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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南希北慶] 周天子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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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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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0章 嚴師出高徒

  姬定圍著那堆竹簡轉悠了一個圈。

  「這…這都是你的讀後感?」姬定指著那堆竹簡問道。

  姜季武一個勁地點頭,道:「老師,我在家可是寫了好些天,我活了這麼多年,可都還沒有寫過這麼多字。」

  一旁的蔡夫人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姬定突然又問道:「為什麼你不用紙寫?」

  伯象道:「那是為了顯得尊重先生。」

  不用我家的紙,還是尊重我?這是什麼道理?姬定沉眉道:「今後只准用紙寫。」

  「是。」

  哎呦!你這到底是在交作業,還是在整我啊!姬定瞅著那一堆竹簡,就有些發愁,但他還是點頭道:「不錯!不錯!但是我得先問問你。」

  姜季武信心滿滿道:「老師儘管問。」

  姬定思索一會兒,問道:「說說你最大的感受吧。」

  姜季武立刻道:「俠與義。」

  姬定點頭道:「有點意思,繼續說。」

  姜季武立刻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但他圍繞的都是郭、楊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狹義精神。

  原來這狹義精神在當下是非常流行的,各國各學派都有很多俠客,其實這也很正常,越是亂世,就越需要一種地下規矩,就越需要一些非執法人員來維護正義。

  蔡夫人聽得是熱淚盈眶,她沒有想到,姜季武在這麼短時日內,變化這麼大。

  正當她聽得入神時,姬定突然開口打斷了姜季武,「行了!行了!你這還沒完沒了了,灌水也沒有你這麼灌的。」

  姜季武眨巴了眼,道:「老師,關於這讀後感,學生可真是下了很多功夫的。」

  姬定沒好氣道:「但是你要將力氣用在那刀刃上,要懂得什麼是言簡意賅,你說這麼多,我頭都被你說大了。」

  蔡夫人突然道:「可我覺得季武說得很好啊!」

  姬定回過頭去,鬱悶地看著蔡夫人道:「夫人,要不您來教。」

  蔡夫人頓時暈生雙頰,忙道:「抱歉,我…我不該多嘴。」

  姜季武立刻湊過來,道:「老師,你現在應該知道我為什麼不喜歡阿姐站在這裡,她就會多管閒事。」

  啪!

  「哎呦!」

  「剛剛才教了你,你就忘了。」姬定訓斥道。

  姜季武一臉委屈:「我可是幫著老師的。」

  「季武,快承認錯誤。」伯象緊張道。

  姜季武瞧了眼伯象,又垂首道:「老師,學生錯了。」

  「記住,下次別寫這麼多,要言簡意賅,我只會給你一杯茶的功夫。」說著,姬定又向小鶯道:「小鶯,你去書房將姜季武的課業拿來。」

  「是。」

  可算是入得正題了。

  伯像他們激動地都快要哭了。

  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盼到了這一日。

  太不容易了。

  可是當小鶯將課業拿來時,他們個個都是充滿失望地看著那五六張黃紙。

  姬定接過來,直接遞給姜季武,道:「給。」

  姜季武拿過來,來回數了三遍,就五張,一張不多,一張不少,激動道:「老師,我寫這麼多讀後感,你就給我這麼一點?」

  他寫這麼多讀後感,不是因為他熱愛,而是認為他多寫一點,姬定也會多給他一點,結果比上回也沒好多少。

  姬定道:「我方才說什麼來著,言簡意賅,若是我也跟你一樣,那我還怎麼教你。」

  伯象鬱悶道:「可是先生,您這也太短了一點,這這這這根本就不夠看啊。」

  姬定道:「下回交上來的讀後感也不能超過這字數。」

  姜季武嘿嘿道:「老師,您就再…再給一點,學生十分好學,您多給一點,學生也學得來。」

  「求求您了,再多給一點吧。」

  「我們可是盼了許久。」

  ……

  個個都是淚眼婆娑,我見猶憐。

  姬定手一伸道:「你們不學算了,拿來,拿來。」

  姜季武趕緊捂死。

  這要給了,那就完了呀!

  要知道這讀後感,可不是他一個想出來的,他後面有許許多多人支持著他,而目的就是為了這份課業,大家辛苦了這麼多天,今兒要是不把課業拿出去,指定是橫屍街頭啊!

  曹小丘眼眸一轉,道:「先生說得是,一定要言簡意賅,我明日再來。」

  「等…等會!」

  姬定問道:「明日再來?你什麼意思?」

  曹小丘道:「是這樣的,季武最近進步很大,已經懂得如何寫這讀後感,我想他明日便可前來交課業。」

  姜季武也反應了過來,是連連點頭。

  這幾個臭小子,是想累死我吧。姬定輕咳一聲,道:「七日之後再來。」

  姜季武道:「讀書不應該天天讀嗎?」

  蔡夫人聽得差點都笑出聲來,這還是她弟弟嗎?

  姬定道:「我又不是職業老師,我還得做事,哪有這麼多功夫教你讀書,走走走,都走,七日之後再來。」

  姜季武雖有些不爽,但他還是拱手道:「學生告辭。」

  姬定道:「前面加上一句,老師辛苦了。」

  「老師辛苦了。」

  「連起來再念一遍。」

  「你……」

  「嗯?」

  「老師辛苦了,學生告辭。」

  「路上主意安全。」

  「是。」

  四個混小子,拿著五張課業,是痛苦並著快樂的離開了。

  等到他們四個走後,姬定便向小鶯道:「拿去柴房吧!」他手指著邊上那堆竹簡。

  「等等!」

  蔡夫人突然上前,擋在小鶯的身前。

  姬定回頭看去,尷尬道:「蔡夫人還在啊!」

  這一句話問得蔡夫人也是尷尬不已,紅著臉道:「我…我也正打算走。」說著,她立刻又向姬定問道:「先生,這…這不應該是送去書房嗎?」

  「呃……」姬定眨了眨眼,道:「我那只是氣話,夫人不懂,但小鶯很懂我,她會送去書房的。」

  小鶯單純的就跟白紙一樣,是一臉木訥地看著姬定。

  姬定笑問道:「小鶯,你為何要這麼看著我?」

  小鶯點點頭,道:「我…我是要送去書房的。」

  恁地拙劣得演技,又如何能夠瞞得過蕙質蘭心的蔡夫人,她稍一沉吟,道:「先生若是不要的話,不如將這些送給我。」

  姬定聽得很為難,你好歹是也是學生家長,這麼做,那我不是自投羅網麼。他微微笑道:「那怎麼可以,這些季武交上來的課業,我必須得認真審閱。」

  蔡夫人笑道:「先生公務繁忙,若是將這裡全部看完,只怕要耗費先生不少功夫,說不定還會耽誤正事。正好我現在閒著無事,要不我先拿回去,看過之後,將季武的意思總結好,再交予先生過目。」

  還總結什麼,你拿回去行了,千萬別再送來了。姬定思索了一下,道:「夫人不會幫著寫吧?」

  你會看嗎?蔡夫人暗道一句,嘴上卻道:「先生請放心,是我懇求先生當季武的老師,我自然不會干擾到先生授業。」

  姬定想了想,好像沒啥破綻了,這才點頭道:「那就有勞夫人了。」

  「不敢,不敢!」

  蔡夫人頷首一禮,又道:「先生親自為季武佈置課業,定是很辛苦吧,若是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先生只管吩咐。」

  你能幫什麼忙?姬定愣了下,便明白過來,定是她見到姜季武渴望課業的樣子,希望能夠多給一些課業,問道:「夫人會寫嗎?」

  蔡夫人羞澀道:「我…我不會寫。」說著,她又立刻道:「但是我可以幫先生代筆,先生只需口述便行。」

  我傻麼,你這是幫我代筆,還是監督我。可他轉念一想,這寫著確實也很累,畢竟他只是記得大概內容,平時還得自己想詞修飾,關鍵還有些詞語還不能用,若是有一個代筆,那也挺不錯的。姬定思量再三後,道:「這會不會打擾到夫人。」

  「不會,不會,我成天坐在家裡也無所事事。」蔡夫人急忙說道。

  姬定道:「這樣吧,我想好內容,就通知夫人一聲。」

  蔡夫人點頭道:「先生做主便行。」

  「那就勞煩夫人了。」

  姬定是真不想當這老師,但是救命之恩,必須得還。

  然而蔡夫人心裡也清楚姬定不想給姜季武當老師,對此她心裡是很內疚的,甚至後悔請求姬定給姜季武當老師,可如今見到姜季武變得熱愛學習,雖然心裡內疚,但為了姜季武,她也只能厚著臉皮,讓姬定多教一會兒,故此她也想幫幫忙,哪怕是磨墨,她也心甘情願。

  ……

  院外。

  「季武,你就拿了這一點出來,這…這根本就不夠看啊!」

  「我們幫你想了那麼多讀後感,你就拿這一點來打發我們。」

  「……」

  五張?

  塞牙縫都不夠了,關鍵他們等了這麼多天,真是期望越高,失望越大啊!

  姜季武怒道:「你們知道周先生有多麼嚴格嗎?這少了不行,多了也不行,就是因為你們幫我想了那麼多,導致我還被罵了一頓,周先生說了,下回要言簡意賅,字數是決不能比這課業多,你們還好意思跟我抱怨,下回你們自個去吧,我不去了。」

  「別別別!你可不能不去,是我們的錯,我們的錯。」

  「你放心,我們幫你想讀後感,下回決不能讓你挨罵。」

  ……

  聽到姜季武說不去了,可是把大家都給嚇壞了。

  哄著!

  趕緊哄著!

  姜季武心中暗自得意,他方才為什麼能夠忍住,就是因為這一刻,周先生唯一的入室弟子,多威風呀,他輕咳一聲道:「這讀後感可就交給你們了,你們先想好,然後解釋給我聽。」

  「是是是。」

  「肚子有些餓了。」

  「走走走!我們上膾炙酒舍,今兒我請客。」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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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1章 國與民,公與私

  就事論事,姬定可真不是一位好老師。

  這學生耗盡心血,寫得讀後感,他是連一句評價之語都沒有,課業也就是千篇一律的讀後感,要說教了什麼嗎?可真是什麼都沒有教。

  但沒有辦法。

  耐不住他的學生就是愛學習,愛讀書。

  這找誰說理去。

  當然,這也是因為姬定真沒有太多功夫去教姜季武讀書,如今這刑獄司往下一拍,錦衣衛一招,接下來自然就是無數雙手伸向他。

  給錢!

  但這錢從何來?

  內閣。

  由於在紲美一案上,大獲成功,常侍們是士氣高昂,幹起活來,真是如有神助,這每天最難過的事,莫過於下班。

  淚求996啊!

  「周侍中,這是濮陽十二鄉的戶籍冊。」

  范貢將一份冊子遞上。

  姬定接過來,看得一會兒,突然抬頭看向范貢,問道:「你就沒話說嗎?」

  范貢有些懵,問道:「說什麼?」

  姬定嘆了口氣。

  范貢心裡打鼓,又問道:「周侍中為何嘆氣?」

  姬定道:「難道你們以為我讓你們鄉村走動,目的就僅僅是立戶嗎?」

  在坐的常侍們都忐忑地看著他,難道還有隱藏任務?

  他們是真不知道。

  范貢小心翼翼地問道:「還有其它目的嗎?」

  姬定哀其不爭地瞧了他一眼,道:「仁政!仁政!你們就沒有想過,這仁政的對象是誰嗎?不就是那些窮困潦倒的鄉民們嗎?我讓你們去鄉村走動,立戶只是其次,關鍵是考察鄉民們的生活情況,如此才能夠對症下藥,讓鄉民們感受到仁政的溫暖。可是你們呢?」

  他將冊子往旁邊一扔,「這真是冷冰冰的文字啊!」

  范貢等一干常侍,被訓斥的是面紅耳赤。

  「周侍中教訓的是,是我們辜負周侍中的期望。」

  「那日鄭公主說得很對,仁於心,法於令,這才是二者最大的區別,若是你們心中有仁,就不會對仁政治國感到迷茫,否則的話,你們會無所適從的。」姬定是苦口婆心道。

  范貢他們羞愧地說不出來。

  「你們好自為之。」姬定站起身來,一邊搖著羽扇,一邊行出門外。

  下班!

  開心!

  但沒有人察覺到姬定已經早退,他們還沉浸在姬定的教誨之中。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如今我們儒生這麼牛逼,不能成天互吹,這吹多了,也膩歪,還傷身!

  得找些事幹,得彰顯一下仁政。

  逮捕紲美,那是維護法令,不足以彰顯仁政。

  對!得幫助那些窮困的鄉民。

  這個話題一拋出來,立刻得到極大的反響。

  大家都在問,這仁政治國!

  仁在哪裡?

  而如今孟子是儒學的圖騰,他提出的主張,是民貴君輕,這仁是對象是民。

  關於施仁於民的言論瞬間佔據頭條。

  而儒生如今是獨佔文壇。

  在這一刻,他們的言論就是唯一的聲音。

  朝廷也不能不重視啊!

  衛侯當然是心領神會,順應民意召開朝會。

  大殿上。

  衛侯道:「寡人最近聽到許多言論,人們都在期待朝廷的仁政,不知諸位大夫有何建議?」

  擎薄立刻回答道:「刑獄司主張少刑,慎刑,這不就是仁政嗎?」

  富術笑道:「這是仁政,但所惠及對象是非常有限的,大多數人還是感受不到。」

  大家一看我,我看他,若沒人可看,那就眼觀鼻,鼻觀心。

  仁政治國,還得讓大多數人看到。

  這難度不小啊!

  衛侯等了半晌,突然瞟向跪坐在左下角的悠然自得搖著羽扇的姬定,咳的一聲,道:「周侍中。」

  姬定抬起頭來,「臣在。」

  衛侯問道:「當初是你建議寡人以仁政治國,為何你現在卻沉默不語?」

  姬定搖了搖羽扇,目光一掃,笑道:「臣以為這是很簡單的一件事,輪不到臣開口。」

  這是人話嗎?

  大夫們都是很不友善地看著他。

  「是嗎?」衛侯笑問道:「那你倒是說來聽聽,寡人也想知道,這到底有多簡單。」

  姬定笑道:「仁政治國,且要廣惠於民,減稅,減稅不就行了嗎?」

  殿中諸位大夫瞅著姬定一臉風輕雲淡的表情,只覺得這廝十分欠扁。

  你何不直接說送錢得了。

  那更好啊!

  陳芝諷刺道:「周侍中說得可真是輕巧,如今又是刑獄司,又是錦衣衛,這些錢可都還沒有著落,若是減稅的話,這錢是你出嗎?」

  雖然大多數都支持仁政,但前提是不能談錢啊!

  談錢那就傷感情。

  姬定笑道:「想不到足下還是未這改鼠目寸光的毛病。」

  雖然陳芝爵位比他高,但是內朝直屬衛侯,他倒也不怕這些大夫。

  陳芝怒道:「難道我說錯了嗎?」

  「當然錯了。」

  姬定道:「你只看到減稅所帶來的財政減少,卻未能看到減稅的話,預示著鄉民種田可以得到更多,這將會鼓勵鄉民開墾出更多的田地,田地多了,稅自然也多了,從長遠來看,減稅將會使得國家財政富足,國民富足。」

  「我還當你有什麼高論,聽來也不過如此啊!」陳芝哼了一聲,又是言道:「且不說能不能做到國富民富,即便能做到,那也需要很長的時日,開墾土地又豈是一兩年可以做到的。然而,現在國家就需要用錢,這遠水可解不了近渴啊。」

  「足下言之有理。」姬定笑著點點頭,又環目四顧,道:「我們常侍不但發現鄉民們生活窮困,且許多鄉民,是面黃肌瘦,軟弱無力,為此還有常侍去請問過醫師,醫師說此乃缺鹽所至。」

  鹽?

