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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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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雲芨】天芳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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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9 05:46:0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玉人歸 第三百四十章 神棍的修養

  凌陽真人在司芳殿外探頭探腦。

  自從司芳殿被人霸佔,她能繞道走就繞道走,省得看到心痛。

  今天還是她第一次正眼看司芳殿。

  好像跟之前沒什麼差別嘛!

  不對,她打理司芳殿的時候,神像都是每個月清洗,半年修整一遍,保證時時光鮮亮麗。

  再看現在,落在這丫頭手裡半年多了,居然都沒修整過。

  供桌上也沒添點金缽銀盞什麼的。

  司芳殿掙了那麼多香火錢,她怎麼半點不用心?

  換成自己,早就給神像再貼一層金身了!

  那些信眾,就喜歡看個表面功夫,整得越光鮮,越容易上當受騙……

  「住持!您怎麼來了?」青玉打理完殿中雜務,正打算去用個飯,就看到凌陽真人一副想進來又不敢進來的樣子。

  被她看見,凌陽真人立刻擺出一副嚴肅的樣子。

  「是青玉啊!忙著呢?」

  「沒什麼,只是一些雜事。」青玉問,「住持來找大師姐?」

  「呃,只是順便路過,看看你們……對,她在的話,那就順便見一下好了。」凌陽真人努力端著高人的派頭。

  話音才落,裡頭傳來池韞的聲音:「是凌陽師叔嗎?快請進來吧。請恕師侄騰不開手,無法親去迎接。」

  姑奶奶!誰敢要你親自迎接!

  凌陽真人忙擠出笑來:「師侄說哪裡話?我自己來就好了,我自己來……」

  青玉便看到,剛才還端著架子的凌陽真人,立時換了一臉諂媚的笑主動進殿。

  跨過門檻的時候,還差點被絆了一下。

  她差點以為自己眼花了,愣了好一會兒,問一旁的涵玉:「剛才那是住持嗎?不是別人冒充的嗎?」

  涵玉說:「誰能冒充啊?就那張臉,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以前被欺負得多慘,幸好現在有大師姐,換成她來巴結了。

  這就叫風水流轉轉!

  「師姐,別管她了,我們去用飯吧,下午還有很多事呢!」

  「還是等會兒吧,說不定師姐有吩咐。」青玉考慮得周到,「就算沒吩咐,我們也守著門,別讓人進來。」

  凌陽真人進了後殿,看到池韞扎著袖口,正在碾磨香料,反倒丫鬟們就在一旁看著,時不時搭個手。

  這丫頭,都什麼身份了,還自個兒幹這種粗活?

  換成是她……

  「絮兒,給師叔上茶。」

  「是。」

  池韞手上動作沒停。

  倒是那丫鬟,橫眉怒目的,倒了茶往她面前一放,茶水都濺出來了,真是不懂規矩。

  凌陽真人端起來抿了一口,對絮兒贊道:「濃而不澀,這手藝比我那幾個徒兒好多了。」

  絮兒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這是隔夜茶,留著洗手用的。她不捨得倒好茶給這老不修喝,才拿隔夜茶來湊數。她居然說好喝,原來這凌陽住持口味這麼古怪的?真是難以理解。

  池韞終於碾完了香料,脫下袖套去洗手,吩咐:「你們先出去吧,我跟師叔說一會兒話。」

  「是。」

  池韞折騰完,坐下來慢慢喝了一會兒茶,才問道:「師叔特意來找我,是有結果了?」

  凌陽真人瞄著她手上的茶杯,花茶的香氣撲鼻而來,叫人口舌生津。

  「我照師侄說的,推了一回,然後把藥方給了玉妃娘娘。」她停頓了一下,擔憂地問,「師侄,那藥方真有效?」

  池韞笑道:「當然沒有。」

  「呃?」凌陽真人眨了下眼。

  池韞神情自若:「那麼多太醫都看不好,怎麼可能我一張藥方就能解決?真這麼神,我用得著費這麼大勁討好大長公主?掛個神醫的招牌出去,自有人過來捧著。」

  這倒也是。

  凌陽真人想了下,吃驚地看著她:「你、你這是騙人?」

  池韞奇怪地看著她:「師叔為何這般驚訝,神棍嘛,哪有不騙人的?這活兒你不是幹得挺熟?」

  這……好像也沒錯。

  但,她再騙也不敢騙到主子頭上啊!

  那是宮裡的娘娘!牽扯進去,要掉腦袋的!

  她這麼一說,池韞就用恨鐵不成鋼的眼光看著她,諄諄教導:「師叔,這就是你為什麼混不到頂層的原因。瞧瞧,我師父都走了這麼多年了,怎麼提起朝芳宮的高人,第一個說的都是她呢?都當神棍了,就得大膽地騙。騙外頭的平民百姓有什麼意思?要騙,就騙個大的!騙得誰都深信不疑,如與事實不符,那也是別人錯不是你錯!」

  是……是這樣嗎?

  凌陽真人開始懷疑人生了。

  她一直以為,師姐比自己道術天分高。什麼看相、算命、觀星,師姐一點就通,說得頭頭是道,別人聽了都信。而自己,天分不足,只能靠騙來湊。

  現在她徒弟這麼說,難道自己才是被騙的那個?

  那自己還真是遠遠不如師姐!她不止騙了那些信眾,連自己這個師妹,這麼多年都沒有懷疑過!

  池韞拉回話題:「玉妃沒懷疑你吧?」

  「沒有。我說是從祖師爺留下的典籍裡找到的,她連多問一句都沒有。」

  池韞贊許地點點頭:「果然,這事交給師叔是對的。只有你這麼容易取信她。」

  凌陽真人聞言,驕傲地挺起了胸脯。

  那是,她的功力就算不如師姐,那也是騙遍了全京城的好嗎?

  想想她又問:「師侄,那藥不會吃壞了吧?那可是給陛下用的,萬一……」

  「想什麼呢?現在害你對我有什麼好處?連著朝芳宮一起倒黴嗎?那方子確實有扶陽之效,但頂多算是調養。」她瞥過去一個眼神,「一旦事發要怎麼說,師叔知道了吧?」

  凌陽真人連連點頭。

  推卸責任嘛,這個她熟。

  猶豫了一下,她又問:「那我接下來要幹什麼?」

  「什麼也不用幹了。」池韞笑得意味深長,「等她自己作死就行了。」

  凌陽真人鬆了口氣。

  這就好,她就怕謊話說多了,把自己給繞進去了。到時候知道的秘密太多,沒罪也得賠命。

  離開的時候,池韞叫絮兒拿了一袋花茶。

  「師叔喜歡的話,拿回去自己泡吧。瞧你一直瞄來瞄去,怪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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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9 05:46:15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玉人歸 第三百四十一章 人人有份

  宸妃一邊啃著冬日難得的鮮果,一邊聽心腹宮女回報。

  「玉妃娘娘早起去御花園晨練,然後回宮練字。用過午膳歇了一會兒,下午約了柳婕妤和幾位美人打牌,到現在輸了三兩銀子……」

  她吐出果核:「沒了?」

  「沒了。」

  「這也太正常了吧?不對,這是玉妃,也太不正常了。」宸妃疑惑極了,「還約人打牌,她那個性子,居然會跟人打牌?開個詩會才對。」

  大宮女笑道:「娘娘,奴婢說句不敬的話,玉妃沒進宮前,都說她是難得的才女,若非身為女子,玉家必將再出帝師。可她進宮這麼久,您可曾聽她吟過什麼詩作過什麼賦?反正奴婢是沒聽過,說不準是她不愛出風頭。」

  宸妃呵呵一笑:「她是不愛出風頭,不過,要真是個內秀之人,陛下和她日日相處,怎麼也得沾點文氣吧?可我瞧著,陛下這三年來,好像沒什麼改變。」

  這番話暗示意味太明顯了,大宮女嗔怪:「娘娘!就算關著門,這種話您也不能說,小心被人聽到。」

  「本宮可沒說什麼,是你自己想太多。」宸妃又拿了塊糕,愉快地吃了起來。

  她沒出閣的時候,在家也跟著兄弟們一塊兒讀書識字。才氣是沒多少,但功課馬馬虎虎還過得去。

  被家族選中,嫁給過繼的宜安王,初時還以為,這位跟玉衡先生讀過書,定然文采不凡。後來才發現,自己好像想多了。

  偶爾見陛下帶奏摺回來批閱,似乎那個水平還不如自己……

  算了算了,她是沒見識的後宮婦人,說出來幹什麼?

