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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開荒] 妖女哪裡逃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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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3 00:27:27 |只看該作者
第0250章 水晶宮波瀾再起

  半刻之後,李軒與國子監祭酒權頂天一起,端坐於明經堂的堂上。

  如今這座殿堂雖已被掀了屋頂,只餘四壁,可這裡的氣氛,卻比之先前還要更莊重肅穆,還要更群情振奮。

  李軒被堂下眾多熾熱,敬服,甚至是欽佩的目光看著,心裡多少是有點尷尬不自在的。

  他現在不但得給五位大儒做仲裁,還是這五千國子監生們敬慕的對象。

  一個平常人突然就成了儒門領袖,一時間是肯定沒法適應的。

  不過他面上卻一點聲色不露,語聲溫和的詢問旁邊的德雅居士方明:「我聽你們辯論,伊川先生說『餓死事小,失節事大』的時候,前面是有說過『只是後世怕寒餓死』這句話吧?」

  「是!」

  方明其實已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了,畢竟這位是虞子認可的護道之人,那還不是對方說什麼都是對的?

  不過李軒的下一句,還是讓他面色微凝,慎重了起來:「我記得管子有一句話,叫倉廩實則知禮節,衣食足則知榮辱。不知諸位以為如何?是否認可這一句?」

  「語出《管子.牧民》。」方明微微頷首,然後凝思著道:「管子的一些學說,聖人也是很推崇的。這兩句話,我認為極有道理。」

  李軒就繼續笑問:「那麼敢問二位,當今之世,能否稱得上是倉廩實,衣食足呢?」

  據他所知,這個世界的土地雖然畝產較高,他母親名下的那些上等水田,畝產可以達到八石;而北方的小麥,據說畝產也能有四石左右。

  可這個世界的人口更多,還有妖魔作亂,使得許多偏遠土地都得不到有效開發,田地與人口都集中於城市附近。而六道司的存在,固然守護住了世人的安全,卻也讓小民們背上了更多的賦稅。

  所以底層百姓的生活,其實非常辛苦。

  「所以這就是虞子與伊川先生說的不得已了。」

  李軒笑著說:「要讓那些飯都吃不飽的小民們,遵守君子的道德,禮法與氣節,這豈非是緣木求魚嗎?我認為我等儒人應該更多精力,用在『治平』上。如果國家太平,世人也溫飽無憂,那麼這『教化』,豈非也是水到渠成?」

  就他所知,他那個時代逐漸富裕起來的人們,在道德水準上確實在逐年提升。可至於禮教--嘖嘖,溫飽之後,這人心哪裡還能管得住?

  不是還有句話嗎?叫做飽暖思淫欲。

  不過他這些話,聽起來還是挺有道理的。

  而就在眾人都陷入深思之際,李軒又說道:「還有利義之辨,與理欲之爭。前者我不太清楚,可我剛才聽權祭酒說,《易經》有云『利者,義之和也』,虞子也曾說『義之和處便是利』,可知虞子的眼中的義利是彼此聯繫,不可分割的。至於理欲之辨,我更不清楚了。不過--」

  他語音一頓,掃了一眼在場的諸多監聲:「我認為『存天理,滅人欲』這一句的意思,絕非是認為理與欲是對立。眾所周知『問心鈴』這件聖器,就來自於一千二百年前煉心宗。

  據說此宗的修行之要,就是滅除自身的情感慾望,所以行事殘忍之至,最終為虞子親手剪滅。可見人欲這東西,也不能被視為洪水猛獸。人如果只有道理,只按照『禮』來行事,而沒有了自身的慾望,那應該也算不上是人吧?」

  敬園先生孔修此時就如吃了蒼蠅般的難受,他心想這『利義之辨,理欲之爭』哪有李軒說的這麼簡單?

  可這位是理學的護道之人,他認可的道理,別人很難加以辯駁。除非是虞子再生,或者先代眾多護法重現人世。

  那童司業見這二人都被李軒的道理『說服』,不禁得意的笑著:「護法大人之言極有道理,誠為虞子真意,想必二位也是認可的吧?既是如此,那麼我國子監最後『書』試,也不該有任何爭議,不知二位可還有什麼要說的?」

  敬園先生孔修心有不甘,可最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方明的面色,則是至始至終都維持著平靜。

  而就在童司業準備一錘定音的時候,下面卻有一位國子監生站起道:「司業大人,學生不服!」

  於是眾人的視線,都紛紛眼含錯愕的看著過去,童司業也往那人側目以視。發現那正是南京禮部左侍郎的弟子奚漢卿,這位竟是面色漲紅,義憤填膺:「龍睿與王靜這兩個傢伙,他們竟然邀請我名教仲裁來參與『數』試,這簡直就是欺負人!所以學生認為這次考試不公。」

  他語音未落,在場眾人就「嘩」的一陣嗡鳴。在場至少數百道視線,都往龍睿與王靜二人看了過去。

  都想這何止是不公,簡直就是作弊啊!

  其中臉皮較厚的龍睿還好,只是稍覺尷尬,王靜則是忍不住面皮微抽,臉皮漲紅的起身抱拳:「學生可以起誓,我二人事前並不知都尉大人是理學護法的身份。」

  他此言道出,眾人義憤的眼神才稍稍平息。對於王靜的人品,眾人還是信服的。

  李軒也微微頷首:「他二人的確不知,可這應該不算違規吧?」

  他泰然自若,不覺自己做錯了什麼。

  「這個?」

  童司業感覺頭疼:「的確不算違規,之前定的規矩,也沒說不能邀請護法大人參與--」

  當時他們是以為,南京城內的名儒大儒們,都會愛惜羽毛顏面,沒可能直接下場參與這種小輩的爭奪,所以他們沒在邀請對像上做規定。

  不過童司業話沒說完,權頂天就手捻著鬍鬚插言:「那就再試一場!依舊是時文制藝,之前成績入進入前百的都可以參與。這次就以論語中『克伐怨欲,不行焉,可以為仁矣』這一句為題,擇其優者參與孝陵祭祀。」

  於是在場的幾位大儒,都不由向權頂天側目以視。心想這位可真是狡猾,誰不知他這兩個弟子,在數算上是苦手?

  權頂天這一句,卻是將他的弟子直接圈入了進去,避開了二人的短項,其回護之意昭然若揭。

  可既然其他監生也保留了機會,眾人也就沒有興致與他爭辯。

  而就在諸事落定之後,眾多儒生卻依舊在這明經堂戀棧不去。

  今日李軒一夜十首千古名篇,又重傷刀魔李遮天的壯舉,是必將震撼天下與整個儒門的。

  甚至哪怕是放在數百年後,這也將是膾灸人口的儒門典故。

  作為這場盛事的參與者,眾人哪怕是在一個時辰之後,也依然是心潮澎湃,難以自己。

  權頂天最果斷直接,他當即就將一張卷軸遞了過來:「請護法大人蓋個印章。」

  李軒打開卷軸掃了一眼,發現裡面寫的正是那十首詩詞,前面的題跋則是《逐李遮天詠志詩九首,並沁園春一闋,對聯一副》。

  權頂天的字極好,鐵畫銀鉤,筆酣墨飽,氣勢十足,與這些詩詞相得益彰,讓李軒自慚形穢。

  他就不知這位,到底是什麼時候寫的?

  李軒啞然失笑,從袖裡面拿出自己的印章,在上面蓋了下去。

  這位祭酒倒也知道他的根底,只讓他蓋印,沒讓他落款。

  旁邊的方明與孔修四人見狀,不禁都對權頂天怒目以視。

  平日裡這幾位大儒,都是喜怒不形於色的,可此刻卻是毫不掩飾他們眼裡的艷羨之意。

  權頂天這副卷軸。不但將十首千古名篇收錄其中,更將國子監現場殘餘的真意與浩氣收攏其中,使之具有強橫偉力。

  不過有權頂天這個朱玉在前,四人也就有樣學樣,都是現場揮毫,寫下了詩詞之後讓李軒蓋章。

  周圍的國子監生,也隨後圍攏過來,人山人海般的簇擁在李軒的周圍。

  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沒有權頂天這幾位的條件,隨身帶著空間法器,可以取用紙筆。於是便現場取材,將整個明法堂拆得精光,然後各自將木板分了,寫下詩詞讓李軒蓋上印章。

  而李軒雖然蓋章蓋得手臂發軟,卻全程都樂在其中,來之不拒。

  這固然是因這種大明星般的待遇讓他感覺新奇得意,可李軒自身的小心機,也是讓他樂此不疲的緣由之一。

  他知道今日之後,這五千親身參與此戰的國子監生,將會是他在儒門最忠實的擁躉,也會是他這個理學護法的權威基石。

  一個印章換取這些人的擁戴,這筆生意可說是再划算不過了。

  以至於足足一個時辰之後,李軒才從人群中走了出來。而等到他在權頂天等人親自送行下,出了國子監外院的門,就第一時間望見了薛雲柔的身影。

  此時少女看他的眼神,竟是熾熱到能將鐵石融化,內中有欣喜,有擔憂,有感激,有欽佩,也有著崇拜。

  李軒看了之後,當即心神一振,忖道今晚可能還還有戲,什麼二壘,三壘,本壘都很有希望。

  而就在李軒邁步往薛雲柔走過去的時候,他卻忽然皺眉,口中驀地一口鮮血吐出,然後一股前所未有的劇痛與虛弱,開始侵襲著李軒的身體,讓他只覺天旋地轉,一陣暈迷。

  而就在薛雲柔大驚失色之機,不遠處的江夫人,卻是在擔憂之餘心生一計,她當即猛一甩袖:「含韻!你還愣著做什麼,還不速速將小軒帶回醫館,讓你父親出手診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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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4 00:12:32 |只看該作者
第0251章 江母妙計安天下

  江含韻沒有多想,她一手托起了腦袋暈暈沉沉的李軒,就往江氏醫館的方向御空飛行。

  可飛到半路,她又聽江夫人喊道:「不對,你父親現在應該是在家裡,我記得他剛才說是要回家修行。」

  後面的薛雲柔感覺不太對勁,可這個時候,自然是尋姑父江雲旗出手為李軒診治最妥當。

  她倒是有心從江含韻手裡把李軒接過來,卻一直追不上。

  此時已逐漸恢復意識的李軒,則心裡飽含不甘,心想我的二壘、三壘與本壘呢?

  我真沒事的,給我餵一顆補充元氣的丹藥,我還能夠再戰!

