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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開荒] 妖女哪裡逃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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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2 02:01:14 |只看該作者
第0170章 他不行啊

  李軒沒有多想,畢竟是王記船行賣出的船,與他們家已經沒有牽扯。

  他直接在樂芊芊遞來的文書上點了點:「這艘船顯然有問題,我們稍後就過去看看!」

  隨後李軒又有些猶豫的看了樂芊芊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算是我自己找出來的線索。」樂芊芊不知何故,有些羞澀的避開了李軒的目光:「如果不能提到游徼大人的守護靈,那麼線索的來源的確很難解釋。不過我昨夜遍查卷宗,還是整理出了一些東西,如果上面問,我這邊勉強能解釋的過去。不過這麼一來,芊芊可能得貪占游徼大人您一些功勳。」

  李軒卻莫名的想起了昨夜的夢境,還有那個大膽嬌媚,癡態畢露的樂芊芊。他不禁吞了一口唾沫,感覺樂芊芊那天鵝般纖細的脖子,白得額外晃眼,額外的誘惑。

  他想萬一那夢境裡面,芊芊對她說的話是真的呢?

  李軒忙搖了搖頭,打斷了自己的遐思:「芊芊你這是哪裡話?該說是讓你給我擔了天大干係才對,這點功勳又算什麼?反倒是我這邊,真有點過意不去。昨日你都傷得那麼重了,還讓你為此案操勞。」

  他對韓掌櫃記憶裡的那艘船與兵器之所以那麼在意,是猜測這盜賣軍械案的幕後元兇,很可能是與紅衣女鬼有關。

  此時恰好羅煙神色鬱鬱的走了進來:「李游徼,昨晚宮中長樂公主那邊遣人傳信過來,說是讓你盡快去宮中走一趟。宮中失竊的財物已找回大半,公主丟失的東西也在其中,殿下她要當面酬謝你。」

  李軒心神一振,想起了公主承諾的那件東西,可他隨後還是搖頭道:「公主那邊稍後再說,芊芊她找到了一些線索,可能與宮中的御庫失竊案有關,也可能與最近朝廷正在追查的軍械盜賣案有涉。」

  隨後他又奇怪的看著羅煙:「羅游徼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是誰得罪了你?還是有人欠你錢了?」

  「別說了。」羅煙還是一臉的鬱悶:「昨晚我做了一個好奇怪的夢,夢到了一個不該出現的人,真是見鬼了。」

  「是春夢吧?」張岳不由擠了擠眉,流露出猥瑣的笑意。

  羅煙冷冷地睨了他一眼,然後失笑道:「我最初也這麼覺得,可奈何夢裡面的那個人,他不行啊。」

  「那就是羅游徼你的問題了。」彭富來嘿嘿的笑道:「夢裡面居然會出現石女,我看不行的該是游徼你才對。」

  自從昨日黃林寺一戰之後,他對羅煙就有了幾分親近感,畢竟是肩並肩戰鬥過的兄弟,所以什麼玩笑都敢開了。

  樂芊芊此時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她的俏臉又是一紅。李軒的神色,則是略有些古怪。

  他恍惚了片刻,就一聲輕咳:「這次大家也都把傢伙給我帶齊了,那邊搞不好就有一場大戰。芊芊,你再去知會一下校尉大人,跟她說一說這艘船的事。我們先過去看看,如果情況不對需要動手,希望校尉大人能夠及早來援。」

  李軒心想那些兵器既然與韓掌櫃,還有他背後的那群人有關,就定不可大意輕心。

  之前在黃林寺的險死還生,不能不引以為戒。

  幸在大勝關離南京不遠,不過幾十里路,比之揚州那邊又不可同日而語。

  ※※※※

  可出乎意料的是,當他們乘著六道司的船隻,在距離大勝關不遠的蘆葦叢中,找到那艘『鬼船』的時候,李軒卻發現船上不但沒人,甚至連一隻鬼都沒有。

  「船上空無一人,你確定?」

  同行的羅煙狐疑的看了李軒一眼,可他隨後就見李軒往自己眉心指了指。

  他的瞳孔頓時收縮,發現李軒的眉心處,有一團奇異的靈力蘊藏其中。

  這竟是道門中所謂的『天眼』,佛門中的所謂『天眼通』,雖然不知種類,可在此地,李軒在觀測法門上已經獨佔鰲首,比之樂芊芊的飛鶴術還要厲害。

  「那就進去吧!」

  他首先從甲板上一躍,就掠過十丈水面,來到了這艘『鬼船』上。李軒則是一個雷霆炸閃,幾乎與他不分先後的落在甲板上。

  羅煙不由略覺驚奇,轉頭斜睨了李軒一眼:「這是開了第二門,四重樓境了?」

  「昨晚突破的。」

  說起此事,李軒自是得意洋洋:「只用了一個多月時間。」

  羅煙似乎想說什麼,隨後卻搖了搖頭:「你開心就好。」

  常人在破境之後,難免會有氣息溢散。可這李軒倒好,一身真元厚重內斂,哪裡像是才剛突破?

  當他們拉開艙門,發現裡面果然空無一人,而幾個大艙室當中,果然堆滿了各種兵器。

  李軒往四周看了一眼,就微微色變。他又從兵器架上抽出了一口長刀,仔細辨識:「內府兵仗局的印記,景泰二年七月,是大勝關武庫被以次充好,盜賣的那一批。老彭泰山你們在甲板上警戒。芊芊,我們先勘察現場,找找看船上還有什麼線索。順便給江校尉一張飛符,茲事體大,我們兜不住。」

  大晉朝的軍械,都是由內府的兵仗局,與工部的軍器局這兩個機構分工打造。

  而大勝關武庫被盜賣的兵器,正是兵仗局在景泰二年七月打造。

  李軒自己也沒閒著,他在船上的幾個大艙室中走了一圈,然後眉頭緊皺。

  這的確是王記售出的四艘舊船之一,可船上的幾個艙室,都與他在韓掌櫃記憶中看到的不一樣。

  不但長寬不對,『王記』這兩個字的方位也不對。

  而就在李軒看著牆壁上被打上『X』字的王記二字,劍眉緊皺的時候。遠處正在搜檢船艙的樂芊芊,卻忽然面色微變。

  「游徼大人,你來看這裡,這裡不太對勁。」

  李軒聞言疾步走了過去,在樂芊芊的身邊蹲了下來。此時他才驚覺,剛才樂芊芊用的竟是密音之術。

  「怎麼回事?」

  他的語聲未落,就面色微微一變。

  此時就在樂芊芊掀開的船板之下,赫然擺放著千兩左右的現銀。

  關鍵是那些元寶形狀的銀兩上面,赫然有著『誠意』二字。

  李軒的心臟驟緊,就像是被狠狠的抓了一把,面色沉冷如冰。

  古代的大戶人家,會將收穫的碎散紋銀融為元寶,以方便保存。而誠意伯府因家大業大,還有專門的作坊處理金銀的熔鑄。

  而這些元寶上的『誠意』二字,還有環繞在這兩個字周邊的獨特水紋,都是誠意伯府獨有的標記。

  除此之外,旁邊還有五把長刀,刀柄處赫然都有『誠意』二字。二領鐵鎧,也都有『誠意』字樣。

  這應是誠意伯府,專為護院家丁配備的兵器甲冑。

  他深深一個呼吸,然後問樂芊芊:「芊芊你可願信我?」

  「我信!」樂芊芊沒有任何的遲疑,她挽著髮絲:「看得出來,這是明顯的栽贓嫁禍。那些人把船與兵器丟在這裡也就罷了,豈有連銀子都不帶走的道理?而且是這麼明顯的印記。」

  李軒心神微鬆:「芊芊你可有辦法把它們收起來?」

  樂芊芊沒有二話,她拿出一個布袋,將這些銀兩與兵器都收入其中,然後又取出一張『小須彌咒印』,在這布袋上一貼,將之收縮成了指甲大小。

  「如果船上還有,只需把『小須彌咒印』取下就可,不過它的容量只有七千斤。還有--」

  樂芊芊用她那雙會說話的眼睛看著李軒:「游徼大人,你這次又欠我三萬兩,加上前次,一共是九萬兩。」

  「怎麼是九萬?上次那枚不是三萬--」

  李軒話沒說完,就見樂芊芊往他的背後指了指。

  李軒頓時瞭然,心想怪不得昨日在黃林寺,紅衣女鬼能夠將那鼎蓋收了去。

  他的面皮不禁微抽,心想這欠樂芊芊的債可越來越多了,不止是錢,還有人情。

  不過這丫頭,可真有錢--

  「記得了,多謝!」

  在接過那布袋之後,李軒就腳步匆匆,走向了其它艙室。

  他接下來是完全不惜折損元氣,直接打開了護道天眼,一寸寸的仔細搜尋。

  似這樣埋在甲板之下的暗格,在各個船艙中共有七處,無不都藏有誠意伯府私鑄的元寶,以及兵器甲冑之類的,只是數量或多或少而已。

  而就在李軒走入船尾最後一個艙室的時候,氣息卻微微一窒。

  只見羅煙正背負著手,往窗外看著。

  李軒眉頭微凝,正不知接下來該如何是好。就聽羅煙幽幽道:「就在第七條船板下面,我知道的,那是栽贓嫁禍。游徼大人你的速度最好快點--」

  羅煙往船外指了指:「那邊來人了,船頭打著都察院與左副都御史的官牌。」

  李軒心神微凜,他走到了羅煙所言之地掀開木板,果然見下面藏著大概二十個元寶,價值在二百兩紋銀左右。這邊沒有鎧甲,只有三把長刀。

  而等他將這些東西都收入袋中,這艘船的船身就一陣晃動。

  外面也傳來了張岳中氣十足的大喝:「六道司在此辦案!閒雜人等給我退避!」

  於此同時,甲板上也響起了一陣急促而又沉悶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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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2 02:01:29 |只看該作者
第0171章 正氣碾壓

  當李軒他們匆匆走出船艙的時候,就見張岳正頂著他的那面大盾,與對面五十多位京營銳卒對峙。

  李軒掃了這些人一眼,瞳光就為之一凝。他看出眼前這些人全都是精銳,不但體型魁梧,膀大腰圓,他們的修為,也都沒一個低於三重樓境。與當初他在玄武湖碼頭,土雞瓦狗般殺敗的那批京營軍士,完全不是一個等級。

  「怎麼回事?」

  李軒手按著腰刀,不緊不慢的踏上了甲板。他聲線低沉,氣勢十足的冷眼掃向對面:「敢對六道司的人拔刀,你們好大的膽子!」

  「我等乃是奉都察院調派至此,前來清查大勝關及南京武庫盜賣一案!」

  那人群中一位六品千總,同樣手按著腰刀,毫不相讓的與李軒等人對峙:「當朝左副都御史席大人就在後面,你們膽敢放肆?」

  彭富來則不屑的撇了撇唇角:「很了不起嗎?都察院也得歸我們六道司節制。」

  李軒沒搭理那位千總,他的目光直接投向這些京營銳卒的後方。

  他們對面的人群正在往左右兩旁散開,露出了船梯上,正踱步走來的兩位中年人的身影。

  其中一位,頭戴著五梁冠,穿著正三品的官袍,四旬年紀,面貌與席雪兒依稀有些相似。而他身後跟著的那人,則應該是師爺之類的人物,也是一身文士打扮。

  「本官席應!」那位中年文官背負著手,冷冷的睨視著李軒等人:「爾等何人,為何阻攔在此?」

  「六道司伏魔游徼李軒!」

  當李軒說出自己身份的時候,明顯見席應的眸色有些變化。而他看這位左副都御史的眼神,同樣含著幾分冷厲之意。

  船裡面的栽贓嫁禍,恰好趕至的左副都御史--這只怕不是巧合。

  他面色平淡的抱了抱拳:「我等來此,一為鬼船案,一為皇宮御庫失竊案,一為軍械盜賣案。不管席大人你因何而來,都請速速退出此船,以避嫌疑!」

  「這倒是有趣了。」

  席應身後的那位文士,在深深凝視了李軒一眼之後寒聲一笑:「南京軍械案乃是朝廷掛號的重案,可能事涉謀反。而前任監察御史崔承佑主持此案偵破,已操勞了將近兩個月時間。你這小傢伙一句話,便要席大人與都察院都退避三舍,真是好大的官威!

