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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開荒] 妖女哪裡逃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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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3 00:13:50 |只看該作者
第0200章 俗緣已了

  一刻時間之後,連同馬成功夫妻在內,還有被從屋簷解下來的眾人,一起在這座酒樓的大廳匯合。他們的上司伏魔校尉江含韻,也在不久之後到來。

  李軒就站在地坑邊緣說話:「我與雲柔順著暗河去看過,那是一株地蛇籐,估計已有三千年的道行,八重樓的境界,位置就在七里之外,南湖附近。因這地蛇籐年代久遠,法力無窮,我與雲柔之前又消耗了不少元氣,沒有貿然動手。」

  他的臉色蒼白,看起來風一吹就要倒的樣子。

  沒辦法,兩個美眉都以為他重傷在身,為了不自己打自己臉,還是得裝一裝柔弱。

  江含韻聞言則微一頷首:「沒有動手是對的,這對你二人來說過於勉強。稍後我會與司馬天元一起聯手下去處理了它。」

  「也算我一個!」薛雲柔的眼中閃現著恨火:「只需法力恢復,我有的是辦法對付那妖孽。」

  那株地蛇籐將軒郎傷成這副模樣,簡直不可原諒!

  江含韻斜睨了她一眼,然後就微一頷首:「也好!雲柔你願意幫忙,我求之不得。可既然是地蛇籐作祟,而非是宅鬼,那麼這酒樓內,只怕就不止是碎了些碗碟,滑倒幾個人吧?」

  「肯定不止!」李軒冷笑了笑:「我們在那妖物的本體之下,發現了眾多屍骨,之後又遍查這地蛇籐的根系,發現它光是通過地下暗河深探到金陵南面的根系,就有七處,位置要麼是客棧,要麼就是酒樓。」

  「校尉大人,此妖應該是與最近幾年的無頭失蹤案有關。」

  樂芊芊一直都很憂心的看著李軒,不過當李軒提到此事,還是定了定神,小聲說著:「我擔任妖魔博士後,看過十年內所有朱雀堂的卷宗。就我所知,這五年當中僅是明幽都的轄區內,就有十二件無頭失蹤案,一直沒能偵破。我以為這其中很大一部分,都與這株黑蛇籐有關。此妖潛伏南京已久,很可能是為突破境界,加大了血食的數量。」

  江含韻不由哼了一聲,雙手指節發出「哢嚓嚓」的響:「我竟不知在南京地面之下,還潛伏著如此大妖!」

  馬成功聽到這裡,面皮就有些不好看了。他在明幽都已供職三年之久,如果樂芊芊所言屬實,那麼這地蛇籐的存在,無疑是他的失職。

  「那妖物道行高深,極擅幻術,關鍵是其靈慧也高,獵取血食之地,又是在酒樓客棧這種人來人往的所在。且從那妖物作案的範圍來看,更多是在鬼宿都的轄區。」

  李軒寬慰了老馬一句,隨後又語聲一沉,面色冷硬:「不過,對雲柔使用『大元磁陰陽逆亂神光』,將左春與李大陸他們吊在屋簷外面的,卻是另有其人!我不知其身份,也不知其目的何在,卻定是對我本人懷有深仇大恨。」

  「確實是深仇大恨。」彭富來在旁邊猛點著頭:「我在洞窟下面聽到了,他當時說『李軒,你這個殺千刀的』。」

  「他還說『我與你不共戴天』。」張岳語調也很沉重:「當時此人的語聲語氣,我簡直無法形容,那簡直就是發自於九幽地獄。」

  羅煙雙手抱著胸,心想那可未必。

  他當時雖然在洞窟下面拖拽著張彭二人,可他的強橫神念,還是清晰感應到了上方發生的一切。

  被『斷後金剛』--不對,是『伏魔金剛』那樣打擊之後,是個男人都會與李軒不共戴天的。

  不過這『伏魔金剛』發出的暗器,可真厲害啊,居然能讓一位八重樓境的強大術修都反應不及。

  羅煙思及此處,特意看了『伏魔金剛』的膝蓋一眼,然後就想起了當日在北固山,使用『大五行元磁絕滅神針』的那位女子。

  是她的手筆嗎?如此強大的暗器,真是神乎其技!

  ※※※※

  於此同時,在金陵城南的一間寺廟內,龍睿懷著沉重的心情,與好友王靜一起走入禪室。

  「情況如何?」他含著幾分關心與不安的神色,看著室內的真如大師與玄塵道人:「能不能恢復?」

  「這個情況,只能切了。」真如大師雙手合十,滿臉慈悲的搖頭道:「人之陽根結構複雜,不是自然恢復得了的,如果玄塵道友是武修,配合上等靈丹,加上我的醫術,倒是有幾分恢復的希望,可如今--」

  他一聲嘆息:「任是大羅金仙臨凡,藥王菩薩在世,也難讓道友恢復如初了。」

  玄塵道人則是面色死灰,兩眼垂淚:「而今往後,我的塵緣,卻是徹底了斷了。」

  龍睿聽了之後愧疚的不行:「這都怪我,沒能夠為道友壓住陣。」

  「此事怪不得龍兄,龍兄能從那伏魔金剛的劍下將我救走,玄塵已經足感盛情。」

  玄塵道人哀莫大於心死的苦笑了笑:「如果我猜的沒錯,當時的龍道友,應該是在那地坑之內,準備隨時援手李軒等人吧?可是覺得我之所作所為,有些過分?」

  龍睿是爽直之人,當即微一頷首:「確實是感覺過分了!雖然道友是利用那隻地蛇籐妖,過程中也未傷人。可道友所為,仍非君子。」

  玄塵道人嘆了一聲:「我也覺得過分了,當時怒火攻心,被心魔所迷,整個人就像是中了迷障,腦裡面只有偏激之念。直到暈迷之後,我這才清醒了幾分。回思自己這兩日的舉止,只覺我這人真是無比醜陋。怎麼就能忍心對薛師妹出手呢?讓她受那麼大罪過,所以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龍睿一時不知該怎麼說才好,心想這位清醒的代價可真夠沉重的。他想了想,就只能乾巴巴的應了一聲:「道友這兩天,確無往日灑脫,就像是變了一個人,想必是道友對那位薛仙子用情至深的緣故。」

  「我現今,倒是真正的灑脫了,看開了。日後這心胸之內,就只有長生大道。」

  玄塵道人自嘲一哂:「可在徹底了斷俗緣之前,玄塵還有一心願未了,需要三位相助一二!」

  王靜聞言神色沉靜:「道友請說,只要力所能及,我等不會推辭。」

  「貧道需要三位助我,再試一試那李軒。」

  此時玄塵道人目中,閃現出一抹精芒。而在他對面的三人,則相互對視了一眼,心想這位都已經這樣了,難道還放不下薛雲柔,要與李軒爭風吃醋嗎?

  「三位不要誤會!」玄塵道人搖著頭:「我只是放心不下薛師妹而已,師妹她是我看著長大的。正如龍兄所說,我對她用情至深。而今即便與她再無緣分,也擔心她日後境遇,會否所托非人?所以想要三位幫我看看,那位伏魔都尉,究竟是何等樣人。否則玄塵,終究還是難絕俗念。」

  王靜聽到這裡,這才舒開了劍眉,眼神釋然。

  若是如此,他倒是可以幫一把手。否則眼前這位,未免也太可憐了。

  ※※※※

  地蛇籐妖的案件,震撼了六道司朱雀堂,甚至整個南京城都為之轟動。

  只因江含韻、司馬天元與薛雲柔聯手將這隻木系大妖拔除之後,在那地下洞窟內,發現萬餘具人類屍骨。

  這隻活了三千多年的地蛇籐妖,在它的一生歲月中不知害了多少人的性命。

  僅是近五年內,就有五百餘條人命。六道司積存的三百多樁失蹤案,都有了下落。另外還有一百多人,已經無法辨識身份來歷。

  李軒雖然未能參與此戰,可以他現時的修為,已經有資格旁觀了。全程目睹了地蛇籐妖被除滅的過程,薛雲柔幾乎用術法將之凌遲,一身妖軀寸寸瓦解。

  而在返回六道司之後,李軒作為主要偵破人,也收穫了眾多部下崇拜愛戴的目光。救護部屬,能力傑出,又能力抗第三門妖魔,李軒自己都感覺他這樣的上司簡直無可挑剔。

  結果就是他旗下的眾多伏魔游徼與巡檢們,對他益發敬重起來,一應指令都能及時精準的得到執行。

  其實他這一旗從初建到現在,都沒出什麼麼蛾子,也沒鬧什麼下屬不服氣,嫌他年輕不能服眾之類的戲碼。

  這一是因李軒家世在那裡,上面又有人撐著,沒人敢跟他拿喬,更不敢為難;二來他李軒已聲名在外,的確功勳卓著。

  李軒不是江含韻那種所有事都事必躬親的上司,他很信(甩)賴(鍋)下屬,願意對他們委以重任。

  所以每天除了不定時的上街巡視,處理一些必須處理的公務之外,李軒一天當中居然有大半時間是清閒的。

  這也是因中元節之後,南京的形勢日漸安寧之故,沒有什麼大案要案發生。他的轄區不大,那些低階的妖魔害人與兇殺案,幾位伏魔游徼都能處理得妥妥當當。

  而李軒雖然在公務上清閒,卻並未偷懶。他將所有閒暇,都用於武道練習,然後在接近傍晚的固定時間抽出半個時辰,與樂芊芊合練『正反陰陽天擊地合戰法』。

  這算是他一天當中,唯一的休閒項目了。除了早上與江含韻的『床震』,與樂芊芊的刀劍合練,是最能提振他精神的項目。

  而就在除滅地蛇籐妖七天之後的清晨,江含韻在給李軒做完雷法煉體之後,就匆匆起身,無比迅速的穿上了六道伏魔甲。

  「走!我們去南城看看,樂氏夫婦已經回南京了,他們二人去尋那隻比翼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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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3 00:14:07 |只看該作者
第0201章 初見雙俠

  「樂氏夫婦,是號稱『陰陽俠侶』的那對吧?」

  李軒萬分好奇的走下床:「我記得這對夫婦原籍南京,他二人會不會與樂芊芊有什麼關係?」

  那是一對在大江南北都廣有聲譽的俠侶,修為高強,雙宿雙棲。

  據李軒聽到的八卦,這二位曾經是六道司的一員,後來因故脫離,從此仗劍天下,遊走於各地降妖伏魔,鋤強扶弱,成為大晉最著名的一對遊俠。

  江含韻此時已穿戴妥當了:「那就是樂芊芊的父母!我之前沒跟你提過嗎?應該也猜的到吧,江南有幾個樂氏,能為樂芊芊提供那麼雄厚的財力?」

  「怎麼可能?」李軒吃了一驚,站在原地一陣發愣,

  他想原來自己那個小隊裡面,背景最深厚的居然是樂芊芊。

  那陰陽奇俠可都是開了第四門的大高手,不但修為已到了十一重樓,二人還有一套聯手合擊的技法,曾經聯手對抗天位,堅持兩三個時辰都不落下風。

  關鍵這二人都很有錢,傳說兩人都是世間罕見的煉器大師,天下間無數修行之人對他們煉造的器物趨之若鶩。

  雖然兩人一直都不務正業的四處遊玩,可他們每年只需在煉器房裡呆上三五個月,輕輕鬆鬆就能有上百萬兩銀子入手,賺錢的本事比彭富來的老爹強多了。

  「有什麼不可能的?」江含韻的目光在李軒依然赤裸的胸膛上流連了一眼,然後就看向了窗外:「你速度快點!」

  她想這傢伙最近似乎強壯了不少,以前就一根竹竿似的,現在看起來依然是竹竿,可衣服裡面卻很有肉了,有了八塊腹肌。

  就連修為也都提升了很多,她這幾日給李軒餵招,都不能不多幾分小心。

  李軒對『勢』的運用益發嫻熟自如,日漸沉雄厚重也就罷了,居然還在雷法與冰法真意上入了門,一身浩氣則益發的輝煌剛烈,正大堂皇起來。

  就個人實力而論,這傢伙竟已不遜色於馬成功多少,甚至爆發力還要超過馬成功一籌。結合他那尊『伏魔金剛』,第三門之下沒有對手,第三門也得提起十二分精神應對,儼然已是一位小高手。