  可那縈繞全身的虛弱感與暈沉感,卻讓他說不出話。

  等到眾人到了江宅,江雲旗已經在門外等候著。他是接到了江母與權頂天飛符傳書,得知了李軒暈迷一事。

  等到他在大堂內,給李軒搭了脈,就眉頭微蹙,陷入深思。

  「情況怎麼樣?」

  跟過來的權頂天,憂心忡忡的問著:「還請江兄明言,無論是需要什麼樣的靈丹妙藥,都由我國子監一力承擔。」

  這人是他親自邀請到國子監,又是為理學道統,名教尊嚴出的事,他這個國子監祭酒自然是要擔起責任。

  「麻煩吶,麻煩--」

  江雲旗一邊繼續沉吟著,一邊偷眼看自家夫人的臉色,之後他就望著門口,依舊是擰著眉,一臉的為難之意。

  就在眾人心緒一沉,更覺憂心如焚,逐漸不耐的時候。誠意伯夫人劉氏帶著冷雨柔,匆匆走入了進來。

  江雲旗這才眉頭一舒,肅容開口道:「這是命元催發過度所致,還有李遮天攻入他體內的刀意作祟。那雖然只是些許刀意的餘韻,可畢竟是出自天位之手,非同小可,尤其那位的虛無之刀,最是陰毒不過,後力十足。此外他體內還有股陰寒之力鬱結,更增其勢。

  之前有國子監諸生的浩然之氣幫忙壓著還好,他看起來一切如常。可等到這浩氣消散,自然是病來如山倒了。其實也不意外,那畢竟是刀魔李遮天,李軒以四重樓的孱弱之身與之對抗,豈能不付出代價?」

  江雲旗心裡其實很驚奇的,原本以為那場大戰之後不久,李軒就該支撐不住的。

  所以他事後就去了國子監等著救人,結果等了半個時辰,李軒都安然無恙。可等到他以為自己的估算有誤,返回家中之後,李軒卻又重傷暈迷了。

  江雲旗猜測當時是有什麼力量,幫助李軒壓制住了李遮天的刀意,可這股力量,又在某個時間段突然消失。

  還有,這傢伙體內鬱結的那股陰氣,這次倒是消退了不少。

  「敢問江先生,我兒他現在可有性命之憂?」劉氏已經白了臉,她一雙手緊絞著袖子:「小軒他傷勢究竟如何?還請先生明言!」

  「情況其實還好,傷勢目前來看,倒也沒什麼大礙--」

  江雲旗眼見劉氏身軀微顫,幾乎快要暈倒的模樣,就有些不忍相欺。

  可他話說到一半,就聽旁邊傳來江夫人的一聲重咳,這位同時還將兩道刀子般的目光遞了過來。

  江雲旗心神一凜,當即就又語聲一轉,加重了語氣:「關鍵是後患!後患!李軒體內的情況非常複雜,複雜之至,錯綜複雜。他命元虛弱,刀意纏綿,陰氣鬱結,這三者糾纏,錯節盤根,風雲萬變。

  總之這三個禍患中的任何一個沒處理好,就遺禍無窮。輕則不舉,重則癱瘓,甚至可能會在不久之後丟了性命。此時需得一位醫道極其高明的大國手為他疏導調理,療養氣脈,才能保證他未來無憂。」

  可他的臉上卻不知為何,浮上了一層可疑的紅暈。目光也游移躲閃,不能正視劉氏的目光。

  李軒聽到『輕則不舉』這四字,就慌了神,忖道自己的傷勢竟有這麼嚴重?

  可他當時明明很雞賊的利用虞子等人的護道之力,還有眾多國子監生的浩氣去洗刷排除體內積鬱的陰煞。

  所以他這次雖然消耗了不少命元,可理論來說,自己的壽命應該是大幅延長才對,怎麼都能多活三五個月吧?

  情況怎會如此險惡?他沒想去學《無垢寶典》啦。

  「有這麼嚴重?」劉氏也是驚慌失色,可她隨後就想起,眼前這位可不就是公認的江南醫道第一人,一位醫道通神,天下前三的大國手?

  「不知江先生最近是否有暇,出手為軒兒他療治調養?先生放心,無論我家軒兒能不能恢復,我誠意伯府都有重禮奉上。」

  她知道這請求很過分,要求一位正在衝擊天位的大高手騰出時間,給自家孩子調養身體,這怎麼看都不合適。

  可這江南地面,她難道還能尋到除江雲旗之外的大國手嗎?

  「這個?」江雲旗手捻著鬍鬚,似有些為難,他猶豫了許久,這才圖窮匕見:「可倒是可以,可我沒時間上門為他診治,只能將他留在我府中時時看顧,不知夫人可能接受?」

  「當然可以。」劉氏大喜過望,她忙不迭的點頭:「能接受的,能接受的。就是不知,具體需要多少時間?」

  「二旬--」江雲旗本想說二旬時間就差不多了,可結果話才剛出口,江夫人卻不動聲色的在他腳上重重一踩。

  江雲旗頓時就心中有數了,他於是面不改色的把話又圓了過來:「二旬還是短了,要真正做到沒有絲毫隱患,怎麼也得三個月吧?這三個月內他得住在我府中,當然具體得看他恢復的情況。如果這期間他受了傷,那麼時間可能還得延長。」

  「一切都聽先生的囑咐!」

  劉氏心想這個時候,當然是先生說什麼就是什麼,最好是等到李軒身體完全恢復再回來。

  --這人都快不舉了,可不是什麼小事。

  她隨後又有些歉意的看向旁邊的江夫人:「就不知,這會不會太打攪貴府了?」

  「怎麼會?」江母很大氣的一揮袖,笑瞇瞇的說著:「李夫人怎的說這種話?我之前說過的吧?昔日我一看小軒這孩子就覺歡喜,還有我家的含韻也素與小軒投緣,他在我家住一陣子怎麼了?你只管放心,我與夫君保證將這孩子照顧的妥妥帖帖。」

  江雲旗則微一頷首,開始在旁邊寫藥方:「既然夫人同意,那麼我便出手給他施針了。含韻你去府裡的藥房,按我的方子給李軒他拿藥。」

  權頂天此時斜目瞄了一眼江雲旗寫的藥方,發現全是一些藥性溫和的溫養之藥。

  他看了看江雲旗與江母,又望了望劉氏與薛雲柔,頓時就心中有數,一陣哭笑不得。

  他有心直接告辭離去,可在想了想之後,還是決定給好友一個面子,在這裡多呆一陣兒。

  薛雲柔則是一張俏臉青白變幻,以她的冰雪聰明,自然能看出這情況有異。

  可此時她卻完全插不進嘴,一來幾個長輩交談,輪不到她說話。

  二來劉氏那憂心忡忡的模樣,也讓她無可奈何。

  難道要與伯母說她的姑父,當代醫道大國手江雲旗有九成的可能是在忽悠你,其實李軒他多半沒事嗎?

  可先不說她自己就沒法十成十確定,伯母那邊也是肯定不會相信的。

  這個時候貿然開口,只會招來伯母的反感。

  在這位的眼中,李軒的身體估計比什麼都緊要。

  而此時江母笑瞇瞇的朝她看了過來:「雲柔啊!你看這都快三更天了,再不早點趕回去,你母親可就要擔心了。」

  薛雲柔心中一沉,她當即蹙著柳眉,憂心忡忡的看著李軒:「我今晚就住在姑母這裡,不回去了。李大哥他傷得這麼重,我有點擔心,留下來也可以幫把手照顧他。至於母親那邊,讓人知會一聲就可以。」

  「胡鬧!」

  江母突然把臉一板,凝聲冷哼,將在場所有人都嚇了一跳:「我薛家的女兒,豈能有夜不歸宿之理,怎能這般的沒有規矩?來人啊,送表小姐她回府。」

  薛雲柔不由目瞪口呆,心想姑母她可真做得出來。

  這也太過分了吧?在姑母家住一夜怎麼了?就怎麼沒有規矩了?這也太欺負人了!

  劉氏也愣了愣神,她私心其實也希望薛雲柔能夠留下來。可這畢竟是江府,她可沒有置喙的餘地。

  而等到薛雲柔萬般無奈,猛地一跺腳氣哼哼的離去,江母就又衝匆匆提藥趕回來的江含韻道:「丫頭,你把藥提回來做什麼?去給李軒他熬藥啊。你好歹隨你爹學了一年的醫,府裡這熬藥的功夫就屬含韻你最靠譜。

  慢著,你先給你李伯母上一杯茶。還有,讓人給小軒燒水,稍後給他擦擦身子,我看他身上有很多血跡。」

  江含韻不由愣了愣神,心想自己這是被當成丫鬟使喚了?

  李軒則是偏著頭,萬般不捨的看著雲柔的身影離去,他感覺自己與本壘間的距離又變得遙遠起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江雲旗開口道:「接下來我要為你拔除李遮天的刀意,這過程會非常痛苦。我知道你毅力堅韌,可沒必要苦撐。」

  他把一根足有一指長的針,往李軒的腦後一插,然後李軒整個人就又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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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4 00:12:45 |只看該作者
第0252章 狐狸精?

  當李軒恢復神智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渾身上下酸酸麻麻的,有些地方還在小幅度抽搐,像是做過什麼超出極限的運動。

  等到他張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江含韻則坐在床沿,正低著頭眼神癡怔地看著自己,嘴裡則低聲呢喃:「--看起來也沒覺得有多俊,怎的就這麼會禍害女人呢?」

  「說清楚,我哪裡禍害女人了?」李軒不樂意了,他把眼一瞪:「還有,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還湊這麼近?我臉上有花?」

  他說完話,才發現江含韻的吐息竟然是香的。

  可惜的是,銀甲少女當即俏面暈紅,忙拉開了與他的距離:「你怎麼就醒來了?一個招呼都不打。」

  李軒聽了之後,就不禁無語了:「校尉大人你睡覺醒來之前,還跟別人打招呼的?那我真沒這樣的本事。」

  他隨後環視著周圍:「我是在你家?怎麼沒把我送回去?」

  可隨後李軒就回憶起了昏迷前的片段,然後就心中一緊。

  對了,自己還得在江府呆三個月,否則日後恐有『不舉』之憂。

  「這是我們家偏院的客房,李伯母把你的衣服都送過來了。接下來這三個月,你都得住在這裡。」

  江含韻一邊說著,一邊將旁邊煮好的藥,端到了李軒的面前:「這是我父親給你配的藥,專用於溫養元氣的。你這次命元損耗極多,需得好好療養,才能將折損的歲壽補回來。你現在能自己起來喝嗎?」

  李軒嘗試起身,卻發現渾身還是酸軟無力,動彈不能,他不由無語的看著江含韻:「校尉大人,你覺得呢?」

  江含韻似有些不情不願的「嘖」了一聲,然後就舀了一勺藥湯,放在嘴邊吹了吹,送到了李軒的唇旁:「你小心點,藥才剛熬出來,稍微有點燙。」

  李軒見她將一頭青絲挽在一邊,動作輕柔,小心翼翼的模樣,心緒不由一蕩。只覺這刻的江含韻,竟是女人味十足。那張精緻絕美,妖冶嫵媚的小臉蛋,在燭光映照下,也額外的動人心弦。

  等到一碗藥湯喝完,李軒的肚子,卻又一陣「咕咕」叫了起來,同時滋生出強烈的飢餓感。

  李軒心知這是體內的能量損耗過劇導致,之前問心樓之戰,他那浩然正氣死命的往外面噴,元神損耗非同小可。

  雖然『浩氣』本身是一種精神能量,可精神能量卻源於肉體。

  事後他的元神,自然是得從肉身氣血上找補。

  李軒餓的不行,只能求助的拿眼看江含韻,後者則是反應平淡:「我爹早料到了,讓我給你熬了『三元龍龜湯』。他新釣的一隻龍鱷,一隻玄龜,很補身體,我去端給你。」

  李軒不禁奇怪的問道:「我之前與江伯父打過招呼的,不是讓他對龜族手下留情嗎?」

  「你當時說的是元龜,他現在抓的是玄龜不是元龜,兩者不是一類,他還是很給你面子的。為給你補身體這樁事,我爹可把這大江上下游禍害慘了,好幾位龜族與鱷族的大妖找上六道司要說法。說是我爹再不收手。它們就要做法在大江沿岸發大水。」

  江含韻一邊說著,一邊走出了房門。不久之後就又端了一大碗肉湯進來,依舊是細心體貼的給李軒餵了。

  李軒感覺非常新奇,他從沒見江含韻對他這麼溫柔過。像是小丫鬟在侍候大爺,又像是小媳婦在照顧病中的丈夫,竟是有求必應。

  他把肉湯喝完,就眼珠一轉,開始了試探:「我渴了要喝水,麻煩校尉大人你去給我倒杯水來。」

  江含韻果然端來了一杯水,很周到的餵給他喝了。

  李軒於是又在作死之路上繼續疾奔:「哎呀,我感覺肩膀這裡好酸,含韻你幫我揉一揉--不行,大腿這裡也很脹,你給我錘錘,嗯~主要是大腿的內側,再捏一捏。記住了,要溫柔。」