  可在下卻奇怪了,爾等這般作為,究竟是為破案呢?還是別有用心,要阻撓我都察院追緝此案幕後主謀--」

  「你又是何人?」李軒瞪了此人一眼:「本官面前,輪得到你來說話?」

  那文士的臉,都被氣得青白:「在下姓樂名波,有著舉人功名,如何就說不得話--」

  他話說到一半,就被席應抬手攔住:「樂先生的意思,就是本官之意。」

  「那麼席大人言重了。」

  李軒耷拉著眼瞼,一副漫不經心的神態:「下官並無阻撓都察院辦案之意,軍械你們可以查,現場你們也可以看,卻需等我們六道司勘察完現場之後。」

  他反正是打定了主意,絕不能讓眼前這位首先接觸現場。

  否則這群人再私塞一些東西進去,誠意伯府還是難免要被牽扯進去。

  而眼前這位席副都御史的確官高權重,可李軒身為六道司的一員,真無需在意。

  唯獨此人的武力值得忌憚,朝廷的副都御史,必由名儒大儒擔任,在浩然正氣上的修為,不會低於九重樓境。

  可司馬天元與他的上司江含韻,正在趕來的途中。按照時間計算,二人已經距此不遠。

  「等?本官卻是無此耐心。」

  席應的面色青冷:「眾人聽令,給我將這群阻撓辦案的亂臣賊子拿下!」

  張岳不禁嗤笑,他踏前一步,握盾的手更加有力:「我倒也想看看,今日誰有對六道司動手的膽子?」

  那些禁軍銳士,果然都是一動不動。便連那位之前與李軒正面對峙的六品千戶,也是面現為難之色。

  席應蹙了蹙眉,隨後就雙眼怒張,勃然作色:「爾等敢不聽令?」

  一股浩氣驀然從席應的周身勃發,頃刻間覆蓋周圍一里方圓,也震得在場幾乎所有人都頭暈目眩,意識一陣昏沉。

  此刻所有的禁軍銳士再不敢有絲毫遲疑,都紛紛拔刀在手。

  可此時的席應,已經逕自踱步走向艙門:「罷了,本官原不該指望你們這群老兵油子。」

  他的目光冷冷注目著李軒等人,氣息額外的霸道森冷:「你等既如此無禮,那也就別怪本官以大欺小。本官倒是要看看,今日何人有能耐攔住本官道路?」

  張岳咬著牙,強挺過那浩然正氣衝擊之後的暈眩感,依舊持著大盾,攔在了席應的身前。

  可後者只是道了一聲「滾」字,張岳就身影拋飛,赫然就被震退到十數丈外,沿途撞壞了船上十數堵木牆,最終跌落入水。

  彭富來與樂芊芊二人也是面色青白,被對面碾壓過來的浩氣,壓到半跪在地,額上冷汗涔涔。

  而羅煙雖然還站著,可他的一身筋骨都在「哢嚓擦」的作響,似乎支撐的極其辛苦。

  這位看向席應的目光,也是冷厲異常。

  「區區螢火,何敢阻皓月之輝?」

  席應輕蔑一哂,繼續往艙門走去。他每往前走一步,那浩氣的強度與威壓,就更強勝一分,使得彭、樂兩人幾乎暈迷。一身骨骼,也在不斷的顫響。

  可僅僅五步之後,這位左副都御史就眼現出錯愕之意。只因此刻,李軒依舊按著腰刀,直挺挺的立在他的身前,竟似一點都不受他的浩氣影響。

  此時的李軒,則發現自己的神念在這對面浩然正氣的鎮壓下,越來越活泛,越來越輕鬆。

  一開始他也如彭富來他們幾人一樣,被震得軀體發僵,腦裡的念頭幾乎無法動彈。

  可僅僅幾個呼吸之後,李軒就能夠將這浩氣帶來的絕大部分壓力無視。

  更讓他錯愕的是,在李軒打開的護道天眼中,竟能看出席應周身,那縈繞的一層灰黑之氣。

  「讓開!」席應的眸光更加幽深,那散開一里方圓的磅礡浩氣赫然都被他凝聚起來,化做一道柱形的白光,轟落在了李軒的身上。

  可他此舉,卻僅僅只是讓李軒微皺眉頭。

  席應眼裡的錯愕與不解更加的濃郁,也略含驚怒:「讓開!」

  他的語聲驀然拔高幾度,音發如雷,浩大的震音,令周圍水面都掀起了兩丈高的滔天巨浪。可李軒的身軀,依舊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非但沒有挪開腳步,反倒是在袖中悄然握住了那枚『文山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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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2 02:01:44 |只看該作者
第0172章 我們眼瞎了

  「骨頭倒是挺硬的。」

  席應依舊在冷笑著,他手捋長鬚:「本官倒是要看看,你能強撐到什麼時候!」

  可他的眼神已經一點點凝重,瞳孔裡面的驚怒,已經轉為驚疑。

  此時整艘帆船,都在他的浩然正氣壓迫下急速下沉,整個船身也在發出「吱嘎」的響聲,似乎有解體的趨勢。可李軒還是傲然屹立,一點吃力的神色都沒有。

  後面的羅煙見狀,差點就笑出了聲。心想我能撐到什麼時候,這傢伙大概就能撐到什麼時候。

  還有,這個傢伙的演技未免也太應付了,好歹裝一下吃力,可他卻連裝都不肯裝一下。

  真搞不清楚,這人到底是怎麼騙過眾人的。

  彭富來與樂芊芊,神色卻已輕鬆了下來。席應的浩氣,已經集中到了李軒的身上,使他二人都壓力大減。

  可眼前的情形,卻讓他們有點摸不著頭腦。

  李軒則是手握著文山印,眼現出了幾分猶疑之色。

  就他『護道天眼』窺望的結果,眼前這個傢伙,這位當朝左副都御史,分明就是權頂天所說的魚目混珠,亂虞子理學正道之徒。

  他的浩然正氣也是雜駁不純的,可見其心不正,學術不純!甚至那都算不得是『浩然正氣』,只能說是純粹的精神力量。卻不知這位是用了什麼方法,偽裝出這堂皇正大的氣勢。

  而李軒手中的這枚寶印,乃是虞子所遺,用於正本溯源的護道之器,針對的就是這等混入理學門牆內的「妖魔鬼怪」。

  這『文山』印其實已經在蠢蠢欲動了,那玩意就像是某種震動玩具一樣,在不斷的發出顫音。

  李軒心想這傢伙要真的能自己動就好了,可此物又必須以他的元氣催運,才能夠發揮作用。

  這正是讓李軒遲疑的地方,問心鈴裡面的那隻他化天魔沒有騙他。以他現在的修為,動用『文山印』的代價過於巨大。

  主要是元氣巨幅消耗,可能導致侵襲入體的陰煞失控蔓延。

  李軒估摸著這一印打出去,自己的壽元搞不好就要丟掉二十多天,可他現在好不容易才因修為破境,續了三個多月的命。

  這一印下去自己的命就沒了四分之一,李軒有點接受不能。

  可僅僅須臾,李軒的心念就漸漸堅定,他想自己總不能讓張岳白白吃虧,看著這席應在自己面前猖狂。

  關鍵是,此人對誠意伯府心懷敵意,且身居的左副都御史之位,對他們老李家來說威脅巨大。

  自己既然有廢了此人的能耐,又豈能將之放過?

  而就在他一邊暗嘆著自己命途多舛,遲早得英年早逝;一邊將那文山印從袖中取出的時候。遠處高空,忽然傳來了一聲冷笑:「哪裡來的賊人?竟敢對我們六道司的人出手!」

  就在下一瞬,一道恢弘浩大的劍光,從高空中直貫而下。

  那正是司馬天元,手持重劍從空中怒斬,磅礡劍氣勢如破竹,一劍轟至席應的頭頂上方。

  眾人只聽「轟」的一聲響,席應腳下的船板竟寸寸碎裂,他頭上的五梁冠,也被司馬天元的劍劈開了兩半。

  緊隨其後,江含韻的身影,也帶著閃電雷鳴出現在了船上:「狂徒,給我下去!」

  轟!

  隨著她一拳轟打,這條帆船兩側,再次罡氣潮捲,掀起了高達十丈的巨浪。整條船也在隨後下沉到接近甲板的水面,之後才又急速浮起。

  那席應的身影,則唇角溢血,人如炮彈般被砸飛了出去。

  司馬天元依舊不肯罷休,身影追至江中,重劍接連怒斬,掀起了一重重的狂濤駭浪。

  席應則驚怒交加:「大膽,本--」

  他語聲未落,就被從空墜落的江含韻一拳轟回到了肚內。

  她與司馬天元一個用劍,一個用拳,狂攻猛打,配合的無比默契,竟是讓席應左支右絀,疲於應付。

  司馬天元還稍微有點分寸,那重劍斬擊雖然勢大力沉,卻都是以劍脊拍擊為主,沒能盡展他重劍之威。

  江含韻卻是下手狠辣,短短兩個呼吸時間,她就已在席應的臉上轟了好幾拳。

  甲板上立著的那位舉人樂波,已經氣青了臉:「住手,爾等竟敢對朝廷欽差--」

  可這位的話才說到一半,李軒的身影就已欺近到了他的身側。樂波下意識的運用浩氣抵禦,可李軒只拔刀一割一攪,就將之輕鬆破開。而後他壓肩一撞,樂波整個人就騰雲駕霧一般飛了出去,落到了十丈之外的江面下。

  此人到底是六重樓境的儒修,很快就從水下掙扎了上來:「住手!我家大人乃--唔!」

  這次卻是張岳,他從後一把拖住了樂波的後腰,猛地將此人往水下拖拽。

  「那個樂波修為不淺。」樂芊芊見狀有點擔心:「要不要去個人幫他?」

  「用不著,」彭富來笑瞇瞇的說著:「別看他們家世代都在軍中任職,可初代懷遠伯,其實也是靠水戰起家的。」

  這兩人入了水,果然許久都沒冒出頭。

  而江面上的大戰,足足持續了半刻時間。直到席應猛的一咬舌尖,口中一口精血噴出,那堂皇浩氣的強度驟然激增數倍,澎拜潮捲,終將司馬天元與江含韻逼開些許。

  「你們有完沒完?」

  席應分明是急怒攻心,他不但鬚髮衝冠,眼中也幾乎噴出了焰光:「本官左副都御史席應!汝等六道司之人好大的膽子,竟然襲殺朝廷欽差!」

  司馬天元唇角撇了撇,然後就收起了重劍,退回到了甲板上,他面上流露出幾分意外之色:「竟是席副憲?失禮!失禮!恕下官眼拙,竟沒能認出來。」

  江含韻也同樣很歉意的抱了抱拳:「抱歉,剛才沒看清楚,不知貴官身份,我還以為是襲擊我屬下的惡徒。一時情急,還請見諒。」

  樂芊芊看著席應那張已經鼻青臉腫,幾乎腫到不成人形的臉,不禁「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她知道自己的行為不妥,忙偏開頭,在拚命的將自己挑起的唇角壓下去。

  船上的御營銳卒,則都眼現出僥倖之色,都想幸虧是沒有動手,這六道司一向蠻橫,哪裡是好惹的?

  其中幾人,更用同情的目光,看著這位已經腫成豬頭的左副都御史。

  席應狠狠的瞪了少女一眼,又眸光陰戾的注目江含韻。

  方才司馬天元只是用重劍在他身上抽了幾下;可這女人,卻在他臉上打了整整一百四十七拳!而且出手異常陰毒,將她的『雷霆真意』蘊藏其中。

  如果他不能將江含韻的真元真意驅除,那麼縱是最頂級的靈丹妙藥,也沒法讓他這張臉痊癒。

  「沒看清楚?」席應幾乎是從牙縫裡吐出聲音:「若真如此,兩位的眼力可真堪憂!就不知你等平時是怎麼辦案,怎麼降妖除魔的?」

  他這一身大紅官袍,孔雀補服,五梁朝官,這兩人眼瞎了才看不清楚。

  司馬天元一點羞愧的神色都沒有,他摸著自己的眼一聲嘆息:「下官也是沒辦法,最近修行出了問題,一直眼神不好。過陣子搞不好就得封劍退休。」

  江含韻則手按著腰刀,眼神不屑:「貴官如果不服氣,大可試著看能否揍回來。自然,貴官也可向我們朱雀堂舉報,我猜上面一定會有懲戒。」

  此時張岳與樂波兩人恰好從水裡面冒出來,後者已經是有氣無力,氣若游絲的狀態,張岳則生龍活虎的把樂波拖上了船,然後他也笑吟吟的,朝著席應一抱拳:「對不住了欽差大人!我剛才是想救人來著,可貴屬在水裡面可能求生心切,極力掙扎。我費了好大功夫才將他制服,差點也被他拖到水裡掩死。」

  「你們!很好!」

  席應的唇角再次溢出了一線血絲,嘴裡面卻是隱隱發出了磨牙的聲響。

  他眸中凶光四溢,在幾人臉上掃了一眼,然後就一聲怒吼,一個拂袖將樂波遙空捲起,直接退回到了他的座船之內。

  「今日之事,本官記下了。最多十日,本官自當廣邀我理學同道,至你們朱雀堂理論。」

  司馬天元聞言不禁「嘖」了一聲,似有些牙酸。

  江含韻卻嗤笑了一聲,滿不在乎的撥弄著她懷中的四尾靈狐。

  「他要是真把金陵城裡的大儒都找過來,這事只怕還真有點麻煩。」

  彭富來唇角咧了咧:「校尉大人她揍得太狠了,這簡直不成人形。」

  「怕什麼?即便真要說道,那也是我們佔理,是他先動的手。」

  張岳神色卻有些心虛,他想了想,就一聲冷笑:「稍後我就去醫館,找人弄點繃帶膏藥回來。」

  「你當這是我們以前一群紈褲打架?這種裝傷的小把戲,可別在那些理學大儒面前賣弄。別人用浩然正氣一吼,你就什麼底都得露出來。」

  彭富來搖著頭,然後就發現李軒看著遠處的那條官船,神色有異:「謙之你在想什麼呢?怎麼在發呆?」

  「我在想,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李軒眸光冷厲:「還是得盡快把這條蛇打死才好。」

  「那只怕不太容易。」彭富來嘆了一聲:「這位在朝中的位置,穩當著呢。你家老頭估計十刀之內就可把他給斬了,可難道還能殺官不成?」

  樂芊芊也插口道:「最近一年,席應與上皇,與太后娘娘那邊牽扯甚多,很可能已經靠了過去。即便陛下,想要將他拿下也得費不小功夫。這一年來因國本之爭,內閣幾位相爺正憋著勁與陛下他打擂台。」

  李軒心想除去此人的辦法他是有的,卻不值得自己用四分之一的壽命去換。

  倒是昨日問心鈴裡面那隻他化天魔說的請神之法,自己可以考慮一二。

  可那畢竟是一隻他化自在天魔,絕不可輕信其言。

  所以他還得多方求證一下,看看此舉到底有無後患。

  還有,請神之法究竟是怎麼請來著?