  見鬼的是,李軒從一個弱雞到現今的層次,居然只花了不到三個月--這讓江含韻身為一個絕代天驕的自信,受到了重挫。

  李軒被江含韻催迫,這才加快了動作穿衣套甲。

  當他穿戴整齊,二人先後走出房間,在這裡辦公的明幽都眾人,都向他們投以意味深長的視線。

  江含韻的面皮微紅,然後就視如無睹的帶著李軒往外走去。

  對於兩人的床震,她最初還很在意的,甚至換過一次椅子,可那椅子抖得更厲害。動靜更大,讓她這些部屬看她的目光更加不堪。

  至於地面--不知李軒是有意還是無意,在兩人雷法煉體的時候就像是地震一樣的動靜,就連地面都被他們震出了痕跡。

  總之在連續十幾日的『床震』,換了兩張木床之後,江含韻已經能做到無視這些怪異目光了。

  兩人出了朱雀堂的大門之後不久,就撞見了騎著一匹地行龍往南面走的樂芊芊,江含韻直接朝她伸出了手:「芊芊是去南城外將軍山吧?過來,我載你一程。」

  李軒也伸手了,可樂芊芊一點猶豫都沒有,抓住江含韻的手後身影翻飛,就落在江含韻的身後。

  她只是三重樓境的術師,是不敢讓坐騎發力奔馳的,可江含韻卻能將地行龍的速度催發到極限,快過她兩倍都不止。

  李軒則很自然的把手伸了回來,撓了撓自己的後頸。他本以為自己與樂芊芊已經很有默契了,可結果讓他頗為遺憾。

  此時李軒在騎術上大有長進,在城內的時候還稍顯笨拙,可在出城後上了馳道,卻已能勉強跟上江含韻的尾塵。

  三人兩騎只用不到小半刻的時間,就已抵達幾十里外的將軍山。才剛至山腳,李軒就已感應到這座山的南麓,兩股直衝斗牛,搖星震岳般的強橫罡氣。

  「開始了!」

  江含韻眼神微亮,然後就直接一手提著樂芊芊衝到空際,往那罡氣衝起的方向御空而行。

  李軒則是看著前方密佈的叢林抽了抽唇角,還是老老實實的下了馬,用他的11路公交車趕路。

  幸在他的『雷揚千里』經李樂興附身指點之後已經頗有水準,在陸地上一陣雷光電閃,奔行的速度也沒比御空飛行的江含韻差多少。

  當三人來到南麓,就望見半空中四個正在激戰的身影。

  準確的說是一方被凌虐,那兩個如連體嬰一般連接在一起的妖魔,被壓制的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只能格擋,挨刀,格擋,挨劍,在不斷的格擋與被砍中輪迴,可這妖魔的恢復速度,確實讓人毛骨悚然。身上的血色肉芽持續不斷的增殖著,任何傷勢,都可以在十分之一個須臾間就恢復如初。

  而此時在戰場周邊立著的數十個身影,無不都面色凝重。

  「這就是第三門頂峰的比翼魔?」

  李軒看著上空,發出了一聲呢喃。

  之前他在妖魔大典上看到的『比翼魔』圖像,只有第二門的修為,那是兩個背對背,合在一起的身影。

  「看起來情況不太妙?我就是奇怪,這裡這麼多人,難道就不能一起圍毆?跟它一個妖魔客氣什麼?」

  李軒看了片刻,就發現那『比翼魔』雖然在短短時間內,被那樂氏夫婦斬了二十多次,可其神完魄足,竟是一點損傷都沒有。

  關鍵是此魔的魔力,也彷彿無窮無盡,取之不竭,用之不盡。

  也就是說,空中那兩位砍了『比翼魔』大半天,傷害其實都是『MISS』。

  「人越多越亂!」

  江含韻搖著頭:「你以為我們不想?『不滅雙身』與『斗轉星移』是比翼魔的本命神通,『不滅雙身』可以讓他們二人幾乎不死不滅,『斗轉星移』則能轉嫁罡氣真元,幾乎沒有上限。人越多越容易被他們反傷,搞不好會死人。」

  李軒心想若真如江含韻所說,那確實可怕。這頭妖魔哪怕只將十位第三門武修的力量,轉嫁於其中一人,都可輕鬆將這世上任何一位第三門打爆。

  「那麼術師的道法呢?」李軒繼續詢問:「術師的法術,應該能傷到兩人的同一部位吧?」

  「那也沒用的。」樂芊芊搖著頭:「比翼魔的核心在其神魄,而非肉身。需要兩種不同特質的靈魂,才能夠讓它受傷,所以術師比武修更難。不過如能湊齊十位第四門的術修,倒是可以嘗試將它強行封印。」

  「別擔心,他們夫婦伉儷情深,又在刀劍合璧上浸淫十年之久。如今只是在試招,一旦找準了節奏,滅除此魔只在反掌之間。」

  江含韻才剛說到這裡,就見那比翼魔的兩個胸腹部位,都同時爆開血霧。她頓時精神一振,大聲喝彩:「這一式妙極!」

  可她明顯是高興早了,那比翼魔胸口的傷,又在彈指間恢復。

  之後那樂氏夫婦的幾擊,也都是如此,失之毫釐謬以千里。

  其中的那位男性妖魔則「嘎嘎」大笑:「真險!兩位差點就將我們給傷到了,真的只差一丁點,二位可以繼續嘗試,繼續努力!可如果存著耗死我們的打算,那就是癡心妄想了。別忘了這裡可是南京,這世間的怨侶不絕,我與玉妹二人力量無盡!」

  那樂氏夫婦中的女子俏臉陰寒,她雖沒有回話,可之後的刀勢卻是悄然間增長至少一成。可這完全無助於二人的同心協力,倒是令滿臉鬍鬚的昂藏大漢處境艱難起來,光是避讓抵擋那比翼魔轉嫁過來的刀罡,就已頗為吃力,就更遑論與他的夫人步調一致。

  而此刻這戰場周邊,早已被他二人的力量夷為平地,還有無數的溝壑分佈其中。

  大概過了二十分鐘,那樂夫人大概是心浮氣躁了,她柳眉微蹙:「懷遠,拜託稍微多用丁點力氣?剛才明明差一點點就可以。」

  「什麼差一點點,差好多好吧?」那樂懷遠顯然也是心煩意燥:「你這蠢婆娘!要斬掉這比翼魔,你我用一成力氣都嫌多。你倒好,被他刺了幾句就腦袋進水,用那麼大力氣幹麼?傷到了你怎辦?這個傢伙就是刺蝟。」

  樂夫人聽了之後,就兩眼掉淚:「你才蠢!懷遠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就只是想畢其功於一擊懂不懂?你不覺我們之間心靈相通真的很難?虧你以前還跟我說什麼你我心心相印、心有靈犀,你一點都不懂我!」

  此時比翼魔中的女性則「咯咯」的笑:「啊啦,我竟然能從您二位身上提取到怨氣,兩位繼續!繼續!」

  下面觀戰的李軒三人不禁都皺起了眉,面面相覷了一眼。

  「應該是這比翼魔的能力在起作用。」江含韻眼中不由流露出憂意:「挑撥夫妻生怨,也是它們天生的本事。」

  糟糕的是上空的樂懷遠,也開始火冒三丈:「什麼叫我不懂你?行,力氣大是吧?畢其功於一擊是吧?看看吃虧的會是誰!你這婆娘,從認識你的時候就這樣,一點耐心都沒有,你就不學學你--」

  他似感覺不妥,忽然住嘴。

  可樂夫人卻已泫然欲泣,竟連那比翼魔轉嫁過來的劍芒都不管,任由那犀利氣芒在她的脖子上割出一條鮮紅血口。

  「果然,你還是嫌棄我。口裡說是愛我至深,可其實都是假的。」

  她竟跺了跺腳,逕自往北邊大江方向飛了過去。

  樂懷遠原地愣了愣,然後就原地一聲大吼:「有本事就別回來!」

  他居然也棄開那比翼魔不顧,鐵青著臉往另一個方向御空離去。

  李軒看得目瞪口呆,等到這兩人的身影都遠遠離去,才擔憂的問一句:「這二位沒事吧?樂大俠這未免過份了,」

  他實則是心想這位樂大俠真是夠MAN,李軒還以為這個世界都是陰盛陽衰,男卑女尊的,妻管嚴大流行。

  可這位樂懷遠樂大俠,讓他看到了希望。

  「說什麼呢?他們夫妻,就只是被那比翼魔挑撥,所以才口角鬥氣罷了。」江含韻瞪了李軒一眼後,就轉頭問樂芊芊:「你娘傷得不輕,芊芊你要不要跟過去看一看?」

  樂芊芊則搖著頭,神色複雜道:「應該不用,我猜他們現在,應該已經湊在一起了。我們過去,只會尷尬。」

  李軒卻不能置信,他想剛才那兩人吵成那樣子,這個時候就能和睦如初了?

  而此時就在他們不遠處,目盲老人與仇千秋面色異常凝重的對視了一眼。前者微微一嘆:「如果連陰陽俠侶都做不到,這南直隸地面,我真想不到何人有這樣的能為了!」

  仇千秋則緊皺著眉頭,看向了南京城.

  他有關注朱雀堂內部,那『正反陰陽天擊地合大法』的修行情況。讓人遺憾的是,整個朱雀堂幾千號人,沒有一位具有這樣的資質。

  「我認為可再增懸賞,『正反陰陽天擊地合大法』修成有成,提高到四個小功。能夠除去這比翼魔,則記二十大功!」

  仇千秋十指骨節爆響:「範圍不限於朱雀堂,整個南直隸範圍的六道司成員,都可參與!」

  目盲老人首先感覺這賞賜太過,可隨後又想,這總比再請去幾位天位一起出手的好。關鍵是,現在的情況似乎也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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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3 00:14:42 |只看該作者
第0202章 冰雷相生

  回城的途中,李軒果見樂氏夫婦一起如膠似漆的過來將樂芊芊接走。可後者不知為何,是一臉不情不願的模樣。

  「是這對神仙眷侶太恩愛了,恩愛到芊芊總認為自己是多餘。他們又喜歡到處跑,每年與女兒相處的時間都不到一個月,所以芊芊她其實是被她姐姐一手帶大。」

  江含韻感慨的同時,眼裡也夾含著幾分艷羨,可隨後她又頭疼的撫著額:「這下可麻煩了,如果連樂世叔他們都沒辦法,這南直隸地面,只怕無人能奈何得了他們。」

  「什麼意思?諾大的六道司,會拿一個九重樓的妖魔束手無策?」李軒不由蹙了蹙眉,想起了羅煙。

  他想如果真沒其他辦法,那隻比翼魔又為禍甚烈,無法遏止,那麼自己也不是不能為世人犧牲一二,嘗試與羅煙聯手的--

  李軒發現自己的『捨生取義』套裝也正在發光,與他腦海裡面的想法交相輝映。

  命都不想要啦,還要名聲做什麼?

  可江含韻的下一句,就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有還是有的,三到五名天位聯手鎮壓,或者十二位第四門的術士一起封印,這都不容易,不過我聽說總管已經在籌劃此事了。」

  而在二人返回朱雀堂之後不久,李軒就得知了伏魔總管頒下的全新法令,修煉『正反陰陽天擊地合大法』有成者,月底考核時可以獲得四個小功;誅殺『比翼魔』者,可獲大功二十,六道人元丹三枚,中品法器一件。

  李軒一瞬間有些心動,後面兩個條件沒什麼,他手裡積存的與六道人元丹效果相近的丹藥,就有十五六顆,足夠他用兩個月時間了。那個時候,他可穩穩踏入五重樓境,人元丹對他的用處會降低到極微弱的程度,有等於無。

  至於那中品法器,李軒也看不上。只因他身上的『捨生取義』套裝,已經有了六件,幾乎把他全身上下塞滿,就只差沒戴耳環。

  可那二十個大功卻很是惹眼,只因按照六道司的規矩,任何人只要湊齊百個大功,就可以換取一件極品法器。

  而李軒的手中,已經積存了三十五個。

  --至於自己的名聲,一件極品法器似乎更香一點。

  不過這幾天羅煙似乎有什麼私事,很忙碌的樣子,每天在朱雀堂處理完公務之後就匆匆離去。李軒雖存心試探,卻找不到機會開口。

  此時又有另一事,吸引了李軒的注意力。李承基拿去的那枚『玄寒冰玉』已經練成法器,委託冷雨柔給他送來。

  果然是被製成了一件玉配,樣式是靈芝如意。以『玄寒冰玉』為主體,外層鑲金。

  自然,那不是真正的金子,而是一種價值更高昂百倍的煉器材料『紫金』。這些紫金的內部,鑲刻有至少上千枚道家符文,將煉器之人的精湛技藝展露無遺。

  這件法器的名字,則被命名為『玄寒如意』。

  李軒當天就興致高昂的將這件法器佩戴上了,然後在六道司的校場中練起了刀,果然是冰意濃郁,寒氣凍人。

  之前李軒全力一刀斬出,可冰封周邊八十餘丈,可如今卻能擴展到一百一十丈開外。

  需知這八十餘丈與一百一十丈只是半徑,所以他寒力覆蓋的面積,其實增加了將近一倍。再考慮到劇烈越遠,真元外放的效果就會遞減。李軒在寒力方面的增長,更加的誇張。

  而無論是李軒的寒法之意,還是寒法之勢,在佩戴這『玄寒如意』之後,也都有了巨大增幅。

  --這也有助於他的日常修行,不但觀想起來更容易,堅持的時間也更久。

  不過李軒最在意的,卻是另一件事。

  此時他拿出了一團水銀,放在了自己的身前,隨後李軒就將刀尖指著這團銀白液體。

  隨著溫度降低,這汞液很快凍結。李軒雖然極力的將他的真元,他的寒力,聚鎖於這團水銀上,卻依舊由絲絲縷縷的寒氣往外溢散,使地面凍結。

  隨著時間的推移,李軒的臉上漸漸現出了喜色。

  他現在做的這個小實驗,是與超導有關。

  在李軒那個時代,荷蘭物理學家海克.卡茂林.昂內斯發現汞在溫度降至4.2K(-268.8°C)附近時會突然進入一種新狀態,其電阻小到實際上測不出來,這位物理學家把汞的這一新狀態稱為超導態。