  江含韻斜睨著他,眼裡透著些許的火氣。

  可隨後她就想到樂芊芊與聽天獒,都說過李軒可能時日無多,這次的書院一戰,又不知折損了多少壽元,就又強忍了下來。

  可李軒卻沒有見好就收的意思:「我想吃水果,就葡萄吧,小韻兒你剝給我吃好不好?要去掉籽的。」

  關鍵是江含韻那惱火異常,卻不能發作的模樣,實在太可愛了,讓他忍不住的想要去撩撥逗弄。

  江含韻則唇角微抽,面皮漲紅。

  這傢伙剛才叫她什麼?小韻兒?這真是得寸進尺了!還要她剝葡萄?她爹都沒有過這樣的待遇。

  可她最後還是強忍了下來,這是想到了這傢伙身後站著的那個『靠山』、『魔王』。

  「味道很不錯,關鍵是素手留香。」

  李軒吃著江含韻剝的葡萄,更加的得瑟起來。他想自己接下來這幾天,日子應該會很舒坦,也不會很無聊。

  「話說現在已經是卯時了吧?校尉大人不用去點卯嗎?」

  江含韻冷冷的睨著他:「要你操心?我請假了,這兩天都在家。」

  其實是她母親親自去了一趟六道司,強行給她請了假,意思是讓她這兩天在家好好照顧李軒。

  就在這個時候,她望見李軒忽然微一皺眉,面色變得古怪起來。江含韻頓時心神一緊:「又怎麼了?」

  李軒看了看她,語聲卻首次有了些遲疑:「都怨你,我水喝多了。」

  「水喝多了?」江含韻先是不解,然後就一陣氣結,她本能的就揮起了小拳頭:「那就憋回去!你再得寸進尺,信不信我現在揍得你半身不遂?」

  四重樓的武修,忍個一兩天是絕不成問題的。她估摸著李軒最多養個一天傷,就可以動彈了。

  可就在江含韻揚起手的時候,那門簾卻被掀開,江夫人端著一個茶盞,一臉鐵青的出現在門口:「江含韻!你想要揍誰呢?還要人半身不遂,火氣很大嘛!」

  江含韻的嬌軀微微一僵,忙把手放了下來,然後神色訕訕道:「沒有,我就是嚇唬一下他。他現在傷著呢,我怎麼可能真的動手?」

  「那也不行,你這像是女孩家說的話?被李夫人看見了,還以為我江家沒有家教。」

  江夫人哼了一聲,然後把茶盞放在了桌上,笑容親切可掬的對李軒說道:「小軒,這是金絲血雁湯,取自你伯父的珍藏,不但可彌補命元,還能延長歲壽,稍後你就趁熱喝了。還有,你現在不能動彈,有什麼事直接吩咐含韻就可,無需顧忌。在這家裡,她橫不起來!」

  她瞪著江含韻的時候,卻是疾言厲色:「含韻你要再敢胡作非為,小心我動用家法!」

  李軒面對這位,心情卻很複雜。

  以前他對江夫人無微不至的關照,就有些心虛。如今與薛雲柔定情之後,就更覺不安了。

  這位伯母的心思,李軒自是洞若觀火。可問題是他與薛雲柔之間的情感,已無法割裂。

  而等到江夫人離去之後,江含韻就把俏臉一板,面色微沉。

  正當李軒以為這位是打算秋後算賬的時候,江含韻的眼神卻無比凝重的問道:「李軒!我問你,你對表妹她是不是認真的?」

  「自然是認真的,再認真不過,」李軒同樣神色一肅:「雲柔她那般待我,若我還辜負了她,那就真不是人了。」

  江含韻聞言之後,眼神卻有些複雜,有讚賞,有輕鬆,也有些許不易察覺得失望。她隨後又望著窗外:「那你可要待雲柔她好些!雲柔她自幼喪父,兄長則常年重病臥床,所以養成極度剛強的性格,可我看得出來,她其實很希望能有一個如同父兄般的男子,可以為她遮風擋雨。

  總之,你以後敢對她不好,敢讓她傷心,我絕不會放過你。至於母親這邊,你也不用太顧忌,我自己會處理好的。」

  李軒微微意外,隨後釋然。自己這位上司,可不是真的呆笨,她許多時候只是沒去想。

  他先是心神一鬆,又覺惆悵失落,接著就不解的問:「說到此事,我其實一直都很奇怪,伯母她為何就非得逼你相親,逼你嫁人不可?以校尉大人的情況,晚幾年似也無不可?且我看江伯父,他為人似也豁達。」

  如果是為傳宗接代,那麼江府就該招贅婿了。

  江含韻聞言稍稍遲疑,然後素手一引,就將袖中的四尾靈狐小雷,招引到了自己的肩上。

  「這是與我的一樁舊事有關,我幼年曾因家中的一樁變故受過一次重傷,幾乎到了垂死之境,即便我父親也沒法救回我。於是便求助道法,讓我與擁有白澤血脈的小雷定下了共生靈契,這才把我的命拉了回來。」

  李軒聞言一愣,眼神猶疑:「這共生靈契,莫非是有什麼隱患?必須得嫁人不可?」

  他想該不會是到了一定年紀,就會死亡的那種?

  「沒你想的那麼嚴重,」江含韻注意到李軒的神色,啞然失笑道:「這是因共生之後,小雷的血脈與妖元妖體會影響到我,讓我的體質向半妖轉變。這個過程中,唯有另一個極親近的人,以某種類似雙修的合練秘法才能幫我逆轉,助我穩固人身。」

  半妖?

  李軒不由萬分訝異的眨了眨眼。

  --也就是說,自己的這位校尉大人會有一天變成狐狸精?

  想到江含韻可以變成狐狸的模樣,他就感覺自己的某個位置,陡然衝起了一股熱氣。

  換在平常,李軒一定會不驚反喜。可此時他太震撼了,愣愣的看著江含韻。

  「--以前我對這件事很在意的,可現在早就看開了。變成半妖就半妖吧,又不影響我什麼,六道司沒這方面的顧忌。我的未來只在天位之上,世人的眼光於我而言,就如同浮雲。」

  江含韻神色灑脫,又含著幾分傷感的笑著:「不過我爹與母親卻沒法接受,他們覺得虧欠我,不想自己的女兒變成半個狐狸,一隻半妖。尤其我娘,她認為我幼年的那次重傷,是她的過錯。」

  李軒聽了之後,不由面露釋然之色。心想原來如此,怪不得江夫人會那麼著急的想要把女兒嫁出去,江含韻本人對婚事卻滿不在乎,

  此時他看江含韻的目光也變得不同起來,含著絲絲欣賞之意。

  不愧是校尉大人!這個女孩,真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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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3章 天位契機

  接下來的一天時間,江含韻確實是把他照顧的無微不至,就像是一個溫柔的小妻子,體貼入微。

  李軒很享受這種感覺,也發現自己真的是個渣男。

  他不自禁的想大家在一起難道不行嗎?薛雲柔他不想辜負,可對於江含韻,他也難抑愛慕之心;樂芊芊他好喜歡的,忍不住的想要去欺負,是不可或缺的助手;羅煙則總能知道他的心意,幻術也可以變很多個人--

  不過這種想法,他注定只能藏在心裡。

  而就在當天下午,李軒就已能夠自如行走了。

  這一方面是江雲旗的醫道高明,在為他驅逐刀意的時候,盡可能的避免損傷他的身體;另一方面是武修的身體素質與恢復力,真的就如此強大。

  像是李遮天,那麼嚴重的傷勢,一個呼吸就恢復了。

  而李軒現在雖只有四重樓境,可有冷雨柔給他做『摩天大輪轉』,有江含韻給他『雷法煉體』,還有那麼多的丹藥供著,他的身體素質,在同階武修中絕對是位居前列。

  關鍵是他現在的修為又大漲了,經歷國子監一役那番洗練,他體內的真元,莫名其妙的就提升了不少。

  真元壯大了大約三成,也更加的精純了。如今距離五重樓境,居然只有一線之隔--

  李軒百思不得其解,只回憶到自己在面對李遮天的時候,腦子裡完全被熱血佔領,竟真的將生死置之度外,形成了氣壯山河之勢。

  而當時他每誦一首詩,體內的『浩氣』就壯大一分,可能也連帶著讓自己的真元受益了。

  畢竟『真元』這東西,說到底也是精神力量的一種,是與人的氣血結合,發生不同的變化而已。

  其實嚴格說起來,他現在其實已不能算是四重樓境。

  只以自身『浩氣』的強度而論,無論是純度,還是量,都遠遠超越於絕大多數儒門六重樓境的儒生,甚至能與七重樓的名儒比肩。

  可一來『浩然正氣』並非是他主修的法門,二來儒生在第四重樓境的時候,一般都會在四書五經當中,選擇其中一本為自身的本經,通過日日吟誦的方式,篆刻到自己的神魄之內。

  可李軒卻並不完全認可聖人的學說,其中有許多糟粕,是需要捨棄的。

  他想即便自己有一天,他要將某種經文刻印入自己的神魄,那也該是《馬列》、《太祖選集》、《世祖文選》、《資本論》之類--這想法很荒誕,可想想也挺有意思的。

  或者自己編撰經文,從四書五經中擇其經文,而非是完全遵從儒家聖人。

  所以他現在的『浩氣』修為到底是屬於什麼層次,也很難界定。

  之後李軒又把注意力轉向了自己的胸膛。

  發現盤踞在那裡的陰煞之氣,果然是縮小了一圈。

  那時他的一身浩氣直衝星河,又有虞子等人的護道之力,數千監生的浩然正氣匯聚過來,充斥在他身體內外。自然而然的就對這些陰煞之力,形成了擠壓之勢。

  後面李軒又假公濟私,有意引導,也就令這些陰煞排除的更多。

  這一波,簡直可說是血賺。

  雖然損耗了不少生命本元,可能會導致總體的歲壽折損。可由於大量陰煞被排除,他現在反倒能夠活更久,為自己掙了至少小半年的命。

  且命元這東西好好調養的話,還是可以恢復的。有江雲旗的幫助,他的壽元不會有太多損耗。

  所以嚴格來說,他的付出其實極小。

  而李軒在細細體察了一遍之後,只覺是大喜過望,他想自己終於又有命可以氪啦!而且量很不小,大半年呢!

  這念頭一起,李軒就覺不對,忙自己扇了扇臉,以儆傚尤。

  他發現自己真是被這一身的法器給洗腦了,居然連『命是拿來氪的』這種觀念都有了,而且習以為常。

  接下來,李軒就提著他的腰刀,往江府的後院行去。

  江含韻已經告訴過他,那邊也有很寬闊的演武場,寬長都足達五十丈,是他們父女平時修習武道之地。

  原本按照江雲旗的醫囑,他最好是兩三天內不要動武,也不要做任何激烈的運動。可李軒現在,迫不及地的想要體驗,那刻印入自己神魄的十首詠志詩,還有那首對聯,以及與之對應的十餘種可運用於武道的詩意。

  如『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一句,可以讓他的刀勢身影,在一瞬間拔升到高空。

  未來如果他修為足夠,遲早能夠做到真正的『扶搖直上九萬里』。

  還有『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可以讓他的力量大增,精神意念得到極大的強化。

  而『不畏浮雲遮望眼』,不但能幫他破除幻術,還可在一定程度上,忽視掉他人的法術與刀芒劍勁等等,尤其在應對暗器上,有著極大的幫助。

  至於『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那就更不用說,太祖這句詞的意蘊運用的範圍很廣,極限時可以主宰世間萬物的沉浮變化,甚至是生滅;融於刀意當中,則能擁有無匹的氣魄。

  而『萬類霜天競自由』,則可讓他擺脫法術的控制。

  某種程度來說,這就是儒生們的『法術』!