  ※※※※

  李軒與彭富來不知道的是,此時的席應,也立在官船內的窗口旁,眼神沉冷的看著他們。

  「大人,我等絕不能就此罷休!可廣邀理學同道,這也絕非良策。」

  樂波已經回過了氣,他臉色青白的立在席應的身後:「金陵城的幾位大儒素來都與六道司關係親厚,一旦我們與六道司理論不成,只怕會進一步影響大人的聲威,所以我等,最好是另想個辦法。」

  「本官豈能不知?」

  席應哼了一聲:「上門理論之言,無非是麻痺這幾人,等到兵械盜賣案告一段落,誠意伯府人等歸案,本官自然會讓他們付出代價。行了,不說這個--」

  他忽然倒吸了一口寒氣,這是因說話時牽扯到臉上的傷口,使他一陣劇痛無比。這又讓席應怒火攻心,他抬手一揮,就將旁邊的一張木桌拍成了齏粉。

  「如今讓本官憂心的,是藏於船中的那些贓物與罪證!」

  「贓物?」樂波微微錯愕:「六道司雖然蠻橫霸道,可辦案時還是秉公不阿的,他們豈敢隱瞞?」

  席應搖頭道:「你是不認得剛才攔在我面前的那個少年,那正是誠意伯的次子李軒。此人既然先我們一步到來,那些罪證未必就還在船上。」

  「竟然是他?那麼此事確實可憂。」

  樂波隨後就發現席應語中的複雜意味,他當即容顏一正:「大人,學生也知那誠意伯府對您頗有恩德。可今次的盜賣軍械案關係朝綱,事涉國本,還請您務必摒絕私情,以大局為念。景泰帝令其子南下拜祭孝陵,分明是有了易儲之念,我等萬萬不能讓其成事!」

  「本官豈能不知輕重?」

  席應的眼神冷漠:「誠意伯對我確實恩重,可忠在義前。他既然攔了上皇與太子的路,那本官也只能大義滅親了。」

  他依舊望著李軒,逐漸瞇起了眼睛:「本官只是有些意外,本以為是個一無是處,不學無術的膏粱子弟。卻能在加入六道司後屢立功勳。尤其此人這一身傲骨,竟能在本官浩氣壓迫下一直支撐不倒,未免讓人驚奇。」

  樂波神色微動,想起了這位左副憲與誠意伯府曾經議親一事,他的眸中當即微現戾意:「此子確有幾分才華,可正因如此,才絕不可留,否則吾等必有後患。

  還有他旁邊的那兩個好友,我已經查清楚了,之前在金陵敗壞二小姐閨譽的。除了江南名族薛家長房千金薛雲柔之外,還有他身邊的懷遠伯次子張岳,以及揚州巨富彭八百的長子彭富來。」

  「所以確如小女所言,他們是議親不成,所以懷恨在心,造謠生事?」

  席應不由再次冷笑:「果然是些心腸狠毒的混賬!樂先生,此事就有勞你來處理。還有,這邊事了之後,我會讓夫人與你家議親。」

  樂波先是眼眸中本能的現出噁心之意,可隨後他裝作大喜過望,朝著席應深深一拜。

  ※※※※

  江含韻與司馬天元帶來的人,在船上忙碌了將近小半個時辰,才將這艘船轉交給了席應。

  此時李軒也暗鬆了口氣,他剛才還是有點懸心的。

  李軒既擔心這船上有被他遺漏的栽贓證物,也擔心司馬天元等人會看出那些船上的暗格被他動過手腳。

  幸運的是他之前收拾的很到位,司馬天元帶來的幾個六道司的偵緝老手,都沒能發現任何異常。

  放鬆下來之後,李軒就開始詢問樂芊芊,關於那問心鈴的器靈『神降』一事。

  畢竟這『請神』、『降神』,樂芊芊顯然是行家裡手。

  「問心鈴?」樂芊芊聽了之後卻嚇了一跳,萬分震撼的看著李軒:「昨晚那個連過六關,我姐口中的無瑕君子,不世出聖人,理學護法,竟然是游徼大人你?」

  「噓!」

  李軒把手指放在嘴邊:「芊芊你小聲點,別被人聽見了,我這人不喜張揚。芊芊你只需告訴我,這事到底成不成?」

  「我是不太贊同。」

  樂芊芊搖著頭:「如果大人要提升你的戰力,求助於墨家更好。只要你出得起錢,大可從他們那裡買一具機裝傀儡回來,他們連第四門戰力的傀儡都能造的出來。而請神之法,危險極大,涉及元神。不懂此道之人,很容易會遺下後患。

  尤其這次你要請的對象是一隻他化自在天魔,那器靈雖被虞子鎮壓洗練一千餘年,可其魔念尚在,凶性不減,絕不可信任。」

  「也就是行不通?」李軒皺起了眉頭:「我也不是經常用,只是打算借助這問心鈴的器靈之力,解決掉那位席副憲。」

  他隨手拿出了那文山印,然後嘆了口氣:「本來用這東西就可以,可它需要的真元極大,一旦用出來,我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會被它掏空。」

  「那個席應是個偽儒?若是如此,借問心鈴之力確實比文山印要方便些。」

  樂芊芊見多識廣,一瞬間就猜到了究竟,她陷入凝思:「如果是這樣,我倒是有個辦法。降神可以用,卻沒必要把你自己的身體借給她。我可以請人為你打造一個槐木人偶,就以這木偶請她過來。可這種東西的材料很貴,需要採用千年以上的槐木。」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李軒一眼:「大概需要一萬多兩。」

  李軒心想媽賣屄,這修行界的東西,真是貴的不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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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2 02:01:57 |只看該作者
第0173章 難道他那玩意已經沒了?

  從大勝關回城之後,李軒就直趨誠意伯府。

  他找到了誠意伯李承基,還有大哥李炎,然後把樂芊芊給的袋子往桌上一摔。

  「這是什麼?」李炎打開袋子看了一眼,就不解的詢問:「我家鑄的銀元寶,還有兵器甲具,這是打哪來的?」

  「來自於王記船行賣出的一艘舊船。」

  李軒狀似淡定的喝著茶:「那船上全是兵器與戰甲,都來自於大勝關武庫。」

  這一刻,李炎與李承基兩人都為之變色。

  「是栽贓?」李承基面色青沉如水,可他更擔心的是李軒:「軒兒你把這些東西帶出來可有妨礙?」

  「當時只有我與我的部屬在場,彭富來與張岳是什麼人,父親你都知道。其餘兩位,也能守口如瓶。」

  李軒神色幽幽道:「還有,就在我們趕至那艘船上不到一刻,席應來了。」

  「席應?」

  李承基的瞳孔微收:「七天前,陛下已經准了崔承佑的請辭,隨後由內閣推薦,上命左副都御史席應南下主持此案偵破。我猜陛下與于少保之所以允准,大約是看在之前席應與我李家關係緊密的份上--沒想到我李承基,居然還真養出了一條不知恩義的吃人惡狼。」

  李軒的眼中,則不由自主的掠過了一絲憂色。

  他知道如今內閣的成員,大多都是源自於正統帝時期的閣臣,也就是土木堡大敗中,那位被蒙兀人俘虜過去的上皇舊臣。

  而如今的陛下景泰帝在登基時雖然妥協,將正統帝的長子立為太子。可隨著景泰帝的權位逐漸穩固,已經滋生更易國本之心。

  而他們誠意伯府,很可能已捲入到了這場皇統之爭。

  李軒不是歷史小白,大概知道這個世界的大晉與他那邊的大明大同小異,也知道土木堡之變與導致正統帝復位的奪宮之變。

  --如果按照他那邊的歷史走向,景泰帝與他唯一的兒子,最終可都要涼涼。

  「我去一趟鎮江!」

  李炎已經坐不住了,他直接起身:「船是從鎮江的王記船行那邊流出來的,這些銀兩與兵器,很可能也是出自於我家在那邊的商舖與田莊,我得過去看看究竟。」

  「你過去可以,卻務必小心!」李承基神色凝重:「如果有什麼情況,務必要謹慎周全,不能大意。」

  他對李炎此行還是很放心的,誠意伯府在那邊還有田莊三座,家兵二百人。除此之外,李炎在被革職之前。還是鎮江水師守備,在那邊有著眾多的舊部同袍,人脈廣闊。

  李炎聽到『謹慎』二字,就當即聯想到早上被封凍的那一幕,他唇角不禁抽了抽:「父親放心,孩兒心中有數!」

  他應了一聲後就逕自離去了,然後李軒就向李承基伸出了手。

  「你這是做什麼?」李承基有些茫然。

  「當然是要錢啊!」李軒瞪了李承基一眼:「你當這張『小須彌咒印』不要錢的?我現在可是欠了人家好幾萬兩銀子。此外這事還沒完,王記賣出的船,可還有三艘呢。我接下來還得繼續查,誰知那些船是什麼情況?這『小須彌咒印』搞不好還得用上。」

  主要是他們找到的那艘帆船,與韓掌櫃記憶中的不同。

  「原來如此,這三艘船確實是個隱患。」

  李承基沒有遲疑,直接從袖中拿出了一個木盒,放在了李軒手中:「這些錢你先用著,不夠再到為父這裡拿。」

  李軒打開木盒一看,發現裡面是一疊千兩面額的銀票。他捏了捏,發現至少有六十張,他不禁詫異的看著李承基:「爹親,親爹,今天你怎的這麼大方?」

  他高興起來,連老頭兩字都不叫了。

  李承基被李軒叫的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他不禁失笑道:「是先祖定的規矩,我李家男丁成年到分家自立,每年都能從家中的產業分紅。

  以前軒兒你頑劣不堪,為父就只能當沒這規矩。可如今你既已奮發向上,大不同於往日,那麼為父也不能再將這筆錢壓著。不過今年還不到分紅的時候,等到年終結算,估計你還可以分到十二萬兩。」

  李軒精神再振,感覺整個天色都明媚起來,周圍都散發著銀票的水墨香,他想到年底的時候,自己估摸著就能湊齊購買小乾坤袋的錢了。

  可李軒隨後就感覺奇怪:「兄長分的錢應該更多吧?怎麼感覺他好窮?賞賜下人的時候,也都是摳摳索索的,一點都不大氣。」

  李承基聞言「呵」的一笑,他低頭吹了一口茶葉,不言不語。

  李軒當即明白了,心想李炎這傢伙真沒用。

  老頭李承基雖然也窩囊,可好歹保住了財政大權。李炎那廝,卻連財政權都沒守住。

  「對了!」

  李軒想起了一事,覺得別人都可瞞,李承基這邊卻無此必要。

  於是他便將那文山印,放在了李承基的身前:「昨天我到國子監那邊走了一趟,現在已經是理學護法了。」

  李承基頓時「噗」的一聲,將一口茶水吐出老遠。

  他隨後又眼神茫然的看著自己的次子:「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說我現在已經是理學護法了,沒看到這印?」

  李軒晃了晃手裡的文山印,笑瞇瞇的說著:「你把錢加到十六萬兩,席應那廝我就替你老人家解決了。」

  李承基卻是一陣愣神,然後用力扭著自己的老臉,一副恨不得掐出血的氣勢:「好痛!沒做夢啊?可奇哉怪也,我這五毒俱全的混賬孽子,他到底是怎麼通過的貪慾二關,是如何過得了叩心與問道?這貪慾也就罷了,色慾他怎麼過得了?軒兒的那玩意,該不會是已經沒了吧?」

  李軒不由一臉的青黑:「老頭你在說什麼胡話呢?你才沒了那玩意!你全家都沒那玩意!」

  ※※※※

  李承基最終只給李軒加了五萬兩,按他的說法是誠意伯府近日連遭打擊,所以地主家也沒餘糧了。

  身為家主,李承基必須掌握一筆重金隨時應變,不可隨意動用。

  李軒認為這位說得挺有道理,也就沒有繼續胡攪蠻纏的要錢。

  而李軒從李承基那裡拿到的十一萬兩銀票都還沒能夠在袖子裡面捂熱,就在返回朱雀堂之後轉手給了樂芊芊。

  其中九萬兩是用來還債,另外兩萬兩是用於求購『槐木人偶』的。

  樂芊芊的速度很快,僅僅一個時辰,就把這東西送到了李軒的手中。這是因此物在道家很常用,所以那位煉器師的手中有著好幾個存貨。

  樂芊芊還順帶教給了李軒『請神』之法,是手把手的教導。她生怕李軒搞錯了步驟,或者念錯了經文,給了那頭他化自在天魔可趁之機。

  之後李軒又應長樂公主之召,去宮中走了一趟。

  他打算盡快將那枚『玄寒冰玉』取回,然後尋一高明器師將之煉為法器。

  沒辦法,這些天的經歷,讓李軒極度缺乏安全感。

  而一件上品法器,在戰鬥中的助益極其巨大。

  那位長樂公主的為人果是大度爽快的,李軒才剛覲見,這位就將她承諾的那枚『玄寒冰玉』拿了出來,還額外給了他一瓶『養神丹』,算是他這麼快追回贓物的酬謝。

  李軒大喜過望,恨不得將那『玄寒冰玉』拿在手中仔細把玩鑒賞。

  可他接下來還是耐著性子,將此案的前因後果,都為長樂公主一一解說清楚。

  「也就是說,此案還有後續?」長樂公主若有所思:「那位韓掌櫃的幕後還有黑手?這樁御庫竊案可能並非紫蝶所為?且此案的案犯,有很大可能與最近南直隸的兵械盜賣案有關?」

  「正是!這都是下官接下來的偵查方向。」

  李軒神色凝然道:「御庫竊案疑點頗多,下官會從案犯使用的石漆,還有大勝關那些被盜賣的兵器這兩個方向雙管齊下。」

  此時他卻發現長樂公主雖然狀似很用心的在聽,可眼神裡明顯是興致缺缺。

  李軒心裡稍一轉念,就知是自己想岔了。

  他眼前這位在意的恐怕僅僅只是她失竊的那些財物,對於此案的真兇,還有南直隸的兵器盜賣案,這位公主殿下怕是沒太多興趣。

  果然,當李軒將案情大概說完,長樂公主就禮貌的笑著:「辛苦游徼了,不過接下來的案情,你勿需再到我這裡稟報。」

  恰在此時,一位年輕的太監在殿外詢問:「六道司李軒李游徼可在此處?」

  他問了一句之後,就走入殿內,朝著李軒一揖:「李游徼,二皇子殿下有事相召,請您盡快過去一趟。」

  此時不但李軒為之錯愕,便是上首處坐著的長樂公主也微微愣神。

  而李軒在稍稍凝思之後,先是含著歉意的朝長樂一禮,之後就隨著這位年輕太監,往這座南京禁宮的東宮方向走去。

  當他走入東宮大殿,首先看到的是中央上首,一位穿著朱紅衣袍,袞冕五章,氣度攝人的少年。

  他大概十四歲左右,臉色蒼白,渾身散發著刺鼻的草藥氣味。

  --果如傳言,這位二皇子雖然安然從廬州回返,可卻身受重傷,至今都未能痊癒。

  再然後,李軒就看到這少年旁邊的另一人,那赫然正是昨日他才見過面的國子監祭酒權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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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2 02:02:10 |只看該作者
第0174章 膝下荒涼