  而此時當將他一絲絲電流,打入那團完全冰封的汞內,確實感覺不到任何的阻力。

  --這意味著三件事,其一,在這個世界,超導現象是存在的,冰雷之法,確實可以交融共存;其二,他的寒力,已經可以小面積的製造接近於絕對零度的溫區;其三,他設想中的那件法器,已經有了實現的可能。不過在這之前,他必須尋找到一種足夠堅韌的超導材料。

  ※※※※

  李軒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為新得的法器歡欣不已時。這南京城內,卻正有人為他的事無比頭疼。

  就在這座巨城的東南角,江府門前,江雲旗正氣呼呼的從門口走了出來,一邊走還一邊衝著門內吼:「我連大江上游的二百年金龜都給你釣來了,你還想怎樣?為這破事,龜族那些老不死都聯手尋我打了一架。

  是!那混小子確實人品極好,才德俱佳,可我們家女兒她自己不上心,我們能有什麼辦法?還不是乾著急--」

  結果門內扔出了一物,江雲旗見狀面皮抽了抽,急忙將他那心愛的釣竿抄在了手裡。

  之後當他走出門,卻覺無處可去,往日他癡迷的垂釣,今日竟似索然無味。他開始漫無目的在街上晃盪,不過在踏過兩條街道之後,江雲旗卻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懷遠?」

  那竟是他的知交之一樂懷遠,江雲旗暗覺奇怪,大步走了過去:「弟妹呢?」

  樂懷遠的面色灰敗,氣息懨懨:「生了一點小口角,她的氣還沒消,所以在街上逛逛。那個比翼魔,真是害人不淺。」

  江雲旗頓時微微錯愕:「你二人當日不是已經和好了?」

  幾日前樂氏夫婦與比翼魔之戰,他也是觀戰者的其中一位

  「之後又生了嫌隙。」樂懷遠的面色糾結:「是我家芊芊,我夫人發現她應該是喜歡上了一個人,卻又不肯對我們說。我夫人她火冒三丈,最終把火發在了我身上。換在往日,這點小口角算不得什麼,可這幾天我們夫妻之間的火氣額外得大些」

  「這比翼魔,確實讓人頭疼。據說六道司已在廣邀天位,卻不知來不來得及。」

  江雲旗想起了他周圍的鄰居。可能由於他們地處城南,受到的影響額外大一點,發生爭吵的夫妻就有三對。

  對了,還有他自己--

  江雲旗的神色也變得額外鬱悶:「說來我家也是一樣,都是為了兒女。走,既然撞見了,可見是緣分。我們去找個地方喝一壺。」

  「你我兄弟許久不見,確實該喝一盅。」

  樂懷遠微一頷首,然後他又想起了一件事,神色凝然的問:「兄長,說來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想問你。你自進入十二重樓巔峰已經有七年了吧?兄長到底是有何難關,在天位之前卡了這麼久?」

  江雲旗聞言一楞,上下仔細看了樂懷遠一眼,然後就心中瞭然。眼前這位一身元氣充盈,踏入十二重樓就在近日。

  自己這些年頭疼的問題,樂懷遠也將一一面對。

  「要入天位可不容易,真元純化,神意提煉等等,有著眾多的門檻。日後你有什麼疑難,都盡可向我請教。」

  江雲旗苦笑了笑:「可如今天位於我而言,其實已無阻礙。唯一困擾我的,就只是冰雷之法如何共融,如何相生。」

  樂懷遠聞言一楞,然後也皺起了眉頭:「冰雷共修,這條路可不好走。據我所知,在千年以來唯一走通這條路的,也就只有那位『意寒神刀』李樂興。」

  「據我所知,即便李樂興,也是借助天材地寶之力,將之融入己身。而這種奇寶,可遇不可求。我多方打聽,倒是知曉一件奇物的下落,或能助我--」

  江雲旗正說到這裡,忽然聽到了一聲轟鳴震響。他神色錯愕的轉目望去,然後就面色微沉:「這隻比翼魔,還真是張狂到了沒了邊,真當它在這世間無人可制?」

  就在他的目視之處,可見一個體積龐大的黑繭,正懸浮於金陵西南,秦淮河的上方。

  樂懷遠見狀,也不禁蹙起了眉頭。

  這妖魔竟是準備在這金陵城內突破第四門,的確猖狂!

  此刻在朱雀堂內,正在練習家傳『寒意天刀』的李軒,只聽朱雀樓當中警鐘大作,連續三聲轟鳴。然後江含韻,馬成功等人都是全副武裝,從各自的簽押房內衝出。

  李軒本身就是兩層甲冑在身,兵器也在手裡,他便毫不猶豫就跟了上去:「校尉大人,發生了何事?為何會有警鐘?」

  「那隻比翼魔,在內秦淮河上空結繭。」

  江含韻的眸色青沉:「它要在那裡破境!」

  李軒的面上也掠過了一抹訝色與怒意,這簡直就是將他們六道司視為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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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03章 捨我其誰

  同一時間,在南京都城隍廟內的主殿,二皇子虞見濟,正向殿內奉上三牲祭品。

  旁邊有一位年輕的太監,正捧著一張聖旨大聲宣讀。旨中的文字顯然出於一位學問高深的翰林學士之手,駢四儷六,炳炳烺烺,沉博絕麗。

  大意是當今的皇帝已得知日前陳漢將士墓破封,地府之變,感慰城隍辛苦,所以特旨嘉勉,並令二皇子虞見濟與長樂公主一併祭祀。

  「還請城隍爺享用!」

  當虞見濟與長樂公主一前一後手持著信香,一起朝著上方的神像遙遙一禮,然後就見那些擺放於殿內的十幾隻全牛、全羊、全豬之上,都飄起了青煙。

  虞見濟心知,這是南京都城隍與他座下的諸神,已經取用了祭品。

  值得注意的是殿內一角,一隻狗也在「吭哧吭哧」的啃著骨頭,喝著骨頭湯。

  此時虞見濟已得知秦淮河上黑繭一事,心內憂心忡忡,可他望見聽天獒的吃相之後,還是為之一樂:「看來聽天將軍很喜歡。」

  「當然喜歡,三味居的骨頭湯與黃龍醉,是我最喜歡的吃食。」

  聽天獒一邊吃一邊含糊的說著:「二位殿下有心了,有心了!就不知您二位是從何處得知此事的?」

  長樂公主笑道:「我弟弟得知伏魔都尉李軒與你們城隍廟非常親近,曾經向李軒咨詢過,是以得知。」

  「李軒!原來如此。」聽天獒心想這真不愧是好兄弟哇,不枉了問心鈴內他那一番作為。

  「伏魔都尉也說過將軍你的諦聽神通,說是南京城內之事,將軍你只要願意,可以無所不知。」

  此時虞見濟又走到了殿外,他面色青白的仰頭,往秦淮河方向的那只黑繭看了過去:「說來我有一事,想要向聽天將軍請教。關於這比翼魔,城隍可有應對之法?畢竟嚴格來說,這也是陰魂之屬,惡靈成魔。一旦被它成了氣候。這南京城內的情景,孤竟是不敢想像。」

  「是該歸我們管,該我們管的。」

  聽天獒含糊道:「可六道司自有應對之法,我保準沒事,兩位殿下只管看好戲便是。」

  長樂公主不由微微蹙眉:「可據我所知,六道司已經做過許多嘗試,都無果而終。而如今無論是尋覓天位,還是第四門的術師,都已經來不及了。」

  「哈哈!」聽天獒哈哈笑了起來:「那是因他們沒找對人,那隻比翼魔也是太蠢了,自己找死,真當這世界沒有能夠真正心意相通之人?只是人家都心有掛礙,不願出手罷了。」

  長樂公主頓時錯愕:「敢問聽天將軍,這兩人到底是誰?能否讓他們盡快出手?需知這比翼魔一旦成了氣候,這城內不知有多少夫妻離散,成為彼此相殘的怨偶。」

  「不能說啊,說了我日後就有禍事。」

  聽天獒「嘖」的一聲,歪著嘴道:「怎麼說呢?那就是孽緣啦,孽緣。總之時機一到,那傢伙會忍不住自己跳出來的,他就是為大義犧牲的命。兩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你們即便信不過我,也該信我家城隍老爺!老爺是定不會讓此魔禍亂人間的。」

  虞見濟與長樂公主兩人面面相覷,在稍覺放心的同時,也現出了強烈的好奇之意。

  「二位殿下,這諦聽神通固然能諦聽天下之事,可也同樣是取禍之道。聽天將軍既然不肯說,二位就不要為難它了。」

  這是立於殿前的『真如』大師,這位雙手合十,口誦佛號:「殿下若覺好奇,不妨親往秦淮河一觀究竟?您如今內肺殘留的武道真意已經驅除了部分,傷勢開始見好,體內毒素也拔出了些許,稍微活動一二,反倒有益於殿下您的身體,只要別見風就可。」

  「那就去看看!」虞見濟精神一振,隨後他又眼含期待的看著真如:「大師,敢問我何時可以大好?父皇命我來祭孝陵,原是為代他在太祖陵前盡孝,卻因孤這身傷耽擱,一直遷延至今,讓孤寢食難安。」

  「所謂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真如的神色有些為難:「據我所知,那大祭禮節繁重,殿下如果沒有足夠的體力,怕是支撐不住。我只能盡力而為,讓殿下二十天之內恢復,殿下可與禮部相商,在二十天后選個黃道吉日。」

  ※※※※

  這個時候,李軒早已抵達了內秦淮河的事發地。說來也巧,那黑繭生成之地,正是攬月樓的正上方。

  已經隨後跟上來的張岳,仰著頭看那樓頂之上長達二十丈的巨大黑繭。

  「為什麼是秦淮河?這有什麼說道嗎?」

  李軒升職之後,對他們二人來說最大的好處,就是日子比以前清閒了。由於李軒對於那些部屬的信(甩)賴(鍋),他們這個直轄小隊,絕大多數時間也都是處於無所事事的狀態。所以今日,他們也都能跟過來看熱鬧。

  可望著那黑繭,張岳卻頗覺壓抑。只可惜他能力有限,此時也只能看看熱鬧。

  「當然有說道,你就是笨。不想想最容易引發夫妻齟齬,甚至生怨的,是什麼地方?」

  彭富來一聲嗤笑,他雙手抱著胸,也眼含擔憂的看著上面:「該不會真讓它成了氣候吧?那就真是打臉了。」

  他對於這城內會產生多少怨侶並不在意,卻知一旦被這隻比翼魔破境成功,整個朱雀堂上下,都將顏面無光。

  作為六道司朱雀堂的一員,他現在已經很有榮譽感了。

  值得一提的是,這位的雙臂上都纏著繃帶,雙手也同樣纏滿白布,一些地方隱隱還可見血痕--雙臂那是訓練過度導致的拉傷,雙手則是在嘗試各種更具威力的暗器手法時被利器割傷。