  紲錯心下一驚。

  這小子想幹麼?

  陳芝道:「這減稅的事,還未說明白,你說那些作甚?」

  「不急!我會慢慢道明的。」

  姬定搖搖羽扇,不緊不慢道:「根據那些醫師的話來看,足見有許多鄉民們不但過得窮困,且身體上是飽受折磨。但如果都由朝廷來產鹽,然後每年拿鹽去跟鄉民們換取糧食,如此一來,即便減稅,也不會降低國家的糧食收入,亦可令百姓富足,且身體無恙,這不是一舉三得嗎?」

  好傢伙!

  原來你是在打這主意?

  聽到這裡,大家才聽出一點味道來。

  對於這個建議,大家並不陌生,那管仲就在齊國這麼幹過。

  姬定又看向陳芝,笑道:「之前足下說開墾土地需要很長的時日,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鄉民們沒有好的農具,若是朝廷將所有的鐵礦都收回來,用於製作農具,發放給那些有土地的鄉民們,且幫助他們興修水利,這可極大的縮短開墾的時日,同時又能鼓勵百姓開墾出更多的土地。」

  說完之後,他不等陳芝張口,便又拱手向衛侯道:「君上,之前臣曾多番指責商鞅,只會用恐嚇的手段驅使人們,這也引起不少人的質疑,他們認為光仁政還是不行的,好生好勸,鄉民也不會聽從的,還是要拿著鞭子去抽打他們。

  這顯然都是一些無知之論,臣也沒有去搭理他們。那麼仁政之下,該如何讓人們開墾出更多的土地,到底這糧食可是國之大計,如何鼓勵人們耕種土地,其實很簡單,就是讓人們能夠得到更多,同時以更好的工具減少人們的勞作,自然就會有許多人去開墾土地。這土地開墾出來了,稅收自然也就增多了,國家自然也就富足了。」

  他說得是雲淡風輕,但是有些人聽得卻是咬牙切齒。

  好狠吶!

  這輕描淡寫,就想將鹽鐵全部收歸國有,真當我們都是吃素的麼。

  其實就當下的經濟規模而言,鹽鐵的利潤並沒有以後那麼高,但鹽鐵可是戰略物資,是人人必需的,誰掌控鹽鐵,那人人必然都有求於他啊!

  擎薄急得直接站起身來,道:「一派胡言,你口口聲聲惠及於民,但你又知不知道鹽鐵關乎多少人飯碗,我看你這是與民爭利。」

  面對擎薄的憤怒,姬定只是微微一笑,問道:「敢問擎大夫,誰與民爭利?」

  擎薄道:「還能是誰,當然是你呀!」

  姬定笑道:「我只是提個建議,所得之利,可與我毫無關係。」

  「你雖不得利,但你……」

  擎薄突然心虛地瞟了眼衛侯。

  衛侯是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姬定呵呵道:「擎大夫莫不是想說,我是為在君上謀利。」

  擎薄立刻道:「我可沒這說。」

  姬定笑道:「君上請我來,可不是為君上自己謀利的,而是為了衛國,若只是為君上謀利,也真不是我周濟自誇,我賺錢的手段還是有一些的,不需要耗費這麼大的精力。

  那麼究竟是誰與民爭利?是國。我的建議是鹽鐵都收歸國有,再由國家統一分配,惠及於民,同時還能夠建設國防,維護治安,發展國力,使國家變得強盛,非君所得,非吾所得,所得者,只有一個,那就是我們衛人,包括在坐的所有人。

  近幾十年來,我國領土不斷被蠶食,其中肯定也包括諸位的一些土地,這二者相比,究竟是有所得,還是有所失,還請諸位好好權衡一番。」

  你拿這個說事,那可就沒意思了。

  大夫們都默不作聲。

  顯然就是不答應。

  這時,衛侯突然開口道:「此事事關重大,還是容後再議,今日的會議就到此為止吧。」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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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2章 我火了?

  「呵呵!」

  擎薄站起身來,朝著姬定一笑,道:「天下諸侯都想如秦、齊一般強大,但凡事也要量力而行啊!」

  諷刺之意,溢於言表。

  姬定笑道:「我的職責只是提建議,至於採納與否,全在於君上與諸位大夫,若是有冒犯之處,還望擎大夫多多見諒。」

  擎薄只是微微一笑,往殿外走去。

  意思很明顯,哥不見諒。

  剛走到門前,忽聽得一個笑聲,「周侍中,我倒願意支持你的提議。」

  誰人這般囂張?

  擎薄回頭看去,只見一個胖胖的中年人,衝著姬定笑瞇瞇的。

  此人名叫田修。

  齊人。

  只因家族與濮陽有買賣往來,他便搬來濮陽,這田家在齊國的地位,那是可想而知的,衛侯可不敢怠慢此人,就封他一個中大夫,這在諸侯國其實都很正常,血統貴族上哪都能夠混個爵位,不過田修很少過問朝政,純屬就是玩票性質,今日突然來參加會議,不少人還感到有些好奇。

  搞笑的是,姬定與擎薄的神情是出奇的一致,都是處於懵逼狀態。

  說真的,姬定還不認識田修。

  紲錯、殷順且等人也都停下腳步,側目看著他們兩個。

  「多謝!多謝!」姬定拱拱手,卻是一臉茫然地。

  田修抬手道:「周侍中先別忙著言謝,我可以支持你,但你也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不會是想將女兒許配給我吧!千萬不要,我可最煩這種事,長得帥又不是我的錯。姬定忐忑不安地問道:「什麼條件?」

  田修呵呵道:「我想請周侍中給我的幼子當老師。」

  「兒子?」姬定錯愕道。

  「對啊!」田修點點頭道:「總不能是女兒吧!」

  「也…也是。」姬定尷尬一笑。

  「呵呵!」

  又聽得一個笑聲,只見一個三十來歲,器宇軒昂的男子走過來,「周侍中若是願意收我兒子為徒,我也願意支持周侍中的建議。」

  這人名叫滕魯,是以前滕國老貴族,如今變成齊國的貴族,也是屬於那種業餘官員。

  有幾個都已經邁出門檻的大夫,又收回腳來,站在一旁,瞅著姬定。

  衛侯都離開許久,就沒有一個出門的。

  這是什麼情況?

  擎薄、紲錯、殷順且等人都看傻了。

  我衛國雖小,但這到底也是國之大計,怎麼在你們嘴裡卻如同兒戲一般。

  關鍵這周濟才多大,怎麼為人師,你們是瘋了嗎?

  姬定也是懵的,他就沒有料到會有這麼一出,訕訕道:「各位大夫,濟何德何能,哪夠資格為人師,這不是誤人子弟麼,還望各位長輩莫要調侃晚輩。」

  田修哎了一聲:「周侍中過謙了,你不是都已經收了那姜季武為學生嘛。」

  就因為這個?姬定真是欲哭無淚道:「那只是因為我欠了蔡夫人一個人情,故此才答應她收姜季武為學生,可是我也沒有怎麼教他,半月都難見一次面,說來我自己都內疚,我真是不配為人師。」

  滕魯搖頭道:「若能得周侍中授業,就是一月見一回,可也是福分啊!」

  瘋了!

  瘋了!

  這些人都瘋了!

  擎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這你媽絕逼是妖法!

  不然的話,這些人怎麼個個都在說胡話,一個月見一回,還是福分?

  孔孟也不敢這麼說啊!

  陳芝著實也看不下去了,走了過來,問道:「二位身份恁地顯赫,可尋得名師來為令子授業,為何要請周侍中,這著實令我感到費解。」

  姬定也是直點頭。

  陳芝感到有些受寵若驚,這好像是周濟第一回認同他的話。

  不容易啊!

  「陳大夫,這事咱們待會再說。」田修很敷衍地回了陳芝一句,又向姬定道:「周侍中不妨考慮一下?」

  姬定直搖頭道:「這濟真是恕難從命,而且我方才也說了,我的職責只是提建議,至於採不採納,我也不強求,各位,我還有事,我先告辭了。」

  「等會!等會!」

  滕魯直接拉住姬定的袖子,道:「周侍中先別急著走呀,要不你三個月教一堂課,可否?」

  「真教不來。」

  一向從容淡定地姬定都快哭了,道:「多謝各位的厚愛,你們還是另尋名師吧。」

  言罷,便拔腿開溜。

  這是掉進了盤絲洞麼,可是…可是那盤絲洞全都是美女,穿得又少,可這裡全都是油膩大叔。

  田修望著姬定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道:「看來還是得去找蔡夫人請教一下,她這人情到底是怎樣的人情?竟然能請得動周侍中。」

  滕魯突然道:「會不會只有情,沒有前面這個『人』字。」

  「情?」

  田修一怔,道:「哎呦!這可就難辦了,在濮陽,除那鄭姬之外,誰的姿色比得上蔡夫人。」

  說到這八卦,大家可就更不困了,側耳偷聽著。

  滕魯道:「田兄,咱們可去齊國找找。」

  田修點點頭道:「既然周侍中愛美女,那咱們就去找找。」

  擎薄聽著他們尬吹,實在是忍不住了,太丟我們貴族的臉了,直接走了過來,問道:「二位,我怎就不知道這周侍中還有這般本事,讓二位不惜屈尊相求。」

  田修好奇道:「你們都沒有聽說嗎?」

  只聽一人呵呵笑道:「怎沒有聽說,姜季武以前不學無術,成天在外面惹是生非,可自從拜周侍中為師之後,性格大變,天天在家苦讀。」

  「我家那小子雖然未能拜得周侍中為師,但因與姜季武關係不錯,最近也變得愛讀書,天天找我要各種書籍,還與我談論各種學問,可真是將我高興壞了。」

  ……

  紲錯突然湊過來,眼巴巴地看著他們道:「這是真的嗎?」

  他孫子剛剛刑滿不久,他也為此頭疼的厲害啊!

  ……

  也不知何時,關於姜季武求學的事情在濮陽傳開了。

  這在許多長輩眼中,這簡直就是人類的奇跡。

  以前姜季武那真是出名的壞學生,說是老師剋星,亦不為過。

  姜家是什麼家族,姜佐以前也為姜季武請得各路名師,但無一例外,不超一月,就被氣走了,姜佐尚武,經常吊打姜季武,但也沒卵用,他後來也就放棄了。

  不曾想,拜了周濟為師之後,姜季武開始變得酷愛讀書,還影響了許多人。

  這不是奇跡是什麼。

  然而,他們這些貴族中,自然也有些許多人的孩子跟姜季武一樣的不學無術,做父母哪能不愁,如今他們都想請周濟給他們兒子當老師。

  至於衛國的鹽鐵,他們這些業餘政客,並不是那麼在乎,他們的主要利益都在本國,而不在這衛國,支持誰不是支持。

  ……

  「先生,您回來了。」

  「嗯。」

  「先生……」

  在門口迎候的小鶯還欲在說些什麼,姬定已經是陰沉著臉走了,只聽他嘴裡還嘀嘀咕咕抱怨著。

  「真是豈有此理,我什麼身份,我犯得著去求你們答應麼,有能耐你們倒是不答應,還想跟我交換,太瞧不起人了。」

  「周先生。」

  聽的一聲如春風拂面的溫柔之音。

  姬定抬起頭來,只見一個美艷少婦站在廳中,不禁詫異道:「蔡夫人。」

  蔡夫人微微頷首道:「冒昧上門,打擾先生了。」

  姬定沒好氣道:「夫人,我可真是被你……」

  話說一半,他突然又停住了。

  蔡夫人則是一臉疑惑地看著他。

  罷了!罷了!這也是我自己答應的,報答救命之恩,又怎能有怨言。姬定收拾了下心情,伸手道:「夫人請坐。」

  蔡夫人也瞧出先生心情不太好,而且可能還與自己有關,跪坐下去之後,還是顯得忐忑不安。

  姬定問道:「夫人今日上門,是有何事指教?」

  蔡夫人忙道:「不敢,不敢,我……」

  姬定笑道:「夫人有話但說無妨。」

  蔡夫人見姬定心情不好,本不想說的,但是要不說,那她來幹麼,這左思右想後,她才道:「明日季武就得來交課業了……」

  「明日?」

  姬定微微一驚,心想:想不到七天上一更,還是這麼緊,不如改成月更或者年更。

  蔡夫人點點頭,道:「之前不是說好,讓我來為先生分擔一些,故此我今日才……」

  「對對對,夫人來的正好,我還正打算去請夫人。」姬定點點頭,突然又想起田修等人,於是道:「夫人,你希望我教多久?」

  蔡夫人忙道:「一切先生做主便行。」

  你還真會談判。姬定訕訕一笑。

  蔡夫人問道:「我是不是給先生帶來了什麼麻煩?」

  「啊?沒…沒有。」姬定搖搖頭,在救命之恩下,哪有什麼麻煩可言,這點面子,他還是要維護的,笑道:「我們現在開始吧。」

  ……

  不得不說,這男女搭檔,可真是幹活不累啊!

  光用嘴說,也確實省了姬定不少功夫。

  半個時辰後。

  「可以了吧!」

  「我…我倒是不覺累。」

  蔡夫人偷偷瞄了一眼,才寫了六張。

  她自然希望多寫一點,讓弟弟開心一些。

  姬定笑了笑。

  蔡夫人立刻反應過來,道:「若是先生累了,那就寫到這裡吧。」

  說著,她便整理了一下,又將文稿拿去給姬定過目。

  姬定看了看,面露鬱悶之色。

  蔡夫人問道:「寫得不好,還望先生能夠多多指點。」

  「不是!」

  姬定搖搖頭,道:「我是覺得寫得太好了一點。」說到這裡,他抬頭看著蔡夫人,「這故事真的就這麼吸引人嗎?」

  蔡夫人愣了下,抿唇笑道:「確實非常有趣,不知這是尊師授予先生的,還是先生自創的?」

  姬定道:「當然是自創。」

  蔡夫人道:「先生真是大才,將學問融入這故事之中,比起那些枯燥的文章,更容易引起學生的興趣,能夠更好的教育學生,我以為可以稍加整理,再加上先生之前的一些言論,合為周學,供大家研讀。」

  「千萬不要!」

  姬定嚇得真是心驚膽戰,道:「夫人千萬別誤會,我正還想著如何讓這故事不那麼吸引人。」

  蔡夫人問道:「為何?」

  姬定苦惱道:「我覺得我真的有些過於出色,為什麼我就隨便當個老師,也能夠做得這麼出色,這真是好煩。」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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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1 00:38:50 |只看該作者
第0083章 學區女

  關於抱怨,蔡夫人也是聽過不少的,但如姬定這種抱怨,她還真是頭回遇見。

  一時手足無措啊!

  安慰?

  怎麼安慰?

  你這出色都是你父母的錯,怪不得你。

  可這是安慰嗎?

