……”墨菊期盼地看向容景。

    容景對他一笑,吩咐道:“既然她讓你留下,你就留下吧!”

    “屬下後屍骨無存的……”墨菊頓時覺得陽光也不明媚了,似乎暗無天日。

    “那也是你的榮幸!”容景擺擺手。

    “你死了我幫你收屍。”墨嵐現身,似乎看不過去墨菊的苦相,踢了他一腳。

    墨菊自然不會等著挨踢,一個前滾翻,滾了出去,難得的是衣袂不沾半絲塵土。他站起身,對屋內深鞠了一躬,“主母,屬下昨日染了風寒,害了大病了,最近需要休息,有什麼大事兒,您就喊墨嵐吧啊……”話落, “嗖”地身影一閃,跑沒了影。

    雲淺月失笑。

    墨嵐冷哼一聲,追著退了出去,自然不會如他所願。

    容景似乎也笑了一下,看了青影和凌墨一眼,吩咐道:“跟著我走吧!”

    凌墨似乎有些哀怨地看了容景一眼,但也清楚他能從他家的大將軍手裡將他搶過來,這份本事自然是他不敢招惹的,回了凌家,一切都要靠他,於是很識時務地跟上了他。

    三人轉眼離開了總兵府,消失身影。

    雲淺月手無意識地抓緊門框,一張臉皺成一團,片刻後,忽然自失地一笑,她以前獨來獨往多少年,單槍匹馬敢闖國外的軍事重地,即便來了這個世界,沒有風燼跟著的時候,她還不是獨來獨往?如今竟然離不開他了,越來越沒出息了。

    伸手揉揉額頭,轉身離開窗前,對外面道:“凌蓮、伊雪!”

    “小姐!”二人在外應聲。

    “你們代替我去看看藍副將軍和凌副將,請最好的軍醫給她們看診。”雲淺月想了一下,補充道:“藍副將軍的內傷很重,大約二十日能好吧,凌副將的劍傷嘛,怎麼也要半個月。明白嗎?”

    “明白!”二人頓時意會,一般內傷的確需要二十日或者月餘,但是藍漪武功高,應該十幾日就可以恢復,小姐讓她養傷二十日,自然是想軍醫在她的藥中做手腳了,而凌燕的傷口雖重,但也就十日足夠了。當初冷小王爺那麼重的傷奄奄一息才養了不過一個月。當然,冷小王爺當初受傷時的好藥堆積如山,自然不能和如今的軍中比。二人立即走了下去。

    雲淺月見二人離開,回身坐在了軟榻上。坐了片刻,她起身站起來,打算去找南凌睿和洛瑤,容景離開,她必須找些事情做,哪怕是說話解悶,否則的話,總是想著他,人剛走,她的心就開始疼了。

    她剛走到門口,便見南凌睿和洛瑤走了過來,她將身子靠在門框上,看著二人笑道:“你們來了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們,如今省得我跑一趟了。”

    南凌睿瞪了她一眼,“死丫頭,今日傷了我十弟,找你算賬。”

    “你十弟也把藍漪傷了,且比他傷得重。今日南梁勝,敗的可是我。”雲淺月也瞪了他一眼,見他得意,她道:“真沒看出來啊,去年我去南梁時,見到那一幫子皇子,沒覺得有本事,沒想到拿出來一個就能抵擋一方。”

    “去年你去南樑的時候心心念念著小景,眼裡哪有好好看別人?”南凌睿哼了一聲,“他們若不是真有本事,至於你哥哥我這些年活得不容易嗎?也不至於老頭子怕他們威脅我的皇位,要一網打盡將他們都圈禁,我覺得可惜,費了多少心思才留下他們收服來為我所用。”

    雲淺月想想也是,她去年的確沒什麼心情觀賞那些皇子。轉向洛瑤,看到她氣色紅潤,一張臉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絕頂美人,她笑著揶揄地道:“嫂嫂昨日睡得可好?”

