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匿名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其它小說] [若水][絕妙好妖] [連載中]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261
匿名  發表於 2025-3-10 02:00:23
第二百五十章 陰險啊陰險

“什麼!”程行烈大聲咆哮著,氣息如同鼓風機一般,將那親兵的頭發吹得飛揚不止。石不語見狀,急忙將那無辜的親兵搶將下來,遞了杯水給他,輕聲道:“你慢慢講來,不急!”

“是!是!”那親兵定了定神,捧著杯盞道,“方才魯明星、魯明月將軍譴人來報,言道黿鼇受了重創,正在翻浪郡的港口歇息……”

話音未落,方才還冷靜異常的男子已如風一般卷出大堂,下一刻,隻聽得玄墨一聲長鳴,已然疾馳而去,隻有小元慶的聲音依稀傳來:“爹爹,你要去哪裏啊?”

群豪彼此對視一眼,隱隱覺得情勢有些不妙,徐世績躊躇片刻,起身道:“我去查查庫房,看看還有多少物質可用。”

“我也同去!”秦暮亦是起身,頓了頓,又向那親兵道,“張禮,這件事,你可曾對別人說過?”

那被稱為張禮的親兵連連搖頭道:“小人不敢!”

秦暮略微放心了些,肅容叮囑道:“你記得,萬萬不能將此事傳播出去,若多一個知曉,小心你的腦袋!”

那親兵大驚,急忙跪下道:“秦將軍盡管放心!小人從今日起,便是睡覺也用布將嘴塞住!”

眾人聽他說得有趣,不由得撲哧一笑,隻是下一刻,想到這日益臨近的危機時,又不約而同的陷入了沉悶之中……

且放下這麵應急處理不提,石不語自奪了元慶的墨麟之後,便疾馳出城,一路向翻浪郡疾奔而去。玄墨好不容易擺脫了元慶的魔掌,精神大枕,不待主人吩咐,便已舒展四蹄,如風行平原一般,縱意馳騁。一人一獸行了半日,便已抵達翻浪郡,石不語也不下馬,驅策著玄墨衝港而入,卻見黿鼇正遙遙漂浮於近港的洋麵上,將頭埋入水中,時不時的低低唉鳴一聲。

見得如此,石不語當即一躍而出,展開四翼,朝它飛去,還未落定,便已高呼道:“阿青,你的傷勢如何?”

聽得主人呼喚,阿青這才將頭探了出來,搖動著布滿傷痕的長頸道:“老板,那些海妖著實卑鄙,居然偷襲我!”

石不語見它說話中氣十足,總算放心了許多,然而下一課,便因為“海妖”二字而略微變色道:“你是說,襲擊你的,是海妖麼?”

阿青想是吃了大虧,居然打了個寒噤,忿忿道:“不是那對連在一起的姐妹,還會是哪個?”

石不語吃了一驚,愕然道:“你說的,莫非是漓微、漓渺?”

原來,那日阿青於盈霞島裝載了囤積的糧食之後,便獨自出發,往翻浪郡駛去,這條路它向來走得極熟,加之又有清罡氣甲護體,哪有什麼風浪危險能夠動搖它分毫,自是順當得很!

一路行去,這一日,卻忽見前方海麵波濤洶湧,數百海妖浮水而出,當先之人,便是那對連體姐妹漓微、漓渺。阿青與她們見過數次,也算熟識了,加之旅途寂寞,見了舊友自然歡喜,當下停下身來攀談了片刻。

聊天之中,漓微、漓渺忽道,前次登島之時,卻將族中的幾件物事遺在了鼇背上,今日既然遇上,便欲順便取回。阿青生性忠厚,不疑有詐,當下便收起了清罡氣甲,任她登上。

怎料便在此時,那數百海妖忽的齊齊發難,趁著防禦消失的良機,使用種種妖術攻擊。他們一麵騷擾阿青,使其騰不出空來施法,一麵掀起巨浪,將黿背上的糧食盡數摧毀。

待到阿青反應過來,重新施展了清罡氣甲時,不但自己傷痕累累,更糟糕的是,黿背上的糧食,已被摧毀得七七八八,剩下的連一成都不到。而漓微、漓渺倒也識趣,早在阿青重新發動清罡氣甲之前,便已率領部署逃遁而去,倒叫人滿腔怒火無處發泄。

阿青怔了半日,卻不知如何收場,隻得依著原先的計劃,向翻浪郡遊去,他雖然腦筋不太靈活,但也知道這次闖了大禍,心中忐忑不安之極,方才之所有將頭埋入水中,倒不全是因了疼痛難奈,其中也有惶惶慚愧的意思。

石不語聽罷,怔了許久,才撫著它的長頸道:“罷了,此事也怨不得你,要怪,便怪那對妖女太過狡猾!不過,說來也是奇怪,她們摧毀那批糧食,又是為的……喵喵的!難道說,連海妖也投靠了楊廣不成?”

他這一番話,漸漸變成自言自語,阿青自然是半個字也聽不懂,不過,在確定石不語並不責怪自己以後,它倒是長長的出了口氣,自告奮勇道:“老板,我再去盈霞島運一批來!”

石不語歎息一聲,搖頭道:“不用了,你好好休息吧,接下來的幾個月,便留在這翻浪郡,莫要離開。可惜,你還不能變形登岸,不然與我去北固看看也是好的!”

阿青哦了一聲,顯然也頗覺遺憾,再度將頭潛入水中,歇息去了。石不語坐在他背脊上,心中卻是無論如何也安靜不下來,越是思索,便越發覺得寒意逼人而來……

要知道,這批被摧毀的糧食,是水族近幾月來,冒著種種危險,從各地辛苦收集而來的,足夠支撐濱海三月,三月之後,到了豐收季節,這糧食供應的壓力,便可以大大的得到緩解。

然而,如今這批糧食十成中去了九成,這便意味著,濱海在接來的三個月中,隻能依靠庫存的那批糧食度日,雖然石不語不並清楚庫存糧食的數目,但可以斷定的,假若楚軍仍然堵住北固關——這扇濱海與其他府郡往來的大門,那麼濱海百萬軍民都將要陷入一場恐怖的饑荒之中……

而這意味著什麼呢?石不語的心中,清楚得很。這就意味著,如果濱海要熬過這場劫難,就必須主動出擊,擊敗黑旗軍,重新打通對外貿易運輸的途徑,隻有如此,才能盡快的從附近府郡購買到應急的糧食。

隻是,如此一來,豈不正合了宇文來呼的心意麼?原本,濱海軍仗著堅固的關隘與充足的物質,完全可以與進犯的楚軍打一場曠日持久的消耗戰,甚至生生的將他們拖死,令其不戰而自潰。

然而,在現下這個局麵,在沒有物質供應的情況下,濱海隻能放棄關隘的優勢,主動出擊,對於守關作戰,卻仍然在黑旗軍的攻勢前死傷近三萬的濱海軍來說,一旦轉入平原野戰,或許等待他們的,會是一場滅頂之災般的完敗……

更何況,宇文來呼費了偌大的氣力,難道目的隻是為了讓濱海出關野戰不成?不,他一定還要別的安排,至少,必然會是勝過三千火犀軍的秘密武器……

“那會是什麼?”石不語支起下巴,望著輕輕起伏的海麵,露出了無聲的苦笑。

第二日清晨,在確定阿青的傷勢無礙之後,身心俱疲的男子,騎著墨麟,重新回到了北固關,在那裏,等待著他的是又一個壞消息。在反複查看過全部倉庫之後,徐世績相當黯然的通知群豪,目前的存糧,隻能維持十五天的軍用,一旦超過十五天,其後果,不用他說,眾人也是清楚得很。

無奈之下,群豪隻能極不情願的接受了主動出戰的計劃,雖然,明知道那裏麵有古怪,雖然,明知道等待著自己的會是一個陷阱,但是,被逼入絕境的濱海,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應當說,宇文來呼玩了一個相當不高明的花招,甚至,可以說簡陋,然而,卻是如此的實用……

烈日下的平原,連空氣都失去了生命力,變得粘稠與沉寂起來,在百餘丈開闊地帶的兩段,是靜靜排列成陣勢的黑旗、濱海二軍,兵刃的鋒芒與甲胄的反光,在強烈的光線下,變得耀眼而肅殺,隆隆的鼓聲中,不知來日命運的兵士,正踏著整齊的步伐,緩緩前行……

“或許,唯一值得慶幸的,便是濱海外,再沒有險峻的地勢可守……”立在關樓上的石不語,默默感歎道。

前次,李道宗正是扼守住咽喉要地,借著險峻的地勢生生抵擋了濱海軍的進攻,在那之後,濱海一度出動人力,將北固關外的險峻之處一一蕩平。也幸好如此,否則,宇文來呼隻要據險堅守十五日,根本不需出戰,便能生生的拖死對手。

在他感歎的同時,鼓聲的節奏開始徐徐加快,而從關樓上望去,原本緩緩前行如同潺潺溪流的兩軍,亦在同時變得澎湃洶湧起來,下一刻,伴隨著一聲轟然的撞擊,十餘萬人的廝殺,在腥風血雨中拉開了序幕……
匿名
狀態︰ 離線
262
匿名  發表於 2025-3-11 01:50:18
第二百五十一章 我不是小說主角

血與火的洗禮之中,不忍目睹這一暮的男子,微微別過了頭去,努力強迫自己去思索些別的事情。很快的,他的注意力便轉移到了漓微、漓渺這對姐妹的身上……

幾日來,因了匆匆忙忙的緣故,石不語一直沒有時間留意某種現象——三年以來,一直沒有動靜的海妖,又有了蠢蠢欲動的跡象,甚至開始介入到自己的生活之中。從圍攻窮水妖族勒索靈草,到此次襲擊運輸物資的黿鼇,本該在赤海中安分度日的神秘種族,似乎在醞釀著什麼,或者說,他們想得到什麼?