  吃完一塊糕,宸妃起身伸了個懶腰。

  「靈秀宮的牌局還沒散吧?咱們去湊個熱鬧?」

  大宮女簡直無奈:「娘娘出去走動是好事,不過玉妃那裡,是不是少去為妙?」

  「她還能害我不成?」宸妃擺了擺手,「走吧,仙子都下凡了,本宮可不得湊個熱鬧?」

  ……

  宸妃沒坐抬輿,就帶著幾個貼身宮女,晃晃悠悠出門了。

  彷彿只是無意中走到靈秀宮附近,又無意中看到幾個美人的宮婢,順便進了靈秀宮。

  「喲,好熱鬧呀!原來妹妹們湊在一塊兒耍樂子,怎麼不叫我呢?」她笑吟吟地說。

  一屋子女人急忙放下手裡的牌,起身施禮:「宸妃姐姐。」

  「快免禮,快免禮。」宸妃一副和樂的樣子,看玉妃疑惑的神色,主動說,「方才本宮吃多了,出來走走消消食,結果瞧見幾位妹妹的儀駕,一時興起,來湊個熱鬧,你們不嫌棄吧?」

  玉妃連忙笑著回答:「宸妃姐姐客氣了,您可是貴客,請都請不來,怎麼敢嫌棄?」

  說著叫來宮女:「快給宸妃娘娘安個座。」

  宸妃雖然不大理人,但為人和善。剛開始大家有些拘謹,後來見她真的只是看打牌,偶爾還出出主意,氣氛很快回升了。

  「碰!」高美人笑眯眯地說著,對出牌的玉妃笑道,「玉妃姐姐,對不住了。」

  可惜她還沒拿到牌,柳絲絲就出手了:「哎,高妹妹別急啊!這牌正好我要,對不起,截胡了!」

  說著,她把牌放到桌上,果真胡了。

  高美人失望:「柳姐姐又截我的胡,再不要坐你下家了。」

  柳絲絲笑眯眯:「那咱們換換?」

  高美人心動。

  玉妃卻笑道:「你還是別換吧!分明是柳妹妹牌技高超,她要坐你下家,次次吃你的牌,你更鬱悶。」

  高美人不禁點頭:「倒也是。」

  說著,玉妃伸手拿了塊栗子糕,遞到她面前:「別不高興了,吃塊糕消消氣。不就幾兩銀子嗎?今兒是你第一天來,我這東道主替你出了好不好?」

  高美人喜笑顏開:「那就多謝玉妃姐姐了。」

  說著,她拿過那塊栗子糕,鼻端忽然竄進來一股更濃郁的香氣,不禁問道:「這是什麼味道,好香啊!」

  又低頭聞了聞栗子糕:「不對呀,不是這個。玉妃姐姐,是你手上抹的香膏嗎?」

  玉妃伸出手,笑著說:「我是塗了香膏,你聞聞,是不是這個味兒?」

  高美人湊上去,果然是這個味。

  她贊道:「這氣味真好聞,聞著香但是一點也不沖,還有點甜甜的。玉妃姐姐,你這香膏是尚服局做的嗎?我怎麼沒見過?」

  玉妃笑眯眯:「是我自己做來玩的。妹妹若是喜歡,拿去就是了。」

  說著,她扭頭喊:「錦瑟!」

  「在。」

  「去取香丸來。」

  「是。」

  一整盒的香丸,很快擺到桌上。

  玉妃拿出來,分給她們細看。

  「這香丸,可以調香膏,也可以拿來熏衣,晚上助眠也很好。」

  幾位美人一聞,就知道用了不少稀有香料。她們品級不高,好東西未必輪得到,這會兒愛不釋手。

  柳絲絲笑著旁觀,忽然手裡也被塞了一枚香丸。

  「柳妹妹也試試吧,陛下很喜歡呢!」

  她這一說,幾位美人更加心動了。

  玉妃便讓宮婢拿來小盒,給她們各自分了帶回去。

  宸妃坐在一旁,撐著下巴若有所思,猛然也被點了名。

  「大家都有,宸妃姐姐也拿一盒?」

  宸妃笑道:「這怎麼好意思?我們都分了,玉妃妹妹用什麼呢?」

  「不過一點香丸,叫她們再製就是了。」說著,她思索了一下,「錦瑟,你叫人給皇后娘娘送一盒去。」

  連皇后都送了,宸妃不好再拒絕,便叫宮女收下。

  又玩了一會兒,眼看要到晚膳時分,嬪妃們這才散了。

  柳絲絲出了靈秀宮,和美人告了別,看著宸妃沿著巷道慢慢走不見了,自己也往回走。

  「香雪。」

  「奴婢在。」

  「你說宸妃突然來幹什麼?」

  香雪想了想:「應該只是順便吧?又沒什麼事。」

  柳絲絲搖頭:「不,宸妃瞧不起玉妃,不可能沒事到靈秀宮的。」

  「是、是嗎?」香雪有點懵,她沒看出來呀!

  柳絲絲確信自己沒看錯,在長樂池賣笑的日子,給了她比普通人更敏銳的眼光。宸妃表面上對誰都一樣,可玉妃說話的時候,她特別不愛搭腔。

  「娘娘,這香丸怎麼辦?」

  「先放著吧。」

  在這宮裡,哪能隨便用別人的東西?一句陛下喜歡,就想引她上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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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9 05:46:2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玉人歸 第三百四十二章 一定要用

  回到碧玉軒,香雪收起盒子,便不再去管。

  兩天後,眾嬪妃去華春宮請安的時候,皇帝當眾贊了玉妃新配的香丸。

  看到眾美人躍躍欲試的樣子,柳絲絲只跟著笑。

  回去的路上,她對香雪道:「那香丸肯定有問題。」

  香雪不解:「娘娘為何這麼說?玉妃不是自己用了嗎?」

  柳絲絲道:「前些天她拿來送人,姑且可以說是一時興起。可今日讓陛下當面稱讚,定是費了大力氣,豈能沒有所圖?」

  香雪順著這思路想了想,佩服極了:「娘娘說的是。可這香丸能幹什麼呢?」

  柳絲絲也困惑起來。

  香丸這種東西,最容易下毒。可幾乎每個人都分到了,一旦出事,玉妃怎麼擔得起責?就算是皇后,也不敢幹這種事吧?除非……

  「避子……」柳絲絲喃喃道。

  只有下這個藥,才不會引來嚴重的後果。

  因為皇帝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子嗣,生不出來才正常。

  ——不過,這也說不通啊!太醫會定期來請平安脈,她這麼大範圍地下毒,就不怕被查出來?何況玉妃自己也在用。

  柳絲絲完全糊塗了。

  池韞收到柳絲絲送出來的香丸,拿給樓晏:「你辨一辨,有些什麼材料。」

  樓晏一樣樣地對比,最後指著匣子裡幾味藥材:「加了這些。」

  池韞笑了笑,目光轉冷:「我果真小看了她,那張方子,送給我用就算了,竟然敢給宮裡那麼多人用。她哪來的膽子,以為別人都看不出來?」

  「是你給的膽子吧。」樓晏看著她說,「畢竟是你的方子。」

  池韞嘆了口氣,叫來涵玉,吩咐道:「前幾日叫你製的香丸呢?都拿來。」

  涵玉答應一聲。

  池韞把玩著兩種香丸,對比了一下氣味,便將涵玉製的那些,換掉柳絲絲的,交給寒燈。

  「送進宮去,叫柳婕妤一定要用。」

  寒燈應聲。

  當天晚上,柳絲絲便收到了這盒香丸。

  她再三確認:「那邊說,一定要用?」

  「是。」那小內侍答道,「娘娘要記著,一定用這幾枚香丸,若還有送來的,萬萬不能用。」

  柳絲絲聽出了言下之意。

  她仔細地看了看香丸的樣式,微微點頭。

  這是被換了吧?說明原來的香丸,果真有問題?

  她問:「不需要本宮揭穿嗎?」

  小內侍含笑:「那邊說了,娘娘沒有必要為這麼點小事,招來別人的嫉恨,只管靜待事情進展,順水推舟即可。」

  柳絲絲笑了:「替本宮轉告,多謝她為我著想。」

  ……

  華春宮內,一名宮女奉著盒子過來,喜滋滋地問:「娘娘,這幾枚香丸,今晚要用嗎?陛下說了要來。」

  皇后只看了一眼,淡淡道:「有什麼好用的?你喜歡就賞你吧。」

  宮女大驚,連忙跪下:「奴婢沒有旁的心思,娘娘恕罪。」

  皇后愣了一下,皺眉說道:「跪什麼?本宮又沒有敲打你的意思。」

  宮女呆了呆。

  不是敲打?那就是字面意思?

