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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開荒] 妖女哪裡逃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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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4 00:16:49 |只看該作者
第0270章 我很遺憾

  當李軒又一滴血滴在了『旱魃』的眉心,可見虞紅裳這具肉身的溫度,已經降低到接近常溫。

  她雖然還是灼熱的,卻已沒有讓周圍一切燒起來的能耐。

  「還真的被你們給封印住了。」聽天獒的語聲振奮不已:「我就知道,就沒你李軒辦不成的事。接下來只要她的元陽不漏體沒有完成,那就還有挽回的可能,我們得把她帶出孝陵--」

  李軒沒有聽它說話,他等到『旱魃』的炎力被鎮壓下去。就猛地一個閃身,撲往那墓門之內。

  --就在剛才他全力封印『旱魃』的時候,這太祖墓三重閘門,已經快接近於閉合。

  可惜此刻,伏魔金剛已經退出到了暗門之外的地道。旱魃的陽炎,天剋伏魔金剛的金屬之軀,李軒為保全這傀儡,只能令它隨薛雲柔等人後撤。

  而這個時候,再想要伏魔金剛跟上來,已經不太現實。

  何況這地宮之內,還有著一位幾乎不弱於旱魃聲勢的解坤。後者化身的騰蛇,依舊令這地宮內部維持著六百度以上的高溫。

  不過李軒才閃身到十丈遠,就聽到聽天獒一聲尖叫:「不行!鎮不住了,李軒你得把她給帶上。」

  李軒回過頭,發現那『旱魃』周身的溫度,又開始急劇上升。他沒奈何,只能又跑回去,一把抓住旱魃的腳,往墓門裡面拖。

  果然當他的手接觸到虞紅裳的軀體,後者的溫度就又降了回去。

  在李軒浩然正氣的鎮壓下,那原本四面冒出的小火苗,又被一一撲滅。

  就在李軒拽著旱魃再次闖入墓門不久,一個渾身金色毛髮,如影似幻的細小身影,也追隨著李軒的身影閃身入內。

  也就在那三道閘門,一重重的閉合之刻。地宮內正與解坤酣戰的江雲旗,還有角落中苦苦支撐的赫連伏龍,都不禁再次往閘門方向注目。

  兩人的眼中,都眼含憂意。

  此時在祭壇上,二皇子虞見濟卻正與『長樂公主』說著話。

  「剛才我聽真如叫你妍君,你的名字,應該是虞妍君?」

  虞妍君沒有答話之意,她神色失望的將手中的金屬筒丟到了墓室一角,然後就帶著虞見濟,來到這座逐漸上升的祭壇最中央。

  這祭壇大概二十丈方圓,佔據了這個墓室的一大半空間。它通體都是由金屬製作,共分有三層。下面兩層都是密密麻麻排列的道家符菉,最上面一層則較為空曠。最中央處是一隻大約茶壺大小,外壁三龍環繞的銅鼎,而銅鼎左邊的地面繪刻著一種奇異的獸紋,右邊的地面則是兩顆星辰。

  在祭壇的邊緣處則立著九個金柱,金柱之上繪有金龍之形,所有的龍口都對著祭壇的中央。

  接下來依舊是放血,虞妍君將二皇子虞見濟的腕脈,割開一個更大的傷口,將大量的血液,滴入到祭壇中央的銅鼎當中。

  於此同時,她也把自己的腕脈割開,同樣將血液滴入到其中。

  二皇子虞見濟強忍著頭疼,還有失血導致的暈眩:「妍君,你應該算是我的堂姐?聽我說,你現在收手還來得及。你做了許多錯事,朝廷雖然沒可能赦免你。不過我可以請奏父皇,放你一條生路。你可以去南洋,平安度日,嫁人生子--」

  虞妍君的回應,則是加快了放血的速度,直到將這小鼎給填滿。

  虞見濟也覺自己的話不太現實,他苦中作樂的笑了笑:「那你總可以告訴我,太祖留下的這件神物器胚,到底是什麼東西吧?別讓我死後還做糊塗鬼。」

  就在這個時候,他望見李軒的身影也衝入了進來,一個閃身,就躍上了祭壇。

  二皇子虞見濟的眼中,頓時流露出了幾分光彩。

  「你敢過來,我就殺了他。」

  虞妍君用她的月牙彎刀,在虞見濟的脖頸上割開了一條血痕。

  李軒蹙了蹙眉,站在上升的祭壇邊緣處,沒有繼續靠近。

  「也包括你身上的虞紅裳!你讓她現身出來,我必須看到她。」

  虞妍君冷眼看著李軒:「我卻是沒想到,連這麼巧的事都有。她的魂魄居然能夠在將軍山血祭後撐下來,又依附在了你的身上。」

  李軒則一邊讓虞紅裳顯形,一邊往四面看著,腦海裡面同時閃過了無數念頭,最終他的目光定在了虞見濟的身上:「你得把二皇子他給我,他現在的情況很不好,需要止血療傷。」

  虞妍君直接回以哂笑,以看白癡的目光看著李軒。

  「你可以不答應,可我會毀了這座祭壇。」

  李軒驀然往下一刀,插在壇身上:「我猜太祖遺下的這件神物,多半還需這座祭壇助力,才能夠煉成?可既然二皇子殿下他都已活不了了,那我何妨魚死網破?」

  虞妍君蹙了蹙眉,然後就從袖中取出三顆黑色的圓球強塞入到虞見濟的口中,又逼迫他吞嚥了下去。

  「神器盟的『雷震子』,我不知你認不認得這東西,可你大可試一試,他的死相估計會很難看。」

  她將虞見濟直接拋給了李軒,之後就看著眼前的銅鼎冷冷的說著:「我的確是需要這座祭壇不錯,可它的作用也只是讓這件仙寶出世之後更加完美。實在不行,殘缺的我也能接收,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李軒則為虞見濟檢查著傷勢,他好歹是法醫,對人的身體還是很瞭解的。很快就確定了虞見濟除了失血與元氣虛弱之外,就沒有其它狀況。

  李軒先是給他止血,之後又將一枚能夠迅速彌補元氣的丹藥,給虞見濟服用。

  緊接著,他就將這位尊貴的二皇子丟下了祭壇。

  虞妍君的眉頭微蹙,卻沒說什麼。

  這是因虞見濟人即便在祭壇之外,她也一樣可以操控那『雷震子』爆炸。

  隨著這祭壇上升到七丈高處,這墓室的穹頂也在逐漸打開,大量的沙塵,開始漱漱落下。

  此時的虞妍君,則抬著頭,看那上方穹頂照下來的一線光。

  「其實在鎮東侯府那樁案子之後,我就覺得,李軒你這人非除不可。」

  李軒對於虞妍君突然說出來的話稍覺意外,隨後就面色平淡道:「能猜得出來,你讓我接管皇城失竊案,大概是不懷好意吧?」

  「那時一是想將你與六道司的視線引開,二是想將你誘出城外殺死。」

  虞妍君一邊說著,一邊將一雙手垂落在了身側,將八口月牙彎刀環繞自己的周圍:「可惜我師尊與兄長對你的重視程度遠遠不夠,還抱著想要將你擒拿,脅迫你父親李承基的念頭,他們對我的話置若罔聞也就罷了,偏偏林紫陽那傢伙還自作主張,他為籌集軍資,擅自將皇宮失竊的那些物資送去船城售賣。

  以至於那天我不得不讓自己最信任的侍衛林叔出手,可惜黃林渡那日還是功虧一簣。否則如今的局面,斷不至於到這般的境地--」

  李軒就想到了當日黃林渡一戰,那個施展『傲風六訣』,卻被素昭君斬斷了一隻手臂的那個黃衣人。

  六道司最終查得此人名叫林書恆,十二年前就是雲南一帶小有名氣的武修。可在黃林渡一戰之後,此人卻不知去向。

  就不知今日孝陵與皇宮之變,此人是否也有參與。

  「那一次,你可差一點就把我給宰了。」李軒語含嘲諷的說著:「你裝得倒是似模似樣,讓我與雲柔一點都看不出破綻。」

  「可遺憾的是,你還是沒死。」

  虞妍君微搖著頭:「其實就在事發之前的幾天,我都想不計代價,除去你這個變數。可在聽說你請了傷假之後,卻又按下了這念頭。結果就只因這一念之差,使我兄長敗亡。讓我,滿盤皆輸--」

  就在她話落之刻,李軒的身影赫然就已借助超導之法,在一團雷光炸閃中出現在了她的身前,懷義刀裹挾浩氣,猛地斬向她那幼嫩的脖頸。

  虞妍君毫不意外,她一個意念,就使那八口月牙彎刀,都疊擋在自己的身前。

  李軒的刀勢卻不滯於物,如游魚般斬入了進去。

  一式『鷹擊長空,魚翔淺底,萬類霜天競自由』,讓他的懷義刀完全不可捉摸,也無法抵禦。

  不過當李軒的刀,斬在虞妍君的脖頸上,李軒卻發現自己的刀再無法寸進,他的刀勁竟被虞妍君身周纏繞的無形力量給吸走。

  李軒的神色錯愕,驀地退後數丈,吃驚的看著虞妍君。

  於此同時,祭壇之下響起了一聲轟然爆鳴,赤紅色熱炎噴發席捲。

  那是被餵入二皇子虞見濟肚子裡的雷震子,被虞妍君引發後的動靜。

  李軒卻一點都不擔心,只因此時的聽天獒,已經帶著虞見濟來到了祭壇的另一側。

  它的右爪隱有血跡,那是直接抓入二皇子胃部,掏出雷震子時沾染的血液。

  虞妍君也神色淡漠的往下方看了一眼,然後又繼續注視李軒:「你這人,果然很狡猾!可你以為,我會毫無防備的把他放開?」

  李軒則看著虞妍君左臂,開始幻化出的一隻猛獸之形,眼神驚疑不定。

  「--這是饕餮?」

  「就是饕餮。」

  虞妍君微一抬手,那第一層祭壇的地面就忽然裂開,裡面大量的金屬碎片轟然飛出,在虞妍君的一雙手上組成了一雙臂甲。

  「昔日太祖斬殺貪官無數,將之剝皮萱草,以懲戒官員。可這些貪官卻還是前赴後繼,太祖便起了用他們的神魂煉器的念頭。他想與其就這麼簡單的殺了,倒不如廢物利用,將他們作為大晉江山千秋萬代的助力。於是在五年見宰殺三千人,用他們神魄中的貪婪之意,煉造出了這件饕餮臂甲。」

  她看著自己的左臂,唇角流露出諷刺之意:「有此物在,你休想傷我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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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4 00:17:05 |只看該作者
第0271章 太祖遺寶

  虞妍君的語聲落時,她的身後就閃耀起了大片的雷霆電火。

  李軒不知何時竟已出現在她的後方,懷義刀直接捅向了她的腹心要害。

  可結果就一如之前,李軒的真元刀意,連同他轟出的雷電,都被虞妍君周身一股無形的屏障給吸走。

  此時他身後血眼少女的血絲與飄帶,則早就將虞妍君的周身纏滿。可她的陰煞寒元,同樣無法突破那層無形的屏障。

  只有溢出來的那些寒力,將周圍的地面凍結。

  「這就是饕餮!太祖以三千貪官,無數的天材地寶,神物精英煉造的仙寶。它可以吞吸世間一切之物,也包括人的真元,法力,力量等等。所以即便是天位,現在也很難傷我分毫,除非他們的力量,能夠超出饕餮能夠吞吸的極限。缺點則是佩戴此器,人會滋生出強烈的貪婪之念,一不小心,連自己都會被這裡面的饕餮給吃掉。」

  虞妍君說到這裡時,已放下了自己的左手臂,轉而將她的右手緊緊捏住:「可這隻是配套的輔器而已,在此之後,太祖還打造了另一隻臂甲,名為『武曲破軍』!以大將軍蘭御的神魄為主,加上涉嫌蘭御謀反案的數位大將,七千將士的氣血、精魂煉製而成的無上凶器。

  最初它桀驁不遜,曾數度嘗試反噬太祖。可如今經由近三百年龍氣的洗練蘊養,此器已可馭使由心。而如果說『饕餮』是主守,那麼這『武曲破軍』就是主攻!」

  轟!