  儒家專修浩然正氣,不像佛道兩家修士那樣,還有各種各樣的法術咒法,甚至是神通之力配合。

  --他們的『法』,只在經文,在微言大義之間,與法家的『法,術,勢』類同。

  不過李軒躍躍欲試的來到演武場,發現這裡的一邊赫然化為寒冰地獄,一邊則是雷霆狂閃。二者的中央處,則不斷的傳出炸響,無數的冰粉四面濺射。

  中央處站著一個身影,在雷霆與冰霧中有些模糊。可李軒還是認了出來,那人正是江雲旗。

  後者也發現李軒的到來,主動散去了瀰漫於這演武場上的浩瀚偉力。

  「小軒你這是要練習刀法?」

  自從李軒過了問心鈴拷問之後,江雲旗對他就態度大變了,如今就更是和藹有加:「還是過兩天吧,把身體真正養好之後再說。我們武人之所以體內暗傷隱患良多,就是不知惜身,也不通療養之法。

  就理論來說,我等身體素質更加強大,壽元也應更悠久。可事實上,無論是凡人武修,還是天位,壽元都遠不及佛道二門的術修。」

  李軒則若有所思的,看著江雲旗,還有周圍殘餘的電流,還有那覆蓋半邊校場的寒冰。

  「我看伯父剛才,似在嘗試融合冰雷之法?」

  「看出來了?」江雲旗背負著手,有些無奈的看著一側的冰層:「的確是在研究冰雷交融,說來也不怕小軒你笑話,我現在是一點辦法都沒有,近乎於走投無路。

  他可能是想要找個傾訴的對象,此時又嘆息了一聲,神色苦惱異常:「這是你伯父我通向天位的最大難關,早在七年之前,我就已到十二重樓境的絕巔,可就因冰雷互斥,陰陽不得交徵相融,以至於在天位之前被堵到今日。」

  李軒聽了之後,卻很是疑惑的問道:「有這麼難?說來我家那位先祖,不也是以冰雷二法突破天位?」

  「那是最近千年當中唯一的一位。」

  江雲旗苦笑著道:「我瞭解過,你先祖李樂興他是借助了外物,一件能夠同時具有冰雷之力的奇物。而這種奇珍異寶,千萬年才能出現一件。」

  他背負著手:「我嘗試過觀想焱冰,他們冰火二法的武修,就是以此法做到單方面的冰中生火。也嘗試用寒冰導電,可效果卻不太理想。說來小軒你修行的,也是冰雷之法,這條路可不好走。」

  「那也未必。」李軒心想他體內的冰雷,就融洽得很,真正做到了彼此相融相生。

  可與此同時,他胸內也滋生出欽佩之意。

  校尉大人這位老爹的天賦,還真是可怕。

  在冰雷互斥不能相融的情況下,居然還能將這兩種法門,硬生生的推到了天位的門檻前。居然還是天位之下,第四門中位列前五的大高手。

  這得有多強大的肉身?多強大的元神力量?

  「未必?」江雲旗聽出了李軒語中暗含的傲意,他不禁好奇的看了過來:「小軒你可有什麼想法?」

  李軒則不答反問:「伯父,我現在需要大量的鉛,錫,或者汞,不知這府中有沒有?」

  「這三樣東西,我藥房裡面就有。」江雲旗微微揚眉,更覺疑惑了:「你要這些東西做什麼?」

  「用於演示一種名為『超導』的冰雷交融之法。」

  李軒知道裝逼的時機又到了,他的唇角微揚,心裡稍微有點小興奮:「解釋起來很麻煩,不如直接演示給伯父你看。我不知道這對您突破天位有沒有用,可哪怕能給您一點啟發也好。」

  他想最好是能助江雲旗一舉突破天位,可以讓他把人情還了。吃了江夫人親手熬製的那麼多虎丹,龜丹,他的嘴都已經吃軟了,忒不好意思。

  江雲旗也看出他面上的興奮之意,不由意念微動:「你等等,我稍後就把東西取過來。」

  他心裡不知為何,竟也生出了幾分期待之意。

  --難道說,自己突破天位的契機,就落在這孩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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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4章 冰雷交融

  江雲旗來去匆匆,大約半刻時間之後,這位就帶著大量的鉛、錫,還有水銀趕回。

  當他趕到演武場,就望見李軒手中托著一團水,周圍則是雷電纏繞,滋滋作響。

  「你這是在做什麼?」

  江雲旗看得奇怪:「與冰雷交融有關?」

  「在用電解的方法,製作一種名為氫氣的氣體。」

  李軒解釋著:「伯父你仔細看--」

  江雲旗這才發現,李軒的手掌上方,還凝聚著一團奇異的『氣』。它非常輕,整體呈現著上升溢散之勢,卻被李軒的真元強行攝住,不能脫離。

  「其實氫氣這東西,這空中就有,大多都存在於天空的頂層。我能力有限,沒法直接將它們取下來用,就只能現場製作了。對了,還有二氧化碳,可以製作乾冰,還有氮氣,液化後能夠起到差不多的效果。不過同理,我沒辦法把他們吸攝過來,吸過來也沒法將之分離,而它們的臨界溫度都高於液態氫。

  當李軒說到這裡的時候,那團氫氣已經聚集到足有一個水缸大小。他的眸中,也在此刻現出了一抹精芒:「注意了伯父,接下來,我會以它為介質,利用雷電來製冷。」

  就在李軒語落之刻,那雷電就開始自身變化,配合李軒釋放出的真元,逐漸產生高壓,竟將那些氫氣一點點壓縮成了液體。

  「這是--」

  江雲旗仔細注目,眼中逐漸閃現出了一絲異澤。他發現在這過程中,那氣團周圍的溫度,都有一定程度的上升,有大量的熱力被釋放了出來。

  「接下來,我再將壓力解除。」

  隨著李軒將高壓釋開,那團液態氫氣瞬時就化為一團白色的氣霧,而周圍的空氣,迅速的降低。

  「以雷生冰嗎?居然還有這樣的事情?」

  江雲旗的眼裡,此時已經佈滿了狂喜之意。他體內的真元,也在此刻逐步躁動,甚至是沸騰。

  僅憑李軒給他展示的這一幕,就可以讓他突破天位的難度,大幅度的下降。

  「那麼以冰生雷,又該怎麼做?可是你所說的超導?」

  此時他的眼神,額外的期待,甚至迫切的想要看李軒說的超導,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是,以冰生雷,這就有點複雜了,」

  李軒撓了撓頭,總不能跟這位說,他的方法是觀想一整套火力發電機?

  他以前在手機看視頻,看過好幾位牛人手工製作小型火力發電機組的各種零件,然後將之拼裝在一起,從而將機械能轉化為交流電。

  改天倒是可以讓冷雨柔幫他記憶中的發電機製作出來給江雲旗看,不過現在肯定是沒辦法了。

  且這種方法其實很LOW很土,只是他融合冰雷的權宜之策。

  等到以後他力量足夠,有了足夠的材料,直接用『氚』來完成核聚變的試驗,然後現場觀想核聚變不香嗎?

  觀想法只能觀想自己見到過的現象,李軒是沒有看過核聚變是什麼樣子的,可他大可在能力足夠之後,直接做核聚變的試驗。

  理論來說,只要溫度有壓力足夠,氚就可以發生聚變。

  而在現代做不到的事情,在這個擁有眾多神奇材料,與神通法術的仙俠世界,卻未必做不到。

  需知液態氚的溫度可是很低的,勉強也可說是以冰生雷--那個時候,他還可由此衍生,兼修火與光。

  「我的以冰生雷之法,對於伯父來說應該助益不大。不過我接下來我給伯父展示的超導,是可以做到冰雷交融的。」

  李軒一邊說著,一邊將一團錫塊拿在手中。隨著他手中大量的雷電滋生,這團錫塊迅速融為液體狀態。

  他這是在排除錫塊裡面的雜質,在接下來的實驗當中,這錫的純度越高越好。

  緊接著,李軒又將這團錫拉成了線狀,環繞於演武場的周圍。

  做完這些,李軒就朝著江雲旗一抱拳:「還請伯父出手,將這些錫線的溫度,都降到你能夠達到的最低,越低越好!」

  據他所知,錫的超導臨界溫度,是零下℃。

  以李軒現在的修為,是肯定沒法做到的。他現在之能夠讓極小範圍內的溫度,達到零下270℃,卻絕沒法將這個溫度,擴散到這條長達一百多丈的錫線。

  「我能夠做到的最低溫度?這個簡單。」

  江雲旗的劍眉一揚,抬手就將那錫線的前端抓在手中,同時將一股強橫的寒力,輸入其中。

  他生恐溫度達不到李軒的要求,故而一點都不做保留,將一身寒元源源不斷的灌輸入內。

  這不但讓錫線的溫度,降到了極低。更有大量的寒力,由錫線溢散開來,使得周圍的地面又悄然凝結出一層寒冰。

  「這就是我現在能做到的極限了,然後該怎麼辦?」

  李軒凝神以意念感應了片刻,之後就微微一笑:「接下來,伯父你可試著將雷電,輸入到這錫線當中,記住要保持錫線的溫度。」

  此時的江雲旗,已經隱隱有所預感,心緒竟前所未有的緊張起來。他長吸了一口氣,又抬頭看了看李軒一眼,這才在右手處滋生雷電。

  而下一瞬,江雲旗就只覺頭皮發炸,渾身上下都在戰慄著,彷彿有一股電流在體內串動:「這是--竟然沒有損耗?我輸入進去的雷霆之力,竟然沒有任何損耗?不,不止如此,這雷電傳播的速度好快,快到不可思議!這就是小軒你所說的超導?」

  而此時他的一聲罡氣,也在劇烈的震盪著。隨後就不能自禁的沖湧而出,往四面溢散開來,使得校場的一邊,再次成為寒冰地獄,另一邊則化為雷光電海。

  李軒嚇了一跳,急忙閃動身影,猛地退開到了五十丈外。可那驚人的寒力,還有那絲絲充滿毀滅力量的雷電,依舊在侵襲而來。

  李軒無奈,當即就是一個『扶搖直上九萬里』,在雷光電閃中直接蹦飛到五十丈高空。然後又緩緩落到了附近屋簷。

  而此刻在演武場中,卻發生著驚人的現象。那寒氣與雷電,竟是在彼此交融應合著。

  它們不再像之前李軒來時的那樣彼此排斥,炸裂,而是混合在一起。冰霧蔓延到四面八方,而江雲旗散出的狂雷,則充斥其中。

  在這些冰霧之內,它們的損耗是零,而往四面轟擊散溢的速度,卻是接近於光,難以目視,無法捕捉。

  --這現象很不物理,也很不科學,可卻在李軒的眼前真實發生。

  於此同時,江雲旗也在狂聲大笑著,含著無比的舒心,快意,還有著強烈的振奮之情。

  「原來如此,吾得道矣!吾得道矣!」

  他不斷的複述著這句話,又可能是無法自禁,這位的語中還夾含著強大的真元。以至於整個江府,甚至是周邊的地域,都隨之一陣陣山搖地動。

  「怎麼回事?」此時江含韻已經飛空而來,落在了李軒的身邊:「我爹他這是在做什麼?在發什麼瘋呢?府中的下人,耳膜都快被他震碎了。」

  而當她凝神往演武場注目,就直接愣在了原地:「這是?冰雷交融?父親他,他做到了冰雷交融?」

  「什麼交融?什麼得道?」

  江夫人也隨後身影閃動,來到了他們站立的屋頂上方,往演武場的方向眺望。然後她的面色也一陣呆滯。隨後這位就眼現出狂喜之意:「這是突破了?在天位之下被堵了七年,這老頭的腦門都快被撞腫,如今總算是踏出了這一步。難得!」

  可此時江夫人的眼中,也含著一絲難以察覺得黯然與傷感。

  她知道江雲旗踏過天位之日,就意味著他們夫妻兩人,遲早會有分別之刻。

  天位之上的武修,就再非凡人,壽元都不會低於三百載。如果擅於調養,那麼五百載都非難事。

  她終究是沒法陪自己的夫君走到最後的--在江雲旗悠久的歲月中,她只能佔據極小的一部分。

  江含韻則沒想太多,她是既覺歡喜,又覺意外:「爹他昨天還是愁眉苦臉的,怎麼突然就做到了冰雷交融?」

  江夫人也覺惑然不解:「確實突兀,他昨天還很沮喪的跟我說,如果半年後做不到,他會嘗試尋一件神寶,施以血煉秘法,看看能不能設局與李遮天同歸於盡。總之不能將這個禍患,留給我們母女。」

