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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六月離歌) 花錦良緣《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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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
匿名  發表於 2024-7-21 13:34:31
第211章 慧圓師太的身份

葉宸聽了她的話,頓時意識到,就算自己再像一個人,但是,到底只是一縷寄居的魂魄,這份認知讓她覺得有些悲哀。

葉宸沉默了一下道:“黑狗應該是白夫人讓人養的,但是,她如何知道我不能接觸黑狗?莫非她知道我是重生歸來的人?”

“不奇怪,她或許認識一些人,是有這方面道行的,例如和尚尼姑法師等等,如果道行高深一些,或許能看出端倪來。”

“和尚尼姑?”葉宸忽然想起大婚之前,曾有一個叫慧圓師太的人來府中見過她,她連忙把此事告知了王靜月。

王靜月皺起眉頭,“慧圓師太?此人我聽說過,但是道行並不算高深,所以如果白夫人找的是她,那麼對你的事情應該也只是知一二,不用太擔心。”

葉宸詫異地道:“你認識她?”

“認識,此人曾得我師父指點一二,只是後來師父見她心術不正,所以便沒有再教她,聽聞之前她曾去過林府住過一段時間,後來林府被抄家之後,她便回了安冉堂。”

“林府?”葉宸想起來了,“當日林洛心見到她的時候,臉色大變,態度還十分惡劣,林洛心爲人一向溫婉柔順,會當着父親和平常候夫婦的面大發脾氣,可見她是十分憎恨此人。”

葉宸那日便覺得奇怪,但是因婚事倉促,所以還沒來得及問林洛心,加上之前白擎夜幫他找弟弟的事情,已經有了初步的眉目,也得跟她說一聲的。

如今說起,便連忙喊了桑娜進來,“桑娜,去把林姨娘請過來,便說我有要事詢問。”

“是!”桑娜轉身出去。

沒多久之後,林洛心急匆匆地趕來,額頭上還有細碎的小汗珠,進門便問道:“宸兒,你找我有事?”

葉宸見她髮髻凌亂,一副匆忙的模樣,這麼冷的天竟還出了汗,不禁問道:“你幹嘛去了?弄得那麼狼狽。”

林洛心笑道:“還不是天兒,這小子如今可鬧騰了,纏着玩老鷹抓小雞,我是母雞,他是老鷹,可不依不撓地要抓秀秀。”

葉宸不禁笑了,看到葉天如今這麼開朗,她也很開心,但是她知道這都是林洛心的功勞。

“洛心,謝謝你對他這樣的好。”葉宸感激地道。

林洛心擺手,“謝什麼啊?我已經把他當做自己的孩子了,天兒很討人喜歡。”

葉宸笑道:“日後等找到你弟弟,他便有玩伴了。”

林洛心神色一緊,看着葉宸,“可有什麼頭緒?我知道找他也不容易,但是,請你盡力。”

“放心,已經有些眉目了,如果不出意料,很快就可以找到。”葉宸道,其實最初打探過,得回的消息是她弟弟已經遭遇了不測,不過後來白擎夜派出去的人沒有放棄,繼續打探,才知道原來死的不是她的弟弟,而是林家二房的一個孩子。

“真的?”林洛心大喜過望,一把拉住葉宸的手,激動地道:“真是太謝謝你了。”

葉宸笑道:“你如此疼愛天兒,我也當爲你做點事。”她拉着林洛心坐下,收斂了笑容,認真地問道:“洛心,之前有一個叫慧圓師太的人來府中,我見你與她似乎有些仇怨,你以前就認識她?”

說起此人,林洛心面容大變,近乎咬牙切齒地道:“我怎會不認識她?她便是化成灰我也認識她。”

“怎麼回事?你爲何會這麼憎恨她?”葉宸問道。

林洛心滿眼的憤怒,幾乎燃燒起來,“當日就是她跟我父親說,讓我父親斂財爲她佈施百姓,說這樣可以爲我父親擋劫,因爲她算到我父親命中有一個大劫,必須要廣佈化解,我父親便聽信了她的話,捐獻了自己的家財不說,還不斷地貪污斂財,這人吧,一旦貪開了,便沒了血性,最終,一條黑路走下去,死的不僅僅是我的父親,還連累了林家那麼多人。”

“你父親是真的可惜了,”王靜月輕聲道:“以前他的名聲很好,所以他出事的時候,很多人都不相信。”

“可不是?都怪他太過相信慧圓的話,其實他所貪污的銀子,自己一文錢都沒用過,都是捐獻給了安冉堂。”林洛心恨恨地道。

“給了安冉堂?不是說佈施出去嗎?”

“是給安冉堂幫忙佈施。”林洛心道,“那慧圓師太有個賬本,這個賬本記着這些銀子的用處,每月定時給我父親過目。”

王靜月問道:“你事實上,你父親通共給了她多少銀子?你父親因此殺頭,家族流放的流放,入獄的入獄,可見貪污的銀子是真不少。”

“加起來有四百多萬兩銀子,自己是真一文錢都沒用過,都是給了她,賬本也有顯示的。”林洛心恨聲道。

“四百多萬兩?”葉宸大吃一驚,“這麼多?”

“哎,我父親也是爲她所害,在我家中出事的時候,她置身事外,我去找她讓她把我父親捐獻的銀子拿回一部分上繳朝廷,皇上興許還能對林家其他人手下留情,但是她卻說銀子都捐獻出去了,一文錢都沒留下,她還說這是我父親命中註定的劫數,說當初所作的一切都是爲我的父親好,她說如果我父親不是捐獻了這麼多銀子,讓她佈施出去,我林家必定便雞犬不留。”

葉宸想了一下道:“我不明白,這京城附近那麼多的慈善堂,那麼多的寺廟,爲什麼要捐到安冉堂?這只是尼姑庵,而且,規模很小,不具備捐獻這麼多銀子的能力,要知道,四百多萬兩的銀子,得操辦多少事?總不能說是把銀子隨隨便便給出去便了事的,後續的跟蹤幫扶也很重要。還有,如此大的善舉,應該在民間引起很大的反響,至少,安冉堂的名聲會壯大,不至於像現在這般籍籍無名。”

林洛心道:“父親爲何會這麼相信她,是因爲她是貴妃娘娘舉薦的。”

“貴妃娘娘?蘇貴妃還是秦貴妃?”葉宸一怔,連忙問道。

“蘇貴妃,當年慧圓師太得蘇貴妃傳召入宮談論佛道,因我母親信佛,很多人都知道,蘇貴妃便邀請了我母親入宮一同談論,後來聽我母親說,這慧圓師太是神人也,料事如神,計算命數無比的精準,蘇貴妃宮中不見了一隻手鐲,怎麼查不出誰偷了,後來叫慧圓師太起卦占卜,竟算出了是蘇貴妃身邊的宮女偷的,後來慧圓師太與我母親相交,母親便把她介紹給我父親,自此,父親便一直癡信她的話,釀成了逆天大禍。”

葉宸與王靜月對視一眼,神色皆有些擔憂。

正沉默着,侍女進來喊林洛心,說少爺在四處找她。

林洛心站起來,道:“若沒什麼事,我便先回去了,免得他着急找我。”

“好,你先回去。”葉宸道。

林洛心走後,葉宸擰着眉頭道:“如此說來,這慧圓師太是蘇貴妃的人,當日所謂的談論佛道,只怕是爲了引林夫人上當,從而引薦給林大人,讓林大人利用職務之便斂財。”

“那麼,這些銀子呢?我總不信是真的佈施出去了。”王靜月道。

葉宸便有些坐立不安了,“四百多萬兩銀子,還沒算上林家原先的家產,這些銀子,可以做什麼?”

王靜月冷笑,“你說呢?除了兵器和將士糧草之外,還有什麼可花銷這麼多銀子?”

“不行,我要去探一下安冉堂。”葉宸坐不住,站了起來。

王靜月道:“也好,但是小心爲上,我去調查一下當日林家的事情。”

“分頭行事!”葉宸說着便出了門,帶上阿依塔與桑娜。

三人策馬而去,來到安冉堂,卻見安冉堂大門緊閉,往日擺放在外面的香爐大鼎都搬走了,而土地門神的香爐像是幾日沒有上香,落葉滿地,竟是數日沒人打掃過了。

桑娜奇怪地道:“這庵堂沒人了嗎?連香都不上了?這怎麼敬佛啊?”

安冉堂沒有人,證實了葉宸的猜想,這個時候朱睿在籌備,那麼,作爲他的幫手,慧圓師太一定會在朱睿身邊。

“進去看看。”葉宸道。

桑娜輕身而起,翻進了庵堂內,然後把大門打開,讓葉宸與阿依塔進入。

庵堂裡一切都井然有序,只是地上被塵土和落葉覆蓋,灰塵上沒有腳印,證明這裡關門之後便不曾有人來過。

庵堂裡一切的擺放都沒有移動過,佛像高高,睥睨世人,只是,已經沒了香火供奉。

拜案上有水果和鮮花,水果還沒腐爛,鮮花卻已經凋謝,菊花花瓣散落在拜案上。

葉宸離開大殿,往廂房而去。

所有的廂房都空了,其中有一家裝飾比較好,牆上掛着佛像,有打坐的軟墊,水壺水杯都擱置在桌子上,葉宸掃了一下,桌子上有灰塵。

這裡,應該就是慧圓師太的房間。

葉宸打開衣櫃,有幾件淨色的尼姑袍子,一件都沒有帶走,還有一串佛珠放置在衣衫上,佛珠漆黑圓滑,想來是她常戴的那一串。

“連自己用的念珠都沒有帶走,她是不是假尼姑啊?”桑娜湊過去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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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7-21 13:35:27
第212章 出征

葉宸聳聳肩,“顯然而見,她是個假尼姑,不過是藉着庵堂斂財。”

“那現在去哪裡找她?”桑娜問道。

葉宸道:“睿王那裡吧,如果我沒有猜錯,她應該是睿王的軍師。”

前生,她便知道睿王有一個幕後軍師,但是,這個軍師她沒有見過,只知道每一次睿王去找她,都必定能夠得到很有用的意見。

而至於白夫人與慧圓師太如此相熟,想必也給慧圓師太捐獻了不少的銀子。想起府中的那幾條黑狗,葉宸便覺得頭痛,方纔靜月忘記了說破之法,還得去找她一趟。

三人走出庵堂,不知道什麼時候,天空忽然烏雲四聚,狂風驟起,像是在醞釀一場大暴雨。

“這天氣怎麼忽然變了?”桑娜奇怪地問道,方纔來的時候,還是晴空萬里的,而且,這春天也少見有這樣的暴雨。

葉宸淡淡地道:“變天了。”

桑娜與阿依塔對望一眼,神色皆有些擔憂。

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

聖旨在下午的時候抵達侯府,皇上點將,封白擎夜爲徵西大元帥,攻打草原,兩日後便要點兵出發。

白擎夜欲入宮見皇上,一探虛實,但是,宮中卻傳來消息,說皇上病倒了,不見任何人,朝政一切事宜,交給睿王,並且下旨罷免如今的孫丞相,封蘇貴妃的父親爲丞相,協助睿王處理朝中之事。

同日,聖旨下,在宮中成立宰輔文殿,大臣議事,一律在宰輔文殿舉行,由蘇相主持。

葉宸回到侯府之後,便命人取了一塊銅鏡來,在銅鏡後以硃砂寫上白夫人的名字,然後抹去,再命人掛在自己居住的苑子大門口上。

這是靜月教的,把銅鏡掛在門口,讓銅鏡把邪氣反射出去,而後面以硃砂寫了白夫人的名字,則一切都應在了白夫人的身上。

果然,從這一天開始,白夫人便覺得頭暈腦脹,請了大夫,大夫檢查不出什麼來,只說氣血虧損,開了進補的藥調理,並吩咐靜養。

出征前的一個晚上,葉宸與白擎夜都徹夜不眠,此去禍福難料,兩人都心有慼慼。

相擁在牀上,自然是少不了一句句叮囑的話,他放心不下她,新嫁娘在找個府中,沒有人脈,他又不在,她會不會受人欺負?