  一瞬之間,那些虞妍君體外的血絲飄帶,就已崩碎瓦解開來。虞紅裳的魂體,也一陣劇烈動盪,幾乎就被她一拳崩散。

  那隻臂甲上不但蘊含有無上凶意,浩瀚血罡,竟連那周天星力,也能化為己用。以至於顯化出女帝之姿的虞紅裳,竟也只能勉力抵禦。

  李軒也同樣被那『武曲破軍』轟擊,可他早就將那些銀色絲線,密佈於這祭壇上。

  他身影化雷而走,穿梭其中,一點都不受影響。

  可隨後虞妍君就冷笑著把目光望向了旁邊躺著的『旱魃』。

  「的確是遁法無雙!我兄長死在你手裡不冤。可我奈何不得你,難道還奈何不得她嗎?」

  虞妍君說話的時候,探手便往『旱魃』的方向一抓:「既然你們把她送到我面前,本宮豈有不笑納之理?」

  此時那鎮壓於旱魃胸部的『四足鎏金乾坤星樞鼎』,已經在劇烈的顫動著。周圍纏繞的龍氣,則是沸騰鼓盪。

  這是因虞妍君的力量撼動之故,使得下方的旱魃之軀,也再次從正氣歌卷軸下透出了赤紅金炎。

  李軒只能現身,面色鐵青的攔在了旱魃的身前,一刀將虞妍君揮斥過來的破軍星力,斬碎開來。

  可接下來他胸部的『六道伏魔甲』,卻猛地塌陷了下去。整個人滑退數步,嘴裡也猛地一口鮮血吐出。

  幸運的是,血眼少女已及時擋在他的身前,以層層血絲,層層飄帶,層層寒煞結出了一面巨大的冰盾,封鎖在他們的前方。

  「轟!」

  那冰盾在『武曲破軍』的力量衝擊下碎成了齏粉,可在這之後有更多的冰盾在生成,甚至聯結地面,形成了一塊碩大的冰岩。

  「以至善之心,駕馭無盡之惡!如果你的肉身真的死了,倒是真的能夠成為鬼中帝王!」

  虞妍君居高臨下,睨蔑著血眼少女:「殿下你的力量,倒是能夠與我的『武曲破軍』抗衡,可你又能支撐多久呢?你的這個御主,可撐不起你身具的陰煞與業力。五十個呼吸,還是一百個?我是一定會殺了他的,也定要讓你魂飛魄散。」

  「我也有一句奉勸!」血眼少女則神色冰寒,氣息凝冷:「龍有逆鱗,觸之必死!鳳有虛頸,犯者必亡!」

  「是嗎?」虞妍君諷刺的笑著:「可你現在,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看著他死!看殿下你這模樣,難不成是日久生情,喜歡上他了?」

  這個時候,這座祭壇已經徹底伸展出了穹頂之外,繼續往高空伸展。它的周圍纏繞著金黃的龍氣,並迅速凝聚成形,盤繞在周圍的金柱上。

  這早就將地宮之外的人們驚動,如伏魔總管龍鬚虎,南京兵部尚書尉知禮,仇千秋,許國公等眾多文武高官紛紛閃身而至。他們環繞在外,浮立於空,看著這龍氣盤繞的祭壇凝眉不語。

  那些國子監生們則是為之騷動了片刻之後,又在那位南京禮部侍郎的目光逼迫下繼續盤坐,高聲誦讀著《正氣歌》。

  而此時在皇宮通往孝陵的地道內,只有手指頭大小的張副天師忽然搖了搖,那彷彿腰帶般纏在他身上的戒指,將一面銀鏡釋放出來。

  隨著這銀鏡投出光華,一副畫面忽然展現在諸人的視野當中。

  「乾坤照影?」玄塵子見狀頗為驚訝:「師叔,你現在還有能耐施展這種法術?」

  「是我之前為防意外,在墓外埋下的符陣。原本是為防我們進入地宮之後墓外生變,結果生變的反倒是地宮。」

  張副天師搖了搖頭,然後憂心忡忡地望著那銀鏡投射出來的影像:「這情況,可不太妙啊。貪獸饕餮,武曲破軍,這女人到底想做什麼?之前她說要整個南京城,整個大虞朝為之陪葬,該不會是要做那等喪心病狂之事?」

  薛雲柔一直都在照料著江含韻,後者被江雲旗送到她手裡之後。一直都是雙眼緊閉,俏面金紫,全靠她的法力維持,才維持著些許的呼吸與生氣。

  可在聽到張應元這句話之後,薛雲柔還是不禁側過頭,分出了些許心神,看向了不遠處的畫面。

  「我就喜歡他們這種恨不得我死,卻又什麼都做不了的樣子。」

  虞妍君看著祭壇之外,那些被龍氣阻攔的身影,再次嘲諷一笑,然後她就再次抬起了自己的左臂:「李都尉,知道我現在想做什麼嗎?」

  李軒蹙了蹙眉,想要說話卻感覺胸膛一陣劇痛,那裡的陰痺之感,已經在侵襲他的心臟。

  「地險悠悠天險長,金陵王氣應瑤光!南京地勢龍盤虎踞,太祖因不願此地龍氣游散在外,被那些梟雄所得。所以借助這孝陵,將南京所有龍脈匯聚在紫金山。」

  虞妍君已開始將那金色的氣息,吸收入自己的左手臂甲當中:「我很好奇,之前祭煉『旱魃』時,只用了這裡不到十分之一的龍氣,就已令南京城地震不絕。而如果是三成,四成呢?這金陵的地震會是什麼規模,又能否由此撼動大晉朝的天下?燕逆一系的江山?」

  而此時整個大地,都已隨之震晃不已。最初還只是輕輕的震顫,可隨後震顫的幅度,卻正在加劇,甚至孝陵周圍的地面,也在逐漸的開裂。

  這使得祭壇之外,所有目視到這一幕的人,都是臉色蒼白,血色褪盡。

  此時的血眼少女虞紅裳,則是回過頭,深深的看了李軒一眼。當望見李軒胸前,那已覆蓋住整個心臟部位的綠斑。血眼少女的臉上,頓時流露出滿滿的痛心,不捨。

  而下一瞬,她飄散在外的那些血絲與飄帶,開始從末梢處轉為濃黑的顏色。那彷彿是世間之至暗,吸收著所有的光。

  李軒則微微一愣,他此刻已感覺到那侵襲入自己體內的陰煞已經停止了下來。可於此同時,他心內滋生出一股極強的失落感。

  感覺到自己與血眼少女之間的『緣』與『牽絆』,正在斷裂,正在消失。

  「不妙了,不妙!」

  聽天獒的聲音,驀然在李軒的耳旁響起:「殿下她這是要拚命了!這是要完全轉化惡靈。」

  「惡靈?」李軒眼神疑惑之餘一陣心悸。

  「之前不是說了嗎?殿下她一直都把你當成了錨。」聽天獒苦笑著:「她這樣的大帝之姿,哪裡需要什麼御主?她自己就可維持魂體的,只是不願被惡念蒙昧了意識,才選擇依附在你身上。可現在,她已經放棄維持自身的神智,用來換取更強大的力量--那將是真正的萬靈之主!」

  那黑色正在蔓延,很快就覆蓋了血眼少女的下半身。而此時整個祭壇都滿佈冰稜,那些血絲飄帶再次將虞妍君纏繞。

  「你這是要與我同歸於盡?」

  虞妍君見狀冷笑:「在我毀了這南京之前,你休想!」

  她暫時停下吸納龍氣的動作,然後用套著『武曲破軍』臂甲的右拳猛地往前一錘,就使那飄帶血絲都碎裂了開來。

  可此時她的全身上下,已經覆蓋上了寒冰。即便是『饕餮』臂甲,也無法將那寒氣吸收。

  隨著那無比幽暗的色澤,覆蓋上血眼少女的腹部,就連外面九條金柱上的五爪金龍,都稍稍瑟縮,似都敬畏不已。

  「放棄神智?」李軒此刻只覺心臟揪痛的不行,他感覺自己,正在失去一個極重要的東西:「有什麼方法阻止嗎?」

  「阻止不了的,除非是能讓她看到希望。」聽天獒的語中含著無奈:「其實這個結局也好,她與虞妍君同歸於盡,整個南京城的災難就可化解。除了殿下,我們就沒有其它辦法阻止她。也只有殿下惡靈化之後,才能夠壓制住她那件仙器。」

  李軒的口中,驀地咳出鮮血。他的腦海中,正電光雷火一樣的轉動著,尋思著挽回局面的辦法。

  可惡!他還想傚法寧采臣,做一個亡靈騎士呢!怎麼能讓這麼可愛的守護靈,就這麼沒了--

  而僅僅須臾之後,李軒的瞳孔,就又閃現微光。

  「虞紅裳,停下!紅裳,你給我停下,你聽我說!」

  血眼少女虞紅裳的魂軀微微一顫,轉過頭錯愕的看著李軒。

  李軒深深一個呼吸,語氣溫柔:「給我回來!你現在還有能力回頭對不對?你回來,我有辦法,有辦法解決這個賤人。」

  血眼少女聞言稍稍遲疑,可魂軀上的黑色,卻已停止了蔓延。

  「你信我,我可以的!我何時騙過你?」

  李軒仰著脖子看向祭壇中央的虞妍君,眸中逐漸放出光彩:「裳兒你可是忘了?我之前與羅煙聯手除去的那隻比翼魔?我們還沒輸呢!」

  血眼少女先是不解,可隨後她那無瞳的血眼當中,也閃現出了異澤。她身上那黝黯的色澤,也開始逐漸消退。

  此時聽天獒也醒悟過來:「對啊,你手裡還有那東西,我怎就沒想到?」

  虞妍君則蹙了蹙眉,然後冷笑:「裝神弄鬼!」

  她引動浩瀚星力,破軍凶威,泰山壓頂般的衝擊至李軒的上方。此時即便有血眼少女代為抵擋,可李軒卻還是在重壓之下,再次吐出了一口血沫。

  可他卻毫不在意,轉而將那副《正氣歌》的正本卷軸,從旱魃的身上抽了下來。後者瞬時周身燃火,體表的溫度,一瞬間就拔高到五百度以上。

  虞妍君見狀,則更加錯愕:「你即便想要主動尋死,也不需要這樣。」

  可她隨後就想到了什麼,臉色微微一變。

  「別忘了這旱魃與紅裳,她們終究是一體的。」

  此時李軒的手中,已經握住了一枚琥珀質地,內有兩個男女身影的晶石,然後將這比翼魔的晶核狠狠的捏碎。他將其中的一半打入虞紅裳的魂體,而另一半,他則強忍灼痛,塞入到了旱魃的口內。

  也在這一瞬,整個祭壇上方的風雲都被攪動。並以祭壇為中心,大量的天地靈氣匯聚。生成了一片巨大的陰陽魚圖,左邊赤紅一片,右邊則寒洌如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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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72章 吾恨未了

  「那是什麼?」

  整個孝陵內外的所有人,此時都被空中的陰陽魚圖給吸引。

  所有的國子監生,更是在嗡然議論。

  「不會看嗎?極寒與極炎之力,陰陽合一。」

  「我是說護法大人剛才使用的東西。」

  「不清楚,那應該是什麼不得了的寶物吧?」

  人群之中,龍睿一聲呢喃:「那好像是比翼魔的魂晶,可以在短時間內讓兩個不同的個體心意相通,協調如一,甚至是陰陽調和。」

  「應該是了。」王靜的眼中,閃現出些許異澤。他有幸見過李軒除去比翼魔的那一戰,當時的他與龍睿就在夫子廟附近。

  「守智你可看清楚了,那個『旱魃』的面貌,似乎是長樂公主的模樣?」

  「早就發現了,還有護法大人的守護靈,似乎就是長樂公主的神魄。也就是說,可能很早之前,公主殿下就已被這些賊子暗算。」

  龍睿做完推測之後,就陷入凝思:「可接下來,公主未來會怎樣?」

  「這我不清楚。」王靜搖著頭,看著上空那逐漸陽中生陰,陰中生陽的陰陽魚圖。

  「接下來看就知道了。」

  就在距離百丈之外,那祭壇的南邊,龍氣隔絕之外,伏魔總管龍鬚虎已是長舒了一口氣。

  「萬幸!否則老夫真要自刎,以謝天下人了。」

  仇千秋聞言則是苦笑:「真讓人艷羨,世人求之不得的天位,此女卻能輕而易舉的達成。」

  「這有什麼好羨慕的?她因龍氣而成就天位,日後勢必也要受龍氣所困。」

  目盲老人狀似不以為然的搖著頭,可面上的艷羨之意,卻是難以掩蓋。哪怕是因龍氣而成的天位,那也畢竟是貨真價實的『天位』。

  凌於世間修行者之巔,可接觸大道真意,長生四百年以上--

  目盲老人的語聲,也明顯是言不由衷:「且那比翼魔魂晶的效力過後,她還有的是麻煩。沒有上百年的調理,或者對症的天材地寶,只怕很難成為正常的天位。且稍有不慎,就有陰陽逆衝,靈肉皆散的風險。」