  李軒上位後的這些日子他們雖然清閒,可其實他二人沒有一天是閒下來的。

  李軒則是一言不發,站在高處凝神觀戰。此時那黑繭之外,正有兩個身影在與那比翼魔纏戰。

  而在附近一里之外,包括張副天師在內的數位第四門術師,都手持著法訣,憑空而立,一身氣息與南京城內的八門金水陣隱隱相合,彼此呼應。

  此刻任是那兩人與比翼魔交手激起的罡風澎拜,刀罡酷烈,也未能損及下方秦淮河眾多樓宇一分一毫。

  「那兩位怕是不行了--」

  樂芊芊以小神眼觀眺望,然後無奈道:「黑蛇都指揮使沈知謀,青翼都指揮使殷若蘭,是自陰陽俠侶之後,我們朱雀堂最讓人羨慕的神仙眷侶了。」

  果然就在樂芊芊語落之際,那殷若蘭的肩膀處被炸出了一個血口。兩人也隨後神色灰敗的,從那上空墜下。

  而緊隨這二人之後,又有兩個身影,往那比翼魔方向飛去。

  張岳見狀,不禁吃了一驚:「是老馬他們夫婦。」

  空中兩人,正是馬成功與秦若夫妻倆。這二人的修為還無法御空,可六道司多的是高明的術法大師,使這二人身後都滋生風翼,很輕鬆的解決了飛空的問題。

  他們兩人的實力,自然是遠不及九重樓的妖魔。不過這比翼魔本身的力量本就不大,甚至比不得七重樓的武修,馬成功與秦若兩人都能勉力應付。

  李軒一開始看他們似模似樣的,將那『正反陰陽天擊地合戰法』使得頗有章法。可僅僅第五擊,馬成功卻「哎呀」一聲,從天空上栽落下來。

  李軒的護道天眼親眼看見秦若被那比翼魔合力圍攻,馬成功急於救護,卻反倒落入那比翼魔的下懷。直接被對方一腳踹落地面。

  那比翼魔中的男性,則是嘎嘎的笑道:「蠢貨,這是在來惹我發笑嗎?嘖嘖,說來下面這座攬月樓,還有你二人滋生的怨氣呢。這等樣的恩愛,也敢來我面前丟人現眼?」

  「完了!」彭富來以手撫額:「老馬這次可能又得跪搓衣板,不對!搓衣板都沒法解決問題。」

  張岳則搖頭:「那可未必,老馬對他妻子的愛護之情,大家都看得見。嗯?那對陰陽俠侶來了。」

  他已望見遠處,有兩個身影正聯袂而來,其中之一,正是樂懷遠。

  懷遠伯家與樂家有些交情,他小時候見過這位,所以認的。

  樂芊芊則臉色蒼白的搖頭道:「沒用的,我父母他們這兩天本來就有嫌隙。之前沒辦法,現在只會更狼狽。強行為之,只會令那比翼魔更加猖狂。」

  果然,僅僅不到半刻,那樂夫人就鐵青著臉離開:「還是那句,樂懷遠你不把芊芊喜歡的那臭小子找出來,就別想我回家。」

  眾人一面為樂夫人的言辭好奇,一面也理解這位的知難而退。

  只因這二人的刀劍合璧,確實沒了往日的默契,彼此之間差異極大。

  反觀那黑繭,此時赫然已膨脹到接近一座酒樓大小,其上甚至延伸出巨大的黑翼,覆蓋周邊三里地域,給人以極致的壓抑感。

  此時所有人的臉色,都是陰沉如水。唯獨樂芊芊的俏臉有些發紅,李軒則是心有猜度,略覺心虛的撓了撓臉。

  「我來!」此時立於另一座樓宇上的江含韻,驀然飛空而起:「雲柔,你我聯手!」

  薛雲柔赫然就在不遠處御空而立,當江含韻御空飛起,她也毫不猶豫的向上方一指,一口綠色的劍器,與江含韻的雷刀,幾乎同時轟擊於那比翼魔的胸腹之間。

  此刻二人用的,竟也是『正反陰陽天擊地合戰法』。

  李軒一開始也是含著希望,可隨後他就眉頭緊皺。這對姐妹的配合也算默契,可要說心有靈犀,步調完全一致卻還差了許多,遠達不到心照神會,天衣無縫的地步。

  「好快!」樂芊芊已經暫時壓制了尷尬,她運用小神眼觀,滿臉愁意的看著上空:「這南京城內積蓄的怨氣太多,最多再有一刻時間,便是那魔物破境之刻,也不知總管他們,有沒有準備後手。」

  李軒神色微沉,他視角的餘光,恰好望見羅煙的身影,正身如鬼魅般的登樓。

  他牙關猛地一咬:「羅煙,我們上!」

  樂芊芊聞言一愣,李軒這些天來,可一直都是與她練的『正反陰陽天擊地合戰法』。

  羅煙則神色錯愕狐疑的看著李軒:「李軒你這是認真的?」

  可當她望見李軒身上那一套交合呼應,正浩氣勃發的法器,就已明瞭大概了。

  「自然是認真的,」李軒一聲苦笑,竟是滿臉的悲壯與無奈:「總不能讓這傢伙真成了氣候。」

  而就在語落之際,他的人影,已經往攬月樓的方向飛馳而去。羅湮沒有遲疑,身影也化為青煙緊隨其後,他後發一步,卻是與李軒完全並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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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04章 終於雙劍合璧

  「總算是雙劍合璧了。」彭富來看著兩人的身影,一副不出所料的神色:「我就知道,謙之他肯定忍不住。」

  張岳卻很擔憂:「能行嗎?」

  「一定能行!你瞧瞧他們,今天又是不約而同,穿著同色的衣服,同一個鞋行的鞋子。」

  彭富來對此信心百倍:「我跟你也練了一陣兒,算是看透了,這什麼『正反陰陽天擊地合戰法』,不是苦練就有用的,還是得看天賦,看默契。」

  此時在這附近半里,大報恩寺的琉璃塔上,仇千秋的臉色蒼白,有些灰敗:「胡鬧!這簡直是浪費時間。」

  他說的是江含韻與薛雲柔姐妹,二女雖然一刀一劍,將那比翼魔壓制住了,可其實後者毫髮無傷,甚至是意態從容。

  「也不算是浪費時間,沈知謀與殷若蘭,還有馬成功夫婦,已是我們六道司最默契的兩對。連他們都不行,其他人也不用抱指望了。」

  目盲老者嘆了一聲:「準備後手吧,老夫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容許此獠在這裡破鏡的。」

  仇千秋卻神色不虞,也含著不甘:「可此舉不但治標不治本,還得損耗總管大人您五年壽元,還請總管大人三思!」

  「只需爭取三個月,那麼五位天位高人便可齊聚。」目盲老者笑問道:「你讓我三思,可除此之外,仇副座難道還有其它的良策?」

  仇千秋的氣息凝噎,竟無言以對,然後他的視角餘光,就望見兩個正往攬月樓頂攀登的身影。

  「李軒?」他先是錯愕,然後苦笑:「這一個又一個,這兩人,簡直是自不量力。」

  「隨他們去吧,我們這邊準備好,自能將這孽障鎮壓--」

  此時目盲老者卻忽然一愣:「千秋,李軒之外,那另一人是誰?他們可曾練習過『正反陰陽天擊地合戰法』?」

  「那是伏魔游徼羅煙,我們六道司幼營出身,如今就在李軒的麾下效力。他們之間,應該沒練過這套戰法。」

  仇千秋聞言之後也正目看了過去:「小兒輩放肆,還請總管大人勿要介意。」

  「我介意什麼?只是感覺這兩人可能有些希望。」

  此時目盲老者那無瞳的雙眼中,竟閃現微光:「你沒察覺嗎?我只聽到同一個腳步聲,那兩人奔行之時的風聲,也是如同一人。」

  仇千秋身軀微震,開始仔細凝視,然後他的目中精芒大漲:「還真的是。」

  遠處那兩個身影,竟是同一時間落地,同一時間起身,彼此間竟沒有任何的差異。無論氣場,還是動作,都是無比的協調。

  他不禁一陣驚奇,兩個男人之間,也能達到這個程度的默契嗎?真讓人匪夷所思。

  此時的李軒,卻正在詢問羅煙:「羅煙,那正反陰陽天擊地合戰法學過沒有?」

  「沒有,不過看過。」羅煙語聲淡淡:「我有信心,運用起來問題不大。」

  她其實想說,不用這套戰法,哪怕是自由發揮,估計也不是問題。對於兩人之間的默契,她其實比李軒更有信心。

  當然用正反陰陽天擊地合戰法也行,高明的武修,一法通則百法通,只需過一眼,便能自如運用。

  「如此甚好!」此時的李軒,恰好登上了攬月樓的頂層,同時一聲大喝:「術師!」

  沒有任何的耽擱,兩團風翼幾乎同時在李軒與羅煙的身後張開,二人的身影也隨後騰空飛起。

  「軒郎?」

  此時在一百丈外,薛雲柔驀然收回了她的飛劍,然後神色錯愕的看著這一幕。

  江含韻也同樣停住了手,退回到幾十丈外,不悅的看著下面正騰空飛至的李軒二人:「你們都沒練過合擊戰法,上來做什麼?」

  而這攬月樓的周圍,所有觀戰之人也都是議論紛紛。

  「那是誰?」

  「好像是誠意伯的次子李軒,最近改邪歸正,已當了六品伏魔都尉的那位。」

  「他好俊!」這卻是一位容貌極美的青樓女子:「我竟不知這位軒少,竟也能如此英氣勃發,氣宇軒昂。虧我以前,只當他是個浪蕩紈褲的草包。」

  「另一位是誰?這容貌,這五官,便是古時的潘安、衛玠,怕也會遜色些許,以前怎麼沒聽說過?」

  「朱雀堂的人吧,穿著六道伏魔甲。看起來,卻是比之前那對姓馬的夫婦更不靠譜。」

  「都已經自暴自棄了嗎?六道司這次怕是栽定了,可憐我南京城,中元節遭了一次難,如今卻又得遭災。」

  而此時與樂懷遠站在一起的江雲旗,則略一蹙眉,幾乎將他的鬍鬚捏斷:「懷遠你發現了沒有?」

  「自然,起落身速完全一致。」樂懷遠神色凝重:「這等樣的默契,這等樣的同步率,我與內子都遠不能及。」

  江雲旗想要聽的卻不是這個,他是想知道,李軒怎麼能跟一個男子,一個美貌如花的男子,做到這種境地的心有靈犀?

  而此時在另一側,夫子廟的一座高樓內,趕至此間的二皇子虞見濟,錯愕的微一揚眉:「竟是李二郎?可我記得他的修為不高?權師之前也說,他現在似乎沒有相得的佳偶。唔,那另一位,竟是男子?」

  立於後方的權頂天,則是手捋長鬚:「據臣所知,這李軒雖然福運不淺,年紀輕輕就有數位紅顏知己。可要說佳偶,那確實還沒有定下。六道司任由這兩人出面,應該是已放棄了聯手合擊之策。嗯?」

  他竟一聲輕咦,看著那攬月樓上,幾乎如同一人般躍起,飛空的身影,神色震撼不已:「這二人,了得啊!」

  「的確不凡。」此時的真如禪師,也是瞳孔收縮。他隨後就為身後面露惑然之色的虞見濟與長樂公主解釋道:「殿下請仔細看,他們兩人的同步率,可說是遠遠高於樂氏夫婦。」

  就在所有人都紛紛議論之刻,李軒與羅煙兩人已經御空抵臨至那比翼魔身前。

  李軒在飛行的途中已經嘗試過,身後的這一對風翼很好用,竟是隨心所欲,應該不會影響戰鬥。

  那比翼魔中的男性,則是一聲哂笑:「區區兩個第二門,還是男子,這也是來讓我與玉妹看笑話的嗎?本魔如今便是站著不動,任你們出手又怎樣?」

  「白癡!」

  李軒冷冷的回了一句,然後身影一個雷霆電閃,就將雙方間的距離,拉近到了不足五丈。

  他注意到這隻比翼魔無論男女,雖然都做出了警惕的姿態,沒有像它說的那樣站著不動,可其實這防備相當的鬆懈。兩人對他們的輕視,可以說是溢於言表。

  「滾吧!」那女性一聲冷哂,她欺二人修為低弱,所有乾脆不守反攻。右手臂探出的骨刀,直接斬出了一束寒光,揮斥雲空。

  可對面的羅煙,身影卻如煙氣一樣的飄渺,而她手持的一把八面漢劍,則如毒蛇一樣的欺近到女魔的身前。

  李軒則是身影再次閃爍,以雷法遁術的不可捉摸,來到了男魔的右側,一刀直接捅向了後者的腰間。

  這比翼魔不禁稍覺詫異:「雷法真意?你年紀輕輕,修為低弱,武道刀法倒是有些水準。」

  他仗著自己的『不滅雙身』,竟不做任何的防備,直接一記骨刀,削向李軒的頭顱。

  可下一瞬,他就變了顏色,一股極致的危機感自他心內滋生。只因他感應到另一側,那個手持『八面漢劍』的伏魔游徼,完全同步的將劍鋒抵臨至女魔的右腰。

  「這不會的,不會的,這怎麼可能?」

  可此時的比翼魔雖欲閃避,卻無論如何都沒有避讓抵禦的空間。李軒的懷義刀捅入進去,順勢往男魔的上腹一攪,然後在比翼魔的骨刀斬至之前,猛地往前方一衝一帶。

  而在他的身側,羅煙竟是真的完全心照神會,用的是同樣的動作,分毫不差,在長空中帶出了兩道讓人驚悚的血泉。

  「成了!」報恩寺琉璃塔頂的仇千秋,只覺頭皮發炸,面上的神色無比驚喜:「同步,是真的完全同步!那比翼魔的神魄已經受損,而且是損傷不淺。」

  「這一擊,趁敵不備,可謂極妙!那比翼魔的神魄,確已重傷。」

  目盲老者則是長吐了一口濁氣,如果可能,誰都想多活一些時日的,即便他也不例外。

  可這位的心神,卻還未完全放鬆:「不過此戰能否功成,還得看接下來如何。」

  在攬月樓附近,薛雲柔則是一臉的震驚與茫然,她竟是含著不能置信的失神呢喃:「軒郎他與羅煙?不會的,不會的,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這一刻,周邊十里內所有望見這一幕的人,也都是匪夷所思的神色。