  起初蔡夫人還以為周先生是在說笑,可瞧著他又不像似裝的,好奇道:「難道出色還不好嗎?」

  姬定反問道:「夫人可有為自己的美貌而犯愁過?」

  「我……」

  蔡夫人微微張著嘴,一抹紅暈悄悄爬上她那嬌媚的玉顏。

  姬定又問道:「生得美難道不好嗎?」

  蔡夫人不知如何說是好,臉上紅暈加深了。

  姬定笑道:「想必夫人應該理解我的痛苦了。」

  蔡夫人連點頭都覺得羞恥,但她確實是明白了,道:「是不是我請你給季武當老師,惹來一些麻煩?」

  姬定呵呵道:「當初我曾與夫人再三說過,我的人情有些時候挺寶貴的,其實我當時還是覺得有些虧欠夫人,但如今的話,我並不覺得虧欠夫人。」

  「我……」

  「我知道夫人認為只是舉手之勞,但是我有我的原則。」

  「好……好吧。」

  蔡夫人點點頭,同時也明白,自己可能給姬定帶去一些煩惱,她也不好意思再打擾姬定,故而坐得一會兒,她便告辭了。

  相送至門前的姬定,待蔡夫人的馬車離去之後,他不免嘆了口氣,若有所思道:「都說這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我是不是有些過於看重自己的處子之身,以至於他們對我這麼感興趣,如果我躺平,任由他們上下其手,說不定很快他們就會感到厭煩的。嗯,這倒也是一個辦法啊!」

  「先生,你怎麼站在這門口?」

  法克微微喘著氣的走了過來。

  姬定道:「剛剛送走蔡夫人。」又問道:「你幹什麼去了?」

  法克眸光左右一瞟,低聲道:「我方才是去安排糧食買賣。」

  姬定道:「回屋說吧。」

  來到書房,姬定問道:「我已經運了多少糧食去洛邑?」

  法克道:「目前已經有三十多趟了。」

  姬定點點頭,又問道:「大梁方面目前有何反應?」

  「還沒有收到消息。」

  法克搖搖頭。

  姬定皺了皺眉,道:「也許還是少了一點,有沒有辦法再增多一些。」

  法克點點頭,道:「剛好最近有一批送黃紙去齊國的商人返程,我就是去安排這事的。」

  姬定道:「那得趕緊,留給我們的已經時日不多了。」

  「時日不多了?」法克只覺一陣慎得慌。

  姬定道:「別用你那蠢腦子瞎想,我的意思是,我在濮陽的任務就完成的七七八八,如今可就等著大梁那一把火,他們若不來,我就不能走這下一步。」

  「我明白了。」法克點點頭,道:「先生放心,我會安排更多的商人去運送糧食。」

  姬定道:「但也要小心,切莫讓人察覺到。」

  「我會小心的。」

  ……

  翌日。

  姬定吃過早飯之後,坐在自己的書房內,思索著今日這堂課該怎麼上,該如何降低自己的魅力。

  在他看來,這要難於重鑄大周。

  「先生。」

  門外響起小鶯的聲音。

  姬定問道:「什麼事?」

  小鶯道:「紲大夫、殷大夫、田大夫、滕大夫……」

  她一連報了好一大串大夫。

  姬定一拍腦門,苦惱道:「天啊!還真找上門來了,這麼下去,我真會給他們煩死去的。」

  但也沒有辦法,全都是大夫,他怎麼也得出去見上一面。

  來到大廳,看到裡面那些人,姬定只覺衛侯將朝堂搬到他家來了。

  他快步入得屋內,拱手道:「抱歉!抱歉!濟有失遠迎,還望諸位大夫多多包涵。」

  田修呵呵笑道:「哪裡!哪裡!是我們冒昧,周侍中多多包涵才是。」

  「豈敢!豈敢!」

  姬定坐下之後,問道:「不知諸位大駕光臨,有何指教?」

  「周侍中稍等。」

  田修向外喊道:「帶進來。」

  只見一個僕人帶著一名美貌少女走了進來。

  姬定只覺莫名其妙。

  田修呵呵道:「我聽聞周侍中獨愛美女,故而特地在府上挑選一女,想贈予周侍中。」

  「……」

  姬定傻了。

  還能這麼玩嗎?

  這年頭好像房價也不高,難道流行學區女?哇……我要不要換個職業。

  田修問道:「周侍中看不上此女嗎?」

  姬定一本正經道:「我是愛美女,但是憑我這樣貌,我也不會缺美女的,平時沒事的時候,我最常做得事,就是將美女拒之門外。」

  「噗!咳咳咳!」

  一陣嗆咳聲,引得大家看去,只見紲錯咳得臉都紅了,他神色古怪地瞧了眼姬定,好似在說,老夫真是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姬定卻不管,正色道:「不管各位信不信,我身邊真不缺美女,諸位送什麼都好,唯獨不要送美女。」

  「那是!那是!」

  田修尷尬地點點頭,又一揮手。

  那僕人趕緊將那少女給帶出去。

  姬定又問道:「諸位不會都是來送美女的吧?」

  你想得美!

  紲錯微微翻了白眼,但他也是忍著沒說,今日他可不想得罪周先生,萬一待會有所求呢。

  殷順且哈哈笑道:「不瞞周侍中,我等是來學習的。」

  姬定道:「學習?」

  殷順且點點頭,道:「聽聞今日乃是姜季武交課業的日子,我等是來向周侍中學習如何教書育人。」

  老師在這年代,可是相當受人尊敬,不是什麼人都能當老師的,關鍵殷順且看過周濟下灣村教學,沒有特別的,他們就不太相信,於是親自上門旁聽。

  紲錯自然是為了紲美而來,兒女教育始終是父母心中的頭等大事,為了紲美,他也不要這臉。

  姬定臉有些紅。

  田修看得納悶,之前說那麼不要臉的話,你也不臉紅,誇你有本事,你倒是臉紅了,可真是一個奇人啊!

  「其實……」

  正當姬定羞於啟齒時,小鶯走了進來,「先生,姜季武他們來交課業了。」

  姬定嘆了口氣道:「讓他們進來吧。」

  不一會兒,就聽得一陣鬼哭狼嚎,「老師!老師!我來交課業了。」

  轉眼間,四個冒失鬼便闖入廳中。

  紲錯、殷順且他們看得是直皺眉頭,不禁又看向田修。

  你有沒有搞錯?

  這是教育的好嗎?

  田修也有些納悶。

  原本姬定也有些頭大,一看他們這臉色,頓時計上心頭。

  這時姜季武他們發現殷順且他們在,稍稍一愣,正準備行禮時,姬定忙道:「不用了,我待會還有事,你趕緊交完課業走人。」

  一眾大夫皆是驚訝地看著姬定。

  這是老師該說的話嗎?

  「是的,老師。」姜季武不覺有任何不妥,趕緊將幾張黃紙遞上,「先生請過目,這是學生的課業。」

  姬定一揮手道:「我懶得看,你們自己說。」

  殷順且緊鎖眉頭與紲錯他們面面相覷。

  心裡都在犯嘀咕,這是哪派的教育方式。

  姜季武哪裡會怯場,昂首便是滔滔不絕。

  「噝……」

  紲錯不由得大吃一驚,這真的是姜季武嗎?

  姬定一看他們這表情,知道他們壞事了,趕緊道:「行了,行了,可以了。」又將早就準備好的課業遞去,「拿著滾。」

  「是。」

  姜季武激動地接過課業來,數一數,比上回多一張,可真是欣喜若狂,道:「老師,學生告退。」

  「嗯。」

  姬定點點頭,突然又叫住他們,道:「等等。」

  姜季武激動道:「還有課業嗎?」

  姬定笑道:「沒有了,不過我看你們最近學習挺努力的,要適當的放鬆一下,可以去酒舍喝喝酒,搞搞大保健……」

  「這寶劍學生是有,但並不大。」姜季武鬱悶道。

  這你也要抬槓?姬定沒好氣:「硬就行了。」

  「那是很硬。」

  「……」

  姬定深吸一口氣,直接道:「我的意思是,尋歡作樂,這你都不懂,你還好意思說是我的學生。」

  紲錯他們都已經看得是瞠目結舌。

  這樣也行?

  姜季武愣了愣,道:「這尋歡作樂隨時都可以去,但是這課業要緊。」

  此話一出,紲錯差點沒咬斷舌頭。

  這絕逼不是姜季武。

  你是成心玩我吧。姬定陰沉著臉,突然眼眸一轉,道:「對了!這故事是不是看得很有趣。」

  姜季武連連點頭。

  「你們看著不手癢麼。」

  「老師是說摸女人嗎?」

  「我……」

  姬定又深吸幾口氣,這是射鵰英雄傳,可不是金瓶梅呀,苦口婆心道:「我的意思是,找幾個人練練,這故事講得不就是那些打打殺殺的事麼,你們要學以致用,懂嗎?」

  姜季武眼中一亮,道:「學生明白了。」

  你可算是明白了。姬定欣慰地笑了笑,「去吧!去吧!」

  「老師辛苦了,學生告辭。」

  待姜季武他們蹦蹦跳跳出得門去之後,大廳內是一片寂靜。

  過得好一會兒,紲錯突然站起身來,向姬定質問問道:「你就是這麼教學生的?」

  姬定點點頭道:「我就是這麼教的。」

  殷順且突然道:「周侍中是不是擔心我們偷師?」

  「真的不是,諸位大夫若是不信,大可去問姜季武,我真是這麼教的。」姬定還不敢道出實情,如果說他是以故事去引誘,那這故事也就他會寫,不還得找上他,耐著性子解釋道:「其實是剛好姜季武轉了性子,想要奮發圖強,這又剛剛好被我撞上,結果就成這樣。」

  「不對!」

  田修突然搖搖頭,道:「我明白了。」

  姬定納悶道:「明白甚麼?」

  田修恍然大悟道:「之前我用那麼多辦法去教育幼子,可結果幼子依舊是劣性難改,但老夫唯獨沒有用過周侍中這種教育方式,原來如此啊!」

  姬定徹底絕望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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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1 00:39:05 |只看該作者
第0084章 身份決定成敗

  當然,沒有人認同田修的想法,要是教育這般簡單,孔子只怕得氣活過來,而孟子則氣得上吊去,但他們也不相信周先生說的話,他們還是懷疑姬肯定是藏著掖著,不想讓他們知道。

  這也是人之常情。

  坐得一會兒,他們便告辭了。

  出得周府,他們瞧見姜季武他們一群小子正蹲在牆邊,津津有味地看著姬定交給他們的課業。

  就這麼愛學習嗎?

  紲錯呵呵道:「諸位,我們過去問問。」

  殷順且點點頭。

  正當他們準備過去問問清楚時,忽見翟白等四五個年輕的儒生走了過來。

  「翟白見過幾位大夫。」

  「你們是來找周先生的吧。」紲錯笑呵呵道。

  翟白點點頭道:「是的,我們是來向周先生請教他昨日在朝中提起的仁政。」

  紲錯微微一愣。

  來者不善啊!

  果不其然,翟白身旁的一名儒生突然拱手道:「不知諸位大夫怎麼看?」

  紲錯一聽就明白,這哪是來找周濟的,分明就是來找我們的,他不露聲色地呵呵笑道:「老夫覺得非常不錯,這仁政就該當如此啊!」

  翟白激動道:「也就是紲大夫是支持周侍中的建議。」

  紲錯點頭道:「支持!當然支持!不然的話,老夫今日也不會來此。」

  一旁的殷順且撫鬚笑而不語,心道:這老狐狸反應還真是快啊!又見翟白他們看來,不禁也點頭道:「我也是支持的。」

  他可是真支持。

  那日在朝堂上,他之所以沒有聲張,就是因為他心裡清楚,不需要聲張,周濟也不是要他們的支持,他只是提出這個建議,自然會有人幫他在下面拱火。

  紲錯又道:「老夫方才談得有些疲乏,就不與你們多聊了,你們快去找周侍中吧。」

  田修一心顧著請老師的事,急忙問道:「不去問了嗎?」

  紲錯搖頭道:「下回再去吧。諸位,先告辭了。」

  他向殷順且等人拱拱手,便是上得馬車離開了。

  田修又看向殷順且,道:「殷大夫,我們過去問問。」

  殷順且是一臉輕鬆,笑著點點頭道:「走走走!」

  說話時,他還回頭瞧了眼紲錯,暗道:這老狐狸定是趕回家去想對策了。

  不過紲錯並未直接回府,而是去到擎薄家。

  「我們恐怕還得答應周濟的建議。」紲錯頗為無奈地說道。

  「什麼?」

  擎薄驚詫道:「這…這是為何,發生什麼事了?」

  紲錯嘆了口氣,道:「他的每一條建議,都是從仁政出發,都是惠及於民,我們又有什麼理由反對?」

  擎薄哼了一聲:「但是你我皆知,他的目的不止如此,況且我們是可以不答應的,因為這影響到我們的利益。」

  紲錯又是嘆了口氣,道:「但問題是儒生們都會支持他,如今儒學風頭正盛,那些儒生是張口仁政,閉口仁政,如果我們反對的話,那便是要與所有儒生為敵,只怕到時會落個兩敗俱傷,讓殷順且他們從中得利,他們如今可是與儒生串通一氣,咱們別無選擇啊!」

  殷順且很朝中很少與姬定打配合,因為他心裡清楚,衛侯不希望他們與周濟走太近,但是他經常去膾炙酒舍與儒生論道,他是用另一種方式在支持周濟。

  變法會不會損害他的利益,當然會,但是相比起心中的抱負,這點利益又算得了什麼,與殷順且一樣的貴族,也是大有人在,那端木家將宅子都捐出來了,還會在乎那點錢嗎?

  當然,也有一小部分人是不答應的,絕對多數人都是支持仁政,但又希望不損害自身利益。

  擎薄緊鎖眉頭道:「減稅增稅,這倒是可以商量,但是這鹽鐵可是至關重要,這若是交出去,那…那我們怎麼辦?」

  紲錯道:「故此我們還得先下手,根據周濟的建議,鹽鐵可是交給國家,而不是交給君上,那亦可控制在我們手裡啊。」

  擎薄皺了皺眉,道:「但是這非長久之計,周濟下回還能這麼幹,豈不是我們都得聽從於他。」

  「故此我們也得與儒生站在一塊,目前來說,還得以儒制儒。」紲錯無奈地嘆了口氣,如今儒學一家獨大,必須跟他們站在一起,但他隨後又道:「但到底還得依靠墨者,畢竟咱們失去了先機,如今許多儒生都執迷於周濟的仁政,想要從中分化他們也難。對了,記得周濟在談及仁政時,還提到水利和農具。」

  擎薄想了想,若有所思道:「好像是提了一句。」

  紲錯道:「關於水利和武器製造方面,都是墨者所擅長的,待我們控制了這一切,又可以藉機提拔一些墨者上來,但是總而言之,此時可不宜與那些儒生作對。」

  他們是真的沒有想到,儒生突然能夠爆發出這麼驚人的能量來,但天下間,唯衛獨尊儒術,獨苗一根,天下儒生都支持衛國。

  而在拿下紲美之後,儒生們確實是有些上頭,他們還想幹更多的事。

  但是又有些茫然,你一句,我一句,一時間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

  而就在這時,姬定提出了一系列的建議。

  是非常符合孟子的思想。

  惠及於民。

  很快,關於這些建議,便引起儒生熱烈的討論。

  同時他們也都在問,如此仁義的政策,為什麼當時就沒有通過。

  是誰在阻礙?

