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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開荒] 妖女哪裡逃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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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2 02:03:51 |只看該作者
第0180章 我遲早得英勇就義

  舟至鎮江,李軒沒有貿然靠近,而是最終選在距離戰場不遠的一座小山丘上遙空觀戰。

  「不愧是風君林紫陽。」江含韻遠遠眺望著,語聲沉重:「他已由風生雷,威力已經快與雷法武修並駕齊驅。一身武意也已入魄,似這等樣的能為,便是我父親解決起來,也得花一點功夫。」

  李軒被她說的又擔心起來:「我老哥他們不會有事吧?」

  「風君林紫陽確實很強,可問題應該不大。」薛雲柔搖著頭安慰道:「純陽仙子』素昭君的厲害之處,不止在於她的雷火之法,還有她後天煉成的『純陽神體』。所以這位雖然只有八重樓境,實力在第三門中卻是位居鰲頭。

  此外據我所知,他們夫妻還有一套很厲害的合擊之術。一旦聯起手來,許多第四門都不是對手。關鍵是,這裡可是鎮江,南直隸重地。而他們二人聯手,支持小半個時辰沒問題。」

  「還有我呢!」江含韻抱著拳,身上發出陣陣「哢嚓嚓」的氣爆聲響:「總不會讓他肆意行兇的。」

  她御空而起,正準備往戰場方向飛去,可隨後她就像是想起了什麼,轉頭看向已經挑起了唇角,面顯喜意的薛雲柔:「雲柔你跟我一起過去!你的術法修為距離第三門只有一線之隔,也能幫得上忙。」

  薛雲柔的面色微僵,有些不情不願。可她最終還是跟隨著江含韻離去了。只是在走的時候不依不捨,一步三回頭的看向李軒。

  不過當二女趕過去的時候,那邊的戰鬥已經結束,風君林紫陽主動撤走,留下了傷勢輕重不一的李炎夫婦。

  因距離較近,李軒不久之後也駕馭著雷霆急掠而至。

  然後他就見李炎胸前大片衣甲被染紅,身上有好幾個深不可見的傷口,他的大嫂素昭君的手臂與大腿處也見了紅,這位正眼神森冷的往鎮江治所,丹徒縣城的方向眺望著。

  「不是我們逼退了林紫陽,而是他主動退走了。」

  李炎已經吞服了療傷丹藥,一邊自己給自己處理傷口,一邊苦中作樂的說著:「那個老賊,拼起命來實力真是強橫的不行,我與昭君聯手都幹不過他。如果沒有外援,最多一刻時間就得死。這主要還是我,真元損耗得太多,人太虛了。」

  李軒仔細打望著他,然後就放下了心,這位主要是受的外傷,肺腑五臟也有一定的震傷。配合上好丹藥,稍加調養就好。

  「可接下來的情況是最難辦的。」李炎面色凝肅:「之前我不但讓人燒了他在城外的倉庫與水營,還讓人趁勢抄了泰昌行。老刑剛才飛符回信,他們拿到了泰昌行的總賬。」

  李軒知道他口裡的老刑,乃是他們誠意伯府供奉的幾位客卿之一,也是一位七重樓境,開了第三門的高手。

  「泰昌行?」江含韻沉吟了一聲:「我記得,這似乎就是林紫陽旗下的產業?他們做什麼了?」

  李炎「嘿嘿」的冷笑道:「桐油,鐵錠,硫磺,硝石,都是從南北各地搜集來的軍資,可以坐實他的謀反罪名。」

  江含韻一時沒反應過來,薛雲柔卻當即神色微動:「世子的意思是,林紫陽他很可能會即刻起兵?」

  「現在不起兵他就死定了。」

  李炎正將一杯濃酒往自己的傷口上倒,這讓他痛的面肌抽搐:「他若不反,五軍都督府與南京鎮守太監今日就可以將他拿下。即便南京方面投鼠忌器,等到五軍都督府在鎮江周邊調集重兵,他也沒有機會。唯有此刻--」

  李炎語聲一頓,看著大江兩岸:「林紫陽麾下萬餘精兵,還有他自己豢養的數千私軍,可以席捲運河兩岸上千座官倉。有了官府之糧,還有那數十萬饑民漕夫,足以成勢了。有彌勒教之助,他的兵力席捲江浙不成問題,甚至可威脅南京。」

  江含韻與李軒對視了一眼,面色異常凝重:「我會盡快通知總管與仇副堂尊。」

  「等到他們趕來就晚了!林紫陽貴為正二品的總兵,已經超出了你們六道司的責權之外。等到你們把該走的程序走完,林紫陽也早就準備就緒。」

  李炎搖了搖頭:「坐鎮軍中的林紫陽,可非是現在能比。借助十餘萬人的軍勢,僅僅他個人的實力會比現在強大十倍都不止。」

  李軒心想這局面確實很難辦,根據他對這世界武修的瞭解,擁軍十數萬的林紫陽,可能會強得可怕,整體實力絕不會弱於『天位』。

  這涉及到武修們對『勢』的運用,對高明的武修而言,氣候天時,山河地理,軍勢權柄等等皆可入勢,化為己身擁有的力量。

  而十數萬大軍凝聚生成的『勢』,豈同小可?而林紫陽作為一位開了第四門的大高手,對勢的運用,也必將是超群絕倫的。

  一旦被他得勢,席捲了運河兩岸,整個江浙之地只怕都得糜爛。

  隨後他就感覺到,李炎的目光,正炯炯有神的看著他:「小弟,有沒有膽量與老哥我一起拼一把?」

  「拼?」李軒一聽這個詞就感覺不好,他警惕的看著李炎:「李炎你想做什麼?什麼拼一把?」

  「我們去搶佔北固山與甘露港!」

  李炎的神色興奮,眼中熠熠生輝:「我現在有八百水營舊部,被林紫陽打發到運河上的東水關。然後我還有一位至交,現任鎮江丹陽衛指揮使。我瞭解他,那傢伙是肯定不願隨林紫陽造反的。只要我一張飛符,他至少可以拉出兩千號人,我們完全可以先佔住北固山,讓林紫陽進退失據。」

  李軒仔細想了想,才想起這兩個地名在哪裡。

  北固山與甘露港是相鄰的兩個地方,都在丹徒縣城的東面,位於江南運河出河口的位置。其中的北固山地勢險要,兩面環水。

  那邊位於前山的鐵甕城地勢極佳,位於後山的甘露寺也是一座天然的要塞。

  甘露港就在北固山的山下,是整個南直隸的貨物集散轉運中心。而這座吞吐量巨大的河港,就在『鐵甕城』的箭程覆蓋之下。

  這都是李軒原身記憶裡的知識,這傢伙習武懶散,卻在人生中的某段時間夢想要當大將軍,要做『萬人敵』,所以在軍事地理上下了一陣苦功。

  當時的李承基也恰好在家,非常用心的教導。

  此外李軒還憶起,在他來的那個世界。劉備與孫權似就是在此結盟的,孫權曾在此修建了一座要塞形狀的王城,用於防禦曹魏。

  這座王城最初也叫做『鐵甕城』,後來改名為京口。

  他在一瞬間就意識到北固山的戰略價值,這將會是林紫陽背後的芒刺,是頂在他喉嚨七寸上的槍尖。

  這裡可以威脅林紫陽大軍側背,使之不能動彈分毫。也可在戰起之後,接納來自於江淮各地的大軍從甘露港登陸。

  那裡更積累了無數的糧草物資,足以供養數萬軍馬。

  總之在林紫陽揮師南下掃蕩運河之前,這是他無論如何都必須解決的禍患。

  李軒額上冒汗,心想這還真的是拼。

  搶佔北固山,意味著他們在朝廷決定平叛之前都必須以三千軍馬固守此山,應對林紫陽至少兩萬大軍的狂攻猛打。

  薛雲柔本能的就感覺到危險,她有些擔憂:「私自調兵,只怕不合朝廷法度。且鐵甕城那邊我去看過,年久失修,根本就不足以固守。」

  李炎的臉色微微一僵,然後就咧了咧唇角:「怕什麼?難道還真能坐視這江浙糜爛?其實我已仔細想過了,無非就是被那些文官攻訐,事後無非是功過相抵,或者丟官棄職。可只要於少保還在位,遲早會給我一個交代。我還年輕,等得起。」

  李軒忽然感覺全身上下的『英勇就義』套裝都在發著光。他一邊不由自主的在想這等壯舉捨我其誰?一邊在罵著媽賣屄,自己遲早得被這套裝坑死。他想了想,就很認命的詢問道:「你究竟什麼打算?需要我做什麼?按照你的謀劃,似乎沒有我也可以。」

  「你當林紫陽在北固山那邊沒有防備嗎?他有兩千精兵,一直駐守在那裡,三千兵力怎麼夠?」

  李炎笑容可掬的說著:「我需要小弟你去借揚州龍君的兵馬,最好是請龍君親自出手。我現在沒有官身,借不動。放心,事後朝廷如要怪罪,我一肩擔責即可。」

  「如果是這樣,倒也不需要你擔責。」李軒神色古怪的從袖子裡面掏出了一物:「今天我恰好見了二皇子,他給了我這東西。許我在查軍械盜賣案時便宜行事,並可任意從地方借調不超過千人的軍隊協查此案。」

  李炎一把搶了過去,仔細打量了幾眼,然後大喜過望:「二皇子的教令?有意思,還蓋有南京鎮守太監與南京兵部的印信?秦明玉那老太監竟然肯?」

  他的眼裡放光,豪氣干雲道:「有了這東西,那連後患都沒有。你我兄弟同心,今日就幹一票大的,讓林紫陽那賊頭吃不了兜著走!」

  李軒則想自己穿越之後,膽子是越來越肥了。明知道這可能有掉腦袋的風險,可他心裡居然沒多少波動,也沒什麼畏念。

  他想自己這多半是受『英勇就義』套裝的影響,也可能是認為自己小命只有三個月,所以光腳不怕穿鞋。

  這些念頭只在一瞬間掠過,李軒面上竟沒有任何猶疑的重重一頷首:「行,那就這麼定了!」

  李軒卻不知,此時位於他身後的江含韻卻正注目看著他,美目中閃現出些許異色。

  她只覺胸中一股氣直衝頭頂,為李軒兄弟的言辭而感蕩氣迴腸。

  江含韻心想現在的李軒,哪怕修為還很低弱,卻也完全可稱得上是『英雄』二字了。

  「有什麼話就不能等你的傷處理好再說?」

  此時的素昭君,已經給自己包紮好了傷口。她見李炎身上依舊血流不止,不禁微一皺眉,她直接走過來把李炎手上的藥瓶搶到手裡:「我來!」

  「還是娘子疼我。」

  李炎笑瞇瞇的回著,一臉的幸福,可他的神色隨後就變得怪異起來:「這是什麼氣味,香中帶腥,好難聞。嘔~」

  素昭君整個人徹底僵住,一張俏臉黑的像是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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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2 02:04:03 |只看該作者
第0181章 我的貢獻可大了

  李家的兩兄弟,都是果決敢斷,雷厲風行之人。李炎把傷口處理好,就直接往運河的方向去了。

  李軒則直接用上了水遁術,潛入到了水下。

  龍君的居處,當然不可能是在江底。否則當年大晉建國時的幾場慘烈水戰,得把這些龍君的宮殿都給打塌不可。

  據李軒所知,這些龍君大多都是在水下面積寬廣的洞穴中建造宮殿,然後借助人世間的香火,將之改造成類似於『地府』般的存在,幾乎半獨立於世界之外。

  不過這些龍宮的入口,統一都在水下。

  這是因蛟龍不可離水,否則必將氣力大衰。『龍游淺水遭蝦戲』這句話,可不僅僅只是民間諺語。

  也只有那些登頂天位的真龍,才可遨遊於九天之上。

  李軒按照記憶中的位置按圖索驥,來到了水下深處一座十丈高的無字石碑前,然後抱拳一禮:「誠意伯府李軒,前來拜見龍君!還請龍君不吝拔冗一見。」

  可首先從石碑裡面探出來的,是一隻巨型烏龜的頭部。

  「誠意伯府的人?」

  它上下看了李軒一眼:「以前沒見過的面孔,可這股氣息,這股血脈,的確是李樂興的後人沒錯。你應該就是李承基的次子李軒吧?我聽說過你。後生,請問你來此有何貴幹?龍君他有事在忙。不是什麼緊要的事,你最好別攪擾他,跟我說就可以。」

  李軒心想這就是所謂的『龜丞相』了,果然民間傳說並非是沒有緣由。

  「是為鎮江總兵林紫陽即將起兵造反一事。」

  李軒注意到這隻巨龜的瞳孔驟然一縮,他心神微動,面上卻很平靜的說著:「在下奉有當朝二皇子與南京兵部之命,特來請龍君相助。」

  那巨龜卻是微微一嘆:「林紫陽?這一天還是來了,你進來吧。」

  此時那石碑,竟然化作了一扇巨門。

  李軒沒有遲疑,直接跨入了進去。入眼的情景,與他在電視劇裡面看到的龍宮自然大不相同。

  這裡的一切建築都很大,且風格巍峨奇麗。值得注意的是,每一座的殿堂四壁都有圓形的孔洞,看起來就像是蛇洞。

  裡面的空間也很廣闊,反正李軒一眼看不到盡頭。

  --出於禮節,他沒敢用護道天眼觀望。

  那隻巨龜,此時已全鬚全尾的出現在他面前:「跟我來吧!就在前面。」

  它的身軀赫然有半畝大小,此時搖晃著尾巴,向前方一座大殿游了過去。

  「這次也算是巧了,後生,我正打算為我那些子孫向你求個情。」

  李軒狐疑的看著這位:「龜丞相此言從何談起?李軒何德何能,有什麼地方需要丞相你來求情?」

  「是你那位丈人。」巨龜輕聲一嘆:「他現今在這條江上到處亂跑,在找三百年份的金鰲,還有虎妖,龍鱷。搞得我們這些龜族膽戰心驚。」

  李軒愣了愣,才意識到龜丞相在說誰,他不禁搖頭:「江伯父可不是我的丈人,而且他釣的是金鰲,與你何干?」

  「他說沒有金鰲的話,三百年份的元龜也是可以的。」

  巨龜全身打了一個寒戰,一副不寒而慄的樣子:「之前我被他放下的誘餌誘了過去,親耳聽到他這麼說的,他還念叨了好幾次你的名字。那不是你的丈人嗎?可好奇怪,他為啥會對你這麼好?」

