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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雲湧劍上霜 第八十四章 一場好戲
半個月後。
熙攘街頭,人影攢動。
清晨的勞作聲漸起,並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尋常的小鎮,突然多了二十多個陌生人。
他們早在幾日之前就已經來到了這裡,只是來得悄寂,並不引人注意。
「他們今日有點動靜,我們要不要……」
二層小樓裡,宋之航面前燃著一張明黃色的符紙,符紙燃盡後,面前凌空出現一個水鏡,水鏡之中顯現了幾個陌生的人。
或許也算不上陌生,他們已經追了這群人將近半個月的時間。
凌晗皺著眉,打量著面前的陣盤。
如果將陣盤的範圍視作南境的範圍,那陣盤上若隱若現的光點,就是南境所有當時正啟動了血脈的血脈者的地點。
而其中最亮的一個光點,是指針指向的地方,代表的就是血脈之力最強的——神骨。
他們用這個陣法追蹤到了盜走神骨的光復會成員。
對方顯然非常小心,帶著神骨從邑平城離開後,幾經周折,才到了錦川邊這座小鎮上,看樣子是準備渡河去川東。
光復會在川東的勢力比在川西要大得多,一渡河,就等同於他們回到了自己的老巢,到時候再要抓他們,就很難了。
所以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們保持一定距離,跟了這麼多天,一直沒有動手。
瑤光忍不住道:「他們也太能藏了,好詭異的身法,稍不注意就隱入人群中再也找不到了,要不是有凌道友做的這個陣法,我們還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找到他們。」
凌晗連忙擺手:「改造陣法是雲道友的主意,是她提出來之後,我才開始改進的,最後關鍵的那個靈力通道,還是她點出來之後,我才意識到要改的,說起來,還是多虧了她。」
瑤光聞言,偷偷瞥了祁念一一眼,悶悶地不說話了。
她還記著那日對決之後被雲念氣得要死的事情。
不想跟她講話。
祁念一這才從水鏡前抬頭,淡聲道:「是你謙虛了,我本就對陣法一竅不通,是你自己改的好。」
「好奇怪啊。」宋之航抵著下巴,眸光深邃,「他們為什麼要費勁地帶著神骨輾轉這麼多地方,而不是節約時間,盡快渡河呢。」
祁念一:「可能發現自己被跟,不敢暴露總部的地點,想先甩脫我們。」
宋之航點頭:「有道理。」
二層小樓裡,一直沒有說話的還有冉灼。
這裡就只有他們五個人。
餘下的二十多人,祁念一讓他們分散到小鎮以及周邊的其他地方,這樣才不那麼引人注目。
瑤光有些驚訝:「他們已經發現我們了?」
祁念一鎮定道:「應該是。」她伸手,關閉了水鏡,鄭重道,「我們得把行動提前了,已經到了錦川邊上,他們一旦發現自己被跟,說不定會加快渡河的速度。」
一直沒有說話的冉灼冷淡開口:「我們什麼時候行動?」
瑤光愣了下,悄悄往凌晗的方向挪了一步,表情有些難以置信。
這些日子,雲念已經憑自己的真本事真正成為了他們之中的話事人。
參加聖暉之會的二十多人,無一不是家族和宗門精心培養出來的精銳,個個都心高氣傲得很,這麼短的時間,要徹底地去接受另一個人的領導,太難。
要指揮得動冉家的大公子,更難。
畢竟冉灼是那種生人勿近的性子。
瑤光戳了戳凌晗的手臂,用眼神示意他。
前些天,她跟凌晗打了個賭,賭雲念和冉灼到底會不會翻臉。
凌晗覺得不會,她覺得一定會。
沒想到,到了最終行動之前的關頭,冉灼竟然服軟了。
凌晗忍不住勾起唇角,衝她眨眨眼。
他早知道,雲道友一定能處理好這件事。
祁念一思索片刻,果斷道:「今日子時,極暗時刻。」
她轉身道:「稍晚一點,我再去探一下那邊的情況,你們幾個就不用去了,人多太顯眼,等我訊號就行。」