  且不說朝中有許多官員是支持的,就是不支持,可也不敢說。

  而就在這時,擎薄等一干世家大族,建議上書衛侯,表示支持姬定的建議,並且還給出非常細緻的規劃,如何將鹽鐵全部收歸國有。

  可當衛侯看到他們的上書,就有些暈,趕緊將姬定找來。

  「先生,若是依照他們所言,鹽鐵之利亦非到寡人手裡,而是被他們所掌控。」

  如今衛國部分體制還是沿襲周制,但是許多細節方面就是東抄齊國,西抄魏國,畢竟這國家小,東拼西湊其實也是能用的。

  而如今朝中五個掌權的大臣是:

  大諫,殷順且,掌諫諍。

  大司徒,紲錯,掌財政。

  大司寇,擎薄,掌刑獄。

  大司馬,姜佐。掌兵權。

  大行,富術,掌外事。

  分是這麼分的,但職權卻是非常模糊,主要還是這國家太小,不太需要明確的分工,大家其實都有越界,殷順且也干預財政和外交,紲錯也干預諫諍,富術也干預刑罰,總而言之,就是他們一塊管,大事都得他們幾個商量著辦。

  當然,他們也代表著世家大族的利益。

  而擎薄的這一封上書,給出明確的規劃,規劃的結果就還是我們幾個一塊管,他們還拉上了殷順且、富術,大家各管一塊。

  他們心裡也清楚,想要獨掌是不可能的。

  衛侯顯然不是想為他人做嫁衣。

  變來變去,還是在你們這些貴族手裡,意義何在。

  但是這麼一來,這個建議通不通得過,可就不在於紲錯他們,而是在於衛侯。

  紲錯他們這都已經表明答應了這個建議。

  這壓力全在衛侯身上。

  姬定輕搖羽扇,呵呵笑道:「君上勿要焦慮,這一切都在臣得預計之中。」

  「是嗎?」

  衛侯驚喜地問道:「先生有何應對之策?」

  姬定反問道:「君上認為臣之前的提議,可以做到國富民富嗎?」

  衛侯稍稍遲疑了一下,道:「先生的提議當然可以做到?」

  姬定搖搖頭道:「可不見的,君上莫要忘記,臣的建議是,鄉民可用糧食換取低價鹽,以及免費製作農具送於鄉民,這都是造福於民,但也會對財政造成困難。」

  衛侯皺眉道:「既然如此,先生為何還要提議這麼做?」

  姬定笑道:「那只是因為,如今內朝無名無分,憑什麼攬下這權力來,按理來說,也應該是交予他們管理,故此臣才提出這般建議,只有等到他們遇到困難,這變法進行不下去了,內朝這才有理由接下這活來。」

  這內朝就是國君權力的延伸,因為常侍都無爵位,沒有土地,沒有家兵,完全是依附於國君,如果內朝拿下這些權力,等於就是君主控制了。

  簡單來說,內朝不過是衛侯集權的一個幌子。

  衛侯道:「如此說來,先生能夠做到既造福於民,亦能給國家帶來收入。」

  姬定點了點頭。

  衛侯問道:「不知先生有何妙策?」

  姬定笑道:「其實很簡單,君上是國君,而他們是臣子。」

  衛侯聽得更加困惑。

  姬定又解釋道:「若是交予給他們管理,就僅僅是財政改革,但對於一個國家而言,整個財政都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而國君是要從整個國家的發展去考慮。

  若是鹽鐵都在君上您的控制之中,那麼君上就可以以此來控制人民,那就能夠將他們集中起來,統一安排,而當一個國家的人民都凝聚起來,那麼將能夠發揮出最大的能量,其中蘊含著無窮無盡的財富。其實鹽鐵所得之利,並不是至關重要的,重要的君上您能夠集大權於一身,這有權在手,還怕沒錢嗎?

  而縱觀整個衛國,唯有君上您可以獨掌大權,而他們皆不能做到這一點,所以這事交給他們做,必然是入不敷出,而交給君上來做,那又必然是國富民富。」

  衛侯似乎一時還未聽明白,還想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若是交予紲錯他們,鹽鐵改革只是一個任務,而這個任務注定是要虧錢的,而在他手裡,則是一把武器,他可利用這武器從別的地方將這損失給補上,或者從別的地方減少損失,不過他可沒這本事,這把武器還得交給周先生,他不禁感慨道:「還是先生看得長遠啊!」

  同時心裡也很欣慰,由此也可見,周先生並未忘記自己的使命,就是幫助他集大權於一身。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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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1 00:39:30 |只看該作者
第0085章 孝出強大

  這大國有大國的好處,但小國也有小國的好處。

  相比起大國而言,這小國可以在髮夾彎上不斷飄逸,整個國家轉向那是非常快的,而大國想要轉向,那可是非常難得,因為會有一個巨大的慣性拉住它的,不管是上,還是下,還是左右,都是非常難的。

  如漢、唐、明、清,這些大朝代,他們在下墜的時候,可都不是一年到底的,墜都要墜個上百年之久,小國可能一天就完了。

  比如說在衛國,這刑獄司是說拍就拍,因為也拍不了多少個,但如果要在楚國話,那事情可就多了去了。

  可能你人都老死了,刑獄司還沒有拍下去。

  衛國才多大,這國家財政自然也大不到哪裡去。

  衛侯就直接應允了紲錯的上書,將鹽鐵稅務改革全部交予他與殷順且。

  也不得不說,朝中絕大多數大夫也都是支持的,這鹽鐵到底都是戰略物資,許多貴族還是認為該掌控到自己手裡,同時又可以施仁政於民,這不是一舉兩得麼。

  但是,紲錯與殷順且他們只是執行者,這大致框架還是內朝定的,鹽鐵改革的方向還是要惠及於民,要彰顯仁政治國。

  散朝之後,殷順且來到姬定身邊,小聲問道:「周侍中為何不爭取一下?」

  雖然他如今也是執行者之一,但他卻希望由姬定來負責,因為他太緊張此次變革,故此也害怕失敗,但是沒有想到,姬定完全躺平,什麼話都沒有說。

  姬定笑道:「殷大夫,我可是再三申明過,這君上請我來,主要是為了出謀劃策,但具體執行,我自己也不想參與,因為我也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交給您與紲大夫也是很正常的。」

  殷順且皺眉道:「難道周侍中就不怕我們未能做到周侍中期許的那樣。」

  姬定呵呵道:「我相信殷大夫比我更希望衛國能夠變得強大起來。」

  殷順且點了點頭,但眼中卻透著些許憂慮。

  那邊紲錯卻是信心滿滿,因為具體政策都已經制定好了,他們就只是執行,他們也沒有想過從中撈多少好處,他只不過是要維護自身權益,不被周濟拿走,而且,這還能刷刷名望,畢竟這一系列政策對鄉民確實不錯。

  他們是非常激動。

  馬上就對外宣佈,農稅從十稅一,調整為三十稅一,同時還有一系列獎勵農耕的政策,主要就是獎勵農具,當你開墾出多少土地,便能獲得一整套農具獎勵。

  這可是大規模的降稅。

  立刻獲得廣為稱讚。

  而儒生們也趕緊大肆宣揚,什麼是儒學,這就是儒學,這就是我們儒學的仁政。

  鄉民們之前哪懂什麼學問,如今他們獲得極大的好處,對儒學自然就充滿好感,儒學就等於減稅,這誰人不愛。

  儒學開始深入人心。

  之前儒學還只是在士階級盛行。

  至於鹽鐵方面,紲錯他們暫時並未頒佈,因為還得先收回來,才能去跟鄉民們交換。

  但早已經傳得是沸沸揚揚。

  減稅,開墾,使得人民手中擁有更多的糧食,便可用糧食來換鹽,人民生活更好,同時國家的糧食儲備,並不會減少。

  如果光減稅,糧食儲備減少,這國家也支撐不住。

  但是紲錯他們心裡也都清楚,他們現在順著儒生的毛在做事,當然是一帆風順,如果是逆著呢?

  不能逆嗎?

  如果不能逆,那就要問,這到底是誰在做主,他們可不想當這工具人啊!

  他們還是要未雨綢繆,不能一直這麼繼續這麼下去。

  今日公主府來了一位不速之客,正是那擎薄的次子,擎雋。

  「擎雋見過公主。」

  「擎兄免禮。」

  姬舒回得一禮,又伸手道:「擎兄請坐。」待擎雋坐下之後,姬舒又問道:「不知擎兄今日上門,所為何事?」

  擎雋開門見山道:「我今日前來,是想跟公主談一門買賣。」

  「什麼買賣?」

  「關於牙刷的買賣。」

  「牙刷?」

  「是的。公主應該知道,我家在西北邊有著一個牧場,是可以為公主的牙刷提供馬毛,故此我想跟公主一塊生產牙刷。」

  姬舒眼中閃過一抹喜色,嘴上卻道:「牙刷不過是小買賣,哪裡用得著我們兩家生產。」

  擎雋立刻道:「公主先別忙拒絕,公主應該知曉,朝廷要獎勵鄉民農具,如果公主願意與我合作,這一筆買賣我們可以繼續合作,甚至還包括製鹽和武器製造。」

  姬舒哦了一聲:「當真?」

  擎雋立刻道:「我怎敢欺瞞公主。」

  姬舒問道:「冒昧問一句,如此多好處,為何擎兄會偏偏選擇與我合作。」

  擎雋訕訕一笑,道:「也不瞞公主,這主要是因為濮陽大多數巧手工匠,都在公主手下做事。」

  什麼巧手工匠,他指的就是墨者。

  姬舒笑道:「有如此多好處,我當然不會拒絕,多謝擎兄的照顧。」

  擎雋拱手回得一禮,道:「願我們能夠合作愉快。」

  又坐得一會兒,擎雋就告辭了。

  並沒有說就買賣的細節交談。

  因為雙方心裡都有數,這買賣只是其次,他們可都不在乎這點錢,關鍵還是墨者,擎雋擺明就是要給墨者輸血,用財力來支持墨者,為以後做打算,如今儒學風頭正勁,也只能先哄著,但是等到機會到來時,你得擁有足夠的力量去反抗這一切。

  然而,當擎雋離開之後,姬舒卻是激動地在廳中來回踱步。

  以往都是她去求人,結果屢屢被人婉言相拒,而如今的話,卻是對方主動來求她,給予她支持。

  這可真是不要太爽。

  求人與被求。

  這明顯是周先生的套路,周先生可是從不求人的,就算他要求人,也得變著法來讓你來求他。

  念及至此,姬舒又停下踱步,喃喃自語道:「下一步又該怎麼走?」

  雖然她得到了紲錯、擎薄他們這些大貴族的支持,但大局上,還是儒生佔有絕對優勢,而且衛侯是防著他們的,他們的實力不能過於強大,一旦超出衛侯的心裡底線,衛侯還是會壓制住他們的。

  她也知道紲錯、擎薄跟衛侯一樣,都只是想利用墨者來對抗儒生,那麼只有牽制住就行,不可能說讓墨者凌駕於儒生之聲,畢竟衛侯是推崇仁政治國。

  這前路越發清晰,姬舒越覺自己是處於迷霧之中,而唯一洞曉一切的就只有那個男人,此時她不禁心想:如果我與他聯姻……

  之前她覺得好笑,那只是因為周先生只是嘴上說說,憑什麼呀,可如今夢想漸漸照入現實,這就不得不好好考慮一下。

  ……

  然而,姬舒並不知道,姬定現在比她還要愁……

  周府。

  姬定看著紲錯、田修等人,不敢置信道:「紲大夫,你們不會是來真的吧?」

  「真的。真的。」紲錯也頻頻點頭道:「正巧我那劣性難改的孫子剛剛從刑獄司出來,老夫想幫他尋得一位嚴師,好好管教一番,希望周侍中能夠收我那孫兒為徒。」

  姬定欲哭無淚道:「其實不是我真的會教書,只不過……」

  一旁的田修道:「射鵰英雄傳。」

  姬定點點頭道:「就是如此。」

  「高!實在是高!」

  田修是一臉欽佩地向姬定道:「周侍中以故事育人,可真是高明至極。」

  姬定黑著臉道:「上回授課時,諸位也在,我讓他們尋歡作樂,打架惹事,這也是高招嗎?」

  田修立刻道:「這當然是高招。」

  姬定問道:「高在哪裡?」

  正當這時,小鶯出現在門前,道:「先生,姜季武他們來了。」

  姬定不爽道:「明天才交課業,他們今天來作甚,告訴他們,我沒空。」

  小鶯道:「他們說不是來交課業的,而是有其它事。」

  姬定愣了下,心想:莫不是惹了禍,來向我求救的,可真是極好!念及至此,他立刻道:「讓他們進來吧。」

  「老師!老師!」

  姜季武一如既往地冒冒失衝進廳堂來,這回他甚至都顧不得向紲錯等人行禮,便向姬定道:「老師,你瞧這是什麼?」

  說話時,他抖動著一塊紅布。

  這不像似闖了禍啊!姬定打量了下他,才問道:「這是什麼?」

  姜季武道:「刑獄司的獎狀。」

  「獎…獎狀?」

  「是呀!」

  「你胡說甚麼?」姬定哼道:「這刑獄司哪有什麼獎狀。」

  姜季武道:「是學生特地要的,就是擔心老師您不信。」

  姬定愣了愣,道:「你憑什麼向刑獄司要獎狀?」

  姜季武道:「那是因為學生昨日幫錦衣衛捉得兩個小賊。」

  「什麼?」

  姬定不由得大怒,道:「是誰教你這麼幹的?」

  姜季武道:「老師啊!」

  姬定錯愕道:「我何時教你這麼做了。」

  姜季武道:「老師不是讓學生找一些人練練手麼。」

  「對呀!我是讓你們去打架…咳咳…去找人練習武藝」

  「學生明白,老師是想教學生習武是為了向郭、楊二位大俠一樣,鋤強扶弱,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故此學生與曹小丘他們最近一直都在鋤強扶弱。」姜季武口沫橫飛地說道。

  姬定聽完之後,兀自不信,拿過那獎狀一看,頓時是面如死灰。

  田修微笑地點點頭,顯然他是事先知道的,只覺這招數太高明了,故此又來這裡拜師。

  而一旁的紲錯卻是滿臉的羨慕,曾幾何時,姜季武跟紲美是一個德行,可如今姜季武已經變得是文武雙全,而紲美卻是剛從牢獄裡面出來。

  差別好大啊!