    洛瑤臉一紅,點點頭。

    “都住在一張床上了,哥哥竟然沒下手,這是憐香惜玉呢,還是沒能力?”雲淺月挑眉,看著她雖然氣色紅潤,但眉心不散,顯然還是處子。

    洛瑤的臉本來是微紅,聞言騰地紅透了,連耳根子都染了紅霞。

    “死丫頭,不知羞!”南凌睿挖了雲淺月一眼,“你哥哥我才不像小景那個黑心的,提前對你吃乾抹淨。”

    “那你這要是留到大婚了?”雲淺月看著他挑眉,“如今天聖和南梁在打仗,兩方兵戰,你能興大婚之喜?若是不興喜的話,難道你還能等多久不成?如今仗打起來,便沒那麼容易罷了。你如今不吃,要等到何時?一年還是兩年?或者十年還是八年?”

    南凌睿皺眉,“你和小景會這麼無能?半年還結束不了戰亂?”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不再理會他,明明看起來風流的性子,這件事情到矜持起來了。她對洛瑤語重心長地道:“嫂嫂,他桃花遍天下,你要努力啊!”

    “果然是個死丫頭,什麼都敢說!”洛瑤羞憤地瞪了雲淺月一眼。

    雲淺月呵呵一笑,對她悄悄道:“告訴你,要想拿住他,就要先吃了他,吃了他之後,就算先佔了地盤,站了地盤之後,你說東,他就不敢往西,你說南,他就不敢往北。什麼外面的桃花啊,牆裡的紅杏啊,還不是任你搓扁捏圓?如今你們又不是孩子,矜持什麼?傻子才不吃。你可以嚐嚐,多少女人都沒得到的肥肉,被你弄到手裡,還不趕緊吃了,留著做什麼?早吃早香。”

    洛瑤眨眨眼睛,到沒了羞憤,看著雲淺月,似乎在尋思她的話的可行性。

    “走,進屋說!”雲淺月準備對洛瑤先洗腦,看著他那個哥哥精明也會算計,但是那是對別人,對自己喜歡的女人,他就是個笨蛋。若非如此,也不會一根筋到現在,葉倩飛了,藍漪扔了,當初南梁太子府那一府美人衣角都沒碰就給趕出去了。好不容易弄到手個洛瑤,捧在手心裡,碰都不敢碰了。

    洛瑤站著不動,對她道:“不能跟你進屋說了,我們是來告訴你,我們要啟程離開。”

    雲淺月一怔,看著她,又看向南凌睿,“你們要離開?去哪裡?回南梁?”

    南凌睿自然聽到了她對洛瑤說的話,撇開臉,不看她,耳根子一抹可疑的紅潤。

    洛瑤低聲道:“今早收到了葉女皇的來信,讓我們去幫助她。”

    雲淺月訝異,“葉倩竟然讓你們去幫助她?去哪裡?南疆?還是……天聖的西南?”

    洛瑤道:“天聖的西南,昨日你應該也收到了西南傳來的消息,陳大將軍和蒼亭的大軍破了江陵城之後在泥沼林和李琦的義軍對上了,雖然初戰李琦的義軍小勝,但是陳大將軍手中的十萬大軍兵將畢竟是正規軍,加之他有調度整個西南兵馬之權,等熟悉了泥沼林的地形,有各地兵馬調遣相助,翻盤不過是幾日之事。李琦雖然也是十萬兵馬,但沒有經過訓練的散兵,怕不是對手。如今葉女皇前去了泥沼林相助,準備調南疆兵馬幫助李琦,她的皇夫雲暮寒要鎮守朝中,她一人勢力孤單,你哥哥和我前去助她,泥沼林的戰線才能拉得長些,不能讓夜輕暖抽開身。”

    雲淺月點點頭,南凌睿能將西南千里繪出地形圖來,他和洛瑤前去幫葉倩,對她簡直如虎添翼。容景會算計,她也分毫不差。她嘆了口氣,本來以為容景走了,還有他們陪著她聊天,如今看來,她只能找別的事情打發時間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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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16:44:06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卷   第二十七章 扭轉乾坤
   