  李軒覺得解釋起來很麻煩,他直接結束了話題:「這事我會與江伯父說的。」

  那巨龜很是歡喜,而此時它已將李軒帶到了巨大的殿堂前。隨著這位伸出了一隻爪子,在門上敲了敲,裡面傳來了一個氣喘如牛,又飽含不耐的男子聲音。

  「什麼事?你難道不知道我正在忙著?」

  不知是否錯覺,李軒聽到裡面傳出了幾聲嬌喘,還有轟隆隆的滾動聲響。

  「殿下,誠意伯府來人了。」巨龜很平淡的說著:「奉有當朝二皇子的教旨與南京兵部之令,為平林紫陽之亂前來借兵。」

  「林紫陽那廝終於造反了?」

  那男子的聲音驟然高了八度:「你們再等等,等我辦完這樁公務。我快出來了,嘿咻,嘿咻--兩刻,三刻,至少得等半個時辰!」

  結果半刻之後,那殿堂的門就打開了。

  一股奇怪的氣味頓時從內急湧而出,形成了一股狂風,刮在了李軒的臉上。那股熟悉的牛奶氣味,讓他只覺風中凌亂。

  然後他又望見這殿堂之內,一條條無比巨大的蛇痕。應該是兩頭無比巨大的蛇狀物體,在這裡面翻滾擠壓所致。

  關鍵是堂中還有一些可疑的白色液體--

  李軒的面色無比怪異,可最後他還是把目光,放在了上方處,穿著五章袞袍一臉鬍鬚的中年男子。

  「六道司伏魔游徼李軒,見過龍君殿下。」

  那龍君一聲乾咳,很是威嚴的問道:「你是為鎮江林紫陽而來,可有文書?」

  李軒將袖中的文書取出,捧在了身前。而王座上的中年男子探手一招,就將之取了過去。

  「確有二皇子的大印,奉天子命巡視江南的欽差關防,南京兵部的關防大印。」

  龍君很快將文書合上,一臉的為難:「可這事情很難辦吶,這份教旨只是讓你查案時便宜行事,可視情況從各地衛所抽調千名銳卒,卻沒有明說讓你從寡人這裡借兵。事後如果朝廷問責,你這份文書未必就能夠抵賴過去。」

  「事急從權。」

  李軒很淡定的抱了抱拳:「龍君,如果江浙糜爛,這大江南北的貿易只怕都得受影響。尤其漕運,這一兩年之內只怕得徹底斷絕。還請龍君看在江浙百姓,運河兩岸無數人的生計份上,鼎力襄助!」

  他又斜目,向那老龜使了個眼色。

  後者頓時心神一凜:「殿下!既有二皇子的文書,那我等也可交代得過去了。這鎮江一旦出事,我們龍宮的收入,只怕會銳減九成。林紫陽起兵反叛,別人都可以坐視,唯獨您不可以。您忘了那傢伙好幾次差人偽裝盜匪,搶了我們龍宮庇護的商船?」

  那龍君不由無語的睨了巨龜一眼,心想這老龜怎麼回事,平時還是很穩重老道的,可今日怎麼就這麼快把他們的老底兒漏了出來?

  虧他還想拿捏一二,從誠意伯府討要個人情的。

  沒奈何,龍君只能一嘆:「罷了!你們一家老幼,都貫會以大義壓人。說吧,你要我怎麼做?嗯--」

  此時這龍君忽然神色一動,面色微變:「慢著!你站在那裡別動!」

  他竟然身軀變化,顯現出一條百三十丈的龐大龍軀,並將那碩大的龍頭湊到了李軒的身邊仔細嗅了嗅。

  然後他就像是見到了什麼無比可怕的東西,把龍軀急速收縮,眼現驚駭之意:「是那個女人的氣味?你跟她接觸過了?不對,這個氣味,她快出來了?她快出來了!」

  李軒心想這位說的是哪個女人?他抱了抱拳:「龍君,敢問?」

  那巨龍卻沒理他,這位又顯化成中年男子的形狀,在御階上面色焦急的轉圈兒。

  「怎麼辦?這該如何是好?她快出來了!怎麼會出來的這麼快?說好的是要被鎮壓五百年,可這才到五甲子。」

  龜丞相先是不明所以,可隨後它就若有所悟:「您說的是鄱陽湖的那位?」

  它看龍君的目光就變得同情起來:「殿下的修為三百年都沒有絲毫進益,現在的身體也很虛。那位如果看見了,是一定要對殿下你用家法的。這些年我勸過您不知多少次了,稍微抽一點時間用在正事上,可您總不聽。」

  「生孩子難道不是正事嗎?我三百年中可是生出了七頭蛟龍,我為咱敖家的人丁興旺做了多大的貢獻,你這個老龜知道個什麼?老祖宗他都誇我,說我廣撒龍種,生孩子極有能耐。這天下的龍如果都像我這樣努力,咱敖家也不至於才十幾條真龍。」

  龍君的聲音驟然拔高,然後苦惱的用頭撞牆:「完蛋!完蛋!她就不會跟我講道理,不行,我得閉關!還有時間,我行的!我能行。」

  李軒聽了,不禁面色古怪的插口:「殿下,那個~林紫陽謀反--」

  「我現在哪還有心思管他反不反?」

  龍君很不耐煩地揮了揮袖,隨後又頓住了腳步:「不對!」

  他看著李軒,眼神狐疑:「那條母龍,怎麼會在你一介凡人的身上留下她的神印?」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這位隨後就換上了一張笑臉,無比和藹的看著李軒:「李軒賢--賢弟!需要愚兄做什麼?你只管吩咐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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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2 02:04:19 |只看該作者
第0182章 我有破敵之法

  當李軒帶著二百名從龍君那裡借來的蝦兵蟹將,抵擋運河口與李炎會和時,他這大哥直接驚呆了。

  「我操,李軒你怎能有這麼大的臉?」

  跟隨在李軒身後的那些『蝦兵』,每一條都有五丈長,揮舞的蝦鉗足有越野車大小,體型則堪比一輛大巴。

  那二十位『蟹將』,體型就更加誇張。讓人聯想到那些現代礦山裡面的『卡特彼勒797』巨型卡車,而且是渾身重甲,那一雙蟹鉗就好像巨錘,看起來威猛無比。

  --這明顯是揚州龍宮中最精銳的一支軍馬,全員都有著四重樓境的修為,在水中的戰力,足以抵得幾營水師。

  「我也感覺莫名其妙。」李軒回憶著龍宮裡面的情況,感覺一頭霧水:「我說要問他借一支數量二百人的精兵,龍君就將他的親軍給了我。

  我說稍後的北固山之戰,可能需要龍君襄助一二。他就說自己身為龍君,雖然沒法直接出手干涉人間紛爭,可只要林紫陽大規模的運用風系武訣,他就會以林紫陽干擾鎮江與揚州二地氣象之名,幫我們鎮壓風力。」

  「他真這麼說?」李炎更加吃驚:「這揚州龍君該不會是換人了吧?那憊懶貨色一天十二個時辰,有十一個時辰在滾床單,而且口味獵奇的很,什麼東西都能上,而且男女不忌。我上次去就看到他跟一隻成了精的土蚯在滾,還把我趕了出來。

  這次他居然肯把他的龍鞭收起來,親自出手助陣?真是奇哉怪也!說實話,你這次如果能請他的龜丞相幫把手,我就很驚喜了。」

  「有這麼誇張?」

  李軒也覺奇怪,他仔細回思著那位揚州龍君與龜丞相的話,可還是一頭霧水。

  「似乎是與鄱陽那位被鎖的龍君有關?他說我身上有鄱陽那位龍君的氣味,又說她快出來了。」

  「怎麼可能?那封印牢固著呢,你又不是沒進去看過。」

  李炎一聲嗤笑,然後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道:「他該不會是看上你了吧?我思來想去,也就只可能是因你比哥我長得俊了。這個看臉的世界,真是讓人絕望。」

  李軒頓時不寒而慄,想起了離開龍宮的時候。那位龍君一直握著他的手,神態異常的親切,還親自送他出門。

  他的臉色頓時忽青忽白的變換,好半天才回過神。然後李軒就看著李炎身後的幾十條船,還有船上的眾多水營將士:「有把握嗎?」

  他們制定的計劃,是先用鎮江水師八百人,合同二百龍宮兵將攻下鐵甕城。之後李炎的至交好友,『丹徒衛指揮使』師世石會以演訓的名義,率軍進駐北固山。

  這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後患--可難點在於千人之軍,能否擊破有兩千精兵駐守的『鐵甕城』?

  「原本只有五成把握,可現在--」

  李炎斜目看了李軒身後那些蝦兵蟹將一眼:「應該不會有意外了,林紫陽如今正於丹徒城中調兵遣將,他必定想不到我等會如此膽大包天。只要這位沒有坐鎮在北固山,鐵甕城我們拿定了!」

  「那位甘露寺的主持又怎麼說?」李軒又看了北固山臨水一側的後山一眼。

  這也是比較讓他擔憂的,甘露寺也是江南大寺。寺中僧兵三百,加上地形險要,也是此戰不能忽視的一個點。主持本身,也是一位九重樓境的高僧。

  「那位主持和尚奸猾著呢,說是只要『確證』林紫陽謀反,他們甘露寺自然會助我們一臂之力。我們不管他,那傢伙總不至於從賊,他也該知道林紫陽一旦勢成,一定會盯上甘露寺的眾多錢糧。」

  李炎的語聲一頓,眸光冰冷的看向了西面:「夜長夢多,既然人都已經齊了,那就現在開始吧!」

  ※※※※

  當日夜晚,正出入於運河口的商船船夫,還有那些在甘露港碼頭上卸貨的苦工們,看到了讓他們瞠目結舌的一幕。

  整整一百八十頭跟船隻一樣大小的巨型龍蝦,還有二十隻塊頭更大的螃蟹,突然就從水裡面竄出來,行動迅捷的爬上了北固山。而在它們身後,還有二十條大船衝灘。船上跳下來的八百名水軍將士,同樣身手矯健的緊隨其後。

  鐵甕城內的兩千精兵早已奉林紫陽之命集結待命,鐵甕城的守將則是丹徒衛的指揮同知,一位李炎口中的精幹得力,武力強橫的中年武將。可當那些蝦兵在薛雲柔的術法掩護下衝上城牆,城內的精兵將領還是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僅僅幾個呼吸,鐵甕城城防就已被攻破。

  --要不是考慮到這座城的城牆,還需要用來防禦林紫陽的大軍,那些蟹將們估計只需幾鉗,就可將那城牆砸碎。

  而隨著李炎麾下的水軍舊部踩著幾隻龍蝦的背部攀援而上,這場戰事,就在不到兩刻時間中塵埃落定,整個過程如雷霆電閃,迅雷不及眨眼。

  而那位指揮同知雖然極力反抗,卻被協力聯手的李炎、素昭君幾人快速斬殺。

  不過這一戰,也讓李軒見識到了大晉武將們對『勢』的運用。

  這位指揮同知的真實修為,不過是七重樓境,可在戰鬥之刻,此人卻利用自身掌握的軍權,一度爆發出了九重樓境的實力。

  且無論是鐵甕城的精兵,還是那些鎮江水師的將士,也都讓李軒很驚訝。

  這些人最多不過二三重樓境的武力,不過當他們穿上衣甲,三五成群,甚至十人十二人的結陣,嫻熟的利用分進合擊之法,實力都明顯有了提升。

  城中的精兵,一個十人隊,就可對抗兩到三隻四重樓境的蝦兵--這些蝦兵上岸之後,固然實力大減。可他們依然有著碾壓性的力量,還有堅不可摧的甲冑。

  且鐵甕城這一戰,如不是鎮江水師的將士及時跟進,這些蝦兵幾乎就被鐵甕城的精兵趕下城頭。

  李軒暗覺驚奇,之前他在玄武湖碼頭與崔洪安等人幹架,那些御營精兵也不過爾爾--

  「你當這是南京御營的那些所謂精兵?」

  李炎嗤笑著:「所謂精兵,個人的武道修為未必得有多強,卻一定得精通戰陣。可御營早就爛透了,真正的精銳,都被勳貴與將門當家丁豢養著呢。還有之前大勝關陳漢陰軍之戰,我們老頭在岸上也有接近準天位的戰力,可為何他會傷的那麼重?還不是因那幾頭鬼將,可以借助陰軍運勢?」

  他又手摸著下巴沉吟道:「不過還是很意外,我一直都聽說林紫陽在操訓士卒上很用心,可卻沒想到,這鐵甕城的兵精銳到這個地步,這已經有九邊將士的水準了。」

  他想要不是李軒的臉長得好看,從龍宮裡面借到了龍君的親衛,估計他們未必就能夠這麼快將鐵甕城拿下。

  也在這個時候,北固山的西麓方向,驀然傳來了一聲飽含怒火的咆哮:「李炎!你這是在找死!」

  李炎往數里外的上空看了一眼,果見林紫陽身負重鎧,披著大氅,正懸於高空,往鐵甕城方向怒視。

  他稍稍意外,就「嘿」的一聲笑,眼神譏誚:「林總兵來晚了!其實林總兵你早該想到的,你既然做得了初一,難道我李炎還做不得十五?」

  李炎也沒有刻意高聲說話,可林紫陽卻更是怒意勃發,他用殺機無限的目光掃了這邊一眼,就驀然回身,往丹徒城的方向退離。

  「好好守著吧,守不住你等便只有死!今日老夫不殺你,誓不為人!」

  「那麼林總兵日後,還真未必做得了人--」不過李炎這句懟出口的時候,林紫陽的人已遠去多時。

  李軒則持著手中那份二皇子賜下的文書,開始策馬在城中奔走:「城內所有人等都給本官聽著!本官乃六道司伏魔校尉,誠意伯次子李軒,奉二皇子殿下與南京兵部之命清查軍械盜賣案!