  從宮中出來之後,李軒就一隻手伸入袖內,時不時的陷入失神狀態。

  直到返回朱雀堂之後,李軒才恢復了正常。此時天色已晚,接近散班時分,可李軒心意已定,準備今晚就睡在這邊。

  李大陸已經給他通風報信過了,如今家中風起雲湧,隱有戰火重燃之勢。

  所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李軒決定今晚還是避一避的好。

  此外他們接下來還有得忙,樂芊芊已經從朱雀樓那邊搬來了大量的卷宗。一部分是有關於石漆的,因此物可用於製作猛火油,所以不但各處產地的石漆交易都有記錄,那些轉手的商行也都有留底,是有據可查的。

  一部分則是關於那三艘船的下落,樂芊芊將長江水系與運河所有水關,所有碼頭的通關文書與卸貨記錄,所有發生於長江上的案件卷宗,都抽調到了他們的公房。

  那是足足五萬兩千多張宣紙,在桌上堆得比人還高。這麼多的卷宗,當然不可能只由樂芊芊一個人來翻看,李軒等人,還是得盡些免薄之力的。

  「這些通關文書與交易記錄,其實都不盡不實。如今各地水關的官員,早就腐敗不堪;各地商家為免朝廷徵稅,呈交給六道司的賬本都做了手腳。尤其是船城黑市與鹽商,他們一直都在六道司的監管之外。」

  樂芊芊一邊看,一邊為幾人解說著;「可只要我們足夠細心,由情理來揣摩,還是能夠察覺蛛絲馬跡的。比如這家船行,揚州南水關記錄他們家的船,載貨白面一萬三千斤,可揚州是什麼地方大家都知道,那是私鹽最大的集散地。這所謂的白面,只可能是私鹽。」

  可張岳翻看了大概二十分鐘,就頭顱一栽,「咕咚」一聲栽倒在了桌上,發出雷鳴一樣的呼嚕聲。

  然後又二十分鐘,彭富來也陣亡了,這傢伙直接縮在了桌子底下,也開始鼾聲如雷,呼呼大睡。

  李軒臉色青黑,恨不得一腳把這兩人踹到門外。

  他忍耐了三分鐘,可最後忍無可忍,找了幾個人將他們抬出了班房。

  主要是彭富來與張岳的呼嚕聲太響,且前後呼應,呈現出了交響奏的氣勢。

  到子夜時分,羅煙首先有了收穫:「你們看這些記錄,上善行廬州分號,地方人士城東李雲,購得石漆六十斤,從三個月前開始,一直都有人買進,一共有一百二十九個地方人士。數量不一,都在六十斤左右浮動,幾乎沒斷過;然後還是上善行,這次是池州分號,也是石漆五六十斤左右,八十三個地方人士,在前後的十日之內交易。這個數量,很不尋常。」

  「我這邊也有,卻是在應天府與寧國府。」

  李軒已經開始凝眉,在這個時代,石油最大的作用就是『膏車』與『水碓釭』。

  所謂膏車就是在車軸上塗油,作為潤滑油的作用。而『水碓釭』,就是給水碓的軸承潤滑。其中所謂的『釭』,按照《說文解字》的說法,乃「車轂中鐵也」,也就是軸承的意思。

  所以很少人會這麼大筆的購買石漆,平常都是十斤二十斤的份量。六十斤這個數量自然不算多,可也不少了。這麼頻繁的購買,也不能不引人生疑。

  「除此之外,我還在其中看到了韓審的名字。」

  也就是那位已經被滅口了的韓九韓掌櫃--

  「可宮中的盜竊案,根本就用不著這麼多。」

  羅煙唇含冷笑的說著:「按照我的估測,最多潑上六百斤就可以。除非,是有人想要大規模的製造猛火油。」

  李軒與樂芊芊面面相覷了一眼,眼神都變得異常凝重。

  樂芊芊動作麻利,很快將所有上善行關於石漆的交易記錄整合在一起,然後她就眸色微變。

  「怎麼了?」李軒詢問樂芊芊,語中含著期待:「可是發現了什麼線索?」

  「這三個購買石漆的人,就是從王記船行購得舊船的人。」

  樂芊芊的纖手在名單上的三個地方指了指:「他們分別出自於揚州府與應天府!人都連在一起。」

  「這上善行一定有問題!」羅煙若有所思的問道:「芊芊你可知他們家的根底如何?我以為最好是將經手的掌櫃拿下訊問。這麼多的石漆交易,他們怎麼可能沒有絲毫警覺?」

  樂芊芊則蹙起了柳眉:「上善行,我記得那是徐國公府一位族人的產業。也正因此故,他們才能拿到石漆這種敏感的軍資。這家商行的確可疑,可--」

  她微搖著頭:「我們沒有直接證據,如果就這麼的貿然拿人,只怕不妥。」

  「沒什麼不妥的。」李軒直接站起了身:「事涉謀反,這些證據就已足夠。我會向上面請示,在各地同時查封上善行,抓拿疑犯!」

  他說做就做,直接就大步流星的跨出了門。

  樂芊芊與羅煙卻都有些詫異的看著李軒的背影,感覺他們的這位上司,額外果決。

  直到李軒的背影消失在視野,羅煙才收回了視線:「我記得猛火油的配方,芊芊你按照我給你的物資清單,再去抽調一些卷宗過來,說不定我們能找到他們到底是在哪裡煉製的猛火油。」

  「猛火油的配方?」樂芊芊吃驚的看著羅煙:「這可是軍國重器,嚴禁外洩。羅游徼你連這配方都能知道?」

  羅煙聞言失笑道:「不然我怎敢說,我羅煙是玩火的行家?」

  ※※※※

  因上司江含韻不在,李軒是直接去朱雀樓,找的伏魔總管。

  可湊巧的是,今日總管居然罕見的沒有坐鎮朱雀堂,最後接見他的是朱雀堂的副堂尊,伏魔真人仇千秋。

  「如此說來,這上善行的確可疑。大勝關的陳漢將士墓,皇城竊案,猛火油,軍械盜賣案,這一樁樁,一件件,呵--」

  仇千秋在看完李軒提交的證據之後,毫無溫度的笑著:「這南直隸地面,可真是有意思,看來是真的有人想要圖謀造反呢!本座好奇了,這水面之下到底是藏著哪隻鯨鯊,能掀起這般的潛流風浪?」

  李軒坐在仇千秋的對面,眉頭緊皺:「這也是小侄想要知道的。仇世叔,其實有一事我非常不解,這南直隸承平已久,各地還算安泰。而在景泰二年于少保清肅衛所諸軍之後,南直隸各地軍兵管束極嚴,理論來說根本沒有生變的可能。他們想要謀反,究竟是哪來的底氣,哪來的兵員?」

  「有的!」仇千秋看著李軒:「你可知今日總管他去了何處?」

  沒等李軒答話,仇千秋就說出了答案:「總管今日親率我朱雀堂七都人馬前往高郵,剿滅彌勒教設在高郵的香壇。」

  李軒神色一凜,可又覺不解。

  心想高郵的彌勒教香壇,與他剛才問的問題有什麼關係?

  「你可知運河沿岸,已經有許多人快活不下去了?」

  仇千秋的面色凝冷:「因運河堵塞,漕運幾乎斷絕,運河沿岸的四十餘萬漕夫,已連續數月生計無著。所以彌勒教得以在高郵聚眾近萬,為禍甚烈。所以總管帶隊親往,打算將這群彌勒教的賊人一網打盡。

  且不止是北面,今年常州乾旱,太湖水位下降三米,也影響到了京杭大運河,那邊不止是那些漕夫受罪,地方上也有許多饑民嗷嗷待哺。可常州的地方官卻勾結地方豪族,將朝廷頒下的賑災錢糧,貪墨近半,以至於太湖之北邪異叢生。」

  李軒的面色,不由微微發白。

  心想這就是視角與眼界的區別,他查案只著眼於南京一地。仇千秋卻放眼於南直隸,甚至整個天下。

  「自然,只憑這些漕夫與災民,還成不了氣候。背後應是另有其人,掌握著極大權柄,甚至可能是握有軍權的軍中人物。」

  仇千秋在談話間,已經書就了一張文書,同時按上了印信:「我會傳告各地,同時查封上善行與有關疑犯。然則茲事體大,此案由我直接接手。你們也可以繼續查,有什麼線索,可及時通告於本座。」

  談完了公事,李軒就準備告退,仇千秋此時卻與他說起了家長里短:「小軒,最近你娘親身體,可還好啊?」

  「她身體很好,今日還跟人對吼了小半個時辰,中氣很足。」

  李軒心想老頭,人家仇世叔在念叨著你媳婦呢。

  仇千秋不由失笑道:「是素家那丫頭吧?那張嘴的確是不饒人的,可好在她人是知禮的,也是為了你娘好。詩雨啊她就是太心善,以至於什麼人都往她身邊湊,就如那席應夫妻,硬生生被她養出了一隻白眼狼。」

  「確實,嫂嫂她為人很正,眼裡也容不得沙子。」

  李軒心神一凜,心想這位對他們家的關注度真是不同一般!

  素昭君今日是為家裡的一位外管家貪墨家中銀兩,與劉氏起了衝突。可這事,還是李大陸為他打聽得來的。

  仇千秋接下來卻又轉移了話題:「我聽說,小軒你昨日去了國子監,登上了問心樓頂?」

  李軒如實答著:「確有此事,小侄現在已是理學護法。」

  仇千秋不由讚嘆不已:「真不愧是詩雨的孩子。這份天資,這份心性,真是冠絕天下。」

  「世叔謬讚了,小侄只是僥倖而已。」李軒已經生出了幾分不耐,忖道這位仇世叔到底想跟他說啥呢?這麼東拉西扯,讓人雲山霧罩的。

  可他現在只想盡快將那三艘船的下落找到,哪裡有功夫與仇千秋閒扯?

  可接下裡,他就聽仇千秋嘆道:「我有時候真羨慕你爹,也有些後悔當初。如今老夫雖是大仇得報,武道有成,即將攀頂天位。可因膝下荒涼,常常顧影自憐,可嘆我這一身武學,上佳法器,萬貫錢財,卻都無人繼承--」

  李軒初時沒聽懂仇千秋的言下之意,只當這是他老人家發的牢騷,直到他走出朱雀堂被風一吹,才猛然一醒。

  心想我操,這位仇世叔分明是想讓自己給他當兒子啊!

  而等到李軒心情複雜的返回他們的簽押房,就望見羅煙與樂芊芊兩人興奮的臉。

  「我們查到揚州那邊有一個地方很可疑,很可能是他們製作猛火油的地點。」

  樂芊芊臉上帶著紅暈:「還有,我們可能找到王記那三艘舊船的下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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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2 02:02:24 |只看該作者
第0175章 分贓

  那三艘舊船,是羅煙與樂芊芊兩人尋覓猛火油的製作地點時,『順帶』找到的。

  按照羅煙提供的配方,製作猛火油需要大量的硫磺、硝、紅糖,砒霜與巴豆等等,而這幾艘王氏船行的舊船,恰好在兩個月前都載過這些貨物,而且量方面很不小。

  樂芊芊又查詢幾艘船的通關記錄,發現它們在經過揚州的儀徵到鎮江的丹徒一帶時,會在這段江面停留半日到一天。

  所以兩人推測在北岸的儀徵縣,或者南岸的丹徒縣內,有一座官府記錄之外的私港碼頭,進而推斷出了製作猛火油的地點。

  「我認為更可能是儀徵。」

  樂芊芊用不確定的語氣說著:「游徼你的兄長李炎擔任鎮江水師守備的時候,銳意軍務,平時巡查甚嚴。如果那邊有私港,或者私運軍械,早該被發現了。畢竟軍械案爆發,還在二皇子遇襲之前。

  反倒是揚州那邊,早就軍務敗壞,魚龍混雜。他們要在江北沿岸建這麼一座私港,一個猛火油的作坊,可謂是易如反掌。」

  李軒只翻看了一下樂芊芊遞過來的幾份宗卷,就決定將彭富來與張岳喚醒,連夜往揚州一行。

  這三艘舊船他一天不找到,就一天不能安心。

  而就在幾人雷厲風行般走到朱雀堂門前,李軒的腳步忽然頓住,他稍稍凝思,就轉過頭詢問:「老彭,你那邊能不能安排一艘快船?」

  「當然可以!」彭富來稍一思索,就明白了李軒之意,這位是不想使用六道司的官船:「我得發一張飛符,估計需三刻時間才能準備妥當。我們可以在棲霞山那邊乘小舟到江心上船,保證神不知鬼不覺。謙之你是擔心被人盯梢吧?」