而她更是放心不下他的,狄永鑫爲監軍,此人陰險歹毒,以殺人折磨人爲樂,心眼又多,豈是他這種心思單純的人可應付的?

彷彿是看出了彼此都在擔憂,所以,最後兩人都沒怎麼說話,只是默默地相擁。

天色很快就亮了,石鎖在外面敲門,輕聲道:“爺,該起來了。”

白擎夜應道:“先在外面候着,一會就起來。”

他抱緊了懷中的妻子,滿眼的不捨,“記住不要與任何人起衝突,我不在你的身邊,你一定要好好等我。”

“知道。”葉宸有些哽咽,但是不敢哭,夫君出征,做妻子的是半滴眼淚都不可以掉的,否則便是不吉祥。

她強忍心中難受,輕聲道:“起來吧,元帥,我伺候你更衣。”

嫁給他幾天,從沒以一個娘子的身份去伺候過他,前生不曾試過,這輩子也還沒試過。

他笑了,笑得一臉的幸福,又一臉的黯然,“傻瓜,我不需要你伺候,我捨不得你受半點的委屈。”

葉宸忍不住便紅了眼,連忙起來去爲他拿衣裳,爲他穿好,然後開門讓石鎖進來,石鎖手中捧着元帥的鎧甲,葉宸接過,輕聲讓石鎖出去打水,然後把門關上。

元帥的鎧甲是全身甲,也是俗稱的金絲甲。軟皮做裡子,外加薄金屬再鍍金,不會顯得十分笨重。

葉宸前生見他,多半是穿着鎧甲,因爲他長期征戰在外,而又放心不下她在府中,怕她受人欺負,所以會帶着她出去。

他是天生的戰神,穿上鎧甲之後,便彷彿換了一人似的,威武英氣,全身散發着戰將的氣勢。

抱住他,難過地伏在他的肩膀上,冰冷的鎧甲讓她忍不住輕顫,只是怎也捨不得放開。

這一別,便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他了,這場戰事有太多的變數,盼着他能比過所有的傷害,安然地回到她的身邊。

“不要擔心我,我會凱旋歸來的。”他撫着她的臉頰,輕聲安慰道。

葉宸哽咽點頭,“萬事小心。”

“放心,你也好好的,知道嗎?如果在這府中住不慣,便回國公府去。”白擎夜始終放心不下,他太清楚,這個平常侯府簡直就是人間地獄,人人勾心鬥角,算來算去,即便親厚如夫妻,都時刻算計着得失。

這些話,昨晚已經反覆叮囑過了,但是,始終是不放心啊。

葉宸道:“我知道,如果住不慣,我就回國公府等你回來。”

“朝中之事,你若能不過問,便最好不要管,龍潭虎穴自有人去闖,你一個女人家,不需要管這些事情。”

雖然知道以她的性子絕對不會坐視不理,但是,但凡她能聽進去一分,他也可安心一些。

“放心,我不會管的,我只管在家裡等你。”爲了讓他安心出征,她自然是百般保證。

石鎖走過來輕聲道:“元帥,夫人,諸位大人都在正廳裡等着。”

今日他出徵,文武百官都來爲他送行,祝他凱旋歸朝。

白擎夜不捨地放開葉宸,凝望着她,“我該出去了。”

“我送你到城門。”葉宸拉住他的手道。

“不了,免得奔波,看着我離開,你不是更不捨?”白擎夜眼底生出寵溺之色,他其實也是怕自己不捨。

葉宸含着淚光,硬生生地逼了回去,執拗地道:“不,我堅持要送你,能和你多呆一會是一會兒。”

白擎夜心尖微痛,忽地擁抱她入懷,鐵臂緊緊地圈着她,低聲道:“宸兒,我雖不捨得離開你,但是此戰勢在必行,我非去不可,原諒我,剛新婚便要你守空房。”

葉宸圈住他的腰,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心底很難受。

最終,她推開他,換上一副如花笑臉,“那我不送你了,在這裡跟你喝一杯酒,祝元帥大敗敵軍,早日歸朝。”

說完,對石鎖道:“快去拿酒!”

石鎖急忙便去端酒,桑娜拿起兩個杯子,滿上之後端到白擎夜與葉宸的面前,“元帥,夫人,請酒!”

白擎夜與葉宸接過酒,深深地對視一眼,葉宸輕聲道:“元帥,喝過這一杯踐行酒,爲妻祝你,在戰場上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大步跨過一切艱險,早日凱旋。”

“謝夫人!”白擎夜仰頭喝盡杯中酒,葉宸也仰頭喝光,杯子落地,哐當的兩聲響,便是破釜沉舟的勇氣。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戰袍一卷,他大步出去,石鎖拿着他的佩劍,急追而上。

葉宸坐在椅子上,生生地把眼淚吞回去,現在還不是掉眼淚的時候,他一走,這京中便更是艱險萬分。

“郡主,我們真的不送了嗎?”桑娜問道。

葉宸深呼吸一聲,“已經送過了,免得他牽掛,他走出這個門口也需要很大的勇氣,若我相送,便更叫他難捨難離。”

“那好吧。”桑娜其實很想送,她甚至很想跟隨大隊伍出征,但是,她知道京中很快便要發生大事,她要守在郡主身邊。

“郡主,用點早膳吧。”阿依塔上前道。

“不了,我們出去吧。”葉宸道。

“去哪裡?”桑娜奇怪地問,現在滿京城的人都在準備相送元帥,這大街上肯定熱鬧非凡。

“作爲他的夫人,我不送他,但是,作爲大周國的百姓,我可以偷偷地送他。”葉宸輕聲道。

“啊?”桑娜不解地看着她。

阿依塔笑道:“郡主的意思是不讓元帥看見,我們混在百姓的隊伍裡送他出城。”

桑娜明白過來,歡喜地道:“郡主可真聰明。”

三人換了一身男裝,從後門出發。

百官是要送到城門的,這一路隊伍肯定緩慢,葉宸三人先行到了城門旁邊的酒樓靠窗的位子坐着,坐在這裡,可把大街的一切都盡收眼底。

雖然沒胃口吃東西,但是葉宸還是叫了一些點心,慢慢地喝着茶,等着大隊伍的到來。

白擎夜此番出城,還得去軍營點將,所以,真正出發的時間會是在今日下午。

雖然只是兩三個時辰,但是,這短短的時間內,他還在京城,便彷彿與她在一起。

等了大約半個時辰,纔看到大隊伍緩緩而來,四人騎馬開路,白擎夜也坐在戰馬上,金色的盔甲在太陽底下發出光芒,他彷彿戰神下凡一般,威風凜凜,天顏俊美。

四周百姓隨行,紛紛衝白擎夜喊話,喊聲震天,羣情十分激動。

葉宸被這些歡呼聲帶動了情緒,胸腔有些東西像是要噴薄而出,身體熱血沸騰,眸中泛淚,而桑娜卻已經抽抽搭搭地抹眼淚,“我若爲男兒郎,必定也會出徵。”

葉宸笑笑,剛纔的難捨難離化作了驕傲,那坐在戰馬上英姿颯爽威風凜凜的男人,是她的夫君,他奔赴戰場,便是要捍衛大周朝的疆土,保護大周朝的百姓。

“大白,我們一起努力!”葉宸輕聲地說,眼睛一直追隨着他策馬漸漸遠去。

白擎夜似乎感應到了她,忽地回頭,朝她的方向看了過來,但是,他什麼都沒看見,因爲葉宸已經下意識地把窗戶遮掩上,便讓他安心地去,不能叫他牽掛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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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7-21 13:36:31
第213章 要葉隆娶程素心

城門相送的人,在白擎夜與將士們策馬離開之後,便漸漸地散去。

葉宸沒有走,因爲,她看到有一個人,已經見到了她,並且,走了上來。

來人正是此次跟隨白擎夜出征的監軍狄永鑫。

他也是穿着一身的盔甲,但是威武的盔甲卻沒有爲他增添英姿,反而,在盔甲之下的面容,更顯得陰柔。

他帶着狼牙和綠衣走過來,綠衣見到她的時候,眼底已經沒了之前的敵視,換上了一抹諷刺鄙夷的眼神。

“監軍大人不隨大部隊而去?”葉宸首先出言打招呼,神色淡淡地。

狄永鑫坐在她的對面,揚起了笑臉,“不急,大隊伍開發,是在申時,如今午時還沒到。”

葉宸諷刺地道:“我竟不知道,身爲監軍,竟可以這麼清閒,事事都置身事外,便連點將閱兵都不需要出席。”

“你的夫君能者多勞嘛,有他在,我出席不出席有什麼打緊的?”狄永鑫彷彿一點都聽不出她諷刺的意思,還一副謙遜的口吻。

說完,竟端起葉宸喝的茶杯,飲了一口,嘖嘖道:“宸兒妹妹可真懂得享受,這雨前龍井確實是好,只是,一大早便喝怕有傷脾胃,妹夫出征在外,妹妹可得好好地保重身子啊。”

葉宸淡淡地道:“侯爺有心了。”說完,她不着痕跡地把杯子推開,意思便是不會再喝他喝過的茶。

狄永鑫也彷彿看不到,興致勃勃地問:“對了,宸兒妹妹想知道我母親如今的情況嗎?”

葉宸轉頭看着他,他眼底閃着興奮的光芒,彷彿說起他母親如今如何的悲慘,對他而言是一件很高興的事情。

“我只知道她還活着。”葉宸眸色晴滅不定。

“是啊,還活着,而且活得很好。”狄永鑫徐徐地笑開了,不無遺憾地道:“你說上天怎麼會這麼不公平呢?像她這樣的人,是應該早點死的,卻怎麼也死不去。”

葉宸冷冷地道:“她死不死,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情?”葉宸實在是厭煩看他這副模樣,嬉皮笑臉的背後,藏着歹毒的禍心,不知道在算計些什麼。

“宸兒妹妹希望她死?”他托腮,看着葉宸。

葉宸盯着他,沒有回答,希望也好,不希望也好,如今的清平已經不重要了,就算葉青嫁給朱睿,她也不能擺脫庶民的身份,不能夠再回到昔日巔峰。

“不說話便是希望她死咯?”狄永鑫像是一副瞭然的神情,“我其實懂得的,她昔日確實虧待了宸兒妹妹,妹妹憎恨她也是應該的。不過呢,我實在是看不慣妹妹這樣,恨一個人,便要讓她生不得安生,死不得安寧,如果我是你,她如今落難,必定把昔日的怨氣狠狠地發泄在她身上。”

葉宸盯着他,淡淡地笑了,“落難?只怕未必的,她有一個監軍兒子,有一個即將成爲睿王妃的女兒,怎算落難?”

狄永鑫哈哈地笑了起來,“妹妹真有趣,你如此聰慧,莫非看不清楚嗎?她的監軍兒子即將遠征,至於她的女兒,只是即將成爲睿王妃,還不是呢,未來的變數多着,不是嗎?”

葉宸意味深長地道:“是的,變數多着呢。”

狄永鑫看着她,忽地親切問道:“嫁給白擎夜,可幸福?”

葉宸淡淡地道:“很幸福,謝謝。”

“幸福就好,我也算是你的哥哥,自然是盼着你幸福的,放心,我會在戰場上看住你的夫君,不會讓他被任何人傷害。”他說着,便詭異地笑了起來,那笑容充滿了嗜血。

不讓任何人傷害,是因爲他早把白擎夜當做是他的獵物,他一貫是這樣,但凡是他要對付的人,便不會假手於人,一如他的母親。

“謝謝!”葉宸皮笑肉不笑地道。

狄永鑫瞧了瞧外面的日頭,“我也該走了,不與你多說,妹妹得空的話,便代替我去看望一下母親吧,雖然,我也派了人在她身邊伺候,但是,總歸還是妹妹這個做女兒的去伺候會妥當一些。”

“有機會的話,我會去的,你放心去吧。”葉宸道。

狄永鑫站起來,拱手道:“先走一步,妹妹保重。”

說完,揚起一抹陰沉的笑容,轉身離開。

葉宸盯着他的背影,眼底生出一絲冷峻來。

桑娜覺得他的出現莫名其妙,更覺得他說的那些話莫名其妙,“郡主,他這是什麼意思啊?還讓你去看望清平?憑什麼呢?”