而這種種迷團之中,最令石不語迷惑不解的,是自稱極度討厭人族的漓微、漓渺,怎麼會選擇與宇文來呼合作,襲擊濱海的糧道?要讓一個人違背自己的原則、喜好行事,就必須提供給他足夠的利益與好處,那麼,幫助了宇文來呼或者說其背後楊廣的海妖,能夠得到的好處,究竟會是……

“逝!”便在此時,凝寒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帶著一絲迷惑。

“什麼?我們輸了嗎?”下意識便要打算拔腿開溜的男子,在望了戰陣一眼後,鬆了口氣。

看起來,濱海軍雖然處在黑旗軍前後相繼的衝擊之下,卻仍然沒有崩潰的跡象,相反,在逐漸挺過一口氣來之後,以建川軍為主的右翼,正有逐漸前壓反撲的跡象。而在察覺到這種變化之後,後陣的三千火犀軍正徐徐列成連環之勢,隨時等待著衝擊。

不過,在這種良好的形勢下,立在關樓上的石不語,卻望了凝寒一眼,微微皺眉道:“沒道理啊!難道宇文便沒有意識到,我們會使用火犀軍麼?如果被這秘密武器衝擊過去的話,即便是黑旗軍,恐怕也會……”

下一刻,仿佛是為了驗證石不語的疑問,隨著秦暮的喝令,成防禦之勢的濱海軍陣忽的綻裂開來,數十列一身重甲的火犀,登時奔騰而出,渾身火焰漫溢,獨角寒光閃爍,轟鳴的蹄聲,將地麵敲打得不住顫抖,滾滾的煙塵中,它們已如尖刀一般,毫不費力的插入了楚軍陣中……

一擊之下,雷霆之威頓現,廝殺在最前列的萬餘黑旗軍,連反抗的念頭都未升起,便被徹底淹沒於鐵蹄與烈火之中,隻是短短的一瞬之間,對戰雙方的形勢登時逆轉,壓力大減的濱海軍怎會放過如此的大好良機,伴隨著急驟的鼓聲,追隨著開路的火犀軍,發動了反撲……

“奇怪!真的奇怪!”眼見勢頭如此強盛,立在關樓上的石不語,卻越發麵色肅然,喃喃道:“難道說,宇文來呼真的沒有抵禦……喵喵的,那、那是什麼?”

他的話音未曾落下,便聽得楚軍陣中一片轟鳴,青色的光柱從後陣衝天而起,隨即化為細雨灑落下來,片刻之後,不住後退的楚軍突然向兩麵分散而開,三萬步卒從後方衝殺而出,毫無停留之意的迎向狂奔中的火犀!

無論是誰,在看到這一幕的瞬間,都會認為宇文來呼已失去了理智,讓一群步兵去抵抗高速奔馳中的火犀騎兵,這與讓石不語直接去找逆尊單挑,有什麼區別?

然而,令人越發愕然的是,便在前列的千餘士卒在鐵蹄下被碾作肉泥的剎那之間,百餘道青芒閃爍的數丈光劍,忽的從步卒陣中升騰而起,齊齊落入火犀之中,隻是這麼輕描淡寫的一擊,伴隨著血光的閃耀,數十頭凶悍的猛獸已跌倒在塵埃之中。

“繼續前進!衝過去!”在戰車上指揮作戰的秦暮心痛不已,然而,在如此的情勢下,後退便意味著死路一條,唯一的辦法,便是衝擊而入,徹底避過這些劍靈。在他的嘶吼聲中,已經形成默契的火犀軍再度前突,在倒下數百隻犀牛之後,他們終於突破了步卒方陣,暫時避過了劫難。

然而,隨著火犀衝擊力的消失,緊隨其後的濱海軍,便陷入了楚軍的懷抱中,雙方犬牙交錯,徹底失去了陣型,陷入混戰之中。然而,由於那百餘道劍靈的存在,濱海軍逐漸抵擋不住,每一次青光下落,都會帶來數百人的傷亡,而令人喪氣的是,這青光隻會給濱海軍帶來傷害,卻對楚軍毫無影響,如此下去,濱海軍的潰滅,很快便將來臨……

“那應該是某種陣法!”關樓上,從驚愕中回過神來的石不語,沉聲道。

“廢話!”青虛毫不客氣的哼了一聲,出塵子立在他的身旁,卻沒有阻攔的意思,眼神中藏著幾分幸災樂禍。

石不語看了他們一眼,沒有糾纏下去,徑直道:“既然是陣法,便會有陣眼,大家來看看,是否有什麼地方……”

話音未落,珈漣已指著混戰中的一處,呼道:“你們看!那些穿著布袍的士卒,劍靈一直在圍繞著他們運行……”

眾人愕然,齊齊望去,果然見那陣中有百餘名布袍士卒,他們並不主動攻擊,隻是四下遊走,每到一處,便有劍光追隨著他們落下。

出塵子急於展現自己,見狀大喜,領著青虛當先駕風而去,呼道:“如此便容易許多,隻要破了那百人即可!”

石不語隱隱覺得不會如此簡單,待要去阻止,又覺著不太合適,躊躇之間,術宗幾人已去得遠了。莫鍾翁見狀,便拍著他的肩膀道:“師侄,我等同去試探一番!”

說罷,他便帶著幾名門人躍下關樓去了,見得如此,石不語也隻得湊在虎麵等群妖耳旁輕言幾句,隨即帶著清荷一幹人等緊隨其後,隻將實力稍弱的漪靈與蘭蓉留在關上。

這時,出塵子與青虛幾人早已到了戰陣上方,楚軍忙於廝殺,倒也無人抬頭去留意他們,青虛眼尖,見的一名布袍士卒從底下行過,便欲發動火浪將其擊殺,卻被出塵子急急拉住,喝止道:“莫要亂來!”

青虛一怔道:“師尊,有什麼不妥麼?”

出塵子眯起雙眸,觀望片刻後,肅容道:“我本以為這些士卒是宗門中人,想不到他們竟然毫無元力……既如此,你記得留些分寸,莫要誤傷了他們性命!”

青虛知道他的意思,當下點點頭,雙手捏個元訣,袖中登時射出一道火浪,直直的朝那布袍士卒撲去。

眼見便要及身,那盤旋在其周圍的青光劍靈,忽的一個回返,將火浪堪堪擋在外圍,並沒有帶來一點傷害。再看那布袍士卒,早已被這情形驚得呆了,愕然於當場,麵色一片蠟黃。

出塵子見狀,頓時明白劍靈乃是自動護主的,一拍額頭道:“原來如此!青虛,攻那劍靈,莫要理會士卒!”

青虛應了一聲,不敢怠慢,又是一道火浪疾射而出,這一次,卻是與幾名師兄弟齊齊出手,火浪大了數倍不止,劍靈被籠罩在其中,焚燒片刻,逐漸化為青光散去。

出塵子見狀,心知已有效果,不由得歡喜,當下急急朝另一士卒飛去,口中吩咐道:“青虛,你們幾人一組,見得劍靈,便……”

話音未落,那散去的青光忽的再度聚集在一處,化為劍形,猛然朝著術宗幾名弟子襲來,隻是瞬息之間,幾名門人隻來得及慘呼一聲,便被劍靈斬成數段。出塵子此時已然飛出數十丈,待他愕然回頭望去時,那劍靈已光芒一盛,朝著石化般的青虛射去……

“盾!”危急之際,卻是石不語及時趕到,一聲輕喝,登時將妖丹化為銀盾,攔在劍光之前。莫鍾翁落後幾步,見得此景,急忙彈出數道雷霆咒,將那劍靈擊得粉碎。

青光散去之中,石不語一把抓住毫無反應的青虛瞬移而去,下一刻,那劍靈已重新集結成形,卻因為了失去了目標,無奈飛回主人身旁。

而直到此時,死裏逃生的青虛方才回過神來,麵色蒼白的他,在望著石不語片刻後,才怔怔道:“你……你救的我?”

石不語淡淡笑道:“怎麼,依你看來,我應當在後踢你一腳不成?”

青虛咽了咽喉嚨,幹澀道:“可、可是,我們,不是有仇麼?”

石不語撓著頭皮,皺眉道:“好象是……既然如此,我再送你回去?”

此言一出,便是失神中的青虛,也不由得晃了幾晃,險些跌落下去。好在石不語一把將他拉住,微微一笑,也不多言,徑直展翼飛去。

這時,返身來救的出塵子也已趕至,見得弟子安然無恙,登時長舒了一口氣。他許多門人之中,青虛這幾年來日益得他寵愛,加之與他父親又有幾分舊情,若是傷了,卻不好交代。

青虛卻仍然難以接受事實,愕然半晌,喃喃道,“師尊,你說他為何救我?”

出塵子歎息一聲,望著那道遠去的身影,輕拍著他的肩膀,歎息道:“青虛,我等,似乎有些小家子氣了……”

而在另一麵,莫愁也已迎上心情愉快的男子,輕聲問道:“你今日怎的轉性,也肯救人了?”

石不語白了她一眼,笑道:“拜托,我又不是那種睚眥必報的主角,動不動便要把對手送入地獄……”

莫愁聽得半懂半不懂,愕然道:“說什麼來著?我的意思是,你怎麼肯救男人?”

“喵喵的,難道我隻救女人麼?”

“難道不是麼?”

“…………”
匿名
狀態︰ 離線
263
匿名  發表於 2025-3-11 01:50:37
第二百五十二章 能進來再說

片刻之後,嚐試過以各種方法攻擊劍靈的眾人,重又在關樓上匯合,看他們的麵色,便知道所有的努力,都被證明是白費工夫。

“那不是實體!”麵色肅然的莫鍾翁,在以數種符咒攻擊過某道劍靈後,終於承認了這一事實,“無論如何攻擊,它都能在片刻之後凝聚成形。”

“也就是說,真正的陣眼並不在這百人身上。”石不語望著不住潰退卻仍然努力抵抗的濱海軍,皺眉道,“我們一開始的目標,便錯了!”