  「爹他有這麼說過?」江含韻萬分吃驚,她沒想到自己的父親,竟然有了如此決絕的念頭。

  這令她心悸之餘,又覺慶幸:「幸虧是突破了,以父親他的能耐,半年之後一定能與李遮天分庭抗禮!」

  「那是理所當然,」

  就在這個時候,江雲旗的聲音驟然傳至。此時他已經收住了大笑聲,同時將散開在外的真元罡氣,都收束到了體內:「你們都過來說話。」

  而等到三人都依言來到了演武場,江雲旗就朝著李軒躬身一拜:「小軒你今日的成道之德,江某感激不盡!」

  李軒連忙往旁邊一讓,不敢受江雲旗這個大禮。而江夫人與江含韻,則不禁錯愕無比的向李軒側目以視。

  都想江雲旗今日融合冰雷二法的契機,竟是與李軒有關?究竟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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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4 00:13:28 |只看該作者
第0255章 大晉少保

  「伯父你這是想要折殺我?」

  李軒在旁邊笑著拱了拱手:「這兩個月勞伯父伯母辛苦,給我吃了那麼多的妖丹與山珍海味,晚輩一直都覺汗顏。如今能有一二愚見裨益於伯父,是李軒的榮幸。」

  他心裡是長舒了一口氣,忖道總算是把這人情給還上了,不至於在見到江含韻與江母之後心裡總感覺虧心。

  「小軒你何需自謙,我卻是知道,如果沒有你這番提點,我這一輩子都難突破天位。與李遮天同歸於盡的可能也微乎其微。」

  江雲旗搖了搖頭,接下來卻沒有再說什麼,他是喜歡做更多過於說的人。

  似這種成道之德,古代的修道人是要視為再生父母的。他該做的是記在心裡,而不是嘴上說說。

  「夫人,稍後到我秘庫,把裡面封凍的那隻夔牛取出來,就這幾天給小軒與含韻他們做一次全牛宴。」

  江夫人聞言一愣,她知道秘庫裡那隻三百五十年的夔牛,是江雲旗特意從南疆捕捉過來,是準備用於最後施展『血煉秘術』的重要祭品。

  可隨後她就想到,既然江雲旗已做到了冰雷交融,那麼這隻夔牛,自然也就用不上了。

  「我這就帶人去取。」

  此時江夫人的眼神,卻略有些複雜。

  她想江雲旗竟然連這真正的神獸都拿出來了,可見李軒對江雲旗的幫助,是何等的巨大。

  江雲旗突破天位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可她原本是想要用藥材丹湯將李軒餵飽,用人情拴著這孩子的。

  這下可好,他們家還倒欠了人情。

  江含韻卻對母親的心思全無所覺,她重重的拍了拍李軒的肩膀,然後詢問:「那麼父親你何時突破天位?」

  她知道剛才的江雲旗只是做到冰雷交融,距離天位也只有一線之隔。

  「就在這幾天了,得先找你樂叔父煉一件法器作為助力。」

  江雲旗手捋著長鬚,神色略有些得意:「可即便是現在,當世中一大半的天位高人,也奈何不得我。對了--」

  他隨後看了看李軒:「你還讓我帶了水銀與鉛,也就是說,這兩種材料也能做到你所說的超導?」

  「能實現超導的材料有很多,這只是其中之二。」

  就李軒所知,在他那個時代已經有二十八種元素,數千種合成材料可以實現超導現象,不過他此刻,卻對江雲旗所說的法器感興趣起來:「冒昧問一句,伯父說的法器,可是與超導有關?」

  見江雲旗點頭,李軒就眼神一亮:「能不能順便給小侄也煉一件,我這些天也收集了不少材料。」

  主要是李大陸幫他收集的,他沒這個時間。

  江雲旗聞言卻哈哈大笑:「這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器物,哪裡需要你出錢?一應的材料與酬金,由你伯父包了。」

  ※※※※

  清晨時分,當朝『少保,兵部尚書』于傑與他的一眾從人騎著地行龍,從北方重鎮宣府的南門疾馳而入。

  入城之後,于傑就直接御空而起,橫空千丈,來到了宣府的北面牆頭。

  他先是往四面掃望,發現城牆上守備森嚴,各種守城器具都井然有序的擺放於牆頭,而駐守於此的眾多兵將也都精神抖摟,這才滿意的微一頷首。

  「情況如何了?」

  他問的是宣府總兵朱國能,這位的面色凝然:「僅是昨日,我們佈置在外的哨所,就已發現二十二股蒙兀人的游騎,三五十人一群,其中走得最遠的一支,竟已深入到懷來。」

  于傑的眉頭微蹙:「如果也先率鐵騎大舉南下,宣府能否撐過三個月時間?」

  「三個月沒問題,唯獨城中的糧草與箭支還有欠缺,最好是再運點進來。還有天位高手,至少需兩名天位坐鎮宣府,才可保證萬無一失。」

  朱國能說到這裡想了想:「對了,還有蒙兀國師阿巴師,我聽說這位已經出關了,那位可了不得,我等應付不來,他一個法術就可以碎了宣府的城牆。」

  「此人自有我來應付。他若敢對宣府出手,我便破了他們的陰山狼壇。」

  于傑背負著手,眸色平淡:「最近兩個月,我都會駐節懷來鎮,轄制宣府與大同諸軍,直到確定今年不會有邊患。」

  「那就沒問題了,宣府眾軍士氣高昂,只要有足夠的糧草軍械,別說三個月,五個月時間都能守住。」

  朱國能說完之後,就又不解的問道:「情況就真惡劣到這個地步?不是說也先與蒙兀大汗脫脫不花已經起了齟齬嗎?孛兒只斤家的狼崽,可不會甘願當人的傀儡,而且現在,都已經到了晚秋。」

  「你的消息還真是靈通。」

  于傑斜睨了他一眼:「可人家又不是蠢的,就不會轉移矛盾?中原富庶,又是沒了牙的老虎,張口一咬就能吃飽,幹麼要同室操戈?」

  朱國能聞言一愣,然後猛地一踹女牆,狠狠的罵了一聲「操」。

  「也就是說,元廷之內的爭鬥越是激烈,也先南下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大約如此--」

  于傑正說到這裡,就忽然神色微動,看向了南面。那邊有一道紅光橫空而至,就仿如隕石般往這邊疾墜而至。

  他不禁微微蹙眉,看著那紅光落在眼前,現出了內中一位穿著大紅官袍的身影。

  「商相公?你不在北京處理政務,跑來這裡做什麼?據我所知,那位刀魔李遮天,如今可還在南京地面晃盪呢。有你在京師的天地壇坐鎮,他還稍微會有點忌憚,若知道你離開,那傢伙只會愈發的放肆。」

  朱國能看清楚這位之後,就悄然後退幾步。

  他認出面前此人,正是當朝兵部左侍郎,兼左春坊大學士,內閣輔臣的商弘,也就是那位三元及第的商相公。

  他眼中也現出了些許惑然之意,京師天地壇乃是天子祭祀皇天后土、祈五穀豐登之場所。

  可除此之外,那也是大晉傾大量國力打造,用於震懾天下妖魔邪修的鎮國重器。

  傳說此處殺陣一起,可從此地遙擊一萬二千里,神鬼莫當!敵人強如天位,也有可能被一擊殺死。

  可因啟用殺陣的代價極大,需損耗無數天材地寶,所以除非是真正窮凶極惡,禍亂天下的妖魔,朝廷輕易不會動用。

  原本這天地壇,是由禮部尚書與左右侍郎輪流值守的。

  可在太宗年間,儒門天位大多都被招入內閣,所以這天地壇值守的重任,也在往內閣轉移。

  而這個月負責坐鎮天地壇的,正是他眼前這位內閣輔臣商弘。

  「少保大人一路往北巡視,消息過時了。」商弘笑了笑,走近到于傑身前:「就在一天前,李遮天時隔多年後再闖國子監,卻被新任的理學護法重創,破除了他的無敵刀勢。」

  「什麼?有人擊敗了李遮天?」

  旁邊的朱國能吃了一驚,心想那李遮天是何等樣人物?那是整個大晉排名前五的天位,哪怕在勢壓天下的于少保面前,也能全身而退。

  這位理學護法是何等人物,居然能擊敗李遮天?他們大晉,難道又出了一位天位嗎?

  他隨後就發現自己的失態,忙躬身致歉。

  于傑沒打算與他計較,他同樣錯愕萬分,他的神色古怪:「新任理學護法?你確定?我記得,新任的理學護法,是誠意伯家的那孩子,如今只是四重樓境的武修。」

  「就是這位。」商弘的目光,竟也有些匪夷所思:「聽起來確實荒誕,如果不是多方確證,我也萬萬不能置信。聽說這位一身浩然正氣正大堂皇,精純無瑕,不遜於于少保當年。當夜這位口誦十首詠志詩詞,俱都是千古名篇,由此激發五千國子監生壯志熱血,浩氣勃發,從而重創李遮天!」

  「十首詠志詩詞?都是千古名篇?」

  于傑瞇著眼,卻更覺荒誕起來。可既然是出於他眼前這位之口,那想必是有根有據的。

  「千古名篇!如今整個京師文壇都為之轟動,到處都有人傳抄,以至於京師紙貴。首輔他看了之後,也是大加讚賞,說天下共十斗之才,此子怕是獨據八斗,讓人艷羨。」

  商弘笑了笑,然後就神色微肅:「這位護法的事,我們稍後再說。這次我來尋少保大人你,是有一要事相商。還請屏--」

  他正想請于少保屏退左右,卻聽于傑道:「可是為太子廢立一事?」

  商弘不由一愣,然後苦笑道:「正是為此而來!下官斗膽請少保大人,在陛下面前勸諫一二。」

  旁邊的朱國能聽了之後就面色微白,悄然後退數步。

  「勸不動!」

  于傑搖著頭,面目清冷:「以上皇與太后的為人秉性,天子豈能不心憂後事?又怎敢將皇位交給太子?陛下自有親子在,為何非要傳給他的侄兒?他想要易儲,自是人之常情。我阻止不了,可也不會助他。」

  商弘蹙緊了眉頭:「可是少保大人,太子他聰慧仁厚,至今以來並無分毫失得之處。而貿然更易國本,只恐這好不容易穩下來的天下,這朝局,都將動盪不寧,甚至是腥風血雨。」

  于傑卻側過身,看向了城牆外:「太子確無過錯,可那位太后卻未必了。」

  商弘不由苦笑,心知是最近那位太后的動作,將這位少保大人給惹惱了。

  居然連縱容彌勒教作亂這種事都做了出來,那位為阻天子易儲,也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了。

  「太后娘娘的作為確實荒唐,可她也是護子護孫心切。且太后的過失,與太子何干?」

  「商相公請回吧,」于傑背負著手,依舊不為所動:「回去後轉告太后與太子,這帝位只可直中取,不可曲中求。」

  商弘喟然長嘆,然後猛一甩袖:「還請少保謹記,未來大晉內禍亂叢生,必始自今日!」

  可一直到商弘化虹離去,于傑都沒有回頭。

  這位往城牆外看了良久,才轉過頭吩咐身後的一位幕僚:「將李軒的那十首所謂的千古名篇,都給我尋來,讓老夫看看到底是何成色!有何資格擊退李遮天?

  還有,給我傳信權頂天,讓他務必在近期內將李軒留於鈴內的大道文字拓出。老夫也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道,能夠讓我理學歷代先賢認可?」

  這位不知道的是,此時在南京國子監外院,問心鈴內的虛空,王靜正神色忐忑的,看著眼前這座樸實無華的石殿。

  「進去吧!」

  素心站在殿門外,似笑非笑的看著王靜:「如今理學護法已有人了,不過你既然到了這裡,就有資格進入這座殿堂,看理學歷代先賢的留書。」

  王靜深吸了一口氣,驀然邁步踏入其中。

  而當他進入這石殿,第一時間望見的,就是虞子寫在正中央的『存天理,滅人欲』六字。然後是兩旁『孔曰成仁,孟曰取義,唯其義盡,所以仁至』,與『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等大儒留書。

  王靜當即一陣目眩神搖,心緒激盪不已。

  其實這些文字,他幼年時就已經讀過。可此刻觀這些大儒的親筆留字,卻又讓他有了新的領悟。

  而王靜這激盪的心緒,一直到望見排列於右側第十四行的一副留書為止。

  「知行合一?」

  看著那一行如春蚓秋蛇,毫無筋骨的字跡,王靜的瞳孔,卻當即收縮成了針狀:「無善無惡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金陵李軒?」

  「你是有幸看到它的第一人。」

  素心的神色複雜:「可惜這裡是以留書的順序來排列,如單以文氣來論,這副留書一定可排入前五,是可以被天下讀書人奉為圭臬的。」

  她語聲未落,就發覺身旁王靜的一身氣機開始劇烈動盪。當素心轉頭側目,發現這個傢伙全身上下都赫然發散著金色的光芒,一聲浩氣,開始充塞於殿堂之內。

  於此同時,端坐於一間書舍中等候的權頂天也忽然一聲輕咦,抬頭看向了還未完全修復的問心樓一眼。

  是王靜!他那個不成器的弟子,居然在進入問心鈴之後,突破了七重樓境!

