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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後日談 第一百章 雒陽
春日裡,見不到樹,見不到花,見不到草。
有朱闕高峻,宮殿嵯峨。
有丹陛高二丈,有金銀錯兩楹,有畫屋朱樑,有玉階金柱,好一座德陽殿,光映煌煌,跟隨前面的人一路趨行時,這座能容萬人的大殿聽不到一聲咳嗽,只覺靜得出奇。
但明明前後左右都已經坐滿了人,文臣著黑,烏壓壓的似一片寒鴉,武將著紅,陰沉沉的像一汪血。
有極苦的香氣飄散在德陽殿中。
這數不清的臣子,含著數不清的雞舌香上殿,混合著他們自己身上熏染的香料,以及大殿角落裡香爐燃燒的香,就成了這股很特殊的味兒。
她原本是意識不到的,她渾渾噩噩,即使是這樣的大朝會,她也一樣待得心不在焉。
可是身邊有人迷戀地深吸了一口氣,她下意識也跟著深吸了一口氣,這種尊貴的,只在德陽殿裡聞得到的氣息就突然湧進了她的胸腔,也擠進了她的意識裡。
這是一場不同尋常的朝會。
天子歸雒,封賞群臣,第一個要賞的自然是劉備。劉備的功勞其實是不用數的,但侍郎捧著詔書,還是認認真真地從劉備打黃巾謀得了一個縣尉的職位開始,講起他心酸又漫長的創業之路,期間平原公倒是坐得穩,但群臣之中已有人幾度以袖拭淚了——有些是跟著劉備一路創業的老哥們兒,有些是中途進來被企業文化感動的打工人,有些是純粹的氣氛組。
在這種感人肺腑的氣氛中,天子宣布,劉備從平原公晉位為齊王。
這道詔書一下,大家就懂了,天子和劉備已經達成了共識,劉備向著皇位走了一大步,接下來是各地郡守的活,他們要獻一點奏表,獻一點祥瑞:奏表是歌頌齊王力挽狂瀾,扶大廈於將傾,救社稷於水火;祥瑞那就五花八門了,有紅的鳥,白的狼,有嘉禾芝草,平露賓連,反正《白虎通》裡寫了,他們都會找了來,把這些真真假假的動植物往雒陽送,用這種含蓄的手法來表達他們對明君的期盼;
再接下來就是太史令的活了:他要開始看天象,根據星空運動軌跡以及一些突發的流星和並不突發的彗星等事件來宣布,瑞星出現了!瑞星出現了!三興的大漢不僅是三代以下最光輝的時代,也將會和往上數個幾千年的那些堯舜禹湯的時代比一比高下!瑞星現,明主出!
最後一步要小皇帝親自來完成,他要寫一封詔書,從自己苦難的童年開始,到顛沛流離的少年時期,再到此時終於安穩下來的及冠之際,他終於認清了一個事實,之所以他這麼苦,主要原因是他德薄,上天不樂意讓他當皇帝。
那上天樂意讓誰當皇帝呢?當然是一個個打爆諸侯狗頭,重鑄大漢的齊王殿下!
內禪了內禪了!這個皇帝不當了!
到這裡,正式的內禪流程就開始了。三辭三讓,以絕天下之謗,在經過一系列祭天,祭祖,祭社稷的儀式後,德陽殿裡最高處那個座位就正式換劉備來坐了。
所以這是多重要的一次朝會!
人人都精神抖擻,生怕落下一句話,一個字,甚至是大人物的一個表情。
只有坐在劉備身後的陸懸魚在發呆。
她的位置很靠前,地位也很尊崇,顯而易見在封賞過劉備後,她還有一堆封賞可以領。
爵位是不能更進一步了,但可以給她加官,還可以封食邑,而且是幾百幾百地加,現在她多少戶?五千?好的,怕她驕傲,先加到一個萬戶侯,等主公繼位了,再來個超級加倍!到那時雖無郡公之名,但落一個郡公之實也不是很難哇!
這位萬戶侯將手揣在袖子裡,眼皮耷拉著,依舊在想自己的心事。
這樣一件大事,各地夠級別的宗室、諸侯、臣子都跑過來了,劉表、劉璋、孫權、馬騰都來了,甚至連南匈奴的呼廚泉單于也來了,關中的賈詡陸白自然也都回來了。
他們也要受封賞,也要一起分蛋糕。
她與群臣在丹陛之下等待宣召時,是見到過賈詡的。
舟車勞頓,但他氣色依舊很好,就連人人穿起來都沒什麼區別的官服在他身上,也有一種瀟灑出塵的高士氣度。公卿們與他關係很好,在等待宣召的途中,有好些人上前與他簡短地打過一聲招呼,其中的交情盡在不言中。
他在長安城破時護住了許多公卿,他們自然是領他的情的。
所以他也沒有那麼可恨,他那時只是自保,只是做出對他最有利的選擇而已。
現在有那麼多的人喜歡他,連主公都很器重他,足以說明他其實也沒鑄成過什麼不可挽回的大錯——不像曹操,曹操一路顛沛流離地從中原被趕去邊陲,在見不到人煙的荒蕪西涼重建秩序,誰不罵他一聲活該呢?