  仇千秋聽出這位總管語中的酸意,他微微搖頭:「總管您還是想想,該如何去為李軒籌備第二件極品法器吧。」

  目盲老人神色一愣,然後他轉過頭『看』仇千秋:「就不能讓他把大功拆散使用嗎?」

  「您認為呢?」仇千秋反問道:「他蠢了一次,不會蠢第二次。」

  而此時在地宮暗門外的地道之內,張副天師斬釘截鐵的說著。

  「自然是天位!可嘆,機緣巧合,這個世間,居然又有一位天位產生。沒想到當朝皇室之中,居然也出了一位天位強者。」

  「她的肉身雖然未能成就『元陽不漏體』,成為真正的旱魃,卻已跨過天位的門檻。她的神魂,距離真正的天位也只有一線之隔,只需完成惡靈化,就可邁過去。如今陰陽合一,靈肉交融,自然是要更進一步的。

  極陰與極陽之力結合,在那些中天位都跨界離去或者隱遁的當下,可以說她現在,就是當世最強的幾人之一!」

  玄塵子則雙手抱胸,若有所思:「可這種狀態,應該有隱患吧?極陰與極陽,極寒與極熱,那確實是所有天位,都必須退避三舍的存在。可如此強大的戰力,似乎也維持不了多久?」

  張副天師失笑道:「確實後患極多,以後怕是有的折騰,可這總比靈肉分離的好。如果不是比翼魔的魂晶,她的肉身與元神可能從此都沒有合一的可能,如今卻有了一線契機。且就當前來說,公主殿下的力量,解決那賤人綽綽有餘了。」

  薛雲柔看著那銀鏡映照出的影像,神色卻略有些複雜,隱隱還有些尷尬。

  後面循著地道找過來的樂芊芊,倒是能理解幾分薛雲柔的心情。

  那不止是多了一個情敵那麼簡單,而是薛雲柔與李軒相知相戀的所有過程,都是在長樂公主這個閨蜜的注視之下。

  於此同時,地宮之內化身『騰蛇』之軀的解坤,也暫時停下了動作。他側過蛇頭,神色愣愣的看了墓室深處的方向一眼。然後就一聲無奈的嘆息,同時將尾巴一搖,往旁邊的暗門方向遊蕩過去。

  可下一瞬,它就有小半軀體,被江雲旗的方天畫戟,轟成了血肉冰晶。

  「解學士這是想逃了?」江雲旗的語調冰冷,蘊含無窮殺機:「怕是沒有那麼容易!」

  江含韻身受重傷,此時他正有無窮的怒火想要發洩。

  解坤則是一聲冷哼,一雙蛇瞳開始豎立。

  墓室之中的勝負已定,這個地方自然是不能多呆了,可眼前這位『冰雷神戟』,無疑是一位最大的攔路虎。

  其實這具肉體,並非是屬於他解坤的。可問題是在這孝陵當中,龍氣困鎖之下,他的元神即便脫體而去,也很難安然回歸。

  也就是說,接下來依然得一場惡戰--

  ※※※※

  祭壇之上,虞妍君面上已經沒有了血色。她看著那陰陽魚圖生成,看著虞紅裳靈肉合一,看著這位真正的長樂公主浮空而起,並在她的身後處,也生成了由極寒與極炎之力構成的陰陽螺旋。

  「不可能,這不可能,這個世間怎麼會有這種事?」

  她口中呢喃著,然後猛地一咬牙,在左右臂中割開一個血口,將大量的鮮血,餵給了自己的『饕餮』與『破軍』兩件臂甲。

  「靈肉交融又怎樣?天位又如何?這可是太祖煉製的仙器,你能耐我何?只要它們還在,誰都傷不了我。」

  這個時候,那饕餮巨獸幾乎實質化,它兩隻腳抓著虞妍君的肩膀,朝著李軒與虞紅裳一聲震吼。

  「仙寶是很不錯,可惜你的能耐,只能發揮它不到十分之一二的神威。」

  當靈魂與肉體徹底重合在一起,虞紅裳身後又散出了眾多的飄帶。卻非是之前的鮮紅血色,而是赤金的色澤,燦爛輝煌。

  她臉上則毫無表情的看著對面:「我剛才說過的,龍有逆鱗,觸之必死!」

  此時無盡的念壓,已經覆蓋於整個祭壇。虞紅裳的氣勢,則仿如女帝臨凡,皇威如獄。

  虞妍君的臉上,不禁現出了一抹痛苦之意,她感覺自己的元神,都快被虞紅裳碾碎。她揮動『武曲破軍』,聚集磅礡凶威,浩瀚星力,往虞紅裳轟擊過去。

  可虞妍君隨後卻錯愕的發現自己,此時竟連撼動對方都做不到。她的力量直接隱沒在陰陽魚圖當中,在後者的研磨之下,化為無形。

  而就在虞妍君又瘋狂的聚集法力,將自身精血餵給『饕餮』與『破軍』,以換取更強大力量的時候。虞紅裳的拳頭,就猛然轟砸在虞妍君的胸腹之間。

  「這一拳,是為我弟弟!」

  僅僅這一擊,赫然就破除了『饕餮』的防禦。虞妍君整個人如蝦米一樣弓著腰,口中咳出了鮮血。那凶獸『饕餮』之形,也產生了絲絲裂紋。

  此時更有成百上千的飄帶,將虞妍君的軀體給纏住。隨著它們的收縮絞動,那凶獸『饕餮』在一聲哀嚎中,被轟然絞碎,化為青煙消散。

  「賤人!」虞妍君將所有法力都往自己的一雙臂甲上灌輸,試圖吸收化解對方的力量,可僅僅不到三個呼吸,她就錯愕的發現,自己左臂上的『饕餮』臂甲,竟然在那些飄帶的收縮絞動下,赫然也出現了絲絲縷縷的裂痕!

  虞妍君不由錯愕:「不可能,這絕不可能!這可是仙寶,你的力量勝過它們也就罷了,怎麼可能會將之擊碎?」

  虞紅裳此時已站到了她的面前,無情的對她揮出了第二拳。

  「第二拳,是為差點死在黃林渡的軒郎。」

  隨著「轟」的一聲震響,虞妍君整個人被猛地轟砸在身後的龍氣壁上。此時她不但七竅溢血,左手上的『饕餮』臂甲,竟也被粉碎開來,化作絲絲精氣游散於空。

  「你說有它們在,那就誰都傷不到你?」虞紅裳身姿懸浮於空,眼神冷漠的看著對面的女子:「那麼我將它們一起轟碎!不就行了嗎?」

  她的目光雖然平靜,可一身氣勢卻似能吞納山河,睥睨天下。

  而此時在那數百條飄帶繼續纏捲絞動下,那『武曲破軍』凝聚的磅礡星力,也在一片片的粉碎著,支離破碎。

  虞妍君的一身筋骨,則在她的慘叫聲中,寸寸碎折!

  最終她目光猩紅,奮起最後的餘力,猛地揮動右臂,一拳往虞紅裳轟砸過去:「給我去死!」

  可能是這最終的決死之意,引動了這件仙寶。此時虞妍君的身後,赫然凝聚出一位手持鋸齒大刀,無雙大將的身影。

  虞紅裳卻眼睛眨都不眨,她做出的回應,是一隻秀氣的拳頭。

  「這一拳,是為我虞紅裳!」

  轟!

  那臂甲『武曲破軍』瞬間爆成片片粉塵,又化為金黃色精氣散逸於空。虞妍君的渾身上下,則是炸出了無數血點。

  她的一身骨骼此刻都已被粉碎,只能無力的癱軟在地上。

  而在最後的意識裡,虞妍君驀然想到了幾個月前,她在魏詩房間,那面銅鏡中看到的兩行字--『君願已償,吾恨未了』。

  她想魏詩啊魏詩,你的願望與仇恨,如今都已了結,可我的呢?

  虞妍君想要苦笑,可此時卻連牽動唇角都是奢望,然後就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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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4 00:17:25 |只看該作者
第0273章 來當個駙馬如何?

  當虞妍君被一拳轟殺,仙寶『武曲破軍』也被粉碎。祭壇之外觀戰的所有人,瞬時一片死一樣的寂靜。

  一眾的文武大臣與國子監生,看著那周身陰陽魚圖環繞,有著帝皇般無上威勢的虞紅裳,都一陣啞然無聲。

  整整三個呼吸之後,所有人才陸續清醒,然後現場「嗡」的一聲,驚呼之聲四起。

  「好強!」

  「這是公主殿下?當朝長樂長公主?」

  「天位?這般的神威,一定是天位了吧?」

  「何止?一般的天位,只怕都沒有公主這麼強。徒手震碎仙寶,有幾個能做到?」

  「那好歹是仙寶,太祖年間怕是耗費了無數天材地寶製作,就這麼被她轟碎了。」

  「可惜,可惜了!這兩件臂甲如能由天位強者掌控,哪怕蒙古大汗也先與他們的國師阿巴斯,只怕也無法匹敵。公主她應該保留下來的。」

  「你這是想多了,這仙寶應該是只對應建靈血脈。否則一個區區八重樓境試圖掌控仙寶,早該被抽乾一身氣血。」

  「嘖!感覺我們的護法大人與公主殿下之間,似乎有著奸--嗯哼,是不一般的情感。」

  祭壇之內,虞紅裳深深看了死去的虞妍君一眼,就來到李軒身邊。她俯身下來,神色癡癡的看著李軒胸前的綠斑,那雙含情凝睇的眼裡飽含著歉疚之情。

  「對不起,這都怨我--」

  虞紅裳伸出了手,撫摸著李軒的胸膛,試圖用自己的力量,為李軒驅除陰煞。可她發現,自己完全控制不住自身的力量,那陰陽螺旋的真元,反倒是在李軒的胸前撕開了一個傷口。

  「軒郎!」

  她神色慌張,急忙縮回了手。

  李軒見狀,卻哈哈大笑:「這有什麼?不是還能活二十多天嗎?放心!最多三天,我就可入五重樓境。沒有了你這個要命的『守護靈』跟著,我遲早會將這些業煞全都驅除出來。裳兒你要是過意不去,多給我點丹藥把它們壓下去就行。你把我害成這樣,可不能不負責任。」

  他說到這裡,卻不自禁的生出些許失落之意。

  李軒心想自己莫非是個M?明明是甩脫了一個極大負擔,可此刻他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是了,這一定是無法在這個世界完成『生死之交,亡靈騎士』這一偉業的緣故,好可惜啊--

  虞紅裳聞言不禁莞爾,可隨後她就面色一變。虞紅裳手撫著額頭支撐了片刻,然後整個人完全失去了力氣,驀地倒在了李軒的懷裡。

  李軒看她緊閉著眼,渾身不正常的發燙,就知是比翼魔魂晶的效力已經過去了。

  「聽天,我現在該怎麼辦?她現在的情況,不會有事吧?還有,我現在怎麼出去?」

  「我又不是樂芊芊,我怎麼知道?」聽天獒咕噥著抱怨了一聲:「你等等,我去問可能知道的人。」

  此時所有人都未注意到,那由臂甲『貪獸饕餮』、『武曲破軍』粉碎而成的金黃色精氣,竟在祭壇內的半空中再次凝聚出了模糊的形狀。那是兩顆星辰,還有饕餮獸影。

  它們先是匯聚成兩縷氣流湧往虞紅裳的體內,可隨後就被虞紅裳體內劇烈衝突的陰陽二力逼迫出來,使之不得其門而入。

  大約三十個呼吸之後,這些精氣的色澤稍稍黯淡,似乎非常無奈,它們不得不轉過了方向,轉而從李軒的身後湧入了進去。

  整個過程都是無聲無息,直到那些金黃色精氣完全進入體內,李軒都未能察覺到一點異常。他一直在為虞紅裳的狀況憂心不已,完全不知自己體內有東西進來了。

  聽天獒的聲音,已再次在李軒耳旁響起:「打聽清楚了,你現在別動她,也不能給她餵什麼丹藥。把她放在祭壇的中央躺平就可以,那個小鼎可以拿走丟開,這裡的龍氣有助於她調和陰陽。對了,她的公主寶印,可以放在胸部的位置。」

  李軒當即將祭壇中央的鼎拔起,他怕會影響這裡的祭陣運轉,也沒將之丟開,而是放入到他的小須彌戒內。

  「就只需要做這些?」

  「除此之外,我們最好是什麼都別做。」聽天獒語聲凝重:「張副天師就是這麼說的,他說公主體內的狀況一定是錯綜複雜,別的不能做。必須等到他與南京城幾位佛道二門的宗師,還有江大神醫,一起親自看過公主的情況之後,才能對症下藥。」

  李軒聽明白了,這是需要會診的意思。

  不過此時的虞紅裳,呼吸卻已平穩了下來,不正常的體溫開始消退。

  李軒稍稍放心:「那麼我與公主現在,該怎麼下去?」

  他看著周圍環繞著的龍氣,一陣頭疼。明明現在看得見外面,可龍氣阻隔下,卻內外不能出入。

  「張副天師說機括就在祭壇上面,看到南面那個形狀像是『山』字的符文了嗎?壓下去就可以。」

  李軒當即走了過去,他往那『山』字符文上稍稍用力,果然這祭壇開始「哢嚓嚓」的下沉。

  大約一刻時間之後,這祭壇就已重新沉入到墓室內,上方的穹頂也漸漸的合攏。

  不過這墓室的上方按照星辰方位,排列著三百多顆夜明珠,把這墓室照得恍如白晝。

  李軒看到了等在下面的聽天獒:「那麼這墓門呢?」

  「墓門啊?」聽天獒撓了撓自己的下巴:「這得靠二皇子殿下,我們之前怎麼進來的,那就得怎麼出去。」

  李軒就往躺在一側的二皇子虞見濟看了過去,後者見狀當即臉色一青,面肌抽動:「你得讓孤緩一緩!孤身上的血都快放沒了。且既然大禍已經彌平,我們也不需要急著出去。對了,還有補血丹藥嗎?你們得給孤時間再補一補。孤的小乾坤袋,剛才被那女人拿去了。」

  此時的虞妍君,已經被他姐姐轟殺。連那兩件神器都保不住,何況是小乾坤袋?