  今日已查得鎮江總兵林紫陽與其麾下部將,乃軍械盜賣案主謀,意圖謀反!本校尉特來將之擒拿。你等乃朝廷官兵,是被林紫陽權柄官位裹挾,本身並無罪過。如還識得大義,還顧念家人,就速速繳械投降!否則必殺無赦!」

  這是因城中的精兵雖被正面擊潰,可還有將近一千餘人潰散到城中的建築與房屋內潛伏。

  一旦林紫陽那邊興兵攻城,這勢必是一個極大的隱患。

  而李軒本人雖只是一個小小的伏魔游徼,可為取信於人,特意將自己說成是伏魔校尉。

  也不知是那文書起到了作用,還是李軒的說辭動搖了人心。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陸續有七百多人的鐵甕城守軍,從各處房屋之內走出。

  也就在李炎致力於清剿殘敵的時候,他們望見丹徒縣城的城門打開,大股的軍馬從城內馳出。

  還有其餘幾個方向,也有火光亮起,大股頂盔摜甲的士兵成群結隊的往北固山下湧來。

  李軒遙望那些火把,竟彷彿有兩三萬人的規模。

  幸運的是,師世石已經率領他麾下兩千五百人的兵馬趕至北固山,一部分進駐甘露港,一部分則入駐鐵甕城。

  「林紫陽為謀反可謂是處心積慮,一直都很隱蔽。我也是在不久前,南京武庫的軍械盜賣案發,此人開始有意收攏流民之後,才猛然驚覺。」

  師世石是一位三十歲許,身材魁梧,面紅如棗的昂藏大漢。他進城之後,首先是佈置城防,並沿著城牆巡視一圈之後,才來到西面城頭,與李炎匯合。

  「他背後的勢力極大,一個月前我曾冒死往北邊上了三封秘奏,又讓人去尋你們誠意伯府,還有北邊的于少保求助,卻都如泥牛入海,全無音信,派出去的親信也生不見人,死不見鬼。從那時候開始,林紫陽就對我倍加防範,甚至是有意架空。

  我估摸著,要非是此人暫時還沒有起兵的打算,又擔心朝廷驚覺,我這條小命就要沒了。所以李老弟你今日如不來,我都已準備棄官而逃。這雖然後患無窮,可總比他反叛之日,斬了老子的頭祭旗的好。」

  他接下來又說起了林紫陽的虛實:「李老弟萬不可小視了這老東西,他手裡還有著不少牌。林紫陽不知哪來的財力,在鎮江周圍至少豢養了萬餘私兵。那些雖都是他這一個半月來收攏的常州流民與漕夫,卻都是兵甲俱全,身強力壯,訓練有素,戰力不會遜色於正常的衛所軍。除此之外,可能還有著彌勒教與妖族的助力。」

  「妖族?」

  李炎不由與妻子對視了一眼,他想起素昭君從金陵趕來的途中,也曾遭遇了兩隻強橫的妖修。

  他的眉眼間,首次浮現出了些許憂色。

  ※※※※

  此時的李軒,則來到了鐵甕城的庫房。他大哥李炎需要在戰起之前,盡量將城牆加固。而他與江含韻的任務,是看著俘虜,催逼他們全力以赴將城中所有能夠用於守城的軍械送上城牆。

  江含韻已經在這裡了,她背負著手,在門口遙望著裡面堆積如山的各種物資。

  「李軒你來了?今日算是歪打正著,林紫陽在這裡,還真存了不少東西。」

  李軒揚了揚眉,走入進去轉了一圈,也覺震撼不已。這庫房裡面,還儲藏著兩千套甲,五十萬支箭,六尊佛朗機炮,二十尊虎蹲炮,二十具床子弩,三百桶猛火油,其餘物資不計其數。

  還有大批的糧食,光大米就有一萬三千石,脫殼了的小麥,也有九千石。還有磨好了的麵粉,也有一千九百石左右。

  可以說光是這個倉庫,就可以坐實林紫陽的謀反之罪。

  而等到他們將箭支與火炮等等物資,都送上四面城頭。就見李炎與師世石的臉都是鐵青色的。

  「怎麼了?」李軒好奇的詢問:「情況很不妙?」

  他記得不久之前,李炎還是很有信心的。

  「你看那邊!」李炎往前面指了指:「那個老東西,真是膽大包天!」

  李軒往他指的方向望了過去,然後也覺呼吸一窒。那是他們的西南面,整整五十位肩高約二十丈的巨人,正手扛著巨木,往鐵甕城的方向行來。

  在它們的側旁,還有一百二十頭高三丈的熊羆,以及同樣一百二十頭體型差不多大小的黑虎。

  「那是山精,而且是有巫族血脈的山精。相較於那些妖軍,這是最麻煩的。」

  師世石的面色青沉:「昔日蒙兀人攻打襄陽,就借助過山精之力。它們的投石,威力更勝過投石機與佛郎機炮。太祖立國時就有明令,與妖巫勾結者,天下共誅之!我看他是瘋了。」

  李炎則長吐了一口濁氣:「我現在還真沒把握守住這裡了,小弟,麻煩你再與龍君那邊說一聲,務必得看住我們的那幾十條船,那是我們唯一的退路。」

  李軒微微頷首,心情沉重。

  他知道李炎等人,自然是不愁退路的,他們武力高強,想撤自然就能撤走。

  問題是李炎的舊部,還有師世石麾下的人馬。這些人願意跟著他們犯險,總不能將之置於死地。

  「還有,讓人去把甘露寺的主持法性叫過來!」李炎手按著刀,殺氣騰騰:「他要再敢推脫,老子定讓于少保消了他們的度牒!」

  不過接下來,薛雲柔那邊又有了一個好壞參半的消息。

  林紫陽居然已暗中修復了鐵甕城的法陣,這座城看似老舊殘破,可位於城中地基內的陣法卻是接近完整狀態。只需有高明術師嵌入幾顆符石,就能讓它正常運轉。

  壞消息則是鐵甕城的『十方鐵壁陣』,需要配合城牆,才能最大程度地發揮威力。

  林紫陽在城內雖然也積蓄了不少築城物資,包括製作三合土的黏土、糯米等等,可剩下這點時間,他們是無論如何都沒法繼續加固城牆了。

  而就在一段為時半個時辰的緊張準備之後,從丹徒縣湧出的火光長蛇,已經抵臨至北固山下。

  整整七千大軍,在山下的原野中立陣,後續還有兩萬餘人,正在趕來的途中。

  策騎而來的林紫陽再次出手,一道含著狂暴風力的蒼茫刀氣,驀然往鐵甕城的城頭重斬。

  李炎眸色微變,他身影當即騰空而起,素昭君那邊也心有靈犀的同步升空;二人刀劍合璧,在虛空中化為兩條巨大的炎龍。

  可僅僅須臾,這赤紅炎龍就被斬碎,李炎與素昭君的身影被轟退了將近百丈。而那蒼茫刀氣,則餘勢未盡的落往城頭。

  「給我碎!」

  出手的是江含韻,她的刀掀帶起了酷烈的雷霆,炸入到了那刀芒當中,終將之強行轟散。可這位伏魔校尉,也在半空中滑退了二十餘丈,口中也溢出了血絲。

  幸在林紫陽這一刀之後,就暫停了出手。他端坐在一匹地行龍的背上,冷笑著仰望城頭:「這是老夫給你們的開胃菜。最多凌晨之際,就是鐵甕城破,你等授首之時。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希望你等屆時能給老夫些許驚喜。」

  他說完之後,就策騎回到了後陣。李炎也七竅溢血的從空中降落,他的面孔有點蒼白:「有點低估這老頭了,他的武道,雖然還停留在『魄』的層次,與我及昭君相仿。可對勢的運用,卻比我想得更強。剛才這一刀,只就威力來說,已經有我們家老頭的水準。」

  素昭君也很狼狽,她的情況只比李炎稍好:「可這樣的一刀,他暫時也斬不出第二次了。專心守城吧,都到了這個境地,難道還能反悔不成?」

  李軒卻注意到城上的將士,大多都是面色青白,有些甚至是眼現懼意,可見士氣已經很低迷了。

  ※※※※

  接下來的情況更是急轉直下,林紫陽的軍中,首先是推出高達三十門的佛朗機炮,上百門的床子弩。對著鐵甕城的城牆持續轟擊。發出陣陣轟鳴巨震,白色的火藥煙氣瀰漫戰場。

  因是仰攻,這些炮火與弩箭的威力都減弱不少,可李軒依舊感覺到腳下的城牆在持續的震顫,不斷有碎石散落。幸在城牆上,也有足夠的火炮與巨弩,而李炎麾下的水師將士們,對火炮的運用都很熟悉。

  可當林紫陽麾下的數萬大軍終於在山下完成集結,五十隻山精也進入戰場。李軒眼中的這場遠程『炮戰』,就徹底陷入到了一面倒的境地。

  那些山精丟擲上來的巨石足有磨盤大小,而且非常精準。不到一刻,城上的佛郎機炮就被它們砸碎了四門。就連那城門樓,也被轟砸到稀爛。

  更可怕的是,在林紫陽的大軍前方,還有四十具高大的『回回炮』在搭建。

  甘露港那邊也是被一鼓而落,林紫陽旗下一部三千人的親軍,勢如破竹的殺入城中。師世石留在港內駐守的七百人,竟連兩刻時間都沒守住。

  這不是師世石的人不夠精銳,而是甘露城本無城牆,又失去山上的箭雨支援。在現在的情況下,他們是無論如何都無法與對面抗衡的。

  「回回炮,山精,佛朗機炮!」師世石立在城牆上,雙手微顫:「他是想要做什麼?這用來打破南京城都夠了。這江浙之地,只怕沒一家能守得住。」

  李炎則看了一眼天色,然後神色平靜的說著:「我們得想個辦法,否則未必能守得到天明。甘露寺那邊還沒動靜?」

  他看的是自己一位舊部,一位官至千總的水師將領,這位卻面色冷肅的微一搖頭:「我與李游徼一起過去的,可那邊寺門緊閉,我們根本無法進門。他們說是出家人,不問方外之事。江校尉聽說之後,已經親自過去了。」

  「這些禿驢。」李炎不禁「嘿」的一笑:「林紫陽那老狗,都已經與妖族勾結,還鬼個方外之事?」

  此時他視角餘光,望見了再次登上城牆李軒,李炎眼神平靜,毫無波動的看了過去:「小弟,麻煩你與江校尉看著那些俘虜,把所有傷患送上船,把他們送到北岸去。你與江校尉、薛仙子也走,不用回來了。」

  李軒聞言一楞,看著李炎:「我們走了,這裡怎辦?」

  他李軒也就罷了,菜鳥一隻。可江含韻、薛雲柔卻是主戰力。

  「這還用問?」李炎不禁瞪了他一眼:「守不住了,當然得撤!你們先走,我與你嫂子斷後。」

  李軒蹙了蹙眉,他沒注意到身上的『英勇就義』套裝正在發光。

  「這才守了兩個時辰?是否過於草率?就沒有其他方法可想?」

  他已意識到要避免江浙大亂,運河兩岸百萬生靈塗炭,這『鐵甕城』可能是唯一的機會。

  另一個讓他心生抗拒的緣由,則是李炎夫婦。

  林紫陽的武力,他方才已親眼目睹。而如今聚兵近三萬人的鎮將總兵,武力只會更加可怖。

  他預計李炎二人從林紫陽刀下逃生的機率,可能都不到百分之一。

  「你咋那麼多廢話?」李炎一聲苦笑:「我但凡有一點辦法可想,就不至於說這麼窩囊的話。現在除非是能將那些回回炮給毀了,否則就沒有守住這座城的可能。快走吧,我猜天明之前,林紫陽一定會再出手一次。」

  李軒往城下看了一眼,也是感覺頭皮發麻。那些回回炮都有重兵駐守,想要將之摧毀談何容易?

  可隨後他就心神微動,想起了鐵甕城倉庫裡的一件事物。

  李軒眼神閃爍,猶豫了半晌之後才含著遲疑道:「那些回回炮我沒法摧毀,不過我可能有辦法,在這山下製造一場超大規模的爆炸。」

  其實之前他在倉庫裡看到那些東西的時候,就有了一些隱約的念頭。

  畢竟在穿越之前,他才看過一場關於爆炸的電影。

  李軒想如放在正常世界,這應該是很難辦到的事情。可這是在各種神奇法術層出不窮的仙俠世界,未必就不能成功。

  「超大規模的爆炸?」李炎狐疑的問:「什麼方法,多大規模?」

  「我不確定。」

  李軒想著倉庫那高達一千七百石的儲量,在心中快速計算著:「覆蓋下面整個戰場應該沒問題,威力也很大。四五重樓的武修應該沒事,可四重樓之下,如果處於爆炸的中心,只怕很難活得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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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2 02:04:31 |只看該作者
第0183章 都予了他

  同一時間,在北固山的後山。江含韻正俏面沉冷,立在那緊閉的甘露寺大門之外。

  「六道司伏魔校尉江含韻前來拜訪,還請法性大師現身一見!」

  那寬大的寺門卻是緊閉著,裡面沒有任何聲息動靜,死一般的寂靜。

  江含韻等了片刻,瞳孔中更多了幾許陰霾:「大師,我知道你聽得見!林紫陽勾結妖族,陰謀作亂,這已是事實。甘露為一方大寺,在鎮江常州兩地信徒不下三十萬,難道就要坐視不理,眼見林紫陽率獸食人,席捲運河,以致於生靈塗炭嗎?」

  「校尉大人請回吧!」

  此時那大門內傳出一位年輕僧人的嘆息:「這是你們世俗的紛爭,於我們方外人又有何干呢?何況校尉大人全篇都是臆想之辭。林紫陽已經傳信於我寺,說是你等無故攻打鐵甕城,殺傷他麾下將士,意圖叵測。此外這位林總兵是否謀反,朝廷也還未有定論。」

  江含韻瞬時暴怒,一身罡氣爆發,震得周圍山石開裂。

  「可那些妖虎與熊羆是假的?那些山精你們看不見?他究竟哪來的三萬大軍?哪來的那麼多的攻城器械?你們甘露寺的人是眼瞎了?」

  這次那大門之內,整整一刻時間都沒有任何聲息。

  江含韻一雙玉手開始「哢嚓嚓」的作響,可能是感覺到了她的怒火,這整座甘露寺都被一層淡金色的螢光覆蓋,彷彿是一隻巨大的金鐘籠罩於上方。

  「覆巢之下無完卵的道理都不懂嗎?」江含韻無可奈何,只能一腳將門外的香爐踢翻:「你們這些禿驢,愧受鎮江幾十萬百姓香火!」

  那重達數千斤的香爐赫然被她一腳踢到了山下,然後這位就轉過身,氣呼呼的往鐵甕城方向走去。

  她沒走幾步,就聽後方傳來了羅煙的聲音:「校尉大人?」

  江含韻回望身後,發現羅煙與嘭富來、張岳、樂芊芊四人,正從密林之中走出,她麾下的都尉馬成功,也在其內。

  江含韻不由錯愕:「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是我與張岳的主意。」答話的是嘭富來:「儀徵那邊的罪證與案犯都已交割,由冷都尉在看守。我們幾人有點擔心李軒,所以過來看看。」

  他又指了指西面:「西邊的幾個方向都被大軍封鎖,我們就只能從河口那邊過來。」

  馬成功頭疼的撓了撓頭:「我是怕他們幾個出事。」

  對這幾個富二代、官二代,他可頭疼了,雖然平時用得順手,可一旦擦著碰著,都不好向其家長交代。

  尤其這一個月,這一組人雖然屢立大功,讓他也積累了不少功勳資歷,可也讓馬成功心驚肉跳,頭頂上的頭髮都快掉光了。

  江含韻則心想這幾位來的可真不是時候,可既然人都已經上山,那麼她現在說什麼都為時已晚。

  「罷了!你們都隨我來吧,恰好鐵甕城那邊缺人。林紫陽既然勾結妖族作亂,那麼這樁事,就不僅僅是凡世權爭,我們六道司責無旁貸。不過先說清楚,今日之戰,風險極大。尤其你們幾人修為淺薄,說不定就會陣亡於此。」

  「這次的風險,我們上山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此時的羅煙,正若有所思的看著下面卡在兩顆巨樹間的銅香爐,江含韻的腳印竟清晰可見。

  「校尉大人方才似怒不可遏?是因這甘露寺?」

  「自然是甘露寺的這些禿驢!」

  江含韻又冷眼往旁邊的甘露寺刮了過去:「眼見這諾大的鎮江府與常州就要遭遇兵災,這些禿驢卻打算不聞不問,閉門自守。」

  「哈!」羅煙不禁笑出了聲,言語裡滿含諷刺:「校尉大人竟欲求助於甘露寺這些六根都不清淨的和尚?這豈非是白日做夢,緣木求魚?