他現在最想要的是人口,可關中這麼多年,人口也不曾恢復。
就像被屠戮過的徐州。
但賈詡就不一樣,他畢竟不曾親自下過令……
她畢竟已經不是東三道上那個殺豬匠,她現在是驃騎將軍,金印紫綬,位同三公。有幾十萬青州人堅定地認為她生在青州,長在青州,她對青州另眼相待,因此兒郎們誓死用忠誠來報答她。
殺賈詡,多麼麻煩。
陸懸魚將眼簾垂下,在心中這樣混沌地想。
主公賞賜她許多田產,其中還有雒陽城外的一大片土地——不錯,她在青州有家,在鄴城有宅邸,但在雒陽也一定要置產才好,主公說,她現在也該好好打理一下自己的家產才是!看看那綠油油的田野,視線範圍內的,都是她的!甚至她跑馬一圈,發現連很久遠以前那個姓王的小鬍子的田地也歸她了!
她立刻發出了疑問:舊主呢?
小吏答,沒得舊主,原本確實在一位北宮衛士令錄事的名下,後來那人死了,田產和鄔堡由其弟繼承。再然後天子回來啦,跟著天子跑過來的還有張濟楊奉郭汜董承,大家都是西涼血統的將軍,又誰也不服誰,相互之間還要攻伐,路過的村莊鄔堡自然也都蕩然無存了。
名正言順的主人已經埋在荒草下了,那些拎著小刀子當道理的壯漢死了,逃了,拎著大刀子當道理的西涼人也死的死,散的散。
現在這片土地是驃騎將軍,萬戶侯陸廉的,她的刀子天下無雙,道理自然也在她這裡。
但田野恢復起來也很快。
她中軍營中的許多親衛老兵攜家帶口,跑了過來。
他們很驕傲,很自豪,這是正常的,他們也將一生中最美好的十年獻給了戰場,他們經歷了無數血與火的廝殺才活到現在,每一個都是百戰老兵,每一個都是錚錚響的勇士!
當他們提出想要跟著她來這裡落戶時,她不能拒絕,只能微笑著點頭。
於是這些老兵飛快地同那些流散在外地,現今又返回京畿的百姓建立起了親熱的關係。
——將軍很好!有將軍的庇護,你們根本不必擔心受人欺負!快來種將軍的田吧!一年兩年租著田種,三年五載把全家老小安頓好了,也有了餘糧和余錢,勸農的女吏們還能薅將軍的羊毛,替你們借幾頭不要租金的耕牛和新制的農具!等荒地漸漸耕熟了,你們也就有了安身立命的田地了!
他們就是這樣愉快地考慮著未來的,甚至連張邈當初送來的那幾個已經成家的美少年也跑來了!也攜家帶口,且充滿期望!
——將軍將軍!你不要用不熟的僕役,那班人心眼兒忒多!我媳婦!勤快又機靈!洗衣縫補做飯灑掃什麼都做得!
——還有小人!小人識字呀!小人在將軍府上謀個斗食小吏的位置怎麼樣?嘿嘿嘿,將軍的錢財都是田主簿管著的,沒有許多祿米給小人,這個小人知道,不過沒關係呀!在將軍府裡幹幾年,得一個好名聲,將來去外面謀個……
——哎呀呀!這蠢驢的話將軍不要聽!看看小人!小人想替兒女求一求將軍!讓他們跟著內子做點活計,順便,順便將軍府上也有女吏,小人也想替小女兒求一個免費進學的出路,嘿嘿,都說將來黔首家的女兒也要認幾個字,最好是能謀一個女吏的職位,才能選到稱心如意的好郎君呢!
他們都有這樣熱切的期望,都有這樣明亮的未來。
大朝會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了,有人起身,從她身邊經過,她從那些瑣事中回過神,起身也跟著沉默地向外走。
沒有人覺得奇怪,這位懸魚將軍就是這樣的性情,給她升多大的官也沒見她稀罕過,反正上朝會就發呆,這次在德陽殿的大朝會她能忍住沒睡就算好樣的。
好樣的懸魚將軍沒有睡,相反她很認真地在看走在她前面的人。
——他們都很高興,盡管論封賞,除了劉備之外,沒人有她的豐厚。
但他們也在戰爭中立下了一些功勞,或許是在戰場上,或許是在戰場下,無論如何,他們堅持到了最後。
論功行賞,沒有人不高興,他們都在期待著嶄新的印綬,嶄新的軺車,嶄新的位置。
陸懸魚有一瞬間為自己的矯情感到羞愧。
她是這場戰爭中獲利最大的人,幾乎不在劉備之下!