    容景離開後,南凌睿和洛瑤也隨後離開了鳳凰關。

    當日,雲淺月百無聊賴地在院中的海棠樹下躺椅上躺了一日,讓自己什麼也不想,閉著眼睛睡覺。春日暖風融融,陽光透過海棠樹枝幹縫隙打在身上,她當容景就在旁邊坐著看書,於是很熟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出乎她意料的好。夕陽落下,她才醒來,看著身邊沒有那個人的影子,才嘆了口氣,轉身回了房。

    用過晚飯後,夜幕降臨,鳳凰關城內所有人都休息了,她卻沒有了睡意。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下了床在地上來回走動半響還睡不著,乾脆跑出外面拿出酬情舞劍,劍光閃閃,衣袂紛飛,海棠花因風簇簇落了一地。

    凌蓮終於看不過去了,站在一旁壓低聲音道:“小姐,您還是別舞劍了,您再舞下去,您的劍風將這裡滿院的海棠花都掃光禿了,多可惜。 ”

    雲淺月看了一眼地面,幸好凌蓮提醒她及時,海棠花只落了地面一小片,她收了酬情,卻感覺更精神了,無奈地道:“那你說怎麼辦?我睡不著啊。”

    凌蓮也不知道怎麼辦,她又不是景世子,這裡誰人能代替景世子?他若是在,小姐立馬就好了。她搖搖頭,“您是白天睡多了,回屋裡躺在床上忍忍,也許就好了。”

    雲淺月不想回床上,回去她更睡不著,這麼長日子以來,都有一個人抱著她睡。半夜踢被子有人給她蓋,渴了有人給她倒水,餓了有人拿糕點餵她,不困的時候纏著他給她講奇聞趣事,困的時候那人拍兩下她就能進入夢鄉。如今大床上空蕩蕩的就躺她自己,即便她困得睜不開眼睛,估計也睡不著,她蹙眉,站著不動。

    “要不奴婢陪您聊天?”凌蓮想著辦法。

    “日日待在一起,還有什麼天可以聊?”雲淺月看著凌蓮。

    凌蓮也覺得和小姐沒什麼可聊,除了就著紅閣得到的消息分析天下各地的情形和西南的戰況,可是如今景世子不在,小姐有心思分析嗎?再說了,有些事情不用分析也明白​​,小姐心裡都清楚著呢,根本用不著跟她分析,她嘆了口氣,“那怎麼辦呢?要不您實在睡不著,去兵營練兵?”

    雲淺月眼睛一亮,“這是個好主意!”

    “可是如今都入夜了!您去兵營的話,會不會叨擾士兵不滿?”凌蓮擔心地道。

    “不會!他們今日里被顧少卿的士兵都給氣著了,氣焰低迷,我去了正好給他們找點兒事兒,也正式地訓練他們一番。”雲淺月拿定主意,更是來了精神,抬步向外走。

    凌蓮立即跟上她。

    伊雪聽說云淺月要去練兵,也從房間出來,跟上她。

    一行三人不多時出了總兵府,來到兵營。兵營的幾位將領聽說她來了,連忙迎了出來。孫楨、張沛、韓奕等十幾個人,有人顯然還沒睡,有人剛睡下顯然連忙穿了衣服出來。

    十幾個人之中,尤其是張沛最興奮,看到雲淺月來,立即興奮地大聲嚷嚷,“大將軍,是不是要夜間偷襲敵營?”

    雲淺月搖搖頭,“不是!”

    “那是做什麼?商議軍情?”張沛一怔,興奮頓時退了些。

    雲淺月看了十幾人一眼,見他們眼中都是這個想法,她對他們笑了一下,“練兵!”

    十幾個人齊齊一怔,夜裡練兵?