  這老師,我是拜定了。

  姜季武嘿嘿道:「老師,你看學生立下如此大功,老師明日可否多賞學生幾張課業。」

  姬定勾了勾手指。

  姜季武心領神會,立刻附耳過來。

  姬定在他耳邊,溫柔地說道:「滾!立刻!」

  姜季武是滾了,可是經他這麼一弄,那可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如果我說這只是一個誤會,諸位大夫會相信嗎?」

  從不求人的姬定,此時此刻不免也眼巴巴地看著紲錯、田修、滕魯等人。

  田修撫鬚一笑,哈哈道:「妙哉!妙哉!書以文育人,書中之人又以武育人,一本書是文武俱全,可真是妙不可言啊!」

  紲錯更是直截了當道:「周侍中,你儘管說,究竟要怎樣,你才願意收我孫子為徒。」

  田修也道:「美女!還是金錢!周侍中你儘管開口。」

  「……」

  姬定是一陣無語,這真是心累,這些老頭臉皮又厚,對他死纏爛打,拒絕根本不起作用,若是天天上門,這誰又受得了,過得好一會兒,他才道:「這樣吧!等我調教好姜季武再說吧,畢竟我此舉是為還蔡夫人的人情,這人情未還清,我也不好再收其他學生。」

  紲錯問道:「那得等多久。」

  「不久!不久!」

  姬定搖搖頭,道:「最多不超三月。」

  幾人用眼神交流了一番。

  三個月還是等得起。

  紲錯點頭道:「那行,三個月之後,我親自帶著孫兒來拜師。」

  言下之意,你別想躲。

  姬定笑著點點頭,心裡卻在想:三個月之後,我要是還不離開這裡,我特麼就回家去了,這上單失敗,我就去改玩打野。

  好不容易打發掉這些貴族大夫,姬定是倍感疲憊,他完全就沒有興趣當老師,這可真的是陰差陽錯。

  「先生,蔡夫人求見。」

  「她又來湊什麼…對了,明日好像就得交課業,她肯定是來幫忙代筆的,這真是個扶弟狂魔啊。」姬定嘀咕了一句,道:「請蔡夫人進來吧。」

  「是。」

  過得一會兒,蔡夫人來到廳堂。

  「蔡夫人來了,快快請坐。」姬定還是保持著微笑。

  蔡夫人卻是一臉內疚,道:「真是抱歉,給先生添了這麼多麻煩。」

  那雙水汪汪的杏目,真是自帶我見猶憐的屬性,著實讓人難以責怪她。

  由此可見,這顏值絕對是一種優勢。

  姬定也不再否認,苦笑道:「夫人全都知道了。」

  「嗯。」

  蔡夫人點點頭。

  她上回沒有出現,就是因為紲錯他們在這裡,她還特地派人特地去打聽一下,才知道如今許多貴族想讓自己的兒子拜姬定為師。

  姬定嘆了口氣,道:「其實這也怪不得夫人,要怪就怪我父母,誰讓他們將我生得這般出色。」

  蔡夫人還真不擅於接這種話,她語氣真摯道:「這些天多謝先生為季武費心,為先生帶來這麼多麻煩,著實對不起先生,我看還是到此為止,以免給先生帶來更多的麻煩。」

  姬定搖頭笑道:「要是到此為止的話,恐怕我一出門,就會被令弟他們給打死的。」

  蔡夫人立刻明白過來,兩頰微紅,望著姬定,也不知怎說是好。

  姬定又道:「我做事向來有始有終,先教完這一本書吧。」

  蔡夫人也就不再勉強,點點頭道:「那就有勞先生了。」

  「夫人請坐。」

  待蔡夫人坐下之後,小鶯立刻將筆墨放於桌上。

  姬定張了張嘴,突然問道:「上回是說道哪裡?」

  蔡夫人立刻道:「是說到郭靖遇到一個小乞丐。」

  「對對對,黃蓉出場了。」姬定連連點頭。

  他也不可能全文默寫,很多篇幅,他都是能省則省,什麼政治、戰爭,他都是一筆帶過,主要講得還是江湖,反正如今就這一本長篇小說,哪能不火啊!

  蔡夫人立刻問道:「這個小乞丐叫做黃蓉嗎?」

  「是。」

  「這黃蓉應該是一個女子吧。」

  「嗯。」

  「那…那華箏怎麼辦?」

  「華箏…夫人以為該當如何安排才妥當?」

  「到底還是從一而終的好啊。」蔡夫人輕聲道。

  你懂什麼,自然是我蓉兒最好。姬定絕對是黃蓉的鐵粉,但他也並未說什麼,只是笑著點點頭。

  蔡夫人問道:「先生這是何意?」

  姬定笑道:「意思就是我不會事先透露劇情。」

  蔡夫人不免臉上一紅。

  姬定道:「我們開始吧。」

  「是。」

  蔡夫人點點頭。

  進度到黃蓉,這劇情開始全面展開,也變得精彩紛呈。

  「到這裡吧。」

  「啊?」

  蔡夫人抬起頭來,朱唇微張,直盯盯地看著姬定。

  姬定道:「差不多了。」

  「哦。」

  蔡夫人回過神來,一看,她已經寫了十頁黃紙,問道:「先生是打算留著一半下回用嗎?」

  姬定搖頭笑道:「聽說令弟得到刑獄司的獎狀,今日就多寫一點,就當是獎勵他的,我也可以早點完成任務。」

  蔡夫人頓時是喜上眉梢,可沒有什麼比誇讚姜季武要更令她開心的,忙道:「這一切都要多謝先生的細心教導。」

  她臉上的表情變化,姬定都看在眼裡,暗道:將來誰若要泡她,只要搞定她弟弟便可,道:「要謝也應該謝夫人,姜季武有你這位姐姐,才是他最大的福氣。」

  「是…是嗎?」

  蔡夫人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問道:「先生認為我是一個好姐姐嗎?」

  姬定卻是反問道:「夫人又認為我是一個好老師嗎?」

  「先生當然是……」話說到一半,蔡夫人突然抿唇一笑,似明白了什麼。

  姬定笑道:「我覺得如果夫人你一直留在姜季武身邊,他可能遠不如現在。」

  談到這事,蔡夫人非常感興趣,問道:「先生為何這般說?」

  姬定道:「如今的姜季武,只不過是調皮了一些,這其實沒有什麼不好的,男孩子打打架,不愛讀書,愛女人,這都很正常,但如果夫人一直留在他身邊,一直都這般寵愛他,可能會讓他變一個軟弱無能的廢物,若是那樣的話,縱使我再怎麼教,也是不可能成才的。」

  蔡夫人稍稍點頭。

  姬定又繼續道:「其實郭母與楊母已經說明問題,她們都疼愛自己的孩子,但結果顯然不同,你當初的離開,反而令姜季武成長的更快,打仗打輸了,他也不會哭,也不會求助長輩,也是自己扛下來,一個男人最重要就是要有擔當,在這一點上,我還是挺欣賞姜季武的,至少他自己來找我決鬥,從未想過叫人來打我。」

  蔡夫人眼中聚起一層霧氣,由衷道:「多謝先生能夠與我說這一番話。」

  姬定笑道:「這就是好人有好報。」

  蔡夫人噗嗤一笑,又打量了一下姬定,好奇道:「不過先生這般年紀,為何懂得這麼多?」

  姬定嘆道:「因為我父母去世的更早。」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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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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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1 00:39:44 |只看該作者
第0086章 恃強凌弱魏君子

  翌日。

  當姜季武拿到那份厚厚的課業時,感動地聲音都在顫抖:「謝…謝謝老師!」

  姬定笑道:「繼續努力。」

  他既然已經決定教完這本書,那他就覺得應該好好幹,也算是對得起這份救命之恩。

  這…這好像是老師第一次鼓勵我,我……

  姜季武頓時眼眶一紅,差點沒有哭出來,哽咽道:「老師放心,學生一定會繼續努力的!」

  努力什麼,我都被你的努力給害苦了。姬定倒是有些受不了這麼感性的姜季武,道:「行了!行了!你快些出去吧,外面那些人肯定等急了。」

  「是!」

  姜季武又嘿嘿一笑,然後屁顛屁顛地跑了出去。

  只見周府外面的人數差不多翻了一番,個個都是翹首以盼,彷彿是在等候科舉放榜。

  而當姜季武出來時,他們立刻將姜季武團團圍住,姜季武可是非常享受這一刻,他這麼努力的讀書,寫讀後感,這種被眾星捧月的感覺可也是其中原因之一。

  而黃蓉的出現,令個故事都更上一層樓,在看的人,那是全神貫注,而在旁等候的人,則是坐立不安。

  渾然不覺那法克匆匆忙忙他們身旁經過。

  「先生,先生。」

  法克興沖沖地來到大堂,道:「先生,您的計劃成功了。」

  「計劃?」姬定聽得是激動不已,直接站起身來,「大梁出兵了嗎?」

  法克愣了下,搖搖頭道:「那倒沒有。」

  姬定神情一滯,怒道:「那你說什麼成功,你耍我啊!」

  法克忙解釋道:「雖然大梁並沒有出兵,但是那魏王已經派遣成陵君出使濮陽,而成陵君此行,就是來向衛侯要糧食的,而這原因自然因為咱們的人不斷從衛國運送糧食去洛邑,引起了成陵君的注意,成陵君又向魏王稟報此事,故此魏王才會派成陵君出使濮陽。」

  姬定問道:「那我們的人可有打探清楚,他們打算要多少糧食?」

  法克道:「這倒是不清楚,但我估計這肯定不會少。」

  姬定問道:「此話怎講?」

  法克道:「如果只是少量的糧食,也不可能派成陵君來的,成陵君的爵位雖然比衛侯是要低一個等級,但這成陵君在魏國的地位是舉足輕重,其實要比衛侯高,他都親自前來,這糧食自然少不了啊!」

  「可這還是差點意思。」

  姬定搖搖頭,道:「如果只是要糧食,以衛侯的性格,在能力範圍之內,那是有可能答應下來的,只要大梁不出兵,那我的目的就很難達成,看來我還得找機會做些什麼,畢竟我可不是來濮陽養老的。」

  正當這時,小鶯來到門前,稟報:「先生,衛侯派人來,請您馬上入宮。」

  姬定皺了下眉頭,道:「看來衛侯在大梁也有不少人啊!」

  出得門來,姬定剛準備上馬車,就見一群年輕人圍聚過來。

  「先生!求求你了,再多給我們幾張吧!」

  「先生!您這斷的可真是太難受了。」

  「先生!姜季武已經想好了讀後感。」

  「先生!先生!」

  ……

  姬定一翻白眼,指著姜季武道:「姜季武,下一次讀後感若是寫的不好,我什麼都不會給你的。」

  言罷,他便鑽入馬車內,揚長而去。

  大家同是回過頭去,呆呆地看著姜季武。

  姜季武只覺不寒而慄。

  ……

  魏國作為衛國的保護國,直接關乎衛國的存亡,不用想也知道,衛侯在大梁那邊肯定有人的,而且還不止一個,衛侯也是在第一時間得知成陵君出使濮陽的消息。

  這令衛侯是非常生氣,你們落得今日這地步,不都是你們大王敗出來得麼,憑什麼來問我要糧食,但同時他也非常害怕,對方不像似是來講道理的呀。

  而這就是小國的悲哀之處。

  於是他立刻與殷順且商議對策,但是殷順且卻建議找周先生來詢問。

  衛侯突然醒悟過來,上回胥靡的危機,不就是周先生化解的麼。

  於是他趕緊派人去請周先生。

  姬定自然當做什麼都不知道,拿著羽扇,悠閒悠閒地來大殿,一看衛侯、殷順且皆是面泛愁緒,頗為好奇地問道:「君上,殷大夫,這是出什麼事了?」

  衛侯瞧了眼殷順且,後者便將事情的始末告知姬定。

  衛侯又嘆道:「成陵君此番前來,定不是要一點點糧食,而如今我國剛剛減稅,哪有什麼糧食,先生可得幫幫寡人啊!」

  姬定輕搖羽扇,思忖半晌之後,道:「君上,臣以為這只是一個表象問題,給與不給這糧食,都是治標不治本,若想徹底解決此類危機,還得另尋出路啊!」

  先生真的有辦法。衛侯大喜,問道:「這出路在何方?」

  「齊國。」

  「齊國?」

  衛侯一愣,怎麼扯到齊國去了。

  「不錯。」

  姬定點點頭道:「大梁此番來要糧食,是毫無道理可言,完全是實力差距所至,而我們想要在短時日內,追上大梁的實力,可以與之平等對話,那也是不可能的,只能依靠外交去解決問題。」

  衛侯直點頭,道:「不知先生有何對策?」

  「君上先別著急,且聽臣慢慢道來。」姬定笑道:「拋開實力差距不說,其實這也跟我國外交單一,是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我國過於依附大梁,以至於當下只要大梁打個噴嚏,我國就得病上三年。

  但縱觀我國地理位置,是正處於中原的中心,這也是我們唯一的優勢,故此我們應該改變整個外交方針,加強與齊國的往來,如果大梁要打咱們,那咱們就倒向齊國,如果齊國要打咱們,咱們就倒向大梁。」

  簡單來說,就是左右橫跳。

  「這……」

  衛侯瞧了眼殷順且。

  殷順且立刻道:「周侍中之策過於冒險啊,這齊、梁二國,想要消滅我們,那是不費吹灰之力,周侍中之策,只能在二國交惡的情況可為之,但若是二國重修舊好,那我們必然遭受滅頂之災,而之前齊魏就曾相互尊王,當下他們兩國也極有可能會聯手。」

  衛侯也是直點頭。

  對於弱小的國家而言,在大國之間左右橫跳,那無疑是在刀尖上跳舞。

  姬定笑道:「殷大夫言之有理,故此這還需要第三者,方可避免殷大夫所言的情況。」

  殷順且問道:「第三者?」

  「就是秦國。」

  姬定道:「殷大夫說當今大勢,齊、魏極有可能聯手,不錯,若是齊國與魏國聯手,那我們再也沒有迴旋餘地,而我們也無力阻止二國聯合,故此我們事先就要破壞他們的聯合的可能性。而最不想他們聯合的就是秦國,只要我們能夠幫助齊秦聯盟,那麼我們將不再懼怕魏國。」

  衛侯聽得都傻了。

  這…這是我們該玩的遊戲嗎?

  秦、齊、魏,這可是當今天下三大強國,咱一個小國衝進去,跟他們玩合縱連橫。

  您今日出門有沒有照鏡子啊!

  饒是殷順且聽得也是目瞪口呆,直搖頭道:「先生大略,殷某是自愧不如,殷某也不知道這…這能不能行。」

  這個層面,是他難以企及的,他都不知道該如何去評價。

  姬定輕搖羽扇,呵呵道:「這其實也並不難,我願為君上去秦國跑一趟,從秦國借助力量,然後與齊國談判,如此便可促成秦、齊聯盟。」

  而這個策略對於衛國而言,真是猶如龍於淺水,隨便吸一口氣,這水都沒了。

  殷順且抹了抹汗。

  衛侯亦是大汗淋漓,他們就是要個糧食而已,你是要將天給捅破了嗎?他真不敢這麼幹,於是道:「先生勿要著急,目前來說,我們都還是聽說,也不清楚成陵君此番出使的具體目的,待詢問清楚再說吧。」

  姬定點點頭。

  他從不勉強,你問,他就回答,至於你採納與否,他也從不強求。

  但衛侯真心覺得這周先生有些可怕,道:「先生,此事尚未清楚,暫時不要聲張,待寡人探明緣由,再做打算。」

  姬定點點頭道:「臣明白。」

  如今國家士氣上揚,儒生可也是非常強悍的,這事要傳出去,只怕會引起民憤,到時可就不好處理。

  民意是一把雙刃劍,對於統治者而言,能不用則盡量不要用,這民意起來容易,下去難啊!