劉備好歹還是個漢室宗親,還有個好同學給他第一桶金,況且又有好口才,好謀斷,哪怕治世裡當不成皇帝,至少也能謀到一個縣官安身立命,努努力州郡也並非不可得。
而她木訥愚笨,沒有任何出身可言,治世裡除了殺一輩子豬,她也想不出更多發家致富的出路。
——她位極人臣的榮耀,都是靠戰爭與死亡帶來的,那她有什麼理由去指責別人呢?
她穿好了鞋,一步步走下丹陛。
就在丹陛之下,賈詡被幾個公卿圍住了,正在說什麼話。
他們的話題也是輕鬆而美好的,從他們的臉上就能看出來。有人在笑,笑得並不張狂,有人狀似嫌棄,但眼睛仍然是彎彎的。
他們站在春日裡的陽光下,站在德陽殿前,不急於立刻回家,而是享受這美好而從容的時光。
他們保養得宜,壽數漫長,有大把時光可以繼續享用這嶄新的時代。
當她從他們身邊走過時,他們都注意到了這位未來君主最為倚重和偏愛的重臣——如果她想,她也可以成為權臣——並且停下了交談。
他們都對她露出了親切的微笑,溫和,晴朗,正如建安八年的春光。
賈詡也對她露出了親切的微笑,並且對她說了一句話。
她聽不見。
她什麼都聽不見。
就在他沖她展露微笑的一瞬間,她渾身上下的血液忽然咆哮沸騰起來!
她拔出黑刃,無比衝動,又無比冷靜地捅進了賈詡的胸膛!
當她抽回長劍時,她看到面前那張臉,那張不可置信的臉,不再是賈詡,而變成了她既陌生,又熟悉的人。
那是冀州刺史,驃騎將軍,樂陵侯陸廉,是名震天下,堪比韓白的將軍,是屍山血海裡淬煉出不朽名聲的傳奇英雄。
那個冷淡而高傲地站在朝堂上,站在無數屍骨上,俯瞰她的英雄不可置信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
她就那樣從白骨皚皚的高山上滾落下去,摔倒在劍客陸懸魚的面前。
那些飄飄蕩蕩,如旗幟一樣被掛在門前的人,那些沉在井下,圓睜著一雙眼睛向上看的人,那些指甲已經磨光,用森森指骨攀爬長安城的人,一瞬間活了過來。
周圍有人在驚呼,有人在逃散,可她什麼也聽不到了。
她沉浸在這澄澈的春光裡,全心全意,感受到了久違的輕鬆,天地間似乎一切都消失了,只有她,只有一柄劍。
【你做出了一個很艱鉅的選擇,也許它會讓你付出很大的代價,】黑刃又說話了,【但是不要緊,我的承諾永遠有效。】
【你在出什麼壞主意,我聽出來了。】
【這不算是壞主意,】黑刃很謹慎地選擇了一下措辭,【這是你原本應該走的一條路。】
【一條壞路。】
【只要你想,爭鬥將永不停歇,而你是其中最鋒利的一把劍,世間無有能當你者,】黑刃表示,【你有我,這一點也不壞。】
【而我憎惡成為一柄劍,】她聽到自己在說話,【我憎惡戰爭和殺戮帶來的所有東西,包括那些被稱為榮耀和名望的東西,我的目標不在此。】
黑刃似乎發出了一陣嘲笑聲,【你的目標是世界和平嗎?】
【我想讓很多人活下去。】她說。
她最開始時,只想讓身邊的人活下去。
活得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要被流寇、亂兵、戰爭、瘟疫殺死。
只要活著,就好。
後來她的想法更進一步。
她希望這裡的人民能夠活得安穩些,不要顛沛流離,不要食不果腹,不要衣不蔽體,他們要吃飽,要穿暖,要住在自己的小屋裡,挽著孩子的手,安安穩穩地入睡。
【再後來呢?】
【再後來我想,那仍然是不足夠的。】
他們當中讀書的還不多,耕種的農具還很簡陋,女吏的天花板只有六百石,醫學書更新疊代後仍然有許多巫術類的內容在裡面。而這個吏治清明的大漢,還有她這樣的頂級勳貴,一頓飯只能吃兩升米,卻要一萬多戶人家來供養她。
她回首看一看自己十幾年的歲月,看到了無數人失望的臉。
【你相信自己走的路是對的嗎?】黑刃突然問道,【你相信,讓這個國家從分裂重新歸為統一,讓戰爭結束,讓百姓回到田野裡,作坊邊,市廛中,是正確的嗎?】
【這個,】她短暫地迷茫了一下,【這當然是正確的。】
【你相信你在戰場之外做過的那些事,以及你招攬來的那些人,都是值得的,正確的嗎?】
她又在心裡很認真地盤算了一會兒,諸葛亮一定是值得的,但司馬懿就值得商酌。
【值得。】她很謹慎地說道。
【那你為什麼不放心地休息一下呢?】黑刃問。
如果你走出了正確的第一步,其他人會跟上的。
不要想著將所有的事都一口氣做完吧?