  那些小乘僧人,侵佔民田在行,愚弄百姓在行。平時收個妖,超個度,也都得給足了錢,沒有錢是不能去西天淨土的。可你若要他們捨了錦衣玉食的日子,還有那數千頃的良田,去冒著玉石俱焚的風險與鎮江軍搏殺,那就是笑話了。」

  「我倒是沒想過那麼多。」江含韻蹙了蹙眉:「如果甘露寺只是普通寺廟,我也沒有硬逼著別人,隨我們去與鎮江軍死戰的道理。可甘露寺乃是太宗敕封的鎮國寺,還御賜了三百僧兵的名額,本就有護佑一方,除滅邪祟之責。他們又受了鎮江諸地幾百年的香火,百姓們求神拜佛是為什麼?不就是為求個平安,不受邪祟之擾?」

  「結果這些赫然被百姓們的捐獻養得一身肥剽的禿驢,真有事了,就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是嗎?」

  羅煙聞言一樂,隨後她就神色肅然起來。

  此時北固山下,一副波瀾壯闊的戰爭畫卷,已逐漸展現在他的眼前。

  ※※※※

  江含韻不知道的是,此刻就在甘露寺中,一座窗門緊閉的閣樓內。

  一位身披大紅袈裟的僧人,正透過窗格,往江含韻幾人的方向注目著。

  他身後的一位中年僧人,則是惴惴不安:「方丈,我也不是不贊同您的封寺之舉。卻只恐事後,不好向朝廷交代。那位李守備其實說的沒錯,于少保秉性剛強,昔日為拒蒙兀人南下北直隸,甚至連廢立皇帝的事都做了出來,他可不像是忍得住這種事的人。而近年大晉國勢漸盛,林紫陽雖能得勢一時,卻必難持久。」

  「這個時候,還管什麼于少保?」法性大師冷笑道:「江浙糜爛,他身為當朝兵部尚書,首先就得向朝野謝罪,得收拾殘局,哪裡還有能耐來找我們?」

  他隨後又微微一嘆:「如果那位誠意伯世子有三五成勝算也就罷了,老衲也不會吝惜此身,陪他們拼一把。問題是他現在是一點勝機也無,即便加上我寺上下人等,守住北固山的機會都不到半成。難道真要老衲拼著全寺基業毀於一旦,陪他們去冒險?沒有這樣的道理。」

  他身後的中年僧人不由抬起了眼,往窗外看了一眼:「林紫陽與彌勒教及妖物勾結,可謂是狼子野心。鐵甕城的確守不住,可我擔心,一旦鐵甕城破,他會更進一步,對我寺的積蓄也有了貪念。」

  「此事的確可慮。」

  法性大師正說著話,就神色微動,看向自己的身後。一位同樣四十歲許,身材卻有些發福的中年僧人,正「噔噔噔」的上了樓。

  「主持!主持!我拿到林紫陽的誓書了!他承諾今日這一戰,只需我們甘露寺袖手旁觀。那麼他就擔保事後不會動我們寺廟一草一木。」

  這位肥頭大耳的和尚,滿面紅光的將一張寫滿了字的宣紙,遞到了法性大師的手中:「您看,他不但保證不會動甘露寺,我們在山下的田產,城裡面的產業,他也不動分毫。」

  法性大師看了那宣紙上的字跡一眼,隨後就雙手合十:「無量壽佛,善哉善哉。釋能你這一份誓書,真有無量功德。」

  「可那位也有條件。」這胖和尚小心翼翼的看了法性一眼:「我們需要額外給他的大軍捐輸萬石精糧,兩萬石粗糧,金銀十萬兩。還有,他希望我寺能夠助他拿下誠意伯的兩個兒子。我們無需直接出手,暗中相助就可。」

  法性蹙了蹙眉,又再次看向窗外,看著山下那些正在拋擲巨石的山精,還有那已快構建完成的回回炮。

  他的面皮微抽,然後又緊咬住了牙關:「都予他吧!還是那一句,務必得小心行事,不要留下任何把柄。這樁事,由你二人親自處置,不得經他人之手!」

  ※※※※

  於此同時,在南京城,五軍都督府的大堂內,也是氣氛緊凝。

  臉色蒼白的二皇子虞見濟在堂中高坐,在他左右手,還有南京鎮守太監秦明玉,兵部尚書,以及包括許國公,懷國公在內的眾多五軍都督府都督與都督同知。

  此時幾乎所有人的面色,都是沉冷如冰。

  上首處的秦明玉,竟是嘴唇青紫:「六道司來人傳信,六道司伏魔游徼李軒昨日乃是奉二皇子之令查探兵械盜賣案,因查得林紫陽在鐵甕城內有巨量軍資,所以自鎮江水師借調八百人入駐鐵甕城。之後不到半個時辰,林紫陽夤夜起兵,合數萬人圍於北固山下--」

  「這豈非是荒唐?」說話的人,是居於諸位國公之下,一位身穿三品文官服飾的男子,這位眉頭緊蹙:「他這樣的作為,林紫陽哪怕沒有反意,也得被他逼反!」

  這位兵部侍郎的話音才落,在場的懷國公就也寒聲道:「正是此理!即便查明了林紫陽要謀反,也該徐徐圖之才是。」

  秦明玉看了這幾位一眼,卻出奇的沒有顯露出附和與贊同之意:「已查得林紫陽麾下,共有軍馬三萬,兵甲精良。另有佛朗機炮三十門,回回炮五十具,床子弩上百具,還有妖軍七百,其中成年的山精就有五十頭。」

  隨著他的話音,這大堂內的聲音逐漸沉寂,所有人都流露出不能置信的神色。

  而此時秦明玉的聲音,又暗啞了幾分:「六道司那邊只是官面上的說法,內緝事監的人方才稟知老奴,伏魔游徼李軒在入夜之際,其實就已經在儀徵縣境內,掌握了林紫陽謀反的罪證,且擒拿了眾多活口。其兄長李炎更是在傍晚時分縱火,燒了林紫陽收集的戰艦與部分軍資,斬殺鎮江水師千總沈元輝,又與林紫陽在鎮江附近發生過一場大戰。」

  上方的二皇子虞見濟,不由神色一動:「秦公公,也就是說,林紫陽當天夜裡是一定會興兵造反的對嗎?」

  「這個老奴無法確定?」秦明玉擦著額上的冷汗:「不過林紫陽私蓄兵甲,勾結彌勒教與妖族,確實反跡已昭,難以掩蓋。」

  二皇子虞見濟聞言微微頷首:「也就是說,李軒他們兄弟二人率軍連夜進駐鐵甕城,是為搶佔要地?阻止林紫陽席捲運河?」

  他這一句道出,堂中不少人都神色詫異的往虞見濟注目。

  坐於虞見濟身後的國子監祭酒權頂天,眼中更是毫不掩飾的流露出讚賞之色。在議事之前,先為李軒之舉正名,這位二皇子的智慧,由此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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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2 02:04:44 |只看該作者
第0184章 真的能爆炸

  「那就是有功無過了。」

  虞見濟看著堂下諸人,尤其是那位兵部侍郎:「伏魔游徼李軒的手中,確有孤頒下的一份文書,給予他便宜行事之權,並可從地方調集千人之軍。兵部尚書尉大人與秦公公,也深感軍械盜賣案事關重大,不能專委於左副都御史席應一人,所以也在文書上附屬了印信。」

  權頂天臉上的笑意更明顯了,而旁邊南京兵部尚書與秦明玉的臉色,也果然好看了不少。後者似乎才想起來這一樁事,他臉上的青紫瞬間消退:「不錯!李軒之名,咱家早有耳聞了。六道司的後起之秀,屢破奇案,聽著就很靠譜。而那兵械盜賣案已經遷延數月都未有結果,那些流散在外的兵器,讓咱家日不能食,夜不能寐!

  如今果不其然,李軒奉命之後不過一日,就查得林紫陽陰圖謀反,使軍械案真相大白。你們都說林紫陽是被逼反,此言簡直荒唐。以咱家來看,這個膿包,早破比晚破的好。此人不知已籌備了多少時日,連回回炮都有了五十門。據說丹徒城中還有更多的火炮,只是因他兵力有限,未曾啟用而已。咱家就不明白了,難到還要等到他準備周全,席捲運河?」

  南京兵部尚書尉知禮也微一頷首:「李軒兄弟之舉,可謂忠勇無雙,即便北固山最終守不住,也能為朝廷爭取時間。」

  他手指在自己扶手上點了點,就像是敲打在所有人的心上:「眼下的當務之急,可不是議論李軒的功過,而是北固山鐵甕城,該不該救。」

  「我以為必須救!」說話的是許國公:「鐵甕城地勢險要!又在鎮江與江南運河之腹背,此城只要還在一天,林紫陽就不能揮師南下,席捲運河。」

  另一人則手撫長鬚:「鎮江就在南京之側,林紫陽西可以進窺南京,往南則能淹有常,蘇,湖三州,這鐵甕城的位置的確至關重要,可問題是他們守不守得住?能不能撐到援軍趕至?」

  「沒可能的,那林紫陽既然有山精五十,佛朗機炮三十門,那年久失修的鐵甕城,哪裡還能撐得住?那是兩朝之前建造,用於對抗蒙兀人的要塞,已經有很多年沒有修繕了。」

  「林紫陽本人也武力強絕,麾下又有大軍助其威勢,實力可以直追天位。」

  「知道那邊撐不住就不救了嗎?萬一那李軒等人守到了今日傍晚,我等豈非坐失良機。」

  「去救這必失之地,才是真正的坐失良機。此時正該調一支兵馬走水路入常州。」

  「調兵我估計是來不及了,卻可以派些高手過去。他們缺的,應是能與林紫陽對抗之人,我覺得可以請誠意伯過去一趟。在水上,他的實力就可比擬天位。」

  「李承基如今還是停職待勘,殿下遇襲一案,他還未洗脫嫌疑。」

  堂下議論紛紛,爭執不絕,二皇子虞見濟不禁眉頭緊皺,他直接站起了身。

  「諸位且住!」

  這位直接就詢問兵部尚書:「如今距離北固山最近的兵馬是哪一支?需要多少時間?」

  南京兵部尚書尉知禮略一沉吟:「自然是揚州,然而揚州兵馬已不堪用,那邊的幾個衛所,早就糜爛不堪。如今光是鎮壓北面運河與彌勒教,就已很是吃力。其次就是蘇州崇明島水師,日前崇明島水師有五營水軍,被監察御史崔承佑抽調到鎮江江面,巡查不法。可以在一個時辰內登陸北固山。」

  他又抱了抱拳:「然而這五千水師投入北固山,也是杯水車薪。」

  虞見濟愣了愣:「那麼其它幾處呢?南京御營數萬人,還有蘇州,常州,松江?」

  尉知禮苦笑道:「江南之地繁華富庶,民間承平已久,武風闇弱。據老夫所知,江南唯有松江的金山衛,廣德州,寧國府等地軍馬或堪一戰,可他們自陸路挺進,需時數日。而南京御營不可輕動。再說北面,距離最近的就只有滁州府,中都鳳陽,尤其是中都留守司,那邊有三萬御營與陵衛軍,自於少保整軍之後,頗為精銳。」

  「孤竟不知江南軍務,已糜爛至此。」虞見濟不禁蹙眉,然後長吐了一口濁氣:「軍務方面,孤不甚了了。然而孤觀北固山形勢,以崇明島水師前往援助似無不可。那邊能救則救,不能救則沿運河南下,至常州搶佔要地,阻斷江河。然後是武道高手,據孤所知,南京城內高手如雲,難道就派不出一位能與林紫陽抗衡之人?」

  「殿下,這只怕有難處。」

  秦明玉再次開口,這位臉色蒼白的將一張飛符遞入虞見濟手中。

  「剛才接到的消息,刀魔李遮天入南京了,這位自東門入城之後,就直接去了誠意伯府。」

  此時整個堂中,都傳出了嘩然炸響,絕大多數人都因此變了顏色,甚至是眼現恐懼之意。

  權頂天的面色,這刻也青沉似水。

  這無疑是最糟糕的情況,外無援軍,那鐵甕城赫然已成死地!

  ※※※※

  此時的李承基,正神色匆匆的從誠意伯府的祠堂中大步走出。他的腰上懸著一把長刀,卻並非是他平時經常佩戴的那一把。這位腳下的速度也快到駭人,從祠堂裡面走出來之後,僅僅幾個步伐就已經來到了前院。

  可李承基才剛出了府門,就心神凜然,頓住了腳步。

  只因臺階之下,立著一位他熟悉的身影。那是一位看起來頗為落魄的年輕人,他的面目還是俊逸的,卻不修邊幅,不但頭髮散亂,臉上也佈滿了如鋼針一樣的鬍茬,一身衣物看起來也是許久沒漿洗了,衣領發黑,衣袖也有許多酒漬與油漬。

  可這位的一雙手,卻是非常的乾淨,十指修長,肌膚如玉,讓人聯想到女孩的秀手。

  「李遮天!」

  李承基心緒沉冷,已經有了些許不好的預感:「閣下來此何為?」

  那年輕人很溫和的笑了笑:「最近恰在南京遊玩,有人告訴我你的兩個寶貝兒子出事了,可能會在林紫陽手中罹難。」

  李承基不由握緊了腰間的刀:「然後呢?你欲攔我?」

  「眾所周知,我李遮天睚眥必報!」年輕人神色灑然:「昔日你在江上攔我一次,自我刀下救了那人。那麼今日,本人便一報還一報,也來攔你一次。」

  他隨後看著李承基握著的刀:「這是想要動手?有意思,那是李樂興留下的刀吧?李某倒是很期待的,昔日李樂興號稱意寒神刀,江南刀王。破界之時,據說已有中天位的境界。

  李某倒也想看看,這位意寒神刀的刀法究竟如何?不過你我的這一戰,只怕小半個南京城都要不保。城內那座八門金水陣早已不如當年,歷代鎮守太監都偷工減料,只怕防不住你我的天位刀威。」

  這一刻,李承基幾乎將嘴裡的牙齒全數磨碎。

  而就在下一瞬,他望見冷雨柔騎著一匹地行龍從側門衝出,然後往東面方向發力奔馳。

  那年輕人斜目掃了她一眼,竟未做理會,他繼續看著李承基:「別人都可以,唯獨你不行。」

  ※※※※

  江含韻帶著羅煙等人從北固後山回到城頭的時候,發現李軒與薛雲柔正圍著一袋麵粉搗鼓著,旁邊的李炎與師世石,則立在旁邊圍觀。

  「你們在做什麼?」江含韻滿眼的不解,心想這個時候,這幾位不該在城牆上守著嗎?城頭上只素昭君與素靈環兩人怎夠?