  裡面的那些東西以後要取,還是能夠取得出來的。卻需符道大家定位虛空,一點點的拿出來,過程非常麻煩。

  李軒聞言失笑,將一個丹瓶丟了過去,然後盤膝坐了下來。他想既然暫時出不去,正好可以抽出時間穩固一下修為,甚至是趁此時機,衝擊第五重樓。

  他之前說三天之內就可破鏡,可是一點水分都沒有,甚至是有所保留。

  江雲旗給他帶來的法器,對他幫助極大,使李軒能進一步的調和冰雷。

  而激烈的戰鬥,也是最容易激發人體潛能的。之前在『旱魃』的威壓下,與真如的一戰,李軒使自己的精神意志,與肉身真元,都高度的統一,事後也得到了極大的好處。真元的純度,得到大幅度的提煉。更讓他體悟出全新的『冰雷刀意』--是冰與雷,以及自身浩意的結合體,而非是單純的冰,或者雷。

  此時的虞見濟,又看向了祭壇中央,自己的姐姐長樂。他眼含複雜,有擔憂,有羨慕,還有些許別的意味。

  「李軒!」

  「嗯?」李軒抬起了眼,不解的看向虞見濟:「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虞見濟很認真的注視著他:「謝謝你!要不是你,今日孤多半是要葬身於此,孤的姐姐,怕也是要化身旱魃與惡靈,從此造孽無數,永世不得超生。還有我大晉江山,只怕也難免要風雨飄搖。這三樁大恩大德,且容孤後報!」

  「殿下言重!」李軒遙遙抱了抱拳:「李軒身為伏魔都尉,這是我當為之事。」

  「即便是伏魔都尉,你也可不需要做到這等地步,孤知道你經歷的風險。」

  虞見濟微搖著頭:「李軒你無需自謙,今日光是化解南京地震,就已是功德無量。而有功不賞,那是禍亡之道。孤如今雖做不了主,可以我父皇的為人,一定不會虧待功臣,此事朝廷一定會給你一個說法。孤也會上書父皇,全力為你爭取一個世襲爵位。」

  李軒不禁唇角微揚:「那麼下官就愧受了!」

  對於朝廷的獎賞,他還是很期待的。上次的北固山一戰,皇帝陛下就沒讓他失望。

  什麼世襲爵位他其實不甚在乎,關鍵還是丹藥與銀錢方面,他現在窮的不得了。

  「還有一事--」

  虞見濟看他的眼神,略有些認真:「孤記得,李軒你還沒有定婚吧?就不知李軒你有沒有考慮過尚公主?」

  李軒剛才還很高興,可聽到這裡之後,卻面容一僵:「殿下為何會這麼問?」

  這位二皇子的意思,是要讓他當駙馬嗎?

  「我剛才在下面聽到了。」

  虞見濟面無表情,眼神複雜,竟似略有些吃味:「長樂她剛才說為我轟出的一拳,與為你轟出的第二拳,拳力是完全不一樣的。那時她發出的力量,甚至比最後一拳都要強。」

  李軒不禁啞然無聲,良久之後,他才苦笑道:「下官並無尚公主之意,就在不久前,下官已與江南大族薛氏女薛雲柔定情終生。」

  虞見濟神色越發複雜,只覺得情緒不上不下,難受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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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74章 又是一筆風流債

  重鎮宣府附近的群狼谷,此間二十里方圓的草木已被徹底夷平,地面也被深深壓低了三丈,有些地方出現大片的熔漿,有些地方則是被斬出了縱橫交錯的深痕。

  蒙兀國師阿巴師浮立虛空,眼神複雜的看著對面那個負手而立的儒服身影。他的唇角竟溢出一絲鮮血,完全無法自控。

  「沒想到,少保大人的浩意居然還更勝當年!以我觀之,已不遜色於當年後趙的文忠烈公。」

  「于某讀聖賢書十載,豈能沒有一點長進?」

  『大晉兵部尚書,少保』于傑背負著手,以睨蔑鄙薄之態看著他的對手:「可惜你卻遠比不得你們蒙兀的初代帝師八思巴。這又是換日大法?大師就不能痛痛快快與我戰一場,分個勝負生死?」

  他知道此時的阿巴師真身元神,早已遁空而去,逃離此地。留於此地的,只是換日之後的一具分身。

  那阿巴師一陣啞然,隨後嘆息道:「少保絕代天驕,威壓當代。我阿巴師不是對手,告辭!」

  他的語音落時,這具軀體就化作漫天血雨水,紛紛灑落。

  于傑一聲悶哼,也從戰場橫空而去,落在不遠處的一座山峰上。在此處,宣府總兵朱國能當即迎了上來,他臉上滿含著欽佩之意:「少保大人真是神威無量!昔年阿巴師縱橫草原,所向無敵近五十載,可如今卻是第四次敗在少保的手中,傷勢還一次比一次慘重。」

  「你知道我不喜聽恭維話。」

  于傑從旁邊一位隨從手中接過了一卷白巾,將嘴裡一口淤血吐在其內:「說說看,京師那邊如何了?也先行止何在?」

  「那位大汗孤身深入北直隸,刀斬北京城牆,與陛下及北京群臣對峙了整整三個時辰。不過在少保大人與阿巴師分出勝負之前,他就已經退走了,如今已不知去向。」

  朱國能說完之後,就拱了拱手:「說來這還是忌憚少保神威。」

  「這與我有什麼關係?也先的對手一直都是陛下。」

  于傑搖著頭,隨後又肅容詢問:「那麼南京呢?那邊的情況怎樣?」

  --這才是他最擔心得。

  「正如少保所料,建靈餘孽與這些蒙兀人南北呼應,於大祭當日發難,在南京興風作浪。」

  朱國能的聲音,也轉為凝冷:「據說長樂公主當時已被替換,以至於伏龍先生被暗算,幾乎陷入垂死之境。而真正的長樂公主,幾乎就被煉為旱魃。」

  「赫連伏龍被傷得這麼嚴重?」于傑頗為吃驚,當即側頭往南面方向看去。

  朱國能笑了起來:「少保勿需擔憂,那邊的危機已被化解。有六道司伏魔都尉李軒,在事發當日偵知建靈餘孽圖謀,在孝陵中先斬建靈之後真如,後助長樂公主成就天位,挽狂瀾於即倒。

  具體的情況我這邊不清楚,不過南京城那邊,確實已轉危為安,二皇子殿下雖然重傷,卻無性命之憂。據說參與此案的血刀老祖已經負傷逃遁,南京地丞解坤也已在冰雷神戟江雲旗,南京都城隍,誠意伯李承基等人圍攻下神魂俱滅。可見我大晉國運悠長,非是宵小能犯。」

  于傑先眉目稍舒,然後又現出了些許異色:「李軒?理學護法李軒?平定鎮江林紫陽之亂的那個李軒?」

  這已是三個月來,他第五次聽到這個名字了。

  「也是誠意伯次子,偵破將軍山血祭案,寫出『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的李軒。」

  朱國能作為一位武將,尤其喜歡這句:「聽說陛下最初震怒不已,可在聞得此訊之後龍顏大悅,已經當場諭令吏部與禮部為其議功了,應該是想要為此人封爵。」

  「克魔定難,如此大功,倒也確實當得起一個世襲爵位。」

  于傑背負著手,對於那個至今未能有一面之緣的年輕人,不由更增期待。他心想這位年輕的伏魔都尉,究竟是怎樣的少年英雄?

  這位理學護法能夠讓虞子與理學眾多先賢認可,看來絕非僥倖。

  思及此處,于傑又想到了那副由南京國子監祭酒權頂天遣人送至,放在自己書房內的卷軸。

  『知行合一』嗎?說來那個後輩的道,也讓人深為期許。

  ※※※※

  李軒是在戰事結束後的第三天,才走出的墓門。

  此時的二皇子虞見濟已經走不動路,只能由他攙扶著走出門。外面則等了一堆的人,包括南京城的文武大臣,還有眾多的佛道高人,江南名醫。

  李軒攙著的虞見濟,當即就有人接過去。可接下來,還得由他返回墓室把長樂公主給抱出來,順便清理這間墓室中的戰鬥痕跡。

  這畢竟是太祖墓室,常人看一眼都是冒犯。所以一客不煩二主,這些事只能讓李軒去做。

  等到他托著虞紅裳也出了太祖墓室,此間包括二皇子虞見濟在內的眾人,又在禮部尚書的帶領下,對著墓門三跪九叩。

  『國子監祭酒』權頂天則在旁邊讀著駢四儷六的祭文,意思大概就是妖邪作祟,我等文武大臣無能,以至於驚擾了太祖的在天之靈,還讓這孝陵之內沾染血光。我等誠心懺悔,求請太祖諒解云云。

  又說大祭一事,當另擇吉期,重新舉辦。

  等到那祭文投入到香爐中燒化,一大群人就迫不及待的的拱衛著虞見濟與暈迷的虞紅裳姐弟匆匆離去了。

  李軒眼巴巴的看著人群中的江雲旗,後者欣慰之餘,在他身邊經過時候小聲說道:「含韻她無事,昨夜就已經醒轉,傷勢沒有大礙,你不用擔心。」

  江含韻甦醒一事,李軒早就從聽天獒那裡得知了,可直到聽江雲旗親口說這句,才徹底放下了心。

  等到一群人走後,李承基就走到了他身邊,手捋著鬍鬚「嘖嘖」嘆道:「這又是一筆風流債啊,我兒,你還真是罪孽深重。」

  「什麼風流債?」李軒唇角一抽:「你是說公主殿下?」

  「不然呢?那位殿下在祭壇上軒郎軒郎的叫,不知多少人聽見了。人家南京宗人府的宗正,昨日就已經跑到咱家。」

  李承基「嘿」了一聲,眼含戲謔:「我尋思著你大概是不願意受皇家規矩約束,去當什麼駙馬的,所以當時找藉口推了。不過話沒說死,你要喜歡那位長公主,這門婚事也不是不能成的。

  尚主有尚主好處,這說不定能為你掙來一個世襲侯爵。且那孩子能以至善之心駕馭至惡之力,她的心性應該很不錯,不至於像她那幾位姑姑那樣胡來。」

  「紅裳她確是個好姑娘,我反正是在六道司做事,倒也不怕做這個駙馬。」

  李軒說到這裡,就又嘆了一聲:「問題是我心裡已經有人了。」

  他心裡好不憂傷,終於明白他那個時代,某些風流成性的傢伙為何不願結婚了,這意味著要放棄一整片森林。

  「你說的是薛家的那個小女娃吧?這幾天都是她在陪你娘。薛家那女娃能說會道,倒是把你娘哄得挺開心得,居然都不擔心你在墓室裡面的安危。」

  李承基哈哈一笑:「那也很不錯,所謂家有賢妻,夫無橫禍。日後你從誠意伯府分家,這孩子倒是能助你未來興旺發達,子孫綿延。不過你這一輩子,就別想你的那些紅顏知己了,趁早斷掉,納妾什麼的就更是想都別想。」