出塵子微微頜首,難得的承認道:“此事的責任在我,如今之計,便是想法去尋出真正的陣眼所在!”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倒有大半會心一笑,心知這位術宗長老已逐漸解開了心結。珈漣見狀,便接口道:“出塵先生的嚐試,倒也沒有白費,至少排除了錯誤的目標。隻是我有些奇怪,按理來說,陣眼不應當離戰場那麼遙遠的……”

石不語點點頭,向著虎麵幾人道:“虎老大,你們可曾搜索過戰場,有發現那些器宗中人麼?”

事實上,這陣法必然是由那些宗士在隱隱操控,因此,能夠尋找到遊雲客他們,也是解決的方法之一,因此,在方才法入戰場之前,石不語便已囑咐群妖去搜尋四麵。此時虎麵聞言,黯然應道:“這個自然,豈止是戰場,我們連附近的原野也跑了一趟,並無什麼發現。”

眾人聞言一怔,皆是迷惑不解。石不語摸著下巴,苦惱道:“戰場中沒有,附近的原野中也沒有,難道在半空……不可能!奇怪,那些器宗中人,究竟會在何處?”

珈漣低頭不語,聽他喃喃自念,忽的身子一顫,抬頭道:“不語,我忽的想起一處,還未搜索過!”

石不語一驚,愕然道:“你莫要跟我說,是在地底……”

珈漣被他說得一怔,搖頭道:“哪有那種事情!我說的地方,便是……”

眾人順著她的手指望去,卻見珈漣所指的,卻是自己的身後——北固關內!

“怎麼可能!”片刻的愕然後,虎麵已然跳起身來,隻是一瞬之間,他忽的冷靜了下來,喃喃道,“不、不錯!的確……的確有這可能!”

若是尋常兵卒,自然絕無可能潛入敵軍的關隘,但對於能飛善遁的宗士而言,要偷偷潛入北固關,那是輕而易舉的小事,實際上,若不是因為不能直接插手世俗戰事,他們便是連夜摧毀了關閘,也是容易的很。

石不語再不多言,急急一躍,展開雙翼飛騰而去,一麵喝道:“我等數人一組,便是將這北固關搜得天翻地覆,也要尋他們出來!”

眾人不敢怠慢,登時各自飛散而去,或低空、或步行,在關隘之中四下穿梭,驚動了無數留守士卒。

片刻之後,正當石不語焦躁難奈之時,忽聽得遠處一聲呼嘯,卻正是虎麵的聲音,他心中一動,情知必然有了發現,當下急忙飛騰而去。

果然,便見那西北角上,一處被廢棄的殘破民房之中,隱隱透出光芒來,卻與關外的青光絲毫不差。石不語心頭大喜,不待落地,便已擊出一道妖浪轟去,轟鳴聲中,磚瓦木料四散而飛,煙塵登時滾滾而起。

便在此時,異變忽生,煙塵之中,那道擊出的妖浪忽的反轉而回,朝著眾人的所在疾射回來,石不語促不及防之下,登時被擊得飛上半空,重重跌落下來。

“宇文君集!”還未落地,石不語便已察覺到,這似曾相識的詭異反擊,顯然來自於某人持有的那麵銀鏡,當下急忙呼道。眾人聞言,不約而同的神色肅然,齊齊後退了數步,充滿警戒之意。

然而,隨著煙塵的散去,石不語定睛望去,卻哪裏看到宇文君集的一絲蹤跡,倒是那幾位遊雲客、執武尊、天羅先生等人,正盤膝坐在銀光罩之中,齊齊操控著一團光球。光球之中,百餘柄青色小劍來回遊弋不止,想必,便是關外劍靈的本體……

見得眾人到來,那自在生不慌不忙,頗為閑適的笑道:“關外如此忙碌,諸位還有心思來尋我等攀談,難得!難得!”

石不語哼了一聲,難得沒有回嘴,卻先忙著去尋那宇文君集的身影。蘭蓉知他心意,指著那光罩中的一處道:“公子,那麵銀鏡……”

在遊雲客、執武尊幾人身前,可以很清晰的望見一麵銀鏡正漂浮在半空之中,淡淡的銀光從鏡麵播灑而出,卻正是那光罩的起源所在。

“原來如此!”石不語登時心頭一鬆,看這情景,宇文君集並未親來,而是將銀鏡借給了遊雲客等人。

“他倒真是大方,怎不借給我?”嘟囔著的男子去了心腹大患,立刻又恢複了嬉皮笑臉的神情,淡淡笑道:“幾位,是要自己出來,還是等我們動手?”

這一次,自在生卻並不理會他,全神灌注的捏著元訣,將一股元力送入麵前的光球之中,原本有些散亂的青劍在得到元力的補充後,又再度井然有序的遊弋起來……

眾人見狀,哪還會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很顯然,那正在關外大肆屠虐的劍靈,所依靠的,正是自在生四人的元力支持,換句話來說,隻要破了這百餘柄青色小劍,關外的陣法自然亦將消失。

心念動處,莫鍾翁已邁出一步,雙手一彈,數道靈符疾射而出,化為風雷水火各術轟向那銀光罩。隻是波紋動處,大半的攻擊都在頃刻間消彌於無形之中,更有少數元術再度被反彈回來,好在眾人早有預備,急急閃躲,避了開去。

炎羅冷笑一聲,不待煙塵散去,便已拔出長斧,朝那光罩衝去,看樣子,是打定了以蠻力破解的念頭。然而,隨著“當啷”一聲,深深陷入光罩的長斧已是重重反彈而起,連斧帶人一起撞上了旁邊的土牆。

元術不行,氣力也行不通,眾人看得麵麵相覷,一時之間,都有些癡了。那自在生四人在內見了,不由得微微曬笑,搖頭歎道:“這銀光罩乃是宇文丞相所借,能抵禦一切外力,諸位若是鐵心要破此阻礙,便去尋幾位宗師來……”

的確,要破除一種障礙,便需要比之更強的外力來施壓,自在生所說的,倒也沒錯。隻是眾人一時之間,卻要去哪尋宗師來,便是尋到了,估計路上耽擱,關外的濱海軍也已被殺得幹幹淨淨了。

石不語看的焦躁起來,聯想到往日在妖島上,自己曾經以遁千裏之力移入光罩的前例,不由得心中一動,上前兩步。正欲發動,忽的望見遊雲客臉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登時一怔,那手,便不敢拍下去……

“沒道理!宇文君集應當知道我在濱海,怎會故意送這麼一個大漏洞給我?”石不語心念一轉,登時反應了過來,不由得冷汗迭出。

事實上,他所料的不差。這銀鏡乃是宇文君集特意借給遊雲客,一方麵是為了提供防禦,另一方麵,卻也在其中設下了陷阱,誘人入局。石不語此次若是再度瞬移,便會被夾在兩層光罩之間,登時斃命。

想到此節,石不語哪裏還敢妄動,一時之間,聽著關外的廝殺聲越來越近,不由得人心緒大亂,更覺浮躁。便在此時,清荷上前兩步,略顯遲疑道:“爹爹,我這有一法子,不知是否可用?”

石不語略微一喜,回頭道:“恩,可會有危險麼?若是沒有,便試試也無妨!”

見他不關心破陣之法,先擔慮的卻是自己,清荷心中不由得一甜,口中卻嗔道:“爹爹啊,你這麼說,象是對荷兒毫無信心似的……”

說罷,她左手一翻,已將獸魂鼎托在掌中,右手捏成妖訣,輕輕一彈,連續不斷的輕吟聲中,一股青煙於鼎中徐徐升起,瞬息之間,便結成一隻龍頭馬尾虎爪,周身布滿眼睛的斑紋豹來,那數百眼眸張合之間,金光四射,眾人頓覺耀眼,紛紛後退了數步。

“千眸猊?”石不語愕然呼道,這隻坐獸的魂魄,正是那日在天照島上,清荷為了證明自己的身份,所特意喚出來的。

此時,這千眸猊現身之後,咆哮數聲,頗為猙獰,不過片刻之後,它便溫順得如同小貓一般,蜷縮在主人的腳邊。眾人麵麵相覷之際,清荷已湊至石不語耳旁,輕聲道:“爹爹,千眸猊的睛光,乃是護體元力的克星,不如讓它一試……”

石不語微微點頭,忽的想到一事,喜道:“荷兒,你已能駕馭這些坐獸了麼?”

要知道,因為意外的提前複蘇,清荷在三年前的妖力,連事先所預期的五分之一都未達到。在這種情況下,她不僅隻能從獸魂鼎中召喚出一隻坐獸之魂來,並且在駕禦的能力與時間上,都是弱得可憐。

簡單來說,千眸猊,在這之前,始終是被作為一種證明身份的幌子而存在,根本不能運用在戰鬥之中,否則的話,僅憑這隻坐獸的魂魄,清荷便是遇上那些宗師,也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聽得石不語的詢問,清荷甜甜笑道:“還不能算是完全的駕禦……不過,爹爹,近些時日來,荷兒的確有些進步。”

石不語聞言,倒也沒有太多失落,一夜之間湧現出絕頂高手,那除非是在自己前世的小說中才會出現。不過,既然清荷能夠勉強駕禦千眸猊,便讓她試試,或許,能夠有意外的驚喜……
匿名
狀態︰ 離線
264
匿名  發表於 2025-3-11 01:50:59
第二百五十三章 失控的局麵

得到石不語的首肯,清荷便蹲下身去,在那懶洋洋的千眸猊耳旁,輕輕動了數下嘴唇,下一刻,斜靠在地上的異獸,已低吼一聲,跳起身來,徐徐向那銀光罩行去。

自在生等人在光罩之內,早已望清外麵的一切,神色之中,紛紛流露出一絲迷惑與不安來。然而事實上,即便他們知道那隻奇特異獸的身份,也終究因了操控青劍的原因,無法做出任何應對。一切,都隻能依賴於那麵不斷散發出光罩來的銀經……

下一刻,靠近了光罩的千眸猊徐徐蜷縮起來,在眾人都為之愕然的沉默之中,已抱成圓球般的異獸,忽的一聲長吼,齊齊張開了周身的數百雙眼哞。剎那之間,無數道金光疾射而出,如雨點一般,紛紛落在光罩之上,每一束金光,都會帶來微微的顫動……