休息一下。
稍微休息一下。
她從短暫而又漫長的愣怔中清醒過來時,看到有人出現在宮門前。
他手拎著長劍,宮門旁衛士哪怕手中拿著丈餘長的戟,也不敢上前一步。
公卿們踉踉蹌蹌地後退,滿目驚駭地指著他。
他的眼睛極冷又極亮,肌肉繃緊,像一頭準備捕獵的虎,冷酷地掃視著周圍可能的不善目光。
但當他終於走到她面前時,他向她伸出了左手。
「這次沒有羊。」她說。
張遼笑了,「下次補上。」
這兩個凶狠又殘暴的武將就這麼手拉手走出宮去了。
圍觀的人連大氣都不敢喘。
消息傳到齊王府上,新任齊王在驚駭之後,狠狠地砸了一個杯子!
「竟然有這樣的事!」他咆哮道,「荒唐!太荒唐啦!」
二將軍欲言又止,三將軍小心地探頭探腦,其餘人噤若寒蟬,誰也不敢出聲,只讓主公在上首處走來走去,瘋狂咆哮。
等到他咆哮夠了,終於坐下來,喘著粗氣四處尋覓杯子時,二將軍趕緊將自己的漆杯遞了上去。
主公一口悶了。
冷靜了一會兒,劉備終於用較為平和的語氣問了大家一個問題:
「你們覺得,」他說,「北宮畢竟是新修的宮室……」
所有人都睜著眼看他。
「偶爾跑進來一頭野豬,或者一頭鹿,」劉備說,「也,也不是很稀奇吧?」
所有人都把腦袋低下去了。
三將軍欣喜地點點頭,剛準備出言應和,被二將軍扯了一把。
……這個理由太降智了,那麼多人看著呢,拿不出手。
於是主公又一次嘆氣了。
「那怎麼辦呢?」他說,「只好罰了。」
那五千戶的封賞別想要了,奪爵不發。
參加朝會和各種儀式的資格也別想要了,統統剝奪。
身居高職,居然意氣私鬥,出門能服眾嗎?!
乾脆別出門了!就關宅子裡吧!關幾年以後再說!
就這麼定了!
……不行!還是不解氣!
主公罵罵咧咧,「還有!去尋些胡桃樹,宅前種滿了就種在宅後!都種在她家宅前!」
種成個景點為止!蹲在裡面吃胡桃吧!
市井間的流言傳了很久,漸漸消弭時,已近盛夏。
景星大家看完了,華歆、張超、以及太平道的師君都各自獻上了新發現的祥瑞。
就連齊王的後宅都獻了一樁祥瑞!小世子說話啦!
大家嘰嘰呱呱地聊著國家大事,街坊鄰居間的八卦就有點上不得台面,但還是有個人勇敢開口,說孫家那套閒置的小院子賣出去啦!大家又有個新鄰居啦!
新鄰居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婦人,看臉是平平無奇的,家裡卻熱鬧!
有幾個很美貌的女郎過來找過她,有長得很精明的倆口子過來找她,有一串兒小娃子偷偷跑過來看過她,還有個三十餘歲的漢子!隔三差五地拎著酒肉過來串門!
好事的問她,她說也還不是夫妻,但要說情侶誰見過這年紀眉來眼去的情侶!
總之是很詭異,大家是很嫌棄。
一嫌棄,有些小事就忘記同她說,反正日子還長著,她自己慢慢發覺去吧。
陸懸魚在園子裡,貓著腰,鬼鬼祟祟,心裡納悶極了。
【你覺得,是家家戶戶都這樣嗎?】
黑刃不吭聲。
【你看,你都說了,我至少還有你。】
黑刃被迫吭聲了。
【你為什麼不讓張遼來抓老鼠呢?】
【你這個問題,】她說,【不是很友好。】
【你對我也不是很友好!】黑刃被逼急了,開始破口大罵,【我受夠你了!你住手!你快住手!】
「你這樣不成的!」
她突然直起身。
太陽已經落下,一輪明月升了起來。
西邊的牆頭也升起一個小腦袋,小心翼翼地望著她,「你這樣抓老鼠是抓不到的。」
她一瞬間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只訥訥地問,「那,那請教小郎君,我該怎麼做呢?」
小郎君聽了這話,就既緊張,又興奮起來,「你,你有飴糖嗎?有飴糖我再告訴你!」
(大結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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