  「他看到的,到底是何等樣的道?」

  此時權頂天眼眸裡的期待,已經比之前更強烈數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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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4 00:13:40 |只看該作者
第0256章 興師動眾的薛雲柔

  在江府養病的第三天,李軒收到了他擊退李遮天的報酬。

  權頂天讓他的兩個弟子,給他送來了一大堆的字畫,一大堆的手抄經典,一大堆的前代孤本,折扇好幾十把,鎮紙,筆架,墨台之類的文房器物上百件,其中不乏珍品,說是給他的慰問之禮。

  除此外還有一大堆請他品評的文章--都是來自於南直隸的國子監生與大小名儒。

  李軒收到之後,感覺自己可以開一個書畫店了。他面上笑盈盈的,心裡則破口大罵,你們就不能給錢嗎?給錢啊!我想要的是小錢錢!

  咋就不能俗一點呢?這些東西不能吃,不能喝,不能賣有啥用啊?

  然後過來探望他的仇千秋,又給了他一次重擊。

  「沒有功勳?怎麼會?一次大功都沒有?這沒道理啊,那可是李遮天,黑榜第一位,惡行纍纍,罄竹難書的李遮天!當世天位中的前五人。仇世叔你看我多不容易啊,為擊退他都快不舉了。」

  仇千秋啞然失笑:「你如果能抓住李遮天,那自然是大功一件,可問題是沒有。李遮天他自去找理學與國子監的麻煩,與他人何干?與我們六道司有什麼關係?說來這次不是六道司攔著,應天府早該尋你的麻煩了。」

  李軒的眉頭微揚,感覺不可思議:「他們還來尋我的麻煩?」

  「你可知你們這一戰損毀了多少民田,多少房屋?」仇千秋笑著反問道:「畢竟就理論來說,當天晚上你如果不出這個頭,那麼除了理學聖器問心鈴損毀之外,周圍什麼事都不會發生。所以六道司為你這樁事,反倒是賠了三萬兩紋銀出去。」

  他隨後一聲慨嘆:「對於這些黑榜上的魔頭,其實六道司許多時候不是沒能力抓捕,只是投鼠忌器,不能出手罷了。尤其如李遮天、血刀老祖那幾名天位,這一打起來就不知要波及多少人,損毀多少田地。」

  李軒愣了愣神,然後就心情蕭瑟的看著窗外。

  虧他還期待此戰之後,再換幾十個大功呢。

  仇千秋此時卻又哈哈大笑,遞過了一張清單:「功勳是沒有的,不過上面卻以重點培養的名義,給你調配了十幾顆丹藥,幾件法器,可以低價以功勳換取。你需知,我們六道司的五位伏魔總管,有兩位是出自儒門。七位內監察使,有三位來自於儒門。尤其是計功樓,還有負責採購調配物資的內務樓,一直都是儒家一脈在掌控。

  你這一戰,雖然沒有功勳,可未來的好處,卻比實際得到的功勳還要大得多。他們日後稍微漏一點東西給你,都可以讓你吃飽喝足。稍微照拂你一點,就可讓你在六道司裡橫著走路。就比如你的極品法器,如今內務樓可上心多了,以前至少得五年才能收集到材料,可如今兩三年就可以。所以你這次給他們賣命,還是很划算--」

  他說到這裡,就又面色一僵,心想自己這話,不是在鼓勵李軒日後繼續捨生取義嗎?

  於是他又忙加了一句:「日後再不可如此犯險!那些天位強者是好惹的?這次是功法偏向於心神修養的李遮天,換成其他人,回頭就得把你給宰了。」

  李軒此時看著那清單,卻是轉悲為喜。

  上面有好幾種讓他眼饞的丹藥,其中光六道人元丹就有五枚。

  這種靈丹的價格,一直都是階梯式增長。李軒換第一枚的時候,就只需一個小功。之後卻需一個大功,才能換取三顆的人元丹。

  如今這五顆人元丹的價格,又回到一個小功的底價。

  而這清單上的丹藥,預計可延長他至少兩個月的歲壽。

  可惜就是沒有地元丹--那才是李軒現在最想要的,只需一顆,就能幫助他突破到五重樓。

  還有法器--沒什麼可看的,全是犧牲套裝的組件。其中有一個護肩,是高階法器,居然只需要十個大功。

  可李軒看了之後,心裡卻在瘋狂的長『草』。

  「好好休養吧。」仇千秋起身拍了拍李軒的肩:「你母親到朱雀堂給你請了半個月的假,看她的模樣,是恨不得你接下來一輩子都別去當值了。」

  仇千秋走了之後,李軒的心情總算是燦爛起來。而此時冷雨柔,也把他的『伏魔金剛』送了過來。

  讓李軒吃驚的是,這位居然真沒有坑他。

  就他初步感應的情況來看,更換動力機爐後的『伏魔金剛』,動力澎拜強大到讓人吃驚,應該是超出冷雨柔之前預測的數值了。

  「你得再給我五萬兩!」冷雨柔眼見李軒那握著錢袋,一副神色警惕,善財難捨的模樣,不禁翻了翻白眼:「除了動力機爐之外,我還給你貼了錢,換了許多零件。動力越強,機體的負擔也就越大,它現在除了外殼,幾乎從裡到外換了一個遍。」

  其實那些換下來的舊零件,被她轉手賣了好幾萬兩,這就沒必要與李軒說了。

  「你教給我的齒輪,液壓傳動,還有很大的潛力。所以現在它的機體內部,還有動力爐,我都預留過許多冗餘,你以後還要不要我幫你提升它的能力了?你讓我做完研究,它會變得更強,你懂?」

  李軒心想他當然懂,投資未來嘛!某位打造水氫汽車的企業家,就是這麼跟人要投資,要補貼的。

  不同的是冷雨柔,是能夠拿出真材實料。

  李軒仔細想了想,然後就往校場那邊走過去:「我得先看看它的性能再說。」

  給伏魔金剛試招的,正是閒著沒事做的江含韻。

  當這身高兩丈的機關傀儡一拳轟出,江含韻竟然滑退半步。

  李軒不禁吃驚了,他知道江含韻主修的是『雷霆』與『力』,強大的『力量』與能夠煉體的『雷霆之力』結合,所以她的武道極其霸道,是個貨真價實的暴力女。

  所以她現在的修為,雖然只有七重樓境,可許多九重樓修為的武修,在力量上都要遜色於她。

  「你這傀儡,不錯啊!速度也很快,身手敏捷。只要李軒你將自身的武意復刻上去,一般的第三門在近距離內很難閃開。」

  江含韻的眼中,現出了些許亮澤:「再試試劍力吧。」

  她剛才不敵伏魔金剛的拳力,固然有輕敵的緣故,可這傢伙在力量方面確實很強。

  李軒本身也是大喜過望:「等等,先把我手裡的兩件法器給換上去。」

  他從朱雀堂換來的兩件高階法器,還有伏魔金剛的外掛裝甲,此時還在他的小須彌戒中。

  等到伏魔金剛換上了新的大伏魔劍,氣勢又額外不同,一身上下都有雷電嗞嗞作響。而當它全力一劍斬出,周圍一丈之地的土層都稍稍下陷。

  這次江含韻則是以長刀抗擊半個呼吸之後,嬌軀就驀然橫飛而出,滑退三十丈。

  「了得!」江含韻隨後又飛了回來,她有些興奮的用雙拳在胸口碰了碰:「給我再砸幾下試試。」

  剛才她已出全力,居然還是不敵伏魔金剛的力量。

  如果是單打獨鬥,江含韻估摸著自己三五個回合內,還是能夠將這伏魔金剛拆掉。可如果這伏魔金剛有人在側旁配合,比如李軒,那就會變得很可怕。

  「你砸可以,不過得注意小心。」冷雨柔背負著手看向李軒:「我更換了他膝部的兩具彈弓,現在它們的速度更快,威力更強,且專破罡氣。它的動力如果再強一點,那麼以後給它換上兩具大五行陰陽元磁滅絕神針都是可以的。」

  李軒不由嘆息了一聲:「我哪來這麼多錢?最多只能給你兩萬。」

  冷雨柔則不屑一哂:「那這就是我們之間最後一筆生意,我說話算話。」

  李軒的唇角一抽,他開始試著與冷雨柔討價還價,可冷雨柔卻是面色清冷,油鹽不進。

  就在這個時候,江含韻已經持續轟擊了伏魔金剛長達二十息。

  她逐漸提高到七成左右的實力,可這尊伏魔金剛卻都防禦的極好。

  這讓江含韻意外不已,冷雨柔應該對這傀儡的戰鬥技巧與邏輯意識,也做過優化。她現在估計自己五個回合拆不掉,怎麼也都得十個回合左右。

  這麼看來,這尊傀儡已經是貨真價實的第三門了。

  「痛快點給錢!」江含韻對李軒的吝嗇,已經看不下去了:「這伏魔金剛被她改到這地步,李軒你可沒虧!」

  李軒還能說什麼呢?他就只能一邊暗罵這是敗家娘們,一邊乖乖掏錢。

  他又想這冷雨柔,怕不是有著未卜先知之能?怎麼數字剛好就是五萬兩?他現在兜裡就只有這麼多銀票了。

  也就在他肉疼不已的時候,有一位江府的下人,匆匆走入了進來。

  「小姐,長樂公主與張副天師聯袂上門拜訪,夫人她讓你盡快過去一趟。對了,來的還有表小姐。」

  江含韻正奇怪,長樂公主與張副天師怎麼會來江府?可一聽到薛雲柔,就明白究竟了。

  她斜目掃了李軒一眼,心想雲柔她可真夠厲害的。為了見情郎一面,竟然興師動眾,將這兩尊神都給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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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4 00:13:54 |只看該作者
第0257章 金陵之虎

  當李軒與江含韻來到江府大宅的時候,發現這裡的氣氛,竟有點『劍拔弩張』的架勢。

  長樂公主坐於上首處,正語聲柔和,笑容可掬的與江夫人說著話。後者卻明顯是皮笑肉不笑,只虛應故事的應付著。

  旁邊的張副天師張應元,則頂著六道司的名頭與江雲旗討論著最近大江上下游龜、鱷兩族暴動的問題,還有那些妖虎,可陸上的妖怪威脅性要比水妖弱多了,張副天師不甚在意。

  江雲旗雖然不耐,可他端在手中的茶盞卻起不到任何趕人的功能,只得與張應元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

  只有薛雲柔一人坐在堂下,兩眼巴巴的望著門口。

  當李軒隨著江含韻走入進來,薛雲柔頓時眸光微亮。她就好像是見到了光,整個人都變得明媚三分。

  此時長樂公主的眼中,也閃現出了幾分異澤。她凝神看著李軒,似要重新認識一般,面上還含著滿足之意:「總算是見到人了,當代理學護法,詩才無雙的金陵之虎李謙之。」

  李軒心想自己的外號又變了嗎?以前是明幽之虎,現在前綴變成金陵了。

  他一邊想著,一邊朝著上面這位抱拳一禮:「公主謬讚,什麼詩才無雙,下官當不起。」

  抄才無雙還差不多,他感覺自己在文抄公的道路上,已經可比肩那些穿越前輩了!