    “沒錯,練兵!”雲淺月對他們笑得像來到青樓裡的貴客,讓他們將裡面的姑娘都拉出來,“整編兵營後,我還沒親自訓練。今夜就將隊伍拉出來,我看看優劣。”

    十幾個人左右看了一眼,曾經在西山軍機大營的人都知道當今的皇上曾經的染小王爺有夜裡練兵的嗜好,難道如今的大將軍也有?

    “大將軍,怎麼練?”張沛一聽不是乾坐著商議軍情,他又來精神。他就是一個大老憨,喜好練武打殺,不喜歡貓在屋裡。

    “一會兒你們就知道了。”雲淺月擺擺手,“將人都叫起來,集合!”

    “是!”一眾人齊齊拱手,立即去了。

    孫楨沒走,湊近雲淺月,對她道:“姐夫哪裡去了?”

    “你怎麼知道他不在?”雲淺月挑眉。

    孫楨用你是白痴的眼光看了她一眼,“他若是在的話,你會大晚上跑出來?”

    “他在我怎麼就不能大晚上跑出來了?”雲淺月白了他一眼。

    孫楨撇撇嘴,“你如今跑這裡來練兵,這不是明白著告訴人你家那位偷偷離開兵營不在嗎?小心夜輕染得到了消息,對你和他使絆子。”

    雲淺月想著鳳凰關這裡距離十里桃花林不是太遠,幾百里地,今日上午啟程,如今夜裡這個時辰他早該到了,夜輕染、夜天逸曾經就對她是楚夫人的身份懷疑,今年在上元節的神燈之事,她暴露了和楚夫人一樣的靈術,他們不是傻子,早明白了她和容景楚家主和楚夫人的身份,如今容景回了十里桃花林,夜輕染在十里桃花林有人,又焉能得不到他離開軍中的消息?但是得到了又能如何?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誰規定軍師不能離了軍營的?只要她這個大將軍在,就能穩定住軍心。她無所謂地道:“怕夜輕染得到消息做什麼?他若是真想得到,瞞也瞞不住。”

    孫楨想想也是,問道:“那姐夫去哪裡了?你就放心他不會惹桃花?”

    雲淺月瞪了他一眼,哪壺不開提哪壺,哼道:“他就是去惹桃花了。”這個季節的十里桃花林的桃花可不是正盛開嗎?見孫楨眨眼,她解惑道:“他搶了顧少卿身邊的凌墨,帶著他去十里桃花林奪凌家了。”

    孫楨恍然,忽然豎起大拇指,“姐夫真高!”

    “是比你長得高些。”雲淺月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向練兵場走去。

    孫楨跟在她身後,不再詢問容景,低聲與她說著兵營裡面的情況,有多少有本事的人,又多少人引起了他的注意,這些有本事又引起他注意的人有什麼特點。這是深入軍營整編數日得來的經驗。

    雲淺月一邊聽著一邊點頭,想著幸好有玉子夕,堂堂一個皇子混在兵營,幫了她大忙。心中清楚,雖然有一半是他想留下來玩的因素,也有一半是奉了玉子書的命令幫她。想起玉子書,她拿不定主意,不知道他逃來了天聖會不會來找她。

    二人邊走邊低聲交談,捱的不遠不近,任誰人都能感覺出大將軍和孫楨交情不一般。

    張沛、韓奕等人有些嫉妒,但想著沒嫁給景世子之前,雲王府淺月小姐就傳言相交滿天下,身份高的人東海國玉太子,西延皇,南疆的葉女皇和如今攻打南樑的南梁王等,下到竟然有市井之人,江湖之人,販夫走卒。軍營的大權都交給孫楨,孫楨雖然不如藍副將軍的職位高,但是真正有實權,顯然他早就是大將軍的人,才得到重用,來往密切。他們是新兵,短短時間得到大將軍的器重已經很不錯了,於是,收起了嫉妒,期待她如何練兵。