片刻之後,在對峙雙方迥然不同的神色之中,那麵仿佛永遠不會被攻克的銀光罩,便如同烈日下的冰雪一般,無聲無息的消失了。懸浮在上空的銀鏡,猛然爆發出強烈的光芒,在眾人閉目的瞬間,彈向高空,消失在雲層之中。

“奪下青劍!”混亂之中,不知是誰第一個發出了這樣呼喊,所有的人,在耀眼的光芒中,隻憑著微弱的視線,撲向腦海中的方位。在這個時候,什麼元力、妖術,都已經沒了意識,所憑借的,都隻是一種本能……

“觸到了!”模糊的視線中,石不語朦朧的望見,那團青光球便在自己的麵前,隻要輸出幾分妖力,便可握住其中的青劍,並且徹底摧毀它們。

然而,幾乎在同時,遊雲客的指尖,亦已到達了光球的邊緣,兩股力量交錯之下,那團光球登時彈上半空,原本遊弋在內的青劍徹底失去控製,紛紛遊弋而出,在半空之中呼嘯往來,亂做一團。

幾乎在同時,關外的廝殺聲忽然消失,瞬息之間,又以更大的聲浪爆發出來,石不語吃了一驚,暫時顧不得那些青劍,急急飛上半空,卻見關隘外的戰場上,原本正在誅殺濱海軍的百柄劍靈已徹底失去控製,正在不分敵我的肆虐當場,所以在它們攻擊範圍內的生命,都在頃刻間遭到抹殺……

“怎麼會這樣!”驚愕之中,石不語已忍不住呼出聲來。見到他的奇怪神色,原本在地麵上猶然對峙的雙方,都暫時顧不得那些漫天飛舞的青劍,能夠飛行的都已飛騰上來,一望之下,登時全場愕然。

寂靜之中,那位天羅先生忽的身子一顫,失聲呼道:“快,將那些青劍盡數摧毀,隻有如此,才能徐徐令那些劍靈消失!”

正是同仇敵愾之時,眾人聞言,顧不得彼此恩怨,齊齊動手去追逐那些四處穿梭的青劍。隻是那些青劍體形甚小,又飛舞得散了開去,饒是眾人神通廣大,也費了些須工夫,才將那些青劍盡數摧毀,而這片刻之間,城外士卒便已損傷了萬餘人。

一聲輕響,隨著最後一道青劍的消失,眾人同時鬆了口氣,急忙飛上關樓來,定睛望去,卻見戰場之中,那些劍靈依舊肆虐如舊。眾人愕然之中,不禁將懷疑的目光投向一旁的天羅先生。

見得數十道目光望來,天羅麵色略帶尷尬,低聲道:“青劍雖毀,劍靈中的氣血卻未全部消失,大概還需半刻鍾的時間。”

“還要半刻鍾?”石不語失聲道,再也顧不得許多,當先飛了出去,口中喝道:“我等先行抵擋劍靈,讓兩軍速速後退!”

眾人聞言,不敢怠慢,紛紛跟隨而去,躍入戰陣之中,此時,黑旗、濱海兩軍早已在各自統帥的指揮之下,徐徐後退,隻是倉促之間,劍靈肆虐,雙方又糾纏在一處,哪有那麼容易掙脫開來。

眾宗士見狀,急忙去追逐抵擋那些劍靈,雖然無法毀滅它們,但在纏鬥之間,也替士卒分擔了不少壓力。如此糾纏片刻,石不語閃避之中,忽的驚道:“天羅先生,過了多久了?”

“大約有……”天羅隨口應道,忽的一怔,“不、不可能!怎麼這些劍靈還未消失?”

他愕然之中,卻是忘了閃避,動作一慢,早有一道劍靈朝他橫斬而來,好在石不語正在他身旁逡巡,見狀低喝一聲,身旁妖丹化為長鞭,舒卷而出,將他纏住帶過,堪堪躲避開了那道劍靈。

從死亡邊緣被硬生生扯回來的天羅,卻並沒有任何感謝的表示。他的頭腦,已完全被眼前的奇異現象所占據,喃喃自語不斷從他的口中發出:“為、為什麼會這樣?青劍已被毀滅,這些劍靈失去了氣血的支持,沒有理由還存在……”

就在他自言自語的片刻之間,戰場之上,又有將近萬餘的士卒,倒在了劍靈的無差別攻擊之下,這其中,甚至包括了幾位掩護兩軍撤離的妖族與宗士。炎羅滿麵猙獰,一把抓起天羅的衣襟,大怒道:“不要搞鬼!現在就給我終止攻擊,否則咱家現在就生吞了你!”

“等一等!”石不語急急伸手,握住了炎羅的拳頭,沉聲喝道,“不關天羅的事!他說得很對,劍靈在失去氣血之後,必然會消失。”

炎羅一怔,怒喝道:“可是,它們現在沒有消失!”

“那就對了!”石不語目光一凜,一字一頓道,“在這附近,一定有別的東西在給劍靈提供血氣!”

眾人聞言愕然,紛紛舉目四顧,方圓幾裏之內,除了不斷潰散的士卒之外,哪裏還有奇特的物體存在,除非,天羅先生等人還隱藏了另一個陣眼……

自在生見狀,心知石不語等人已起了疑心,搶先辯解道:“我們沒有做過!如果那樣,劍靈便不會不分敵我的任意屠殺了!”

炎羅不以為然,冷笑道:“天知道!對於你們宗士而言,尋常士卒的死活又算得了什麼,隻要消滅了濱海的軍隊便……”

“都給我閉嘴!”在下方血腥場景的刺激之下,石不語終於忍耐不住的厲喝道。一怒之威下,雙放都驚詫於他的突然爆發,居然真的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石不語卻也顧不得他們有何感觸,目光閃過下方的淩亂戰場,口中喃喃道:“喵喵的!這個陣法,究竟由什麼組成?陣眼?青劍?這些都毀了!還有什麼?還有……”

順著他的思路,幾乎在同時,所有的人齊齊發出了一聲驚呼,不約而同的撲向戰場,在那裏,還存留著陣法的最後組成部分——劍奴!

即使在混亂之中,那些布袍士卒的身影,也極其容易被辨認出來,不消片刻,眾人便已發現了那些散落在各處的身影,石不語認準一人,急急發出一道妖力,口中喝道:“將他們擊暈,莫要傷人!”

眾人紛紛應諾,各自撲向自己的目標,片刻之內,便已弄翻了十幾人。石不語連連得手之後,視線餘角又見一名劍奴奔過,更不遲疑,當即俯衝而下,妖力輕輕送出,直撲那人的腦後而去。

隻是此時,異變突生,那原本應當毫無反抗之力的劍奴忽的橫向跨出一步,看似輕巧的避開了妖浪,下一刻,他忽的扭轉身軀,不見任何動作,便連續發出數道風雷之術。

石不語大驚之下,忙不迭的瞬移三尺,堪堪避過,還未反應過來,那人腳邊的數柄樸刀忽的自動彈起,在半空中化為吸血蝠,撲了上來。

“你是宗士!”石不語急急擊出一道妖浪,將幾隻蝙蝠盡數掃落在地,下一刻,他已反應過來,愕然呼道:“不,你是逆者!”

那士卒輕輕“咦”了一聲,忽的桀桀而笑,不再隱瞞身份,血肉爆炸中,那士卒的原本立足之處,已站立著一個黑襟的矮小男子,額頭一點血晶,正與那日在諸侯會盟上出現的一般無二。

與此同時,追逐其餘劍奴的莫鍾翁、虎麵等人,也已紛紛發出驚呼之聲。石不語偷眼望去,正見戰場之上,不知何時已出現了數十名逆者。

“不語,小心一些!”莫愁稍稍落後,已將全局情勢盡數收入眼底,當下呼道,“這些逆者,是從劍奴的身體中化出的!”

片刻的愕然之中,石不語登時明白,為什麼那些劍靈會在陣法損壞之後仍然存在。很顯然,除了自在生等人於陣眼中提供的能量之外,這些隱藏於劍奴之中的逆者,亦在使用某種方法,不斷的提供給劍靈能量。

“爾等反複橫生枝節,究竟意欲何為?”搶在眾人之前,連續吃過兩次暗虧的莫鍾翁,已禁不住麵色鐵青的怒喝道。

那群逆者聞言,彼此對視一眼,忽的齊齊發笑。片刻之後,其中那名曾與石不語纏鬥過的男子,輕輕拍打著身上的煙塵,淡淡道:“有趣的問題,你覺得,我會告訴你麼?”

莫鍾翁聞言一怔,旋即麵色通紅得幾欲滴出血來,二話不說,揚手便是數十道靈符疾射而出,,片刻之內,那逆者的立足之地,登時便被暴風驟雨一般的元術籠罩在其中,幾乎連人影都望不見……

然而,在如此的攻擊之下,那男子卻是一聲朗笑,身形晃動,已然躍出數丈,徑直狂奔而去,呼嘯聲中,那群逆者急急退去,不待眾人反應過來,便已消散在原野的邊際。

滾滾煙塵中,隻有一句話隨著疾風被清楚的送了過來:“諸位,我們不會再見了!”