  衛侯是深諳此理。

  ……

  那大梁就是以後的開封,離濮陽是非常近,很快那成陵君便來到濮陽。

  衛侯可不敢怠慢,是親自出城來到郊外相迎,雙方交流片刻,便同坐五乘馬車往城內駛去。

  姬定並沒有湊熱鬧,只是站在遠處觀望,一瞅那成陵君不過三十歲出頭,國字臉,濃眉大眼,身形魁梧,真是一表人才,又見成陵君只帶著兩百餘護衛,是兩手空空,不禁罵道:「這一隻鐵公雞。」

  「先生。」

  忽聽的一聲清脆悅耳的聲音。

  姬定回頭看去,只見一襲黑紅裙衫的姬舒走了過來,待她走到面前時,姬定笑道:「我還以為公主現在很忙,無暇關注這事。」

  姬舒抿唇一笑道:「這多虧先生相助。」

  隨著紲錯、擎薄等人的支持,如今她是完全控制住濮陽的墨者,絕大多數墨者都在幫她做事。

  姬定笑道:「那也得公主把握得住機會。」

  姬舒眼波流轉,道:「其實我也未必把握得住。」

  姬定笑而不語,回過頭去,昂首眺望遠方。

  難道他已經知道我想要說什麼?姬舒偷偷瞄了眼姬定,道:「到底衛侯還是對我有防備之心,倘若墨者不斷壯大,衛侯一定不會應允的。」

  她如今已經找到這門路,就是利用生意和墨學去幫助窮人,壯大墨者的力量,但問題是隨著力量不斷壯大,這肯定會引起衛侯的猜忌。

  姬定笑吟吟地看著姬舒,道:「看來公主還真是纏上我了。」

  姬舒巧笑倩兮道:「我不過是依照先生之策。」

  「嗯?」

  「不是先生讓我追求與先生聯姻的嗎?」姬舒是大大方方說道,但那狹長的鳳目中還是閃過一抹羞澀。

  雖然她如今找到出路,但其實也是上了賊船,進退維谷,沒有周先生的指點,她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但現在是不走也不行。

  姬定嘆道:「那可能是我人生中最後悔的一策啊!」

  姬舒暗自啐地一聲,心想:你這般狡猾,若是不想與我聯姻,根本不會出此策,如今這情況,只怕就是你心中所想。輕輕哼道:「後悔也來不及了。」

  姬定老是這麼吊著她,她也著實難受,索性就破罐子破摔,姐還就是要追求你。

  「真是怕了你了。」姬定搖搖頭,又道:「你完全不用擔心這個,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姬舒微微一驚,蹙眉道:「難道衛侯會由著我壯大自己的勢力嗎?」

  「公主認為衛侯如今有心情管你嗎?」姬定挑眉望著已經遠去的車隊。

  姬舒偏目看了眼,道:「關於成陵君此行的目的,我也略有耳聞,但是大國向小國索要糧食,這也是非常常見,我想衛侯還是會答應送一些糧食給他們的。」

  姬定笑道:「但是人的貪念是無限的,得了一回好處,就會想著第二回,這個窟窿是永遠都彌補不上的。」

  姬舒瞟了眼車隊,笑道:「說到這貪念,不知先生可有想過,為什麼成陵君會親自前來?」

  姬定愣了下,反問道:「這有何不對的嗎?」

  原來也有你不知道的事啊!姬舒笑道:「成陵君的地位是在衛侯之上,這到底是來要糧的,又不是施於恩惠的,我想犯不著讓成陵君親自前來,那魏王派個大臣來便可。」

  姬定皺眉道:「公主是不是知道什麼?」

  姬舒道:「我知道成陵君一直都很想得到一個人。」

  「女人?」姬定道。

  姬舒點點頭。

  姬定側目瞧向姬舒,問道:「難道是公主?」

  姬舒眸光一閃,點了點頭。

  姬定皺眉道:「這我怎麼沒有聽說過?」

  姬舒笑道:「看來先生對我是瞭如指掌啊!」

  姬定一怔,呵呵道:「你之前那麼高調,誰不知曉。」

  姬舒抿唇一笑,顯然是不信,如今她已經非常肯定,姬定對她下了很多功夫,以至於她面對姬定時,總是那麼被動,又正色道:「其實並非是我。」

  姬定立刻道:「蔡夫人?」

  「你怎猜到的。」姬舒錯愕道。

  姬定道:「我認識的人當中,唯有公主與蔡夫人的容貌尚可,不是公主那就肯定是蔡夫人。」說到這裡,他又皺眉道:「為了一個女人,這可能嗎?」

  「絕對有可能。」姬舒點點頭,道:「關於此事知道的人不多,在好幾年前,我與蔡夫人在大梁遊玩,遇到了成陵君,自那之後,成陵君就不顧一切的想要將蔡夫人娶回家,但是卻被蔡夫人拒絕了,可成陵君仍沒有放棄,直到後面蔡夫人嫁人,他才作罷,但是自蔡夫人的夫君死後,他又不斷派人送禮物給蔡夫人,關於這一點,也是蔡夫人最近才跟我提起的。」

  姬定道:「看不出這成陵君還是一個癡情男子。」

  姬舒笑道:「但可惜蔡夫人並不喜歡他。」

  姬定問道:「為什麼?」

  姬舒搖頭道:「這我也不清楚。」

  姬定瞇了瞇眼,心裡是鬱悶極了,老子花了這麼多功夫,將你引來,你他娘若是來泡妞的,那老子真非得吐血啊!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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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7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而那邊衛侯先是在宮中舉辦宴會,為成陵君接風洗塵,但是宴席上,大家也都只是敘敘舊,非常有默契的沒有提及要糧食一事。

  如這種事,就不能在這種公開場合上說,畢竟還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萬一談得不愉快,可就沒法收場啊。

  等到這宴會結束之後,衛侯才將成陵君邀請到自己休息的閣樓上。

  其實這種事,國君是最好不要直接出面的,因為如果沒有談妥的話,那就沒有迴旋的餘地,一般都是雙方先派人去吵架,吵出個結果來,雙方老大才會碰面,但問題是這成陵君的地位太高,如果讓殷順且去,這地位不對等,外交是非常講究這地位對等的。

  這也就是為什麼都有規定,這小國的上大夫,只能匹配大國的下大夫。

  而這成陵君其實也算是國君,他有自己的地盤,自己的臣民,嚴格說起來,面對成陵君,衛侯才是臣。

  關鍵方才成陵君好似也沒有打算跟別人交涉,適才殷順且宴會臨近結束時,還故意去試探了一下,但是成陵君直接敷衍了過去。

  這更是令衛侯惴惴不安。

  「呼---」

  喝了幾口茶,閣樓上微風拂過,散去一些酒氣,成陵君將茶杯一放,看向衛侯,開口言道:「想當年我們大王為了貴國,是東征齊國,北伐趙國,這些事衛侯應該都沒有忘記吧。」

  衛侯忙道:「大王的恩情,寡人是沒齒難忘啊!」

  「那就好!」

  成陵君點點頭又道:「如今我國與秦國正在交戰,糧食比較吃緊,也望衛侯能夠慷慨解難啊!」

  他常年帶兵打仗,不太喜歡那些彎彎道道,說話也是直來直去,換而言之,他其實不是一個很好的外交人員。

  衛侯問道:「不知大王所需多少糧食?」

  「五十萬石。」成陵君五指一張。

  衛侯嚇得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哭訴道:「我國國小民寡,哪裡拿得出這麼多糧食。」

  他都恨不得帶著成陵君去數數濮陽的田畝數,那真就是從菊花裡面摳都摳不出來啊!

  成陵君笑道:「衛侯過謙了,一直以來,貴國遭受襲擊,都是我國出兵幫助貴國驅逐敵人,故此近年來,貴國一直都相安無事,這濮陽的國人,比我們大梁的國人都要富裕啊!」

  衛侯聽得吐血,請你們來幫忙,你們哪回沒有帶一點東西走啊!

  但是他也不好說出口。

  成陵君又道:「另外,貴國的糧食多得都國外販賣,這區區五十萬石又何足掛齒,衛侯可莫要吝嗇。」

  衛侯聽得驚奇不已道:「此話從何說起,寡人可從未向國外販賣糧食。」

  成陵君道:「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就連我們大王都知道此事,近些日子一直都有商人從貴國運送糧食途徑我國去往洛邑,或者就地變賣,衛侯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前去調查。」

  衛侯直搖頭道:「寡人真不知此事。」

  成陵君道:「不管衛侯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但這足以證明,貴國糧食多得都吃不完,如今我國糧食緊缺,衛侯理應施以援手。」

  但語氣卻不像似在求人,更像似一種命令。

  衛侯抖著雙手,道:「不是寡人不願意,而是寡人根本拿不出這麼多糧食來,寡人也沒有聽說有人販賣糧食去洛邑。」

  成陵君沉眉不語。

  衛侯瞟了眼成陵君,道:「若是成陵君願意幫寡人向大王解釋清楚,寡人必有重謝。」

  成陵君稍稍瞟了眼衛侯。

  衛侯心領神會,忙道:「金銀珠寶,自不在話下,我衛地美人,亦可供君挑選。」

  成陵君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道:「說到你們衛地的美人……」

  衛侯一聽,有戲,若能用女人解決,那真是最好得結果,去他媽的合縱連橫,忙道:「君看中何家女子,但說無妨。」

  成陵君直接了當道:「就是你們大司馬之女。」

  衛侯眨了眨眼,道:「蔡……蔡夫人?」

  成陵君點點頭。

  衛侯頓覺一陣暈眩,「蔡夫人可是一個寡婦啊!」

  若是大家閨秀,那咱們就可以父母之命,可這寡婦該怎麼操作。

  「那又如何?」

  成陵君略顯不快。

  衛侯很是為難道:「大司馬在我國的地位是舉足輕重。」

  成陵君道:「這我知道,若是衛侯答應的話,我倒有一策,可化解衛侯心中所難。」

  你這連計策都想好了,那擺明就是志在必得。衛侯全然明白過來,這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

  翌日上午。

  衛侯將殷順且、紲錯、姜佐三位重臣都召入宮來,其中還包括姬定。

  「昨日寡人與成陵君已經談過了,這也許只是一個誤會。」

  「誤會?」

  紲錯一怔,問道:「是什麼誤會,能讓成陵君親自前來?」

  衛侯道:「根據成陵君所言,一直都有商人從我國販賣糧食去大梁、洛邑,魏王才會誤以為我們這裡有許多糧食,再加上他們那邊前線糧草吃緊,故此才派成陵君出使濮陽,向我們索要糧食。」

  大家面面相覷。

  殷順且道:「我們從未聽說有人販賣糧食去大梁。」

  言下之意,這也許只是一個藉口。

  衛侯道:「但是成陵君不像似在說謊,故此寡人打算派人前去調查,關於這一點,成陵君也已經應允。」

  殷順且納悶道:「難道就僅是如此嗎?」

  衛侯嘆了口氣道:「當然不止,成陵君親自前來,又豈會空手而歸,寡人與成陵君已經商量妥當,我們支援大量一萬石糧食,還有一些牙粉、牙刷。」

  說到這裡,他看向姬定。

  姬定忙道:「只有在臣能力範圍之內,臣願意捐助君上。」

  衛侯感動道:「先生如此慷慨,寡人……寡人真不知該說些什麼是好。」

  姬定笑道:「臣身為衛人,為國家做出貢獻,那也是理所當然的。」

  「好好好!」衛侯感動地直點頭,他突然又看向姜佐,「大司馬。」

  姜佐道:「臣在。」

  衛侯道:「此事事關重大,若是交給別人,寡人亦不放心,就勞煩大司馬跑一趟,主要是去查明販賣糧食一事,看究竟是個誤會,還是有人故意從中作梗。」

  姜佐道:「臣遵命。」

  姬定瞟了眼姜佐,心道:為什麼偏偏是姜佐,難道他這是故意支開姜佐嗎?如果是的,那可能真的如公主所言,這成陵君還真是為了蔡夫人而來,看來我得做些什麼。

  會議結束之後,姜佐突然來到姬定身前,抱拳一禮道:「近日真是多謝先生教導小兒,本想抽空拜謝先生,只是公務纏身,一直未能前去拜訪,還望先生見諒。」

  其實他那日去了,只不過恰好碰上紲錯等人,就沒有去湊那熱鬧。

  姬定笑道:「大司馬言重了,其實我真的沒有做什麼,還是令子本性並不壞,只要稍加點撥,他便能醒悟過來,將來必成大器。」

  姜佐道:「犬子是什麼樣的品行,我是再瞭解不過了,還是先生教導的好,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姬定笑道:「哪裡!哪裡!」

  姜佐又道:「我如今馬上就要前往大梁,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姬定心領神會,道:「大司馬放心前去,我身為令子的老師,一定會看住他的。」

  姜佐抱拳道:「真是多謝了,待我回來之時,必定上門親自道謝。」

  「大司馬見外了。」姬定拱手回得一禮,又道:「我在此祝大司馬馬到功成。」

  「多謝,多謝!」

  姜佐怎麼也想不到,這罪魁禍首就站在他面前。

  ……

  回到家裡,姬定便告訴法克,「那衛侯可能已經起了疑心,並且還派了大司馬前去調查糧食販賣一事。」

  法克嘿嘿道:「先生大可放心,我早就根據先生的吩咐安排好了,他們查不到什麼的,咱們其實也沒有販賣多少糧食,就是讓他們查到,那也只是個誤會。」

  姬定點點頭,突然問道:「這成陵君在魏國的地位怎麼樣?」

  法克道:「那可是有著極高的地位,成陵君一直鎮守魏國北境,防止趙國入侵。」

  姬定點點頭,道:「你安排一些人去蔡夫人府周邊,看看有沒有人在監視著蔡夫人府。」

  法克好奇道:「難道有人對蔡夫人不利。」

  「這你先別管。」姬定瞟了一眼他,又道:「你只要記住,這色字頭上一把刀啊!」

  他覺得法克什麼都好,唯獨談到女人,這人就有些不太對勁了,還是得提醒提醒。

  法克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道:「難怪先生從不找女人。」

  姬定一翻白眼,道:「你在說什麼,我不找女人,那是因為沒有必要,自會有女人來找我的,而不是我害怕,雖說這溫柔鄉,英雄塚,但是這對我洛邑小阿瞞並無作用。」

  法克聽罷是一臉納悶道:「可是女人找上門,先生您也不要啊!」

  這一句話差點將姬定給堵暈了過去,「要不你回去,換坤才來?」

  「別啊!先生,我就隨便說說,如今那些商人可都認識坤大總管,他要來了,誰都知道先生您的身份。」

  「那你就給我閉嘴。」

  「哦。」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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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8章 狐狸尾巴

  雖然目前還未肯定,這事到底與蔡夫人有沒有關係,但不管怎麼說,這都不在姬定的預計之中。

  不過姬定也無所謂,他雖然非常注重計劃,但是外交之事,往往都是需要隨機應變。

  在來之前,姬定就做好一萬種失敗的準備,他並不會為此感到不知所措。

  當然,目前的情況,也還未到失敗的地步。

  但首先一點,就是要知道衛侯與成陵君之間,是否有不為人知的交易,這個是至關重要的。

  那麼他目前要做的就是---暗中觀察。

  可一連過去數日,仍舊相安無事,衛侯每天陪著成陵君欣賞濮陽的風光,為了哄成陵君開心,衛侯還特地帶著成陵君去軍營視察,讓成陵君狠狠裝了一回逼。

  畢竟這衛國的軍事,對於成陵君而言,那就是小孩子玩鬧,不值一提。

  姬定一直在家休息,並沒有去陪同,畢竟這成陵君還是入不了他的法眼,至少也得魏王這個級別。

  「先生!」

  法克快步入得堂內,道:「果真不出先生所料,那大司馬前腳剛離開,蔡夫人府周邊就多出一些陌生面孔。」

  「果然如此。」

  姬定皺了下眉頭,道:「不過這個成陵君還真是小心謹慎,這大司馬不走,別說狐狸尾巴,可真是連毛都沒有露出一根來,若非公主告訴我此事,我是怎麼也想不到他盯上了蔡夫人。」