  李軒差點被自己口水嗆住,咳了幾聲之後,就又好奇詢問:「對了,我們誠意伯家,是不有什麼不准納妾的規矩?我看你與兄長,都是--對了,好像祖父也只有一個妻子?」

  「哪來的這規矩?只要你有本事,三妻四妾還不隨你心意?可我與你兄長,都是無可奈何--」

  李承基話說一半就覺不對,他忙「嗯哼』了一聲,轉而若無其事的將雙手負於身後:「你兄長是什麼情況我不知道,為父卻是對你娘一往情深,深情厚意的,只願一生一世一雙人。」

  他想咱於你這個見一個愛一個的傢伙,可不是一路人。

  李軒眼神鄙薄的看了李承基一眼,然後他就又轉開了話題:「對了,那個地丞解坤真死了?」

  這是他從聽天獒嘴裡聽到的事。

  「死了。」李承基很肯定的回應:「當時這位解大學士已被江兄重創,可此人奔逃到孝陵之外後,火遁之法卻是變化多端,尤其擅長血肉再生之法,我與江兄,加上一個統攝兩萬御營的許國公聯手都無可奈何。最後是都城隍現身才將他解決。

  那位城隍爺也負傷不淺,可還是在兩個回合內就將之誅殺。此外昨日朝廷也奪去了此人的地丞之封,理論來說,他現在一點真靈都很難留下。」

  他們說到這裡的時候,已經步出到孝陵之外。李軒卻沒上誠意伯府家的馬車,而是從旁邊一位伯府家將那裡借了龍駒,直往南京城方向疾奔過去

  「你這是打算去哪?」李承基看著他的身影,不禁皺眉:「你娘在家等著呢!你不回去見她一面,她又得跟我念叨。」

  「告訴娘我稍後就回。」

  李軒往後擺了擺手,同時繼續催發馬速:「我先去一趟江府。」

  雖說江雲旗的話,已經讓他放下了擔憂,可李軒還是想要親眼去看江含韻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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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75章 必須留下我的翅膀

  當李軒返回江府的時候,天上就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

  他在大廳門口的屋簷下等了大約片刻,可趕去通告的丫鬟,卻給他帶來了一個出乎意料的回復。

  「小姐她說現在不方便見你,說都尉大人有什麼話過幾天再說。」

  李軒眉頭一蹙:「那麼伯母呢?伯母她怎麼說?」

  「夫人她也是這麼說的。」那丫鬟偷眼看著李軒的臉色:「夫人還說都尉大人你的傷,其實已經療養的差不多了。大人日常有空到醫館看看就可以,沒必要繼續住這邊的。還有,大人日常需要用到的丹湯藥物,她也會讓人送到誠意伯府。」

  李軒聞言微愣,如受重擊,心想江夫人這是下逐客令嗎?怎麼會呢?之前不是還好好的?

  他仔細想了想,然後就把臉拉了下來,眼神凝肅的對丫鬟道:「你跟我說實話,你家小姐的傷勢究竟如何?嗯?」

  那丫鬟哪裡抵得過他的神夔雷音與浩意?當即就神色一慌:「小姐她的傷沒事,可據老爺說,她當時給您抵禦那什麼子午碎魂釘的時候,還動用了什麼秘法神通,加上又被三顆碎魂釘擊中,所以小姐她變化為半妖的時間會大幅度的提前,似乎就在這幾個月。」

  李軒的氣息頓滯,眼裡面全是茫然之意。

  而此時在江府東院,一間整潔雅致,卻擺滿了各種武具的房間內,江含韻把自己裹在被子裡面,也很意外的看著自己的母親。

  「好奇怪,娘你這是真打算放手了?」

  「不放手還能怎的?」江母瞪了她一眼,然後嘆了一聲:「即便我有千般本領,可我女兒不爭氣,一門心思的扯後腿,我能有什麼辦法?那孩子也是個有情有義的人,雲柔她既已先登一步,咱家怕是很難虎口奪食。再爭下去,怕是平白讓人看我家笑話。且我也仔細想過了--」

  她的語音一頓,含著苦笑之意道:「即便含韻你成了半妖,難道就不是我的女兒了?只要你自己不介意,那其實也沒什麼。含韻你日後,是注定要像你爹那樣成就天位的,那麼這半妖不半妖的,確實沒有多大妨礙。我不能用凡人的眼光來看你的事。」

  「娘!」

  江含韻瑤鼻抽了抽,然後就兩眼泛紅的一把將江母緊緊抱住:「我就陪著你,一輩子不嫁人。」

  她卻不知此刻的江夫人正在看著窗外,眼裡卻是精光熠熠。

  ※※※※

  李軒終究還是沒能見到江含韻,當他走出江府的時候,是既歉疚又不安。

  含韻她這幾個月就轉化成半妖?不行啊,難道就沒辦法挽回嗎?

  直到一個熟悉好聽的聲音,在他的耳旁響起:「喂!都尉大人,都尉大人,回魂了!喂!」

  李軒猛然回神,發現羅煙正用她清秀的小手在他的眼前晃悠。

  「紫蝶?」李軒話一出口就知不妥:「羅游--都尉!」

  他發現羅煙的身上,已經換了一身正式的都尉級戰甲,胸前一個完整的彪形圖案,昭示著她六品武官的身份。

  不像是之前,雖然也是領伏魔都尉俸祿。可當時羅煙胸前的那隻彪卻被減了配,少了兩朵雲團,額頭上也沒了『王』字。

  李軒隨後又眼神錯愕的看了看四周:「奇怪,我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這裡竟是內秦淮河,明幽都的轄區,距離誠意伯府有著十萬八千里。

  「我怎麼知道?你一路魂不守舍的策馬跑過來,不知在想著什麼。不過你的騎術倒是不錯,這樣的狀態也沒有撞到人。」

  羅煙則雙手抱胸,上下看著李軒:「你沒事吧?我聽說地宮那一戰,形勢很凶險?」

  「我還好,凶險是凶險,可僥倖沒受什麼傷。」

  李軒抬起手,表示自己安然無恙,然後又含著關心的看著對面:「我聽說那個姓元的女子,已經死在羅都尉手裡?就不知羅煙你有沒有受傷?」

  這也是聽天獒說的,不過它卻不知羅煙的狀況,那傢伙沒膽去窺覷紫蝶。

  「就憑她?她也配讓我受傷?」

  羅煙一聲冷哂,然後笑著指了指胸前:「看,那個女人的人頭換來的,這就是你們所謂的血染的官印。」

  可李軒主要擔心的,還是動用那件佛門聖器的後患。不過他看羅煙的模樣,活蹦亂跳,活力十足,倒也確不像是有什麼隱患的模樣。

  此時的他,又發現羅煙的面色竟似有些傷感不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李軒不由心神微動:「羅都尉你是想要走了?」

  「正想跟你這麼說。」羅煙神色複雜的點了點頭:「先前我之所以故意被你們抓住,又混入六道司,一個是想要避一避風頭;一個是想要借助你們六道司的力量,找出殺我祖母的幕後主謀,可現在一切都已如願。」

  她感覺自己,已經沒有留在六道司的理由了。

  李軒心中一緊,他還記得仇千秋的吩咐,哪怕犧牲色相,也得把紫蝶妖女給留住。

  他當即就眼珠『轱轆』轉了轉:「那麼接下來,羅都尉有什麼打算?總不至於再去做飛賊吧?你得知道,前一陣子鎮東侯府的日子可很不好過。」

  之前紫蝶妖女被抓入鎮妖塔的時候,那位鎮東侯可沒少被人找麻煩。

  「我還沒想清楚。」羅煙的眼神迷茫:「反正是不能再用紫蝶這個身份了。」

  她如今跟腳已露,一旦再有盜竊之舉,別人只會去找段東。還有她以前盜走的許多珍寶,如今也被人覬覦著。

  之前她好不容易借助那群建靈餘孽將麻煩甩出去,豈有再去撿回來的道理?

  「那麼在你想到以後做什麼之前,不如就呆在六道司如何?」

  李軒語聲放柔,循循善誘的說著:「我身邊現在也缺不得你,現在上面把我當成錘子看待,哪裡有問題就把我拎過去錘兩下。可我知道自己的斤兩,整個明幽都第三旗真正的頂樑柱其實是你才對,你現在走了可有點不負責任。」

  羅煙聽了之後「嗤」的一笑,心想自己才不會吃李軒這個奉承。在她來之前,李軒就已經屢破大案了。

  之後幾次遇到危機,也都是李軒自己去化解的,她其實出力極少。

  「主要是戰力,我們第三旗就沒一個能打的!還有各種文書,難道還能指望彭富來與張泰山?」

  羅煙不禁又是一哂,心想李軒自己都能夠在旱魃的壓制下,斬殺真如了,還要怎樣的戰力?旗裡還有個供奉術師薛雲柔。

  再說了,李軒的幾個相好裡面,如今就連天位都有了。

  至於文書,那也有樂芊芊代勞。

  「我是真捨不得你走。」李軒嘆了一聲,眼神悵惘的撫著自己的胸:「不知怎的,就感覺很不捨,很難受,就像是鳥兒失去了自己的翅膀一樣。」

  羅煙的眼神微亮,卻有些狐疑的看著李軒:「你說得是真話?」

  「自然是真的,真得不能再真。」李軒感覺自己必須拿出真本事了,他很真誠的看著羅煙:「煙兒你要去何處呢?你會藏身在天下間哪個所在?是否還會像以前那樣孑然一身?我一想到這些就很心疼。」

  羅煙不禁再次動容,在李軒的注視下,俏面上也浮起了一抹紅暈:「行吧,那我再考慮考慮。」

  隨後她又眸光微閃,含著幾分挑釁的看著李軒:「我聽他們說,在孝陵墓內,你李軒展露出無雙遁法,就連天位都拿你無可奈何?我因此很是好奇,而今日既然撞見了,那就正好試一試!」

  李軒的唇角不禁一抽:「我這其實是借助一件法器的助力,算不得什麼遁法無雙,且範圍只能局限於兩百丈距離內,比煙兒你可差得遠了。」

  「那我也要見識一番。旁邊就是大報恩寺,那邊就有場地。」

  羅煙已經飛身而起,如煙霧一般往旁邊的大報恩寺飛凌而去:「就把這當做條件好了,你的遁法如果讓我滿意,我就留下來幫你。放心,我也只用五重樓境的修為便是。」

  她是看出李軒的修為又有進境,已經跨過五重樓境的門檻了。

  李軒本是不願意的,可聽到最後一句,卻不得不從龍駒之上飛空而起,追著羅煙的身影而去。

  而就在他接近大報恩寺的時候,李軒就已經將背後圓盤裡面的數千條絲線灑出,密佈這二百丈方圓內的每一片虛空。

  等到李軒的身影,落在大報恩寺的後院,就有一道如煙似幻的身影閃到他身前,一道刃光急襲而至。

  這位除了真元有所保留之外,竟是一點都沒有留手,還用上了她最擅長的短刀。

  那正是紫蝶妖女名震江南的武學--浮光掠影紅袖刀!