眾人複雜的神情中,石不語卻是心中一動,若是自己沒記錯,那位逆者第一次出現時,所說的是“我們還會再見”,這一次,卻是“不會再見”。這,又意味著什麼……
匿名
狀態︰ 離線
265
匿名  發表於 2025-3-11 01:51:18
第二百五十四章 失控的局麵2

這場紛紛擾擾的戰爭,便以如此鬧劇的結尾,草草收場了。除了那些莫名出現又莫名離去的逆者之外,這場奪了去了十幾萬性命的北固關之戰,沒有任何的勝利者存在。

在濱海這一麵,十二萬的聯軍,折損了六萬人,其中約有一半,不是倒在敵人的戰矛之下,而是喪生於劍靈的攻擊中。事實上,若不是秦暮、羅瓊等人在劍陣初現之時便急令撤退,並配合部分宗門弟子向前苦苦支撐,隻怕傷亡的人數,還要增加三分之一。

而除了士卒的驟減外,三十九路盟友中,亦有不少人受得重創,好在經過漪靈的緊急治療,倒沒有生命危險。相比之下,符宗、術宗的門下弟子,以及部分妖靈,便沒有如此的幸運了。在抵擋劍靈的過程中,不少人倒在了那種詭異的攻擊方式之下,這讓莫鍾翁、出塵子、虎麵的臉色,難看了整整數日。

至於宇文來呼那一麵,所受的損失,卻絕對要比濱海還要嚴重許多。雖然,在之前的劍靈攻擊中,黑旗軍占據了上風,節節勝利。但是,也正因為失去了提防之心,當失去控製的劍靈開始無差別的肆意攻擊時,措手不及的楚軍在第一時間內便倒下了大批士卒,而陷入恐慌之後,開始互相踐踏的他們,又引起了新的傷亡。

終此一役,號稱大楚精銳的十五萬黑旗軍,在這種莫名其妙的激戰之中,倒下了七萬人,而其餘的八萬將士,也已傷兵滿營,士氣低落之極。見得如此,宇文來呼隻得放棄了繼續進攻北固關的計劃,率著八萬殘兵徐徐退去,等待他的,將是楊廣的雷霆大怒與未知的處罰……

夕陽之下,老鴉聒噪飛舞的穹天下,隻有屍橫遍野的戰場,與猶然燃燒的戰火,訴說著這一場鬧劇——那是多麼的可笑,那又是多麼的可悲……

在距離北固關數百裏的密林之中,數個閃爍飛躍的身影,驚起得飛鳥四散,打破了原有的靜謐。巨大的鬆木上,盤膝坐於樹下,如岩石般沉默不語的,正是方才那位攪亂戰局的男子。

片刻之後,仿佛受到無聲的召喚,躍入林中的逆者,幾乎在同時抵達他的身前,單膝跪稟道:“雨晴大人,我等十二子盡數抵達,並無任何阻礙!”

被稱為雨晴的男子微微點頭,從懷中取出一方金爐,並沒任何言語,隻是輕輕將其放在泥土之中。下一刻,似乎早有默契的眾逆者,紛紛從懷中取出體形更小的銅爐,擺放在其左右,排成微型陣勢。

之後,隨著雨晴口中的喃喃囑禱,十二方銅爐中,同時衝出了血色的光芒。這些血光在空中凝聚如同實體,帶著嗚咽之聲,湧入了金爐之中,很快便恢複了平靜……

“雖然,並不充足,不過,若隻是為了……”雨晴帶著一絲笑容,頗為滿意的讚許道,然而,話音未落,他的麵色便已變得慘白,連身形都顫抖起來。

“大人,您的傷勢……”幾名逆者見狀,急忙上前攙扶。可以看得出來,他們對於這位領導者的關切,並不是因了身份,而是發自內心。

“無妨……無妨……”輕輕的咳嗽聲中,雨晴將顫抖的小指探入金爐之中,隨著一絲血光的上湧,他的神色很快便恢複了正常。

幾名逆者見狀,紛紛鬆了口氣,其中一人進言道:“大人,不如您多吸收一些?”

“不,這麼一點已經很過分了!”雨晴微微搖頭,忽的歎了口氣,“我們終究小看了那些宗士與妖靈,想不到,隻是兩次纏鬥,便逼迫我損耗了許多念力……”

那些逆者聞言,麵麵相覷,不知應當如何接口,幹脆便盡數低下了頭去,默默無語。

雨晴怔了半晌,長舒了口氣,徐徐立起身來,吩咐道:“罷了!此間事已了,我等去與冬暮大人會合吧!”

眾逆者聞言,點頭遵令,片刻之後,隨著身影的消不語,這片密林,又恢複了往日的寧靜,隻有淩亂的腳印,在繼續等待著落葉輕風的覆蓋……

三日後,在派出數撥探子,確定黑旗軍的確已拔營撤離之後,陰雲密布的北固關中,登時響起了一片歡呼之聲。也許這不能算是一場勝利,但至少,猶如怒海孤舟般的濱海,終於抵擋了楚廷的第一波打擊,即使,在不久的將來,還有更大的威脅在等待著他們……

這之後,在激戰中大傷元氣的建川、信陽二路人馬與符、術二宗門人,也同時起身告辭。濱海群豪因了他們的無辜折損而深覺歉意,一路徐徐相送,直至到得信陽境內方才不舍相別,又約定日後若有劫難,必當彼此守望相助,不敢有一絲推脫。

那術宗的出塵子長老,自經曆了戰場一事後,深覺慚愧,不但打消了入主濱海的念頭,並且在言談之中,也對石不語諸人客氣了許多。不過,跟隨在他身後的青虛,幾日來卻始終板著一張麵孔,似乎沒有任何對石不語表示道謝的意思。漪靈看在眼中,深覺忿忿,幾次欲要出言譏誚,卻都被凝寒微笑著攔了下來。

言談既罷,出塵子深深行了一禮,便帶著殘餘的六七位門人,向遠方大踏步行去。石不語望著他們有些落寞的身影,長長的歎了口氣,不由得又想起那些行蹤詭異的逆者來……

“石不語!”便在此時,那位跟隨著師尊身後的青虛,忽的停下身來,轉頭向著這麵呼道。

“什、什麼?”被呼喝的男子一怔,愕然道。

“我,還是極其厭惡你!”這是青虛的朗聲回答。

“……隨你吧!”

“不過,還是要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那個嘛……”石不語望著他,忽的露出了一絲笑意,“不用客氣!”

很多時候,正如我們理解的那樣,消滅敵人的最好方法不是摧毀他,而是讓他變成自己的朋友,世事大多如此。隻有那些心胸狹隘的家夥與沒有閱曆的小孩子,才會采用前一種方法……

廣闊的宮殿,雖然如此奢華,卻仿佛沒有任何的生氣。坐在龍椅上的年輕男子,虛弱的支撐著身子,輕輕的敲打著椅背,微弱的聲音徐徐蕩漾開來,充斥了殿堂的每一個角落,與紅燭的微光交織在一處……

“如此說來,我們敗了?”許久之後,他輕輕的開口道,蒼白的聲音,仿佛詢問,又仿佛歎息。

宇文來呼微微垂頭,單膝跪在堅硬的石階下,沉聲道:“是的,陛下!臣願擔當一切罪責!”

然而,在凝視著他半晌之後,斜靠在龍椅上的楊廣,卻有氣無力的揮手道:“罷了!那群逆者的出現,並不是你能預料的……”

宇文來呼恍若未聞,再度將頭顱俯下了幾分,咬牙道:“陛下,七萬黑旗軍皆因臣而喪,陛下若不治臣之罪,臣心不安!”

楊廣微微搖頭,長歎一聲道:“朕覺得可惜的,並不是那數萬士卒的性命,而是不能順利奪取濱海的諸多星力……宇文愛卿,你如何看待此事?”

隨著這聲詢問,巨大的石柱下,立在陰影中的宇文君集輕輕跨出一步,躬身道:“陛下,微臣以為,當雙管齊下。一麵通緝圍剿那群逆者,另一麵,再起大軍征討各路反王,奪取星力!”

楊廣躊躇半晌,遲疑道:“愛卿,朕有一惑,若是為奪取星力,為何我等不挑選他路諸侯,而定要討伐濱海?”

宇文君集躬身應道:“陛下,臣早已說過,早年臣夜觀天象,紫、赤二星降世時,濱海受惠最多,若攻濱海,所得星力充沛,便能一勞永逸。再者,如今各路反王會盟互助,我軍便是轉攻他路,濱海亦會來救,因此……”

他這番話,講得太過冗長,因此楊廣聽得眉頭微皺,徑直揮手道:“罷了,便依卿所言!隻是,若要朕禦駕親征,卻要待數月之後,這些時日,朕的身子有些不適,時時頭痛欲裂!”

宇文君集不敢違背,沉聲應道:“臣尊旨!陛下且先休養,此事亦不急,況且出征之前,亦有兩處禍患,需花些時日祛除……”

楊廣聽到此處,微微一怔,愕然道:“愛卿,你所說的,莫非是李……”

宇文君集沉聲道:“正是!陛下盡管放心,臣已設下良策,定叫他二人在數月之內束手!”

楊廣聞言,陰鬱的麵頰上第一次露出了喜色,沉默片刻,他便輕輕揮手道:“既如此,兩位愛卿便盡管放手去辦吧!朕,有些乏了……”

宇文君集聞言,應了一聲“是”,領著兒子徐徐行了出去,退出宮殿之際,猶然不忘將殿門輕輕帶上。

於是,耀眼的陽光隻在湧入大殿片刻之後,便再度被黑暗驅趕著,盡數離去了……

微弱的燭光中,坐在龍椅上,輕輕揉著額頭的男子,忽的淡淡笑道:“也許很快,我們便能見麵了……”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溫柔,卻又那麼的堅韌,或許,還有幾分瘋狂……

一陣涼風平地自起,將最後的燭光,也撲滅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266
匿名  發表於 2025-3-11 01:51:43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不要接近她

即將有一周的時間,發布的最新章節將是公眾章節。謝謝你們的支持!