葉宸淡淡地道:“他是在警告我,不要動他的母親。”

桑娜一怔,“奴婢還真沒聽出這個意思來。”

“那是因爲你還沒了解他。”葉宸厭惡地瞧了一眼他喝過的杯子,對桑娜道:“如果沒有含義,他不會扒拉那麼多清平的事情,最後,他說他已經命人照顧她了,意味着,不容任何人傷害她。”

“那就奇怪了,他不是攛掇你去找清平報仇嗎?他還說恨一個人,就該讓她不得安生,這難道不是說讓你去對付清平嗎?”

葉宸冷笑起來,“他是在跟我撂話,如果我動了清平,便成了他恨的人,他會讓我活着不得安生,死了不得安寧。”

桑娜倒抽一口氣,“你說這狄永鑫到底是什麼心態啊?他一方面對付清平,可一方面又得護着她,不讓人動她。而且,之前設計的種種,爲的就是要把清平置於死地,可最後一道免死鐵券,又救了她的性命,如此反覆無常,真叫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阿依塔拍了桑娜的腦袋一下,“管這些做什麼?他怎麼對清平是他的事情,總之別犯到咱郡主頭上就行了。”

“遲早的事。”桑娜捂住腦袋,埋怨地看阿依塔一眼,“我們現在是與中原人在一起,自然得要學會揣摩他們的心思,否則回頭被賣了,還得喜滋滋地幫人家數銀子。”

桑娜一邊說一邊做着數銀子的手勢,十分好笑。

葉宸的心情本來很陰鬱,被桑娜這麼一逗弄,也笑了,她站起來,“好了,別揣摩誰了,咱回吧。”

葉宸沒有回侯府,而是回了國公府。

林洛心告知葉宸,說老太太昨晚不好,吐血了,請了大夫過來看過,大夫說情況很嚴重。

林洛心問道:“你要不要去看看她?程家那邊的人都來了,聽大夫的意思,是說熬不過這幾天了的。”

葉宸皺着眉頭,“怎麼情況一下子這麼嚴重?之前不是挺好的嗎?我成親的時候,她還中氣十足的。”

林洛心壓低聲音道:“昨天傍晚,與你父親吵了一架,說是氣着了。”

葉宸更是不解,“我父親與她吵架?怎麼會?”父親雖然早就看不順眼老太太,但是,他一向以孝義爲先,心裡怎麼想先不管,面子上肯定會顧及的,怎麼就跟她吵起來了?

林洛心淡淡地道:“程氏死了,清平又走了,她便要你父親迎娶程家的人,你父親不肯,最終便鬧了起來。”

葉宸狐疑地看着她,“要娶程家的人?程家如今那裡有合適的人選?”

“程家倒是有幾個待嫁的姑娘。”林洛心道。

葉宸哭笑不得,“待嫁的姑娘?那也不過十五六,怎可能讓父親迎娶她們呢?這傳出去不是笑話嗎?”

“老太太堅持這樣,她說國公府的當家主母,要是程家的人,纔可維持國公府永久的榮耀,否則,遲早衰落。”

葉宸算是明白過來了,當日父親迎娶母親的時候,老太太便不滿意了,所以安插了程氏進來坐小妾,並且處處刁難母親,想把母親趕出家門好讓程氏坐正。

誰知道來了個清平公主,那程氏便是一輩子也沒辦法轉正了,如今清平走了,程氏也死了,只剩下林洛心一人,她認爲機會到了。

葉宸笑着問道:“她要父親娶誰啊?”

林洛心皺着眉頭道:“來過府中幾次的,與葉婉葉嫺關係挺好,叫程素心。”

“她?”葉宸的下巴幾乎掉在了地上,“她怎會願意?”

林洛心道:“她想來也是被逼的,同意了,可國公爺不同意,這不,便吵了起來。”

葉宸搖搖頭,“這太荒謬了,程素心與我同年,父親比她大一截,怎可做我的母親?”

林洛心嘆息了一聲,“老太太這一次病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你父親一向愛面子,愛名聲,雖然已經和你祖母不和,但是,爲了名聲,免得被人說他氣死嫡母,他最終都會選擇聽你祖母的話。”

葉宸知道林洛心說的是真話,她看着林洛心的神情,問道:“你不希望父親娶她,是嗎?”

林洛心勉強一笑,“我有什麼希望不希望的,我是皇上賜給他的妾侍,不可能做正室,你父親還年輕,這國公府始終需要有個主母來打理,就算不是程家的人,也會是其他女人,我沒什麼在乎的。”

她是戴罪之人,葉隆也不會把她扶爲正室,此事傳出去,會影響他的仕途,她也不願意這樣。

她雖然是這樣說,但是葉宸知道她很在乎,不過,確實也無奈,國公府不能沒有女主人,而這個女主人,不會是她,除非,她能換一個身份,而不是林家戴罪之人。

如果程家的人嫁過來,顯然天兒與林洛心都不會有好日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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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
匿名  發表於 2024-7-21 13:37:19
第214章 罵人不帶髒字

爲了去看看老太太是否真的病得那麼嚴重,葉宸便去了一趟。

程家的人果然來了幾個,都守在牀前,程素心見到葉宸,有些不自然地別過臉。

房中的氣氛有些尷尬。

程家來的是老太太的弟弟程林,程氏的父親,如今是程家的當家人,在朝中任工部尚書,是個文官,程家其實已經漸漸沒落了,程林的工部尚書一職,做不出什麼成績來,大功沒有,小錯不斷,所以,多少得葉隆的保駕護航,否則早就被皇上調任。

但是程家也顯赫過,所以,一直保持着心高氣傲,不願意降低格調。

而程家的子弟,除了程林之外,其餘的都只是在衙門裡擔任閒職,沒有大作爲,所以,程林與老太太都十分擔憂,程家要重新輝煌,還得依靠葉隆,這也是爲何老太太堅持要葉隆娶程家的女子爲妻的原因。

程林的夫人也來了,還有幾位程家子弟的媳婦,她們都圍在老太太的牀前,一個個臉上都掛着淚痕。

葉二爺也回來了,帶着二房的子女一同回來,葉二爺本來是擔任刑部侍郎,後被皇上任命爲欽差,到淮安一帶,調查一宗冤案,結案之後回來,便得知老太太病了,便領着房中的人過來探望。

葉二爺見葉宸來到,神色一鬆,急忙便喊了一聲,“宸兒,來了?”

葉宸察言觀色,見程林神色嚴厲,而二叔的神色尷尬,似乎剛纔是在面對程家人的責難,所以葉宸的到來,無形中便爲他解了僵局。

“二叔!”葉宸上前喊了一聲,“我來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葉二爺道:“今日一早剛回來的。”

葉琳琅見葉宸來了,不着痕跡地走到她身邊,在她耳邊低語,“姐姐,程大人說我們不孝順,照顧不周,纔會害得祖母病重,您要謹慎說話。”

葉宸點點頭,“嗯,知道了。”她說完,便徑直越過程林,走到了牀前,看着老太太。

程林冷冷地睨了葉宸一眼,“瞧國公府都教出些什麼人來?好歹也是長輩,見了長輩既不行禮,也不問安,跟個木頭似地站着,可見家族再大,沒有一個賢能的女主人,還是失禮居多。”

葉宸知道此言是針對她的,並不搭理,只是對程家那幾個圍着老太太牀前的夫人說:“你們一個勁地圍着她,她便連呼吸都覺得困難,對病情沒有絲毫的幫助,退開一些吧。”

程林的夫人錢氏聽得此言,陡然大怒,“退開一些誰伺候她?你們國公府那麼多的人,竟無一人來伺候,一個個都是死了的嗎?竟還好意思叫人退開?”

葉宸擡眸,淡淡地笑了,“夫人這話說得真有趣,我二叔與弟弟妹妹不都在這裡伺候着嗎?他們不是葉家的人?”

“他是二房的,又不是大姑姑所生……”她說到這裡,便覺得有些不妥,畢竟,連葉隆都不是老夫人生的,遂憤憤地道:“連二房的人都來了,他葉隆是在老太太名下的兒子,都沒來伺候,算什麼?這不是欺人太甚嗎?我們一早來了到現在,他影子的沒一個。”

葉二爺聽了這話,滿臉的不悅,“夫人,我大哥他今日去送軍出征,一大早就出去了。”

“送軍?什麼事情能比自己的母親重要?要我說,他就是沒這份心。”錢氏哼了一聲,刻薄地道。

葉宸本不想與她爭辯,見她一再地刁難,每一句話都難聽至極,便道:“夫人這話,不如往外說去,最好便是說給皇上聽。”

程林的神色一變,這話若是傳到皇上的耳中,便是大逆不道了,畢竟,出征是國家大事,關乎百姓福祉與大周的榮辱。

他惡狠狠地瞪了錢氏一眼,“不會說話就閉嘴!”

錢氏被夫君呵斥,不敢做聲,扭着身子起身往後躲,起身的時候,還故意撞了葉宸一下。

葉宸只覺得她的舉動十分幼稚,並不與她計較。

她在牀邊坐下來,老太太雙目緊閉,皮膚蒼白中泛青,嘴脣乾燥起皮子,可見內熱十分厲害,葉宸握住她的手腕,手指輕叩在她的脈搏上,然後,把她的手放回被子裡。

衆人都不知道她懂得醫術,程家的人更以爲她是裝模作樣,程林冷冷地道:“把了脈,你祖母怎麼樣啊?”

葉宸搖頭,“我只是略懂醫術,並不精通,老太太的脈搏十分複雜,我診斷不出來。”

程林本以爲她會說並不嚴重,已經準備好了說辭反擊,卻想不到她說不懂,惡狠狠的面容收不住,硬生生扭曲成訕訕的,哼了一聲別過頭。

葉宸站起來,對程林道:“既然有大家在這裡伺候着老太太,我也可放心了。”

她看着葉二爺,道:“二叔,您剛回來,還沒好好歇過吧?先回去歇着,回頭接程夫人的班。”

葉二爺對老夫人本來就沒感情,他與葉隆一樣,都是妾侍所生,只是葉隆後來在老夫人膝下成長,得了正室的名分,這一次來看老夫人,只是儘儘責任,事實上,一路舟車勞碌,已經累得不得了。

聽了葉宸的話,他便道:“也好,我也得先回去沐浴梳洗,入宮覆命。”

說完,他吩咐葉琳琅,“琳琅,你在這裡守着,伺候祖母,知道嗎?”

葉琳琅道:“是,女兒知道了。”

葉二爺對着程林拱手,“程大人,我先走一步,還要入宮覆命。”

“請吧!”程林淡淡地道。

葉宸也要走了,程林卻喊住了她,“白少夫人,躺在牀上的,好歹是你的祖母,你就不留下來伺候嗎?”

葉宸挑眉,“這麼多人在這裡,我也放心了,就沒必要湊在一起。”

程林冷笑,“如今身份不一樣了,是侯府的少夫人,便沒把祖母放在眼裡了是吧?連基本的孝心都沒了。”

在門外的桑娜聽得程林一個勁地指責葉宸,忍不住那火爆性子,衝了進來,“程大人,你這話說得可不地道,老夫人病了,又不是郡主害的,郡主這不是過來探望了嗎?你不依不撓的,是爲哪般?”