  長樂公主搖著頭:「都尉大人何需自謙?你與李遮天在國子監外院的一戰,已震撼江南,十首千古名篇,滿城傳抄。如今不但滿城的文人儒生在談論你,便連閨閣當中,說得最多的也都是你的名字。

  她們在說『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在說『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還在說『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她們都在猜,認為你這個金陵之虎,一定是性格額外豪邁,頂天立地,有著驚人氣魄的男子,又有著似水柔情。說若能在傍晚時分,與你在玄武湖旁相約一場,哪怕一生不嫁都心甘情願。」

  江夫人的眉頭微蹙,雙手抓緊的手帕,已經被她擰成了麻花。

  金陵城那些權貴官家後院裡的動向,她也是有所耳聞的。這兩天李軒的行情上漲得確實很快,據說那些媒婆都快將誠意伯府的門檻踏破。

  如果不是她先一步將李軒帶回江府,如今都不知是什麼樣的情況。

  李軒則悠然神往,傍晚時分相約於玄武湖旁?還不用負責任?這個真可以有。

  「--便是本宮,也被你震撼到了。當初見面時可真沒想到,李都尉居然還有如此詩才。現在很多人都說,你沒有讀書,走儒道正途,真是可惜了。」

  長樂公主掩著唇,似笑非笑的斜了一眼薛雲柔:「如果不是你李某人名花有主,本宮說不得,也得在宗人府提交給我的駙馬名單上,加上你的名字。」

  薛雲柔聞言則沒好氣的,狠狠瞪了一眼長樂公主。

  李軒則已強行按捺住自己的人渣念頭:「殿下的這席話,真讓下官汗顏,無地自容了。」

  「能寫出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這種詩句的人,他的臉皮可沒這麼薄。」

  長樂公主很是大氣的將十幾個卷軸,放在了旁邊桌案上:「閒話就不說了,這是本宮好友托我送來給你簽名的,或者給個印章也可。本宮稍後會來拿取,否則我可不甘休。」

  之後她就看著江夫人:「聞說你們江府的園林景致,可以入金陵前十之列,本宮一直心嚮往之,還請江夫人陪本宮前往一觀。」

  江夫人的面皮僵冷,心想他們家有什麼鬼的園林景致?他們家也面積有限,不到誠意伯府的十分之一大,根本就造不出什麼像樣的園景。

  就連僅有的那片花園,也都被江雲旗父女推平,改成了演武場的一部分。

  可公主既然這麼說了,江夫人也只能無奈的起身陪同。她用眼狠狠剮著自己的外甥女,心想雲柔這丫頭,可真是長進了,道行極高。

  於此同時,在江夫人的對面,張應元也長身立起:「江兄,此間說話不太方便,你我不如一起去你的書房去談?對了,含韻你也過來。」

  江雲旗聞言暗暗冷哂,心想今天你能讓我去書房,那就算我輸。

  脫離公主視線之時,就是他趕人之刻,真當他會顧忌那些許的香火情面?

  江含韻則想這跟我有什麼關係?頂多稍後李軒與雲柔私會的時候,她就躲得遠遠的,不去礙兩人眼。

  可下一瞬,他們就聽張應元手捋長鬚道:「近日雲柔她翻故紙堆,在我們龍虎山道藏中尋得一門秘法,或可將含韻的妖化之期延後。她已給我看過了,這秘法確是可行,可延後大約兩年左右。你我或可在這基礎上稍作改良,只要有五年時間,含韻就有希望進入第四門,成就陽神。」

  「果真?」

  江雲旗先是吃驚地詢問,隨後又眼神複雜的看了薛雲柔一眼。

  他知道龍虎山道藏不下百萬卷,薛雲柔能夠在其中找到這門秘法,絕非是臨時起意。

  而等到張應元帶著父女倆離去,李軒與薛雲柔對視一眼之後,就很默契的一起往外走。

  當兩人走入到江府的一個角落處,薛雲柔就直接撲了過來,一把將李軒緊緊的抱住。

  她似用上了全身的力氣,讓李軒一陣變色,感覺自己的肋骨又在「哢嚓嚓」的作響。

  「雲柔,你輕點,輕點!你男人要死在你手裡了。」

  最近他在煉體上進展很不錯,可還是敵不過薛雲柔那七重樓境的力量--哪怕只是七重樓的術修。

  這孩子,才不過兩天時間沒見,怎麼就好像隔了三秋似的?

  「你不知道,姑母她有多過份!昨日我一大早就過來了,她卻將所有的門都關上,不肯讓我進門。」

  薛雲柔氣呼呼的說著,然後就發現李軒的臉開始陣青陣白,她心中一慌,忙把自己細藕一樣的胳膊鬆開,然後又幫李軒撫著胸,助他平復氣息。

  好半晌之後,李軒才苦笑道:「你也真是夠了,為見個面,動用這麼大的陣仗,連公主都被你請來。我這三個月雖然都要住在江府,可又不是不能出去。按照江伯父的醫囑,我最多再有兩天,就可以出門。」

  「我就是想你,想得發瘋。」

  薛雲柔再次緊緊抱住了李軒的腰,這才總算記得自家的心上人是易碎品,必須要留力。

  「國子監那天晚上,我就有好多話想要與你說,就連一天都等不了。我尋思著姑母是沒可能讓我與你見面的,就只能把他們給請來了。」

  李軒還是哭笑不得:「也虧公主殿下與張副天師,他們肯陪你胡鬧。」

  「他們當然不肯。」薛雲柔一聲嗤笑:「所以我欠了公主一個人情,至於我堂舅,他可壞著呢--」

  她一邊說話,一邊拿出了幾張圖紙,在李軒面前晃了晃:「就為今天這樁事,我得給他忙至少兩個月。」

  「這是什麼?」李軒感覺圖紙上畫著的那些紋路,他似有些熟悉:「似乎是一座法壇的圖紙?」

  「就是法壇!將軍山血祭案,祭殺了九百幼童的那座。我堂舅把後續的推演都推給了我,他連一半都沒完成,接下來還是最難的。」

  薛雲柔嘟起了小嘴:「你說他的心有多黑?」

  李軒卻將那圖紙搶在手裡仔細看著,同時凝神回思幾個月前,他在將軍山通過殘魂記憶看到的畫面。

  然後他就從小須彌戒中拿出了一隻筆,在圖紙上勾畫著。

  --托國子監那些監生的福,他現在手裡的筆有點多。

  「不對!這些地方都是錯的,張副天師的推演有誤。」

  李軒又拿出了一張空白的紙,回憶著當時自己看到的,畫在祭壇上的那些符文,然後一一畫在了上面:「這座祭壇共有三層,上面的符文應該是這樣。還有那顆爆裂後的雷隕石,擺放在這個位置。」

  由於畫面模糊,視野受限,他當時看到的符文非常有限,只有一百多個的模樣,卻無不記憶深刻。

  薛雲柔卻不解的看著他:「可軒郎你又是如何知道的?你可知我這堂舅,陣道上的本領,在整個大晉都可入前十。」

  「我就是知道!」

  李軒神色無比認真的看著薛雲柔:「具體緣由,我就不與你說了。如果可能,我希望雲柔你能幫我盡早將完整的法陣復原出來,就以我畫出來的符文為基礎,速度越快越好。」

  他想了想,又追加了一句:「如果你覺得一個人力不從心,可以找芊芊幫忙,她在法陣上也有些造詣。」

  薛雲柔聽出了李軒語中的凝然之意,她的神色微肅:「我盡量!有你畫的這些符文,推演起來就簡單得多。可我們能不能先不說這個?」

  她隨手就將李軒畫出的圖收起來,眼神熾熱的看著李軒:「軒郎你可知,那個刀魔李遮天,是我的殺父仇人?」

  李軒這才恍悟,知道薛雲柔這異常情緒的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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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4 00:14:03 |只看該作者
第0258章 被蜜蜂叮了一口

  當長樂公主回到她那鳳輦上的時候,發現薛雲柔的臉上還殘留有大片的紅霞,那櫻唇居然也是紅腫著的。她的衣領,則是高高豎著的,可依稀還看到幾點紅痕。

  長樂公主吃了一驚:「怎麼嘴都腫成這樣了?你們究竟做什麼了?」

  她想這該是怎樣的抵死纏綿,才能留下這樣的痕跡?

  薛雲柔的俏臉上,於是又紅霞滿佈:「你管這麼多做什麼?我被蜜蜂叮了不行?」

  「行行!別說蜜蜂,你被李軒咬了都不關我事。」

  長樂公主「嘖嘖」有聲道:「可我發現雲柔你最近,是越來越不顧及閨譽了。你就沒想過,未來你的情郎負了你--」

  「軒郎不是這樣的人。」薛雲柔沒等長樂說完,就打斷了對方的話。她處之泰然的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物:「你看看我現在身上穿的。」

  長樂公主看著薛雲柔身上穿著的那身道袍,眼神不禁顯出了錯愕之意:「雲柔你是真準備出家當女冠啊?」

  她這才想起,薛雲柔最近見她,竟都是這副打扮。

  「怎麼會?我當然是希望披上嫁衣,十里紅妝,風風光光的嫁出去。不過世人如何看我,已不在我的度量內,軒郎他也不會在乎。」

  薛雲柔的唇角微揚,眼裡閃過了一抹柔情。

  她有一句卻沒說,如果軒郎活不到成就陽神之刻,那麼這女冠,便是她微一的選擇。

  就如她所說的,未來哪怕是發動泰山府君祭,也要讓軒郎重歸陽世。

  「你還真是--」

  長樂公主已不知說什麼才好,她最終搖了搖頭:「一年前如果有人跟我說,你薛雲柔會為了一個男人,變成這副模樣,我是打死都不肯信。」

  薛雲柔笑了笑,沒有回話,而此時長樂公主也語音一轉:「對了,剛才忘了問,李軒他現在身體如何了?我聽人說,六道司給他放了半個月的假?」

  「軒郎他的身體?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你別看他現在看起來活蹦亂跳,可其實隱患重重。」

  薛雲柔的眼中浮現出幾分憂色,她想自己姑父那天說的話,最多只有三分真。

  可軒郎也說了,他的壽元所餘無多。幸在與李遮天這一戰,對他的影響不大。

  思及此處,薛雲柔不禁嘆了一聲:「假是劉伯母給他請的,我也跟他說了,這半個月必須老老實實的在家養傷。可我不知道,他會不會老實聽話。」

  「也就是說,孝陵祭祀之日,他去不了孝陵?那真是太可惜了--」

  長樂遺憾的搖著頭:「之前我與二皇弟,都希望他能一起入地宮參與護衛。尤其我那二皇弟,如今六道司這邊,他最信任的就是李都尉。」

  「給你們賣命嗎?」薛雲柔哼了哼:「我更希望軒郎他從此之後辭了六道司的差事,以他的才華,走哪條路不能登臨絕頂?」

  長樂公主不由失笑道:「這是『悔教夫婿覓封侯』嗎?問題是雲柔你人還沒嫁過去呢。且我看李軒秉性剛強,一身正氣,怕是不會--」

  她的語聲卻戛然而止,只因這刻,他們輦車下的地面,忽然劇烈的抖動著。使得她們乘坐的這輛車,也在搖晃顛簸。

  周圍四面,也響起了陣陣刺耳的尖叫聲。

  「這是?」

  薛雲柔神色錯愕的掀開窗簾,往外面看了過去。她第一時間,以為有第四門以上的高手在附近交戰,導致地震。

  可當薛雲柔以『神眼觀』掃望周邊,卻沒發現周圍,有任何異常的靈機。

  「好像是地龍翻身--」

  長樂公主在往窗外看著,發現兩旁的街道,已經有房屋在倒塌,她忙吩咐自己的一應從人:「你們都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幫忙救人?」

  此時這大地的晃動,不但未平息,反倒更劇烈起來。

  薛雲柔不禁暗覺奇怪,南京一帶少有地震。有史以來不過寥寥幾次,而且強度極弱。

  最大的一次還是太清三年,當時南朝大將侯東作亂時,據說建康的城牆被震塌,可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不過這個時候,她已無暇細思,當即從輦車之內飛出。然後抬手之間,就有一股強大的法力滋生,將周圍一座倒塌的房屋吸攝而起。