  「有一點,今天總覺得有人盯著我。」

  李軒一邊說著,一邊把右腳從臺階上挪了回來:「我們換個地方出去。」

  那種被盯梢的感覺,是中午他返回南京城內之後開始的。

  可李軒幾次試圖尋覓源頭,都沒有任何收穫。

  他卻不敢有絲毫的輕忽大意,只因就理論來說,武修到四重樓境之後,靈識感應之能都會有極大的增長。尤其他的神魄之力是常人的九倍,在這方面的收益應該額外巨大。

  恰值如今誠意伯府內外潛流暗湧,危機四伏之際,就更需謹小慎微。

  幾人最終是在樂芊芊的術法遮掩下,從朱雀堂的東面翻牆而出。

  出來之後,李軒的心念之內,果然再沒有了那種被人盯梢的針刺感。

  接下來是在棲霞山的北面上船,一路順水南下,然後在南京東面的龍潭鎮附近停了一段時間。

  李軒獨自上岸離開了一段時間,然後等他返回的時候,就帶回來一個大包裹。裡面赫然裝滿了現銀黃金,還有各種價值昂貴的古董,甚至連中品的法器都有兩件,裡面的銀票也有將近七萬兩。

  「這是那位韓掌櫃積攢下來的財貨,裡面的現銀與金元寶,價值應該在二十二萬兩左右。」

  李軒將包裹放在了桌上:「古董玩器與法器我搞不太明白,老彭你來估個價,然後大家二一添作五一起分了。」

  雖然這是他從韓掌櫃記憶裡獲得的信息,李軒可從沒有獨吞的打算。

  畢竟當日在黃林寺,在場的幾人可都是冒著殉職的風險,出過死力的。

  沒有在場這四人中的任何一位,他都撐不到素昭君趕來。

  「我操,這只怕是王羲之的真跡!很可能是他親手書寫的黃庭經。即便是後人臨摹的,那也一定是出於名家之手,不會低於七千兩。」

  彭富來只草草翻看了一遍,就神色震驚的看著李軒:「這些東西可比那些現銀值錢多了,加起來搞不好得有三四十萬兩。我見識有限,也摸不準它們的價格,得帶回去讓人掌眼估價。問題是,這韓掌櫃留下的財貨,謙之你是從何處找來的?我記得他沒說啊?」

  「你管那麼多幹嘛?拿錢就是了。這關係到我家的秘術,不能跟你說。」

  李軒瞪了他一眼:「既然東西不好估價,那就先分銀錢。每人拿兩成,也就是四萬四千兩。」

  張岳面上微喜,可他稍作凝思之後,就搖了搖頭:「兩成太多,分我一成就可以。」

  樂芊芊也頷首道:「確實多了,畢竟這是游徼大人你尋來的。」

  羅煙也是狀似喜滋滋的,將李軒推過來的銀錢推了一半回去:「他們說的沒錯,你是我們的頭兒,本就該拿大頭的。」

  可樂芊芊總感覺這位臉上的喜意是裝出來的,那眼神分明是不屑一顧。

  李軒想了想,也就沒做任何推托的拍板:「成!那就這麼分了。」

  在場都是能推心置腹的爽快人,他沒必要與這幾位假客氣,那只會顯得他虛偽。

  分了這筆銀子,船上的氣氛就變得輕鬆愉快起來。即便是身家厚實如彭富來、樂芊芊,對這筆意外之財也是很歡喜的。

  何況後面還有一筆錢財分,加上彭富來出售那批古董玩器後的分賬,加起來可能高達五萬兩--這可不是一筆小錢。

  唯獨李軒,因得了仇千秋的提醒,一直在注目觀察著沿江兩岸,然後他的眉頭越皺越深。

  「游徼大人這次大發利市,該當高興才對。怎麼一臉憂心忡忡的?該不會是後悔分錢了吧?」

  羅煙語含調侃的走到了李軒的身側,然後順著他的視線遠望。只見北岸一側,一艘艘大大小小的帆船擱淺在了岸旁。

  羅煙臉上的笑意,頓時淡去,語調也漸漸低沉:「那是因漕運堵塞之故,整個大江南北幾千艘專走運河的漕船沒了生意,停靠碼頭又得花錢,只能臨時擱淺在這裡。

  他們其實算是運氣好的,那些堵在運河裡面的船不但進退不得,在外地吃喝拉撒也都要銀子,許多船主都虧到吐血。據說有許多漕夫被裁,已經好幾個月沒有活幹。可這既是天災,也有人禍--」

  當說到人禍二字時,羅煙的語氣額外森冷。

  可他隨後又笑了起來,用略含驚奇的語氣說著:「沒想到,游徼大人雖然出身鐘鳴鼎食之家,卻能識得民間疾苦,對底層的百姓倒是挺關注的。」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李軒想起了之前仇千秋的言語,不由苦笑道:「有道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幾十萬身強力壯的漕夫飢腸轆轆,其中也不乏英雄豪傑之輩,我等肉食者又怎不生畏?」

  羅煙不由一愣,仔細看著李軒。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他嘴裡呢喃著,眸中閃過了幾分異樣的光輝,隨後卻又似笑非笑的說著:「游徼大人真有文才,可誠意李家家財萬貫。只要你們願意,一家之力就可以讓運河數十萬漕夫吃飽喝足--」

  「可然後呢?」遠處的彭富來一聲嗤笑:「被朝廷貫上籠絡人心,陰圖謀反的帽子,然後抄家問斬?」

  張岳也搖頭道:「行不通的,我記得我父親說過,我等武人之家,即便是在南京各大城門擺粥棚,也是有著規矩的,絕不可越過那些文士。」

  李軒則一聲輕嘆:「說實話,我現在都有點懷念紫蝶了。」

  有紫蝶妖女在,至少這幾十萬漕夫的日子會好過一點。

  羅煙聞言,不禁唇角微挑。

  ※※※※

  南京距離儀徵很近,比上次他們前往揚州船城更近。加上乘坐的又是彭富來家的快船,在出發大概半個時辰之後,他們就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如果不是李軒沿途離開了一陣兒,可能速度還要更快些。

  「那座碼頭,應該就在這附近十里地段,我們得仔細找一找。」

  樂芊芊一邊說著,一邊招起了兩隻紙鶴,準備放出去探查。

  可此時的羅煙,則看著前方的一束黑色煙柱,一聲冷笑:「煉油的作坊是不用找了,就在這裡。那麼高的煙囪,那麼濃的煙氣,除了製作猛火油之外,其它的可能性不大。」

  李軒精神一振,只要找到了作坊的位置,就意味著一條線索已經入手。

  接下來樂芊芊又給他帶來了好消息,她的紙鶴已經找到了那三艘船。它們就擱淺在附近的蘆葦叢中,周圍還設置有一個粗淺的幻陣遮蔽。

  --那不是什麼很精巧的陣法,就相當於李軒前世的迷彩,可以讓遠距離的人生出錯覺。

  讓人頭疼的是船上,有大概六十人看守,都是實力不弱的武師。其中進入第二門的,就有五位。

  然後作坊那邊人數更多,有大約一百多號,都是頂盔摜甲,彷彿私軍。李軒用『護道天眼』遙遙看了一眼,發現在作坊旁邊,還有一道更加強大的氣息,那很可能是一位第三門的武修。

  「還是得從堂裡面叫人。」彭富來撓了撓頭:「我們這幾人,怕是拿不下來。」

  張岳也神色無奈:「要不明天再說?校尉大人隨總管去了高郵,一時間怕是沒法趕回來。」

  「用不著的!」一個出人意料的女聲,忽然響起在幾人的耳側。

  彭富來等人神色錯愕的往聲音的來處望去,然後就見薛雲柔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立在他們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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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6章 快點娶回家

  「薛仙子是你叫來的?什麼時候?」

  一片密實的蘆葦內,彭富來用一塊布蒙住了鼻子,滿眼異色的看著李軒。

  而此時在他們前方,正有二十幾柱足有成人手臂大小,插在泥地裡面的香柱在緩緩燃燒。

  薛雲柔正在一叢兩人高的蘆葦掩護下作法,她鼓動著微風,操縱那些香柱上騰起的青色煙氣,往不遠處的三艘帆船吹刮過去。

  「不是我叫來的還能是誰?」李軒一聲嗤笑,甕聲甕氣的說著話:「明知這些舊船,這座作坊可能有大股人馬駐守,我怎麼可能不找幫手?不止是雲柔,出城之前我還叫了我大嫂,不過她應該是有事耽擱了。」

  他同樣用兩根布條堵著自己的鼻子,這香其實很好聞,可以李軒現在的修為,多半是一聞就倒。

  根據薛雲柔的說法,那些香柱乃是天師府特製的迷香『神鬼半步顛』,藥效非常霸道。連神鬼都扛不住,半步之內就要倒,又何況是人?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那些船上忽然就傳來「噗通」、「噗通」的悶響聲。

  在李軒的護道天眼觀照下,只見船上的身影,一個個毫無預兆的就仆倒在地,完全失去了意識。

  在船外看守的幾個武修感覺不對勁,可幾人已經睡意深沉,沒撐多久,也各自倒了下來。

  彭富來不由咋舌:「服了!這些術修,忒是陰險。」

  「這怎麼能叫陰險?術修的根本,就是因地制宜,盡可能的利用各種工具與外力達成目的。」

  樂芊芊哼了一聲,然後用崇拜的目光看著薛雲柔:「我們術修與武修不同,雖然戰力稍微弱了一點。可只要有足夠的銀錢,充分的準備,便是天位以上的真龍都可斬得!」

  「是很厲害,可正因如此,他們為禍也烈。」張岳「嘖」了一聲:「紫蝶之前,黑榜的前五位有四個都是術修,連李遮天那般人物,在踏入天位之前,都只能屈居第六。如今前五還有一個紫蝶,還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

  羅煙笑瞇瞇的說道:「應該是,我猜紫蝶她是術武雙修。」

  李軒對薛雲柔也很是佩服:「雲柔的這份手段,真可謂神鬼莫測!」

  這船上六十多個武師,五個第二門,分散在三艘船上。換成他們,雖然也能夠拿下,卻需費不小的力氣,且絕無可能做到無聲無息。

  可薛雲柔僅僅只用了一個耗力不多的小法術,就將這些人給拿下了。可貴的是三里之外的作坊那邊,還沒有任何警覺。

  「沒那麼誇張的。」薛雲柔顯然是聽到了,她面含紅暈的回頭,笑盈盈的與李軒說話:「這些武師大多都在船艙內,地方狹窄,加上今夜無風,才能夠將他們一網打盡。換成其它開闊一點的地方,我這迷香就不成了。比如前面作坊那邊,我估計我只能迷倒其中的一半人。」

  李軒的唇角不由抽了抽:「那也很厲害了。」

  我的敵人,都被你給解決了一半--

  李軒讚了一句之後,就身影一飄,似如被大風吹拂的一片落葉,飄上了其中的一艘船。

  這些船上果然都裝滿了兵器,光是長槍就有九千多桿,長刀三千把,底層則都是一桶桶的猛火油。

  不過這些人顯然是沒有再捨一船兵器物資,繼續栽贓誠意伯府的打算,李軒用『護道天眼』內外掃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與誠意伯府有關之物。

  李軒這才徹底放下了心,他之所以會連夜趕至,就是擔心這三艘船落入席應之手。

  幾人的手腳都很麻利,將所有暈倒的武師,全都一個個五花大綁的捆好,然後全都丟到蘆葦叢裡面藏起來。

  他們用的是從彭富來乾坤袋裡面拿出來的上等纜繩,便是五六重樓的武修,也休想掙開。樂芊芊還額外給那五位第二門武修,釘了幾根鎮元釘,以確保萬無一失。

  接下來是製作猛火油的作坊,就位於臨河的一邊開闊地。

  這次薛雲柔卻是製作了一個規模不大卻很精緻的法壇,這才開始了作法,用微風吹動迷煙,往作坊周圍飄蕩了過去。

  他們等了大約一刻時間,只見那作坊內外一大群人在「噗通」聲中栽倒,就如爛泥一樣仆倒在地。

  直到這個時候才有人驚覺,一大群頂盔摜甲的武修從各個房屋裡面湧出。

  位於作坊左面的一間房屋驟然炸裂,一位穿著黑衣黑甲的身影從內衝出。他飛凌於空,怒目圓睜著往下方俯視。

  「六道司的狂徒,你們好大的狗膽!」

  此人很快就發現了薛雲柔的身影,當即如流星一般往法壇方向轟墜過來。

  薛雲柔沒做理會,她眼睛一眨不眨,鎮定自若的又捏了一個法訣。

  「先天一氣,道生無極,落雷!」

  一剎那間十數道雷電劈下,將遠處撲過來的十幾個武修,在頃刻間轟成了焦炭。

  便是空中飛來的黑甲人,也在那狂雷轟擊下身影一滯。

  此時薛雲柔又手持著一把桃木劍,在李軒的肩上一拍。

  「乾坤借法,神力加身!」

  李軒就感覺一股狂暴的力量,湧入到他體內。

  這種感覺,與他平時使用『神力符』完全不同,有著質的差距。

  李軒感應到自己的力量,至少激增近倍。而在以往,一張『神力符』最多只能讓他增加三成力量。

  「天地無極,神行千變!」

  一股狂風,開始環繞住了李軒的軀體,讓他感覺自己身輕如燕,

  「太上太清,金光護體!」

  李軒的身上,又籠罩著一層金光。

  彭富來與張岳兩人看著薛雲柔一連五六個法術,都用在李軒身上,不由一陣發愣,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心想這位薛仙子的厚此薄彼,也未免做的太明顯了吧?

  他都有『太乙金光術』加持了,你為啥還浪費法力,給他再加一個『乾天罡氣』?這豈非是浪費?

  薛雲柔卻分明是位情商極高的女孩,她隨後就連續兩個法術,打在了彭富來與張岳的身上。

  「幾位稍候,來得及的。李大哥主攻,所以我先緊著他。以後但凡我在,李大哥你們都可以不用符菉的。我的法術,效果只會比符菉更強。」

  彭富來與張岳互視了一眼,就將飽含深意的目光看向了李軒。

  李軒心有靈犀的讀懂了他們的目光--謙之你把薛仙子叫過來果然是對的,真省錢吶!要不李軒你乾脆把她娶回家得了。

  他自己也是心有慼慼焉,中品的道符視其威力,價值在三百兩到千兩紋銀之間。

  薛雲柔這幾個法術,就讓他們省了好幾千兩紋銀。

  雖說他們幾人都是家底殷實的,可自從正式加入六道司以來,他們已經連續經歷了好幾場戰鬥,光這符菉已經消耗了至少三十張,至少有三萬兩紋銀灑進水裡。

  --如果這錢是用在秦淮河,那可不知有多快活!