  初時所有人都以為比翼魔身上的傷,與之前一樣會在轉瞬之間癒合。

  可當那比翼魔的男女身都發出痛苦哀嚎,當李軒兩人捅出的血口,沒有任何恢復的跡象,整個戰場周圍,頓時間落針可聞,然後又「嗡」然炸響。

  而此時空中的李軒,在前衝二十丈之後,身影又化為雷光,不可思議的出現在轉身試圖追擊他二人的比翼魔身後,隨著他長刀揮下,比翼魔的半條右手臂,赫然都被他一刀斬斷。

  「完美!」

  李軒精神振奮之刻,已望見那女魔的半條手臂,已在血液彪灑中拋飛於空。

  這讓他心內微喜,知道這一戰他們勝出的概率,已經超出五成。可僅僅下一瞬,李軒就臉色青白,心情又沮喪起來。

  他知道這代價,可能有點嚴重--只因這個時候,李軒已經隱隱聽到下面的嗡嗡聲。

  「好一個雙劍合璧!」

  「看到了吧?這兩個兔兒爺,剛才的動作竟一模一樣。」

  「好樣的!」人群中一個雄壯的身影,正在大聲喝彩:「兩位為我輩爭了口氣!陰陽俠侶算什麼,同性才是真愛!」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這是一位失魂落魄的青樓女子:「軒少之所以不再踏入秦淮河,竟然是因為他嗎?比翼雙飛,心意相通到這個地步,顯然是相愛之至吧?不過,他的那個伴侶,的確是一位風流人物。好俊的容貌--」

  李軒心裡則罵著媽賣屄,你才是兔兒爺,你們全家都是兔兒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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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3 00:15:27 |只看該作者
第0205章 我的的一世英名

  「聽天將軍說的人,竟然是李二郎李都尉?」

  夫子廟內的高樓,二皇子虞見濟有些失神:「原來如此,他說的孽緣竟是此意。沒想到,李都尉竟有斷袖分桃之好。」

  長樂公主也是釋然:「這倒是可以理解了,想必這就是他們不願出面的緣由?將這種私事曝於人前,李都尉這人,果然心懷大義,正氣凜然。」

  她隨後又想到薛雲柔情根深種之人,似乎也是這位李都尉?

  「這真是,這真是--」

  長樂不禁為她的好友閨蜜感到悲哀,可又忍不住的想要笑。

  心想讓你將我丟在棲霞寺,自己跑回南京去會情郎。

  權頂天則想李軒能在問心鈴中過色慾關,難道是因他喜好的是男色?

  可隨後他就微一搖頭,那天魔變化萬端,無論男女都可變化,怎麼可能會漏過男色。

  那就只可能是李軒,真的對那位名叫羅煙的游徼用情至深,所以不為色慾所動。

  「阿彌陀佛!」真如大師一聲嘆:「不意這世間,竟然還有如此妙人。」

  他想自己那玄塵道友真可惜,要不是兩顆蛋碎了,其實他還是很有希望的。

  奈何奈何--

  飛在半空中的江含韻則是張大了檀口,半天都沒法合攏。她先是震驚,兩個之前都沒有合練過的人,一起使用起『正反陰陽天擊地合戰法』,竟然如此的合拍。

  隨後江含韻才感覺不對勁,本能的想起了那天船上的情形。

  也就是說,李軒喜歡羅煙是真的?

  這一瞬她心中滋生出了些許悔意,心想自己是不是管得太寬太嚴了?以至於讓李軒走上了邪道?

  那血灑長空的比翼男魔,此刻也是一聲慘烈悲嚎。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兩個男人之間,怎麼也能如此相親相愛?」

  那女魔也無法置信:「可惡!兩個男子,恩愛竟然勝過我與林郎,這世間天理何在?」

  李軒感覺自己的心臟又被這兩個傢伙捅了一刀,生疼生疼的。他們明明是在慘叫,是在發出敗犬的哀嚎,可這些話對他的傷害力卻強大到不可思議,幾乎將他的一管血條清空。

  可惡!你們兩個狗男女才相親相愛!

  「注意,小心!」

  隨著羅煙的提醒,李軒才發現空中的那巨大魔繭,正從中央處裂出小口,無數的怨煞與孽力從內傾瀉而出,化成絲絲線線與比翼魔結合在一起。

  --這妖魔的傷勢雖然無法恢復,卻從身體的各處開始延展出了無數的血色肉芽,四面伸展蔓延,瀰漫數十丈虛空。而那男女雙魔身前,更是凝聚出了一層血色鎧甲。

  那男魔更瘋狂嘶吼:「你們休想!區區兩個第二門,即便你們心意相通又怎樣?今天誰都別想阻止我與玉妹。」

  女魔則眼神森冷,殺念澎拜:「殺了他們!」

  在李軒看來,這是好事,意味著這對比翼魔在危急下,已暫時放棄了破境開門,轉而將力量用於對敵。

  可這也使他與羅煙二人,都壓力倍增。那蔓延開來的觸手,每一條都攜帶著開山裂石之力,其中孽力充斥,可染人神魄。

  幸在羅煙的身法鬼魅,如煙似霧;而李軒的『神雷無定訣』,也有了一定的火候,哪怕不用身後的風翼,也能勉強應付。

  不過兩人的身影,卻也被這對比翼魔遠遠逼開,始終都無法靠近。

  這個時候,就暴露出李軒對於『正反陰陽天擊地合戰法』的生疏。他哪怕是在與樂芊芊合練的時候,也是三心二意,心猿意馬的,根本就沒認真練過。

  之前的幾刀還好,運用的還算不錯。可在真正陷入激戰的時候,李軒已無法將自身的武道真意貫徹其中。以至於他斬出的刀罡威力大衰,已經沒法對二魔構成威脅。

  遠處的羅煙見狀,就微一蹙眉:「不用戰法,我們各打各的。」

  接下來,她果然不再拘泥於戰法,也收起了長劍,抬手之間就是九條長鞭揮出。李軒也毫不猶豫,換成了『幻電天刀』。

  使用這已嫻熟到快接近本能的刀法,李軒立時就找到了純熟自若的感覺。一刀『雷驚電繞』,霎時就在空中揮帶起三十丈巨大雷蛇。

  那刀芒捲盪,雷霆橫掃,一刀就將那男魔身體裡探出的肉芽觸手粉碎了將近四分之一。那雷蛇電光的餘力,甚至直接轟在了男魔的心臟部位,與那些細碎的刀罡裹挾一體,在其胸部炸出了一塊血花。

  巧合的是,羅煙那邊也是差不多的情況,她用長鞭轟碎的那些觸手,大多都是從比翼女魔的同一部位伸展出來的。且時間一致,不差一毫一厘。

  這令比翼男魔口中溢血的臉上,也現出了極度複雜的情緒,那就彷彿是見了鬼的神情,震驚與無法置信兼而有之。

  「這都能夠做到同步?你二人甚至都沒用合擊戰法。這個世界真是瘋了,瘋了!」

  可在他的身側,那女魔的眼中,卻是瞳孔微亮,又咯咯笑了起來:「確實瘋了!這種同步率,真是可畏可怖。不過有趣的事情來了,我竟無法從二人身上,感受到多少情意,甚至連慾念都沒有。林郎,你可別被他們嚇住了。」

  男魔愣了愣神,眸中現出了些許亮澤:「也就是說,這兩位只是單純的同步率高?有意思,真有意思!」

  羅煙則微微蹙眉,方才她也以長鞭尾梢直攻這女魔位於心臟部位的魔核,卻感受到了極大的阻力。以她的力量,竟未能將之撼動分毫。

  這比翼男女魔的言辭,更讓她心生迷惑。

  而此時在大報恩寺的琉璃塔頂,仇千秋也皺起了眉頭:「剛才那一擊,應該攻入到這比翼魔的魔核才對。可我觀那孽障,一身血煞半點都不見衰減。」

  「它們的魔核,確實分毫無傷。」

  目盲老者閉著眼,存神感應:「這就麻煩了,他二人竟是完全依靠默契做到這地步。可要徹底斬滅這比翼魔,不止是需要極致的同步率,二人間還得有男女之情,彼此愛慕。否則還是攻不破那比翼魔的不滅雙身--」

  仇千秋聞言,先是輕鬆了一口氣,心想軒兒他與那羅煙之間,原來沒有男男之情嗎?如此說來,軒兒他還是能正常的娶妻生子,傳宗接代。

  可隨後他又心緒一沉,忖道軒兒他兩人之間是清白的,這比翼魔又該如何斬滅?

  一時之間,仇千秋竟糾結無比,他想自己到底是該希望軒兒沒有斷袖分桃之癖,還是期冀軒兒他們之間能夠迸發情愫,從此邁往男上加男的深淵?

  就在琉璃塔上二人議論之際,李軒卻徹底陷入到了神智混亂狀態。

  也怪他的元神強大,感應能力超凡脫俗,最近在江含韻的幫助下煉體有成,就連聽力也大幅增長。隔著一二里的距離,都能夠聽到下面那些人的說話聲。

  「真是厲害!即便不用『正反陰陽天擊地合戰法』,也能做到心意相通嗎?」

  「這兩人,竟是情投意合至此?如今就連我,都希望這二人在一起。」

  「看,刀鞭合力,明明不是用同樣的招式,卻能在同一時間,傷到同一處所在。」

  「原來如此,都尉大人他竟是喜歡上了男子?不過以羅煙的品貌,也難怪都尉大人會對他動情。」

  「我卻是早料到了,李都尉看羅煙的眼神就不對勁。」

  這當中,還有馬成功那熟悉的嗓音:「我說呢,這傢伙為何至此不去秦淮河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看吧,小若,這世間哪有不偷腥的男子?除非這人他喜歡的就不是女人。」

  李軒幾乎吐血,心想自己的一世英名,就這麼一去不復返啦。

  這種大規模的社會性死亡,居然出現在自己身上。此戰之後,日後自己該怎麼見人?

  這一刻,李軒甚至希望自己與羅煙的配合,能夠稍稍脫節,不要再展現出那超越於『心有靈犀一點通,身無綵鳳雙飛翼』的心靈相同。證明自己與羅煙之間,也不是那麼的情投意合。

  可糟糕的是,他哪怕是心神大亂,三心二意的狀態,也能做到與羅煙的步調一致。

  在三次強攻比翼魔的心臟不成之後,他們兩人就已轉變了戰術。不再做一舉誅滅此魔的打算,而是先斬比翼魔的手足與那些肉芽觸手,剪其枝葉。

  依舊是超高的同步率,兩人用招皆是隨心所欲,信手拈來,卻偏能彼此呼應,遙相配合,打出不遜色於『正反陰陽天擊地合戰法』的效果。

  要非是比翼魔說出的那番話,這讓李軒都生出了自我懷疑,難道說自己其實搞錯了自己的性取向?自己其實喜歡的是男子?

  旁邊羅煙望見李軒那痛苦掙扎的神色,卻是不能自禁的發出了一聲輕笑,只覺此刻的李軒,是又可憐,又有趣,又可愛。

  還挺悲壯的。

  明知道會聲譽全毀,卻又毫不猶豫的站了出來。

  羅煙隨後又看向那手足已被他們斬斷一半,卻不斷的從體內各個部位滋生觸手的比翼魔,眼裡閃過了一些異色。

  僅是心照神會,步調一致不夠,還需要情感嗎?

  這一刻,她想起了與李軒的初見。最初的時候,她是很討厭這個阻攔她道路,讓她損失價值十餘萬兩的黃金珠寶的混蛋;可在撞見這位帶著僕人一起救助孤寡之後,又對這個世家子稍稍改觀;然後是李軒數次偵破大案,降妖除魔,甚至是與地府之變有所牽涉,此人在她的印象中,也從一個偽裝成無能紈褲的世家子,過度到六道司棟樑。

  可真正讓她對此人產生信任的,是鎮東侯府內,李軒洞察段老夫人的死因,為她洗清冤屈。

  之後跟著李軒的小隊辦案,越來越覺這傢伙有趣。值得一提的是,這個在男女之事上渣得不行的傢伙,他居然還悄悄的成為了理學護法!真是不可思議,難以理解。

  那麼自己對於李軒,是否有著男女之情呢?