  可陛下今天說了喜歡這香味,娘娘為何不肯用?

  皇后身邊的大宮女出來斥道:「娘娘是六宮之主,犯得著用這種東西討好陛下嗎?跟一群嬪妃爭寵,沒得降了身份。還不快起來!」

  宮女這才明白過來,喏喏起身。

  同樣一幕,也發生在長福宮內。

  不同的是,宸妃沒把香丸賞人,而是拿在手裡把玩。

  「玉妃到底怎麼了?前陣子到處送人小玩意兒,一會兒抹額一會兒暖袖的,現在乾脆送起香丸來了。她這麼個孤高的人,怎麼會願意跟人用同一種香?」

  心腹宮女道:「娘娘,您還在想這件事呢?玉妃最近做的不尋常的事太多了,您怎麼去探究?說不定她就是在故意收買人心呢?」

  宸妃呵呵笑了兩聲:「收買人心?有什麼用?她現在的日子可不好過,要有留下陛下的手段,不趕緊自己用,還分給別人?」

  宮女納悶:「娘娘,玉妃已經復寵,日子哪裡不好過了?」

  「是。她確實復寵了,但也和別的嬪妃也沒區別了。要知道,她在宮裡的立足點,就是她足夠特別。當她不再特別,那就隨時能被人取代,這種不安全感,會讓她牢牢抓住陛下才對。」

  宸妃說著,隨手一甩,將香丸拋回盒子裡去。

  「找人送出宮,傳信給我爹,驗驗這香丸有沒有問題。」

  「是。」

  ……

  沒過幾日,宮裡的美人們紛紛用起了新的熏香。

  柳絲絲也用了,這讓玉妃十分滿意。

  只有皇后和宸妃身上,沒有聞到那股香氣。

  玉妃很是遺憾,她們倆身份太高,真不用那香丸,自己也沒法子。

  做不到十全十美,那只能冒險了。

  她不信以自己侍寢的頻率,會輸給她們。

  於是,她在皇帝又一次來靈秀宮時,遞過去一張藥方。

  「陛下,臣妾近日收拾舊物,忽然發現了這張方子。」

  皇帝接過,掃了兩眼,問她:「做什麼用的?」

  「補身用的。」玉妃有些不好意思地瞧了他一眼。

  皇帝接收到她的眼神,明白過來。

  「哦……」

  他有些厭煩地道:「總吃這些東西,朕已經不想用了。」

  皇帝壯年沒有孩子,早就成了大事,一直吃著太醫開的藥。

  玉妃拉著他的手臂,撒嬌似的:「陛下,這可是老太爺的方子,您就試試吧?說不定有效呢?」

  又壓低聲音,含糊道:「您現在這樣,臣妾實在擔心。後宮無出,您又有一群子嗣眾多的兄弟。莫非先帝之事,還要再演一遍?」

  這句話戳中了皇帝的心思,他嘆了口氣,叫來胡恩:「拿去太醫院,若是沒問題,明天改這張方子。」

  「是。」胡恩應聲退下。

  皇帝看著眼前的玉妃,說:「你從不提這件事,怎麼突然……」

  玉妃垂下頭,輕聲說:「以前是臣妾不懂事,總想陛下一直留在臣妾身邊。現在想想,這樣太自私了,從來沒考慮過陛下您的難處。後宮冷清這麼久了,還是先添個孩子吧。無論誰生的,只要陛下能當父親就好……」

  皇帝大為感動:「阿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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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玉人歸 第三百四十三章 請個太醫

  幾日後,戴家夫人進宮探望宸妃。

  屏退宮婢後,戴夫人拿出那盒香丸:「你父親找人看過了,裡頭倒是沒下毒。」

  宸妃笑笑:「她要真敢下毒,我倒佩服她。」說罷,又問,「瞧母親的樣子,還有別的說法?」

  戴夫人點點頭:「也不敢肯定,只說有幾味料,有些多餘,似乎有別的用處。」

  「什麼用處?」

  「調理婦人病。」

  宸妃怔了一下:「難道這藥對身子還有好處吧?」

  戴夫人遲疑著道:「大夫是這個意思……」

  宸妃吃驚了:「難不成她還是個好人?」

  戴夫人說完後面的話:「不過可能存在一個問題,在調理期間,不易受孕。」

  宸妃吐出一口氣:「……原來如此,這才對嘛!等等!」她跳起來,「所以,她給整個後宮的女人下避孕藥?她瘋了吧?」

  戴夫人急忙拉下她,噓道:「小聲點!你是想讓所有人都聽到嗎?都進宮這麼久了,怎麼還冒冒失失的?」

  宸妃醒悟過來,摀住自己的嘴,左右看看,沒見有什麼異常,才坐下來,壓低聲音:「母親,這事沒讓別人知道吧?」

  「當然沒有。」戴夫人問,「這是誰送的?你以後一定要小心她。」

  「還能是誰?靈秀宮那位唄!」宸妃不屑地道,「我這段時間總覺得她不對勁,原來在搞這個勾當。呵呵,玉家的人,居然做這樣的事,真是把祖宗的臉都給丟盡了!」

  戴夫人問道:「你不會想拆穿她吧?」

  宸妃答道:「我雖不想管閒事,但她害我頭上,豈能善罷甘休?」

  她不想爭寵,不代表可以隨便讓人算計!

  戴夫人卻面露難色:「恐怕有難處。」

  「為何?」宸妃不解,「她不止送了我,還有皇后娘娘,柳婕妤,幾位有恩寵的美人……一個不落。證據到處都是,怎麼會有難處?」

  戴夫人嘆道:「因為這是養身的方子啊!尋常大夫不一定知道這件事。這幾味料,來自安息,你爹也是找了好幾位大夫,才看出端倪的。哪怕你把這件事揭穿了,她也有理由可以辯解。」

  宸妃冷靜下來,抿了抿嘴唇,說道:「陛下信她,多過信其他我們。」

  「就是這個意思。」戴夫人欣慰,「她堅稱自己不知道,陛下只會原諒她,到時候吃虧的還是你。」

  宸妃惱怒:「難道本宮要白吃這個虧?」

  戴夫人安撫:「要有耐心,這宮裡的日子,哪能爭一時長短?她囂張不了多久的,不是失過一回寵嗎?可見,陛下對她也不是毫無底線地容忍。」

  ……

  戴夫人走後,宸妃越想越氣,乾脆領著貼身宮女出門溜達。

  陛下一個月頂多來長福宮一兩次,就這麼點恩寵,玉妃居然還不忘給她送香丸,簡直比皇帝還惦記她。

  宸妃氣著氣著,又給氣笑了。

  第一次有人這麼重視她,結果是這麼件破事。

  「宸妃娘娘?」耳邊傳來驚訝的聲音。

  宸妃抬頭看去,發現自己無意中走到御花園來了。

  叫住她的是太后身後的老嬤嬤,看著她一臉詫異。

  再抬頭一看,太后正在亭子裡坐著。

  太后一向深居簡出,連請安都不叫她們去,只偶爾出來散步時會遇到。

  宸妃連忙上前見禮:「臣妾拜見太后娘娘。」

  太后微微頷首,說道:「平身吧。宸妃這是有事?走得這麼急。」

  她走得很急嗎?宸妃愣了一下,順著太后的目光低頭看去,發現自己的鞋上竟然沾了塵土。

  宮裡的路修得很平整,她到底走得多急,才會沾上塵土?