程林大怒,“這哪裡有你一個小丫頭說話的份?還懂不懂規矩?果然,主子不懂事,便連丫頭都不懂事,一點教養都沒有?若是在我程家,這樣的丫頭拉出打死了也不值得可憐。”

桑娜怒道:“你可以說我沒有規矩,不能說我家郡主,動輒把人拉出去打死,也只有你程大人敢說這樣的話,草菅人命,丫頭的命不是命嗎?殘暴至極。”

“你……”程大人沒想到桑娜竟敢這樣反駁,他沒衝桑娜發火,否否則便顯得他一個堂堂朝廷命官竟與一個丫頭一般見識,他怒容滿面地衝葉宸道:“管好你的人,連一個丫頭也敢跟主子叫板,成何體統?也只有你這樣的主子才能教出這樣的丫頭來。”

葉宸笑道:“不好意思,程大人,我的丫頭護主心切,難免有些言詞鋒銳,但是,她說的話,也不是毫無道理的,程大人知書達理,是朝廷肱骨之臣,動輒把人拉出去打死,莫非是聖人教的道理?至於說她沒有規矩,往日倒是沒發現她有這樣的缺點,這丫頭吧,現學現賣的本事精着呢,許是剛纔見程大人對我沒規矩,她便即刻學了去,回頭我得好好責罵她幾句,這好的不學,淨挑壞的學。”

程林聽了她的話,先是一怔,明白過來之後臉都綠了,伸出手指着葉宸,怒道:“你說誰沒規矩呢?”

葉宸輕飄飄地道:“大人以爲呢?”

桑娜在旁邊冷冷地道:“說的就是你,你如果懂得規矩,在郡主進來的時候,便會率人見禮,可你不僅僅沒有,反而還指責郡主不向你這個長輩行禮,郡主不與你計較,你還一味糾纏不放,程大人說說,這沒規矩的人是誰啊?”

“你……你……”程林怒得兩眼發黑,衝葉宸厲聲道:“你就容她這樣污衊朝廷命官?”

葉宸嘆息,“果真是不懂規矩了,桑娜,閉嘴,跟大人賠罪道歉。”

桑娜卻扭身出去,冷冷地道:“道歉?他不跟郡主道歉我也不會跟他道歉!”

說完,人已經在門口了。

葉宸一臉歉意地看着程林,“程大人,這丫頭是牧仁族長送給我的,武功高強,平日裡我做得有不對的地方,她也是照罵無誤,程大人是朝廷大員,不要與這個小丫頭計較。”

說完,淡淡地瞟了牀上的老太太一眼,竟揚長而去。

程林的臉黑得跟鍋底似的,一個勁地跳腳,沒想到這丫頭如今變得這麼厲害,他是知道她被封爲郡主的,但是不覺得她這個郡主有什麼能耐,而且,她不過是油嘴滑舌哄得太皇太后喜歡,又因清平刺殺她的事情,才被封爲郡主的。所以她進來的時候,他壓根沒把她當正經郡主看待,更不要說行禮了。

只是,被她用這樣的理由反將一軍,真叫他怒極。

倒是葉琳琅幾乎要跳起來拍手,心裡想着,姐姐可真是厲害,罵人不帶半個髒字,把這囂張的程大人氣得頭頂冒煙。

葉琳琅自己是庶出,本來也沒太看得起葉宸,但是這一次,葉宸是真的叫她心悅誠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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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再請族長

回攬勝苑的路上,桑娜問葉宸,“郡主,老太太的病情是否十分嚴重了?”

葉宸笑道:“嚴重,嚴重得很,不過,不是身體的病,而是心裡的病。”

桑娜疑惑地看着她,“心裡的病?會死嗎?”

“身體的病還能有藥醫治,心裡的病是藥石無靈的。”

桑娜還想追問,阿依塔便道:“郡主的意思是說,老太太裝病。”

桑娜瞪大眼睛,驚奇地道:“爲了讓國公爺娶程家的人,她竟裝病?”

“有什麼奇怪的呢?再極端的手段都能使出來,若我父親不答應,只怕下一步便是要一哭二鬧三上吊了。”葉宸苦笑。

“那如何是好?真的娶程素心嗎?”桑娜覺得不可思議,倒不是說年紀相距大不大,只是,這婚姻也太隨便了吧?中原人的思維可真是奇怪。

葉宸道:“那也得看看父親如何取捨了,如果他願意揹負一個不孝的罪名,那是不用娶的。”不過,這個可能性不大,因爲,父親最重視的便是名聲,之前和清平的事情鬧得這麼大,已經讓他丟了面子,如果再揹負一個不孝的罪名,他哪裡還有臉見人?

桑娜想了一下,道:“那不如爲程素心找個夫君吧,只要找了夫君,便不能嫁給國公爺了。”

葉宸失笑,“你想得倒是十分簡單,現在的問題不在程素心,而是在老太太和父親,程家有好幾個待嫁的女兒,不是程素心,也可以是其他人,我們總不能爲程家所有待嫁的姑娘都安排了婚事。”

阿依塔嘀咕道:“我看着林姨娘就挺好的,如果能把她扶正,便不必再娶了。”

葉宸搖頭,“難啊,林洛心是罪臣之女,就算不沒入奴籍,也不可能做官宦人家的正室夫人的,尤其,葉家是大家族,族長必定反對,父親也不可能爲了林洛心與整個葉家家族作對。”

“那怎麼辦纔好呢?”桑娜問道。

葉宸想了一下,“不是程素心,也會是其他的人,國公府是不可能沒有主母的,父親是必定要娶,罷了,且讓他自己決定吧,做女兒的總不能干涉父親的婚事。”

桑娜和阿依塔聽了此言,便不再做聲,確實也是,如果不是程素心也一定會是其他人,反而那程素心還好對付些。

這邊葉宸一走,程林便看着葉琳琅道:“你是跟隨你父親一同到荊州辦差吧?”

葉琳琅道:“是的,程大人。”

“一路奔波,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老太太有我們看着就行。”程林打發她去。

葉琳琅巴不得走呢,聽到他這樣說,便連忙告辭。

葉琳琅一走,病重的老太太便睜開了眼睛,中氣十足地破口大罵,“瞧見了吧?那小賤人可不比往日了,張口閉口都說規矩呢,葉隆也真是瞎眼了,這麼個包藏禍心的女兒,還當寶貝一般看待。”

“這實在是讓人奇怪,葉隆以前也不重視她的啊,怎地現在對她這般寵信了?”程林奇怪地道。

“你以爲葉隆當真很清高嗎?不過是看葉宸如今得寵,被封爲郡主,這纔對她好一些,他這種人,就是懂得順着杆子往上爬,否則你以爲這國公的位子是真靠他的政績爭取回來的?”老夫人冷笑一聲道。

程林苦惱地道:“那姐姐,你看如何是好?葉隆堅持不娶素心,難道我們要眼睜睜地看着國公府主母的位子落在旁人的手中?”

錢氏眉目一橫,道:“相公何必擔憂太多?我總不信沒了國公府,我們程家就不行了。”

程林怒道:“一個婦道人家,你懂什麼?若沒有國公府依仗,我這尚書一職能不能保住都另說,你瞧你生的那幾個兒子,哪一個有出息的?我若是兩腳一伸,程家沒落是遲早的事情。”

錢氏見他說得如此嚴重,不由得道:“但是他不願意娶素心,我們總不能強迫他吧?”

程素心委屈地道:“祖父,孫女不願意嫁給他。”

程林眉目一擰,怒道:“你不願意?什麼時候輪到你說不願意?現在人家還不願意娶你呢。”

程素心兩眼泛紅,哽咽道:“既然都不願意,那何必還要勉強?”

程林聽她一口一個不願意,勃然大怒,“你是覺得祖父委屈了你嗎?嫁給葉隆之後,你就是國公府的主母,京中多少夫人小姐得巴結你?那是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多少人都求不來的福分你還在嫌棄?”

老太太也淡淡地道:“可不是?當年清平爲了嫁給他,摒棄公主之尊,要皇太后下旨賜婚,爲的是什麼?傻孩子,你祖父不會委屈你,是爲你的終生幸福着想啊,嫁給葉隆之後,你還有什麼可憂慮的?如今葉隆便只有葉天一個兒子,你若是能爲他開枝散葉,他還不把你當寶貝看待?以後這國公府便是你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地方了。做女人,求的是什麼啊?你嫁給年輕的男子,少不了要納幾個妾侍,還有啊,等你年歲漸長容顏不再,他卻不斷地納年輕的女子回來,你說男人是會寵愛年老色衰的正室,還是寵愛鮮活嬌媚的妾侍?”

程素心聽了此言,怔了怔,慢慢地深思了起來。

她是個務實的人,雖然有過愛情的幻想,但是,都不如現實生活來得重要,她不得不承認,老太太的話是很有道理的。

但是,她還是覺得十分別扭,“我與葉婉姐姐從小一起長大,如今卻要做她們的母親,而且,國公爺年紀也不小了,這……”

老太太耐着性子問道:“我問你,葉隆長相如何?”

程素心想了一下,葉隆雖然已經年逾四十,但是武將出身,身材矯健,面容因保養得到望之也是三十餘許的模樣,確實也算是個玉樹臨風俊美非凡的男子,年輕的時候,想來與白擎夜是不相上下的。

還有,聽聞他武功高強,在沙場上也是一位驍勇善戰的將軍,在朝中位高權重,百官對他也是十分信服的。

想到這裡,之前心底的不情願和委屈頓時便消散了,哎,橫豎她是沒辦法嫁給白擎夜了,嫁給誰又有什麼打緊?

而且,讓她選擇的話,是選擇年輕俊美出身低鄙的白擎夜還是選擇年紀稍大出身高貴位高權重的葉隆?她還真沒辦法立馬就做出選擇。

雖喜歡白擎夜,但是,她還是鄙視他的出身的。

想到這裡,她惆悵百轉,幽幽地嘆了口氣,“一切便憑祖父做主。”

程林聽了這話,才展開眉頭,“你這樣想就對了,祖父總不能害你,若葉隆是不值得嫁的人,祖父怎會拿你的終身幸福做賭注?”

錢氏皺起眉頭,“但是,現在葉隆不願意,如何是好?”

老夫人陰陰地道:“從小時候開始,他便很聽我的話,只是這幾年纔開始反叛了些,但是不妨的,我總有辦法對付他,讓他乖巧貼服地娶素心。”

程林聽得此言,便徹底放心了,“姐姐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開口。”

老太太冷笑一聲,“你現在去把葉家的族長葉太傅給我請過來。”

“葉太傅?”

“沒錯,”老太太冷冷地道:“葉隆最重視的便是在族中的名聲,族長髮話,他總不敢不聽的。”

程林連忙道:“好,我這便親自去請葉太傅。”


因葉隆如今算是葉家在京中最顯赫的人了,所以,葉太傅聽得老夫人病重,又是程林親自來請的,便即刻跟着過來了。

來到老太太的屋中,看到老太太了無生氣地躺在牀上,臉色蒼白,比上次壽宴見她蒼老了許多,滿臉的病容。

老太太一見到他,淚水便止不住地流了,想撐起身子,葉太傅急忙扶住,“老夫人啊,病着便不要起來了,快躺着。”

老夫人一味地流淚,拉住葉太傅的手緊緊不放,葉太傅見此情況,實在心酸,不由得問道:“老夫人莫哭,有什麼事跟我說就是。”

葉太傅的年紀比老太太的年紀還要大,身子也不算硬朗,所以體會到暮年的悲哀,雖素知老太太是個什麼樣的人,但是見她病重躺在牀上的淒涼模樣,還是忍不住一陣惻隱心酸。

“夫人啊,萬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身體,養好了身體,莫要讓兒孫擔憂。”葉太傅以爲她是哀傷自己的壽命,便寬慰道。

錢氏爲老夫人抹去了淚水,老夫人鼻音重重地道:“哎,族長,老身都這把年紀了,還有什麼看不開的?生死有命,一切都是註定,只是,國公府這兩年發生了不少事,我若去了,怎放得下這些人?如今國公府便連一位主母都沒有的。”

葉太傅聽得此言,便道:“這你就不需要擔心了,隆哥兒不愁娶不到媳婦啊,這京城多少名媛排着隊任他挑選呢。”

葉太傅這話本是安慰老夫人,但是程素心聽了,卻覺得受用無比,頓時覺得祖父的這個安排,也挺不錯的。

老夫人愁苦地道:“話是這樣說,但是到底不如自己的人親厚啊,天兒還這樣的小,若娶了個刻薄黑心的後母,如何是好?清平昔日釀下的陰影還在,國公府就這麼一根獨苗苗,可不能被毀了啊。”

聽到是子息的事情,族長便真的重視了起來,確實國公府人丁單薄,葉天是不容有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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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娶不娶程素心

族長道:“如今清平已經被休出門去,國公府是需要一個女主人的,但是這也急不來,慢慢物色,畢竟家大業大,總不能随随便便找個人進門,再說了,你憂慮的問題也存在,若是尋了個品行不好的進門,刻薄寡恩,對小天也不好,這樣吧,我回去慢慢地物色一下,夫人莫着急就是。”

族長以為老太太請他過來,是為了幫葉隆找媳婦,所以為了讓她安心養病,便先答應了下來,再找葉隆商量此事。

老太太聽了族長的話,緩緩地搖頭,“眼下倒是有合适的人選,只是,要請族長出門保媒,族長若能答應了我,我便死也瞑目了。”

說完,兩行渾濁的淚水又落了下來,讓人瞧見無比的心酸。

族長聽得有合适的人選,問道:“夫人有中意的人選?如果有中意的人選,又合适的話,我保媒是可以的。”

老太太聽了這話,神色松弛了一下,指着程林身後的程素心,“我娘家的侄孫女程素心,今年剛滿十六,知書達理,溫良恭儉,能幹可持家,不知道族長以為如何?”