  羅煙仔細凝思,然後就唇角微挑,朝著對面的李軒嫣然一笑:「都尉大人,這樣拖下去可不是辦法。這可怎辦才好,名聲毀了,這魔也沒能除掉,您豈不虧慘了?」

  此時她的眼中,赫然有紫色的幻火滋生。

  這一刻,李軒先是心神一個恍惚,然後就覺羅煙美的驚人,眼中除他之外,就再無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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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3 00:15:39 |只看該作者
第0206章 臨陣磨槍

  「這種幻術?她是紫蝶!」

  大報恩寺,琉璃高塔上,仇千秋瞳孔收縮,神色微沉,驀然往前跨出一步。可就在他準備御空而起之時,目盲老者就伸出了手,攔阻在他的身前。

  「難得糊塗啊,千秋。此女既非十惡不赦之人,也非是大魔大妖。若是能將之導入正途,善莫大焉。」

  「正途?」仇千秋不禁皺眉:「只恐賊性難改,以後還會有麻煩。」

  「些許麻煩,對我六道司算得了什麼?」目盲老者笑了笑:「且先看看吧,這孩子不知從何處得來的傳承,道武雙修之外還幻法無雙,身速與身法變化也接近天位。這化身之法,更是讓人嘆為觀止。說實話,現在你我即便想要抓,也未必就一定能夠抓得住。先讓他們解決這個麻煩再說吧。」

  此時在戰場的另一側,樂懷遠也驀然發出了一聲呢喃:「這個女子,好高深的幻法,竟連我都被瞞了過去。」

  立在一丈之外的江雲旗眼神釋然,可隨後卻又皺起了眉頭。

  而在夫子廟的一座高樓內,權頂天的神色,也為之釋然,面露笑意:「原來如此,有點意思。」

  ※※※※

  李軒無法形容他這個時候的感覺,那就像是自己的小心肝被撞了一下。

  感覺眼前的羅煙好美,全身上下竟無一處不是美的,那眉眼,那天鵝般細長的脖頸,一雙大長腿,無不都是引人犯罪。

  真美!

  李軒只覺自己的呼吸粗重,心臟則劇烈的跳動著,眼中則現出迷醉之色。

  直到周圍有那比翼男魔的肉芽襲至,他才猛地驚醒過來,動用神雷無定訣抽身避讓。

  隨後李軒就猛地搖頭,大驚失色,他可以確定的是,自己竟對羅煙生出了些許情慾之念。

  這不對!不可能!剛才一定是幻覺!

  李軒的神色迷茫,可視線卻被羅煙的身影,還有她眼裡滋生的紫色幻火勾著,完全無法挪開。

  他感覺自己的心跳速度越來越快,心情也越來越惶恐不安。直到三個呼吸之後,李軒忽然感覺眼前羅煙的身影容貌,與紫蝶妖女竟有八九分的相似。

  這一刻的李軒,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眼神大亮。

  是了!自己怎麼可能會喜歡上羅煙?怎麼會喜歡上男人呢?想必是自己對絕色無雙的紫蝶一直有著覬覦之念,又因羅煙的一些地方與紫蝶相似,所以產生了錯覺。

  可當他這麼一想,也就越發的無法從羅煙身上移開目光了。

  就在這刻,李軒的前胸驀然爆出了一條血線,卻是因意亂情迷,閃避不及,被那比翼男魔的刀罡尾勁,在他的身上劃出了一條細長的血痕。

  「這個時候,還敢眉來眼去,眉目傳情。」那男魔一聲嗤笑,眸中隱含著絲絲怒意:「你們二人,到底是多瞧不起我與玉妹?」

  「的確是在深情互視。」那女魔則咯咯的笑:「這兩個傢伙,怕是想要臨時抱佛腳呢!可我就奇怪了,這男男之情,竟也能臨陣磨槍?」

  她面色志得意滿,眼神則倍含期待。只因那天空中的黑繭,已再次充盈。伸展開來的血翼,也已覆蓋數里。

  其聲勢之烈,已超出了李軒二人出手之前。

  可就在她說到『磨槍』二字的時候,就聽李軒發出雷一般的炸喝。

  「滾!」

  原本李軒就在心煩意亂,一肚子火沒處發洩,聽這女魔說到『磨槍』二字,頓時就再難以自控。

  心想你才磨槍,你全家都在磨槍!

  這一字『神夔雷音』含怒而發,竟震撼了秦淮河周圍十里雲空,使無數的耳膜都為之刺痛。首當其衝的比翼雙魔,更是在那磅礡浩氣衝擊之下,神智短暫迷失。

  而此時李軒的雷刀則以勢如破竹之勢,將那密密麻麻的血肉觸手斬開,破滅,粉碎!

  羅煙則是仔細注目著李軒胸前的傷口,她眼眸當中先是現出了幾許戾意,隨後又紫火燃燒。兩股尋常人看不到的火焰,趁著男女比翼魔都震撼失神之際,同時在他們身上滋生,蔓延。

  此刻那九條蛇鞭,則彷彿是活了起來,將前方那千百條肉芽觸手一一抽斷,撕裂,寂滅!

  最後這九條蛇鞭又纏繞在一起,凝聚成了一個巨大的錐形,轟擊在那女魔的胸前,使後者的整個胸膛與腹部都塌陷下去,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孔洞。

  此時他與李軒的同步率,可謂高到令人髮指,李軒明明用的是刀招,可在男魔胸前製造出的傷口,卻竟與羅煙那邊差相彷彿。

  「雜種--」比翼男魔再次一聲怒吼,挾帶著極致的痛苦與疑惑。

  他其實早已清醒,那『神夔雷音』只讓他失神了片刻。可這個時候,他卻感覺自己的手足像是灌滿了鉛,反應比平時慢了十倍不止。

  而在李軒的懷義刀挾帶數十上百條紫色雷霆與毀滅之力,攻入他胸腹之刻。男魔就意識到自己,應該是中了幻術,以至於在那短暫時間內無法自控。

  可這幻術到底由何而來?男魔卻是茫然不知。

  而此時更讓他心驚膽戰的,卻是他心臟部位,被李軒一刀重創的魔核!

  這一刀,就像是斬入了他靈魂深處,讓他的元神本質,都開始崩潰。

  那比翼女魔則是在發出高亢慘叫之後,眼中不能自控的現出了驚懼之意:「林郎,這有些不對--」

  她原本想說的,是自己二人身中的幻術。可此時羅煙竟已欺近到她身前,他毫無溫度的笑了笑:「有什麼不對的?我家的都尉大人,看來是對我已經有了些許情意。這男男之情,如何就不能臨陣磨槍?」

  李軒聽了之後面皮一陣抽動,然後一刀就剁掉了那比翼男魔的腦袋。

  他心內暗覺奇怪,感覺這比翼男魔的反抗過於軟弱。

  之前他與羅煙是出其不意,得以重創這對狗男女,可現在又是怎麼回事?這傢伙幾乎就成了木樁靶子,任他屠戮。

  可此刻置身激戰之際,李軒並未多想,他隨後又是一刀,再次攻入到那比翼魔的殘軀胸內,將那心臟魔核切割,粉碎,徹底的絞滅!

  這一刻,它們上方的那隻巨大的黑繭也驀地爆開,赫然有無數的黑血紛灑而下,落在了秦淮河的上方,隨後又滲入到了地層與河道之中,逐漸消散不見。

  李軒將自己的神念遠遠散開,確定了那比翼魔的神魄,已經被他二人粉碎。這才輕吁了口氣,如釋重負的收刀入鞘。

  這一刻,周圍所有觀戰之人,都心神一鬆,知道這彌天大禍,已經被化解。

  「幹得漂亮!」

  「不愧是六道司!」

  「看這配合,簡直是妙到毫巔,讓人賞心悅目。」

  在周圍讚譽聲四起的時候,李軒將自己的神念遠遠散開,確定了那比翼魔的神魄,已經被他二人粉碎之後,這才輕吁了口氣,如釋重負的收刀入鞘。

  可當他環視周邊,望見四面那些觀望著這邊的人影,又感覺頭皮一陣發麻,心想這可如何是好?

  要不這兩個月,自己就躲在家裡不見人了。

  隨後李軒又蹙了蹙眉,有些奇怪的望向羅煙。他回思著剛才種種,眼中現出了些許惑然之意,然後目光又漸漸犀利。

  他現在敢斷定,這個傢伙,就是紫蝶妖女!

  而此時在攬月樓附近,薛雲柔的俏臉,則是紙一般的煞白,

  「雲柔。」江含韻的身影,落在了薛雲柔的身側。她也已複雜的目光,看著攬月樓頂。「這個傢伙,他該不會真的--」

  「不可能!」

  薛雲柔直接打斷了江含韻的言語,她想著李軒平日裡的舉止,想起了不久前夫子廟那座酒樓當中,李軒與樂芊芊之間的可疑互動。

  她的面色,又漸漸鎮定如常:「表姐你覺得他是那樣的人嗎?會對男色感興趣?」

  「說來我也感覺奇怪。」江含韻雙手抱胸,想起了她與李軒之間的『床震』,不對!是雷法煉體。

  思及此處,江含韻的臉上也現出了些許狐疑:「可事實勝於雄辯。」

  「可你我現在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

  薛雲柔咬著唇,那如水般的秋瞳中,現出了一抹異色與堅定:「總之究竟是不是事實,我親自試一試,就能知道究竟了。」

  「試?」江含韻狐疑的看薛雲柔,心想她這表妹,到底意欲何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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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3 00:15:59 |只看該作者
第0207章 我又準備為大義犧牲

  攬月樓頂,目望著羅煙的李軒,右手正緊緊按著腰間的懷義刀,思緒一時間掙扎不定。

  他在想自己要不要喝穿紫蝶妖女的身份,將之擒拿?

  李軒感覺心中一隻魔鬼正在誘惑自己,他想只需紫蝶妖女的身份暴露,自己蒙受的所有冤屈都可得到洗刷,社會性死亡的結果也將逆轉。

  可李軒的右手紋絲不動,始終都沒能夠拔出懷義刀。

  他是想到了這些天來,羅煙對他的幫助。尤其是今日,這紫蝶可說是不惜冒著身份暴露的風險,幫助他除去這隻比翼魔。

  李軒知道自己是無論如何都沒法對她拔刀相向的,他這樣的厚道君子,做不出過河拆橋,拔屌無情的事。

  「接著!」

  此時羅煙忽然將一個東西拋了過來,李軒接在手中,眼中就現出了惑然之色:「這是什麼?」

  他手中是一塊彷彿琥珀般質地的東西,不過顏色卻是紅藍二色,各據一半。整體則是呈磨盤形狀,雖然裡面晶瑩剔透,可如果仔細看,會發現內中有兩個影影綽綽的身影,相互環抱在一起。

  「那是比翼魔碎散魂魄凝結的魂晶,可以在短時間內,使任意兩個不同的生靈個體,做到心意相通,協調如一。日後如果再遇到類似的情況,你用這塊魂晶就可以解決問題,就不需要我啦。」

  羅煙有些女性化的挽了挽額前的髮絲,竟顯出了幾分綽約之態:「這比翼雙魔雖然禍害了不知多少人,可他們生前其實也挺可憐的。明明彼此相愛至深,卻因長輩的逼迫,還有一些誤會,走到了相互謀害的地步。所以臨死之前,怨情天已老,霜冷殘裘,願天下眷侶,不成其好。」

  隨後她就看著李軒握刀的手,笑瞇瞇的問:「都尉大人還不動手嗎?等到大家都走了,你即便揭穿我的身份也沒多大用了。提前說一句,我今天可沒穿戴膠板。」

  李軒眼神一凝,心想怪不得自己那天會抓了一個空。隨後他卻哼了一聲,轉頭看向了別處:「你在說什麼胡話,我都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羅煙此時看李軒的神色,卻有些癡怔。

  直到幾個呼吸之後,一位伏魔游徼登上了攬月樓頂:「羅游徼,副堂尊有事相招,請你盡快過去一趟。」

  李軒聞言神色一凜,而羅煙則在稍稍遲疑之後,就笑著回應:「我這就過去!」

  她驀然一躍,從樓頂上墜落地面,然後就神色自若的,逕自往大報恩寺的方向行去。

  李軒則心中暗道了一聲果然,既然他都能夠察覺到羅煙的身份,在近處觀戰的伏魔總管與仇千秋等人,又怎會認不出這紫蝶妖女?

  他又轉而為紫蝶擔心起來,這個女孩,不會真傻呼呼的去大報恩寺吧?快點跑路啊!

  還有伏魔總管與仇千秋,他們想要對羅煙做什麼?是要將這個羅煙也鎮入鎮妖塔嗎?就不知她還有沒有化身之法逃脫此劫。

  李軒就這麼心事重重的,配合那些趕來的術師一起處理後續之事。

  他們主要是處理比翼雙魔留下的煞力與惡孽。

  尤其是那黑繭當中,被比翼雙魔匯聚過來的血煞--別看它們都融入到了地層河道,暫時消失不見,可在高明的修道人眼中,它們一直都存在著,瀰漫在這片土地的每一個角落。

  如果放任不管,這裡最多一兩天,就會誕生無數惡靈。

  這些東西還會污染人的神魄,使人無緣由的產生種種平時不會有的惡念,由此產生各種樣的兇案。

  只有盡快將之淨化,才能確保沒有遺毒後患。

  李軒則充當工具人的作用,按照那些術師的指使,到各個地方走動。

  這是因比翼魔對他與羅煙二人顯然是恨之如骨的,所以在李軒經過之處,那些怨煞會自然而然匯聚過來,纏繞在他附近。

  李軒現在就像是一個吸塵器,而六道司的術師們,則是垃圾處理工。

  等到半個時辰之後,李軒這個『吸塵器』再吸不出什麼怨煞出來,那些術師們才將他放過。

  隨後李軒就第一時間,往大報恩寺的方向看了過去。他想紫蝶妖女現在,到底如何了?