宋之航笑容淡了些:「你一個人,未免太危險。」
祁念一目光轉向瑤光:「所以,你跟我一起去。」
瑤光愣愣地說:「哦,好,我要準備什麼嗎?」
祁念一悠然道:「不用,跟著我就行,畢竟你是我們之中修為最高的人,身法也比他們都強些,你是最合適的人選。」
其實真正的原因,是因為,瑤光是在場眾人中,最單純好騙的那個。
突然被誇了,瑤光有些開心,又有點不好意思。
在場三個男人:「……」
感覺自己被內涵了。
「宋道友留在鎮外,看到我的訊號之後,就帶留守鎮外的其他人一起過來。」祁念一不緊不慢地佈置任務,「至於凌道友……」
她頓了下,又道:「你只有一個任務,守在錦川邊,時刻關注陣盤,不要讓他們有渡河的機會。」
凌晗重重點頭。
這些天,他們輾轉了十多處地方,光復會的人非常小心,輕易無法發現,都是靠著陣盤追蹤到了神骨的蹤跡,這才能跟上來。
他當然會小心再小心。
一場短會簡單結束,其餘人離開後,祁念一才稍微鬆了口氣。
她有些疲憊地捏了下眉心。
周密的計策和謀略,原本不是她擅長的事情。
這段時間,遊走於光復會和神殿之間,可以說是非常費神了。
短短半個月,比打完全場南華論道都要累的多。
好在,計畫還算順利。
她輕輕勾起唇角,手中浮現出一把森白的骨劍,她手指在上面輕劃。
這是她做過很多次的動作,也是她習慣性地喚醒非白的動作。
只是這一次,非白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從本體中出來。
祁念一有些無奈。
一路上心思縝密,計畫也並沒有漏洞,唯一沒有料到的,是神劍的變化。
那日,她從滄寰找陸清河做了陣法改動後,心生一計,於是又擺脫陸清河做了另一個陣法。
凌晗不知道,他們現在用來追蹤神骨的陣法,是一個子母陣。
子陣是他們用的這個,母陣在祁念一手中。
祁念一從芥子囊中取出一塊鐫刻在星軌上的陣圖。
她不通陣法,所以只能把陣圖鐫刻下來,固定在某個物體上帶走。
往陣圖上灌注一點靈力,陣圖便隨之亮起,光看外觀,和凌晗所用的子陣並沒有太大的差別,但個中區別,只有祁念一自己知道。
凌晗的子陣,每次只能追蹤到一定範圍內血脈之力最強盛的某個方向。
而她手中的母陣,可以顯現出整個南境,所有隱藏著神骨的地方,並且引導子陣去指向其中的某個方向。
她的計畫其實非常簡單。
用母陣測出南境所有隱藏著神骨的地點,再讓白羽帶著光復會的人去往那個方向。
她帶著這群神子預備役在白羽身後追蹤,借此機會,將此地的神骨收入囊中,然後再前往下一個神骨埋藏地,如此循環往復。
所以,這半個月,他們才輾轉了這麼多地點。
雖然計畫聽著簡單,但實際執行起來,卻是難上加難。
除了膽大細心,更重要的一點,就是神殿和光復會,雙方都要對她保持足夠的信任。
還好,神殿不會懷疑一個九品血脈者和光復會有聯繫。
至於光復會……
之前白羽神神叨叨地提過幾句預言之事,似乎通過某種特殊的方式,確認了她就是光復會一直要找的人,所以也對她非常信任。
雖然祁念一有些不能理解這信任從何而來,但目前的局面,對她而言,是好事。
這半個月,她已經收集到了四塊散落的神骨,因為有玄鐵盒的阻隔,並沒有被發現。
卻沒想到,神骨和神劍甫一相遇,竟然融合了起來。
當時她和非白都極為驚訝,沒想到已經成型的神劍,還能發生這樣的異變。
非白回到本體研究了一番,才現身,思索著對她說:
「或許因為神劍的材料,本就取自於白澤的骨骼,神骨和神劍同源,兩相合一,讓神劍開始進化了。」
祁念一:「進化?」
非白點頭:「你知道它為何會被稱之為神劍嗎?」
不待祁念一回答,非白就自行說道:「除了因為它有了我這個劍靈之外,還有另一個原因。」
非白低聲問她:「這把劍,是活著的。」
「它有生命,你能感覺到,對不對?」
祁念一沒說話,但心中非常認同。
她每次握住這把劍,都能感到這把劍的生命力。