  即便不去十里秦淮,省下來去買『小乾坤袋』難道不香嗎?

  此時羅煙似笑非笑的覷了李軒與薛雲柔一眼,然後一聲冷喝:「給我下來!」

  他的長鞭揮擊,宛如九條蛟龍般轟向高空。那位黑甲武修一道刀芒重斬,將那九條蛟龍全數破開。

  李軒則已一躍而起,飛凌至他的上方,懷義刀由上往下的重斬墜落。此時他全身法器都被催發,一身浩然武意瀰漫全場,刀勢剛猛霸烈,裹挾著上百條狂暴雷蛇。

  那黑甲人初時還含著輕蔑之意,可當這一刀劈落,他的臉就變了顏色。

  「這是浩然武意?」

  而此時李軒,更是口吐雷音:「呔!」

  黑甲人在神夔雷音與浩然正氣衝擊下心神震盪,幾乎當場暈厥。竟是任由李軒這狂猛無儔的一刀,劈斬在他的胸前!

  這位的身上不知是有著什麼樣的護身法器,李軒的一刀竟然沒能第一時間斬入,在與他體外罡氣對抗了大概一個呼吸時間。才強行劈開他胸前的鐵甲,在他的前胸留下一道幾乎穿透肺腑的可怖傷口,同時將此人如流星一樣砸落地面。

  黑甲人在劇痛中警醒,一聲怒嚎:「你們今天都得給我去死--」

  「篷」!

  這是羅煙,他的長鞭擊中黑甲人的胸前,讓他的話音頓止,口中咳血。

  再而後是李軒的懷義刀,在黑甲人應對羅煙鞭勢的時候,從上空斬下。凌厲的刀光,將那頭盔斬成兩半,甚至在黑甲人的臉上,斬出了狹長的傷口。

  而就在李軒長刀再接再厲的一個斜斬,卻被黑甲人揮刀格開時,羅煙的長鞭又緊隨而至,竟是纏住黑甲人的右腳一拉,就讓他腳步一陣踉蹌。李軒則似早就預料到這一幕,一刀錐擊,竟是直接破入此人的心臟內。如非是這黑甲人的修為到了第三門,心臟再不致命,這一刀就可要了他的命!

  而接下來這兩人一鞭一刀,竟然成奪命連環之勢,讓黑甲人左支右絀,身上不斷爆出鮮血。

  這讓後面已經請神上身,招出了一尊六丈『黃巾力士』的樂芊芊一陣目瞪口呆。

  她發現自己完全插手不進--只因這兩人的配合,跟上午司馬天元與江含韻的聯手,完全就不是一個概念。

  那簡直就是心有靈犀,緊密到水潑不入,針插不進的境地,簡直就如同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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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7章 是不是長得太俊了

  當羅煙又一記重鞭抽在了那黑甲武修身上,此人就已心生畏意。他以手中狼牙大刀橫掃,爆發出畢生罡元,刀芒橫掃十丈,然後就試圖拔空而起,從此地撤離。

  可李軒早有所料,他已經提前越至黑甲武修的上空,懷義刀直接由上而下的攻頂,刀光閃耀,連綿不絕。借助黑甲武修抵擋時的反震之力在半空中忽上忽下,兔起鶻落。

  他與羅煙配合,僅僅七次合擊,就已令重傷在身的黑甲武修筋疲力竭。

  直到最後,李軒又是「呔」的一聲炸喝,令黑甲武修的意識再次暈迷。

  此時羅煙就似知道他的心意,一鞭抽在了黑甲武修的脖頸上,不但令後者身形踉蹌,站立不穩,更將他的護體罡氣強行破開。

  李軒緊隨其後一刀掩下,輕而易舉,就將這黑甲武修的頭顱斬斷!

  斬殺了這位七重樓的武修,李軒的心情暢快的無以復加,他直接伸出手想要與羅煙擊掌。

  可在他伸出手的時候,才想起這是現代的手勢。可結果羅煙也伸手過來,與他重重的一擊掌,發出「啪」的一聲清脆響聲。

  「配合的還不錯!」羅煙笑著讚了一句:「你我間有點珠聯璧合的意思了,這位七重樓武修實力其實很不錯,可你我剛才都沒怎麼用力氣。」

  「行雲流水,確實暢快!」

  李軒也很欣賞的斜睨了眼羅煙,這位與他配合確實默契,全程都跟上了他的節奏。

  他對上面分派給他的這位羅游徼,是越來越滿意了。

  後面法壇上的薛雲柔,則感覺這兩人之間有一股奇怪的氣氛。不過她也沒多想,只是好奇的詢問拿著巨盾,護在法壇前方的張岳。

  「張大哥,李軒與這位羅游徼的關係似乎很好。」

  「是很好的。」張岳一邊注意著周圍的暗器箭支,一邊凝思想了想:「他們挺有默契的,可能謙之自己都沒察覺。可他們兩個這幾天不但穿衣服的顏色是一樣,連髮型也是差不多,在食堂吃飯的時候,喜歡的菜式也是相同。」

  彭富來則嘿嘿的笑道:「是默契的不得了,我之前就說了,幸虧羅游徼是男的。否則薛仙子你一定會多一個勁敵。」

  「是嗎?」

  薛雲柔又蹙眉看了羅煙一眼,心想這羅游徼是不是長得太俊了?怎麼像是女孩似的?

  黑甲武修倒下之後,後續的戰事就簡單了。

  這作坊還有四十多名護衛,薛雲柔借助法壇一力就可壓制。當李軒與羅煙等人加入進來,當即如秋風掃落葉一樣將之橫掃。

  最終有二十二人被他們殺死,十三人被俘,棄械投降,還有六人逃遁。

  此外作坊裡面的工人,也逃走了一半。

  李軒對逃走的人沒怎麼在意,從他開始動手的那一刻起,就知道想要將所有人一個不留的全數拿下,是絕沒可能辦到的事情。

  他甚至也預想到了自己事後會吃上面的掛落。區區五人的小隊,就敢抓捕一百六十多位案犯,其中還有一位七重樓境的強大武修--這顯然是不合六道司規矩,也不符合《六道伏魔典》的條例。

  正常的程序都該向朱雀堂請援,調配足夠的人手,以求萬無一失。

  可李軒必須這麼做,才可確保那三艘舊船在他控制之下,也能避免夜長夢多,滋生意外。

  接下來還是捆綁,幸虧他們在作坊裡面找到不少纜繩。雖然堅韌度不如彭富來帶的那些,可加上薛雲柔拿出來的鎮元釘,已經足夠用了。

  --李軒是看到薛雲柔拿出她的小乾坤袋之後知道,這位手中的空間法器,竟與他老爹的是同一品級的,都是十丈寬長的那種,裡面可以塞幾百頭成年的水牛。

  「游徼大人,朱雀堂已經有飛符回應了。馬都尉與火鴉都的冷都尉已經率人動身,總共四十二人,乘坐的是快船。那邊讓我們再等待半個時辰。」

  樂芊芊在李軒身邊小聲稟告著:「堂裡面好像是沒多少人了,一般來說,似這種情況,除非是人手緊缺,絕不會同時調度兩個都的人手。」

  此時李軒,則正立在那座小法壇下面,看薛雲柔施展『招魂術』。

  這次招魂非常順利,薛雲柔的法術也很厲害。那位黑甲武修的神魄,幾乎被原原本本的招到了法壇之前。

  這位聚魂之後,就怒瞪著李軒,一身怨氣沸騰,黑霧翻滾,他顯然是對死在李軒手裡的這一事實,感到非常不甘,怨恨不已。

  李軒心想很好,稍後自己還可以用紅衣女鬼的能力,再來收割一次黑甲武修的記憶。

  他現在有三個月的壽元,又可以氪一波命了。

  「可以了。」

  薛雲柔將一杯紅色的酒液灑出,潑在了這黑甲武修的魂體上:「李大哥你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他的狀況還不錯,神魂也比普通人強大,可以支撐許久。」

  此時樂芊芊也手持一枚玉符,施展了一個法術。

  這是『觀影照形』,就像是現代的錄像機。可以記錄這次招魂術的前後經過,作為日後的證據。

  「你是何人?」

  其實李軒已經知道了答案,樂芊芊早就通過此人的頭顱,認出他乃是六道司的一位通緝犯。

  他之所以這麼問,只是為做個測試。

  黑甲武修的靈魂翻動了霎那,才悶聲答道:「瀘州龐世玉。」

  鬼魂之屬是無法說話,只是散出尖嘯與魂力波動,讓人理解它的念頭。

  李軒眸光一亮,看出這黑甲武修的反抗很微弱,他繼續問:「這猛火油作坊與兵械盜賣案的主謀是誰?」

  龐世玉的魂軀當即開始劇烈掙扎,以至於薛雲柔都微微蹙眉,直接抓起了一把糯米,然後在手中碾成粉末灑出,這才令龐世玉的抵抗減輕。

  「是鎮江總兵林紫陽!」

  龐世玉答的很迷茫,可他這一句,卻令在場等人都一陣色變。

  李軒也瞳孔微收,鎮江乃漕運重鎮,就在揚州的南面,是京杭大運河在長江的出口。

  所以朝廷不但在鎮江設有一營水師,還有一鎮精兵。共有三個衛所,兵員高達一萬二千人。

  「他是準備圖謀造反?打算何時起事?」

  「是!」龐世玉的反抗被薛雲柔鎮壓之後,就知無不言了:「日期未定,時間應在一兩個月內。」

  李軒與走過來的彭富來等人對視了一眼,又繼續問道:「那麼除林紫陽之外,還有何人?」

  龐世玉想了想,卻微搖頭:「我不知道。」

  李軒又問林紫陽可曾與朝中高官,或者江湖勢力勾結,可龐世玉想了許久,只回了一句:「彌勒教,我看到過他們的人。」

  李軒接下來,又問兵器盜賣案與猛火油。

  「你們一共買了多少兵器,又製作了多少猛火油,藏於何地?在鎮江之外,可還有其它據點?」

  「共有長槍七萬桿,朴刀二萬四千柄,還有各種盾牌一萬六千面。火銃三千桿,虎蹲炮四十九門,佛朗機炮二十四門,猛火油三千桶,一小部分是自造,其餘都是從南直隸各大武庫購的。由於崔承佑抽調崇明島五營水師,日夜在揚州江面搜查封鎖,其中一部分還未能運回鎮江。」

  此時龐世玉的魂體又劇烈動盪,卻非是在反抗,而是魂力即將損耗殆盡的徵兆:「東西大多儲藏於總兵大人在鎮江府外建造的倉庫。在這裡不遠,還有一處轉運倉庫,儲藏有大概七百石的硝石硫磺,是準備用於製作火藥的原料。」

  李軒又繼續問:「那麼你可還有其它同夥?實力在你之上,或勢均力敵的。」

  「我知道的共有三人。」龐世玉又想了想:「其中兩人藏頭露尾,我不知底細。還有一人叫黃軍,本是與我一同看守這裡的作坊與船隻。」

  李軒當即就生出僥倖之意,方才若還有一位七重樓境坐鎮,那麼他們就只能對此間敬而遠之了。

  現在也不可不防,萬一此人趕回來,怕是難免又一場惡戰。

  「那麼此人何在?今夜可會返回?」

  「被總兵大人臨時召去鎮江,要圍殺一人--」

  龐世玉的魂體已經化成了一團黑霧,再不成形狀。

  「是誠意伯世子李炎!」

  當這一句出口,龐世玉的魂體就徹底魂飛魄散,不成形狀。

  而在場等人,都紛紛錯愕的朝李軒注目。

  李軒的臉色,這一刻也變的紙一樣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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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2 02:03:15 |只看該作者
第0178章 老婆你啥時候到哇

  就在大半個時辰前,鎮江府治所丹徒縣內的含元閣。

  李炎手持著酒杯,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對面的好友與同僚--鎮江水師千總沈元輝。

  「不該給我一個解釋嗎?沈千總?我家那些兵器甲冑,現在是落到你手裡了吧?要不要我將我家那位邢管事拉來與你對質?」

  沈元輝是一位四旬左右,中等身材,方面大耳的武官,他面色青沉道:「沒什麼好解釋的,就如大人你所說,是我與你家的邢管事勾結,將你們家那座莊園的兵器甲冑取走。那傢伙貪心得很,幾十口刀,十七領甲,就管我要了三千兩紋銀。」

  「那麼我李炎可曾虧待過你?」李炎繼續說道:「即便這次我走前,托你照看我家的產業,也是給了你好處的對吧?」

  「是我對不住你!」沈元輝痛飲了一口酒:「大人你非但沒虧待過我,反倒對我恩德如山,且不說大人的提拔之恩,之前你憐我家貧,給我介紹的那幾筆生意,真是幫了我的大忙。我沈元輝不是沒心的人,知道你是真把我當兄弟的。」

  「那這究竟是什麼緣由?」李炎又為沈元輝斟酒:「你們是想要造反嗎?」

  沈元輝持著酒杯的手頓時微微一顫,半杯酒液都灑落在了手上。

  李炎則是失笑道:「我又不是瞎子!水營裡面多了二十多條艨艟,十五條鬥艦,還多了兩千多號人,在日夜操演。韓柔他們那些不聽使喚的,都被你們打發到運河上去看守水關。鎮江總兵林紫陽應該是你們的頭?他將那麼多流民收攏在城外莊園,是意欲何為?」