  宸妃不禁笑了。

  「在想事情,不知不覺走快了,叫太后娘娘見笑了。」

  太后對宸妃印象還不錯,便笑道:「既然無事,不如陪哀家坐一會兒?」

  宸妃心中一動,笑道:「敢不從命!」

  ……

  甘棠宮終於在冬至節前修好了,柳絲絲迎來喬遷的日子。

  皇帝心情極好。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他總覺得自己最近精力格外旺盛。

  而且後宮和睦,嬪妃們少有爭端。

  這都是因為玉妃。自從她轉變心態,和諸宮嬪妃開始來往,那些酸話就少了。

  皇帝越發覺得自己做得對。

  夢不能沉浸一輩子,以前那樣,是為難自己,也是害了玉妃。

  像現在這樣,才是一個成熟的帝王應該做的。

  「陛下,準備好了。」胡恩進來稟報。

  皇帝點點頭:「走吧。」

  他上了抬輦,穿過一條條巷道,最後停在甘棠宮前。

  這會兒,甘棠宮已經很熱鬧了,各宮嬪妃都來慶賀。

  看到皇帝,她們喜滋滋出來相迎。

  「參見陛下。」

  皇帝率先扶起皇后,然後對柳絲絲點點頭:「還是你面子大,瞧瞧人來得多齊。」

  柳絲絲笑道:「都是姐妹們抬舉。」

  眾人坐下來,皇帝問:「新宮室如何?住得還習慣嗎?」

  柳絲絲滿臉帶笑:「謝陛下關懷,這裡比碧玉軒大多了,而且有地龍,整日都暖烘烘的,都不用燒炭。」

  皇帝笑著點頭:「你喜歡就好。胡恩。」

  「是。」胡恩招了招手,讓內侍抬東西上來。

  幾個大箱子往堂中一擺,皇帝道:「朕想著,你剛搬來,定然缺擺件,就讓胡恩隨便找了幾件過來充充數。」

  看到箱子裡的東西,嬪妃們眼睛都綠了。

  等柳絲絲謝過恩,嘰嘰喳喳討論起來,這個擺哪裡,那個放哪裡。

  只有皇后,笑吟吟地看著,沒有摻和。

  ——不對,還有一個人。

  皇后詫異地看著左邊:「宸妃,你出門前沒吃飽嗎?」

  打從進門,好像嘴巴就沒停過。

  宸妃嚥下一塊酥餅,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娘娘見諒,臣妾最近總覺得肚子餓,又愛睏,想來是冬天到了,該冬蟄了吧?」

  皇后被她逗笑了:「瞎說什麼?你當你是熊嗎?」

  倒是玉妃,聽到這話猛然停了討論,轉頭看向她。

  「真的!」宸妃一本正經,「臣妾經常一覺睡到日上三竿,有幾次差點耽誤了給娘娘請安。」

  皇后剛想接話,宸妃忽然捂著嘴,大聲乾嘔起來。

  這動靜嚇了大家一跳,皇帝和眾嬪妃都看了過來。

  宸妃嘔完了,不好意思地笑:「嚇著大家了,沒事的,就是吃多了,有點反胃……」

  玉妃臉色越發白了。

  皇后卻愣了半晌,最後夢游般地問:「陛下,是不是請個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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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玉人歸 第三百四十四章 你去查一查

  池韞聽說消息,驚呆了。

  「什麼?宸妃有孕了?」

  「是。」點心鋪子裡,坐在她面前的,正是那小內侍小喜,「柳娘娘現在很亂,不知道該怎麼辦。」

  池韞也亂。

  她給的那張方子,真的就是普通的養生藥啊!皇帝三年無出,顯然有別的原因,怎麼可能是她一張方子就治好的?

  這中間到底出了什麼差錯?

  她定了定神,問道:「陛下最近常到柳婕妤那裡去嗎?」

  小喜點頭:「陛下還和以前一樣,初一十五留宿華春宮,每月抽兩天去宸妃那裡,偶爾臨幸別的娘娘,剩下的日子基本由柳娘娘和玉妃娘娘均分。」

  池韞無話可說。

  侍寢這麼頻繁的柳絲絲和玉妃都沒中,偏偏讓宸妃中了?

  而且還是這麼關鍵的時候。

  要是能進宮看看情況就好了……

  這個時候,有個人心裡比她們亂多了。

  從甘棠宮回來,玉妃就呆呆坐在窗下,半天沒動過。

  「娘娘。」錦瑟小心地說,「該擺膳了。」

  玉妃回過神,問道:「陛下呢?」

  錦瑟為難。陛下現在當然在長福宮了,宸妃診出有孕,陛下怎麼能不陪著?

  玉妃自己也領會過來,嘆了口氣,說道:「擺膳吧。」

  錦瑟吩咐下去,看她情緒還是很低落,小聲勸道:「娘娘別急,陛下知道是您的功勞,一定會更加愛惜您的。憑陛下對您的看重,想來很快就會有的。」

  玉妃不耐煩聽這些話,語氣就有點沖:「行了,知道了。」

  錦瑟愣了一下。她陪在娘娘身邊三年,還從沒見過娘娘這麼暴躁的樣子。想來是上次失寵,讓娘娘心裡有了疙瘩。

  皇帝今天果然沒來。

  玉妃食不知味地用完晚膳,呆坐了許久,直到就寢,也沒見到皇帝的身影。

  她躺在床上,腦子裡不停放著那一幕。

  皇帝聽太醫說宸妃有孕的驚喜,以及隨後掩不住的笑意。

  在賢妃那事之前,皇帝對於當父親這件事,沒有想法。那時他還沉浸在對玉重華的感情裡,沒心思顧及。

  可賢妃忽然有孕,大大刺激了他身為男人的繁衍本能。

  他開始從幻境裡走出來,去適應有血有肉的喜怒哀樂。

  然而,賢妃懷孕的真相那麼不堪,他的驚喜陡然落空了。

  皇帝開始在意這件事,內心陷入極度的空虛。

  玉妃很清楚,他現在非常渴望有個孩子,臨幸嬪妃的次數都增加了。

  如果宸妃真的生下這個孩子,哪怕是位公主,她在皇帝心裡的地位,也會大大不同。

  她不是真正的玉重華,皇帝對她的感情,不足以延續到孩子身上。

  只有成為第一個,才會是永遠特別的那個。

  玉妃忽然坐起來,目中透出堅決的光,低語:「這件事,絕對不能發生!」

  ……

  宸妃有孕的消息,並沒有第一時間公佈。

  因為太后親自把皇帝叫了過去。

  「聽說宸妃有孕了?」

  皇帝答是。

  太后慢聲道:「小孩子怕驚,這回還是晚些公佈的好,免得坐不住胎。」

  皇帝頓了一下,抬起頭。

  太后沒有迴避話題,輕聲說:「上回賢妃的事,我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遮掩過去,這次萬萬不能再出錯了。」

  被提醒賢妃出牆的事,皇帝有點不舒服,但他還是點了點頭:「母后考慮得周全。」

  太后欣慰,語重心長地道:「你現在是需要一個皇子,但是,萬萬不要心急。身為天子,天下人都圍著你轉。你的心亂了,就會被人趁虛而入。」

  皇帝聽著這話有點奇怪,他的心沒亂啊,還有皇子這種事,如何能被人趁虛而入?總不能再來一個賢妃吧?

  但太后這麼說,他就聽著吧。

  於是胡亂點了點頭:「母后說的是。」

  太后看他這樣子,就知道完全沒聽進去,心裡很是失望,語氣也淡了下來:「你忙去吧。」

  皇帝心裡惦記著事,匆匆施過禮,便離開了清寧宮。

  到了前朝,看到來送奏議的樓晏,他張口就道:「樓四,有件事你幫朕查一下。」

  樓晏才要說話,就被拉過去附耳說了:「你去查查,宸妃的胎有沒有問題。」

  他怔了怔,問道:「宸妃娘娘有孕了?」

  皇帝點了點頭。

  樓晏為難:「陛下,您若要查宸妃娘娘和宮外的聯繫,臣可以做。但要是別的,臣不便進後宮,就不好查了。」

  皇帝一想也是。

  宸妃總不能和賢妃一樣爬牆吧?不是這方面出的問題,那樓晏查也白查。

  照理說,這事應該讓內侍來辦。但他登基這幾年,就沒在後宮花過心思,身邊只有胡恩幾個心腹。可胡恩親自出動,又太招人眼了。

  皇帝立馬想了個招。

  「你不好進後宮,但有人可以進啊!」

  樓晏不解。

  皇帝說:「你的未婚妻池小姐,不是凌雲真人的高徒嗎?太后這段時間神思有礙,朕請她來給母后收收神,豈不正好?」

  樓晏愣了下。

  皇帝自覺出了個好主意,撫掌道:「朕瞧她也挺機靈的,你把要注意的事項告訴她,讓她去探話,想必三五天就能摸出頭緒來了吧?」

  樓晏深深看了他一眼,回道:「陛下,這恐怕要大長公主同意,臣且去問問,如何?」

  「姑母一定會同意的。」皇帝又叮囑,「原因你先別說,太后那邊也別告訴。」

  懷疑自己的妃子有問題,這種自戴綠帽的行為,實在說不出口……

  樓晏應道:「臣只告訴她一人。」

  皇帝滿意極了。

  下衙後,樓晏便去了朝芳宮。

  池韞又驚呆了。

  才想著能不能進宮,這機會就自動送上門了。她果然是天眷之人?