長長的官街上,兩位騎馬的男子,在夕陽下,將身影拖得很長很長,噠噠的馬蹄聲,敲打在青石路上,留下了淡淡的回音……

“父親!”沉默之中,宇文來呼忽的開口道:“那些逆者……”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宇文君集望了他一眼,淡淡道,“那並不是我的部屬,事實上,我也很想知道他們的目的所在。”

宇文來呼似乎相信了他的話,過了片刻,又道:“為何一定要攻打濱海?我想知道,除了方才的理由之外的理由。”

宇文君集望著前方,沉聲道:“其實你應該猜到了,獸魂鼎,必須要回到我們的手中。攻擊濱海,是讓它出現的最好方法……”

宇文來呼微微點頭,並不因這答案而驚訝,他隻是略微皺起了眉頭,露出了幾絲擔慮:“濱海這塊骨頭太硬了,老實說,這一次即便沒有逆者幹涉,我也不能確保……”

“所以,才要借用陛下的三十萬大軍與千餘宗士的合力!”宇文君集打斷了他的話,頓了頓,忽的微微笑道,“況且,我已尋到了暫時的替代方法。”

“父親,你的意思是,可以另外……”

“是的,不過,那隻是治標不治本的,解決問題的根本途徑,還是在於星力。”

“是,我會盡力的!”在宇文君集欣慰的目光中,宇文來呼淡淡的頜首。

兩人的談話就此結束,官街之上,不知何時起了淡淡的涼風,幾片不知從何處吃來的落葉在薄霧下不時的飄舞著,就仿佛,我們始終無法把握的人生……

“人生,便是這樣的美好!”在濃密的蒸汽中,石不語舒展著身子,近乎幸福的呻吟著,順手伸出手臂,將正在鬼鬼祟祟爬動的小元慶勾了回來。

“放開我!放開我!”脫得赤條條的元慶不滿的抱怨著,試圖從爹爹的懷中掙脫出來。

“慶兒,你打算去哪?”石不語嘻嘻笑著,相當愉快的捏著那張小臉。

“我要去娘親那邊!”小元慶理直氣壯的回答,倒讓某位男性陷入了遐想之中。

“晤!那邊麼?”石不語摸著下巴,望著僅有一壁之隔的某處,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許多曼妙的侗體來……

然而,便在他走神的片刻,從其懷中掙脫出來的小元慶已偷偷奔至岩壁之下,以難以想象的彈跳力越了過去。隨即,在那一麵傳來了數聲女性的尖叫,不過,很快尖叫聲便化為了嬉笑與愛撫……

“豈、豈有此理!”鐵青著麵孔的男子,憤怒的捶打著胸口,“這是**裸的年齡歧視,為什麼我就不能過去!”

“不是年齡的問題,而是你的居心不良……”在隔壁,一個稚嫩的女聲淡淡應道,那是屬於白童子的聲音。

這是天照島上新被發現的一處溫泉,其位置,恰恰處於妖族與妖獸族劃分治理的分界線上,因此,兩族都得到了享用這塊寶地的權利。

當然了,雖然說是權利,但也並沒有太多人會來享受這種人類的玩意,真正有興趣做這種雅事的,也隻是一些愛美的女妖,以及假借巡視之名、來公費旅遊的石不語一幹人等了。

巧合的是,在戰爭之後打算借助溫泉洗去疲乏的眾人,居然在這難得的福地遇到了獨自前來的妖童子,片刻的寒暄之後,便也將其半拉半拽的扯入了隊伍之中。雖然,這位妖獸族首領的表情顯得那麼猶豫,但從其進入溫泉的熟悉程度來看,卻決非她自己所稱的初次……

然而,因為雙方性別的巨大差距,到得最後,真正陪同石不語進入男性專屬溫泉的,居然隻有那位五歲的小元慶。而現在,隨著他的叛逃,可憐的男子隻能一人獨自留在這塊溫泉之中。因此片刻之後,感覺無聊難耐的他,便裹著一條長袍,從洞穴中行了出去。

在洞穴的外側,是一片較為狹小的溫泉,諸女在此處的水麵上,事先放置了幾瓶清酒與數碟夜宵。此時,這些美味自然便便宜了心情沮喪、正打算發泄一通的石不語。

在輕抿了半杯清酒之後,心情逐漸變得愉快的男子,發出了莫名的感歎:“如果,這個時候有一根煙的話……”

“煙是什麼?”隨著略帶驚訝的疑問,一個矮小的身影,從洞穴內步了出來,那張原本有些蒼白的小臉上,被熱氣熏得帶上了幾分紅暈,頗有些可愛之處。

“是童子麼?你不在裏麵泡溫泉嗎?”石不語淡淡笑道,揚了揚手中的酒瓶,“要不要,也來上一杯?”

“可以嗎?”白童子很歡快的取過一個酒杯,一飲而盡。她的神情,永遠是那麼的甜美與童真,但隻有少數人才知道,在這種笑容下,隱藏著怎樣的陰暗與孤獨。

石不語瞧著她輕輕咋舌的模樣,搖了搖頭,淡淡道:“你們族中的事,處理得如何了?”

白童子伸向花生的小手頓了一頓,旋即笑道:“沒有什麼,或許有一些小麻煩,但是,我和姐姐能夠解決。”

她的語氣,看起來很輕鬆,但結合其獨自前來溫泉散心的行為來看,恐怕鰩魚臨死前預料的危機,已經開始顯露出征兆了。石不語在心中歎了口氣,麵容上卻依舊洋溢著笑意,懶洋洋的道:“如果有什麼麻煩,你可以和幽姬去找虎麵,我想,他會樂意幫忙的。”

白童子望了他一眼,停止了飲酒的舉動,不過很快的,她便恢複了常態,微笑道:“知道了,伯伯,你真的很羅嗦……”

話音未落,她的額頭已經遭到了重擊,隨即在耳邊響起的,是男子莫名的憤慨:“說了很多次了,我不是伯伯!”

“好吧!好吧!不是伯伯,那麼大叔總可以……啊!真的很痛!這樣欺負小孩子的話……”

“你是小孩子麼?你的年齡,比我還大!”

“…………”

片刻的折騰過後,一大一小兩個孩子都失去了力氣,氣喘籲籲的在溫泉邊上對峙起來,石不語氣呼呼的嚼著一顆花生,忽的拍著額頭道:“對了,說到你姐姐,恩,她最近如何?”

白童子神情古怪的望了他一眼,忽的笑道:“伯伯,你似乎對我姐姐很有興趣?”

“咳!咳!”正在吞咽花生的男子,險些因為這句話而窒息,咳嗽了半日,方才漲紅著臉道,“那隻是朋友之間的關……你那是什麼眼神?好吧,我承認,幽姬的確很有吸引力,可以了吧!”

事實上,那個總是神秘出現而又神秘消失的女子,對於男性而言,的確有著很強的吸引力,石不語當然也不例外。雖然,他並沒有存在某種征服或者追求的念頭,但是,能夠揭開這種女性冰冷的外表,去看看她的內心世界,也的確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因此,在麵對著白童子的詢問時,石不語自恃內心的光明磊落,幹脆便承認了這一點。而在聽到這句回答之後,白童子的神色,卻變得越發古怪起來,甚至開始咬著嘴唇,露出一絲薄怒來。

察覺到氣氛的怪異,石不語愕然問道:“怎麼了?”

白童子忽的泄了氣,黯然道:“沒什麼,隻不過,我勸你離我姐姐遠一些……”

石不語“晤”了一聲,並未放在心上,嘻嘻笑道:“咳!難道你有戀姐情結?恩,也不對啊,你也是女性……啊,該不會是有同性的傾向吧!天哪!如果是那樣,你剛才和莫愁她們……”

這一次,白童子居然毫不氣惱,任由他獨自發揮想象力,直到其再也無話可說,方才淡淡道:“日後,你會有機會明白的,總之,離她遠一些,對你沒有壞處……”

“……你不會是認真的吧!”石不語的笑意凝固在臉上,愕然問道。然而,下一刻,虎麵的聲音便從洞穴外遙遙傳來——

“逝兄弟,出事了!”

“爹爹!”在妖族的大堂之中,正低聲啜泣的秀寧,在望見石不語的身影之後,便猛然撲入他的懷中,放聲大哭起來。

石不語心中一痛,緊緊將她抱在懷中,柔聲安慰起來,隔了半晌,一路經曆了許多危險的秀寧,才漸漸止息了哭聲,仰頭道:“爹爹,幫寧兒救父親和哥哥出來!”

石不語哪敢不應,忙不迭的點頭,一麵替小女兒擦著臉上的淚水,一麵問道:“寧兒,你莫慌,先將這事一五一十的講給爹爹聽。”

秀寧紅著眼眶,沉默半晌,這才靠在他的懷中,斷斷續續講述起事情的來龍去脈,眾人在旁越聽越是心驚,幾乎忍不住呼出聲來。
匿名
狀態︰ 離線
267
匿名  發表於 2025-3-12 01:45:25
第二百五十六章 分身乏術

西原居安關外的休倫草原,向來是北戎世代繁衍居住之地,這個少數民族以放牧狩獵為生,族中多有能征善戰之士,因此時時進擾擄掠西原,其情形,倒與石不語前世的蒙古族,有著幾分相似。

李淵自統治西原之日起,深以北戎為患,一麵命人重新修繕加固居安關,一麵又以雷霆手段,多次突襲打擊休倫草原。如此雙管齊下,日久之後,北戎漸漸被壓製得再也無法進擾西原,安分了許多,雙方就此相安無事。

然而,隨著西原的發展與遷移流民的增多,狹小的土地再也無法容納日益膨脹的人口,李淵見狀,便在幾名謀士的建議下,將目光投向了廣袤無垠的居安關外,數年征戰下來,經得軟硬兼施的手段,終於在休倫草原中開闊了一片新的領地,遷徙十萬百姓在彼處安頓謀生,並親為此地取名為“新原”,意為新的西原。

隻是,一方的獲益,往往便意味著另一方的受損。向來將草原視為自家後院的北戎族,如何甘心將大片疆土與資源拱手相讓,自然在休養生息之後回轉爭奪。雙方雖無大規模的戰爭,卻時時試探交鋒,令這一向平靜的草原,從此增添了幾分喧囂與血腥……

後來,石不語在前往西原探望義子、義女時,深以此事為慮,也曾數次勸告李淵謹慎行事。李淵雖然並未全部聽得進去,但也略微調整了自己的策略,開始以鐵血與懷柔的雙重政策,來分化瓦解北戎內部的兩股勢力——銀狼部落與銀月部落。