  不過在這個時候,大報恩寺那邊的六道司人員都已全數撤離。李軒遙遙望了那邊一眼就收回視線,轉而策馬往朱雀堂的方向行去。

  可回到朱雀堂之後,卻讓李軒面皮一陣青紫。只因周圍不斷有人向他行禮,還偶爾有議論聲,傳入到他的耳內。

  「今日多虧了都尉大人!您與羅游徼的刀劍合璧,真是精彩之至。」

  「那確實厲害,眉來眼去劍,情意綿綿刀,那比翼魔被斬得毫無還手之力。我卻是頭一次知道,男男之情也可如此聖潔無瑕。」

  「我也改觀了,李都尉與羅游徼之間,確實是琴瑟和鳴,心心相印,似如天作之合。」

  「讓那孽障囂張豪橫!他以為陰陽俠侶都奈何它不得,就可肆無忌憚,卻不知我們六道司,還有一對真正的神仙眷侶。」

  這些人明明是在佩服讚譽,尊敬示好,可李軒聽在耳中,卻總覺刺耳。感覺他們看過來的目光,似乎也是含著顏色。

  其中的雷雲,還拍著李軒的肩膀,哈哈大笑:「說來雷某對這斷袖分桃之事一向鄙薄反感,可如果是你與羅游徼,我雷雲倒是可以尋常視之。」

  「這次多虧了謙之。」馬成功則一邊說,一邊擦著額頭的冷汗:「否則今天的這一關,我可能過不去。改天我請你喝酒,嗯,把羅煙也一起叫上。」

  李軒想起了方才這傢伙,哄他妻子秦若的話,一面感慨於老馬的無恥,一面鬱悶的不行。

  然後趕來與他匯合的彭富來與張岳,又狠狠插了他一刀。

  「你們家傳來的消息,你娘親已經聽說了這邊的事,據說差點就氣昏了過去。李大陸他已經趕回誠意伯府,給你觀望風向去了。」

  李軒臉色已黑如鍋底,有些擔心劉氏的身體,在從彭富來口中確證劉氏無恙之後,這才放心下來。

  此時唯一能慰藉他的,就只有那二十個大功的獎賞。

  可惡!他原本的打算,是朱雀堂實在沒辦法解決那妖魔的話,就合同羅煙一起試試看,能否在郊外無人處將那比翼解決。可絕沒想過會有今天這樣的大場面,在大庭廣眾之下被迫與羅煙聯手。

  自己的清白名聲,只換得這區區二十個大功,真是血虧!

  而等他來到了計功樓,就見羅煙施施然的從樓裡面走出來。

  李軒見狀微微一愣,然後就仔細上下打量著羅煙:「你沒事?」

  「我能有什麼事?你這話好奇怪。」

  羅煙毫無異樣的看了李軒一眼:「快進去吧,因之前事態緊急,總管大人又臨時提高了賞格。不過--」

  他頓了一頓,然後似笑非笑道:「可能還是沒法彌補都尉大人你受傷的心靈。」

  李軒則看著羅煙若有所思,他發現這位已經換過了一身六道伏魔甲,那胸部與雙肩的獸紋,也換成了六品伏魔都尉才有的『彪』。

  「你升職了?」

  「沒有,只是領伏魔都尉俸祿而已。」羅煙搖著頭:「幸賴都尉大人福運,我最近屢得大功。說來功勳是足夠了,武道方面我也入了六重樓境。可我之前捅的簍子太大,短時間內升不上去。」

  李軒頓時就瞭然於胸,這個傢伙非但沒有被擒拿,反倒是陞官加職,上面那幾位大佬的態度由此就可見一斑。

  他也就順勢裝起了糊塗:「既是如此,那麼接下來這十天,我們旗內的一應公務,都由羅游徼你來暫掌。」

  李軒決定未來十天,都暫時當一下鴕鳥。把自己的頭埋在沙子裡面,就當外面的一應變化都沒有發生。

  他需要一定的時間,平復自己受傷的心靈。

  而等到李軒邁步走入計功樓的五層,卻沒發現計功樓主,反倒是望見一位讓他意外的身影,正負手屹立於窗欄之旁。

  那赫然正是仇千秋,他的頭微微俯視,看其角度,應該是在望著離開的羅煙。

  「仇世叔!」李軒朝著仇千秋微一俯身。

  仇千秋聞言側目看了過來:「羅煙的事情,你應該很意外吧?」

  李軒不禁摸了摸鼻子,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才好。他確實很意外的,可總不能直接承認自己已經知曉羅煙的身份。

  「仇世叔說的可是這次賞格提升,羅煙領伏魔都尉身份一事?」

  仇千秋不由失笑:「你這小狐狸,真是滑不留手。那是總管大人的意思,他想要再看看這羅煙,也希望軒兒你能將她導入正途。」

  「誒?」李軒吃了一驚:「總管大人這也太看得起我李軒了,李軒絕無這等能耐。」

  「那可未必。」仇千秋卻搖著頭:「軒兒你可有想過,你二人為何能除去那比翼魔?」

  李軒蹙眉凝思,同時心神微動。

  難不成紫蝶妖女,對他也有著情意?

  此時仇千秋的唇角微微上揚,拍著李軒的肩膀:「所以即便是我,現在也是含著幾分期待的。軒兒啊,此女未來只要沒死,日後是十成十能進入天位的。她未來的成就,不可限量。我六道司未來能否再得一棟樑,就看你的手段了。」

  李軒仔細想了想,然後就面色一黑,心想這是要讓自己犧牲色相的意思嗎?

  他本欲嚴詞拒絕,可隨後又想,自己怎能任由紫蝶那孩子繼續走在邪道呢?這種事,捨我其隨?

  李軒感覺自己的『捨生取義』套裝,又要發光了。可當他低頭看,發現這些該死的法器,在這個時候卻沒有任何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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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08章 佳人邀約

  伏魔總管的確提升了誅滅『比翼魔』的賞格,除了二十個大功,一件中品法器之外,還增加了一次『灌頂』的機會。

  這次可就不是由伏魔總管出手了,為李軒進行灌頂的,將是一位退隱已久的準天位。

  仇千秋沒有明說是什麼人,只說時間被安排在最近三個月內,方向則是冰系武訣。

  這讓李軒大為驚喜,感覺他那滿佈創痕的心由此癒合不少。

  毫無疑問,這是六道司目前能夠提供的眾多獎賞中,除那些頂級的法器丹藥外最具價值,也最吸引人的。

  之前伏魔總管提供的灌頂,就讓李軒的武道修為拔升了好大一截。

  而這一次,他在武道基礎更加雄厚的情況下,想必也能獲得一次長足的進展。

  就不知這增加的獎賞,究竟是為這次事件給予李軒的額外補償,還是為讓他犧牲色相而預先付出的報酬?

  李軒懷著悲壯的心情告別了仇千秋,然後又在藏器樓領了他那『犧牲』套裝的第七個部件。

  那是一個額飾,通體由深紫色的雷石製作,外側鑲金。可以鑲嵌在眉心,看起來又高貴,又雅致。

  它的原主是一位值得欽佩的女子,所以樣式偏精緻偏柔美。可如果臉皮夠厚,那麼男子也能夠用。

  而在他臨走之前,藏器樓的司庫鄭重其事的向他交代:「下次再來,就盡量把獎勵湊在一起兌換成上品法器吧。中品的法器,差不多就是這樣了。除非你身上的東西損毀,否則我也找不到什麼能往你身上堆的東西。」

  他飽含期待的拍著李軒的肩:「六道司上千年積累,即便是上品法器,也有幾件不錯的珍藏,可直至現今都少有人能夠運用。我是很期待它們,能夠在你手中綻放光彩的。」

  李軒的臉抖了抖,心想這位的意思,是鼓勵他盡快將中品『犧牲』套裝,更換成上品「犧牲」套裝?

  能更換更強力的法器當然是好事,可自己會不會犧牲得更快?

  僅僅只是身上的這一套,李軒就感覺自己快駕馭不住了。

  而就在他下定決心,準備倣傚鴕鳥,在朱雀堂的班房裡面呆上幾天不見人的時候。李大陸卻匆匆跑來了朱雀堂,傳達了母親劉氏的旨意。

  簡單概括就是一句--你李軒今天不回家,那就永遠別回來了!

  李軒沒奈何,他只能找塊布蒙上自己的臉,灰溜溜的返回誠意伯府。

  他本以為自己會面臨劉氏一頓劈頭蓋臉的痛罵,然後聽劉氏哭哭啼啼,苦口婆心的勸說一宿。

  可出乎意料的是,當他回到誠意伯府後,卻老遠就聽到劉氏對李炎的痛斥。

  「這種事也是能開玩笑的?你就是喜歡煽風點火,危言聳聽,見不得你弟弟好。我就奇怪,軒兒那孩子,怎麼會喜歡男色?幸虧你仇世叔與那位伏魔總管特意發來了一張飛符解釋究竟,否則娘可真信了你的邪!」

  李軒精神一振,心想自己這是關心則亂,怎麼就沒想到這一招?

  他在心裡為仇千秋大大的點了一個讚,同時大步走入房內,然後就見李炎擺出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姿態,蔫頭耷腦的坐在旁邊的一張椅上。

  李軒進來之後,就得意的朝這位揚了揚眉。

  過往恩怨既然已一筆勾銷,那麼現在,就是新的樑子了!

  李炎見狀,則是「嘁」的一聲,轉過頭看向了別處。

  「娘!」李軒很乖巧的朝劉氏一禮:「不知娘親喚孩兒回來,是有何吩咐?」

  「原本是聽你哥說了秦淮河的事,所以想把你喚回來訓一頓的。」

  劉氏的臉上全是慈祥的笑意,拉著李軒在旁邊坐下:「可你們家那位總管在符裡面解釋說,你與那個叫羅煙的之所以能夠將比翼魔殺死,其實是依靠他們堂裡的一件特殊法器,並非是你真有龍陽之好。

  總管還說他們會對外宣揚,將這誤會解釋清楚的。哎喲!為娘聽說之後,真是鬆了口氣。你不知道,之前我死的心都有。」

  李軒的心情頓時就燦爛了起來,忖道原來還有這個辦法?

  此刻他對那位總管大人與仇世叔,已經不止是點讚了,就連感激涕零,頂禮膜拜的心都有。

  仇世叔他該早說的,害他心情沮喪擔憂了半天。

  「孩兒是什麼人?娘親你難道還不清楚?怎麼可能會喜好男人?這都不用想,一定是有人在造謠污蔑,誹謗生非。」

  劉氏也猛點著頭:「正是,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狗改不了--嗯哼,你以前那麼好色,這一時半會之間怎麼改得過來?」

  李軒聽到這裡,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才好。自己是該贊同呢?還是該義正辭嚴,說自己是真的已改邪歸正?

  隨後他又見劉氏拿出了一張信封:「對了,這是方才薛小姐的女婢送過來的信,她讓我轉交給你。」

  李軒拆開信封,只見那素白的信箋中只有短短的一句--今夜酉時,與君相會於雞鳴山下。

  李軒仔細凝思,才想起今天是城隍爺的誕辰,那邊照例是要開廟會的。

  所以薛雲柔的意思,是要與他在雞鳴寺約會?