  樓晏也有點好笑:「陛下心裡留下的陰影不輕啊!竟又懷疑宸妃這一胎有問題。」

  池韞道:「別說,我也懷疑這一胎有問題,這時間也趕得太巧了。」

  「那你正好去查。」想了想,他問,「要不要叫大長公主一起去?那樣也有人護著。」

  池韞笑道:「算了吧,每次惹禍拖義母下水,實在不好意思。這麼點小事,我自己應付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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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玉人歸 第三百四十五章 茶裡有東西

  大長公主遠比他們以為的敏銳。

  池韞張口一說,她就問:「宮裡發生什麼事了?」

  「呃……」

  她才要找藉口,大長公主一拂塵就敲了上去。

  「少糊弄本宮!宮裡的事,我比你內行。好端端的,咱們這位陛下會惦記著給太后收神?反正我是不信的。」

  池韞沒法子,只能實話實說:「宸妃有孕了,陛下懷疑這一胎有問題,想找我進宮探一探。」

  「哈?」大長公主驚奇,「他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出了賢妃那檔子事,連宸妃都懷疑上了?」

  反正已經說了,池韞索性全倒來了。

  「別說陛下懷疑,我也懷疑……」

  聽她說完,大長公主沉吟:「這時間確實太巧了。才個把月吧?豈不是陛下才換了方子,宸妃就懷上了?解毒也沒這麼快的。」

  「可不是嗎?何況那方子,真的就是普通的養生方子,哪裡能治病。」

  大長公主想了半天,說道:「兩個可能。」

  池韞期盼地看著她。

  大長公主伸出一根手指:「其一,時機就是這麼巧,宸妃在這個時候有孕了,和你的方子沒關係,陛下只是子嗣艱難,並非不能生子。」

  池韞點點頭。聽起不可思議,但有時候,巧合就是會發生。

  大長公主抬起第二根手指:「其二,這是一個陷阱。」

  池韞愣了下:「陷阱?誰對誰的?意圖為何?」

  「不好說。」大長公主道,「這種事,區區一個嬪妃,還不敢瞞天過海。如果是假的,那麼宸妃肯定有一個同謀,這個同謀定是皇帝、皇后,太后之一。所以,你一定要抱緊太后的大腿。如果同謀是她,就不會為難你。如果是皇帝或皇后,有太后護著你,你也是安全的。」

  池韞頷首:「多謝義母指點。」

  大長公主戳了戳她的腦袋,嗔道:「瞎客氣什麼?本宮不護著你,還能護著誰?」

  池韞感激涕零。

  第二日,宮使到了。

  凌陽真人還以為是來接自己的,聽說要接池韞,呆住了。

  怎麼回事?用不著她了?

  這可真是太好了!

  凌陽真人還沒開心完,又有宮使來了,卻是玉妃要召她進宮講經。

  看著凌陽真人臉上精彩的表情,池韞笑眯眯:「這麼巧,師叔就與我同乘一車吧?也省些功夫。」

  凌陽真人哪裡敢說不好,喏喏應了,與她上了同行。

  一路上,她不停地瞄著閉目養神的池韞,想問又不敢問,糾結得腸子都打結了。

  眼見宮門快到了,池韞忽然開口:「師叔做好準備,不管玉妃問你什麼,原來怎麼說的,以後還怎麼說。」

  凌陽真人精神一振,才要問話,馬車卻停下了。

  宮門到了。

  兩人下了車,凌陽真人眼睜睜看著池韞上了小轎去清寧宮,只能把話嚥回去,跟著內侍默默去靈秀宮。

  她到時,玉妃正在練字。

  凌陽真人等了許久,口實在渴得厲害,想到前兩次都沒事,忍不住喝了一點茶水。

  過不多時,才見玉妃緩步進入靜室。

  「怪不得朝芳宮聲名遠揚,」玉妃緩緩說道,「住持的方子好靈啊!」

  凌陽真人愣了愣:「娘娘……」

  這話什麼意思?後宮有喜了?

  凌陽真人去瞄玉妃的肚子。

  玉妃瞧見她的動作,冷笑一聲:「可惜為他人做嫁衣裳。」

  哦,懷上的是別人啊?凌陽真人明白了,難怪玉妃今天是這個態度。

  不過,這跟她有什麼關係?她只負責拿了個方子過來,可沒辦法讓誰受孕。

  凌陽真人很快知道,玉妃叫她來幹什麼了。

  「既有壯精之法,想也有流胎之方了?」玉妃看著她似笑非笑,「住持,你說是不是?」

  凌陽真人的臉迅速白了:「不是!娘娘,這種東西貧道不知道!」

  玉妃只是笑,忽然指著她喝過的茶杯:「前幾次來,住持滴水不沾,怎麼今天敢飲我靈秀宮的茶了?」

  凌陽真人看著她。

  卻見玉妃慢慢湊上來,神情一點點變得可怖:「你說巧不巧,前幾次你沒喝的時候,茶水一點問題也沒有。偏偏這次你喝了的,裡頭加了點東西……」

  凌陽真人臉色一白,摀住自己的嘴,想要吐出來。

  可茶水都喝進去這麼久了,指不定已經變成了回龍湯,哪裡吐得出來。

  玉妃輕輕笑了起來:「住持別怕,這東西沒什麼壞處,不過是宮中給不聽話的奴婢用的,只要定期服下解藥,就一點事也沒有。」

  凌陽真人看著她的眼神,全是恐懼。

  她知道有這種秘藥!朝芳宮歷代女冠,侍奉宮中貴人,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秘辛。這種宮廷秘藥,主要用來控制密探,她從沒想過,這玩意兒會用在自己身上。

  「本宮原不想給你用的,畢竟住持也是老相識了,」玉妃手指轉著茶杯,慢聲說,「可是住持這些天來,實在是心思太多了啊!本宮想來想去,還是這樣更放心一點。」

  「娘娘!娘娘!」凌陽真人跪下來,膝行到她面前,苦苦哀求,「貧道這幾年,對娘娘一直忠心耿耿,您要明鑑啊!」

  「你忠心,不是更好嗎?」玉妃笑道,「那這解藥,本宮定然不會剋扣你。」

  「娘娘……」凌陽真人萬萬想不到,玉妃的心竟然這麼硬,這次她已經很聽話了,她說要方子,自己就給她弄來方子,這樣都要下藥?

  「沒法子,接下來這件事,本宮實在不能交給不信任的人,只能委屈凌陽住持了。」玉妃笑吟吟地看著她,語氣溫柔,「你放心,只要你好好辦了,守口如瓶,這藥吃跟沒吃,也沒什麼區別。」

  凌陽真人頹然坐倒。

  她算是看出來了,玉妃心意已決,不管自己怎麼求,她都不會心軟的。

  事到如今,她只自己心太大,當初為什麼要搭上這位後宮新貴呢?

  現在,沒得後悔藥,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凌陽真人木然抬起頭,說道:「貧道下次就帶方子來。」

  「不。」玉妃竟然拒絕了,一字一字地說:「這次本宮不要方子,要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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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玉人歸 第三百四十六章 我會收神