  「別說話,看著就好。」李炎將長刀抱在胸前,凝神注目:「李軒說可以用倉庫裡儲藏的麵粉。製造一場波及整個戰場的爆炸,現在正在做試驗。」

  「爆炸,用麵粉?」江含韻感覺荒唐:「這你也信?」

  麵粉這東西能夠發生爆炸?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她雖然越來越感覺李軒可靠,有著世間少有人企及的英雄氣,可這次李軒的主意,還是有點挑戰她的三觀。

  「所以得做個試驗。」李炎語氣不確定的說著:「也就是這麼一會兒,不會耽誤什麼。他是我弟弟,又是我等這次名義上的主官。他的話,我總得聽一聽--」

  他正說到這裡,就見薛雲柔將一股狂風刮起,將袋中倒出的麵粉吹刮了起來,籠罩在前方一丈之地。外層還有一股輕微的風壓環繞,在外約束。

  同時李軒的雙手滋生電流,貫入到那些粉塵當中。

  而下一瞬,那些麵粉「轟」的一聲發生爆燃,赤紅色的火舌席捲周邊。

  李炎感覺到一股熱浪撲面而來,猝不及防下連額前的劉海兒都燒焦了幾根。可他接下來卻是一陣狂喜,與師世石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幾分振奮之意。

  這個方法,似乎真的可行!

  江含韻則整個人僵住,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

  這些麵粉,該用來包餃子,做麵條的東西,居然還真的爆炸了?爆炸了--

  羅煙則定定的看著李軒,然後就失神的呢喃:「居然還有這一手?麵粉也能爆炸?我自詡是玩火的行家,卻原來一直都是在班門弄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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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5章 區區麵粉

  試驗成功,李炎等人開始在城頭正兒八經的討論起了作戰方案。

  李炎首先詢問道:「這粉塵爆炸,可有什麼具體的條件?總不可能灑出去就爆炸吧?」

  「當然不能。」

  李軒搖著頭:「對麵粉的密度是有需求的,最低必須保持在每--」

  他原本脫口而出,想說出每立方米空氣中,至少含有9.7g麵粉粉塵。可隨後就意識到不妥,轉而以真元操控,將部分麵粉拋起,使之懸浮於空。

  「大概是這個程度以上,也不能太濃,得保證其中有充足的氣。除此之外,還需一個較為密閉的空間,不過這通過御風,在粉塵覆蓋的範圍內製造出一定的壓力就可以辦到,最後,必須有足夠熱度的點火源。」

  「一千九百石的麵粉,如果全都灑出去,威力確實可以覆蓋整個戰場,甚至整個北固山。」

  素昭君有些為難的雙手抱胸:「有個難辦的地方,林紫陽可是號稱風君,這些麵粉灑過去。那位哪怕是不加防範,也一定會將之吹散,不會讓麵粉靠近他的大軍。」

  「這確實是個難點。」

  李炎微微頷首:「不過我們這邊也有一位玩風的行家,李軒說揚州龍君這次會出手幫忙。」

  「龍族一脈,風水二術是其根本,也是他們賴以行雲布雨的本錢。」

  師世石蹙了蹙眉:「可這位龍君,能否在御風上壓制住林紫陽?」

  李軒想了想,就從懷中拿出了一根特製的信香:「究竟能不能,問一問龍君就知道了。」

  隨著這信香燃燒,很快一團煙氣凝聚成一頭身具五爪的蛟龍形象:「你們問本王與林紫陽的御風之能到底誰更強?當然是本王更強一點!他算是哪根蔥?」

  「要把風吹過去?咳!不過我這邊強的也很有限,如果說他是半斤,我這邊大概是十兩(古一斤十六兩)的樣子。問題是今天刮的是西風啊!我吹是能吹,可速度會很緩慢,估計會形成一個面積很大的大龍卷,往對面徐徐刮過去,而且對面軍中,應該還有兩個彌勒教的第三門術師吧?」

  「不止!第二門的也有十位以上。」

  薛雲柔微微頷首,她之前一直都在與兩名術師對抗。全靠身上一水的上品法器,又消耗了不少寶貴的上品符菉,才能勉力維持局面。

  「這就更難辦了。」揚州龍君苦笑道:「除非是現在的西風,能夠轉成東風或者北風,我保證能吹得林紫陽找不著北。」

  李炎幾人互視了一眼,都不約而同的皺起了眉頭,之前的興奮都逐漸消退。

  唯獨李軒摩挲著下巴,眼中依舊是精芒四溢:「只要能夠與之相持,這一計其實就成了大半。我現在有一個想法--」

  在場的眾人,都不禁向李軒側目以視,而當李軒說出接下來的一段話,幾乎所有人的瞳中,都再次現出了亮澤。

  「此策可行!」師世石的眼裡面再次透出喜意:「問題是現在炮火不停,還有李兄,他們夫婦一旦與之交手,也難免會將粉塵引爆。」

  「這點好辦,一開始只需控制住粉塵濃度就可以。」

  李炎猛地一拍城垛:「就這麼辦了!時間緊迫,我們商定一下細節就開始,接下來得辛苦龍君了。江校尉,你那邊先讓俘虜將那些麵粉從倉庫裡面取出來!」

  ※※※※

  大約一刻半時間之後,林紫陽就望見鐵甕城的牆頭,忽然往外灑出了大團的白色粉末。

  「那是麵粉?」

  林紫陽鼻間嗅了嗅,然後就眼現惑然之意:「他們這是想要做什麼?」

  很快他就見這些麵粉被捲揚而起,在鐵甕城牆的上空,形成了大團的白色煙霧,逐漸將大半個鐵甕城覆蓋。

  且隨著那粉塵越灑越多,白色煙霧的覆蓋面積,也在逐步擴大。

  「莫非是要逃跑?」這是一位穿著僧袍,卻留著短髮的男子。他坦胸露乳,胸部有著卍字刺青。

  林紫陽看了這位彌勒教的法師一眼,然後凝思道:「有可能!卻未免小視我林紫陽了。」

  他抬手一拂,那原本徐徐而至的西風,就驀然間風力大漲,瞬間就將鐵甕城上的白色粉塵吹開了一大半。

  可就在這個時候,東面也有一股狂風對刮過來。風勢竟比他們還要強上一些,在鐵甕城的上空,西風形成僵持之勢,甚至在不久之後,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白色風渦。

  「揚州龍君?」

  林紫陽的目光冷冽,眼眶微睜:「我說呢,看來這位,也是打定主意要與我林某做對了--」

  那位彌勒教法師則是蹙著眉:「他們還在灑著麵粉,覆蓋面積在擴大。」

  此時不但空中的麵粉在不斷的增多,那白色風渦也在擴大,不但覆蓋住了整個鐵甕城,還將小半個北固山都籠罩了進去。

  對面拋灑麵粉的速度極快,已經能阻撓視線了。

  這個時候,山下的火炮都停止開火,那些山精也沒有再拋石。

  一方面是他們已經無法看清目標,一方面是那風力,已經影響到他們的精準度。

  「可這情況不太對勁?」這是林紫陽麾下的一位衛所指揮同知:「大帥,這等風力,普通人怕是寸步難行。』

  「普通人是寸步難行,可城內的卻是身負重甲的精兵。高明的術師,只需幾個法術,就能讓他們行走自如。」

  彌勒教法師沉吟道:「大帥,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可如果你認為有風險,也可以放任,等風停了再說。」

  「這風一時半會停不下來,那揚州龍君雖然是個虛架子。可他的法力,支持個一兩天還是能辦到的。也沒什麼可忌憚的,只是麵粉而已。」

  林紫陽先是失笑,然後沉吟道:「你去聯繫甘露寺,讓他們注意封鎖李炎他們的後路。他們不是不願留把柄嗎?如今白面彌天,目不能視,正適合他們出手。」

  「是!」彌勒教法師應了一聲,然後詢問:「那麼那位法性大師的條件?」

  「你只管先應著便是。」

  林紫陽一聲哂笑:「傳我之令,丹徒衛與丹陽衛全軍整甲,準備登山。玄夜法師,七千人份的『小韋陀咒』,你們能做得到吧?告知葉道全,讓他親自帶隊,多帶些好手。還有,再告知虎君,讓他的妖兵,也進去看看。」

  他的『靈視』,已注意到那鐵甕城的城牆上竟沒有了一兵一卒。

  更遠的地方他就看不到了,他不是術師,而武修的『靈視』,哪怕到了他這個境界,目力還是有限的。

  「可以!」彌勒教法師答的毫不遲疑:「不過這需要一定的時間。」

  他看著前方範圍越來越大的白色漩渦,用篤定的語氣說著:「最多一刻!」

  他想這位林總兵還是很謹慎的,其麾下那些流民,雖然都身強力壯,也操演了一個多月,可畢竟是新成軍未久,眾心未固。

  一旦在那不能遠視的風渦中遇襲,這些人會是什麼樣的反應很難說。

  而丹徒衛與丹陽衛,這兩支鎮江軍中最精銳的人馬,可以在任何惡劣的情況下,都能做出妥當的應對。

  至於葉道全,不但是丹陽衛指揮使,也是一位八重樓境的武修,是林紫陽麾下實力最強橫的大將。

  準一刻之後,大片的金光就已覆蓋住了正列陣行進的七千精兵。

  韋陀乃佛門的護法菩薩,四大護法天王麾下三十二神將之首。而佛門的『小韋陀咒』,不但可以強壯人的力量,還可以增強人的抗打擊能力,缺點是會使人的體重增加不少,行動較為艱難。

  可在這狂風席捲之際,這『小韋陀咒』的副作用就不再是副作用,反而是不可忽視的優勢。

  唯獨這些鎮江精兵的登山速度放緩了不少,體力消耗也大大增加。從山腳處到修築於二十丈高山腰處的鐵甕城,他們足足花了小半刻。

  可隨後前面傳來的消息,卻讓林紫陽眼現出疑惑之色:「不但城牆上沒有人?鐵甕城內也空空如野,沒有了人跡?」

  這其實很正常,並未出乎林紫陽的意料。

  如果李炎等人決心撤離,自然是把人撤的越乾淨越好。

  讓他有疑問的是,甘露寺那邊傳來消息。李炎帶來的那些水師艦船依舊停留於岸邊,他們也沒有發現李炎的水師將士,以及師世石麾下那部分丹徒衛兵馬的蹤跡。

  這個消息,無疑是與鐵甕城內的情況是矛盾衝突的,以至於讓林紫陽懷疑,甘露寺的人是否出爾反爾?有意蒙騙。

  「我過去看看。」

  林紫陽稍稍凝思,就振身而起,從地行龍的背上飛起,直撲那鐵甕城內而去。

  他之前不願在城破之前出手,是因顧忌城中已修復完成的『十方鐵壁陣』,擔心李炎夫婦的絕命一搏,反噬己身。

  所以寧願花些時間,以滔滔大勢來解決頑敵。

  在席捲運河,聚兵十萬之前,林紫陽絕不願讓自己承受任何傷勢。

  可如今鐵甕城內既已空無一人,『十方鐵壁陣』也再非是阻礙,那麼他也再無任何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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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6章 山崩地裂!

  當林紫陽的身影穿入那巨大風渦,落在鐵甕城的城頭位置。他第一時間就睜開靈目,掃蕩著整座城池。

  --這裡面的確沒有任何李炎麾下將士的身影,幾面城牆之上都已人去樓空。

  非但李炎與師世石的部屬不見了蹤影,城中的俘虜也人影全無。

  不過他很快在東面城門樓的頂部,發現兩個熟悉的人。

  這位一聲冷笑,直接往那邊方向飛了過去。他人雖未至,刀已先臨,一道百丈刀芒轟砸而下,不但將那兩人立足的城門樓轟到塌陷,也將那下方的城門城牆也都一刀轟碎。

  那兩人則是左右分離,兩側方向一記冰刀,裹帶著極致的嚴寒;一道雷劍,挾萬縷雷霆,一起交轟而至。

  卻都被林紫陽一掌拍碎,成千上萬股的碎散刀氣,從他身上爆發開來斬碎左右一切。

  「給他們斷後的,看來就是你們二位了。」

  他用睥睨的目光,看著欺近到身前的李炎與素昭君二人:「倒還有點擔當!想必你二人,也做好隕身於此的準備了?」

  「大言不慚!」

  這是素昭君,這位的全身上下都散發著純淨而炙熱的陽火之力,在李炎的刀光掩護下,衝擊到了林紫陽的身前。

  那陽火炸裂,雷霆爆閃,使周圍小片世界的時序虛空都為之膨脹。周圍的麵粉粉末,則更增益其威。

  在龍君的有意操控下,他們周圍的麵粉濃度相當稀薄,還達不到爆燃的條件。可麵粉本身能夠燃燒,使素昭君的雷火威勢更增。

  而她的兩把軟劍,此刻則合而為一,竟展露出重劍的威勢。與林紫陽連對三擊,竟是半步不退。

  「一介女子之身,竟能修成後天純陽之體!」林紫陽的目光冷漠:「真是佩服!然則星星之火,如何與皓月爭輝?」

  轟!