「我以為它的生命是因為你。」
非白笑了下:「不全是。」
「還有一部分原因,是來自於白澤。神祇的生命力,是我們人類無法想像的,哪怕是被分食,最後被拆解成無數塊殘片,其中的某些殘片,也還能擁有生命力。」
非白看著她,輕笑:「念一,你的神劍,開始進化了。」
祁念一握著這把森白的骨劍,似乎有一瞬間,感受到了來自靈魂深處,蓬勃的心跳聲。
她剛一抬頭,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見非白的身影迅速在空氣中淡去。
「怎麼回事!」祁念一少見地這麼著急。
非白看了看自己,無奈道:「本體進化,我應該也要隨之陷入沉睡了。」
他看著祁念一的眼,溫聲道:「別擔心,不會有危險,這次進化之後,我應該會——」
話音未落,他的身影就已經徹底淡去。
於是,就成了現在這樣的情況。
陣盤上顯示,川西所有的神骨,已經被她取回。
川東還剩兩塊,所處的位置都比較尷尬。
一塊在流火平原,那裡凶獸遍地,人跡罕至,十分危險。
另一塊,在神山之中。
她暫時都拿不到。
而且這次的行動,她也沒有打算帶隊渡河前往川東,所以這兩塊神骨先暫且擱置。
那麼,就只剩下現在白羽手中那一塊了。
夜漸深,所有人都按照祁念一的安排各就位。
她和瑤光行動時,沒有引起一星半點的動靜。
虹光步快到極致時,哪怕是元嬰境高手,也很難捕捉到她的蹤跡。
而瑤光天生玄水之體,可以以身化玄水,掩去呼吸和心跳。
光復會眾人於小鎮中的一民居客舍落腳,祁念一和瑤光的目標,是這個客舍一旁的荒廟。
兩人到位後,祁念一沖瑤光打了個手勢,意思是——分頭行動,你看西邊我看東邊。
瑤光遠遠地衝她打回手勢,意思是——明白。
然後身影消失在夜裡。
——「這麼騙小姑娘,你倒也忍心。」
白羽的身影彷彿和黑夜融為一體。
黑夜是她最好的保護色。
若不是為了配合祁念一完成計畫,憑她的隱匿能力,神殿根本不可能找得到她的下落。
她的聲音是被祁念一用天聽捕捉到的。
這獨特的涼薄而嬌媚的聲音,只有祁念一能聽見。
【無論幾次,我還是不敢相信,血脈者特異類啟動之中,竟然會有讀心這種奇異的能力。】
祁念一沒有跟她多做解釋,她天聽的能力,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是來源於白澤,要往血脈之力上靠,也說得通。白羽此舉,倒給她省去了編故事的功夫。
這段日子,她們一直是通過這樣的方式交流的。
白羽有事時,在心裡想想,叫她兩聲,就可以了。
而她如果有事要說,就必須要傳音入密。
「沒什麼忍不忍心的。」祁念一說,「今晚子時一到,我會通知他們行動。」
她將自己今晚的佈局對白羽悉數告知,每一個有人把守的關口,和行動全過程的關鍵節點,都重點強調了一遍。
「把神骨往鎮西那頭帶,吸引注意力,然後去渡河,不要浪費時間。」
最後叮囑道:「我帶來的那群人,都不是省油的燈,各自有各自的特殊本領,你一個人脫身簡單,但要帶著這麼多人脫身,並不容易,我會儘量幫你拖延時間。」
「沿錦川全都安排了人把手,但河岸線長,我們人不多,很難完全兼顧,有三處漏洞,你們可以從中逃脫渡河,地點記好了。」
祁念一說完,看著白羽隱匿於黑夜中,肉眼根本無法捕捉的身影,淡聲道:
「回到川東,這段時間最好少過來,神殿這邊我會盯著,你自己留意。」
無論如何,白羽願意讓光復會冒著風險,陪她演這場戲,她很感激。
沒想到,白羽聽完這番話,盯著祁念一看了片刻,突然笑了起來。
【妹妹,我們都是一群生死線上遊走的人,犯不著擔心我們的安全,你在神殿眼皮子底下,才是最危險的。】
那倒不至於。
祁念一心說,現在神殿把她當個寶。
「還有最後一件事。」
【你說。】
祁念一正色道:「混戰之中受傷在所難免,但若非必要,請不要傷及他們性命。我們的人,我也會儘量保護他們,沒有性命之憂。」