  「大人慧眼如炬!」

  沈元輝神色微微一笑,放下了酒杯:「既然話說開了,那麼末將也不瞞你,我等就是要造反!上皇無德,以至於土木堡大敗,喪師辱國;而當今則皇統不正,人心不固。此時正是我等英雄奮起,建功立業之時!如今有彌勒佛子下生,明王出世,即將澄清宇內,建清淨世界,我等正當附之冀尾,助其定鼎天下,建不世之功--」

  李炎見他面泛紅暈,越說越是激動,不禁一陣錯愕失神:「沈元輝你是瘋了?你什麼時候入的彌勒教?」

  「我沒有入彌勒教,卻見過彌勒佛子本人,那心胸氣度都無不讓人心折,使人心甘情願為他效死。」

  沈元輝神秘的笑了笑,隨後又容顏一正:「說實話,我買那些兵器,也是存著萬一的念想,想要逼一逼你們父子。林總兵的意思,是想要把你們父子都拉過來的。可你父子二人位高權重,被朝廷的高官厚祿養著,不到萬不得已,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參與謀反的。」

  「所以將我家的兵器甲冑放在你們偷運軍械的船上,嫁禍我家?」李炎冷哂道:「我李炎還真是謝過你們的好意了。」

  沈元輝卻渾不在意:「此事確實做的不地道,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正常的方法,可沒法讓你們誠意伯府隨我們造反。」

  他隨後虎眼圓睜,看著李炎:「大人何妨認真考慮一二?大人的難處我明白,誠意伯府坐擁榮華富貴,沒必要別著腦袋隨我們造反。可你是不知我等準備了多久。此時只需彌勒佛子登高一呼,這沿江兩岸三十萬大軍,三萬水師都將景從,那時至不濟都是一個劃江而治的局面。

  試問那時覆巢之下,你們誠意伯府哪裡還能保得住這份富貴?可如果你們誠意李氏願意相助,助我家佛子遮斷大江,阻斷漕運,這天下必將鼎革。到那時大人你不但公候可期,甚至未來列土封疆,都未必不可。」

  李炎半瞇著眼,狀似在傾聽,一直等到沈元輝的話音落下,才笑著詢問:「你們動用了多少人?我今天如果不答應,是不是回不去了?」

  沈元輝心神一凜,握住了腰刀:「不瞞大人,此間共有六位第三門在此!便是林總兵,也在附近等著。今日您在丹徒城內多方走動,應該打聽到了不少消息,甚至城內的虛實想必您也清楚不少,我與林總兵是真不敢將你放回南京。」

  他隨後語音一頓:「除此之外,我等也欲借大人你這條命,與誠意伯談一些大事。」

  「六位第三門,加上你與林紫陽,還真看得起我李炎。」

  李炎「嘖」了一聲,然後笑問道:「沈千總你一定認為我李炎很傻吧?這個時候跑都來不及,還傻乎乎的約你出來喝酒。可沈千總你可知,我為何會選在這座貴到不講道理的含元閣?」

  沈元輝愣了愣神,也覺奇怪。他這上司對部屬雖然大方,可平時他自己的衣食住行,一向都摳門的緊。

  然後他就驀地神色微變,看向了城外方向。只見在他們東面,赫然騰起了兩團赤紅火焰。

  他似想到了什麼,目眥欲裂的看著李炎。

  「是你的人做的?」

  「不是我誠意李氏還有誰呢?」

  李炎將杯中之酒緩緩飲盡:「我之所以選在含元閣,就是因這裡夠高,可以欣賞城外的這兩場煙火。一處在水營,一處是那位林總兵名下的倉庫。多虧了你們把得力人手都調了過來,給了我可趁之機。還有,你們製作那麼多猛火油,應該是準備用來守城的?燒起來可方便了--」

  他語音未落,對面就是白光耀眼。一把鋒利無比的雁翎刀,將二人間的酒桌,還有李炎身後的地板窗欄,都在無聲無息中一分為二。

  「這就惱羞成怒了?」

  李炎閃過那刀光之後,毫無溫度的一笑:「林紫陽那廝既然敢嫁禍我家,我李炎豈能沒有回敬?」

  他身影化成火焰,竟然將對方的犀利刀光視如無物,直接就欺身到了沈元輝的身側,一掌拍出,正好擊在沈元輝橫在胸前的雁翎刀上。

  隨著「砰」的一聲悶響,沈元輝的渾身上下赫然都佈滿了白霜,他不可思議的看向對面:「八重樓境!」

  「猜對了!」

  此時李炎的腰刀已經出鞘,赫然如一條炎龍一樣充塞著這座樓宇。

  沈元輝拚命的後退避讓,手中的雁翎刀一連劈斬七次,那犀利蒼茫的刀氣,將整座樓宇割裂的支離破碎。

  也包括李炎斬出的浩大炎龍。

  李炎卻笑道:「火無形無質,那是你能斬得碎的?」

  只見那赤紅光焰,在衝擊到沈元輝身前時,竟又匯而成龍,全鬚全尾的貫穿撞入到了沈元輝的體內。

  「刀魄?」沈元輝口中溢血,他強撐著軀體,異常艱難的說著:「真是天才!你的刀,何時入的魄?」

  轟--

  當他的最後一個字道出,沈元輝整個人就已化為火炬,熊熊燃燒。

  「半年前就已經入的魄,難道什麼都跟你說?」

  李炎已經感覺到周圍迅速靠攏過來的氣機,他不但分毫不懼,反倒哈哈大笑:「舒爽!老子最不喜的就是你這樣的二五仔,會將老子襯得像是蠢貨。不宰了你,老子的意念如何通達?」

  沈元輝已然化成灰燼。

  此時李炎的身影,如一隻火焰大鵬一樣飛向了遠處的江面。可他飛出不到三十丈,就有一個偉岸身影追到了他的身後。

  「給我下去!」

  那是一股無比強橫磅礡的風刀,斬來之時,就將李炎身化的火焰,直接壓縮成了球狀。

  李炎不得不化炎為冰,整個人在那風刀斬擊下墜入江面。他往那風刀來處掃了一眼,就嘿然一笑。

  「讓我下去?林總兵你確定?這可正合我意。」

  在李炎墜水之刻,就有無數的寒冰向四面散開。一道道寒魄刀光,讓周圍追擊過來的幾人,都面色頓變。身影都被那刀勢,強行逼到了百丈之外。

  可即便如此,這幾人也不好受,渾身都結出了一層冰稜。

  此時空中的狂暴龍卷,卻已經往下貫穿。

  「老夫豈不知,整條長江水系,你們誠意李氏都可如魚得水?」

  那是一個白眉蒼發,五官方正,面硬如鐵的老者。他也是用雁翎刀,在劈斬揮斥間一連七次粉碎了李炎的軀體。後者則不斷的通過周圍的寒冰轉換,挪移方位。

  可李炎能夠利用的江水與寒冰越來越少,只因那狂暴龍卷,竟將整個江面的水抽取往上。

  這個時候如果李軒在場,會發現這裡的空氣,竟已變得異常乾燥。所有的水分子,都被那狂暴風力強行抽走。

  而此時在雲空之上,則佈滿了磅礡水汽,彷彿一片巨大的黑雲。

  「大江是你們李家的根本,那麼老夫便抽乾這大江之水。」

  此時林紫陽的周身,赫然又爆散出成百上千裹帶雷霆的風刀,往李炎存身之地縱橫交錯斬擊。此時他的一頭鬚髮盡皆豎立,目中的火焰幾乎化為實質:「今日老夫如讓你遁走,我林紫陽愧領『風君』之名!」

  李炎被迫揮刀,一連與他對斬了七次,口中漸漸溢血。李炎卻全不在意,他的身體化冰為炎,長刀卻是寒意沛然。竟也從半空的烏雲中引下了磅礡雷霆,灌注入他的冰刀之內。

  兩人交手,竟在這須臾之間,就使這河床之上,多出了上百條縱橫交錯的刀痕。

  「真有意思!下官在鎮江任職以來,還是頭一次見林總兵如此的氣急敗壞。可總兵大人可曾考慮過,在這大江之上對我動手的後果?」

  林紫陽不屑一笑,語聲沉冷:「李炎你無故擅殺朝廷將官,又縱火焚燒戰船,老夫將你擒拿問罪,有何不妥?」

  「我哪裡是在說這個?你林紫陽要對我下手還需要理由嗎?」李炎「嗤」的一笑:「這裡可是鎮江!揚州就在對岸--」

  此時林紫陽恰好追擊到了李炎身前,他的雁翎刀第一次獲得機會,正面劈斬到李炎的胸前。

  後者雖持刀擋住,可身影卻如被隕石撞擊,整個人倒捲翻飛著爆退百丈,在河床之上滑出了巨大的深痕。

  「老夫豈不知你們誠意伯府在揚州有眾多盟友,就如那彭八百?又豈不知這長江之上的眾多龍君,都會是你們的幫手?」

  此時林紫陽的氣勢,竟是狂暴如龍:「可你等不到他們,一刻之內,你李炎要麼被我擒下,要麼死於此地!」

  李炎見狀,不禁暗暗叫苦,他在勉力抵擋之餘抽出了些許餘暇,往西面的方向掃了一眼。

  心裡在想,老婆你啥時候到哇?你家男人在等你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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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2 02:03:34 |只看該作者
第0179章 交給我了

  被李炎念叨的素昭君,正一身染血,眸光殷紅的奔行於江面之上。

  自離開南京城,素昭君已在沿途中經歷四次襲殺,兩場大戰。那些身份不明,不知來歷的高手接踵而至。尤其一頭八重樓境的白虎妖君,阻截了她整整半刻時間,才被她重傷擊退。

  而這連續多次的圍追堵截,也令素昭君心急如焚。在擊退那頭白虎之後,她徹底不顧法力損耗,身影化為狂雷,全力以赴的向鎮江方向疾馳。

  甚至就連她的陪嫁女侍素靈環,也被素昭君甩在了半道。

  而此時的她,才剛剛抵達儀徵一帶的江面。

  轟!

  這是一頭巨鯤,從江面之下飛騰而起。以頭頂的獨角,往素昭君猛力撞擊。

  「雜種,我看你們是不想活!」

  素昭君一拳砸下,帶著狂雷烈火。她的身影被這巨鯤的巨力,強行撞到了半空,可後者卻是發出了一聲慘烈哀嚎,那雷蛇火龍竟纏繞著灌入它的體內,將它的腹部炸出一個巨大的血孔。

  高空中的素昭君此時又身化雷光一個閃爍,驟然來到了巨鯤身前,在後者妖軀變幻,化為黑翼大鵬之前探手一抓,赫然將後者的一隻眼睛強行抓取了出來。

  那黑翼大鵬的哀嚎聲再次響徹在了周圍江面。它再不敢與素昭君有任何接觸,翅膀一扇,就貼著江面滑翔離去。

  素昭君眸中殺機凝如實質,森冷異常,可她最終還是忍住了,繼續往鎮江方向全速奔馳。

  「爾等記住了,今日炎郎如有什麼意外,我素昭君哪怕追殺到天涯海角,也定要將你等斬盡殺絕,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可她嬌軀帶起的狂雷,卻只在江面之上穿梭二十餘里,就不得不頓住。只因此刻,一位身著大紅官袍的中年文官站在她前方十丈之外。此人一身浩氣勃發,就宛如一面無形的牆壁,阻在了素昭君的前方,令素昭君駕馭的磅礡電流,都暫無法越過雷池一步。

  「你是?席應!」

  素昭君用了半個呼吸,才認出對面那位鼻青眼腫的文官身份。她的瞳孔微收,然後袖中刃光一閃,就將那堵浩氣化生的無形之牆一劍破開。

  「席副憲今日阻攔在此,是意欲何為?」

  此時有一對明晃晃的軟劍,滑到了素昭君的手中。那凜冽的氣勢,竟然破開了江面,使周圍大浪迭起。

  「本官奉陛下之命,清查南直隸軍械盜賣案!」

  席應背負著手,居高臨下的俯視著素昭君:「今日本官查得李夫人名下的王記船行,與軍械盜賣案有涉,所以想請李夫人隨我前往南京刑部,解釋此中詳細。」

  「藉口!」

  素昭君直接一揮劍,犀利的劍芒,將席應的如牆浩氣再次破開。她本人則再次化雷而閃,彷彿一條雷蛇,從席應的身側繞過。

  「要解釋什麼時候都可以,非得今日不可?你席應與林紫陽勾結,想要攔我去路,那就直說便是!可我勸你一句,今日無論誰敢攔我去路,我素昭君都必殺無赦,哪怕是你這朝廷的左副憲!真當我素昭君不敢殺官?」

  「李夫人此言真是霸氣!」

  席應哈哈大笑,他身側同時「轟」的一聲響,正是他的浩然正氣與疾奔中的素昭君交鋒,引發周圍罡氣轟鳴,巨大衝擊波衝捲兩岸。

  「本官何時與林紫陽勾結了?李夫人的話恕我聽不懂。總之李夫人今日想要前往鎮江,還真就只有殺死席某一途!」

  素昭君果然一點都不遲疑,立時揮出上百道雷火劍影,碎散繽紛,朝席應籠罩而下。

  後者的一身浩然正氣,竟完全不是對手,被勢如破竹的破開斬碎。素昭君的劍,也是狠辣無情,僅僅一百四十七劍之後,就在席應的肩膀上割開一道刺目血口,同時一劍,洞穿席應的肩。