  池韞到了清寧宮。

  太后身邊的老嬤嬤已經侯著了,領她安置好後,才見到了禮佛結束的太后。

  太后極是和善,把她叫到跟前說話:「你義母最近如何?精神還好吧?」

  池韞回道:「多謝娘娘關懷,義母近來很好,睡得安穩,吃得更香。」

  太后欣慰:「自打你來了,她振作了很多。好孩子,多謝你了。」

  池韞低頭笑了笑,說道:「不敢當娘娘的謝。臣女與義母,有幸結為母女,是天生的緣分,理應互相依靠。」

  太后笑著拍拍她的手,發現有些涼,便讓宮婢拿手爐來:「天氣這樣冷,還叫你辛苦來一趟,陛下可真是……」

  「陛下也是孝順。」池韞頓了頓,請示,「臣女給娘娘把個脈,可好?」

  太后點點頭。

  池韞不再說話,就這麼握住太后的手腕,仔細探了一會兒。

  待她收回手,太后笑問:「怎樣?哀家沒病吧?」

  池韞含笑:「娘娘精神旺健,自然沒病。」

  太后道:「哀家就說陛下太操心了,這人上了年紀,睡眠不好是常有的事,連太醫都沒說什麼,用不著大驚小怪。」

  池韞認同:「您說的是。太醫院匯集天下良醫,他們都覺得娘娘沒事,那就是沒事。」

  太后笑著點頭,緊接著,卻聽她話意一轉,續了下去:「不過,臣女不是醫生,而是道門弟子,您要是生病,臣女不會治,可要是驚了神魂,臣女剛好幫得上忙。」

  聞聽此言,太后怔了下。

  老嬤嬤忙問:「池小姐,你這話什麼意思?」

  池韞笑了笑,直言不諱:「意思就是,娘娘有怨念纏身,才會神魂難安,以至於夜不安枕。」

  太后的笑迅速凍結,聲音跟著變冷:「池小姐慎言!這深宮之內,龍氣盤踞,哪來的怨念?你便是大長公主的義女,凌雲真人的高徒,也不能信口雌黃,聳人聽聞!」

  這話說得很重了,換個膽子小的,只怕馬上就跪下了。

  池韞卻端坐不動,還抬頭看著她:「娘娘不信?」

  太后卻沒接話,轉過頭吩咐老嬤嬤:「帶池小姐去休息吧!想來路上累了,才會胡言亂語。」

  老嬤嬤答應一聲:「池小姐,請。」

  池韞見太后主意已定,也不堅持,起身施過禮,便跟著老嬤嬤出去了。

  老嬤嬤對她印象極好,一邊領著她回去,一邊小聲叮囑:「池小姐,太后娘娘不喜歡神鬼之說,你日後不要再提了。」

  池韞卻說:「可我進宮,就是給娘娘收神來的,哪能不提呢?」

  老嬤嬤嘆了口氣:「你要再提,娘娘會生氣的。其實真沒什麼事,娘娘睡眠不好,不是一天兩天了。最近可能天冷,晚上才會睡不踏實,不是什麼大事。」

  池韞仍然搖頭。

  她這麼固然,老嬤嬤疑心起來:「你還是認為,有那個什麼怨念?」

  寢居到了,池韞在廊前停下,回身道:「嬤嬤,我方才說了,我是道門弟子,醫術或許不精,收神卻是長處。」

  她不再往下說,屈了屈膝,最後說了句有勞,進屋去了。

  老嬤嬤看著她的身影消失,怔怔站了半晌才回轉。

  回去時,太后還在生氣,看到老嬤嬤回來,忍不住抱怨:「這個池大小姐,前兩次見她,瞧著端莊得體,不想私下如此輕狂。什麼怨念纏身,她在哀家面前宣揚神鬼之說,是何居心?難道阿鳳就是這麼被她騙到的?不行,得到她進宮一趟!」

  老嬤嬤笑著制止,勸道:「娘娘莫要生氣,大長公主是什麼樣的人,您還不知道嗎?若是被個小姑娘幾句話騙倒,枉費她進出朝堂二十來年。您先穩一穩,想想清楚,可好?」

  「你這話什麼意思?」太后惱怒極了,「難道覺得她是對的,哀家真有什麼怨念?」

  「當然不是。」老嬤嬤先是矢口否認,待太后情緒穩定了一下,才續道,「奴婢只是相信大長公主,這麼多年,殿下從來沒有這麼看重一個姑娘。娘娘看在大長公主的份上,再多看看,如何?」

  太后仔細一想,這倒也是。

  得了,就當給大長公主面子吧!

  想是這丫頭跟著凌雲真人,學了許多神神叨叨的東西,就自以為是了。她身為長輩,又是太后,何必太過計較?

  「也罷,就當親戚家的孩子借住幾天,過後好生送她回去就是了。」

  老嬤嬤躬身笑回:「娘娘大度。」

  話雖如此,太后的心情還是被影響到了。一直到晚上,都沒再見池韞。

  入了夜,她洗浴更衣,上榻安歇。

  安眠的香靜靜燃燒,太后閉目而臥。

  和往常一樣,很久很久都沒睡著。但她不想再起來了,就這麼躺著,腦中胡思亂想。

  想著想著,意識逐漸模糊,眼前閃過一幕幕畫面。

  有華麗的宮殿,有跪拜的百官,最後自己彷彿乘著風,在天上飛翔。

  她飛得很高很快,山川大地在底下一掠而過,不久看到了一片汪洋。

  浪濤起伏,潮起潮落。平和的港灣,依靠著幾艘小船。

  岸邊有一排排的屋舍,白牆黛瓦,綠柳垂楊。

  朗朗讀書聲從裡面傳出來,有鳥兒在枝頭盤旋。

  這一幕,真是靜謐祥和。

  忽然,一聲雷響,烏雲聚集,天黑了下來。

  她轉過視線,去看海面,震驚地發現,一艘艘船往這邊駛來。

  凶悍的賊人從船上跳下來,衝上岸去。

  方才還在讀書的少年們,一個個從屋舍裡跑出來,驚惶失措。

  賊人們提刀追砍。

  少年們一個個倒在血泊裡。

  火放了起來,剛才還美如畫的景色,轉眼變得殘酷血腥。

  這時,她聽到了賊人的喊聲:「在那裡!太子在那裡!」

  猛地轉頭,卻見賊人們對著個少年,惡狠狠地拿刀劈了下去。

  「阿謹——」

  她叫了出來。

  老嬤嬤急忙進來,身後的宮婢擎著燈台。

  「娘娘!娘娘!」

  太后緩緩睜開眼,按住自己的胸口,眼神裡還充滿驚懼。

  她夢見太子被殺了。

  怨念纏身,神魂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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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玉人歸 第三百四十七章 為誰來

  池韞好吃好睡。

  惹太后生了氣,也不見她有絲毫不安,獨自用過晚膳,梳洗後歇下了。

  派來服侍她的兩個宮女竊竊私語。

  「這位池小姐,可真是個怪人。難得進宮一趟,竟敢對太后不敬。這要是換成別家貴女,還不好生捧著?」

  「是啊!也不知道她說了什麼,娘娘那麼和氣的人,都不高興了,反倒她自己跟沒事人一樣。」

  「哼!這是瞧著娘娘不管事,不放在眼裡了。」

  如今還留在清寧宮的,基本都是太后的心腹,這宮女說起來,語氣帶了不忿。

  另一個更理智些,勸道:「話別說得太早,我瞧汪嬤嬤對她還是很和氣,應當不是什麼要緊事,我們還是好生服侍,別怠慢了。」

  那宮女略緩了緩,回道:「姐姐放心。不管如何,她是客人。」

  「知道就好。」

  池韞一覺到天亮,渾然不知因為她一句話,鬧出了大事。

  她起身洗漱,打理好妝容,去見太后。

  寢殿內,太后還靠在榻上,聽得稟報,眉頭皺起。

  「哀家不想見,讓她回去吧。」

  汪嬤嬤手裡捧著茶湯,聞言哭笑不得:「娘娘!」

  太后擰著眉頭不說話。

  汪嬤嬤吹了吹茶湯,盛到她嘴邊,見她喝了,才說道:「您不要嘔氣,不過是個小姑娘,何苦與她計較?」

  太后哼了聲:「哀家睡不好,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與她何干?你怎就信了她?」

  「可她說得準準的。若不是怨念纏身,您怎麼會夢見先太子?娘娘,您已經很久沒睡過一個好覺了。」

  說到這裡,汪嬤嬤一臉憂心。

  太后則不說話了。

  汪嬤嬤將湯碗交給宮婢,讓她們都退下去,壓低聲音:「娘娘,您想想大長公主,別人都不信,偏就信了她。還有什麼花神籤……不得不承認,她和別家小姐,就是不一樣。」

  太后默然不語,神色已有動搖。

  汪嬤嬤再接再厲:「再說,您做這個夢,顯見太子殿下泉下不安。要是能讓太子殿下泉下安息,也是一樁好事,是不是?」

  提到先太子,太后動容了。

  沉默良久,她開口:「請她進來吧。」

  汪嬤嬤露出笑來:「奴婢親自去請。」

  不多時,池韞進來了。

  太后仍然沒有起身,只放下了簾子。

  「臣女見過太后娘娘。」

  「平身吧。」

  「謝娘娘。」

  宮婢搬來錦凳,汪嬤嬤請她坐下,又親自奉了茶來。

  池韞謝了她,看著其他人都退出去,偌大的寢殿只餘她們三人。

  她低頭喝茶。

  殿內只有茶具輕碰的聲音。

  汪嬤嬤見她不開口,只得先出聲:「池小姐,你說給娘娘收神,要怎麼收?」

  池韞擱下茶盞,慢聲回道:「看病要找到病因,收神也要究其出處。這要看娘娘的怨念出於何處,神魂因何不安了。」

  汪嬤嬤不禁看向床榻處。

  這原因,可不好為外人道。

  然而,池韞並未收口,就那樣大大方方地說了:「若是旁人,臣女少不得問個究竟,現下是太后娘娘,臣女大約知道原因。」

  汪嬤嬤心中暗驚,忙問:「怎麼講?」

  池韞說:「身有怨念,一般有兩個原因。一是做了虧心事,二是受了大冤屈。太后娘娘為人仁善,當然沒有什麼虧心事,那便是第二個原因了。」

  大冤屈?