  幸運的是,就在薛雲柔遁出輦車之後不久,那地面的震動就逐漸平息。

  ※※※※

  就在地震平息的同時,在紫禁城內的東宮,二皇子虞見濟疾步走出了這座依舊在嘎吱作響的木質殿堂。

  在他身後,還跟隨著南京六部與五軍都督府的群臣,以及南京鎮守太監秦明玉。

  「秦公公,讓人去看看,城中倒塌了多少民居,傷亡幾何!速速給孤報來。」

  虞見濟又看向了身後的兩人:「還請李尚書與何大尹盡快前往城中組織人手,從速救助,從厚撫恤。」

  他口中說的尚書大尹,正是南京戶部尚書,以及應天知府--在古時,執掌陪都的應天知府,就等同於京兆尹的地位。

  那群臣當中,當即就有二位穿著大紅袍服的中年人躬身一禮,然後腳步匆匆的離去了。

  而留在這裡的眾人,無不都眼現欣賞之意。

  可此時虞見濟的眼中,卻流露出幾分憂色,他詢問一側立著的欽天監正:「孝陵祭祀就在五日之後,如今卻突發地震,這會不會是什麼凶兆?」

  那監正蹙著眉,他看著天陷入凝思,半晌之後才微搖著頭:「這次地震的震感雖強,時間卻短,應當是它處地震,波及金陵。就『天人感應』來說,只要不是祭祀的前後三天內,都無關緊要。且臣昨夜觀察天象,也沒發現什麼異常之處。」

  此時群臣當中的許國公也抱拳道:「殿下放心,南京御營兩萬大軍都已封鎖了孝陵周邊。六道司八都人馬,連同內緝事監五個檔頭,也都入駐孝陵。外還有誠意伯轄下水師為援,臣可保證,這次祭祀定可萬無一失。無論那些建靈餘孽有什麼圖謀,都必難如願。」

  虞見濟這才釋然,他神色嚴肅,朝著群臣深深一禮:「那麼接下來幾天,就拜託諸位了。國家大事,在祀與戎,今次見濟身負父皇厚望祭祀太祖,無論如何都不敢讓父皇失望。」

  包括秦明玉在內的眾臣,此時也神色一肅:「殿下言重,吾等豈敢不盡心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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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4 00:14:16 |只看該作者
第0259章 功德無量

  李軒在江府內,也感覺地面在劇烈的晃動。不過江府的建築都很堅固,就連圍牆都沒有倒塌。

  不過附近的民居,就沒有這麼幸運了。當李軒登上高處,發現周圍塌了一大片。而就在地震平息之後,江父江母便在第一時間出面,組織起周圍的居民清理那些倒塌的房屋。

  他們家就是這附近的里長,江雲旗又是當世有名的大高手大國手,在南京城內德高望重,這組織救災一事,自是當仁不讓的。李軒也帶著他的『伏魔金剛』加入其中,後者就是個加強版的挖掘機,用處極大。

  萬幸的是,南京城內的平民多是使用木質建築,磚木結構則多是大戶人家使用。所以周圍倒塌的房屋雖多,受傷的人也多,卻少有因此丟了性命的。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六道司與官府的力量也開始介入進來。

  二十多個伏魔游徼,加上一百多個捕快,配合李軒他們利用廢墟中的建材,一起在附近的空地搭建了一片臨時的簡陋房屋,供那些失去房屋的災民居住。

  官府還額外給每家每戶送了一石糧食,又拿出了許多藥材。說是二皇子的恩典,令官府開了南京戶部的糧倉。這使得一應受災百姓,無不俯身往紫禁城方向膜拜,感恩戴德。

  直到傍晚時分,李軒他們才把所有災民都安頓好。

  這個時候,地面卻又發生了輕微晃動。

  那應該是餘震,李軒只感覺地面輕微的顫動。所以眾人雖是心驚膽戰了一陣,可最終各處受損輕微。

  而之後的兩天,這樣的餘震又發生了四起。直到孝陵祭祀之日的前三天,才徹底平息了下來。

  此時的李軒,也開始將心力投入到了『斷後金剛』上,他用了大約三天時間,才將自己的雷法真意與浩然武意一一複刻進去。

  冷雨柔在這伏魔金剛的內部,增加了一個特殊的法陣,可以複製與模擬李軒這個主人的武道真意。

  --這又是動力機爐更換後的福利之一,以往的伏魔金剛,可沒有多少能量來支撐這個耗能巨大的陣法。

  而眾所周知,擁有真意的武修,與沒有真意的武修,差距何止十倍?

  在這個世界,人本身的力量就像是桶裡面的水,總共就只有那麼多。可武道真意,卻能讓人調動周圍的溪湖河海,將裡面的水化為己用。

  最直觀的比較,是之前的伏魔金剛只能在全力出手的江含韻面前撐過十回合,而如今三十個回合不在話下。

  李軒本人的武道修為,在這幾天當中也是一日千里,在武道真意的道路上狂飆猛進。

  這都是江雲旗的指點之功,這位一直在等樂懷遠夫婦煉造的法器用於突破天位。平時閒著沒事做,就來指點李軒的刀道與冰雷二法。

  這位在冰雷二法上的修為造詣,那可比李承基強得太多,高了整整一個層次。

  李軒悟性本身就很不錯,是能夠舉一反三得,又是來自於現代,知道推導總結的學習方法。無論江雲旗教什麼,都能很快的吸收領悟。

  以至於數日之後,江雲旗就不止一次的對江母喟嘆:「小軒的父親,我真不知該怎麼說才好。」

  他想如此良才美玉,竟然被埋在了沙塵底下十餘年。

  讓江雲旗更覺驚喜的是,李軒在醫道上竟然也有著不俗的天賦。

  他雖然不通陰陽辨證,可對人的身體卻很瞭解,江雲旗說的東西,李軒都能聽懂。後者偶爾說的一些見解,則讓他矛塞大開。

  「所以,小軒你認為人之所以會咳嗽,會發燒,會生病,很大原因都是因這些所謂病毒、細菌的原故?」

  江雲旗拿著李軒臨時用兩片水晶製成的『顯微鏡』,看著盛在碗中的水,只覺是眼見大開。

  李軒利用自身的元神感應能力磨製出來的顯微鏡,只能做到八十七倍變焦,還遠無法讓人看見0.5-7μm大小的細菌病毒,還有體積更微小得多的病毒。

  可江雲旗本身的修為強大,目力驚人,直接彌補了其中的差距。

  「有意思,真有意思!佛家說一碗水中十萬八千蟲,竟然還真有道理,小軒你是怎麼發現的?」

  江雲旗眼神發光,驚嘆不已。

  他卻並無多少驚奇之意,只因江雲旗身為一位積年的第四門巔峰,準天位的高人,這些年來對體內的微生物,也是隱隱有些察覺的。

  只是修士的感應能力,無論如何都做不到如顯微鏡這樣的細緻。

  所謂的『入微』,只是相對常人而言。

  「就如伯父你所說的,佛觀一碗水,有十萬八千蟲,我小時候特意驗證了一番--」

  李軒隨口撒著謊,同時將一塊取自桑樹的木片遞了過去:「還不止是細菌病毒,伯父你仔細看這塊木片,可以看到許多微小的空洞,我把它命名為細胞。且不止是木頭,人與所有生靈的身上都有。」

  他一方面希望現代的醫學理論,能夠通過江雲旗這個當世國手散播出去;一方面也希望江雲旗能夠在雷法煉體的技巧上,更進一步。

  最近他發現江含韻傳承的煉體之法,其實相當的粗糙,還沒有細化到細胞層次。

  李軒未來是一定要走雷法煉體這條路的,可與其他自己花時間鑽研,還不如借助江雲旗的力量。

  後者在醫道上的造詣,感應能力的強大,遠不是他能比較的。唯獨對人體構造方面,限於這個時代的緣故,稍稍不如。

  「還真的是!」

  江雲旗神色興奮,他想如果李軒所言是真,那麼自身的醫術,定可在現在的基礎上,得到一次巨大的突破,甚至可裨益於整個天下。

  「小軒你可知你這一言,簡直是功德無量,未來可活人億萬?」

  這一刻,江雲旗有種難以言喻的衝動。

  他是真想將這孩子收到膝下,細心教導,傳以衣缽。

  這可比他早年教導江含韻開心多了,後者的根骨不凡,超拔於世,可悟性就只是一般般。

  她在武道上面還肯用點心,可在醫術上學了將近兩年,卻是一竅不通,教起來一點意思都沒有。

  小軒這孩子就不同了,他無論說什麼都一遍就懂,還可別做闡發,穎悟絕倫。

  可惜就是年紀輕了,還不知垂釣之樂,自家閨女也不給力,否則翁婿倆相約一起去東海釣鰲,豈不美哉?

  李軒沒發現江雲旗看他那熾熱的眼神,他又拿出了幾個透光的琉璃片,準備用『混血法』,給江雲旗普及血型的知識。

  可就在李軒說到『然後是血型--』這一句的時候,外面有一位江府的僕人匆匆走入進來。

  「老爺,公子,表小姐與樂家小姐聯袂拜訪,夫人讓你們盡快過去。」

  江雲旗不由微覺詫異,心想這次他夫人怎就這麼大方,肯將薛雲柔那孩子放入門?

  李軒則是神色一凜,當即邁步,往江府的正廳疾步行去。

  之前兩天,他其實都有去過薛府,一方面是與薛雲柔私會,一方面則是看她破解法陣的進度。

  李軒記得他昨日返回的時候,薛雲柔對他的說法是,多則三日,快則一日,應可能初步推斷出這座祭壇的功用--莫非?

  等到李軒匆匆走入正廳,就見薛雲柔與樂芊芊都面色凝重的坐在江夫人的下首處。

  而在見李軒到來之後,薛雲柔就即時起身:「軒郎,將軍山那座法壇,除了祭煉煞屍的功用之外,還可抽取南京龍脈!並且還有涉及『斗轉星移』、『乾坤倒轉』的功能。」

  「龍脈?」

  李軒吃了一驚,急忙踏前數步,將薛雲柔遞過來的陣圖拿在了手中。

  「煉屍就煉屍?為何又涉及到龍脈?這『斗轉星移』、『乾坤倒轉』,又是什麼意思?」

  「這一部分,我與芊芊還搞不明白。那法陣殘缺太多,目前只能復原到這個地步,我們需得更多時間,才能知道他們的目的。至於龍脈--」

  薛雲柔蹙著眉頭:「應該用於強化煞屍,降低煞屍由陰轉陽的難度。」

  李軒則心想:這個能抽取龍氣,祭煉煞屍的祭壇,與紅衣她有什麼關聯呢?

  「所以理論來說,這具煞屍有著歷朝皇室的血脈,才能夠承載龍氣,且是年代越近越好。如果這煞屍是出自晉室,那麼任一出自三服之內的龍子龍孫即可,前元與前趙,則只需出自嫡脈的皇子與帝姬,再前面的就需受過郡王級,甚至親王爵位以上的冊封,而且死亡的年代,不能太久遠。」

  樂芊芊小聲道:「我覺得,我們得去六道司,看一看被封印在鎮妖塔的那具煞屍,說不定能對後續的推演有益處。不過我與薛姐姐,都沒這權限。」

  李軒凝了凝眉,然後又詢問江夫人:「伯母,校尉大人她不在府中?」

  「她清晨的時候就去了孝陵。」

  江夫人搖著頭:「小軒你忘了?今日孝陵大祭,明幽都負責孝陵內宮,含韻她必須提前入駐。」

  李軒還真忘了,他這幾天光顧著跟江雲旗學東西,還有就是去薛府與雲柔私會,沒怎麼關心過朱雀堂的情況。

  「那就請伯母借我一頭地行龍。」

  李軒說話的時候,將一張飛符放出。

  這是聯繫仇千秋的,他原本是想將江含韻也叫上,有這位校尉陪同,手續方面會簡單得多。

  可既然江含韻不在,那他就只好親力親為了。

  幸在他上面有人,等到三人趕到鎮妖塔的時候,估計仇千秋就可將許可的諭令給他發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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