言罷,祁念一神色微動,沖白羽打了個手勢。
白羽心領神會,化作一團黑煙消失。
下一秒,瑤光輕巧地落在荒廟中,輕聲道:「那邊我看過了,他們暫時沒有異動,全員都在,沒有少人。」
祁念一淡淡點頭,一本正經地胡扯道:「我這邊同樣。」
瑤光忍不住露出了一個笑容:「那就好,今晚行動一定會順利的。」
祁念一默默偏過頭去,不看她。
剛才跟白羽說的話半真半假,但有一句確定是假的。
騙單純沒心眼的小姑娘,她確實還是有些不忍心。
子時很快到來。
黑夜中綻放一道蒼白的靈焰,無聲無息,一閃而過。
這是祁念一放出的訊號。
遠處,宋之航看到後,立刻對身後人沉聲道:「行動。」
這半個月,所有人都已經被祁念一訓得,令行禁止,非常聽話。
宋之航剛一下令,所有人就已經進入了備戰狀態,潛行前往指定的地點。
冉灼緩步而來,他的腳步並沒有落在實處,而是踩在團團的火焰之上。
原本耀眼奪目的明黃色火焰被他壓製成了幽深的黑色,散發著濃重的壓迫感。
幽暗的玄水從另一端蔓延至光復會眾人所住的客舍。
似乎一切計畫都非常完美。
就在他們將客舍團團包圍住的時間,瑤光突然發現祁念一神色一沉,厲聲道:「都散開!」
眾人聞言,下意識地退開。
沒來得及撤離,就被一陣黑煙包裹其中。
黑夜本就阻攔視線,現在在這黑煙之中,除了祁念一,沒有任何人能夠看清。
瑤光輕呼:「糟了,他們發現了!」
她話音剛落,就聽到不遠處祁念一冷聲道:「別出聲!」
瑤光立刻閉嘴。
黑煙之中,他們處於弱勢,輕易出聲會暴露自己的所在地點,招來危險。
瑤光身影一閃,化作清涼的玄水消失在原地。
她剛一消失,剛才所站的地方就有三道鋥亮的利爪狠狠刺下。
瑤光心下一緊,在黑煙中倉促回身,向剛才祁念一出聲的地方看去。
雲念出聲是為了提醒她,但也暴露了自己的方位。
濃重的黑煙迅速瀰漫了整個小鎮。
宋之航剛帶人趕來,見這樣的情況,不敢輕易進入黑煙之中,抬手讓所有人停下。
他緊皺眉頭,試圖在黑煙之中探尋出一絲蹤跡,但那裡面除了時不時傳出的打鬥聲,根本連一點影子都看不到。
而河邊,凌晗掌心亮著陣盤,確定神骨還在鎮中沒有離開。
冉灼回身,比人還高的陌刀在黑煙之中劈開一道若隱若現的光亮,清冷的月光灑下來一瞬,為他指引了方向。
他腳下的火焰由黑轉紅,火焰騰霄,開始緩慢將黑煙吞噬。
黑暗中,數個敵人同時向他襲來,每一人都是利爪尖齒,身姿輕巧矯健無影。
冉灼陌刀橫持,以刀柄撼向敵人。
這時,黑煙終於徹底散開。
人們剛感覺得眼前能視物,就感覺到一道清泠的劍光劈出冷厲鋒芒。
是祁念一手持照孤光,和一個氣勢極為強大的黑衣女子連過數十招。
那女子有一條靈巧的豹尾,利爪閃過的冷色令人膽寒。
僅憑她釋放出來的靈壓,就已經足夠令人震撼。
他們此前竟然從未發現,光復會這一行人中,有化神境以上的高手。
祁念一揮劍直上,柔軟而又銳利的劍鋒在她手腕翻轉的同時,將白羽的雙手緊緊纏繞在一起,令白羽無法輕易掙脫開。
只要稍一動彈,劍鋒就會嵌入她的雙手,留下深可見骨的痕跡。
其餘人被光復會的其他人纏身,無力回身支援。
宋之航從圍攻中勉強回身,遙遙投出一張紅色符紙,符紙貼在祁念一後背,開始無火自燃。
祁念一週身立刻出現一道隱形的護障,宋之航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雲道友,千萬小心,不要硬拚。」
伴著他的聲音,祁念一足尖輕踏,踩在空中飛來的一片葉子上。
白色衣袍在冷冷寒風中鼓起,她身姿輕盈無比,似一隻青雲直上的孤鶴,劍光劈山踏海。
她和白羽的眼神交織,都從對方眼底捕捉到了認真的狠意。
為了把這場戲做足,兩人都沒有任何的留手。
這既是戲,也是兩人之間真正的鬥法。
招招果決,處處狠辣。
除他們之外,其餘纏鬥的眾人,眼見就要落敗。
光復會此行所有人的修為都要高於他們。