  汪嬤嬤吃驚地看著她,目光驚疑。

  這位池小姐,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身為太后,能有什麼大冤屈?她是想說……

  這種事,太后自己都不敢說出口,她怎麼能提!

  簾內傳出一聲低喝:「大膽!」

  太后緩緩坐起來,沉聲道:「如此口出妄言,你這是料定哀家不會動你?」

  池韞站起,微微躬身,姿態恭順,回答卻有不敬之嫌:「臣女只說實話。」

  「實話?」太后冷笑一聲,「多少人說實話沒了性命,池小姐能夠憑借朝芳宮這麼一個小小的跳板,搭上大長公主,怎麼看都不是蠢人,如何現在做起了蠢事?你以為這樣語出驚人,哀家就會對你另眼相看嗎?」

  太后真的生氣了。

  汪嬤嬤焦急地看向池韞。

  這池小姐可真是,怎麼能這樣跟太后說話?快跪下請罪啊!

  然而,池韞似乎打定主意不敬到底,答道:「是。臣女以為,太后娘娘必定會另眼相看。」

  她還有膽子承認!

  熬了一晚上的太后,頓時怒不可遏。

  這於是她多麼悲痛的一件事,竟被這小姑娘拿來當登天梯!以為說中她的心事,就能一步登天嗎?

  不等她發火,就聽池韞接了下去:「……臣女以為,就算什麼也不做,太后娘娘也會另眼相看。」

  「你——」

  「因為臣女雖然奉的是聖命,但其實是為義母來的。」

  太后聞言一怔。

  大長公主。

  先帝走了,先太子也沒了,這個世界上,倘若還有她無條件信任的人,大概就是大長公主了。

  自打三年前改天換日,她們姑嫂雙雙做了寡婦,一個遷居清寧宮,一個進了朝芳宮,再沒見過面。

  直到上半年,大長公主進宮來,精神大好,瞧著和以前沒什麼分別。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她突然收了個義女。

  太后隔著簾子,看著已經站起來的池韞。

  大長公主那個人,她是知道的,若不是真的很喜歡這姑娘,不會動心思收為義女。

  且她幾次進宮來,句句都在誇,可見對她十分信任。

  太后想到了什麼:「什麼意思?」

  池韞看了眼門口,聲音跟著放輕:「義母一直記掛著娘娘,恰巧陛下派人來請,臣女一說,義母就同意了。」

  所以說,她明面上替皇帝來打探,其實上為了大長公主?

  可她才跟樓晏訂了親。

  那個樓晏,可是皇帝的心腹。

  太后沉默不語,一時拿不定主意,到底該不該信她。

  她知道池韞為何而來,那件事沒什麼大不了,皇帝想知道就讓他知道。

  但是這姑娘,分明別有所圖。

  卻聽池韞主動問了:「娘娘昨夜沒睡好?是不是夢見了什麼?」

  太后心中一動,脫口問道:「你怎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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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玉人歸 第三百四十八章 我說

  池韞低下頭,藏起嘴角的笑意。

  她當然知道,因為昨日之事,是她刻意為之。

  在先太子的描述中,太后是個心善慈和的婦人,與丈夫感情深厚,對兒子關懷備至。

  丈夫兒子以這種方式死去,要說她心裡不怒不怨,池韞是不信的。

  然而,她不但報不了仇,還得眼睜睜看著仇人一家春風得意。

  這滿腔的憂思,沒有出口,只能憋在心裡,可不就成了怨念?

  昨日見著太后,她刻意提起此事,果然一聽即怒。

  這足以說明,太后心中恨意難消,甚至連面子情都不願意維持。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被她這麼一刺激,本來就有睡眠問題的太后,夢見舊事太正常了。

  池韞過來一看,太后連人都不見,卻問及收神之事,這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臣女說了,娘娘神魂不安。」她抬起頭,一臉真摯,「如此情境,很容易被夢魘趁虛而入。」

  簾子那頭靜默無語。

  汪嬤嬤瞅了一眼,細聲詢問:「池小姐可有法子?」

  池韞嘆了口氣:「法子不是沒有,只是治標不治本。」

  這治本之法是什麼,汪嬤嬤不敢問。先前她已經說出那麼驚人的話了,再問下去,誰知道還會說出什麼。

  於是她道:「失眠之症,本就難以根治,能夠緩解也不錯。」

  這答案在意料之中,池韞點點頭,說道:「那便和義母一樣,用熏香吧?半年前,義母和太后娘娘一樣,睡眠大有問題,後來換了熏香,又多多出去走動,現在已經好多了。」

  她沒說下去,汪嬤嬤鬆了口氣:「那就請您寫個方子。」

  說著,喚了宮婢進來,伺候筆墨。

  池韞乾脆俐落,把那方子寫了,又叮囑:「娘娘還是多走動為好,哪怕在宮裡轉一轉。」

  半晌,簾後傳來太后的聲音:「哀家知道了。」

  已經沒有初時的怒氣了。

  池韞笑了笑,不再多留,施禮告退。

  待她離開,汪嬤嬤過去掛起簾子。

  太后靠在榻上,神情萎靡,目光難辨。

  汪嬤嬤輕聲說:「娘娘……」

  太后無意識地摩挲著手爐,過了會兒,問道:「你覺得她可信嗎?」

  汪嬤嬤搖了搖頭:「奴婢不好說。」

  太后自言自語:「我自然相信阿鳳,可是,這丫頭跟樓家又有關係,哀家擔心……」

  汪嬤嬤拍了拍她的手,柔聲安撫:「娘娘,讓奴婢來說,您這是無謂的擔心。您現在有什麼能讓人圖謀的?她討好大長公主,姑且算是攀上了一門親,現在來討好您,難道還有更大的好處不成?」

  是啊!親事都定了,討好自己這個無權的太后,有什麼用?

  「可是她說的事……」

  汪嬤嬤笑道:「她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您懷念先帝、先太子,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您說是吧?」

  太后聽出她的言下之意,不禁點了點頭。

  對,她只是思念丈夫兒子,沒有別的。

  「那就留她住著?」

  汪嬤嬤點頭:「清寧宮太冷清了,您又不讓嬪妃們到這兒來,多個小姑娘陪著,不是挺好的嗎?這是陛下的孝心,您順著不就好了?」

  太后被說服了。

  「你說的對,是本宮失了平常心。她住著就讓她住著,依常禮,照常做就是。」

  告退離開的池韞,也微微一笑。

  不著急,總要給太后一點時間回憶舊事。

  ……

  凌陽真人已經好幾天沒出過門了。

  她躲在落英閣裡,連貴人請去講經都不動。

  每次弟子進來稟事,她都要驚上一驚,感覺再這麼下去,自己先給嚇死了。

  想到那天玉妃說的話,凌陽真人就在內心咆哮。

  打胎藥!她居然敢要打胎藥!

  宮門內外查得多麼嚴密,要是事發,讓人知道藥是她帶進宮的,還有命在嗎?

  可自己不聽話,喝下去的那杯茶……

  凌陽真人手腳發軟,坐都坐不住。

  這是天要亡她嗎?好端端的,當著阿諛奉承的小人,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師父。」弟子跑進來。

  凌陽真人嚇得跳起來:「什麼事?」

  弟子驚訝地看著她,喏喏道:「青玉、青玉師姐求見。」

  青玉?凌陽真人更驚。

  難道是她久久沒有消息,那丫頭起疑了?

  完了完了,這邊玉妃步步緊逼,那邊還有頭吃人的老虎,得罪誰都不是啊!

  怎麼辦?她要怎麼說?