  「悍婦,你還真敢襲殺欽差?不怕你們誠意伯府被滿門抄斬?」

  席應的面色青白,他感知到素昭君的殺意,依舊凝如實質,刺得他心臟發涼。

  這位毫不猶豫,驀然從袖中掏出了一張明黃聖旨,同時一口精血吐出,使那聖旨光華大亮,赫然化成了一條黃龍,纏繞於他的身側。

  「天子有命,龍氣加身!」

  席應冷笑著看向素昭君:「李夫人你有膽,可以再斬我一次試試?毀傷聖旨,斬傷龍氣。哪怕你們家聖眷如山,也難逃死罪!」

  素昭君的身軀頓住,握劍的雙手緊繃著,一口銀牙也在「咯嘣」作響。

  此時在她後方,一位背負長劍的中年女子,也飛空而至。那正是她的貼身女侍素靈環,這位從後面望見素昭君之後,不禁一陣錯愕。

  「小姐,您怎麼還在這裡--」

  她隨後就望見了席應的身影,頓時就面色一變,明白了緣由。

  這位直接就遙空一指,一道浩大的劍影,就往那席應的頭上劈斬過去。

  「這裡有我,小姐你只管去救人。無論什麼事,靈環一肩擔之!」

  只是她的飛劍才剛斬出,就被素昭君一道劍氣掃飛。

  「蠢貨!」席應冷笑道:「給我想清楚了,今日這聖旨,這龍氣有任何損傷,你們李家,素家,三服之內的親族,都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此時在場三人都心有所感,都紛紛側目。往鎮江的方向看了過去。

  素昭君將雷霆之力聚於額心,形成了一隻雷霆天眼,往三十里外看了過去。

  恰見李炎的身影從空中墜落,渾身燃燒的被轟砸在岸旁的一座小山上。

  這令她的目光盡赤,已經拋開了所有理智,也失去了任何顧忌:「死無葬身之地又如何?今日阻我者,殺!」

  這一刻,她周身澎拜的劍氣,竟使江河斷流。

  可此時的席應,非但沒有任何畏意,反倒是眼現出幾分喜意與期待,他唇角微現哂意:「忍不住了是嗎?那便對我出劍!你再猶豫,你的炎郎怕是要小命不保。」

  素昭君腳步驀然踏前,一雙軟劍上已纏滿雷火。

  可就在她即將出劍之際,遠處江面忽然傳來了一個讓她異常熟悉,又非常意外的聲音:「這個人,交給我來處理吧,大嫂你只管去救人。」

  「二公子?」素靈環錯愕回望,看向那乘著一艘快舟飛馳而至的李軒。

  在他身後,還站著一位美貌傾城的少女--正是此女施法推動那快舟,使之如離弦之箭般在江上飆射。

  素靈環不認得這位,卻能猜到她的身份。

  擁有如此美貌,又是六重樓境的術法修為,除了天師雙璧的薛雲柔之外,還能有誰?

  此時不止是素靈環,素昭君也詫異的回首望去:「小弟?」

  「萬幸,總算是沒有來晚。」李軒目光冷冽的看著席應:「把這位席左副憲交給我來,應該是最合適不過。」

  「你?」素靈環皺了皺眉:「退回去吧,二公子,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今日襲殺欽差,就只是我主僕的事,與你無關。」

  對面的席應也是一聲哂笑,眼中現出嘲弄之意。

  他一點都不在意,反正他在這裡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我那老哥的命都快沒了,我跟你開什麼玩笑!」

  李軒斜睨了她一眼,然後就從袖中取出了一隻槐木人偶:「雖然聽起來有些荒誕,可我猜父親他一定跟大嫂你,提過我現在的身份?」

  隨著他的法訣一引,這隻槐木人偶就已懸漂在他身前。此時李軒又從指間逼出了一點鮮血,在槐木人偶的背後,寫下了一個篆體的『控』字。

  素昭君則似想起了什麼,頓時目澤一亮,現出了幾分異芒:「我聽父親他說起過那樁事,不過小弟你真有把握?可需要我做什麼?」

  「只要無人干涉,今天這傢伙死定了。」李軒隨後想了想:「為防萬一,你把靈環留下來就可以。」

  「好!」素昭君再沒有任何遲疑,直接化雷疾走。在江面上帶出一條『Z』字型的電流,再次將席應繞過。

  素靈環不禁錯愕的看著素昭君的背影,心想小姐她居然還真信了二公子的鬼話。

  席應則是冷笑道:「我說過,你今天想要從這裡過去,除非是我席應死!」

  他微一揮袖,一股磅礡浩氣,就如巨錘般向遠處的素昭君砸落。可此時後者卻完全不做理會,只將她化身的雷光,加速到極致。

  「那可未必!」

  李軒此時一聲冷笑,從他袖中招出了那枚文山印:「席應,勸你還是先顧眼前的好。」

  這文山印一現身,席應轟出的浩然之氣,居然就支離破碎,化為無形。

  席應初時不解錯愕,可當他看清楚李軒身前那枚小印的時候,卻不禁身軀一顫,幾乎跌落到了水中。

  「這是文山印?這怎麼可能?」

  「我自己也感覺像是做夢,咱咋就成了理學護法?」

  李軒「嘿」的一笑,此時他又道了一聲『引』字,使位於金陵城雨花台的某個存在,在頃刻間降臨於此,融入到這槐木人偶中。

  這個步驟完成,李軒就用冰冷的目光看著席應:「席應,你可知罪?」

  「我有何罪?」

  席應瞠目喝問著,氣勢冷厲,可他的身影卻在持續的後退:「倒是你這豎子,好大的膽子!竟敢襲擊朝廷欽差。」

  「席副憲言重!本人只是為虞子清理門戶。」

  李軒笑了笑,轉而朝著身前的槐木人偶道:「素心你還不動手?要等到什麼時候?」

  「你總得讓我適應一下,這都是木頭。」

  這正是問心鈴內,那只他化自在天魔的聲音:「嘁!還以為能夠附在你身上,結果卻是隻槐木人偶,真是無趣。」

  「速度快點。」李軒背負著手:「這禍亂理學綱紀,為非作歹的偽儒如果走脫,我唯你是問!」

  此時那槐木人偶的右手,已經現出了一枚虛幻的鈴鐺,而它的雙眼部分,更是閃動著奇異光澤,往遠處的席應注目過去。

  --其實也沒有多遠,薛雲柔一直都在用法術催動快舟,在江面上的行駛速度,竟完全不遜色於席應的飛遁。

  席應在望見槐木人偶之後,也眸色大變。他眼中閃現凶光,竟然止住了退離之勢,轉而從腰間抽出了一把長劍,往李軒直撲過去。

  「御氣凌霄,去死!」

  那劍氣澎拜,赫然破分開百丈江河。可那劍光還未能及李軒之身,就被素靈環御劍攔住。

  此時素靈環的眼眸裡,也閃現著異澤,有驚奇,有興奮,也有期待。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緣由,可她早就看出來了,這位席副都御史,對於她家的這位二公子,可謂是忌憚備至,甚至是畏之如虎。

  --更關鍵的是,這位身具的浩然正氣,不知何故竟已無法使用。

  「你休想得逞!有我在,席應你若能傷二公子一根毫髮,便算我輸。」

  一個沒法使用浩然正氣的儒修,豈非是等同於沒了牙的老虎?

  而此時桃木人偶,則搖動起了它手中的鈴鐺,竟發出了鐘鳴一樣的聲響,使得席應的身軀,驀然一個巨震,然後他就雙眼渙散,陷入到失神狀態。

  「放心!我不會信護法一面之詞。」桃木人偶笑望著席應:「究竟是否偽儒,去問心六關裡面走一趟吧。貪色權名,我就不問了。只需你過了叩心與問道,今日你便可全身而退!」

  可僅僅不到二十個呼吸,李軒等人就見席應的鼻間噴出鼻血,臉色也變得青黑無比。

  此時就連他化天魔素心,也變得驚異無比:「嘖嘖!與叔母通姦,還有弒師之罪!這等罪孽,說他惡貫滿盈都不為過。怪不得李軒會說你是偽儒。你這樣的惡人,居然也能位列理學名儒之林,虞子那傢伙如果還活著,不知會氣成什麼樣?」

  此時席應一聲嘶吼,軀體劇烈掙扎。可他的意識,終究還是沒能從問心鈴幻境中掙扎出來。

  「接下來是問道,這才是關鍵。」

  那槐木人偶的唇角,勾起了一個詭異的笑意:「他若能過這一關,那麼便是你手中的『文山印』,也奈何不得他。」

  此時江面之上狂風席捲,大浪起伏。席應的臉色,也在蒼白與青紫之間變換。他先是口中溢血,接著是五官七竅,血流不止,最後那渾身毛孔,都溢出了血點。

  而在席應的上方,則逐漸現出了『存天理,滅人欲』這六個大氣磅礡的蒼勁篆字!

  下一瞬,二十七個不同的聲音,同時響徹在這江面之上。

  「楊朱餘孽,當誅!」

  席應不禁「噗」的一聲,再次口吐鮮血。這次竟是夾含著大量的內臟碎片,血噴十丈!

  這位從幻境中甦醒,然後就從空中跌落了下來,墜入到了惡浪迭起的江河中。

  「果然是沒能過關!」槐木人偶一聲笑:「這位學問是有,在理學上造詣很深,可他心裡信奉的,卻是楊朱之學那一套。虞子這些儒門先賢見了,那是定要倣傚至聖先師,誅少正卯的。」

  李軒聞言瞭然,他知道楊朱之學,那是遠古戰國年代,曾經風行於那個時代的貴族之林。

  其核心要義,就是『損一毫利天下,不與也;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

  意思是拔自己一根寒毛利天下,但我不給;讓普天下來奉養自己一人,我也不同意。

  每一個人只要盡力做好自己,既不做有利於天下的事,也不做有害於天下的事,那麼天下就會變得很好。

  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可李軒是從現代過來的人,知道這種極端的自由主義會結出什麼樣的惡果。

  何況這席應,雖然不到『悉天下奉一身』這個境地,可在其心目中,日後位列宰執才是最低的個人需求,在這個過程中,這位又怎可能不做『害天下』之事?

  素靈環此時已御劍往河面飛斬,要將此人一劍斬殺,卻被李軒攔住:「沒必要,此人身負聖旨,刀斧不能加身,否則我等反受其禍,就讓他死在河裡吧。」

  素靈環卻覺不解:「有道是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二公子,似這等樣的陰險小人,一旦放虎歸山,不知會生出什麼事端。」

  「是真沒必要。」立在快舟後面的薛雲柔笑道:「你不殺他,這個人也已死定了。他那一身所謂的『浩氣』已被問心鈴廢除,可見其心不正,學問不純。誠意伯只需策動幾位御史上一封彈章,就可將之罷官問罪!即便誠意伯不出手,李軒身為理學護法,也只需幾封書信,就可使他身敗名裂,鋃鐺入罪。所以他哪怕活下來又怎樣?還是得死。」

  她微搖著頭:「此人將徹底身敗名裂,失去所有的一切。不過這事自有朝廷出手,與我們無關了。」

  李軒眼見惡浪中的席應掙扎的越來越弱,逐漸沉入水底,這才伸出手,去抹那『槐木人偶』身後的兩個血字。

  不過裡面的他化自在天魔卻不甘心,把軀體扭動,躲避著李軒的手:「別啊!別啊!護法,大人,手下留情!我好不容易從問心鈴出來一次,你就讓我看看外面的世界怎麼樣嘛,我都在那裡面呆了一千二百年,無聊得要死了。」

  李軒則冷漠無情:「無聊也得回去,問心鈴那邊不可無人看守,你這天魔我也不放心,不敢放縱分毫。」

  他化天魔『素心』則是一聲苦笑:「這一代的理學護法都已經選出來了,誰會沒事去問心鈴裡面找罪受?我也逃不出來的,你的『知行合一』,讓虞子的封印更強了。」

  李軒卻是冷笑,一點都沒猶豫的將槐木人偶身後的血字抹去了。

  他心想我信你個鬼!方才席應被『素心』引入問心鈴,近九成的氣血與精魂,都被這位他化自在天魔抽走。

  他與樂芊芊千防萬防,卻還是著了這隻他化天魔的道。

  之後李軒就把目光投向了鎮江方向,睜開了他的『護道天眼』往遠方觀照著。

  可惜隔著幾十里,他看不到什麼。護道天眼雖然有望遠鏡的作用,比華為手機一百倍數字變焦厲害得多,可李軒修為低弱,還無法完全發揮護道天眼的能力。只能看見那邊一大團的雷火閃耀,狂風漫捲周圍十里。

  素靈環已經傾盡所能的往那邊趕了過去,薛雲柔也再次施展起了法術,催動著快舟往鎮江的方向飛馳。

  「要過去嗎?」

  「不用!」李軒搖著頭:「找個合適的地方遠遠看著吧,別給他們添亂就好。」

  現在的情況與先前不同,那時李炎生死未卜,他也不知素昭君已經趕到了附近。

  當時的想法是先去看看情況,大不了直接氪命,用三個月的壽元來換取紅衣女鬼出手,無論如何都得把李炎救下來。

  可如今既有素昭君主僕在,那麼李炎多半是沒事的。自己這個四重樓境的弱雞跑過去,只會給他們添麻煩。

  隨後李軒又用感激的眼神看著薛雲柔:「謝了,雲柔。要不是你,我這次未必就能趕得及,這次算我欠你一個大人情。」

  後者陪他前往鎮江,可是冒著極大的風險的。風君林紫陽,乃是江南成名已久的大高手,打開第四門的強大存在。

  可薛雲柔卻沒有半點猶疑,毫不猶豫的陪他去闖那龍潭虎穴。

  「不准你這麼說。」薛雲柔嗔了李軒一眼:「當初在地府,你把我推出來的時候,可一點都沒猶豫。今日只是幫你一點小忙而已,算得了什麼?」

  李軒失笑:「那就兩不相欠!」

  「就一定要說欠字嗎?」

  薛雲柔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看著李軒:「李軒你明知道我的心意的,為了你,我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天空中一位穿著銀甲的少女,驀然橫空而至。

  「能告訴我,這裡到底發生什麼了嗎?」

  當這少女的身影落在舟上,這艘只能容納四人的快舟,竟是一點下沉都沒有。

  李軒稍覺意外,隨即就朝這位少女一抱拳:「校尉大人!」

  薛雲柔則是「嘖」了一聲,有些幽怨的把目光看向別處。她想剛才的氣氛多好,就這麼被她表姐硬生生的給攪擾了。

  她表姐來的可真及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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