族長聽了這話,一下子就明白了老太太的心思,心頭頓時便懊惱起來,後悔嘴快答應了下來,這程氏是被清平殺死的,皇上不予追究,而葉隆也沒有為程氏追究過清平,甚至沒有半點刁難便讓她離開,程家人的心裏肯定懷着怨恨,如果娶了程素心,倒是可以平息這個怨恨。

不過,族長瞧了程素心一眼,見她剛是豆蔻年華,程家又是大戶,本可以匹配年輕才俊,葉隆雖也不差,但是到底年紀稍大了一些,程素心只怕會覺得委屈吧?如果是迫于家庭的威逼而委屈了人家小姑娘,這個媒人,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做的。

“素心姑娘是吧?你可願意?”族長問道。

程素心神色猶豫,她已經接受了這個事情,但是,總不能人家一問便說願意吧?女兒家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族長見她猶豫,以為她有難言之隐,便道:“你若是有所顧忌,便說出來,我為你做主。”說完,眸色略微嚴厲地掃了程林一眼。

程林神色一緊,不悅地朝程素心瞪了一眼,“太傅大人問你話呢,你啞巴了?說啊!”

程素心被祖父這麽一呵斥,只得點頭,“大人,小女子一切聽祖父的安排。”

“祖父的安排?”太傅蹙眉,雖然說孩子的婚事都是父母做主,但是,說的是門當戶對的婚姻,像她這個妙齡女子要嫁一個大她那麽多的男子,總得先征求她的意見。

程素心躊躇了一下,道:“國公爺英明神武,又是朝廷的肱骨之臣,小女子若能嫁得他為妻,是小女子三生修來的福分。”

太傅聽了這話,沉吟了一下,道:“好,既然你同意,那我便保這個媒。”

老太太嘆息了一聲,“那太傅得好好勸勸葉隆,他是怕委屈了素心,不太情願。”

太傅道:“夫人放心吧,我會與他談談的,難得人家小姑娘也願意嫁給他,他就沒什麽好挑剔的,這是為了天兒着想。”

太傅這話只是給程林和老夫人的面子,事實上,他知道葉隆要娶妻,也必定有很多媒人前仆後繼地登門,畢竟是位高權重的朝臣,若能嫁給他,确實如程素心所言,是三生修來的福氣。

葉太傅從老太太屋中告辭之後,便告知府中的人,如果葉隆回來,請他到府中一聚。

葉隆是将近傍晚才回府,回府之後聽得下人的禀報,本想先去看看老太太的,但是怕太傅找自己有要緊事,便先去了。

太傅招待他在府中用餐,并且,只是兩人單獨用餐。

吃着的時候,太傅便把今日的事情說了。

葉隆聽到這個事情,很是反感,對太傅道:“族長,不是我瞧不起程家,只是如今我還真沒有娶妻的打算。”

族長語重心長地道:“那你總不能一直不娶妻,這國公府怎麽也得要個女主人操持,清平休了,程氏又沒了,如今你屋中便只有一個林氏,這丫頭倒是好,可惜命不好,她是注定不能做正室的,你還是早早打算吧,老太太如今病重,提出了這樣的要求,你若是不應允,老太太能饒了你?這一鬧起來,吃虧的是你啊。”

“如今國家多事,這事兒遲一陣子再說吧。”葉隆道。

族長搖頭,“國家大事是要操心的,但是,你的家事也得操操心,你國公府家大業大,只有天兒一個兒子,怎行?他日後能背負這麽多嗎?趁着年輕,娶一房妻子,開枝散葉,話說,那林家的丫頭都收房這麽久了,怎麽還沒有所出?”

葉隆有些尴尬地道:“子息的事情,是得講究緣分,不能強求的。”

“什麽不能強求?若是身體不行,便調理身體。”族長想了一下,“這樣吧,先留程家那丫頭在府中住一段日子,你們也相處相處,若是能相處得來,便娶了吧,若是相處不來,再另作打算,也好先哄住老太太,穩住她的病情。”

葉隆覺得沒有必要,“我并非是與她相處不來,只是暫時還沒這個打算,過一陣子再說吧,好嗎?”

族長嘆息一聲,“你若是不願意,我也不能勉強你,但是,老太太的病已經很重,我今日見她,怕是熬不久了,她到底撫養你長大,這份情總要記着,若能讓她安心地去,何嘗不是一件好事?也不是讓你立刻便迎娶程素心過門,只是先相處相處,安老太太的心。”

葉隆聽了這話,心裏百般不是滋味,他這些年對老太太面子上一直都很敬重,但是他心裏是很憎恨她的,因為有些內情是外人不知道的,只是,這些內情他也不能往外說,只能自己暗暗承受。這孝子的名聲,捆綁了他,但凡有半點冷狠心思,老夫人早就不在了。

只是,他能這樣做嗎?父親臨終前,曾抓住他的手叮囑,要他好好孝順她,父親這一輩子虧欠她的,卻要他這個做兒子的來償還。

族長見他神情變幻,知道他心裏不願意,不由得搖頭,“你啊,固執得好,我也說不動你,你自己好好琢磨吧,我瞧着這程素心單純得很,與林丫頭也相處得來,且不說她會不會對葉天好,至少不會刻薄,你若是娶了一個狠心的女子,欺負林氏不說,還會刻薄天兒,清平的事情,你還沒吸取到教訓嗎?家中常常後院起火,對你也不是一件好事,顧着家裏都顧不來了,又如何為國分憂?”

族長的話,讓葉隆有些深思,這國公府始終是需要一個主母的,洛心不能扶正,日後要再娶,也保不準娶個什麽樣的人回來,這個家已經夠多災多難了,若果再娶個清平那樣的,又弄得雞飛狗跳,豈不是平添煩惱?

他想起程素心那丫頭,數日裏乖巧溫順,倒也是個合适的人選,當然,如果她不是程家的人便更好。

族長見他不說話,知道有幾分聽進去了,繼續道:“如今只讓你先與她相處,并非要你馬上便娶她過門,日後處過覺得性子難以磨合,便作罷,我只是不想你背負不孝的罪名,你們國公府最近确實夠亂的,不能再出什麽事了,老太太的性子你是知道的,鬧起來就沒個譜,否則你父親當日也不會冷落她這麽久不看不顧,你父親也是厭煩了她的性子。”

葉隆聽族長這樣說,嘆氣一聲,“一切便聽族長的安排吧。”

族長見他答應,才露出了笑臉,“這就對了,娶妻求淑女,這程素心看起來也是個溫婉賢淑的人,是比不上慕容氏的,可京中又有幾人能比得上慕容氏?再找不到第二個了。”

葉隆聽得心裏難受極了,曾經那樣好的女子,他沒有好好珍惜,當初如果他能堅決一點拒絕,仕途或許不會那麽順利,但是,至少不會失去她。

想到她慘死在清平的手中,葉隆的心便升起了濃濃的恨意。

兩人喝了一些酒,葉隆離開的時候,已經有些眩暈,晨安想扶着他上馬車,他卻擺擺手,“我想單獨走走。”

天色已經黑透了,月兒躲進了雲層裏,星子也被烏雲遮擋,黯淡不已。

晨安命馬車在後面徐徐跟着,他則提着燈籠與葉隆走在大街上。

街上偶爾有人行走,但是都行色匆匆,各自歸家。

葉隆背着手,心裏疲憊至極,因國事,也因家事。

冷風吹過來,卻沒讓他醒酒,反而讓他的腦子更淩亂,所有的事情都如潮水般湧上來,其中,與慕容氏的點滴最為清晰,每想一次慕容氏,他便憎恨清平一分,憎恨自己一分。

晨安步步跟着,不遠不近,燈籠的光芒剛好可以照清楚葉隆面前路,他的影子被燈光籠罩,顯得十分孤獨,晨安瞧着他孤獨的背影,也是唏噓不已。

國公爺這些年,是真的很累了,卻沒能尋到一個可心的女子相伴。

走到東街盡頭,他拐入了北大胡同,北大胡同的盡頭有一棵大榕樹,大榕樹下有很多小吃攤,以前他便與慕容氏來過這裏幾次,她特別愛吃那裏的粉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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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7-22 21:38:06
第217章 質問程素心

只是,去到大榕樹底下,才知道之前的小攤已經沒有了,問了路過的人,才知道原來之前葉宸失蹤,京中宵禁,掃蕩了這些小攤,到現在還沒給開。

葉隆悵然若失,終究是物是人非了,就是想吃一口昔日與她一同吃的粉果,都不可能了。

轉身往回走,剛走到胡同中間,便見一扇門打開,走出來的竟然是葉青她的侍女程氏昔日的侍女秋霜。秋霜自從程氏死後,便分配到了葉青身邊伺。

葉青擡頭見到葉隆,微微一怔,随即大喜,“父親,你是來找母親的?”

葉隆并不知道清平住在這裏,正欲搖頭,卻見清平走了出來,見到他的時候有些錯愕,但是見他也是一臉錯愕的神色随即便明白過來了,冷冷地道:“青兒,不要誤會,他怎會來找我?不過是路過這裏,尋找舊跡罷了。”

清平是知道葉隆與慕容氏的事情,當初她嫁過來的時候,葉隆便經常與慕容氏出去,後來她命人打聽,才知道他們來這裏吃粉果。

葉青不禁失望,“我還以為父親是來找母親的。”

葉隆本想起舊事就憎恨清平,如今見到她,這恨意便陡然升了幾分,但是葉青在場,也不想與她争吵,只是淡淡地道:“我只是路過,天色不晚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葉青拉着他的手臂,懇求道:“父親,既然都來了,不如進去坐坐?”

葉隆搖頭,“不去了,你祖母病了,你早些回去看望一下吧。”

葉青嘟嘴,“她不愛見到我,看不看都罷了,有葉婉兩姐妹守着,還有程家那些人在,哪裏需要我?”

葉隆也不勉強,只想盡快離開這裏,便道:“随便你吧!”

說完,便抽身要走。

清平在他身後冷冷地道:“見了我便像見了惡鬼一樣,你真的這麽憎恨我嗎?”

“沒錯,我憎恨你!”葉隆幾乎是即刻便回答,他回過頭,盯着清平,眸子帶着仇恨的火光,“如果可以選擇,我寧可這輩子都不要遇上你。”

清平笑了,笑得面容猙獰,“只可惜,你沒有選擇的餘地,我也沒有,若是可以重來,葉隆,我未必會願意嫁給你的。”

“如果是這樣,便是我三生修來的福氣。”葉隆冷道,看到葉青眼底的悲傷,他稍稍收斂了一下怒容,又覺得此刻與她吵又有什麽意義?他們之間已經沒有瓜葛了,往日的事情,與其恨她,不如恨自己。

想到這裏,頓覺得意興闌珊,背着手走了。

清平靠着牆壁,看着他的背影,心頭漫起了尖銳的痛,不管如何,這個男人,是她深深愛過的,如今他們之間落得這個田地,便是她窮一生追求的?