  隨著一股巨大的風壓環繞著素昭君,約束著後者的陽火雷霆之力。林紫陽駕馭的長刀,竟也閃耀白芒,以宰割天地的氣勢,在須臾之間斬出不下三百刀,刀罡刀氣密佈於前方半里之地,碎滅一切。

  而極致的速度,也讓林紫陽的長刀犀利到了極點,以至於素昭君手中上品法器級的雙劍,在短短的時間內就爆出了數十上百個缺口。她一身上下,這一瞬也不知被林紫陽斬中了多少刀。

  雖然傷勢都不是很重,可積少成多,也令素昭君的周身化為血人。

  在素昭君的後方,李炎則牙關緊咬著,在為素昭君化解著一刀又一刀的致命危劫。他的長刀同具冰火,卻在其中取得了平衡,在寒寂與炎火之力的環繞下,他的刀速也出現了不可思議的增幅。而溫差的變化,使他周身不但狂風四起,形成了鐵甕城內的第三個風源,更隱隱滋生出了雷霆。

  「受死!」

  隨著這一聲斷喝,有一桿大槍從狂風中穿刺過來。

  那正是林紫陽麾下的大將葉道全,可哪怕這槍勢已穿擊到不足一丈之地。李炎的雙眼,卻依舊眨都未眨,他依舊全神貫注,眼裡也只有林紫陽的刀。

  此時的他,只要一點點的鬆懈,就可能令素昭君的傷勢更沉重幾分。

  而果不其然的是,那桿穿刺過來的大槍,在半道中就被攔住。

  「你的對手是我!」

  那是師世石,他裹挾著一抹金光襲至。那沉重的金鑭,一擊就將那槍影砸到散亂崩飛。

  ※※※※

  此時在距離鐵甕城大概二百丈,接近北固山後山處,江含韻停下了她的動作:「李軒,我覺得差不多了!如果再繼續,一來龍君難以控制粉末的濃度,二來李守備他們夫婦可能撐不了太久。」

  從計劃開始到現在,她與李軒、羅煙、素靈環等人一直都在做一件事,用真元將這裡堆積的眾多布袋一一粉碎,然後將裡面的麵粉揚灑到了空中。

  這樣的重複動作,他們已不知道做了多少次。而此時這邊本是堆積成山的布袋,已經有一大半消失不見。

  李軒也覺得可以了,雖然還有大約三百石的麵粉還未能灑出去。可如今的形勢,多拖一點時間,就可能多滋生一點變數。

  現在的程度,已經足以破敵,沒必要為多增一點爆炸威力,去承擔更大的風險。

  「殿下!」李軒看向了旁邊,依舊是以青煙形式顯化於他們身側的揚州龍君:「接下來就辛苦殿下與龜丞相了!我現在需要鐵甕城那邊的粉塵濃度,增強兩倍左右。」

  至於風壓--已經沒有必要,這裡龐大的風渦,本身就在製造壓力。

  「好說,好說!」

  揚州龍君一陣大笑:「早就在期待著呢,本王也很想要看看,你說的爆炸會不會發生。一千多石麵粉摧滅近萬大軍,這真的很有意思,接下來的場面,本王可是期待備至。」

  李軒唇角微挑:「那您一定不會失望!」

  就在此刻,他忽然心神微動,感應到後方十幾股危險的氣息襲來。尤其那最強大的兩股,都指向了他的腹背。

  「是什麼人?」

  江含韻反應極快,當即長刀出鞘,彷彿天外飛來般的一刀斷落,將這些氣息的一大半都阻截在外。可依舊有四人衝破她的刀光攔截,衝凌到了李軒身前。

  此時又一道劍光橫空而至,那是素靈環,這位御劍橫空,爆發出了一束束的遊絲劍氣,覆蓋十丈虛空。

  可其中一人卻忽然發出野獸般的嘶吼,竟然全不懼那犀利的游絲劍氣轟擊,將身影強頂到飛劍之前,就將那游絲劍氣攔截大半。那些劍氣轟打在他軀體上,竟發出了金鐵交擊般的聲響。

  而剩下三位氣息強橫浩大的黑衣人,已經衝凌到李軒的身前。

  這一刻,李軒卻是無半點驚慌,心緒冷靜到彷彿井底之水。只因微塵墜入,掀起了些許的漣漪。

  「呔!」

  隨著他的一聲炸喝,李軒一身上下法器都隨之響應,浩然正氣與神夔雷音結合。那十幾道襲來的身影,都為之一窒。

  就在這剎那,後方九條鞭影同時襲至,長鞭尾端的尖錐借助強大的鞭力,將其中一人的胸膛強行轟塌!

  同時一道裹挾雷霆的雪亮刀光閃耀,使另一人頭顱斷落,血噴十丈。

  遠處的江含韻手御長刀,目光含煞。她的刀勢未盡,很快就將另一人從腰部處一刀兩段!

  後者已被李軒的懷義刀斬在了胸部,赫然是一刀破開了他的心臟部位。故而當江含韻刀至,這位六重樓境巔峰的武修,毫無反抗能力,就被削斷了身軀。

  而此時羅煙,更是發出了一聲寒笑:「有意思,這都是甘露寺的禿驢!」

  那些黑衣人的氣息再窒,接下來卻不退反進,氣勢更為兇猛。

  李軒卻懶得與這些人纏戰了,北固山頂爆炸在即,繼續呆在這兒,可是有著生命危險。

  「龜丞相!有勞了。」

  「明白!」那巨龜的聲音,驀然傳入到他們耳內。

  隨著這位的話音,李軒等人腳下的土地一翻,出現了一個個的深坑。

  而就在李軒他們身影翻捲著,墜入地下的時候,羅煙忽然神色微動,望見了九道朝李軒急襲而至的湛藍針影,而後者卻全無所覺。

  羅煙愣了一愣,一時摸不準李軒是裝作不知道,還是真的疏忽了未曾查知。

  然後他的身影,就不假思索的如煙幻化,竟是在千分之一個彈指間掠過了十丈之地,出現在了李軒的身側。

  他如玉一般的手指,就彷彿撥動琴弦一樣連續彈動,輕而易舉的就將那些湛藍針影擊飛。

  再然後,兩人就一起掉到了坑裡。

  「說好的一人一個坑,你靠我這麼近做什麼?」

  李軒有些不適,他現在與羅煙幾乎背貼著背,周圍則都是岩層。李軒擠了擠,然後莫名的就生出了後面這傢伙某個靠著他的部位,好緊好大好有彈性的異樣感。

  羅煙則翻了翻白眼,心想自己咋就這麼蠢呢?不早就看清楚這傢伙是在扮豬?

  她臀部發力,試圖將李軒擠開一點,可後者也在同一部位用力。

  羅煙蹙了蹙眉,又用背部往後推,可李軒也一樣把力氣用在了背部。她心中當即「咯噔」一聲,立時滋生警兆,接下來一動不動,準備任由李軒欺凌,結果李軒那邊也沒了動靜。

  「我們誰都別擠誰,實在覺得擠了,那就往外面挖。」

  李軒說到這裡就神色微動,仰頭上望:「開始了--」

  於此同時,在同樣風渦籠罩,白煙瀰漫的甘露寺閣樓,法性看著外面的白色粉塵越來越濃,面上微現出些許惑然之色。

  可此時他更在意的,還是發生於甘露寺不遠的戰鬥。

  浩然正氣與神夔雷音,十二位六重樓,還有暗中出手的釋能這兩位第三門,居然沒能拿下來?

  「百無一用!」

  法性的眼裡,開始顯現出了煞氣。他稍稍遲疑,就推窗而出,身影如一隻大鵬般,穿入到白霧之內。

  可就在他的身影,飛出甘露寺的這一刻,他望見前方一團急速擴散的赤紅色火光。

  「這是?」法性的瞳孔急速收縮,眸子裡面一時滿含驚悸。

  而此時在鐵甕城內,林紫陽的狂猛刀光,已將素昭君的重劍徹底的崩開,擊潰!

  「你可還有揮劍之力?若是沒有,那麼明年今日,便是你二人的忌日!」

  他眼現神芒,志得意滿,鐵甕城這一戰塵埃落定。這鎮江常州境內,再無任何人能成為他的阻礙。最多一日,他麾下就可雲集十萬大軍。

  可接下來,林紫陽卻見對面的素昭君,衝他虛弱而又得意的笑了笑。

  「誰的忌日,還不知道呢。林總兵的話,可別說的太滿。我家的小弟,今日可是給你準備了一份大禮。」

  素昭君手中現出一張符菉,一瞬間就使她的身影在林紫陽的眼前消失不見。而同時消失的,還有李炎與師世石二人。

  「移形符?」

  林紫陽的眼中,現出了些許冷哂之色。

  他知道這種道術,確實能移形換影,虛空穿梭。可距離很短,最遠不過五十丈距離,根本就不足以讓眼前三人逃脫他的神念鎖定。

  可接下來,林紫陽卻忽的心臟寂冷,面孔蒼白。

  他心中有一股極致的危險感在滋生,然後下一瞬,他就聽到了山崩地裂般的轟鳴聲,腦海裡面也是轟的一聲響,就望見了眼前一片熾紅火海,在他的眼前蔓延,爆裂!

  然後整個世界,都在搖晃,山搖地動,天地傾覆!

  「麵粉?荒唐--」

  就在林紫陽呢喃的吐出這四個字的時候,他的身影就被一片火舌與罡勁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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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7章 幹麼不早說?

  黎明時分,大江之上,二百艘戰艦都拉滿了船帆,在往下游的方向急速航行。

  而這些戰艦的主帥,崇明島水師左衛指揮使龐玉,正將眉心緊皺成一個『川』字,瞭望著遠方越來越近的北固山。

  「不是說林紫陽手中有許多佛朗機炮嗎?都到這邊了,怎沒聽見有炮響聲?」

  龐玉的一位部下,一位穿著千戶服飾的男子眉頭也蹙起:「指揮使大人,那邊的戰事怕是已經結束,我等最好是不要貿然接近。」

  「可惜!」

  龐玉也不認為鐵甕城能守下來,他發出了一聲輕嘆:「要阻止林紫陽席捲江浙,這座鐵甕城是唯一的可能。總之還是讓人過去遠遠看一眼吧,萬一呢?」

  他終究還是抱著萬一的希望:「傳本指揮使將令,所有船隻降帆減速,再給所有的『蒙衝』與『先登』傳令,讓他們準備衝灘登岸。」

  「登岸?」

  那位千總不由咧了咧唇:「怕是沒法輕易登岸,您看甘露港那邊,明顯是被林紫陽的人打下來了。」

  「那就換個地方!」

  龐玉正說著話,卻忽的一聲驚咦,發現北固山上那瀰漫的白霧與巨大的風渦,他的眼神微亮,心想這場戰鬥,難道還沒結束嗎?

  那麼他們這些人,倒是趕上了。

  「可我們是水師,擅長的是水戰而不是守城。」那位水師千戶則是不滿的咕噥著:「我聽說過李炎,一個嘴上無毛的年輕人,能濟得了什麼事?還有那個李軒,就更是出了名的大紈褲,爛泥一樣的二世祖。他們會守城?

  林紫陽就不同了,那傢伙能征慣戰,當年硬生生從土木堡的屍山血海中殺出來。如今他麾下三萬大軍,那麼多的攻城利器,還有妖族、彌勒教。我覺得我們這些人就是去送死--」

  然後這位,也望見了北固山的大片白霧與風渦。

  「那是什麼鬼?」

  水師千戶才剛說出這一句,就見那風渦的中央處一團赤紅的光華閃現。而那紅光在一瞬間就擴散開來,彌蓋了整個北固山的上空,火舌狂捲。

  再然後,那足以撕碎人耳膜的爆炸聲,才傳入到了他們的耳內。

  之後是巨大的罡風與氣浪,使得江面之上巨浪滔天,船隊中一些體型較小的船隻在措不及防的情況下,被那捲起數丈高的浪潮直接掀翻。

  而等到這第一波的巨浪捲落,所有戰船上的水師將士,都是議論紛紛。

  「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會爆炸?」

  「這莫非是天上的玉帝出手,炸了北固山?」

  「快救人,把落水的人都拉上來。」

  「這個威力的爆炸,山上的人該不會死絕了吧?」

  「我過去看看!」龐玉則直接從甲板上御空而起:「通知指揮同知,稍後由他暫掌大軍,由甘露港直接登陸。告訴他,機不可失!」

  那位水師千戶想說甘露港那邊有鎮江軍駐守,可隨後就想起,經歷剛才那樣的爆炸之後,甘露港的鎮江軍不可能不受影響。

  當他注目望去,果見那邊的房屋已經有小半坍塌。碼頭上停泊的一些商船,也是東歪西倒。

  ※※※※

  此時在北固山下,兩萬人的戰陣已經一片披靡,這裡絕大多數人都被那氣浪罡風衝擊震倒。

  於此同時,林紫陽那不能置信,飽含著不甘與怒恨的咆哮聲,在北固山的上空迴響震盪。

  那位彌勒教的法師,則是神色怔怔的看著前方,面目呆滯。

  那白霧與風渦,在爆炸之後就消失不見了,將一片狼藉的鐵甕城展現在他的眼前。

  那年久失修的城牆已經徹底倒塌,可鎮江軍的七千精銳也堪稱是全軍覆沒。

  彌勒教法師望見好幾千人或仰或伏的倒在城牆內外,基本都是血葫蘆的模樣,沒有了一絲一毫的聲息。剩下僥倖存活的一部分人,要麼就是身處的位置較好,避開了絕大部分的爆炸威力。還有一部分則是修為較高,身體素質強大,卻都倒在了地上,發出了陣陣哀嚎。

  彌勒教法師知道這些人多半也是活不成了,他擅於火法,所以知道爆炸後的高溫,會燒傷這些人的咽喉氣管,讓他們的每一個呼吸都成為酷刑。

  除非這個時候,是有頂好頂好的傷藥供這些人使用,才能夠讓他們恢復過來。

  甚至那些跟上去的妖軍--那幾百隻強壯的熊羆與黑虎,也有一些軀體被炸成粉碎。剩餘絕大多數都哀嚎著,趴在地上翻滾,掙扎,試圖破滅身上的火焰。

  --那應該是猛火油,李炎等人將猛火油堆積在鐵甕城中央的幾個房屋內。

  當爆炸發生,這些猛火油也隨之爆開。

  而那些妖軍因行動敏捷,在白霧中的視力更佳,走在全軍的最前方,故而是首當其衝。

  「這麵粉也能爆炸?這可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這是彌勒教法師的一位師弟,他眼神懵懂的走了過來:「師兄,這可如何是好?對面竟然還有這一手!林總兵那邊,怕是需要我等援手。」

  「還援什麼手?大勢已去,林紫陽那傢伙已經完了,我們撤!」

  彌勒教法師竟直接拂袖,轉身離去:「盡早走,否則遲恐不及,我們這些人都得死在這裡。」

  那師弟一陣錯愕:「這麼快,可我們還有兩萬大軍--」

  他的語聲戛然而止,只因他發現周圍那些從地面上爬起的將士們,無不都面現惶恐之意。此時再往遠處眺望,可以發現已經有不少人丟下兵器,往遠處逃跑。甚至有不少百戶、小旗之類的武官。

  隨著這些人離去,從陣中逃跑的人竟越來越多,逐漸成人潮洶湧之勢。

  甚至那幾十隻身材魁梧的山精也在邁開腳步,往南面的方向奔行而去。

  這位師弟在一瞬間,就意識到一件事。

  山下的這兩萬人,只是林紫陽的新募之兵。而在一個半月前,他們還只是漕夫,是流民。

  他們不但軍心未附,對大晉朝廷也依然心存敬畏。

  而之前的林紫陽,只是以其權柄,軍勢,財力將之強行統合,可如今這位才剛舉旗起兵,就遭遇了重挫。讓這些親眼見到這慘烈一幕的漕夫,流民,哪裡還能有絲毫戰意?此時的他們,又怎堪大用?

  依然是在同一時刻,甘露寺方丈法性大師腳步踉蹌,口角溢血的從地面爬起。

  --他其實傷勢不重,北固山的這場爆炸對於普通人來說固然致命,可對於一位開了第三門,修至九重樓境的武修來說,最多也就只是讓他們的肺腑遭遇衝擊而已。

  真正打擊到法性的,是鐵甕城這場戰局的逆轉!

  居然贏了?朝廷那幾千羸弱之兵,居然重挫了擁兵三萬的『風君』林紫陽?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他法性何必做這惡人?