簡單的來說,他的策略,便是一麵加大力度,繼續打擊態度強硬的銀狼部落;另一麵,以各種優惠條件拉攏銀月部落,試圖達成他們與西原的和解與逐漸融合。應當說,這種手段,雖然極為老套,卻的確是百試不爽的招數。

數年下來,當初極力抗爭的銀狼部落已被迫遠離了新原的勢力範圍,而選擇合作的銀月部落,不但占據了水草豐美的富饒地帶,並且通過貿易與交流,漸漸的接受了在臥榻之側安睡的西原百姓……

然而,半年之前,趁著李淵離開西原前往北洛的大好良機,久已銷聲匿跡的銀狼部落,忽的發難,將矛頭對向往日的同族銀月部落。事發突然之下,銀月部落族長、聖女、長老盡數被擒,十萬部眾被迫歸降大半,隻有僥幸遊牧在外的幾支逃過一劫。

李淵聞訊之後,急急趕回西原,一麵加緊軍備,一麵派遣建成、元吉二子,統率三萬騎軍趕往新原增援,防止北戎的進一步舉動。然而,兩月之前,新原傳來急報,建成、元吉輕敵冒進,被困於新原西南的白狼山上,情勢危急。

李淵見狀大驚,急起五萬大軍親討,世濟此時已頗懂軍略,亦同時隨行,隻有秀寧獨自留在西原留守府中,與幾位幕僚安排指揮諸多後方事宜。隻是,他這一去,卻是將近一月沒有音訊,倒是半月之前,本該被圍困在白狼山上的李建成率著五千甲士返回西原,言道父親正在追逐銀狼本部,命他返回接管西原。

這番話,若是明白人聽了,都曉得其中有些水分。隻是李建成的五千甲士,不消半日便控製了空虛的西原府,加之他的長子身份,便是眾人想反駁,也無從反駁起。秀寧見狀,一麵不動聲音,一麵暗中派遣心腹出關探聽虛實,卻終被她得知,李淵中了銀狼部落的偷襲,折損大半兵力,正在困於白狼山上。

事情到了此時,任誰都明白,那位李建成是如何回來的了……秀寧亦不說破,當日夜間便趁著夜色,乘了漪靈送予她的機關鷂,暗中飛出西原,一路向濱海行來。

那機關鷂時效有限,行了半日便宣告破損,秀寧隻得以隨身金錢買了馬匹日夜疾行。可憐她一個十來歲的小娃娃,任憑如何聰慧,也終究隻是個孩子,一路之上,不知經曆了多少凶險,吃了多少苦頭。

好在石不語往年便有先見之明,知她兩個兄長頗有不軌之心,早已暗中傳授了許多保命的小術,這才令其每每脫險逃難,迤儷行至永安港。這永安港,卻恰恰是水族替濱海運輸物資的一個中繼點,秀寧在港口尋到水族的船隻,出示了石不語贈予的信物後,便登船趕往濱海,中途遇得別的船隻,言道石不語正在天照,便又改變航線,往天照駛去……

“失策!是我失策了!”在眾人的愕然神情中,聽罷這番敘述,石不語撫著秀寧的發髻,不由得黯然歎道。

事實上,對於建成、元吉二人的那種不滿,他早已有所察覺。隻是,根據他原先的估計,這兩位妒忌心作祟的小人物,頂多也隻是暗中做些小動作,對弟弟妹妹下手罷了,哪裏料得到,數月之間,他們便有了如此的決斷與意誌,竟會與北戎攜手……

“此事,並不簡單。”珈漣在旁聽了,忽的插口道,“有什麼因素,會讓兩個有些懦弱的人,突然變得決斷起來?”

石不語目光一亮,遲疑道:“你的意思是,建成、元吉隻是表麵的傀儡……”

話音未落,堂外忽的再度響起急促的腳步聲,眾人定睛望去,卻見一位渾身血跡的年輕男子正匆匆闖將進,一隻手臂吊在胸前。

石不語一見之下,登時跳起身來,愕然驚道:“二弟!你怎會來此?”

這人,正是登州楊林的義子李密。他這數年之中,也曾多次來返於登州、濱海兩地,或商議軍事,或運輸物資,因此與眾人都頗為熟悉。此時突然如此狼狽的闖將進來,不免令人麵麵相覷,頓生疑竇。

愕然之中,漪靈已扶著他坐下身來,替他療傷。李密一麵喘息,一麵斷續道:“大哥,登州告急,南狄與數股海賊兩麵夾攻,情勢大為不妙!”

“什麼!”石不語聞言,登時跳起身來,身旁的茶盞被袍袖一掃,登時落地粉碎,“你、你是說,南狄麼?”

也無怪他如此失態,所謂南狄,乃是居住在登州以南的南孟府中的少數民族。這些南狄人,向來生活在深山老林之中,性情粗蠻之極,極為嗜殺,楊廣登基以來,也曾數次命附近的節度前往征討,卻都因了山路險峻無功而返。

隻是,他們雖然剽悍好戰,卻隻在南孟府中活動,極少騷擾別的府郡,怎的此次會突然進犯登州?

“等等!”石不語想到此處,忽的怔道:“若我沒有記錯,那日諸侯會盟,仗著無尾馬擊敗群雄的,不正是南孟王圖陽麼?難道他便坐視南狄出境?”

李密頓足道:“大哥,你有所不知,此次為南狄先驅進犯登州的,便是那圖陽!據說,他已降伏於南狄族長麾下!”

石不語聞言,再度大驚,喃喃道:“那圖陽乃是極度桀驁之人,誰有如此手段,能夠令他降伏?”

李密先是搖頭苦笑,旋即急道:“大哥,現下卻不是說這事的時候,登州海陸二路被夾攻,情勢危急,並且,敵軍陣中,還有宗士助陣。父王抵擋不住,命我連夜乘海船殺出,來尋濱海相助!

“還有宗士?”石不語一怔,躊躇片刻,連忙拍著他的肩膀道:“這個,你盡管放心!我這便修書與濱海,叫他們起兵去救,至於宗士,我自當親往對敵!”

話音未落,一旁暫時被冷落的秀寧已呼道:“爹爹,那我父親呢?誰去救他?”

此言一出,眾人登時無語,齊齊將目光投向石化於當場的男子。隻見沉默之中,他於原地逡巡數圈,忽的重重擊掌道:“我明白了!兩路夾擊,楊廣,你端的好手段!”

聞得此言,在場聽眾,倒有大半登時了然於胸。莫愁喃喃道:“原來如此,難怪北戎、南狄同時發作,卻又偏偏針對著西原、登州……哼,我們卻是小看了楊廣的手段!”

其實,這裏麵的曲折,一旦揭破,也是簡單的很。西原、登州二路,向來對於楚廷陽奉陰違,堪稱兩顆定時炸彈。如今楊廣禦駕親征在即,怎會留著這兩處不安定因素破壞自己的計劃。試想一下,若是楚軍在與濱海交戰之時,李淵忽的扯起叛旗,從後方進攻京城,楊林率領虎翼軍,支援濱海……那麼一來,楊廣豈不是注定要變成喪家之犬了麼?

因此,在親征之前,這位試圖必其功於一役的楚帝,必然要先行清除兩顆毒瘤。雖然並不清楚,北戎與南狄究竟是如何聽命於他的,但事實證明,如此一來,即便西原、登州兩處勢力不告破,也必然忙地焦頭爛額、分身乏術,哪裏還顧得上響應濱海……

“楊廣哪有如此的頭腦!”聽得莫愁如此讚歎,石不語搖頭道:“依我看來,恐怕是出自那位宇文丞相的手筆吧!”

“這且不提!”凝寒微微皺眉,輕聲道:“不語,這兩處皆與我等有莫大關係,你卻要去救哪一處?”

“這……”石不語一時無語,在那左右兩雙目光之中,登時亂了陣腳。
匿名
狀態︰ 離線
268
匿名  發表於 2025-3-12 01:45:46
第二百五十七章 我向北去君向南

沉默之中,卻是珈漣定下了主意,輕輕擊掌,將眾人的注意力都收了回來:“不語,依我看來,你不如去救西原!”

此言一出,眾人還未有何表示,那正接受療傷的李密,已禁不住直起身子,薄怒道:“珈漣小姐,李淵不過一盟友,難道還勝過我等父子之情麼?你們也太過無情了些!”

珈漣一怔,正要應答,凝寒已輕輕上前一步,柔聲道:“李公子,稍安勿躁,且聽上片刻再說……”

她這話,說得極為柔和,然而李密聞言,卻如奉綸音一般,順從的低下了頭去,竟不敢多望上一眼。珈漣心細,看在眼中微微一笑,淡淡道:“李公子,我隻說讓逝去救西原,卻並未說我們去救西原……”

“什麼?”石不語聞言一怔,失聲道,“珈漣,你該不會讓我一個人前去吧!”

“你覺得呢?”珈漣抿嘴一笑,搶在他抗議之前,沉聲道,“西原的困境,不在外而在內,關鍵便在於李淵被圍,群龍無首。隻要能夠讓李淵返回西原,以他的威望與多年培養的勢力,區區一個李建成又能掀起什麼風浪?”

石不語聽罷,倒將已在嘴邊的牢騷收了回去,默默思索起珈漣的啟示來,過得半晌,他才徐徐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去白狼山,將李淵偷出來?”

珈漣微微點頭道:“不錯!你不是一向自稱‘天下逃功第一’麼,搶個人然後溜之大吉,應當不是什麼難事吧!”

她這話,也不知到底是讚許還是諷刺,石不語聽在耳中,不由得老臉一紅,尷尬道:“那倒也是,有玄墨在,加上遁千裏的妙用,救個把人不是什麼難事。”

“那便好了!”珈漣抿了口茶,目中光芒閃爍,又道:“再者,若是我猜測沒錯,北戎定然在白狼山設下重重埋伏,我們興師動眾前去,不等於給他們送禮麼?”

石不語聞言一驚,剛剛鼓起的勇氣,登時又縮了回去,愕然道:“不是吧!你明知有埋伏,還要我去送死?這算不算謀殺親夫?”