“母親,您不要難過,父親只是暫時被蒙蔽的,他以後一定會知道母親是真心對他好的。”葉青見母親難過,遂安慰道。

清平輕輕地抱住葉青,搖頭哽咽地道:“不,青兒,你父親不會回頭了,他恨我。”

“夫妻之間怎麽會有真正的恨?您做的那些事情,都是因為愛父親。”葉青倉皇搖頭。

清平輕輕地松開她,撫摸着她的臉,“你回去吧,晚了。”

葉青知道她傷心難過,只是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忽地想起今日出門的時候聽說父親與祖母吵了一架,此事忘記告知了母親了,便連忙道:“母親,聽說昨晚祖母與父親吵了一架,吵得很厲害,吵完之後,祖母便病倒了。”

清平對府中的事情已經沒了興趣,遂淡淡地道:“其實你父親一直都不喜歡老太太,老太太十分霸道,要掌控一切,只是葉隆如今哪裏是她可以掌握得了的?”

“是啊,我聽說老太太要父親娶程家的人。”葉青道。

清平猛地擡頭,“什麽?娶程家的人?娶誰?”

“不知道,”葉青看向秋霜,“你知道嗎?”

秋霜道:“聽聞是娶程素心。”

葉青怔了一下,“程素心?”她頓時別扭起來,“這怎麽行?程素心才十六歲,而且,她本是我面前的一條狗,一下子變成我的母親,怎麽能行?我不同意。”

秋霜苦笑一聲,“只怕輪不到郡主不同意,老太太要麽不鬧,一鬧起來的話,國公爺也沒有辦法的。”

葉青看着清平,生氣地道:“母親,您快想個法子,不能讓父親娶程素心,程素心何德何能,可以做國公府的女主人?”

清平心中淩亂,眸子頓生狠毒之意,“她最好不要願意,否則的話,便是自尋死路。”

“其實程素心是有心儀的人,她也未必會同意。”秋霜道,“只是,如果是程大人與老太太堅持,只怕程素心也沒辦法的。”

清平想了一下,對葉青道:“你去問問程素心她是否願意,如果她不願意,我自有辦法。”

“好,我這就回去。”葉青說完,領着秋霜便走了。

葉青回到府中,便剛好見程夫人錢氏領着程素心離開,見到葉青,錢氏首先行禮,“見過郡主。”

葉青傲慢地瞧了她一眼,并不答腔,看向程素心,“素心表妹也走了?”

“郡主!”程素心福身,“是的,先回去,明日再來。”

葉青淡淡地道:“這來回奔波多麻煩,這府中又不是沒有房間,在這裏住一晚上吧,我也許久沒與素心表妹說話了。”

程素心猶豫了一下,看向錢氏,錢氏對葉青是不敢得罪的,聽她這樣提議,便道:“也好,來回奔波也麻煩,那我們便在這裏住一晚吧。”

葉青冷冷地道:“夫人,我只是請素心表妹留下,至于夫人嘛,來了一天,相信府中還有很多大小事情等着你處理,你就先回去吧。”

錢氏聽得此言,臉色一變,心頭有些惱怒,葉青這丫頭也着實太狂了,本來她母親殺了程氏,她程家的人便該憎恨她才是,只是想着以後還要來往,所以沒辦法便只得虛應一下,誰知道人家壓根不吃這一茬。

錢氏也是個心高氣傲的人,聽了葉青的話,便冷冷地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素心,你就留在這裏吧,與郡主好好相處,畢竟,以後你們要對的日子也多。”

說完,大步走向馬車,連看都沒看葉青一眼。

葉青本來就看不起錢氏,對她的憤憤離去只覺得她失禮至極,遂哼了一聲,“到底是小家小戶,一點規矩都不懂。”

程素心聽了這話,有些不高興,程家如今是不若以前風光,但是也不算小家小戶,不過,她一向懼怕葉青,也不敢辯駁,只讪讪地笑道:“郡主不要與我祖母一般計較。”

“那當然是的。”葉青盛氣淩人地看着她,“你跟我進來,我有話要問你。”

程素心頭皮一硬,想也知道是因為她與葉隆的婚事。

她跟着葉青進去,來到鳳織苑,葉青坐下來之後,見程素心也坐下來,不由得怒道:“誰準許你坐的?這裏有你坐的份嗎?”

程素心怔了一下,滿臉不悅地看着她,“郡主,有什麽話便問吧。”

葉青哼了一聲,“聽說,你要嫁給我父親。”

程素心便知道是因為這件事情,她微微颦眉,“郡主想問的就是這件事情?”

“沒錯!”葉青毫不客氣地道:“我跟你說,你最好不要存着做國公府女主人的心思,你不夠資格接替我母親的位子。”

程素心惱怒至極,卻也謹慎地道:“一切非我所願,也非我所能控制,郡主若不同意,何不去找國公爺?”

“非你所願?這麽說來,你是不願意的?”葉青的口氣和緩了下來,“既然你不願意,那就好辦,此事我有法子幫你拆解,你只管聽我的就行。”

程素心本只是虛應她,并不是真的不願意,聽得她這句話,程素心問道:“不知道郡主打算怎麽做?”

“你不用管,此事我母親已經知道,我母親發話了,只要你不願意,有辦法幫你推了。”

程素心不由得一驚,清平?如果她介入此事,那此事必定不成,想到這裏她道:“現在不是我情願不情願,我壓根沒辦法過問,婚姻大事,哪裏是我們做兒女的可以做主?只能是聽從他們的話。”

葉青惱怒地道:“你說那麽多做什麽?你只管說你是願意還是不願意?”

程素心淡淡地道:“我都說了,不是我願意不願意的問題,而是不到我做主。”

葉青見她一直在推搪,心裏明白了,她冷冽地道:“我看出來了,你一直說什麽父母之命不可違抗,其實是你自己本來就想嫁給我父親,是不是?你想做這國公府的女主人,是不是?”

程素心聽了這話覺得難堪極了,道:“郡主如果沒什麽事,我便先走了。”

葉青給秋霜打了個眼色,秋霜上前攔住程素心,冷冷地道:“表小姐走那麽快做什麽?郡主的話都還沒說完呢。”

程素心惱怒地道:“秋霜,你本來是我姑姑的侍女,你不要忘記姑姑是死在誰的手中,姑姑生前對你極好,你竟這般忘恩負義?”

葉青聽得此言,陡然大怒,上前便狠狠地甩了程素心一記耳光,厲聲道:“沒錯,程氏是我母親殺死的,但是,她不該死嗎?你們程家的人都該死,往日她是如何巴結我母親?我母親落難,她便前來嘲諷毒打,莫說我母親,就是落我手中我都得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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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7-22 21:38:40
第218章 那就都殺掉

程素心捂住臉,怨恨地盯着她,“你的心腸為什麽會這麽惡毒?殺一個人在你們眼中就像捏死一只螞蟻這麽簡單,我姑姑生前對你母親唯命是從,你們卻把她當一條狗,我告訴你,你母親有今日的下場,是她的報應。”

葉青大怒,撲上去朝她的腦袋狠狠地抽了幾下,程素心也發了恨,揪住她的頭發往外扯,秋霜見狀,随手抄起一張凳子便打在了程素心的腿上,程素心噗通一聲倒地,秋霜騎在她的身上,左右開弓地抽她的臉,口中怒道:“連郡主你都敢打,你是不要命了嗎?”

秋霜之前是程氏的人,為了得到葉青的重用,死命地表現忠心,這毒打程氏的人,便是對葉青最大的效忠。

葉青弄好頭發,狠狠地上前就是一腳,冷冽地道:“看來,你還真把自己當國公府的主母了,在我面前也敢如此嚣張,我警告你,你最好打消你要嫁入國公府的野心,否則,我一定殺了你。”

程素心被秋霜打得暈頭轉向,又被葉青踹了一腳肚子,疼得她在地上打滾,哪裏還出得聲?她心中恨極了清平和葉青,更篤定了要嫁給葉隆的決心。

秋霜冷冷地道:“表小姐,我勸你還是想個法子嫁給你的心上人吧,雖然他如今娶妻了,但是嫁給他為妾也好啊。”

葉青聽得此言,惡意地笑了,“她竟然有心上人?是誰啊?”

“白擎夜!”秋霜讨好地看着葉青,“昔日奴婢便聽她問過程氏。”

葉青冷笑,“白擎夜?好啊,青年才俊,如今又奉命出征,被封為大元帥,你若能嫁給他為妾,也是一件美事。”

程素心聽得屈辱至極,爬起來走到門口,回頭冷冷地道:“葉青,你記住今日之仇,我一定會報!”

說完,踉跄掩面而去。

葉青冷冽一笑,“報仇?好,我等着!”

秋霜看着葉青,道:“郡主,那如何是好?如果她也情願,國公爺又願意的話,這門親事就成了。”

“她若是敢答應,就是自尋死路!”葉青冷毒地道。

秋霜道:“奴婢倒是有個主意,不知道郡主以為如何。”

“說來聽聽!”葉青道。

秋霜眸子裏閃過一絲陰毒的神色,“國公爺娶妻,總得娶清白之女吧?若這程素心不是清白之身,郡主說,國公爺還會娶她嗎?”

“什麽意思?”葉青怔了一下,随即明白過來,“你想讓人破了她的身子?”

“郡主以為此計是否可行?”秋霜問道。

葉青想起程素心剛才臨走前的撂話,遂冷酷地道:“找個幹淨利落點的人,不能留下把柄。”

秋霜笑道:“郡主放心就是,奴婢知道怎麽做的。”

葉青欣賞地看着秋霜,“嗯,你确實機靈,以後好好地跟在我身邊,虧待不了你。”

秋霜大喜,連忙道謝,“是,奴婢一定會竭盡所能,為郡主效犬馬之勞。”

且說大軍開拔,在靈州彙合之後,便直奔欽州。然後,要在欽州等曹州的大軍過來彙合再奔赴戰場,所以,他們必須要在欽州住上幾天,等到曹州的大部隊彙合之後才出發。

本來,是可以分先後出發的,但是,白擎夜必須要等到曹州的部隊來到才可以出發,因為,他要确保所有的兵馬,都是奔赴戰場,而不是殺回京城。

他也一直提防着狄永鑫,只是面子上沒有表現出來,狄永鑫如果要殺回京城,必須等到三軍彙合之後,所以,眼下他還是有足夠的時間部署。

只盼着,派出去散風聲的人,能收到預期的效果。

如今彙合了靈州的三萬兵馬,通共便是七萬兵馬在途,加上運送糧草和各種物資的,總共七萬三千餘人。

抵達欽州軍營的時候,是大軍開拔七天之後,這樣的行軍速度,唯有白擎夜可以做到。

他嚴格控制速度和駐紮營地休息的時間,基本是沒有浪費時間,而且,行軍因為齊整,速度也驚人的快,這并非有什麽行軍良策,只是他作為将帥,與步兵步行,士兵們見元帥也步行,便鬥志激昂,一路挺進,誰也不甘落後。

抵達欽州軍營,欽州的将帥是前樂寧候的舊部,并且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人,叫司馬拓,五十歲,參與過的戰役大大小小超過百場,是名副其實的身經百戰。

司馬拓的性子比較暴躁,所以,他統禦的軍隊也和他一樣暴躁,這種兵用來沖鋒陷陣是最合适的,但是,不能做戰略站,因為,他們往往沒有耐性等候。

司馬拓這輩子只信服兩個人,一個是杜陵杜元帥,一個是前樂寧候。雖然白擎夜是杜元帥的弟子,也是杜元帥一手提拔出來的人,但是司馬拓沒有放在眼裏,見面的時候,夜郎自大,傲慢得不得了,只與監軍狄永鑫行軍禮,而沒有搭理白擎夜。

白擎夜從他與狄永鑫的親昵可以看出,他不是忠心朝廷的軍隊,他們是忠心狄永鑫的軍隊。

要收複司馬拓,很難,但是如果不收複司馬拓,便無法收複他的軍隊。

晚上入營安歇的時候,牧仁與阿木爾來到了白擎夜的帳內,商讨此事。

“元帥,司馬拓太過嚣張了,”阿木爾氣憤地道:“方才他邀約了狄永鑫喝酒,我路過不過問了一句,說有好酒喝?那司馬遷竟讓我滾蛋,說我沒規矩,沒大沒小。”

牧仁安慰道:“算了,司馬拓此人我早就聽說過,是個性子暴躁的人,講究尊卑分明,你雖被封為先鋒,但是,你在朝中沒有依靠沒有輩分,他不會把你放在眼裏的。”

“尊卑分明?那他怎麽不尊重元帥?”阿木爾怒道。

白擎夜脫下頭盔,端起桌面上的一杯水酒,這是石鎖剛才出去倒過來的米酒,他聞了一下,并沒有喝,然後對阿木爾道:“來,消消氣,我請你喝酒。”

阿木爾坐下來,一肚子的氣,“我并沒有說一定要喝酒,只是想着以後大家都要一起殺敵,是過命的兄弟了,搭腔一句,竟被他這樣怼回來,真讓人心淡!”