祁念一見勢不好,立刻轉身,軟劍翻轉間,鬆開了束縛著白羽的雙手,抽身回撤。
她抬腕,軟劍被灌入洶湧靈力後,氣盈勢滿,連斬三劍。
每一劍都落在前一道劍光之上,助其聲勢。
向著混戰中的眾人直斬而下。
——斬月。
聞新靈在混戰中瞥見了這一劍,又感覺一些隱約的靈光閃過,卻沒有捕捉到。
斬月逼開光復會眾人,與此同時,光復會數人都已經用出法相真身。
數道巨大巍峨的妖獸虛影在空中浮現。
法相真身後,是隨之而來的虛弱。
很快,形勢有了逆轉,光復會開始不敵。
白羽見勢,收起了攻勢,厲聲道:「撤!」
有著妖獸特徵的一群人類,用最快的速度向著錦川奔去。
祁念一追在她身後,高聲道:「別想逃,今晚,我雲念一定將你們所有人一網打盡。」
神殿中人在她的指揮下成包圍狀散開,如同一張大網,將逃竄中的光復會眾人圍困起來。
倉促間,沒有人注意到祁念一和白羽的眼神交錯。
——突圍點記住了吧。
——怎麼可能忘。
祁念一提劍追擊,一片混戰中,看著白羽向著原先安排好的突圍點帶人撤去。
戲要做全,她立刻帶人跟去,對宋之航道:「宋道友,麻煩你了。」
宋之航笑了笑:「明白。」
周圍燃起數十張幽藍的符火,圍繞在他們的包圍網之外,漸漸收攏起了光復會的逃生空間。
逼得他們無路可退。
追擊已經到了錦川邊,最重要的時刻到來。
白羽略微一掃,將錦川邊的防衛收入眼底,冷笑道:「你以為,這樣就能抓到我?天真!」
她收起利爪,抬手連拍數掌,跟在她身側的所有光復會的成員借她之力乘勢而上,突破了河邊的防衛線,躍入錦川之中,氣息徹底被掩蓋住。
白羽用掌風送出了同伴,河邊就只剩下了她一人。
她獨自站在河邊,面對著凜冽夜風,顯露出一身傲骨。
祁念一帶人慢慢向她靠攏,冷聲道:「交出神骨,還可以饒你不死。」
白羽冷笑一聲,還沒開口,不遠處凌晗驚呼道:「雲道友,神骨不在她身上!」
眾人臉色一變,白羽見勢出招,利爪劃開夜色。
祁念一手腕回轉,風浪蕭瑟,正是一招驚濤拍岸。
神殿所有人的絕招都在這一瞬間用出了,盡數朝著白羽而去。
白羽嘴角嗪著笑,在眾人眼中,卸下了所有的防備,一副甘心受死的樣子。
祁念一心提到了嗓子眼。
現在,只剩下了計畫的最後一步。
她緊盯著白羽的動作。
卻沒想到,劍風剛至,就被一隻手憑空截下。
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夜空中突然出現的手,以及這個人影。
沒有人知道,他從何而來。
但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他的強大。
他戴著一塊玄色面具,面具古樸雅緻,遮住了他下半張臉,只露出高挺的鼻樑和一雙冷厲鋒銳的眼。
對方連大的動作都未曾有,只是手掌徐徐推出,竟一瞬間阻了所有人的攻勢。
鋪天蓋地的壓迫感襲來,神殿所有人都感覺腦海一陣激盪,忍不住口吐鮮血。
只有祁念一強忍住了神識中撕裂般的痛楚,強硬地揮劍破勢。
突然出現的男子拎起白羽的衣領,往錦川的方向一扔。
電光火石間,祁念一和白羽對上眼神。
——你的幫手?
白羽一臉茫然。
——不認識。
然後她就墜入了錦川之中,成功逃離。
戴著面具的男子身影頃刻間淡去,他離去前,瞥到了祁念一的劍招,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這是,滄浪劍?
這點驚訝很快不見,他就像來時那樣,憑空消失了
徒留祁念一和被他一招打得失去意識的神殿眾人。
雖然某種程度上來說,只要白羽和光復會的人能逃出去,今晚的計畫也就算是成功了。
但——
祁念一額角直跳,忍不住握緊了劍柄。
這人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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