  法克道:「先生,您打算怎麼辦?」

  姬定道:「殺了他。」

  法克哆嗦了下,道:「先生,那成陵君身經百戰,而且他身邊又是高手如雲,咱們的人是難以殺得了他的。」

  「我就隨便說說,你還當真了。」姬定一翻白眼,道:「若真是將他給殺了,那就可能會弄巧成拙了,不過我倒是可以將這事給他攪黃了,讓那衛侯和成陵君都下不得台,那樣的話,我的計劃還是能夠得逞的。」

  法克道:「先生打算親自出手?」

  姬定反問道:「我怎麼出手?」

  法克陰笑道:「先生先一步得到蔡夫人,不就將這事攪黃了麼。」

  「如果我一腳能夠將你踹回洛邑,那我是絕不會留情的。」姬定瞪了法克一眼,又道:「這事我不能出手,我得找一個幫手來。」

  「誰?」

  「姜季武!」

  「姜季武?」

  法克一睜雙目,道:「他可還只是一個半大的孩子。」

  姬定笑道:「這孩子鬧起來,才不好控制,也不會惹人懷疑。」

  法克道:「話雖如此,可是我看那姜季武和蔡夫人的關係不太好,他會幫這忙嗎?」

  「不好便是好!」

  姬定笑道:「這家人之間的恨,要麼是來自於利益,要麼就是來自於愛,他們姐弟之間顯然沒有利益糾紛,姜季武越討厭蔡夫人,就證明姜季武越在乎蔡夫人。你趕緊去將姜季武找來,我估摸著成陵君很快就會找上門了。」

  法克好奇道:「先生如何知道?」

  姬定笑道:「你剛來濮陽時,不也急不可耐地去找了幾回女人麼,可那成陵君來濮陽這幾日,可是半個女人都沒有碰,我相信他這都是為了蔡夫人。」

  作為男人的法克,自然懂得其中道理,但同時他也倍感焦慮,道:「先生,您好像是一個例外。」

  姬定偏頭看向法克。

  「先生,我先去找姜季武了。」法克拔腿溜了出去。

  姬定皺了皺眉,道:「這法克也真是奇怪,為什麼對我找不找女人如此上心,他又不是我爸媽……難道……應該沒錯了。扁哥,你贏了。」

  ……

  很快,法克便將姜季武給找來了。

  「老師,你找我。」

  姜季武是一如既往,不愛通報,不愛脫鞋,直接滿頭大汗地闖入廳堂。

  姬定倒也懶得說他,伸手道:「你坐。」

  「哦。」

  姜季武乖乖跪坐下來,外面太多的羨慕,令他是越發珍惜作為周先生唯一的入室弟子,再加上姬定一直以來都是非常嚴肅,久而久之,心中也有一絲那麼畏懼。

  姬定道:「近日我比較有空,仔細看了看你的讀後感。」

  是要誇我了嗎?姜季武激動道:「老師,那些讀後感真的都是學生親自寫的。」

  他交了幾次作業,都沒有得到姬定的誇讚,這令他有些鬱悶,他一直都在等著姬定誇他,因為那些讀後感他確實耗費了許多心血在裡面。

  姬定點頭笑道:「我知道,我也知道你下了苦功。」

  「嘿嘿。」

  「但是。」

  「但是甚麼?」姜季武立刻問道。

  姬定道:「你的幾篇讀後感裡面都缺了一樣極為重要的內容。」

  「啥?」

  「我且問你,第二至四回,講得是什麼內容。」

  「是講述郭靖母子逃亡到北戎。」

  「你以為郭靖對郭母如何?」

  「郭靖可是孝順母親。」

  「你呢?」

  「我?」

  姜季武指著自己鼻子道:「我甚麼?」

  姬定笑問道:「你孝順嗎?」

  姜季武立刻顯得有些不太自在,道:「我母親早就去世了。」

  姬定道:「所以長姐如母,而你似乎完全沒有學習到郭靖對待母親態度。」

  姜季武有些不爽道:「老師,這學生的家事,您管不著吧。」

  姬定笑道:「那你說,一個老師教自己的學生愛護自己的阿姐,這難道是錯的嗎?」

  姜季武神情激動道:「可是老師,郭母可是用生命在保護郭靖,而且也未再嫁他人,換成是學生,學生也會如郭靖一般,孝順母親的。」

  姬定道:「看來你是真的很討厭你阿姐。」

  姜季武有些不耐煩道:「老師,你找學生來就是為了這事嗎?」

  姬定苦笑道:「罷了,罷了,你說得也對,這清官也難斷家務事,既然你並不是那麼關心你阿姐,那這是也沒有必要跟你說。」

  姜季武眨了眨眼,問道:「老師,我阿姐出了什麼事?」

  姬定道:「不管你的事。」

  姜季武急了,「我阿姐的事,怎麼不管我事,老師,你倒是快說呀,我阿姐怎麼了?」

  姬定瞟了他一眼道:「你真想知道?」

  「你這不是廢話,我阿姐的事,我當然想知道。」

  「嘿!你就這麼跟老師說話的。」

  「老師,學生錯了。」

  姜季武當即就慫了。

  姬定又瞧了他一眼,道:「看來你還是很關心你阿姐。」

  姜季武沒有做聲。

  姬定笑了笑,然後道:「你阿姐可能有危險。」

  姜季武聽得直接站起身來,道:「什麼危險?」

  姬定道:「據我所知,那位來自大梁的成陵君,已經打上你阿姐的主意了。」

  姜季武聽得頓時火冒三丈,又向姬定質問道:「老師,你沒有騙我?」

  姬定點點頭道:「這種事我敢騙你嗎?」

  「豈有此理,我現在就去殺了他。」姜季武作勢就要往外面走。

  「等等。」

  姬定趕緊叫住他,道:「你殺得了他麼。」

  姜季武道:「難道就任由他欺負我姐嗎?」

  姬定道:「目前來說,我也不敢確定,我只是聽到這風聲,你這麼貿貿然去,只會送死,到時誰又來保護你阿姐?」

  姜季武眨了眨眼,道:「老師,你說我該怎麼辦?」

  姬定笑道:「你放心,我是你的老師,我會幫助你的。」

  姜季武狐疑地瞟了眼姬定,道:「你幫得了嗎?」

  姬定呵呵道:「你說呢?」

  姜季武瞅了瞅姬定,猶豫了一會兒,突然湊了過去,問道:「老師,你有何辦法?」

  姬定道:「首先,我們要確定一點,就是成陵君真的再打你阿姐的主意。」

  「如何確定。」

  「當然是先人贓並獲。」姬定道。

  姜季武聽得是直撓頭。

  這好像有些難度。

  姬定勾了勾手指。

  姜季武立刻附耳過去。

  姬定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

  姜季武目光急閃,連連點頭,嘿嘿道:「老師,學生知道該怎麼做了。」

  姬定道:「你放心去,不管出什麼事,為師就會保你沒事的。」

  「哎!」

  姜季武點點頭,剛走到門口,他突然回過頭來,問道:「老師,這可不是小事,你為何要幫我?」

  這小子倒也不傻啊!姬定笑道:「因為我欠你姐一個人情。」

  「是嗎?」姜季武狐疑道。

  「你什麼眼神?」姬定沒好氣道:「難不成是因為我喜歡你阿姐。」

  姜季武鄙視了眼姬定,「就知道是如此,不過我勸你是死了條心吧!」

  言罷,他便轉身離開了。

  「喂!姜季武,你……這小子。」

  姬定笑著搖搖頭。

  ……

  傍晚時分。

  「季武,你怎來了?」

  蔡夫人看著弟弟,驚喜地說道。

  姜季武道:「不歡迎我麼,那我走。」

  「等等!」

  蔡夫人急得快步上前,拉住姜季武,道:「阿姐怎會不歡迎你,只是……」

  她本想說「只是沒有想到你回來」,但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口。

  姜季武道:「父親出門了,我一個人在家無聊,就尋思著上你這邊住住。」

  蔡夫人聽罷,眼淚都快要出來了,直點頭道:「好好好!阿姆!阿姆!」

  「夫人,什麼事。」那老婦走了進來。

  蔡夫人一連說了好幾個姜季武自小愛吃的菜。

  姜季武聽完之後,鼻子有些發酸,心裡也暗暗發誓,若是那混蛋敢來傷害我阿姐,我定要他不得好死。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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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9章 色字頭上一把刀

  「主公,那姜佐已經進入我國境內,我們的人也已經盯上他了。」一個僕從快速入得屋內,向成陵君稟報道。

  姜佐名義是押糧去大梁,但實際上他是先走一步,去大梁調查糧食販賣一事,因為糧食準備,也是需要一些時日的,一萬石糧食對於衛國而言,也不是小數目,姜佐是要趕著查案的,不可能等著糧食。

  「很好!」

  成陵君聞言大喜,站起身來,迫不及待道:「立刻安排一下,今晚我要去蔡夫人府。」

  「是。」

  待那僕從離開之後,成陵君目光中充滿著期待,道:「姜姬,這一回我一定要得到你。」

  然而,他這邊剛有動作,姬定那邊就得到消息。

  「先生,成陵君出發了。」

  「你可有將消息告知姜季武。」

  「我已經派人去了。」

  「那就行了。」

  姬定點點頭。

  小鶯突然來到門口,「先生,鄭公主來了。」

  姬定皺了下眉頭,道:「我怎麼將她給算漏了。」

  過得片刻,姬舒來到大廳,也不等姬定開口,她便道:「蔡夫人今晚有危險。」

  姬定詫異道:「此話怎講?」

  姬舒道:「這回我沒有功夫與你猜謎,如果這事與你無關,我便要去救蔡夫人。」

  姬定愣了下,問道:「你打算怎麼救?」

  姬舒似乎懶得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看著姬定。

  她是在唬我嗎?如果是,那她就贏了。姬定伸手道:「公主請坐。」

  他不喜歡把自己逼入死角,如果他咬死不承認,只要姬舒一轉身,他還是會叫住姬舒的,到時會非常窘迫。

  姬舒卻沒有坐下,只是問道:「我想知道蔡夫人到底有沒有危險?」

  姬定肯定地答道:「不會有危險的。」

  姬舒點點頭,道:「打擾了。」

  姬定愣了下,道:「公主這就回去了?」

  姬舒道:「我確實有很多疑問,但蔡夫人曾幫過我許多忙,我不會利用她,來達到任何目的。」

  言罷,她便轉身離開了。

  「等等!」

  姬定突然叫住了她。

  姬舒回眸一瞥,道:「先生還有事嗎?」

  姬定皺眉問道:「為什麼你會將成陵君與蔡夫人的事告知我。」

  姬舒嘴角一揚,不答這話,逕自離開了。

  「豈有此理!」

  姬定猛地一拍桌子,罵道:「我竟然被她給玩弄了。」

  法克問道:「先生,公主是怎麼玩…咳咳,此話怎說?」

  姬定微微瞥了法克一眼,道:「這回她是算到我前面了,她根本就無力去救蔡夫人,故此那日她有意將這個消息透露給我,其目的就是想借我的手去救蔡夫人。」

  說到後面,他自己都笑了。

  法克恍然大悟,道:「看不出這公主還挺聰明的。」

  姬定聳聳肩道:「畢竟是我老婆。」心裡卻有些好奇,她難道看破了我的計劃,還是成陵君到來那日我露出了破綻?

  ……

  蔡夫人府。

  「啊---阿姐,我先回屋睡了。」

  剛剛吃過飯不久,姜季武便站起身來,打著哈欠。

  「啊?」

  蔡夫人詫異道:「你今兒怎麼睡這麼早?」

  姜季武道:「困了。」

  言罷,便扭著屁股出去了。

  蔡夫人眼中一片黯然,她自當姜季武不願與跟她聊天。

  那邊姜季武出得門去,並未直接回屋,而是招手將他的隨從叫來,在那隨從耳邊吩咐了幾句。

  「知道了,少主。」

  「給我盯緊一點。」

  姜季武又吩咐一句,然後便趁著夜色從後門溜了出去。

  ……

  那邊蔡夫人在廳中坐得片刻,正準備回屋休息時,那老婦突然出現在門口,「夫人,成陵君求見。」

  蔡夫人眼中閃過一抹厭惡之色,冷冷道:「不見。」

  那老婦又道:「他說事關大司馬的性命。」

  「父親?」蔡夫人不免一驚,猶豫半晌,才道:「請他進來吧。」

  「是。」

  那老婦又回到門前,「成陵君,我家夫人有請。」

  「打擾了。」

  成陵君抱拳一禮,然後便往裡面走去。那老婦突然看向成陵君身後想跟進去的護衛,道:「成陵君勿怪,這畢竟是晚上,府上難以招待太多人,您看……」

  成陵君回頭看向兩個想跟隨他進去的護衛,道:「你們在外面等就是了。」

  一個護衛擔憂道:「主公,這…」

  成陵君沉眉道:「我不想任何人打擾。」

  言罷,便大步走了進去。

  他手握大司馬的性命,那蔡夫人還能將他吃了不成。

  他倒是想被吃。

  終於!