  李軒則是身形一閃,根本就不與其正面交鋒,直接化雷而走,疾閃出三丈之外。

  羅煙的眼神頓時一亮,她想果然厲害,這可比她當初五重樓境時強得多了。

  接下來兩人的戰局,卻完全發展成了追逐戰,一個身影似煙,一個如雷似電,在這大報恩寺的後院中迅速的挪移閃爍。

  漸漸的,羅煙發現了一個讓她沮喪的事實,李軒似有前知之能,總能夠預判她的預判。

  這該死的心心相印,該死的同步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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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76章 龍君出世

  羅煙與李軒糾纏了大約半刻時間,就感覺受不了了。

  「不打了,感覺就像是跟自己的影子在打,一點意思都沒有!這樣下去,我們一天一夜都分不出勝負。」

  關鍵是她的速度也追不上,在這二百丈內,李軒的速度遠超過她。關鍵是這傢伙的損耗也微乎其微,都沒見他的真元有半點損耗的跡象。

  她估計自己除非是動用那件佛門聖器,否則是奈何不得李軒了。

  幻術似乎也行不通,李軒的浩氣已可化虹,還有『護道天眼』在,一般的幻術都沒法影響到他。

  可強力的幻術,無不都需要精心籌備,需要天時地利,甚至是外物之助,才能夠運用。

  李軒也停了下來,雙手抱著胸笑道:「就不知這能不能讓你滿意?」

  「怎麼說呢?看來我只能勉為其難的留下來。」

  羅煙狀似不甘的說完之後,又以異樣的目光看著李軒:「你這門遁法,確實了得,怪不得那旱魃也奈何不得你。以前我是以為你很強,可現在,你是真的很厲害。就憑這一手,這天下間就少有人能夠制得住你。」

  她又自嘲道:「與你這一戰之後,我卻是更不敢當飛賊了,感覺自己遲早會被你逮住。」

  李軒則搖了搖頭:「我有自知之明,這種遁法的局限性還是很大的。」

  「有清醒認知是好事,可也不需要妄自菲薄,當世能夠剋制你這法門的能有幾種?」

  羅煙一聲嗤笑,然後就往寺外走去:「走吧,我還得代替你巡街。這兩天『六道司』合同『內緝事監』、『南京刑部』,還有『應天府』等等,在全城範圍內搜拿建靈餘黨,城內各處都亂得很。尤其是秦淮河一帶,由於在這邊混日子的賤民較多,人心惶惶的。話說回來,校尉大人你啥時候回六道司銷假當班?」

  「我不知道,反正得好好休息一陣子。」

  李軒感覺自己是身心俱疲,雖然最近這些天,他其實都沒去過六道司幾天。可那接踵而至的大案,卻都讓他的精神高度緊繃。

  而如今一鬆懈下來,就感覺渾身都提不起力氣。

  「對了,羅煙你剛才叫我什麼?」

  「校尉啊!」羅煙轉過頭:「那隻狗沒告訴你嗎?你已經升職伏魔校尉了,就是今天上午的事。據說上面原本的意思,是想讓你『領中郎將俸祿』,還是擔任都尉職。可最後的結果是實授伏魔校尉,從此之後,明幽都就由你當家做主啦!」

  「果真?」李軒先是微喜,隨後眉梢微揚:「那麼我們的校尉大人呢?」

  「江含韻接手司馬天元,出任玄雀都指揮使。那是朱雀堂的第一都,人員四百多。這也算是升職了,我們堂出身的幾乎所有伏魔中郎將,都是從玄雀都指揮使升上去的。她不聲不響,已經是八重樓境的修為,估計一年之後,就可以嘗試衝擊第四門了。那時晉陞中郎將,是順理成章。」

  羅煙說到這裡,又語聲一轉:「晉陞校尉只是給你的獎賞之一,這次上面為培養你還下了血本,定的是一百二十個大功,還有一件量身打造的『六道伏魔甲』,指定是高階法器階位,此外還有兩枚六道地元丹,天位灌頂一次。」

  她明明是不久前才加入的六道司,可如今卻已是耳目靈通,消息廣闊了。

  李軒則眼神大亮,恨不得現在就去六道司走一趟,將那些獎勵換回來。可當想到母親劉氏,還有可能也在他家等著的薛雲柔,只能暫時按下這念頭。

  而等到他告別羅煙,策騎返回到家中的時候。卻見一位氣質出塵,面白無鬚的道人,就在他家大廳內等候著。

  「這位龍虎山的玄塵道人今天中午就來了,被管家引至這裡奉茶。」李大陸跟在後面,為李軒解說緣由:「管家問他來意,他卻不肯說。」

  李軒卻知這位的來意,他走到神色大喜的玄塵子面前,直接將小須彌戒中取出的無垢寶典遞了過去。

  「玄塵道友,我急著去見家母,就不奉陪了。這本寶典,你自己拿著看便是。」

  他稍稍猶豫了一下:「就如之前的約定,只限於第二卷。這門大法名聲在外,玄塵道友你應該知道後果,道友如果只是打算借他山之石攻玉,倒是無妨,可如果是要修行這門大法,還請道友三思!」

  李軒想著這畢竟是薛雲柔的師兄,自己不能真將他坑成東方不敗,還是得嘗試挽救一二的。

  即便對方真走上那條不歸路,那也不能是經由自己之手。

  《無垢寶典》在世間的傳承不止一份,後續的內容,讓玄塵自己找去吧。

  而等到他拋下玄塵,來到母親劉氏居住的主院時。首先是一隻渾身青色羽毛的鳥兒飛過來,款款落在了他肩上。

  這正是他的靈寵『神血青鸞』,此時的它已完全恢復了。不但羽毛光亮,啼叫聲也清脆響亮。

  隨後李軒,又看見那院門之外,一位娉婷裊娜,嬌俏明媚的少女,正立在臺階上,笑靨如花的看著他。

  --那不是薛雲柔是誰?

  ※※※※

  鄱陽湖,某個幾乎被世人遺忘的地下洞窟內。

  一條沉睡於此的碩大黑龍忽然睜開了眼睛,開始扭動龍軀,猛力的掙扎了起來。

  她的力量極大,攪動得這水底劇烈動盪,而那些捆住這黑龍的鎖鏈,在片刻之後,就被她乾脆利落的一一掙斷。

  最終這黑龍衝出了水面,又騰空而起,遨遊在那雲層當中,發出了聲震數百里雲空,彷彿雷震般的巨大嘯聲。

  此時整個潘陽湖地域,都是黑雲壓頂,雷霆電閃,大雨傾盆。那寬長都達數百里的水面,竟然在短短不到半個時辰內,抬升了整整三尺。

  不過在大約一個時辰的時間之後,這暴雨就停了下來。湖中的水面在迅速下降,上方煙氣飄渺,大量的水液無故蒸發,重歸於天際。

  那條碩大的黑龍,也隨後落在了一座位於湖畔的廟宇之前。

  這座廟通體都以御制的青磚砌成,雕樑畫棟,青煙飄渺。

  外面的牌匾是『敕封水德元君廟』的字樣,而裡面神像上方懸著的,則是『奉天開國輔運神風水德元君』的神牌。

  左右則有兩句對聯--用作霖雨,不崇朝而遍天下;及時膏澤,一舉念盡屬蒼生。

  這兩行字都字跡工整,就書法而言並不如何出色,卻蒼勁有力,如鐵畫銀鉤。如果有高明的佛道強者在這裡仔細看,會發現有絲絲龍氣縈繞其上。

  而此時這堂內,竟然匯聚著十餘位身具奇貌,且都冕七旒,旒七玉,做大晉郡王打扮的男女身影。

  那黑龍此時也化做了一位女子之形,穿著親王服飾,氣勢則霸道威嚴。

  當她走入到殿中,那十幾人都朝著這位躬身一禮。

  「吾等恭迎元君重歸神位,祝元君仙福永享,壽與天齊!」

  那女子不但大剌剌的受了,更是旁若無人的走到那中央處擺放的一張椅上坐了下來。她的坐姿並不端正,身體斜斜的靠著,並以審視的目光,看著在場的眾人。

  「怎麼都跑到這裡來了?不需要鎮守地方嗎?出了事怎辦?」

  「二姐脫困這樣的喜事,我等豈敢不至啊。」

  答話的是揚州龍君,這位竟是神色諂媚的笑著:「我等也都知二姐你的性情,來之前都已將地方事務安排妥當,保證不會出差錯。」

  「希望如此吧,爾等受了凡人香火,就有庇護地方之責。」

  那水德元君此時卻凝神看著她這個親弟弟,然後就唇角冷冽的往上一挑:「好得很,你這三百年當中不但修為一點沒漲,一身龍鱗反倒是褪去了不少,敖袞你很不了起嘛!來人,我的戒龍鞭何在?」

  那揚州龍君敖袞頓時滿頭的冷汗:「二姐!這三百年來,我可是給我們家添了八百多個孩子。」

  水德元君的唇角一抽,瞇起了眼:「無非是多了一些損耗天地元氣的孽種,你還很得意?我問你,其中化龍的有幾條?」

  「其中有十七條化蛟。」敖袞的聲音幾乎已低不可聞。

  而此時在場的十數位龍君,也無不都是噤若寒蟬。

  水德元君則是冷笑道:「我問你的是龍!你該不會告訴我,三百年來你那麼多孩子,一條化龍的都沒有?」

  「這個,這個--」

  敖袞眼見這位二姐的目光越來越冷,忙不迭的又將懷中一卷薄薄的書冊遞了上去。

  「二姐,小弟這些年確實是怠惰了,稍後任你責罰。不過我這裡有一人的過往平生奉上,請二姐細觀。」

  「什麼東西?」水德元君疑惑的將那書本拿了過來,隨意看了一眼,然後就是一愣:「李軒?」

  這上面的文字,全是關於李軒的生平,人際關係,還有最近的經歷等等。

  水德元君哭笑不得,她不過是想要報恩而已,這敖袞到底在想些什麼?

  她正打算出言訓斥,可隨後就神色一動,仔細看了起來。

  須臾之後,這位元君的眼中,就浮現出了些許光彩,還有著濃烈的好奇:「不意此子,竟還是如此的英雄豪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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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77章 修羅場第四彈

  誠意伯府,後花園內。

  薛雲柔緊緊抱著李軒的手臂,拽著他一起在花園當中走:「怎麼不跟我說,附在你身上的竟是長樂公主?」

  李軒隱隱聽到少女的磨牙聲,他不禁苦笑著答道:「問題是我不知道啊,一直都在猜她是否是那位惜雪姬,或者是某個皇親國戚家剛出嫁的姑娘,又或是地方藩王家的郡主什麼的。事前我哪裡會想到她就是長樂?」

  薛雲柔也知道自己的抱怨毫無道理,可她還是把嘴鼓起了包:「你當時該給我看一看的。」

  「有見知障。」李軒嘆了一聲,面色凝然道:「她失去了記憶,對生人熟人都有很強的防備之心,這見知障幾乎成了她的本命神通。我猜那日江上遇襲,她與二皇子失散之後是被身邊很熟悉的人出賣,這才導致長樂身陷建靈後裔之手。」

  「應該是,孝陵事發當天,長樂身邊的人逃了好幾位,至今都不知去向,剩下的也定下了發配海南的重刑。」

  薛雲柔的語中含著同情,還有歉疚:「幸虧最後她人沒有大礙,否則--我想我會愧疚終身。」

  「怎能說沒有大礙?那可是被割舌挖眼,剝皮奪骨!」

  李軒搖著頭,又是一聲嘆:「且事後想想,虞妍君對長樂公主的模仿雖然很到位,可如果我們稍微仔細點,還是能看出些破綻的。」

  薛雲柔更加愧疚了,她當時所有的心思都在李軒身上,哪裡顧得了長樂?可隨後她就面色微動:「她附身在你身上,究竟有多久了?」

  「就在那晚許國公府遊園會後不久。」李軒疑惑的看著她:「將軍山血祭案的前後經過,你不都清楚嗎?」

  薛雲柔只是想確證自己認識李軒的時間,是在長樂之前而已。她接下來,俏臉上更是浮起了兩朵酡紅:「那我們,我們,我們那個的時候,她,她她她有沒有看,看到--」

  「她平時都藏在正氣歌卷軸,還有那座乾坤星樞鼎裡面。」

  李軒再如何愚蠢,也知道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說實話:「長樂不願她的陰煞業力侵蝕我的身體,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是不會出來的。」

  薛雲柔這才舒了口氣,雖然面上還是酡紅色,卻不像是之前那樣殷紅似血了。

  「軒郎--」

  她伸手欲環抱住李軒的腰,可隨後就嬌軀一陣僵硬,眼神狐疑的看著李軒:「你身上再沒別的什麼吧?不會再有人看著?」

  「我身上還能有什麼?」李軒哭笑不得:「我總不至於蠢到再給自己找個守護靈吧?」

  可此時的二人卻不知,此時正有一絲絲凡人難見的金黃色精氣,化作了饕餮之形,還有兩顆星辰,正懸於李軒的頭頂上方。

  薛雲柔心想也對,也就再次用力環住了李軒的腰:「軒郎,你可知道,當時我在地道外面,為你擔心的不得了,差點心臟都快要碎掉,答應我,以後再不要這樣冒險可好?」

  李軒第三次嘆息,他不知自己該怎麼回才好,就只好一言不發的,緊緊環抱住了薛雲柔。

  他想自己何嘗願意拿性命去拼?可當時他如不出這個頭,且不說這南京,這江南如何,便是他們李家,就是首當其衝,這覆巢之下可沒有完卵。

  李軒忖道如果還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他還會不會挺身而出,大概率還是會的吧?