    半個時辰後,練兵場明燈高懸,亮如白晝。二十三萬人馬隊伍整齊,一字排開。

    雲淺月掃了一眼士兵,見人人狀態還好,沒有困得睜不開眼睛,她簡短地說了幾句話,便給定了半個月的練兵目標。還算她有人性化,沒佔用這些士兵整夜的時間,不過是將白天分了一半,夜間分了一半,讓士兵們有休息的時間。

    二十三萬士兵聽她的安排,有睡覺休息的時間,自然沒人有什麼不滿。

    雲淺月基於那一世的身份,對於操練士兵這樣的事情孰能應手。將十幾名將領分為了十幾隊,半個月後考察各隊的成績,第一的有賞,最後一名有罰,到底賞什麼,罰什麼並沒有說。這樣的命令一出,頓時所有人都鬥志昂揚。他們都知道張沛和韓奕被大將軍點兵的時候打了,但後來到了鳳凰關他們立了功之後大將軍立即就給提拔了中郎將。雖然第一名的不是所有士兵都能獎賞升官,但是大將軍的獎賞想來也不會差了,而最後一名,罰的估計也不會輕了,正因為不說賞什麼,罰什麼,才更有期待。

    短短半個時辰,便聽到了練兵場上傳開操練的聲音。

    深夜丑時,雲淺月才解散了人,從練兵場出來。第一日的訓練沒讓她覺得多好,但也不錯。這些士兵畢竟是容楓一個個給她點出來的,底子還不錯。

    出了兵營,雲淺月還是沒有睏意,她身後跟著的凌蓮和伊雪也不困。二人早就料到了,景世子離開,小姐白天躺在海棠樹下睡,晚上自然睡不著,她睡不著,她們自然要寸步不離陪著。所以,在雲淺月睡的時候,二人抓緊機會也睡了一覺。如今見她精神,她們暗暗想著,小姐回去還是睡不著吧?士兵們不能整夜操練,那她還有什麼事情可做?

    “走,去看看藍漪。”雲淺月掃了二人一眼,見她們也不困,心下了然,果然是跟在她身邊時間常了的人,將她睡不著算計得清楚,她笑了笑,對二人道。

    二人對看一眼,點點頭,想著藍副將軍這個時候應該睡了吧!不過也不見準。

    三人來到藍漪的住處,大門緊關著,凌蓮、伊雪上前敲門,不多時,門從裡面打開,看門的人一見雲淺月,愣了一下,連忙見禮。

    “帶我去看看藍副將軍。”雲淺月對看門的人吩咐。

    那人自然不敢怠慢,連忙頭前引路,帶著她向藍漪的住處走去。

    來到藍漪所住的院子,屋中亮著燈,顯然藍漪還沒睡,雲淺月徑直走了進去,人未到,聲先傳了進去,“這麼晚了,藍副將軍怎麼還沒睡?”

    “大將軍不是也沒睡!”藍漪的聲音從屋內傳出。

    藍漪的貼身隨侍從屋中出來,給雲淺月見禮,挑開簾幕讓她進入,她也不客氣,走了進去,只見藍漪坐在窗前,桌子上擺了一幅筆墨畫卷,顯然剛剛在作畫,她看了一眼,見是一副十里桃花林的山水畫,她笑道:“藍副將軍想家了?”

    藍漪放下筆,看了雲淺月一眼道,“想家是有些,但這幅畫主要是給大將軍畫的,見大將軍很喜歡總兵府的海棠,想著大將軍想必也喜歡桃花,但是鳳凰關內因為以前南梁鎮守鳳凰關的總兵不喜歡桃花,所以,關內無桃花,只有霞峰谷有桃花。我便畫了一幅,準備派人給大將軍送去。”

    雲淺月眸光微閃,看來藍漪是知道容景去了十里桃花林,想著她本來也是聰明人,又是藍家家主,自然有幾分本事,一個人的能力,看的不止是武功,要方方面面,藍漪能做上藍家主,自然心計謀略也是甚深,她是藍家的家主,又得夜輕染、夜天逸器重,得到楚家主回十里桃花林的消息不稀奇。淡淡一笑,“有畫怎可無詩?不如藍家主賦詩一首,送給我。本將軍令人裱起來。”

    “藍漪的畫功雖還拿得出手,但是到了景世子麵前​​,也是班門弄斧,不如大將軍回去令景世子賦詩一首。”藍漪道。

    雲淺月勾唇一笑,“他賦詩一首是不錯,可惜不在啊!”