  「師父?」

  逃避不是辦法,凌陽真人抖著嘴唇:「請、請進來。」

  「是。」

  過不多時,青玉進來了。

  她意氣風發,不卑不亢地施了一禮:「住持。」

  隨後抬頭一看,愣了一下。

  凌陽真人向來注重外表,永遠收拾得光鮮亮麗,看著就像個得道高人。

  可她此刻,臉色蒼白,眼睛無神,兩頰都凹陷下去了,憔悴得不成樣子。

  看她這樣,青玉把要問的事情先押後,先表達了一下關心:「住持這是怎麼了?看起來得很,莫非生病了?」

  凌陽真人抖著臉頰,擠出一個笑容,說道:「沒、沒有!」

  青玉不信:「您現在這個樣子,哪裡像是沒病?還是請大夫來看一看吧。」

  說著,她轉頭就要吩咐弟子。

  這半年多的時間,青玉掌著司芳殿,又包攬了觀中俗務,漸漸有了威勢,不再是當初唯唯諾諾的樣子,頗有些說一不二。

  凌陽真人一瞧,還以為她故意嚇自己,想著池韞的手段,脫口就說了:「別!就一點小事。」

  青玉一怔,轉回頭。

  卻見凌陽真人懇切地看著自己,討好地說:「青玉師侄,你可千萬別誤會,師叔不是故意不跟你們說的,實在是這事不好說。再說了,池師侄不是還沒回來嗎?我這有事也不好跟她商量啊!」

  青玉一聽這話,眼神變得復雜起來,試探著開口:「住持早說呀!師姐早先交待過的,她雖然不在,但您有事,自有來說話的人。」

  「這樣嗎……」

  凌陽真人暗道僥倖,原來那丫頭早就準備,還好自己說了,不然讓她以為自己有了異心,還不知道會怎麼對付。

  她下定決心,還是老實交待:「是這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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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9 05:47:5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玉人歸 第三百四十九章 求大人救命

  傍晚,香客們俱都回轉,司芳殿外清清冷冷。

  凌陽真人站在殿外,伸長脖子往裡面看,可惜能看到的只有一干小道姑。

  過不多時,青玉出來相請:「住持請。」

  凌陽真人謝過,小心翼翼往裡走。

  後殿還是那個後殿,只不過池韞慣常坐的那個位置換了人。

  凌陽真人看著他,說意外也不意外,畢竟婚約已定,就不是外人了。

  「凌陽住持,請坐。」樓晏沒穿官服,看著沒那麼冷肅,可身上那種壓迫感,一點也沒收斂。

  凌陽真人喏喏應了聲,挨著椅子,只敢坐三分之一。

  涵玉過來奉茶。

  凌陽真人借著飲茶,偷眼去瞄。

  樓晏低頭啜飲。托著茶盞的手指修長潔淨,在昏黃的光線映照下,襯得他沉靜的面容,有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哪怕凌陽真人心裡把他們罵了個半死,也不得不承認,這對未婚夫妻的皮相,具有十足的迷惑性。

  瞧瞧,這一幕要是讓旁人看到,還不以為是謫仙下凡?

  誰能料到,皮相下是那樣一副惡魔心腸?

  還在出神,樓晏已經放下茶盞,抬眼看過來:「住持方才說什麼來著?」

  「啊?哦!」凌陽真人醒悟過來,去看青玉。

  然而青玉並沒有理會,逕自到外頭守著去了。

  凌陽真人糾結半晌,一咬牙,躬身拜了下去:「求大人救命!貧道、貧道活不了了!」

  樓晏神情不動,淡淡道:「住持不是好好的嗎?怎麼就活不了了?」

  凌陽真人想到那杯茶,快要哭出來了。

  「貧道……貧道被人下了毒,需要定期服用解藥,才能活下去……」

  樓晏的目光變深,輕輕吐出三個字:「月月紅?」

  「對!」凌陽真人大喜,「就是這個藥,大人果然知道?」

  樓晏嘴邊浮起一抹笑,似乎帶著嘲弄的意味,但只有一瞬間就平復了,凌陽真人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

  「這種秘藥,只有宮裡才有。一般用來密探的身上,防止他們叛變。之所以叫月月紅,是因為它需要每個月服用解藥,如果沒服,就會嘔血而亡。」

  隨著他的講解,凌陽真人點頭如搗蒜,眼中綻出希望的光:「是是是,大人說的一點也沒錯。您既然知道這個藥,那是不是能……」

  樓晏打斷了她:「這種藥之所以用在密探身上,就是因為別人沒有解藥。假如凌陽住持被人下了這種毒,請恕我無能為力。」

  凌陽真人張了張嘴,眼裡的希望一點點破碎,喃喃反問:「沒有解藥?」

  所以她必死無疑?那她還幫他們幹什麼?聽玉妃的不是更好?

  可這也不行啊!宮中難得有子,先前還出了賢妃那檔子事,這回宸妃要是出事,一定會嚴查。她哪有那個自信,能夠撇得一乾二淨?被人發現,就是個死!

  左右都是死,那她還跟這些人糾纏個什麼勁?

  還不如回落英閣去,瀟瀟灑灑地過上一個月,死也死得痛快些。

  凌陽真人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就要往外走去。

  「住持且住,怎麼就走了?」

  凌陽真人轉回頭來,木然道:「回去等死。」

  卻見樓晏露出笑來,昏暗的後殿因而明亮起來。

  他道:「別急啊!還沒叫大夫看過,你怎麼就放棄了呢?」

  大夫?凌陽真人一愣。

  卻聽他喚了一聲:「高燦。」

  「在。」他身後的陰影裡,忽然轉出來一個漢子,身材高壯,留了滿臉鬍子,嚇了凌陽真人一跳,還以為鐘馗現世了。

  這人哪來的?藏在這裡想幹什麼?

  樓晏道:「聽到了嗎?凌陽住持說她中了月月紅,你去探探脈。」

  「是。」高燦舉步往這邊走來。

  凌陽真人懼於他的凶悍,不由後退兩步。

  高燦停下腳步,皺眉道:「你躲什麼?過來,給我把把脈。」

  把脈?這位就是樓大人說的大夫?不會吧?大夫不都是斯斯文文的嗎?這位的長相,說是屠夫還差不多。

  高燦可不管她在想什麼,伸手過去,一把將猶猶豫豫的凌陽真人拖過來,按住她的手腕。

  過了會兒,他又扳過凌陽真人的脖子,看看她耳後的位置……顛來倒去,檢查了一遍,才鬆了手。

  生怕被他掐斷脖子的凌陽真人鬆了口氣,悄悄伸手撫了撫胸口。

  雖然命不久矣,可她也不想被人擰斷脖子……

  「大人。」高燦轉回身,搖了搖頭。

  樓晏「哦」了一聲,說道:「果然如此。」

  凌陽真人被他們的反應弄懵了,不禁問道:「樓大人,你們、你們在說什麼?」

  樓晏笑笑,不答反問:「凌陽住持,你知道月月紅有多貴嗎?」

  嗯?

  卻聽他慢吞吞道:「一指甲蓋的月月紅,需要用到珍稀藥材數之不盡,宮裡常備的,估摸也就兩三份。你說這麼貴重的藥,捨得用在你身上嗎?」

  凌陽真人愣住了。

  「既便捨得,那位也沒資格動用。」

  凌陽真人終於回過味來了,叫道:「所以,我根本沒中毒?」

  樓晏點點頭:「服了月月紅有個特徵,耳後會出現一個紅點,如同硃砂痣一般,高燦剛才看了,你身上並沒有。」

  凌陽真人喜不自勝,哈哈笑了起來:「我沒中毒?她騙我的?」

  「對,你現在沒中毒。」樓晏不緊不慢接了一句,「不過以後會不會中毒,就不知道了。」

  凌陽真人臉上笑容一僵,再次說出那句話:「求大人救命!」

  ……

  凌陽真人走後不久,樓晏帶著高燦出來。

  青玉恭敬施禮:「樓大人,您要走了嗎?」

  樓晏點點頭:「事情辦完了。若還有變化,你們只管叫夜雨。」

  「是。」

  回去的路上,高燦頗有幾分憂心:「大人,那位可真是心狠手辣。池小姐如今在宮裡,是不是太危險了?」

  樓晏淡淡道:「心是夠狠的,不過手段太粗糙了。放心吧,她玩不過的。」

  高燦不再多話,又笑:「這位凌陽住持可真有趣,真以為自己中毒了。那種藥用在她身上,太浪費了吧?」

  樓晏:「行了,回去再說吧。」

  「是。」高燦落後半步,不禁看了眼他的耳朵。

  耳後靠近鬢髮的地方,隱隱約約藏著小半個紅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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