  那李炎兄弟,他們竟然有這樣的破敵之策,為何不早說?

  他隨後面色凶厲,看向了前方多位被震得迷迷糊糊,陸續從地面爬起的黑衣人,眼眸中蘊育著無盡殺機。

  --今日只需將這些武僧滅口,那麼甘露寺曾與林紫陽勾連一事,誰都不會知道。

  即便李炎等人懷疑,也拿不出足夠的證據。

  可就在這個時候,那附近的土層翻捲,李軒與江含韻、羅煙等人重歸地面。

  「還真的是甘露寺的禿驢!」

  沒了白煙遮蔽,羅煙只掃了這些人一眼,就知道究竟了。他的目光,隨後又落在不遠處的法性身上,然後就雙眼一凝:「法性大師?」

  他似笑非笑道:「這是嫌屬下不夠給力,準備親自出手嗎?」

  「無量壽佛,這如何可能?」

  法性強忍著出手的衝動,合十一禮:「只是見賊勢囂橫,反跡昭彰,所以前來助諸位一臂之力。」

  就在他說話的時候,李軒與江含韻等人,已經乾脆利落的將那些黑衣蒙面的武修全數擒拿。

  很簡單的,這些第二門武修本就肺腑受傷,李軒一聲神夔雷音炸喝,就將這些人再次震暈,而後江含韻裹挾雷霆的一拳,就讓他們的肢體與意念麻痺,徹底失去抵抗能力。

  「前來助我等一臂之力?」

  李軒笑了笑,直接大步走了過去:「你若真有心相助,那就束手就擒吧!這些武修與貴寺有涉,疑是甘露寺武僧,大師身為甘露寺主持,難逃干係。」

  法性不禁皺了皺眉,他知曉這些武僧的身份,無可抵賴。

  「這或是誤會?這些人確是我甘露寺的人,可老衲之令,是命他們協助朝廷軍馬。」

  「是不是誤會,你可以隨我去朱雀堂解釋清楚,總不會誣陷了你。」

  李軒才不打算與這位廢話,有了這些武僧,他已經有了直接拿人的理由。

  只要把這法性拿下來,怎麼炮製這傢伙都可以,證據也大可事後從容去尋。

  此時他已走到法性身側,然後右手一翻,從袖中取出了兩枚鎮元釘。

  法性的臉色忽青忽白的變換,此時他甚至有一拳,打爆李軒頭顱的念頭,卻又顧忌旁邊虎視眈眈的江含韻,也敬畏六道司的法度。

  可就此束手就擒,也是法性絕無法接受的。倒不是擔憂六道司會嚴刑逼供,而是因他的小須彌戒中,還存有林紫陽的一紙誓書。

  「游徼大人此言,未免過於霸道--」

  他身影如紙一樣飄退,從李軒的身前遠離。

  可就在法性語聲未落之際,一位身披青色袈裟的中年僧人踱步從遠處行來:「我可舉證,我寺方丈法性與林紫陽勾結,不但意圖資敵,還指使寺內武僧截殺游徼大人您與水師守備李炎。他的手中,還有林紫陽親筆書就的誓書。」

  李軒與江含韻的眼神都同時一亮,心想這可就精彩了。這叫山水輪流轉啦!今日因甘露寺憋的一肚子火,都有了宣洩的途徑。

  這一刻法性的面色,則是煞白如紙:「釋空!」

  他的雙手指骨「咯嘣」作響,殺意如潮,卻又感覺到了極致的危險。

  江含韻,素靈環,甚至還有那釋空和尚的目光,此時都讓他背脊生寒,心中本能的滋生遁意。

  可即便想要逃,似乎也不容易。那江含韻乃是雷法武修,此女的遠程奔行之速,一定是凌駕於他之上的。

  法性的目光閃爍,在眾人當中掃望,最後心神微動,看向了某個方向。

  在他的矚目之處,薛雲柔正耳鼻溢血,從鐵甕城的城方向退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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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2 02:05:48 |只看該作者
第0188章 絕滅神針

  李軒一看法性的視線,就知道情況不妙。

  在場等人要不就是武力值足夠,要不就是對這位甘露寺方丈警惕有加。如嘭富來與張岳、樂芊芊不但躲在了江含韻的身後,更在身上用了一堆的強力符咒。三人身邊,還有六重樓境的馬成功可以回護照應。

  唯獨從鐵甕城方向退過來的薛雲柔,不知是什麼情況,不但口鼻溢血,一身氣息,也散亂不堪。

  這個時候,薛雲柔應該是在鐵甕城那座半埋於地下的倉庫中,用術法配合那位龜丞相,掩護李炎與師世石二人麾下的三千兵馬,還有那些俘虜才對。

  為何她會退到此間?鐵甕城那邊是出什麼事了?

  「雲柔你小心--」

  李軒的話才說到一半,就聽見前山的鐵甕城內,傳出林紫陽炸斷山嶽般的震吼。

  「李炎,給我受死!」

  就在李軒心緒微顫,薛雲柔螓首回顧之際。

  法性的身影,就驀然如標槍利劍一樣穿梭而出。江含韻早有防備,同樣雷霆炸閃,提前截在了法性與薛雲柔二人之間。可當她揮動雷刀,虛空橫斬。法性的整個人卻化為虛影,竟然將那雷刀無視,直接穿梭了過去。

  而遠處薛雲柔本就蒼白的俏臉上,則是現出了幾許驚悸之意,她本能的祭起了『陰元傘』,可那陰綠色的陰元盾才剛張開,衝擊到她眼前的法性,就忽然散化成一團氣霧消散。

  這一幕,讓遠處的羅煙,也眸現意外之色。

  「神足通*斂影逃形?」

  這個和尚,用的竟是聲東擊西之計!那個將所有人瞞過的身影,竟然是幻術,還是能短暫瞞過他羅煙的幻術!

  就在眾人反應過來之前,法性的人已經來到了樂芊芊的身前。

  馬成功立時往側旁一刀轟斬,可法性的速度卻更快數籌,他一拳就將樂芊芊身前一件盾牌形狀的法器轟飛,而後探手就抓住了樂芊芊的咽喉。

  「江含韻你敢動手,老衲就讓她死!」

  他驀然回身,就只見江含韻的雷刀,距離他只有咫尺之遙。

  法性冷笑,他手部發力使樂芊芊的咽喉發出「哢哢」的響聲:「還不給我退開?」

  江含韻面色青沉,長刀依舊遙指著法性:「你可知道她是誰?」

  「她這個相貌,又一身的法器,老衲倒是能猜到幾分。」

  法性一聲嗤笑,不以為意的說著:「可老衲現在,還管她是誰?與其現在被你們抓去六道司問罪,最後以反賊論處,倒不如讓她給我陪葬。退開!這句話我不想說第三次!」

  江含韻皺了皺眉,終是收刀後退,身形掠至十丈之外。

  此時法性又將一把鎮元釘丟在江含韻的面前:「你要想她活,就自己鎮住氣脈。」

  李軒心中一緊,有些擔憂的看著江含韻。後者則不做理會,她手提著刀,冷眼凝視著法性:「不可能,你當我是白癡?自封氣脈,然後任你宰割?法性你如有這樣的癡心妄想,那大可試試看。你不如一刀將她給宰了,看看我會不會如了你的意?」

  「誒??」

  樂芊芊聽到這裡,不由花容失色,差點就哭出來。

  好在江含韻接下來一句,讓她心神稍定:「不過你且聽好了,芊芊她今天要有半點意外,傷到半根毫毛,我必將你千刀萬剮!」

  法性則回以冷哼:「待老衲玉石俱焚之時,也會讓她身承萬針噬心之痛!」

  他不再強求江含韻自封真元,轉而四下裡掃了一眼,然後稍作沉吟之後,就往西面方向退去。

  不同於東面的素靈環,南面的釋空,他的西面僅僅只有李軒與羅煙二人,是在場諸人當中,除他手中少女,還有那小胖子之外武力最弱的兩人。

  關鍵是在那邊的方向,還有林紫陽及其麾下兩萬大軍。

  「不能讓他走!」

  說話的是那位舉證的釋空,他的臉色鐵青:「我家這位方丈心狠手辣,睚眥必報,昔日我師叔法都大師與他爭奪甘露寺方丈之位,而後不久就在一次外出時死於宵小之手。一年後法性接任方丈不到一個月,法都大師的俗家一門死絕。我還有一位師弟,只因當面指斥他貪墨寺中銀錢,就被他尋了一個過錯,打到半身不遂,到現在還關在寺廟的黑牢裡。」

  法性聞言皮笑肉不笑:「這話說的,且不說釋空師侄你所言之事都是子虛烏有。即便是真,我也犯不著得罪六道司與這位姑娘的家裡,平白給自己添麻煩。」

  「小僧所言之事都有據可查,尤其法都大師家的滅門案,你們六道司卷宗有過記載。只是因這位手尾乾淨,沒能夠找到真兇。」

  釋空雙手合十,道了一聲佛號:「這位姑娘如被他帶走,誰都不知她未來會是什麼樣的下場。言盡於此,諸位自擇。」

  法性沒再理會,他已經退到距離李軒不到兩丈之地。

  李軒則面目陰沉,看著不斷逼近的法性與樂芊芊二人。

  「那個叫釋空的和尚,說的應該是真的。」此時羅煙聲如游絲的在他耳旁說著:「這個法性,真有可能撕票,我們最好是別讓他走了。」

  「見機行事吧,沒有把握別硬來。」

  李軒的腳步看似在往外挪,給法性讓開道路,可他握刀的手,卻始終未曾鬆懈。

  看著花容失色、俏臉煞白的樂芊芊,他心中一陣揪緊,同時腦海內心念電轉。

  只憑神夔雷音與他的浩然正氣,只怕是鎮不住這個禿驢。一旦失手,反倒會令樂芊芊陷入更危險的境地。

  唯有文忠烈公的《正氣歌》與紅衣女鬼的協力,他才有可能辦到。

  他想自己好不容易獲得三個月壽元,這次搞不好就要揮霍沒了。

  可李軒自問是無法坐視眼前的少女被這禿驢擄走。

  且不說樂芊芊是擔憂他的安危,才會進入北固山這個險地。就只憑樂芊芊這兩個月對他的幫助,李軒的良心就不會容許他袖手旁觀。

  隨著李軒的心意一定,他元神之內,存放於那『四足鎏金乾坤星樞鼎』內的《正氣歌》卷軸,就開始緩緩舒展。

  鼎內的血眼少女似驚訝,又似在驚慌,她勉力想要將《正氣歌》合攏,不讓自己的陰煞滲出,侵入李軒體內。

  「幫我!」

  隨著李軒意念中飽含決意的這兩字,鼎中的血眼少女不由微微一愣,可她依舊未曾鬆動,那千萬血絲依舊在拉扯著《正氣歌》卷軸,使之無法徹底張開。

  「幫我!!」

  如果說李軒之前的那個念頭,是含著命令與決意。那麼現在,李軒的意念內卻是帶著些許懇求。

  血眼少女稍稍遲疑,終是徹底放開了對卷軸的控制。任由《正氣歌》完全舒展,一個個金色的文字在書卷上顯現。

  也正如李軒周身那『捨生取義』套裝,在逐漸發光共振一般,再無可阻擋。

  而此時的李軒與法性之間的距離,已不到一丈。

  「殺!」

  李軒突如其來的這一字炸喝,驀然震盪數里方圓。

  法性對他的神夔雷音不是沒有防範,畢竟爆炸之前,李軒才用過這法門,化解過他的危機死劫。

  可當李軒這一字吐出,法性還是在那磅礡浩氣的衝擊下一陣失神。李軒則刀勢如流星閃電,在紅衣女鬼的寒煞輔力下一刀揮斬,赫然將法性握住樂芊芊脖子的右臂一刀斬斷。

  羅煙的九條蛇鞭同時凌至。他動手的時間,竟然與李軒炸喝之刻完全相同,不差分毫。而九條蛇鞭尾端的尖錐,幾乎是勢如破竹的洞穿入法性的胸膛。

  江含韻則緊隨其後,一式雷刀削段了法性的頭顱。

  可出人意料的是,就在李軒將樂芊芊一把扯到自己身後的時候。那法性竟然未死,他渾身肌膚化為血色,一顆血肉模糊,卻小了一半的腦袋,赫然竟從脖頸裡面長了出來。

  「給我去死!」

  他將所有的怒火,都朝著李軒與樂芊芊發洩。哪怕是羅煙的蛇鞭,幾乎在第一時間扯住他的雙足,哪怕是江含韻再一刀捅入他的心臟,撕裂他的軀體都無法阻止。他的右臂在恢復,左臂則是陡然脹大,肌肉虯結朝著李軒轟擊。

  「李軒!」

  江含韻的面色發白,眼含驚悸。

  李軒本人倒是無懼無畏,他的刀刃上已經凝聚無數的血色絲線,血色絲線此時正陸續縈繞其上。

  此時一股腥風撲鼻而至,這法性的左手已經膨脹到蒲扇大小,那血紅色罡元帶給李軒的壓力,竟不遜於當初的那位城隍元周!