白擎夜還是笑笑,把酒推到他的面前,“來吧,喝!”

牧仁瞧着白擎夜的舉動,明白過來,笑着對阿木爾道:“阿木爾啊,你覺得,是司馬拓大還是元帥大?”

阿木爾道:“自然是元帥大,他司馬拓算什麽?”

牧仁道:“那你覺得元帥請你喝酒高興一點還是司馬拓請你喝酒高興一點?哪個請你喝酒你更有面子?”

阿木爾怔了一下,頓時會意過來,連忙端起酒,一口飲盡,然後傻乎乎地笑了起來,“可不是嗎?我何必在意他?”

牧仁笑着坐下來,拍着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他與我們不是過命的兄弟,而是敵人。”

阿木爾神色一凝,“怎麽說?莫非他們真的要跟狄永鑫殺回京城去?”

“這是他們的計劃,這欽州是一個據點,他們必定會在這裏動手。”牧仁凝重地道。

“動手?”阿木爾怔了一下,“動什麽手?莫非還要對我們動手?不打草原了?”

牧仁笑了起來,“傻孩子啊,他們為什麽要打草原啊?他們已經和谷德達成了協議,要分割國土出去,谷德不傷一兵一卒,便能分得八個州,換你,你還會打嗎?”

“那現在我們該怎麽辦?”阿木爾怔怔地道,“不攻打草原,我們也沒辦法趕走谷德可汗,奪回家園。”

牧仁道:“打是一定要打的,谷德可汗野心勃勃,八個州是不會滿足的,他要的是侵吞大周國,把大周國變成草原的屬地,相信朱睿也知道這一點,不過是施展了緩兵之計,先以八個州哄着谷德可汗讓他有足夠的時間奪權登位。”

“那眼下我們怎麽辦才好?”阿木爾問道。

白擎夜緩緩地開口,“我們要讓谷德可汗知道,這八個州只是口頭承諾,而朱睿沒打算給。”

阿木爾聽得此言,道:“如果是這樣,那谷德可汗必定大怒。”

牧仁笑道:“在大軍開拔之前,元帥就已經命人去草原散播消息,并且,着束州一帶的百姓遷移,避免谷德可汗一怒之下帶人攻打。這個舉動,也必定會引起谷德可汗的懷疑,他會認為,朱睿在耍陰謀詭計,我們草原人,最憎恨的便是陰謀詭計,所以,谷德可汗必定會單方面違約,帶人攻打大周,到時候,朱睿不能夠抽調三個州的兵馬回京,無法占據京城,便無法拿下帝位。”

“但是,他們如果殺了太子,殺了皇帝,朱睿便可以名正言順登基了!”

“太子那邊可放心,已經讓慕容大将軍護着了,我們還有三萬多的陰兵在京城,朱睿暫時動不了太子。只要太子一天活着,就算皇帝駕崩,朱睿也不可能登基奪權。”

阿木爾看向白擎夜,“那元帥如今有什麽良策?”

白擎夜道:“我的打算,是一兵一卒都不能讓狄永鑫抽調回京,而京中的一切,也必定只能由我們控制。”

“這只怕不可能的。”牧仁搖頭道:“靈州,欽州,曹州,這九萬人馬中的将領,全部都是狄永鑫的人,只聽狄永鑫的指揮,我們是驅使不動的。”

白擎夜緩緩地笑了,眸子露出殘酷之色,“如果驅使不動,那就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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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7-22 21:39:16
第219章 各有計劃

牧仁與阿木爾聽了此言,都鎮住了。

殺掉将帥?這如何能夠?如果處理不好,會引起兵變的,後果會更嚴重。

尤其這三州的将帥,都帶兵多年,他們手底下的兵馬,基本只聽他們的命令,軍人的忠心是不可逆的。

牧仁首先反對,“這不行,如果殺掉将帥,必将引起兵變,這對我們百害無一利。”

白擎夜道:“自然是不能現在殺,且等等吧。”

牧仁看着白擎夜的神色,連忙問道:“莫非元帥早有打算?”

白擎夜站起來,背着手在帳內走了一圈,像是在回憶什麽,好久都沒做聲。

阿木爾與牧仁對視一眼,不知道白擎夜要做什麽。

白擎夜最後坐下來,望着兩人,“我當初為什麽要當兵?你們知道嗎?我相信我的初衷和很多人都是一樣的。”

“初衷?”牧仁和阿木爾都是在山上長大,雖說有軍人的血統,但是還沒正式當過兵,并不知道當兵的初衷。

“是的,當兵為了什麽?就算當初是因為律法規定入伍服役,但是心底總有一份熱血,那便是保家衛國,而不是結黨營私。軍人的心态其實很簡單,當然,有官階的會想辦法升遷,其餘的,都只抱着一個目的,他們是忠于國家忠于百姓,而不是忠于某一位将帥。”

牧仁聽到這裏,漸漸地明白了白擎夜的意思,但是,他沒有做聲,只是聽白擎夜說下去。

白擎夜道:“所以,如果他們知道自己的将領割據國土,陷害百姓,策動謀反,你說他們還會心甘情願地跟随這個将領嗎?”

牧仁眸色一亮,“元帥的意思是要策反将士?”

“我們早已經命人散播消息,說朱睿和狄永鑫割據土地給草原,消息散播開去之後,大家都只是将信将疑,并不确定。但是,如果在這個時候,忽然發生點什麽事,證實了他們的将領是與草原谷德可汗勾結,出賣國土,你說,他們會怎麽想呢?”

牧仁與阿木爾會心一笑,“還是元帥想得周到。”

阿木爾随即又道:“那到底要發生點什麽事情才可以呢?”

牧仁與白擎夜對視一眼,“最好的辦法,自然是有奸細混了進來,并且,與司馬拓他們私下對話,然後,被當場拿住,當然,除了拿住奸細之外,還得拿住證據。”

“只是,我們并不知道奸細什麽時候來。”阿木爾苦惱地道。

牧仁笑了,“阿木爾啊,你真是勇猛有餘,卻聰慧不足,我們此行攻打草原,草原人自然就是奸細,我們陰兵兩萬人混在軍中,随便抽調一人出來佯裝奸細,不就是可以了嗎?”

“這麽簡單?”阿木爾瞪大眼睛。

“說起來簡單,做起來也不容易啊,首先,要讓司馬拓與狄永鑫認為他是谷德可汗派來的人,拿下之後,更要确保此人的安全,不被殺害,所以,進行起來一點都不容易。”白擎夜道。

牧仁附在白擎夜的耳旁說了幾句,白擎夜臉上漸露笑容,“去吧。”

牧仁喊了怔怔的阿木爾一聲,“阿木爾,跟我來。”

“是!”阿木爾精神抖擻,即刻便跟着牧仁出去了。

據探子彙報,曹州大軍正在曹州參将蘇傅的統領下,奔赴欽州,不日即将抵達。

在等待的過程中,白擎夜除了每日閱兵之外,并沒什麽事情可以做,當然,他也不主動去做任何的事情,只是在靜靜地等待。

狄永鑫倒是與欽州司馬拓靈州李湘每日相聚,在帳中把酒聊天,好不寬暢。

無人來叫白擎夜,甚至有時候看見白擎夜,都只是遠遠走開,從不主動過來與他打招呼,白擎夜這個三軍統帥,等同虛設。

白擎夜也不生氣,只是一味地低調,甚至,有時候提着一壺酒去軍中找士兵們喝酒,因還沒行軍,所以,酒是可以适量地喝。

士兵們都很感動,在軍中等級分明,軍法嚴明,将領是鮮少與士兵私下活動的,士兵要做的就是唯命是從,但是如今白擎夜這個元帥,竟然與大家同樂,怎不叫人感動萬分?

數日的活躍溝通下,有士兵暗暗地告知白擎夜,說軍中最近有人在傳,說狄永鑫司馬拓與草原谷德可汗勾結,要割據土地。

白擎夜聽了之後,一臉的不相信,“這不可能吧,我們此行便是攻打草原,怎還能與草原勾結?”

士兵臉色漲紅,也有些害怕,因為白擎夜到底是元帥,如果白擎夜不相信,而自己則像在污蔑将軍,便極力辯解,“聽說是監軍狄永鑫與睿王勾結奪位,為了穩住草原,才割據土地。”

白擎夜聽得此言,蹙起了眉頭,“當真這樣傳?”

“是啊!”士兵喊來幾個人,然後圍在一起,說:“這件事情也不是空穴來風,我們軍中有好幾人是從草原邊界上過來的,撥入軍中也不過數日,是他們傳出來的消息,這話我們等也不敢随便說,只是覺得茲事體大,不希望元帥被瞞在鼓裏,才冒死告知了元帥,還望元帥調查清楚,若是此戰不成便是白白割讓了土地,還連累元帥背負千古罵名。”

白擎夜的臉色陡然嚴肅了起來,對那幾人道:“本帥會調查清楚,但是此事你們在軍中傳傳便好,莫要驚動了司馬将軍和狄監軍。”

“元帥放心,我等明白!”

白擎夜點頭,端起酒,“來,本帥敬大家一杯。”

回到營帳裏,他取出兵策看了一下,剛才那些士兵,都是軍中熱血的将士,他們聽到傳聞已經好幾天了,苦于不知道怎麽辦。

牧仁後來便命人暗中派人混進這幾個人裏,暗中撺掇,讓他們聯合起來告知元帥,而剛好白擎夜又纡尊降貴地與他們喝酒,連續幾日之後,他們覺得白擎夜不像是與司馬拓他們一夥,便私下商議,推舉一人出來跟白擎夜說這個事情。

而白擎夜則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從軍中士兵口中才知道此事,之前是不曾聽過的。

他也順勢告知士兵,他會調查此事。既然調查,便一定會有一個調查結果。

過了兩日,蘇傅帶着曹州大軍彙合。

蘇傅到來,竟先不是去拜見白擎夜,而是拜見了狄永鑫與司馬拓,司馬拓命人給蘇傅接風洗塵,在營帳中擺下了一桌美味菜肴與好酒。

蘇傅是個四十多歲的漢子,長期在曹州居住,曹州偏熱,所以,他的皮膚也比旁人的黝黑,留着山羊胡子,一雙綠豆眼,随時閃着奸詐的光芒。

他在戰場上多以計策取勝,所以,他不是屬于武功高強英勇之輩,卻也能攻無不克,立下不少戰功。

他入席之後,問司馬拓,“不去拜見一下白擎夜嗎?”