    藍漪忽然瞇起眼睛,“景世子是軍中的軍師,如今不在兵營,豈不是擅離職守?”

    “沒有擅離職守,我這個大將軍不是知道嗎?”雲淺月不以為意,忽然伸手拿過藍漪放在桌子上的筆,對著她的畫勾勾畫畫幾筆,畫上的清冷之風頓時一改,讓本來開得艷紅的桃花瞬間藏匿了鋒芒和針刺,分外嬌柔。畫的意境也因為她幾筆,而頓時改了。彷彿十里桃花林早先看的不是重重殺機,而是世外桃源。

    藍漪見雲淺月幾筆便改了她的畫風,如今功底比她要高上一重,她面色一變。

    雲淺月放下筆,看著被她改得似乎看不出藍漪畫功痕蹟的畫像,笑道:“十里桃花林本就該如此,不是嗎?”

    藍漪一時無言。

    “看來藍副將軍今日的傷極重,還是好好養著吧!滿腹殺氣,不利於你的傷。”雲淺月看著藍漪神色變幻,她本來就受了重傷,臉色有些蒼白,如今倒是更白了,她笑了笑,

    藍漪抬起頭,看著雲淺月,“大將軍如此畫功,我還要送你一幅畫,實乃笑話。讓大將軍見笑了。大將軍也說了,好畫怎能沒有賦詩一首?不如大將軍就再賦詩一首,讓我裱起來。”

    “好!”雲淺月眨了眨眼睛,答應得痛快,對外面喊了一聲,“凌蓮,你進來!”

    “是!”凌蓮和伊雪等在外面,如今溫聲走了進來。

    “你看著這幅畫,心中想著有什麼適合它的詩,就賦詩一首,寫得好,藍副將軍會裱起來留下觀看。”雲淺月道。

    凌蓮看著桌子上的畫,她出身在十里桃花林,自然一眼就看出了這是畫的十里桃花林,她本來就聰明,自然也了然了這是藍漪知道景世子去了十里桃花林了,是在公然和小姐就此事過招。她不卑不亢地道:“奴婢是想起一首詩,可是奴婢的書法怕污了這幅畫。”

    “無礙!只要詩好久行。”雲淺月笑問一旁的藍漪,“是吧?藍副將軍?”

    藍漪看了凌蓮一眼,點點頭,“不錯!能跟在大將軍身邊侍候的人,自然不是庸才。”

    凌蓮聞言自然不再顧忌,上前拿起筆,在畫的空白處賦詩一首。她雖然也有才華,也可以自己作詩一首,但是一旦遇到桃花或者看到桃花,腦中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以前云淺月寫的那首被她珍愛地收起來的《桃花詩》。於是,這首詩自然當仁不讓地被她搬到了這裡來。

    桃花塢裡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賣酒錢。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復日,花落花開年復年。

    但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前;

    車塵馬足富者趣,酒盞花枝貧者緣。

    若將富貴比貧者,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將貧賤比車馬,他得驅馳我得閒。

    別人笑我忒瘋癲,我笑別人看不穿;

    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凌蓮的書法自然是好的,紅閣的七大長老都是自小培養,每個人都有是全才,全才中有一方面的特長,凌蓮的特長雖然不是書法,但也不差哪裡去。這首詩被她一氣呵成躍然紙上,之後放下筆,看了藍漪一眼,靜靜地退回雲淺月身後。