  原本作為一個穿越者,『穩如老狗』是最基本的素質。

  可自從修成了浩意之後,李軒體內只需熱血一燃,一身的法器就隨之響應,然後他就忘了自己是誰。

  這個時候,他已搞不清楚是自己的性格成就的浩意,還是浩意讓自己的心性發生了變化。

  此時薛雲柔淚眼婆娑的,從李軒懷裡抬起頭:「我就只是恨,在你最危險的時候,自己不能在你身邊。」

  李軒看著她那梨花帶雨,紅唇嬌嫩的模樣,頓時心神震撼。

  於是他熱血一燃,浩意一起,就想也沒想的低頭親了下去。

  可就在二人你儂我儂,氣氛越來越甜蜜,越來越火熱,甚至動作越來越出格的時候,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聲輕咳。

  李軒眉頭微蹙,心想這是誰啊?這麼沒眼色?改天定要跟劉氏說一說,讓母親好好整頓一下家裡。

  薛雲柔則像是兔子一樣,往後彈開三尺,面色嬌羞的整理著妝容衣裳。

  就在兩個人分開不久,兩位年輕女子走了過來。其中一位,是劉氏房裡的侍女,另一位穿著很正式的宮裝,似是宮中的女官。

  後者凝著眼,在李軒與薛雲柔兩人身上來回掃了眼,然後面無表情的朝著李軒盈盈一禮:「李校尉,公主殿下她已經醒來了,她說想要盡快見你一面。」

  這就醒來了?

  李軒心中一喜,然後就面色凝然道:「殿下如今是在宮中?我這就隨你過去。」

  薛雲柔則神色微動,插言道:「我也過去看看,一直都挺擔心殿下的。軒郎你等我片刻,容我整理一下衣裝。」

  李軒聽到這句,當即心緒一沉,有一股不妙的預感滋生。

  他想接下來,該不會又有修羅場出現?

  ※※※※

  半個時辰之後,一行人就又策騎來到了紫禁城內。

  此時這皇城之內,還殘留有許多戰鬥痕跡,東宮一帶包括主殿在內,也都被損毀了。南京鎮守太監與內宮的司設監與御用監,只能臨時整修了福慶宮,供二皇子與虞紅裳居住。

  這裡看起來還是很荒涼破敗,那園林中也是野草叢生,可住人已經沒問題。

  當李軒來到長樂公主虞紅裳居住的側殿,發現她果然已經清醒了過來。江雲旗正在這裡給虞紅裳探脈,這位江南神醫的身後,則站著一群佛道二門的高人。

  「具體的調和陰陽之法,且容我等仔細商討之後再做決定。可就眼下來說,公主殿下卻忌大喜大怒,也不可大思大悲。即心在志為喜,過喜則傷心;肝在志為怒,過怒則傷肝;脾在志為思,過度思慮則傷脾;肺在志為悲為憂,悲憂過度則傷肺。這都不利於殿下平衡陰陽冰火--」

  在為長樂公主寫下遺囑與藥方之後,這一群人就離去了。不過他們看李軒的眼神,都含著幾分異樣光澤。尤其是江雲旗,那眸光是與眾不同。

  李軒的背後不禁又發了些許汗出來,等到江雲旗為首的眾人都離去之後。虞紅裳就側過頭,很虛弱的看著他:「軒郎。」

  「公主殿下!」李軒按照六道司人員覲見皇室的禮節,抱拳躬身一禮。

  「你叫我公主殿下?」虞紅裳愣了愣,隨後就一聲苦笑,神色自傷道:「祭壇之上,軒郎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她眼中竟泛著淚光,似泫然欲滴。

  李軒的心緒頓時微緊,想起了剛才江雲旗的醫囑,忙變更了稱呼:「別哭啊!剛才只是禮節,紅裳,裳兒。」

  可他話一出口,後方的薛雲柔,就開始對他施以死亡凝視。

  李軒也察覺到了,他只覺是背脊生寒,頭上又在冒汗。

  此時虞紅裳又掙扎著,似乎想要起身。旁邊的一位女官急忙去扶,可隨後她就看到了虞紅裳的冷冽視線。

  這女官當即心神一凜,頭皮發麻的忙往後退開數步。而虞紅裳又嬌弱無力的,向李軒伸出了手:「軒郎,我現在竟一點力氣都沒有了,你來扶我--」

  可她語音未落,旁邊就伸出兩隻素手迅速將她扶住:「我來扶吧,男女授受不親,軒郎他終究還是不方便。」

  虞紅裳就側過頭,與扶著她的薛雲柔對視。

  站在十步之外的李軒看不見,站在近處的幾位女侍女官,卻都懷疑兩人的目光,就像是槍矛刀刃在交鋒,在閃爍著電火花。

  三個呼吸之後,虞紅裳到底還是順勢起了身,她依在床上,虛弱的看著李軒:「軒郎,你可知我這三日夜昏迷,其實是陷入夢中,而夢境之內,時時刻刻都有你。」

  她明顯感覺到薛雲柔扶她的手開始用力,虞紅裳卻恍若未覺得說著:「醒來之後,第一個想到的人也是你。沒有你在身邊,就像是失去了依靠,又好像是失了魂一樣,我以前從來都沒有這樣過。」

  李軒不知該回什麼才好,主要是薛雲柔就在旁邊,他額頭上的汗於是冒得更厲害了:「裳兒你這話,是不是太誇張了?」

  「一點都不誇張,你是不知道,我當時被困在那棺材裡的絕望與無助。」

  虞紅裳搖著頭,輕喘著氣:「這四個月來朝夕相處,軒郎你便是我唯一的依靠。要不是你,我別說是尋回肉身,報仇雪恨。可能早就化身惡靈,造孽無數了。」

  她實則心想四個月來朝夕相處,她的眼裡就只有李軒。可以說軒郎他,就是自己當時的整個世界都不為過。

  「這都是軒郎他應該做的。」

  李軒還沒想到該如何回話,薛雲柔就笑著插言:「軒郎他這次能幫到殿下,我也很欣慰。」

  虞紅裳再次看著薛雲柔,隨後就狀似風輕雲淡的一笑:「軒郎,你可還記得許國公府遊園會之後,你醒來之後的幾天,你對我說了什麼嗎?」

  這一刻,李軒就只覺是亡魂大冒。

  他想自己當晚說什麼來著?

  私と一緒に寢ますか?

  不會吧,這是日語,她應該聽不懂。

  不對!紅裳說的是之後幾天,他當時欺負紅衣女鬼可能沒靈智,著實說了一些很過份,很羞恥的話--

  果然,佛門有言『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自己的惡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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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78章 修羅場第四彈(續)

  「這個,哈哈!那幾天晚上,晚上啊?」

  李軒一陣尬笑,一副仔細回思的模樣:「我想想,容我仔細想想,是哪一天來著?」

  他現在只恨時間不能倒轉,回到數月之前。早知今日,他發誓自己一定會管住自己的舌頭。

  同時李軒腦袋裡的念頭也在急速的運轉,尋思著避免社會性死亡的方法。

  他心想自己虧得是管住了麒麟臂,沒有對紅衣做那種事,否則日後他哪還有臉見人?

  薛雲柔看著李軒那目光游移躲閃,一臉糾結的模樣,心裡就不禁微微一沉,她隨後就也笑著道:「那都是許久之前的事了吧?估計軒郎他早就給忘了。」

  她想那定是沒什麼好話的,不管這位公主殿下究竟是什麼目的,可只要自己不聽,那就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即便要打聽究竟,那也是日後私下裡的事情。

  總之現在就是一個宗旨,不聽,不聽,我不想聽,也絕對不能聽!

  「是嗎?可據我所知,軒郎的記憶可一向很好。」

  虞紅裳依在床邊,忽然一陣咳嗽:「軒郎,我想要喝水,你給我取一杯熱水來可好?」

  薛雲柔本打算代勞,可李軒卻已經很慇勤的往旁邊的圓桌走了過去,給虞紅裳倒了一杯水。

  可等到李軒把水送到虞紅裳面前,這位公主卻沒有接手的意思,她雙手嬌弱無力的垂在兩側,一雙秋水般的大眼睛,眼巴巴的看著他。

  李軒無奈,只能親手送到虞紅裳的唇邊給她餵了。

  此時虞紅裳又面含紅暈的嬌喘道:「軒郎,外面煎的藥也該好了,你能不能取來餵給我?宮中新給我配的這幾位女官女侍,她們雖然也很細心,可餵藥的時候總不能合我心意。」

  在場的幾位女官女侍,都不禁一陣無語,關鍵是這位公主才剛醒來,她們就沒餵過藥。

  李軒則二話不說,當即往殿外熬藥的地方走過去。也在此時,虞紅裳的床沿發出「哢嚓」一聲響。

  那是薛雲柔,這位在眾人的目光中,面無表情的將手裡的木質粉末灑在了一旁:「失禮了!不過這床的質量不是很好,我一抓就碎了。」

  沒過多久,李軒就端著藥進來,不過就在他準備給虞紅裳餵藥的時候,薛雲柔卻力道堅決的一把搶了過去。

  虞紅裳明顯心有不甘,可還是很勉強的喝了,同時吩咐旁邊的女官:「天色已晚,讓御膳房給軒郎與雲柔他們早點準備飯菜,軒郎他們會在宮中用餐。幫我轉告膳房,軒郎他喜吃金鰲丹湯,金鰲的脖肉,鴨脖,雞臀,各種禽翅這些食材。他還喜歡新鮮的野味,尤其是各種野豬肉。素菜則喜吃麻婆豆腐,素燒茄子--」

  這藥才喝到一半,薛雲柔的小臉就已經黑如鍋底了。

  而等到喝完藥,虞紅裳就又含情脈脈,滿含期待的看著李軒:「軒郎,你這幾天就留下來陪我好不好?我現在一想到幾個月前的事情,就感覺驚悚,後怕。現在就想要你陪著我,與我說說話。」

  邊上的薛雲柔眼神犀利,開始磨牙:「留宿宮中,這不太好吧?李軒他可是男子,被外面禮部與都察院的人知道了,你與李軒都不好過。」

  「那有什麼?」虞紅裳渾不在意,她喘息著,似乎連說話都很費力:「軒郎他已經是伏魔校尉,以後是需要入宮輪值鎮守。我稍後只需讓人與二皇弟說一聲就可以。軒郎,只有你在身邊,我才能心安。」

  薛雲柔不知不覺,又將床沿上的一塊木頭抓成粉碎,她想這真不愧是長樂,她的好閨蜜!

  她才不信一個堂堂天位,一個以魂靈之軀幾乎成為萬靈之主的女人,會如此的柔弱。

  此時薛雲柔都不知該怎麼應招才妥當,繼續從男女大防上發力怕是效果不大。

  長樂這妮子,她只怕就盼著禮部與都察院的彈劾,然後順勢而為,與李軒生米煮成熟飯。

  她心念電轉,就又笑瞇瞇的轉望李軒:「可軒郎他是理學護法,需得以身作則,最好是不要做這失禮之事。還有,我知道軒郎,他怕是受不得宮中的規矩約束,對吧軒郎?」

  李軒則看了看眼神殷切,翹首以待的紅裳,又望了望一身煞氣快要瀰漫於外的雲柔,感覺到無限的殺機蘊藏於內。

  他想再任由她們二人鬥下去,自己的下場估計會很不妙。

  這個時候還用想的嗎?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我倒也很想留下來陪裳兒。」李軒臉色似有些為難:「可雲柔說的也極有道理,我身為理學護法,不可做這有違禮制之事。且我今日已升至校尉,六道司那邊不知有多少事務要處理,確實沒時間呆在宮中。」

  他的話,讓兩個少女一個先怒後喜,一個先喜後憂。

  此時李軒卻又語聲一轉:「這樣吧,裳兒,讓雲柔她留下來陪你怎樣?你們是閨蜜,久別重逢,一定有許多話要說。」

  對面的兩個少女,則同時蹙眉,面面相覷。

  薛雲柔首先反應過來,她不由暗暗鬆了一口氣,若是讓李軒留在這裡,她怕是要瘋掉,而在稍稍思忖之後,她就微微一笑:「也好,那我就留下來陪殿下。我也確有些女兒家的體己話要與殿下說。」

  長樂凝思了片刻,也覺這不是不可接受。她想這雖然不是自己想看到的結果,可也算是達成目的了。只要在自己不能動彈的時日裡,雲柔她不在軒郎身邊,那麼一切都好說。

  不過她的語中,還是略含著些許失望:「也可以,那軒郎你有空,記得來宮裡看我。」

  ※※※※

  夜晚時分,當李軒從紫禁城出來的時候,當即狠狠的舒了一口氣。只覺是劫後餘生,那是一種從龍潭虎穴裡面脫身的感覺。

  之後他返回誠意伯府,就只做了幾輪『混元天象訣』的搬運,達到最基本的修行要求之後,就倒下抱著被子呼呼大睡。

  之前他從孝陵出來的時候,心理上就已經感覺很疲憊了,傍晚在紫禁城的時候,就更是耗盡了腦汁。尤其是一起坐下來吃飯的那一段,簡直就是置身戰場,感覺與真如兄妹那一場大戰都沒這麼累。

  這一覺,李軒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來。

  而在醒來之後,他就坐在床上,抱著被子一臉茫然的看了窗外良久。

  自從虞紅裳的神魄離開了他的身體,他沒有了迫在眉睫的壓力之後,他就感覺自己的心氣,完全鬆垮了下去。渾身暖洋洋的,一個指頭都不想動。

  在墓室裡的時候還好,壽命只剩下十幾天,不突破五重樓境他就離死不遠。

  可等到突破之後,又多了幾個月生命之後,李軒就感覺到自己的懶癌又有了復發的症狀。

  不過在發了一刻時間呆之後,李軒還是拿起了懷義刀,往校場方向走去。

  這武功還是得練的,且還得勤練。

  浩然正氣這東西,他哪怕是將一身陰煞業力都全數排除掉,都絕不能放棄。

  而想要避免自己未來某一天因浩意熱血上頭,自蹈死路,唯一的方法就是變得更強。

  他想自己如果有一天,能夠強大到無人能奈何得了,那不就可一直莽下去了?