  成陵君終於見到了令他魂牽夢繞,日思夜想的女人。

  當成陵君來到廳堂,看到坐在正上方的美婦時,一時竟看癡了,怔怔不語。

  蔡夫人微蹙眉頭,還是禮貌性言道:「成陵君請坐。」

  成陵君猛地回過神來,露出一絲歉意來,旋即便笑道:「多年未見,想不到姜姬你還是那麼明艷動人。」

  蔡夫人微微偏頭。

  「失禮!失禮!」

  成陵君見美人不開心,趕緊抱拳一禮,然後跪坐下來。

  蔡夫人立刻問道:「適才我聽阿姆說,成陵君有家父的消息。」

  成陵君微微一笑道:「姜姬,我們多年未見,不如先敘敘舊。」

  蔡夫人當即道:「我與成陵君無舊可敘,阿姆,送客。」

  「想不到你的性子還是如此剛烈。」成陵君絲毫不惱,反而樂在其中,又道:「如果今晚我走出這扇大門,那大司馬就肯定回不來了。」

  蔡夫人蹙眉道:「此次家父的任務,是你有意安排的。」

  成陵君沒有做聲,顯然是默認了。

  「卑鄙!」

  蔡夫人當即怒斥一聲。

  「你生氣的模樣與當年可真是一點也沒有變,還是如此的迷人。」成陵君眼神中充斥著一種強烈的慾望,又道:「倒也不瞞你說,我這一生光明磊落,從未幹過任何卑鄙的勾當,但是為了姜姬你,再卑鄙的事我也幹得出來。」

  說到後面,他笑意一斂,嚴肅地看著蔡夫人。

  蔡夫人便問道:「你究竟想怎樣?」

  成陵君卻不急著說,他今日可是志在必得,如今佳人就眼前,他反倒是不急了,看著空無一物的桌面,問道:「難道姜姬你平時就是這般招待客人的嗎?」

  蔡夫人可沒心思與他共飲,但也確實禮數不周,她還是向那老婦點了下頭。

  很快,便有一個女婢呈上酒菜。

  成陵君用一副主人的語氣吩咐那女婢道:「給夫人也準備一壺酒。」

  蔡夫人斷然拒絕:「我不喝酒。」

  成陵君權當沒有聽見,舉杯道:「先陪我喝一杯。」

  蔡夫人斜目一瞪。

  成陵君呵呵笑道:「那我就不說。」

  「你……」

  蔡夫人怒瞪成陵君一眼,又向那女婢使了個眼色,待那女婢將就斟滿,她便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砰地一聲。

  她此生都未有如此用力的放酒杯。

  「哈哈!」

  成陵君仰面大笑幾聲,也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然後向蔡夫人道:「我想怎樣,你應該很清楚。」

  「你休想。」蔡夫人道。

  「那大司馬就不可能回來,另外,令弟只怕也活不成。」成陵君那張陽剛的國字臉上露出了一抹陰冷地笑意。

  「季武!」蔡夫人猛地一怔。

  成陵君笑道:「看來夫人要更重視令弟,早知如此,我就應該……」

  不等他說完,蔡夫人便道:「你若敢動季武,我一定饒不了你。」

  成陵君笑意一斂,道:「這一次我一定要得到你,否則的話,我也是絕不會收手的。」

  然而,面對成陵君的咄咄逼人,蔡夫人漸漸有些難以招架,她到底是一個女人,帶著一絲哀求道:「我如今不過是一個寡婦,你成陵君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為何偏偏要糾纏於我。」

  成陵君笑道:「你說得是不錯,但我唯獨對姜姬你一往情深,這麼多年過去,我可從未忘記過你。」

  蔡夫人道:「但是我討厭你。」

  成陵君神情激動道:「為什麼?你我門當戶對,男才女貌,而且我自問也不比那個短命鬼差,為什麼你總是要拒絕我。」

  蔡夫人怒斥道:「還請成陵君自重,若你再這般羞辱我夫君,我……」

  成陵君冷笑一聲:「你打算怎樣?而且據我所知,你與那短命鬼就只有夫妻之名,並未夫妻之實,在你嫁去魯地的路上,那短命鬼便奉命出征,結果卻慘死於我軍之手。」

  蔡夫人氣得銀牙緊咬,粉拳緊握。

  而成陵君卻是深情款款地看著她。

  忽然,外面傳來一陣嘈雜之聲。

  「你們幹什麼,這不是你們能進的地方。」

  「我有急事向主公稟報。」

  ……

  成陵君不禁眉頭一皺。

  咚咚咚!

  隨著一陣快速的腳步聲,只見一名護衛出現在門前,「啟稟主公,外面有一隊人馬正往我們這邊行來。」

  成陵君眉頭一皺,頗為不滿道:「你慌什麼,這小小濮陽,焉能困得住我。」

  畢竟久經沙場,對此他是絲毫不懼。

  「小人該死。」

  「還不退下!」

  成陵君道:「若是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准進來,莫要打擾我與故人敘舊。」

  「小人遵命。」

  言下之意,就是誰敢闖進來,格殺勿論。

  這護衛剛剛退下,便聽得院外有人叫囂道:「成陵君,你這淫賊,快些放我阿姐。」

  蔡夫人激動道:「季武。」

  成陵君緊鎖眉頭,看向蔡夫人,極其不爽地說道:「你弟弟這是在自尋死路。」

  蔡夫人神色一慌,又道:「你若敢動季武半分,我決計饒不了你。」

  外面又是一陣喊話。

  「成陵君,大淫賊,快些放了我阿姐。」

  這回好似有著數百人在齊聲叫喊,就連屋頂上的灰塵都在跳動著。

  成陵君聞言,不禁緊鎖眉頭,眼中充滿著殺氣。

  濮陽城就這麼大,這麼個吼法,很快就會將全城的人都給驚醒過來。

  要打要殺,成陵君倒是不怕,但他再怎麼也得顧忌自己的名聲,這麼喊下去,今晚注定無果,他唸唸不捨的瞧了眼蔡夫人,站起身來,道:「真是抱歉!是我沒有安排好,以至於讓令弟打擾了我們敘舊,但是下回我絕不會再犯這種錯誤,告辭!」

  「等等!我父親……」

  「若是姜姬想見你父親,就來大梁找我。」

  言罷,成陵君便大步出得門去。

  來到院外,只見數百人將他們團團圍住,成陵君抬目瞧向身著戰袍,騎在馬上的姜季武,笑道:「好小子!不愧是姜家的後人。」

  姜季武長劍指向成陵君,道:「你這大淫賊,還不快滾,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成陵君微微皺,眼中閃過一抹殺氣。

  「季武!我沒事,放他們走吧。」

  聽得院中傳來一聲叫喊。

  成陵君外門內一瞥,上得馬車,他的護衛直接無視姜家的家兵,直接往外走去,姜家的家臣不由自主的讓開一條道來。

  待他們離開之後,姜季武立刻跳下馬來,衝入院內,只見蔡夫人站在院中,他立刻跑過去,「阿姐,你沒事吧?」

  蔡夫人瞧著姜季武緊張的模樣,眼中泛著淚光,抬手摸著姜季武的腦袋,柔聲道:「先生說得對,我的季武是一個好孩子。」

  姜季武嘿嘿道:「老師有這麼誇我麼。」

  蔡夫人笑著點點頭,旋即又是嘆道:「可是如今我們父親在他手裡。」

  「父…父親?」

  姜季武眨了眨眼。

  ……

  今夜對於姬定而言,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啊!

  他已經在廳中來回踱步小半個時辰了,在火光照耀下,還能夠看得出他有些焦慮,雖然他對此是期待已久,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他也是臨時做出調整,焦慮自然也是在所難免。

  「先生!先生!」

  法克突然興沖沖地跑了進來。

  「怎麼樣?」

  姬定聞之一怔,急忙迎了過去,迫不及待地問道。

  法克嘿嘿道:「姜季武那小子可真是沒有讓先生失望,那一番吵鬧之後,成陵君是直接帶著人馬連夜離開了。」

  「是嗎?」

  姬定呵呵一笑,道:「想不到那成陵君的臉皮這麼薄,直接就走人了。」

  法克道:「先生有所不知,就姜季武鬧得那動靜,您看著好了,不出一日,就能弄得滿城皆知,他留在這裡被人罵麼。」

  姬定哈哈一笑,道:「這就是我想要的。」

  ……

  然而,除他之外,還有一個人也沒有睡。

  這個人就是衛侯。

  他也是第一時間得知這消息的。

  「你說什麼?成陵君直接離開了。」

  衛侯面色蒼白地看著犁伯。

  「是的。前不久,成陵君直接帶著人馬從西門離開了。」

  「哎呦!」

  衛侯狠狠跺了下腳,「這小子壞寡人大事啊!」

  犁伯道:「要不要將姜季武抓起來。」

  衛侯低聲道:「要是抓了姜季武,那不是告訴別人,此事與寡人有關麼,萬不可輕舉妄動,權當什麼都不知道。」

  「小人明白了。」

  ……

  但又不得不說,成陵君選擇連夜出走,是一個非常正確的選擇,否則的話,那將會很尷尬……

  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姜季武幾乎出動了他們姜家所有的家兵,這濮陽城才多大,就那一陣吼,立刻是人盡皆知啊!

  等到第二日天亮之時,滿城皆是『淫賊成陵君』。

  寡婦與公子。

  這瓜,無人不愛吃。

  啃!

  必須連瓜皮都給啃掉,渣渣都不能剩。

  否則的話,都對不起這瓜。

  更加要命的是,如今濮陽可是儒生當道,而他們可是最厭惡這種事,再加上儒生是一身正氣,他們紛紛抨擊成陵君,堂堂公子,竟然欺負一個寡婦,可真是不知廉恥啊!

  若是成陵君在此,那得多尷尬。

  甚至都無法解釋,要說敘舊,哪有半夜說去一個寡婦家敘舊,這成何體統。

  而同時,姜季武成為儒生眼中的英雄,儒學非常注重倫理關係,姜季武捨身救姐,這真是太偉大了。

  姜季武直接從不學無術的紈褲變成了大家的榜樣。

  周先生又順便蹭了一波熱度。

  大家認為這都是周先生調教出來的。

  話說回來,如這種話題,是千萬不能透風,一旦透風出去,那就會變成無數個故事。

  其中自然也包含著真相。

  有傳言成陵君此行前來,就是以糧食為藉口,逼迫蔡夫人就範。

  可這糧食關蔡夫人什麼事?

  這姜佐離開,就成為一個耐人尋味的細節。

  大家挖著挖著,這矛頭頓時就指向衛侯。

  衛侯當然是堅決不認賬,表示自己是無辜的,他也不是善茬,他答應成陵君時,就想到如果被發現,他可得撇清關係,故此他只是答應將姜佐調走,其餘的事,你成陵君自己看著辦,總不能讓我去幫你去摁住吧。

  儒生們就要求衛侯停止援助糧食給大梁的安排,同時馬上遣使去大梁問責成陵君,順便自證清白。

  衛侯也真是有苦難言,你們這些蠢貨,寡人也是為了保護我屁股下面那把……咳咳,保護我們衛國,如今寡人是忍辱負重,你們竟然還責怪寡人,可真是豈有此理。

  單就政治而言,他現在應該趕緊派人去大梁,去跟魏王求饒,可如今他不但不能跑去求饒,還得順從民意,指責成陵君。

  可是這國家怎麼辦?

  為了一個女人,賠上一個國家,這是政客絕對幹不出來的事。

  但現在他也沒有辦法,他還是下令表彰了姜季武,又派自己的妾侍去安慰蔡夫人,以及暫停援助大梁糧食一事,同時趕緊召集重臣商議對策。

  「寡人實不知情啊!也只因此事關乎我國存亡,寡人才派大司馬前往大梁調查,寡人哪裡知道成陵君會幹出這種事來,寡人……」

  衛侯是一臉冤枉地向殷順且、紲錯、姬定解釋道。

  這事他絕對不能承認,倘若他承認,那就培養兒子接班吧,這君主肯定當不下去,所以哪怕成陵君與他當面對質,他也不會承認的。

  紲錯焦慮道:「君上,如今可不是在乎這名聲的時候,成陵君這麼走了,他會不會……」

  衛侯聞言,哀嘆一聲:「只怕…只怕……」

  紲錯忙道:「君上應該趕緊遣使去大梁,將此事解釋清楚。」

  「不可!」

  殷順且立刻道:「這事本就是成陵君的錯,如果我們還遣使去道歉,就算大梁接受,我們衛人也不會接受的。」

  要這麼搞的話,那可就完了呀!

  如今衛人都非常憤怒,你這還跑去道歉,那人心可就散了,這個國家將不亡自亡,況且大梁那邊還不一定會答應。

  衛侯也早就盤算過,遣使去罵成陵君還行,遣使去道歉,那是萬萬不行的,這也正是感到焦慮地方,於是他又向殷順且問道:「依卿之意,該當如何?」

  殷順且張了張嘴,突然偏頭看向姬定。

  衛侯猛地驚醒過來,忙看向姬定問道:「先生可有對策?」

  姬定緩緩道:「如今能夠救我國的,唯有秦國。」

  衛侯與殷順且相覷一眼。

  關於此策,他們是知道的。

  紲錯上回沒來,不太知情,問道:「秦國?」

  姬定點點頭道:「成陵君在大梁是地位斐然,且以他自己的兵馬,就足以對付我國,如今他又激起我衛人憤怒,想要和解,困難重重啊!那麼目前唯一能夠阻止成陵君進攻我國的,就只有魏王,而魏王如今最害怕的就是秦君,秦君是絕對可以阻止魏王出兵我國的。」

  紲錯好奇道:「可這秦國怎會來救我國?」

  姬定笑道:「如果我答應幫助秦國達成秦齊聯盟,那就另當別論了。」

  衛侯問道:「先生真有把握?」

  關於這個外交策略,姬定之前就說過,但他覺得這太離譜了,咱們一個小國摻合大國的事,成功率必須得百分之一百,只要一次失誤,那可就徹底完了。

  但如今已是沒有辦法。

  姬定點點頭。

  紲錯問道:「可來得及嗎?」

  姬定沉吟少許,道:「這我可就不敢保證,此去咸陽,也是需要一些時日的,我們可能還得出兵防衛一下,但是我可保證,等我到達咸陽,七日之內,必定說服秦君出面,迫使魏王停止對我國用兵。」

  紲錯忙道:「君上,臣以為周侍中說得很有道理,可派周侍中出使秦國。」

  此時得周濟在紲錯眼裡,又是那麼得性感動人。

  衛侯如今也是病急亂投醫,況且這似乎是唯一的希望,問道:「先生可願為寡人去一趟咸陽。」

  姬定顯得有些猶豫,道:「臣倒是願前往,但是此一時彼一時,如今此事可是一定要保密,萬不可洩露出去。」

  衛侯都沒有說話,紲錯搶先說道:「先生請放心,我保證此事絕不會洩露出去。」

  姬定也如實道:「我還就是擔心紲大夫會將這事洩露出去。」

  紲錯激動高舉起手來,道:「老夫對天發誓,若是老夫洩露半句,老夫將不得好死。」

  姬定趕忙道:「那倒也不必。」

  衛侯拱手道:「一切就全指望先生了。」

  姬定道:「那臣就先回去準備一下。」

  衛侯忙道:「要不要寡人派一些人去保護先生。」

  他生性多疑,還是得讓他跟著。姬定暗自思量少許,道:「此去咸陽最近的路程,還是得往大梁走,臣需要扮作商人,但是臣只有幾個僕人,可能還需要君上幫忙,以及幫臣選一條最近的路。」

  衛侯立刻道:「寡人立刻就讓人去安排。」

  姬定又道:「那臣也回去準備準備。」

  「那…那一切就拜託先生了。」衛侯不禁起身躬身一禮。

  「君上請放心,臣必定不會讓我衛人遭受戰火之害的」

  姬定回敬一禮,然後退了出去。

  ……

  「老師!老師!」

  姬定剛剛來到宮外,就見姜季武跑了過來。

  姬定問道:「你怎麼來了?」

  姜季武急切道:「老師,我…我父親有危險啊!」

  姬定故作驚訝道:「怎說?」

  姜季武道:「昨日那成陵君便是想我用父親逼迫我姐就範。」

  姬定緊鎖眉頭,思忖好一會兒,道:「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父親救出來的,但是你要記住,切不可聲張,否則的話,我可能就無法救出你父親。」

  姜季武連連點頭道:「老師請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又道:「能不能告訴我阿姐,她…她比我還著急,我怕她真應了那成陵君。」

  姬定沉吟片刻,點頭道:「好吧。你先回去安心待著,等我的好消息。」

  「哎!」

  也不知何時,姜季武對姬定是充滿了信任。

  ……

  回到府中,法克和莽是早已經準備好了。

  「消息都已經發出去了嗎?」姬定問道。

  法克點頭道:「早已經傳出去了,肯定要比成陵君的消息快一步達到大梁,但是先生這肯定還是有危險啊!」

  姬定笑道:「這危險總會是有的,當初從洛邑來濮陽也是有危險的,但有句話說得好,富貴險中求,這一步是必然要走的,我已經等了太久了。」

  當日,衛侯在殷順且和紲錯的幫助下,很快就為姬定準備好了。

  這要命事,幹起來的就是麻利。

  當天晚上,姬定便乘坐馬車,在夜色的掩護,緩緩駛離了周府。

  車內,姬定掀開窗簾的一角,看著那朗月星稀的夜空,嘴角一揚,極其興奮地笑道:「張儀、公孫衍、惠施,小弟這回可是真的來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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