    藍漪品味著這首詩,臉色再次百變。

    雲淺月想著今日夜裡不睡覺跑來這裡看藍漪變臉也值得,她自然看了個夠本。藍漪早先那幅畫,是告訴她,容景既然出了鳳凰關去十里桃花林,她既然知道了,十里桃花林就是步步殺機,沒那麼容易讓他心想事成,輕易地破壞五五世家相持的天平。定然五大世家,包括夜輕染、夜天逸全力阻撓容景,即便殺了凌墨,也不讓他得逞。而她輕輕幾筆,就將面帶殺氣的桃花變幻成了溫柔之態,如暖風拂過,百態千紅,靜靜而開,是在告訴她,她相信容景,那個人有扭轉乾坤翻雲覆雨手,十里桃花林即便有殺機,也難不住他。

    “果然是一首好詩!”藍漪看了半響,面上的所有情緒盡數隱去,抬頭看著凌蓮道:“也是一首好書法,不愧是大將軍的人,一個婢女就有如此本事。”

    雲淺月笑了笑,知道她還有後話,不說話。

    “若我沒猜錯,此凌蓮就是彼凌蓮吧!”藍漪看著雲淺月,“大將軍身邊也有凌家的人,為何不用?偏偏奪了顧少卿身邊的人,是否說明大將軍和顧少卿有某種見不得人的交情?”話落,她眸光凌厲地道:“若是讓人知道我天聖出征南樑的兵馬大將軍和南樑的顧少卿有私交的話,不知道天聖擁護大將軍的那些士兵會如何?天聖的百姓該作何感想和說法?”

    雲淺月淡淡一笑,也不否認凌蓮身份,更不否認和顧少卿的牽扯,既然知道她是楚夫人了,那麼有些事情不擺到檯面上光天化日暴曬,也能私下里明白,心裡透亮,她想到此,漫不經心地道:“藍副將軍和如今的南梁皇還有一段舊情呢,會不會舊情難卻也很難說。本將軍和顧少卿有些私交也比不過藍副將軍和南梁皇的私交。”

    藍漪面色一寒,眸中惱怒地看著雲淺月,今日她因為南凌睿將她放棄之事被罵得狗血淋頭的話頓時想起,心中一時間氣血翻滾。

    “如今天色不早了,藍副將軍身受重傷,應該多加休息,不適宜熬夜。早些休息吧!本將軍練兵半夜,也分外辛苦,回去休息了。”雲淺月打了個哈欠,扔下一句話,不看藍漪難看冷寒的臉色,轉身出了房門。

    凌蓮和伊雪立即跟上她。

    三人出了這座院子,藍漪忽然伸手想去摧毀那幅畫,但在即將摧毀的那一刻忽然又住了手,她對進來擔憂地看著她的隨侍怒道:“將這幅畫裱起來,掛我房間,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如她扭轉乾坤的這樣,能讓那個人在十里桃花林成功。”

    “是!”那名隨侍連忙收了畫。

    “好個別人笑我忒瘋癲,我笑別人看不穿。”藍漪銀牙幾乎咬碎,甩袖站在窗前,片刻後,忽然吩咐道:“不用裱了,將那幅畫傳到京城去,送給新皇。”

    “是!”那名隨侍立即應聲。

    藍漪站在窗前不動,這座院子因為那三個人離去頓時清靜下來。深夜本就靜,如今夜深如許,起了濃霧,她院中的兩株海棠花在濃霧中花枝料峭,分外嬌媚,如蒙了一層輕軟的薄紗,就如那幅畫中的桃花一般。她看著看著,如那人在對她嘲笑。忽然一口血吐了出來,伸手摀住心口。

    那名隨侍聽到動靜一驚,連忙衝進來扶住她,私下里還是喊“家主”。

    藍漪閉了閉眼睛,半響,站直身子,壓制住心中鑽心的疼痛和氣血翻滾,面無表情地對內侍擺擺手,“熄燈,你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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