司馬拓大手一揮,“沒事,在這裏他就是個虛設的人,沒人搭理他。他也不是什麽大人物,不過是水鬼升城隍。”

“也好叫他清楚自己的身份。”靈州将軍李湘道。

“他不會礙了我們的事吧?”蘇傅問道。

“不會,睿王特意讓他帶兵出征,便是因為軍中除了他那兩萬陰兵之外,沒有人會聽他的。”

“确實,如果是慕容家的人為将帥,我們的大事便有阻滞。”李湘道。

司馬拓冷笑道:“你們可知道他現在每日在做什麽嗎?”

“做什麽?”蘇傅初初來到,還不知道。

“不是在營帳中休息,便是出去與士兵們喝酒談天,若不是穿着元帥的铠甲,還以為他就是一個士兵呢。”司馬拓輕蔑地道。

蘇傅笑道,“他大概是覺得與士兵打成一團,士兵便會聽他的號令,他還是太嫩了些,帶兵打仗,講究的是威嚴,他一個堂堂元帥,不在士兵面前建立威嚴,反而與他們和樂一片,最後誰會聽他的號令?難怪睿王會派他前來,初生之犢,雖不怕虎,卻也沒有計謀心算,很好利用,也很好糊弄。”

司馬拓見狄永鑫只顧着喝酒不說話,便問道:“侯爺,你有什麽想法?”

狄永鑫擡起頭,瞧着司馬拓,“對白擎夜,還是小心點為好,他不是那麽簡單的。”

司馬拓笑道:“我還以為侯爺擔心什麽呢?原來是擔心這個,他簡單不簡單,末将不知道,只知道我們幾個老油條加在一起,如果都鬥不過他,那麽,我們輸了也服氣了。”

他雖然是這樣說,但是,神情卻是十分不屑,覺得狄永鑫杞人憂天,擔憂得多餘。

白擎夜雖然跟随杜元帥出征多次,也立下不少戰功,但是,他的戰功是他自己的功勞嗎?只怕未必,他是杜元帥一手提拔上來的人,搶占戰功,是戰場上常有的事情。

狄永鑫道:“我總覺得,此人的心機并非我們所看那麽簡單,他隐忍極深。”

司馬拓道:“不是隐忍極深,而是他還找不到自己的位子,我們不搭理他,甚至連蘇将軍來到也不向他拜見行禮,他便知道自己的斤兩,論人手,他不過兩萬人,哪裏是我們的對手?如今三軍彙合,且等明日商議過後,便想個法子讓他先行,我們則按照原定計劃,殺回京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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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谷德的第七子

狄永鑫道:“我們要等睿王的指示,離京之前,睿王曾說,谷德可汗獅子大開口,要我們十二個城池,且看他們商議得如何。”

李湘冷笑,“十二個城池?真是白日做夢,給他八個城池已經是極限了。”

“我倒是覺得不必跟他們磨,”司馬拓道,“要十二個便給十二個吧,橫豎只是權宜之計,等睿王登基之後,我們再出兵,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京中還有三萬陰兵,熟知草原地勢,到時候睿王登基,不怕他們不為朝廷所用。”

“那三萬陰兵肯定是得為朝廷所用的,他們的目的是要奪回草原,他們比我們更想殺死谷德可汗,到時候,殲滅草原後,便把他們的魂魄全部留在草原,算是對得住他們了。”狄永鑫陰冷地笑道。

司馬拓說得極為興奮,眼底生出一絲陰寒,“如今前提是我們要把白擎夜和這兩萬陰兵先送到草原去,讓谷德可汗的十萬兵馬好好招呼。”

狄永鑫想了一下,道:“如今三軍彙合,白擎夜必定會提出大軍開拔,我們得先想個法子。”

正商議着,便見狼牙進來,走到狄永鑫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狄永鑫聽得此言,冷笑幾聲,“真是幼稚之極!”

司馬拓問道:“侯爺,怎麽了?”

狄永鑫擡頭,看着司馬拓,“白擎夜讓一個草原兵假扮奸細,到時候會與你接觸,把你打為內奸。”

司馬拓詫異地道:“那如此說來,白擎夜是知道我們的意圖的?”

狄永鑫道:“就算他不知道,牧仁也能察覺出,想來這一個是牧仁的計策。”

“幸好得知消息,否則末将豈不是被他擺了一道?”司馬拓大怒,想想真是很危險,如果讓外面那十萬将士都知道他與草原勾結,只怕自己便連一個士兵都指揮不了。

狼牙道:“如今軍中都在流傳,說睿王與草原谷德可汗勾結,還說我們大軍不會出發到草原,只是在這裏走過場,然後便殺回京城奪權。”

司馬拓一怔,“他們怎麽會知道的?是誰流傳出去的?”

狄永鑫淡淡地道:“本候一直都說,不要小看白擎夜,此人沒有你們所看的那麽簡單。”

司馬拓急了,“那他如此不簡單,睿王為何要派他擔任大元帥?”

“有兩個原因,一個,陰兵是他統禦的,所以必須他親自出征為元帥,才可率領兩萬陰兵出征。第二個,睿王其實并不知道白擎夜的實力,白擎夜在京中裝得跟個傻小子似的,很多人都被他蒙蔽了,但是,本候卻知道,他不是那麽的簡單,本候與他交過手,此人除了武功高深莫測之外,行事也出乎常人意料,極難對付。”

司馬拓聽到這裏,眼底生出兇狠的光芒,“既然這樣的話,何不直接殺了他?”

狄永鑫搖頭,“不,本候剛剛說過,他武功高強,要殺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再說,他兩萬陰兵可不好對付的。”

“那伏擊他呢?”李湘忽然問道,“如果我們邀約他出去,再命人伏擊他,到時候,陰兵相救不及,必定可以得手。”

“只是,我們與他并無來往,忽然邀約,他也未必會去啊!而且,我們也沒有這個時間,相信明日一早,大軍便要開拔,我認為我們首先應該想法子拖延出發的時間。”蘇傅道。

狄永鑫想了一下,忽然笑道:“他不是安排了奸細嗎?好,我們便靜待他的安排。”

“侯爺的意思是說?”蘇傅盯着狄永鑫,頓時便明白過來了,笑道:“很好,我們就該這樣做的。”

司馬拓和李湘卻不明白,疑惑地看着兩人,司馬拓問道:“讓他設計我們?我們明知道,怎麽還中他的計?如果讓外面的十幾萬士兵知道我們與谷德可汗勾結,必定兵變。”

“放心吧,”蘇傅笑道,“既然他要我們中計,那我們就不妨中計。”

司馬拓見蘇傅這樣說,知道他一向擅長詭計,便只得道:“那我們要怎麽做?”

蘇傅道:“如果真有所謂的奸細來了,你不由分說,先把他拿下來,再請白擎夜過來,那奸細定必會在白擎夜面前招認說他是谷德可汗的人,是前來通知軍情的,但是,因是你命人拿下的,所以沒有人會相信。”

“如此,我們便可深入調查,拖延時間?”司馬拓這才明白了過來,“同時,白擎夜要攀咬我的奸計也無法得逞,到時候,我們可以趁機邀約他外出,伺機下手。”

蘇傅與狄永鑫對視一眼,笑了起來。

春夏交接,白晝變長,酉時末了,天色還沒暗沉下來。

三軍彙合之後,如果沒有什麽意外,明日即将可以出發。

白擎夜命人傳令下去,明日一早,三軍開拔,快速行軍,要在半月之內,抵達草原邊界。

監軍狄永鑫與三位将軍都表示明日可以出發,他們都對白擎夜的指揮十分信服。

當夜出發前,狄永鑫帶着三位将軍來到白擎夜的營帳之內,說商議大軍出發的事情。

白擎夜卻推說頭痛,要先休息,讓狄永鑫與三位将軍先回去。

狄永鑫只得道:“那好吧,既然元帥身子不适,明日又得趕路,我等便不耽誤元帥休息了。”

幾人本來只是來做做樣子的,并沒什麽要與白擎夜商讨,也知道白擎夜不會讓他們留在營帳,因為,白擎夜今晚要設下計策,所以,絕不可能留下他們,否則,他的計謀如何實施?

司馬拓回到營帳中,命親衛拿來一壺小酒,慢慢地斟飲,等待着奸細的到來。

果真,到了将近子時,便聽得營帳外有腳步聲響起,一道黑影迅速進來。

他冷笑一聲,果真來了。

黑影上前行禮,口音有些異樣,“司馬将軍,我是可汗派來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司馬拓便怒吼一聲,“來人啊,抓刺客!”

那黑影一驚,營帳外已經沖進來幾個人,把他團團圍住。

黑影急忙分辨,“司馬将軍,您聽我說……”那人的中原話有些生硬,在辯解的時候,更加說不出口,只得叽裏咕嚕說了一串司馬拓聽不明白的話。

“裝得可真像!”司馬拓冷冷一笑,“只是,本将軍卻不會上你的當。”

他一聲令下,“拿下,請元帥!”

那草原兵似乎沒有想到司馬拓會這樣,怔愣之下,滿臉怒氣沖司馬拓大罵,但是至于罵些什麽,司馬拓卻沒有聽明白。

白擎夜與牧仁已經睡下來了,被親衛叫醒,說抓到了奸細,就在司馬拓的營帳外。

白擎夜與牧仁來到司馬拓的營帳外,只見篝火沖天,照得如白晝般光芒萬丈。

狄永鑫,蘇傅,李湘三人已經來到,奸細被拿住,全身捆綁,兩名軍士用長劍架在他的脖子上,正在問話。

而四周值夜的士兵圍了一圈又一圈,一眼看過去,黑壓壓的一片人頭。

那奸細叽裏咕嚕地說着,一雙眸子盯着司馬拓,噴發出憤怒與憎恨的光芒。

牧仁聽他說話,微微地笑了起來。

“元帥,方才這個奸細潛入末将的營帳內,不知道作何用意,請元帥發落”司馬拓上前道。

奸細怒容滿臉,用生硬的中原話喊道:“司馬拓,你竟敢背信棄義?”

司馬拓怒道:“哼,何為背信棄義?簡直一派胡言,你草原兵殺我大周子民,侵我大周土地,我恨不得飲你們的血,吃你們的肉。”

白擎夜蹙眉,命牧仁上前問話。

牧仁上前,用草原話與他溝通了一下。牧仁禀報白擎夜,“元帥,此人是谷德可汗的第七子,叫巴托爾,之前對司馬将軍有恩,此次前來,是為了找司馬将軍借點銀子。”

司馬拓冷眼看着,巴托爾?看來白擎夜的功夫做得還真是很足,确實,巴托爾是谷德可汗的第七子,與大周聯系的所有功夫,都是巴托爾做的。看來,白擎夜他們所知的真的很多。

不過,這個巴托爾卻是假貨。

所以,司馬拓怒道:“簡直一派胡言,本将什麽時候受過草原人的恩惠?分明是谷德可汗狼子野心,想挑撥離間,元帥,以本将所見,不如把他就地正法,殺雞儆猴!”

白擎夜道:“先不忙,查問一下再說。”

然而,司馬拓卻一手奪過親衛的劍,狠狠地刺向那奸細的胸口,鮮血從那奸細的胸口迸發而出,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司馬拓,面容扭曲,“司馬拓,我父汗必定踏平你大周的國土,把你五馬分屍……”

司馬拓哼了一聲,“好,本将便等着!”說完,狠狠地把劍丢在地上,看着那奸細倒地,抽搐幾下就斷了氣。

狄永鑫看着白擎夜,見他別過臉,神情複雜,仿佛沒料到這個結果。

狄永鑫不由得暗笑,白擎夜啊白擎夜,耍詭計,你又怎會是我的對手?

親衛見奸細已經死了,上前松綁并且搜他的身,從他的懷中搜出一個令牌。

親衛把令牌上呈給白擎夜,白擎夜看了一下,遞給牧仁,牧仁瞧了一眼道:“果然是巴特爾!”

司馬拓冷眼看着牧仁,事到如今,還在裝?不過,他只當不知道他們在做戲,冷冷地道:“殺了谷德可汗的七皇子,簡直是大快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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