  李軒心有預感,哪怕自己接下來的這一刀,能夠破開法性的掌勢,自己這次怕也是要在床上躺幾天。

  可就在這刻,他眼前忽然現出了一團五彩光霞,那是無比美麗,無比燦爛的光影畫面。而後法性的身影就被轟飛了出去,他整個身軀甚至都被那抹流光溢彩轟成了碎片,血肉紛灑了二十丈之地,竟是屍骨無存。

  李軒又往他的右邊轉過頭,然後就見五十丈外,冷雨柔騎著一匹地行龍,面色清冷的將手中一個黑色圓筒收起。

  李軒驚奇不已,既驚訝於冷雨柔的出現,也為她使用的暗器震撼。

  那究竟是什麼東西?比散彈鎗還厲害。不對!用加特林炮來比較可能更合適。

  且冷雨柔打出的那些五彩光霞,速度更快十倍。

  而此時不單是他,在場的幾人,羅煙,薛雲柔,江含韻,釋空等等,也無不都怔怔的看著冷雨柔。眼神震撼之餘,又含忌憚。

  「這是大五行元磁絕滅神針?你家這女僕,身份怕是不凡吶。」

  羅煙首先反應過來,饒有意味的看了冷雨柔一眼,隨後又看向法性和尚的那些血肉:「修羅不死身,能修成這種邪魔秘術,這和尚也不是凡人。」

  李軒才懶得管這死掉的和尚如何,他先回過頭,上下看了一眼樂芊芊:「芊芊你沒事吧?」

  樂芊芊當即如受驚的小兔般搖著頭:「我很好。」

  她隨即又摀住了喉嚨,剛才還是受了點傷,喉骨幾乎被法性抓裂。

  李軒見樂芊芊除了喉部不適之外,其它地方確實無恙,隨後就轉過頭,含著幾分焦心的詢問薛雲柔:「雲柔你呢?究竟是怎麼受的傷?鐵甕城那邊怎麼回事?」

  那邊的情況的確讓人憂心,雖然由於視角被土丘遮擋的緣故,看不到那邊的情況,可那持續傳來的震爆聲,還有林紫陽那彷彿瀕死野獸般的咆哮,卻讓他將一顆心懸到了嗓子眼。

  薛雲柔見他焦切中含著擔憂,不禁心中微甜,可她卻知事態緊急,神色肅穆道:「我沒有大礙的!那林紫陽是瘋了,他是恨極了你哥,不惜使用『神滅大法』,也要將你哥殺死。我是在給他們夫婦使用『巨靈神力術』的時候,被他遙空點了一指。」

  李軒的神色微變,『神滅大法』是這世界流傳較廣的一種搏命秘法,是極端的氪命之術。

  以元神寂滅為代價,換取遠超過自身的戰力。

  使用『神滅大法』的林紫陽固然是活不成了,可李炎與素昭君夫婦,估計也別想活。

  此時江含韻與素靈環等人,都已御空而起,往鐵甕城的方向飛去。冷雨柔更是先行一步,駕馭著她的地行龍直奔鐵甕城。

  李軒緊隨其後,他的身影化為雷霆,爆發之速竟然不比素靈環慢上多少。

  而等到他穿越過山林,以『護道天眼』遠望,李軒的眸色就微微一變。作為爆炸的中心地,鐵甕城內的景象,自然是一片狼藉。

  讓人心驚的,卻是天空中的兩個身影。李炎的手臂軟塌塌的垂在一側,看起來竟似已不能動彈,胸口處有兩個驚人的血口,尤其是他的下腹處,已經有一片空洞。

  這位赫然在自己身上,插了十幾根金針,勉力支撐在素昭君的身前。

  後者的情況更不妙,雖然沒有李炎的可怖傷口,可她胸前卻有著大片的血液,氣如游絲,似乎連站立都很困難。

  李軒估測她受的應該是內傷,肺腑五臟估計都已受損。

  旁邊還有師世石與另一位全身重甲的陌生武將,兩位八重樓的武修,此刻亦是渾身染血。

  他們正在奮力阻止林紫陽,可後者一刀一式無不含拔山超海,伏虎降龍之力,其浩瀚聲威,竟一點都不弱於之前擁軍數萬之刻。

  這二人哪怕只與他稍稍沾碰,就得口鼻溢血。

  可他們卻都未有任何遲疑,都是拼著重傷,也要阻攔林紫陽的瘋虎之勢。

  江含韻與素靈環兩人都已加入進去,也是不做任何保留,可這僅僅只是稍稍延緩了李炎夫婦命絕之時。

  只因林紫陽已完全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他對於其他人不管不顧,只是傾其所有的朝著李炎夫婦二人出手,哪怕是江含韻全力以赴的一刀,轟斬在他的肩側,這位也是不做理會。

  只因那強大的風壓,還有他身上的寶甲,足以將江含韻的刀力化解大半。而此時林紫陽斬出的一刀,哪怕是在那陌生武將的大槍攔截之後,也依然將李炎與素昭君二人,同時轟到二十丈外的密林內,幾乎無法起身。

  「暢快!暢快!」

  林紫陽哈哈大笑,宛如蠻牛一樣的繼續頂著攜手合擊的眾人往前:「可僅僅如此可還不夠,今日唯有殺了你二人,方可洩老夫胸中之恨。」

  李炎勉力站起,卻一聲嗤笑:「賭注輸得精光,自己不想活了,所以也要拖著我們是嗎?你這樣輸紅了眼的賭徒我見得多了。」

  「那又如何?」

  林紫陽不甚在意:「我就是這般想的,幾年來的心血毀於一旦,畢生所求成空,也自問逃不了事後朝廷的追殺,那還活個什麼?嘿!純陽仙子素昭君,誠意伯世子李炎,今日有你夫婦二人給我陪葬,這結局倒也還算不錯。」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神色微動,望見不遠處的冷雨柔,朝他舉起了一個黑色圓筒。

  這讓林紫陽首次生出了危機感,可他隨後就繼續往前。這位身軀赫然在方寸之間高速挪移,幻化出了數十上百個幻影,用於規避冷雨柔的神念鎖定。

  他前進的速度,則只是稍稍受到了影響,依舊在不到半息之後,再次頂著江含韻幾人的圍攻截擊,來到了李炎夫婦的面前。

  當他的大刀揮斥三十丈碧藍刀芒轟落地面,前方整片山林,都不復存在。

  李炎與素昭君夫妻二人勉力撐過這一刀之後,竟都進入油枯燈盡的狀態。二人身影拋飛著,墜落於百丈開外,然後都躺在了地面動彈不能。

  「都給我受死!」

  林紫陽的眼裡面,同時含著厲色與解脫,他周身的氣元,則不減反增。

  李軒則心急如焚,他的身影在雷霆環繞下,全速往那個方向急掠而去。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耳中傳來了一個很熟悉,又讓人驚喜的聲音。

  「不用過來,他二人沒事。」

  那竟是仇千秋,這位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林紫陽的身前:「要殺他兩人,在本座面前,你怕是癡人說夢。」

  他一掌探出,直接以肉掌硬撼林紫陽的刀勢,然後這鐵甕城的上空,升騰起了一股蘑菇雲團。

  隨著那大絕滅之力肆掠,林紫陽的軀體、元神,都在寸寸崩解,歸於寂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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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9章 我洞察了真相

  隨著林紫陽身影化沙消逝,北固山的這場大戰徹底落幕。

  接下來自然是救人療傷,此時不止是傷勢嚴重的李炎夫婦需要照顧,還有那藏於庫房裡面的幾千號人,也同樣得加以救援。

  林紫陽使用神滅大法之後威勢滔天,幾乎接近於準天位。他雖然沒有刻意對庫房那邊出手,可此人的刀勢餘威,卻依舊引發了庫房那邊的大面積坍塌,將三千多人全都埋在了下面。

  幸虧是龜丞相給力,不但護住了所有人安然無恙,還主動將地面下沉數丈。

  可林紫陽的強橫刀勢,還是傷到了不少人,至少一百三十人身死,還有三百餘人被震傷。

  這些將士的慘重傷亡固然讓人痛心,可李軒最在意的,自然還是李炎與素昭君。

  尤其後者,李軒是事後才知素昭君為救李炎,也使用過類似於『神滅大法』的法門。否則這兩位,絕對撐不到仇千秋趕至。

  讓李軒心安的是,仇千秋在解決林紫陽之後,就拿出了兩顆飄香十丈的藥丹,混合一種靈泉,將之融為紫色的藥液給二人服下。

  這藥幾乎是立竿見影,原本氣若游絲的素昭君,生命體徵立時就穩定了下來。

  「現在命是吊住了,可最多只能維持七日。」

  仇千秋的神色無比凝重:「還是得請醫道國手診治,為他們調理身體。關鍵是他們的五臟六腑都已移位,甚至是千瘡百孔,一身氣脈也都被打亂,哪怕是龍虎大還丹也不可輕用,否則一定會留下暗傷。」

  「送到我家醫館吧,我的兩位師兄都在那邊。我父親在東海吊鰲,我已經飛符讓他返回了。」

  江含韻看著李軒:「稍後我會親自護送他們回南京,有父親他出手,保證他們一定會恢復如初。」

  李軒心神一鬆,他感激的抱拳:「有勞校尉了。」

  「你那一隊人也跟著回去!」仇千秋神色異樣的摸著鬍鬚:「此間後續之事,由老夫接手。林紫陽舉兵數萬謀反,此案必將震撼朝堂,波瀾甚大。這已超出你等的層次之外,你們留在此處已經無益。」

  關鍵是李炎與李軒兄弟再不返回,劉氏發過來的飛符,估計得疊成一本書。

  仇千秋都有些心疼劉氏的嫁妝錢了,畢竟範圍一千里的飛符,價值可都在三百兩往上。

  「小侄聽令!」李軒不用想,就明白了仇千秋的回護之意,這樁事可不僅會震撼朝堂,說不定還會引發一輪傾軋,自己這小身板捲入其中,可不會落到好處。

  「也把這傢伙送回去。」此時仇千秋又探手一招,赫然遙空吸拿,從遠處的林中攝來了一個昏迷不醒的壯漢。

  李軒看了一眼,然後就不解的詢問:「這是誰?」

  此人的打扮很奇怪,穿著和尚的衣服,卻留著板寸頭,脖子上掛著一條金項鏈,耳朵上還有著兩個鈴鐺形狀的金耳墜。

  「是彌勒教的,地位不低。」

  仇千秋掀開了此人的衣物,將他胸前的彌勒像展露在他們眼前:「我在趕來的路上剛好撞見,有幾個逃跑的將官稱他為軍師,此人法力也很不俗,已經快入第四門了。他身上還有總管殘餘的指力,很可能是不久前,才與總管交過手。若非如此,你們這次還真未必能勝得了林紫陽。」

  他隨後神色凝肅道:「我已讓司馬天元與雷雲二人接應,可你們路上還是得千萬小心,別給他逃脫的機會。返回南京之後,也需盡早將之打入鎮妖塔。此人是林紫陽謀反案最重要的活口,對此案的後續偵破至關重要。」

  李軒與江含韻都神色一肅,凜然應是。

  「還有甘露寺與林紫陽勾結一案,我會妥當處理。法性修行邪法,又有寺內僧人舉證,證據確鑿,這次甘露寺不被朝廷取締,也得脫幾層皮不可。」

  仇千秋瞄了李軒一眼:「你放心回南京便是,該是你的,定不會少一分一毫。」

  李軒眨了眨眼,心想仇千秋的意思,莫非是說這次打土豪之後,自己會有分紅?

  ※※※※

  除了李炎夫婦之外,另一個讓李軒心憂的還有薛雲柔。

  薛雲柔傷勢也不輕,不過好在比李炎二人要好。

  雖然也被林紫陽一指震傷肺腑,卻不像是李炎他們消耗大量元氣。她在服用一顆丹藥之後,就已進入到了入定狀態,一身氣脈也已穩固。

  而就在李軒去了一趟水下龍宮,當面謝過揚州龍君後返回,師世石那邊就已經給他們安排好了回南京的船隻。那是崇明島水師騰出來的一艘三層樓船,速度雖然慢了點,卻非常的穩當。

  這是因李炎與素昭君都傷勢沉重,經不起快船的顛簸。

  而就在李炎夫婦與薛雲柔都被抬上船的時候,樂芊芊就面色有異的來到了李軒的身邊,她囁嚅著問:「游徼大人剛才,應該是動用了守護靈?」

  「你說呢?」李軒裝作沒好氣的睨了她一眼:「你可得記住了,這次欠我一條命。為了救你,我現在估計都活不過一個月。」

  其實沒這麼誇張,兩個月還是能活的。他剛才已看過自己的胸膛,可能是因浩然正氣,本就可抵禦陰煞,這次的陰煞侵襲,沒有他想像的那麼嚴重。

  這次也怪不得這丫頭,法性的聲東擊西之策,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可李軒就是這麼壞,認為這個時候正該嚇唬她一下,來個挾恩圖報,把這個人形百度綁在身邊給他賣命。

  「活不了一個月?」樂芊芊一陣失神,晶瑩的淚水在眼睛裡面打轉:「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李軒見狀,就稍微有點內疚了:「也沒你想的那麼嚴重,我最近修為進展很快,手裡還掐著好幾顆人元丹與一顆四轉大還丹沒用,過幾天應該能掙回來。芊芊你要是感覺過意不去,以後就多幫幫我。」

  樂芊芊卻定定的看著他,眼神稍微有點癡怔。

  李軒感覺奇怪,這丫頭望著他的目光,怎麼有點像薛雲柔靠攏的趨勢?然後他就看見羅煙,也在向他走來,後者直接將手中一物,向他丟了過來。

  「拿著這個!」

  「小須彌戒?」李軒接過之後看了一眼,就覺眼熟:「這是法性身上的?」

  「除了他還有誰?」羅煙笑道:「此人之死,主要還是你的功勞,這隻小須彌戒當然得歸你。還有,我剛才問了校尉大人,她說就不分裡面的東西了。你家的冷雨柔,她似乎也看不上。所以這裡面的東西,也都是你的。

  至於我,你看著分我一點就可以。不比你們這些官家子弟,我窮著呢。」

  李軒就心想對啊,還有戰利品呢!

  那些玄幻修仙小說裡殺死敵人都會有不小的繳獲,網游裡面BOSS也會掉落東西。

  不過法性留在小須彌戒上的神念印記,卻是個問題。據他所知,這個世界的空間法器,都有著非常完善的防盜功能。

  無論是小乾坤袋還是小須彌戒,如果不能破開前任主人留下的神念印記,不但取不出裡面的東西,還會導致裡面的空間受損,甚至是法器自毀。

  不過當李軒拿到手裡仔細感應,卻發現這戒指裡面不知何故,竟然沒有神念印記存留。

  他當即眼神一亮,佛門的小須彌戒,在儲量上雖然不如道家的乾坤袋,可這枚小須彌戒的用料,咒文,都是很上檔次的,裡面有著三丈方圓的空間,都可以放十幾門佛朗機炮了。

  關鍵是裡面居然還有不少一看就知道高檔的丹瓶,兩件佛門法器,還有大量的佛門咒符與銀錢。

  這位法性和尚似乎喜歡現金,裡面的黃金就堆了四五千兩。

  他用神念掃蕩了一番,就大喜過望:「我稍後就尋彭富來,讓他給我計個價。裡面的東西,我按照市價分你一成。」

  「行!」羅煙瀟灑的擺了擺手,就逕自登上了船梯。

  此時的李軒,卻忽然想起了什麼,凝眉看著羅煙的背影。

  「你在看哪裡呢?」

  彭富來從李軒身邊經過,發現李軒的視線有些不對,看的居然是羅煙的臀部:「你這眼神,好奇怪!,李軒你幹嘛?」

  卻是李軒一掌,拍在了彭富來的屁股上。後者頓時跳了起來,不滿的看著李軒:「我警告你,現在可不能像小時候一樣玩鬧,都這麼大人了。」

  結果他就看見李軒又伸出了手,在張岳的身上一拍。後者面色微變,退開一步:「李軒你幹什麼?」

  他的臉上不知為何,帶著些許可疑的紅暈。

  李軒沒管他們,又用兩隻手在自己臀部按了按,然後眼現狐疑之色。

  心想男人的臀部,能有那麼翹?那麼大?那麼彈嗎?還是說,這羅煙天賦異稟?

  他陷入沉吟:「老彭,你不覺得我與這位羅游徼之間,太默契了嗎?」

  「你才發現?」彭富來斜目看著他:「你們兩個平時就連走路的步伐都是一樣的,要不是你們長得不一樣,我都懷疑你們是雙胞胎。」

  李軒蹙了蹙眉,望向羅煙的目光,逐漸變得異樣起來。他感覺自己,洞察了一個驚人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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