  李軒的心臟,頓時就不爭氣的「砰砰」跳動起來。

  ※※※※

  在朱雀堂,鎮妖塔的第三層。

  當囚門哐噹一聲打開,仇千秋與雷雲一起,先後走入一間昏暗潮濕的囚房內。

  當外面的燈光照入,裡面一個滿頭亂髮,全身血斑,被鎖在一根巨柱上的人影驀然抬頭,看著走入進來的幾人。

  當他適應了光線,望見走入進來的幾人,當即一聲嗤笑,露出了一口白牙:「怎麼?又到動刑的時間了?今天好像早了一點?準備用什麼刑,百針穿穴?血蟲噬骨?都儘管來。」

  可此時他的瞳孔,也在微微收縮。

  伏魔真人仇千秋帶給他的威懾力,與其他人都截然不同。

  這位昔日在白虎堂任職時,可素來都以鐵腕聞名,在西方邊塞之地凶名赫赫。

  「話聽起來倒是很硬氣!氣色也很不錯,看起來心氣很高。」

  仇千秋踱步走到了神慧的面前,仔細盯著這神慧打量:「也就是說這位神慧上人到現在為止,他什麼都沒有招對嗎?」

  「確實是一個字都沒有吐露。」那是鎮妖塔第三層的牢頭,他一聲苦笑:「您也看到了,我們把所有的刑罰都用盡了,這個人的骨頭很硬,幾次撐到昏迷都不肯招。」

  「是你們方法不對!」

  仇千秋冷笑:「把他帶去黑水牢,再取三千血蚤魚倒入進去,給我關他個十天十夜,直到把我們想知道的事情都問清楚了,再放他出來。」

  旁邊的牢頭聞言一愣,看著仇千秋:「血蚤魚?副堂尊,這只怕不妥?」

  這種生物與海外才有的食人魚差不多,是一種體型極小的魚類,卻牙齒鋒利,性情兇猛,喜歡成群結隊啃噬獵物。

  血蚤魚帶給人的痛苦其實不大,頂多是相當於普通的凌遲之刑,對於修道之人來說其實不算什麼。

  可這十天時間關下來,估計這神慧上人的骨頭都不會剩下。

  「沒有什麼不妥的!此人不懼傷痛,卻只畏死!」

  仇千秋微微一哂:「他如果招了,那就留他一命。如果不招,那就等到十天之後再開門。」

  雷雲卻眼神遲疑:「可副堂尊,這神慧上人在林紫陽軍中的地位極高,曾被林紫陽許以國師之位。他是林紫陽謀反案的重要人證,他不但知曉林紫陽與彌勒教的眾多機密,是唯一可能知道那彌勒佛子身份之人,朝廷的刑部也點名要他。」

  他說話的時候,特意用上了秘語傳音,不使那捆在鎮魂柱上的神慧上人聽聞。

  可仇千秋卻毫不在意:「不肯招供的證人,毫無價值,活著有什麼用?如果有人來問責,讓他們直接來找我便是。」

  隨後他又想起一事,冷笑著問:「說來那血無涯,也是不肯招對嗎?」

  旁邊的老頭已經預感到這位魔頭的命運,他卻毫無感觸的回道:「就只是這七天,我等已對那血無涯用刑五次,且都是大刑。」

  「那就一起丟入黑牢,就按照我說的辦。這等罪大惡極之輩,活著也是浪費糧食。」

  仇千秋將袍袖一拂,直接走出了門外:「不單是他,鎮妖塔內所有與彌勒教及林紫陽謀反案有涉的人犯,也都可如此處置。把所有事情交代清楚,才可以活命。還有,所有人犯盡量分開。這裡的黑水牢,應該不止一個。

  此外,最近這些天盡量加強塔中的巡查力度,每天多增兩位伏魔都尉鎮守。這些人之所以撐著不招,是自忖外面有人,他們還抱有活著出去的希望。」

  這個時候,那神慧上人的額頭上,都溢出了星星點點的冷汗。

  他的瞳孔內,更是閃現出了一抹驚懼之色。這位仇副堂尊的所有言辭,都是正擊他的要害。

  這位隨後抬頭,用含著求助的眼神看向在場幾人中的其中一位,後者卻沒有任何反應,神色平靜無波的隨同仇千秋走出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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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3 00:16:28 |只看該作者
第0209章 皎皎兮似輕雲之蔽月

  依然是金陵城南的那間寺廟內,一位和尚,一位拄著枴杖的道士,兩位儒生,重新在這裡聚首。

  「今夜酉時,相會於雞鳴山下?」龍睿神色好奇,再次向玄塵子尋求確認:「玄塵道兄,你確定是雞鳴寺?他們去那邊做什麼?還是傍晚時分?」

  「應該是去參與都城隍廟會,今日乃都城隍誕辰。」

  玄塵子面顯愧色道:「此事已經確定無疑,說來慚愧,貧道事急從權,是用了些不太光彩的手段才得知此事。」

  此時他又語聲一頓,含著幾分期盼:「就不知三位可都已準備好了?」

  「道友拜託之事,在下豈敢不放在心上?」

  王靜一邊說著,一邊將兩件物什取了出來:「可在這之前,我們得先確定一事。我等這次雖是受玄塵道友你委託,要試那李軒的人品才情,卻絕不可以力量強迫。說來我等直接在那位薛仙子的面前出手,其實就已很過份了。」

  玄塵子聞言微微蹙眉:「可如果不強逼他,又該如何讓他心甘情願的入局?」

  「這點好辦,你我大可拿出綵頭,誘之以利。」

  龍睿笑了笑:「不過還有個難題,該怎麼把他引到我們的面前?」

  真如大師雙手合十:「龍兄你說的難題,其實也不難解決的。我恰好知道,往年的都城隍廟會,都有金陵大商家在廟會中擺出高台,設下諸關,以重金誘人登台,號稱『登天梯』,算是廟會中最引人關注的節目。今晚我等,也不妨擺一個別開生面的天梯。」

  他隨後就看向玄塵子:「問題是那位李都尉出身誠意伯家,最近又屢立殊功,如今身家豪富,尋常之物,怕是不能入他之眼,道友意下如何?」

  玄塵子不由吐了一口濁氣,他知道這綵頭,是無論如何都不能由這三位出的。

  「此法甚善,就依三位之意。第一個綵頭,我可用此物。」

  那是一個丹瓶,哪怕被一層層的道門玄紋重重封印著,依舊往外散溢清香。

  「你們龍虎山的指玄丹?」

  王靜從玄塵子那裡得到確認之後,就微微頷首,指著身前之物:「這兩件東西你認得吧?我們以前用過的,道友以為如何?」

  玄塵當即面含笑意的微微頷首,表示認可:「王兄有心了!此法一舉雙得,不過這題目,便由我來指定如何?王兄可莫要放水。」

  然後他的眼神稍稍掙扎了一番,就又從袖中取出了一隻鳥籠。裡面一隻頭有鳳冠的青色小鳥,形神萎靡的縮在籠內。

  「這是第二個綵頭。」

  「神血青鸞?」

  龍睿詫異的看了那鳥籠一眼:「玄塵道友這次的手筆可真不小。」

  這樣一隻擁有神獸血脈的幼生靈獸,可是極其的罕見。雖然價值上要略略遜色於高階法器,可它的稀有程度,卻可比擬極品法器。

  之所以二者間存在巨大的差距,是因這種幼生靈獸還需花時間與各種資源培育,而極品法器可直接發揮威能。可前者的成長性,卻又遠遠強於後者。

  「算不得什麼大手筆,只是順勢出手而已。」玄塵子嘆了一聲:「此鳥極傲,性情剛烈。被我拘拿之後就已心存死志,至今為止,它已一個月未曾飲食。再拖下去,多半不能活。」

  龍睿明白了,這是廢物利用的意思。可即便如此,這樁綵頭也是份量十足,換成他遇上了,也會忍不住試一試的。

  他收回了目光,然後也從袖中拿出了一張空白卷軸:「第二關便由我來吧。玄塵道友,我這次夠意思了吧?」

  玄塵子臉上的喜意頓時更增三分:「龍兄此法深合我意!同樣是一舉雙得。」

  此時真如和尚則有些頭疼的將雙手合十:「有二位珠玉在前,卻是讓貧僧汗顏了。貧僧癡長這二十載,除了日常的修行之外,就只在佛經與醫術上下過功夫。玄塵的道友你總不能讓我與他辯經,試他的醫術吧?」

  他仔細想了想:「這樣吧!我先與他打幾個機鋒,然後再用這個東西試一試。」

  隨著真如從袖裡面取出一物,玄塵子已經完全控制不住他那上揚的唇角。

  他接下來又仔細想了想,然後才從袖子裡拿出了另一個鳥籠:「這是第三個綵頭。」

  「火雲凰?」王靜看著鳥籠內那只同樣身具鳳冠,通體赤紅色的鳥兒,他神色錯愕萬分:「道友抓鳥的功夫,可真不俗。」

  「王兄說笑了,這神血青鸞與火雲凰,原本就是一對。我捉了這隻神血青鸞,這火雲凰便戀戀不去,被我擒拿。」

  玄塵子苦笑了笑,神色傷感:「此鳥本是我為師妹準備的禮物,可如那傢伙能連過你們準備的三關,那麼可見此人的人品才情,都是足以配得上師妹的。我這個做師兄的,豈能不成全?」

  ※※※※

  傍晚時分,李軒就來到了雞鳴山下等候。而直到華燈初上之際,薛雲柔才終於策騎在一匹龍駒身上款款而至。

  李軒望著龍駒上的少女,一時竟看呆了眼。

  後者是一身他之前從未見過的盛裝打扮,她內裡是一身紫色宮裝,外披著紗衣。袖口與肘間繡的是朵朵睡蓮,將少女的氣質襯托的純潔無瑕。肚腹上纏著一條雪白的織錦攢珠緞帶,則將薛雲柔那盈盈可握的腰肢,還有那胸前的挺拔,襯托的更加動人心魄。

  她的一頭青絲則鬆散的挽起,發間斜斜的插著一根寶藍吐翠孔雀吊釵,搖曳生姿。

  等到那龍駒近前,薛雲柔的俏臉不知為何竟殷紅似血,卻也因此更添美艷。

  「抱歉!讓李大哥你久等了。」薛雲柔一邊很歉意的說著,一邊從馬背上躍下:「在家裡不小心多花了一些時間。」

  「不久,不久。」

  李軒還是呆愣愣的看著。像是豬哥一樣,眼珠子一動不動:「其實我也沒到多久,也就是酉時一刻左右。」

  他以前也是經歷過幾次約會的,主要是去給別人發好人卡。他的病情那時已經惡化,不敢耽誤那些好女孩。

  可這好歹也是經驗,女孩子嘛!穿衣打扮都需要時間,遲到是正常操作,能夠理解的。

  等到自己的話出口,李軒才感覺不妥。現在都已經酉時八刻了。

  不過他認為這一個多小時的等待還是值得的,站在他面前的薛雲柔,皎皎兮似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回風之流雪,他想古人所說的傾國傾城,羞花閉月,怕也不過如此。

  薛雲柔望見他那失魂落魄的模樣,則「噗嗤」一笑,眼裡閃現出幾分喜意。然後她就挽住了李軒的臂膀:「我們今晚先在廟會逛一逛,然後我們再去玄武湖,我家在那裡準備了一艘畫舫,雲柔有些東西想給李大哥你看。」

  「今日自然以你為主,李某言聽計從就是了。」

  李軒感覺今日的薛雲柔,額外的動人,額外的充滿誘惑。尤其那縷飄過來的體香,讓人香蕉大動。

  此時這雞鳴山上已經是佈滿了華燈,入夜之後,那都城隍廟前的廟會非但沒有冷清下來,反倒更加熱鬧。人聲鼎沸、摩肩接踵。

  而就在李軒與薛雲柔一起步入其中的時候,立在旁邊一座石碑上的聽天獒,揚著它的狗爪,笑瞇瞇的朝李軒打招呼:「喲!李謙之,好久不見,近來--」

  李軒斜目看了它一眼,然後就裝作看不見。驀地加快腳步,帶著薛雲柔走入人群當中。

  這隻狗,真是忒沒眼色,沒看見他現在有美相伴,正在約會當中嗎?

  聽天獒的狗臉頓時一僵,然後就很無趣的趴在了碑上。心想果然啊,這世界的男人都這樣,是有異性沒人性的。

  可接下來它又眼神微動,看向了人群當中,一個鬼鬼祟祟,卻穿著一身六道伏魔甲,同樣青春靚麗的身影。

  「江含韻?」

  聽天獒先是疑惑的發出一聲呢喃,然後它眼中就現出神采,興致勃勃的笑了起來。

  接下來它竟一躍而起,直接往江含韻的肩上落去。

  後者差點將聽天獒給一拳打飛。發現是這隻可惡的狗之後,就又硬生生的止住。

  不過她卻肩膀一抖一振,就將撲過來的聽天獒彈飛了出去。

  「死狗,滾開!別來煩我!」

  要不是上面已三令五申,讓他們務必不能再得罪都城隍及其屬下一應神明,她現在就撕了這隻狗。

  「江校尉你認真的?」聽天獒卻嘻嘻一笑,浮空懸立:「要不我現在就跑到李軒面前,說你十四歲之前的暗戀對像?」

  江含韻的臉,頓時一陣青黑。這樁舊事,一直都被她視為自己的黑歷史,是不可觸的禁忌。

  尤其當下,此事更不能被那人得知,否則就太尷尬了。

  此時她的十指骨節,開始發出了「哢嚓嚓」的爆響聲,一身氣息則嚴寒如冰:「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變成一具狗屍?」

  「這是都城隍廟,我才不怕你。」聽天獒嗤的一笑。隨後就促狹的看向了前方:「江校尉你與他們二人一起約好來逛廟會的對吧?我幫你叫他。李謙之,你看後面--」

  可這位的話才喊出半截,就被江含韻急忙抓住了狗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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