  等到李軒來到校場,就發現李承基居然在這兒等著。

  李軒不由微一揚眉:「老頭你不用去八卦洲水營?最近江面上的巡防,應該很嚴吧?」

  李承基對於李軒不忘習武的做法,顯然是非常滿意的,他手捋著鬍鬚道:「告了半天假,就等著看你所說的超導,這冰雷相融之法,我很好奇。」

  「就猜到是這樣。」李軒乾脆利落的抽出刀,同時將背後圓盤裡的銀絲,都完全釋放了出去:「父親你注意了!」

  接下來他一個雷閃,就出現在了李承基的面前。懷義刀毫不留情,斬向李承基的胸部。

  而接下來兩人的交手,與紫蝶那一次又是截然不同的情況。

  李承基的遁法不佔優,可他隨便揮一刀就刀氣百丈,酷烈寒氣瀰漫千尺。

  不過這位同樣拿李軒無可奈何,他的意寒神刀威力強大,卻追不上李軒的變化。結果還幫李軒節省了維持那些銀絲零下二百六十九度極寒,所需損耗的寒屬真元。

  李軒也休想傷到李承基分毫,他的父親與真如可不是同一級數的人物,李軒稍一近身就可能直接被李承基的透骨寒煞給凍住。

  大約半刻時間之後,兩人就不約而同的停下了手。

  「父親你的修為,怕是已經到了十一重樓?」李軒收刀入鞘的時候,語含讚佩:「感覺僅以寒力而言,父親你不用外力,都能與沒到天位時的江伯父並駕齊驅。」

  李承基聞言哈哈大笑:「最近僥倖在修為上,又有了些許長進。不過卻及不上你,如此強大的遁法,二百丈距離內堪稱天下無雙。」

  然而他就嘖了一聲:「早知我兒如此聰慧,能解決冰雷交融的問題,我當年就同修冰雷之法了。對了,我兒你這件法器,可有什麼名號?能不能將煉造的圖紙,還有冰雷交融之法留在家中?」

  「自無不可!」李軒摸了摸自己背後的圓盤:「它的名字,叫做神翼!」

  他原本是想要叫做『天使之翼』的,可又覺得這名字太西方,且這個時代人們印象中的所謂『天使』,就是給皇帝傳旨的太監,也就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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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4 00:18:50 |只看該作者
第0279章 江母妙計安天下(2)

  「神翼?」李承基一陣錯愕:「法器的名字倒是挺誇張,可你這件法器,它哪裡像翅膀了?」

  「它也可以變成翅膀。」

  隨著李軒的意念微動,瞬時數千條銀色絲線就在他的身後聚集,形成了兩個巨大的『翅膀』:「看這不就是了嗎?它們的作用可不僅僅只是冰火相融,是超導。老頭,你得知道所謂的雷電,其實也是元磁!」

  隨著李軒將自身最大程度的雷霆之力灌入那些絲線,流轉於其中。就立時間有一股巨大的扭曲力場生成,將遠處的十幾個木人,都在頃刻間撕成了粉碎。

  李承基則感覺自己的神魄,遭遇到了巨大的衝擊,以他近乎『陽化』的元神,竟也為之一陣搖動。

  尤其他游散在外,用於感應周邊的那部分,這刻幾乎都無法收束。以至於李承基對外界的感應,幾乎降到了冰點。

  不過片刻之後,李軒的元磁之力還沒退去,李承基就已恢復過來,他當即眼神一亮:「好手段!配合你的神夔雷音與浩氣使用,第四門以下少有人能扛的住你這一吼!即便第四門,猝不及防的時候也會著了你的道。」

  李軒聞言微微一笑:「孩兒正有此意!」

  可其實李軒的野心還要大些,這件『神翼』,還可作為使用『超電磁炮』的輔助工具。

  那是威力巨大的武器,預計在速度方面更勝過當日重傷江含韻的碎魂釘,攻擊範圍則可達上百公里。

  可限於目前的場地原因,他無法進行實測。

  而日後他的雷霆之力更強大,還可以借助此器凝聚『電磁脈衝』--他猜這個世界的『元磁神針』、『元磁神光』等等,大概就是類似的能力。

  還有操控金屬,改變重力,萬有引力,防禦力場等等,漫威裡面萬磁王的能力他都可以試試。

  如果未來他的感應能力增強,進一步深入到原子級別,甚至能借助此器轉動磁場,或者深入操縱化學結構和改造物質--這就更牛叉的不得了。

  還有這件『神翼』,雖然江雲旗給他用料十足,所以銀絲都是與極品法器同一層次的材料。

  可未來他有條件了,肯定會換上更好的,覆蓋範圍更廣大的。

  「除此之外--」李承基手摩挲著下巴:「似乎還能夠防禦暗器?」

  「差不多!」此時李軒意念一起,就使得擺放在旁邊兵器架上的所有兵器,全都飛空而起。

  之後他又挑釁的對邊上看熱鬧的冷雨柔挑了挑眉:「雨柔,你來發些暗器試試。」

  冷雨柔沒有二話,直接拿出了兩個金屬圓筒。一瞬間大量的銀針,鋪天蓋地般的朝他轟擊過去。

  不過這些銀針,才剛抵至半空,就被磁力扭曲了方向,全被他的一雙雷霆電閃的銀翼給吸走。

  冷雨柔望著這一幕,然後就毫不猶豫的更換了暗器。這次換成了非金屬材料的彈珠與飛蝗石,可李軒隨後就在身前,形成了一層無形的力場。

  他沒法以磁力來操控這些彈珠與飛蝗石,卻使它們的速度大幅減緩。

  冷雨柔於是又拿出了一個金色的圓筒,李軒見狀之後,當即面色微白的舉起了手。

  「別!我投降。」

  他認得那正是『大五行陰陽元磁滅絕神針』,是將赫連伏龍這樣的天位,都轟擊到血肉碎散,元氣大傷的東西。

  李軒也大概知道,這種別名『孔雀秘法』的暗器視製作人與材料的不同,威力也分有等級。

  冷雨柔手裡的這件,威力肯定及不上虞妍君當日暗算赫連伏龍與張副天師的那兩枚。

  可哪怕是威力弱上兩個層次的元磁滅絕神針,李軒也受不起啊。

  也就在這個時候,李軒望見他的大嫂素昭君,正往這邊走過來。

  李軒原以為這又是一位要過來試他『無雙遁法』之人,可結果素昭君走過來之後,卻微擰著眉頭道:「謙之,我覺得,你今天最好是去江家看看含韻。」

  「去看含韻?」李軒吃了一驚,一顆心頓時就懸到了嗓子口:「含韻她怎麼了?」

  「我剛才去江府看過含韻,該怎麼說呢?」

  素昭君神色躊躇,然後微一搖頭道:「我不好說,反正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李軒當即就將他的『神翼』收起,直接施展起了『雷揚千里』的遁法,往大門口方向奔去。

  李承基見狀蹙眉,高聲喊道:「軒兒你看完之後就早點回來!這幾天不要亂跑。據說朝廷已經議好了對你的賞賜,正報予內閣票擬。朝廷冊封你爵位的天使,隨時都可能上門。」

  李軒搖了搖手表示知道,然後一騎絕塵的消失在李承基與素昭君兩人的眼前。

  李承基搖了搖頭,然後就若有所思的目視素昭君:「昭君,我聞說昨日薛家那孩子來府上的時候,她與你相談甚歡?」

  「是有這回事,雲柔她也很得母親的歡喜。」素昭君眨了眨眼,很不解的回應:「父親為何會問起此事?」

  李承基欲言又止,最終失聲一笑,也往門口的方向行去。

  他得去上衙了,李軒說得沒錯,孝陵一役前後,水師對江面上的管控極嚴,所以八卦洲水營那邊有一堆的事需要他處理。

  ※※※※

  李軒來到江府,天上又淅瀝瀝的下起雨了。

  這次他被引到江府的正堂等了許久,結果依舊是被江含韻拒見。李軒請那位江府的侍女一連問了三次,可江含韻的態度毫無變化。

  不過這一次,李軒的待遇要好過之前。去了醫館那邊的江母聞訊之後,匆匆回府,見了李軒一面。

  「小軒來了啊。」江母對於李軒,態度還是很熱情的:「你伯父今晨還念叨著你呢,聽說他昨日晚上在宮中與你見過一面對嗎?

  既然來了,那就留下來吃一頓便飯,我讓人準備點吃食,你們叔侄兩好好喝一壺。就在昨日,有人送來一隻金鰲。以前他得去釣,可突破天位之後,現在別人主動送上門--」

  「伯母,小侄現在真無心吃食。」

  李軒的面色凝重,眼神執著的看著江母:「還請伯母實言相告,含韻她的傷勢究竟如何了?」

  如果不是因眼前這位對他極為照顧,又是江含韻的母親,李軒現在真恨不得就對江母使用浩氣雷音。

  「含韻?」此時江母雖是微微笑著,可任何人都能看出她笑得頗為勉強。「小軒你無需擔心,你伯父他可是江南神醫,如今又是世間絕頂的天位,還能讓含韻丟了性命?有你伯父伯母在,她是一定沒事的。」

  李軒聽到這裡,就只覺心頭一抽。這一直強調沒事,那不就是有事嗎?

  「伯母!」李軒的語調更沉重了三分,他微躬著身,神色誠摯:「含韻她畢竟是因我受的傷,如果由此有了萬一,或者留下了什麼後患,李軒一輩子都難安心。所以還請伯母實言相告!李軒也願盡綿薄之力。」

  「不是說沒事了嗎?」江母搖著頭,試圖轉開話題:「小軒,你想要喝什麼酒?陳釀杜康如何?」

  「伯母,我現在真無心於此!我想問您,含韻她可是即將,即將--」李軒他遲疑了一陣,終究沒把『化妖』二字直接說出來,而是道:「那子午碎魂釘,會不會對含韻她的身體有礙?

  「你這孩子!」江母苦笑了一聲,就顯出了些許遲疑之色,她欲言又止,最後一聲輕嘆:「不是我不肯說,是韻兒她不讓我告訴你。」

  李軒眉頭皺得更深了:「那麼能否讓我與含韻她見一面?」

  江母卻一聲苦笑:「那孩子的主意真得很,真強起來的時候,我其實也無可奈何。」

  她接下來竟拿起了茶盞:「小軒真不在府裡吃頓便飯?」

  可古人拿茶盞,就是送客的意思。李軒無奈,只能告辭離開,不過走出府門的時候,李軒卻在門口處駐足,看了江府的大門良久。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從江府正堂離去之後,江母卻是老神在在的拿起了茶盞,心情極好的品著茶。

  而此時江雲旗,也背負著手,若有所思的看向外面的照壁:「夫人你這又是玩的哪一齣?軒兒她要見含韻,你就讓他見便是,攔著做什麼?」

  江母聞言失笑:「這是含韻她自己不願見,關我什麼事?」

  江雲旗不由微微搖頭:「你呀!如今那孩子身邊,已經有了雲柔,長樂,那都是秀外慧中,蘭心蕙質的女孩。我們家的含韻,哪裡還有什麼機會?我勸你趁早還是絕了這心思。」

  「秀外慧中,蘭心蕙質?換而言之,就都不是省油的燈。」江母斜睨了他一眼,然後笑了起來:「可夫君你卻不懂,正因兩虎相爭,我們家的含韻才有希望。」

  她手拿茶盞,陷入凝思。江雲旗一看她這模樣,就不禁皺眉:「你又在打什麼主意?」

  「沒想什麼。」江母低頭喝著茶:「我只是在想長樂公主,應該還沒見過誠意伯夫人?以那位公主的聰明,肯定不會漏過這位。真是期待啊,雲柔她會怎麼應付?」

  江雲旗想了想,然後就一陣苦笑,他居然也有那麼一點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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