聞得“親夫”二字,珈漣登時玉頰生煙,輕輕淬了他一口,心中卻頗為甜蜜,微笑道:“混水摸魚,不是你的長項麼?並且,單獨行動的話,也更容易隱瞞過對方的眼線!”

他二人一來一去的對話,那邊的李密已若有所悟的抬起頭來,沉聲道:“珈漣小姐,若是我大哥去救援李淵,登州這麵……”

“登州這麵,自有我等效力!”不待他說完,珈漣便已接口道:“南狄便由濱海軍應付;海盜自有我水族戰船與阿青來剿滅;至於那些宗士,放著凝姐姐、莫愁、荷兒與一幹妖靈在此,又有何懼?”

聽她分析安排得如此頭頭使道,李密倒也無話可說,幹脆沉默了下去。石不語見狀,便輕輕擊掌道:“既如此,事不宜遲,我等歇息一夜,明日便各行其是!”

話音未落,秀寧已抽泣道:“爹爹,我也要隨你一同前去!”

石不語聞言一怔,愕然道:“白狼山太過凶險,帶著你,恐怕……”

秀寧哪裏肯依,當下扯著爹爹的衣襟,死纏硬磨,定要隨他一起前去。糾纏之中,還是凝寒一言定論道:“不語,你便帶寧兒一同前去,她在西原,卻比你熟悉了許多,若是擔慮凶險,大可臨時將她寄在百姓家中。”

凝寒發話,石不語不敢不從,隻得乖乖的應下。隻是這邊風波才平,那邊的小元慶又惟恐天下不亂,奶聲奶氣的插口道:“爹爹,你不帶我一起去麼?”

這一次,石不語卻是無論如何也不退讓,當下摸著他的頭頂,嘻嘻笑道:“乖乖,你跟著幾位娘親走,狠狠的踢那些南蠻子的屁股!至於玄墨,便先借給爹爹使用,如何?”

元慶卻是好騙之極,聞言便不住點頭道:“好!好!爹爹你盡管走,我去將那些南蠻子盡數宰了!”

“慶兒,做人要時常心存善念,萬萬不可趕盡殺絕!”石不語聞言,微微皺眉道。

“爹爹,你的意思是?”

“好歹,也要將那些南蠻美女留下……”

“……”眾人聞言,大汗迭出,心道總算明白,這五歲小娃娃,究竟是跟著誰人學壞的了。

次日淩晨,心中有事的眾人早早便梳洗起身,到港口匯合。石不語攜了秀寧,獨乘一條快船先行起程,自然,也少不了與諸女一番殷殷的臨行相別。

他此行,雖是說得輕而易舉,但也凶險暗伏,絕對不是偷兩個人帶回西原了事那麼簡單。因此,凝寒告別之際,也曾打算讓莫愁或者清荷陪著一同前往,卻都被自恃“逃功第一”的男子一一拒絕。

事實上,比起囤積重兵的白狼山而言,登州的局麵,在南狄、海賊、宗士的三路夾攻之下,顯得更為危險。尤其是那些不知從何處冒出的神秘宗士,其人數、實力完全隱藏在迷霧之中,在這種情勢下,莫愁、清荷等人的坐鎮是很有必要的,畢竟謹慎應對,總無過錯。

至於石不語這邊,雖說隻有名義上的一人,但加上座下的玄墨、藏在笛中的悠白、小白二獸,對付那些不懂宗術的蠻人,自保應當不成問題,除非他突然腦筋突然發熱,打算模仿一下趙子龍,來上一場七進七出的長阪好戲……

離島乘船登岸之後,這對父女一路疾行,不分晝夜趕路。白日策動墨麟狂奔,其間時不時以小白交替輪換;夜間搭乘悠白,在其背上微微打個瞌睡,如此折騰數日之後,兩人終於借著悠白的夜間潛行,順利飛出居安關外,進入休倫草原之中。

然而此時,卻有一個大大的意外,在等待著他們——那便是,白狼山究竟在何處?當石不語從秀寧的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時,幾乎便要暈了過去。事實上,一向在內政上頗有心得的秀寧,幾乎很少跟隨著李淵進入草原征戰,她除了知道白狼山在西北方向之外,便幾乎一無所知……

因此,迫於無奈的兩人,隻能繼續搭乘著悠白飛行,試圖在空中發現那道山脈的存在。隻是,經得數日的折騰,便是耐力如悠白之類的巨獸,也早已疲憊不堪,在飛行幾個時辰後,便討饒回到玉笛中休息去了。

兩人麵麵相覷,幹脆便讓三獸盡數休養生息,暫時選擇了步行。而這之後,在這茫茫不辯方向、四麵景觀幾乎一模一樣的草原中,石不語很快發覺,在除了數盲症之外,自己又新添了一個毛病——那便是,路癡——簡單來說,他已經完全不能區分東南西北這四個概念了……

而此時,已是天色漸暗,隨著寒風的呼嘯聲一再加大,石不語便再無常識,也知曉草原之中,晝夜溫度相差甚大,若再尋不到一處擋風取暖的地方,隻怕自己二人,便要在這看似美麗的茫茫野草中,化為兩根冰凍人棍了。

想到此處,他不敢再懈怠分毫,一麵抱緊懷中瑟瑟發抖的秀寧,一麵展開青藍雙翼,強自支撐著飛上半空,竭力去尋找一處庇護之所。沿途之中,淒厲的狼嚎聲不時傳來,更揭示出潛在的危險,而更糟糕的是,逐漸變得空虛的丹田,已開始無力支持揮動的雙翼,一旦耗盡降落,等待著他們的,或許便是數百對幽綠的眼睛……

“爹爹,我們會死麼?”蜷縮在他臂膀中的秀寧,失去了往日的鎮靜與俏皮,幽幽的問道。

“傻瓜!哪有這種事!”石不語心中一痛,勾了勾她的鼻子,不用回頭,他也已隱約察覺到,在後方的草原之中,已隱約傳來狼群的奔跑聲,看起來,這些家夥的毅力相當頑強……

便在此時,秀寧忽的身子一顫,指著前方道:“爹爹,你看那,有火光!”

石不語一怔,定睛望去,果見前方遙遙之處,果然有一團火光若隱若現,換而言之,那處定然有人居住。如此一來,兩人今夜便有了歇息的地方,而那群毅力頑強的野狼,想必也會因為畏懼烈火的原因,依依不舍的退去。

他心中如此想到,登時大喜,雙翼更不敢有絲毫停歇,奮力朝著那處疾飛而去。然而正如古話所說,望山跑死馬,那火光的所在,看似近,實際頗遠,足足飛了數刻鍾的工夫,方才抵達,好在如先前預料的一樣,這地方,果然是牧民紮下的遊牧帳篷,其中透露出幾個身影,隱隱還有喧嘩的人聲傳出……
匿名
狀態︰ 離線
269
匿名  發表於 2025-3-12 01:46:07
第二百五十八章 草原夜事

此時,聞得遠處狼嘯聲不住傳來,帳篷內早已有數個牧民裝扮的男子奔出觀望,手中提著長槍,神色顯得頗為凝重。待到見得兩人從天而降,他們登時驚呼出聲,不由得後退了數步,又是驚愕又是懼怕……

石不語見得如此,急忙躬身行禮,柔聲道:“諸位,我與小女偶然遊曆於草原,夜遇狼群,還望收留則個!”

他說的,乃是官話,那群人聽得茫然不解,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秀寧卻是學過北戎的方言,見狀上前幾步,重新又翻譯了一遍。那群人對視一眼,終於推舉了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出列,躬身還禮,嘴中嘰裏咕嚕說了一通。

秀寧聽罷,麵色大喜,拉著石不語的衣角道:“爹爹,他們請我們進去休息,又說狼群看到火光就會閃避,不用擔心!”

聞得此言,折騰了一日的男子終於長長的出了口氣,當下拉著秀寧走了進去。卻見那帳篷之內,篝火熊熊燃燒,其上烘烤著一隻金黃的烤羊,香氣四溢,將這有些簡陋的鬥室,襯托得溫暖如春。

而在這篝火附近,此時已零零落落圍坐了十幾人,服飾各異,或交談,或假瞑,頗有幾分擁擠,但在筋疲力盡的石不語看來,卻已如天同堂一般難得。見得兩人進來,這些人大多頜首微笑問候,當然,也有那麼幾位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連頭都懶得抬起。

此時,那位身材高大的男子也已進來,指著那些人,嘰裏咕嚕的說了一通,想必是在介紹,秀寧附在石不語耳邊,輕聲替他翻譯起來。

原來,這個帳篷的主人便是這位高大男子,名叫魯哈,他與他的妻兒是草原上的遊牧居民,並不隸屬於銀浪和銀月兩部,乃是自由民。魯哈每年夏季,都在這一帶放牧,久而久之,他的營帳,逐漸成為那些客商與旅人的固定投宿點,倒有些類似於中原的客棧。

隻不過,他的營帳狹小,並不能提供許多人休息,隻是騰出一個帳篷,讓這些旅行者烤火進食,略微合眼罷了。好在出門在外的旅行者並不講究太多,能在茫茫草原上尋到一個歇腳的地方,便已經很令他們滿意了。

“如此說來,這些人也和我們一樣,是投宿者了?”聽罷秀寧的翻譯,石不語這才恍然大悟,當下取了塊銀子,遞給眉開眼笑的魯哈,隨即抱著秀寧,尋了個地方勉強擠下,一麵向旁邊的兩位旅人道了聲“抱歉”。

那兩位黑袍男子“恩”了一聲,並不多話,依舊將頭埋在胸前,想是倦意極深。石不語見狀,倒是打消了攀談的念頭,幹脆便將注意力放在麵前的烤羊身上。魯哈這裏的規矩,交了費用便任你自取,石不語問清了情況後,自然毫不客氣,開懷大嚼,和秀寧二人吃得不亦樂乎,暫時將滿腹的心事都拋了開去。

腹中飽了,身上又逐漸暖和起來,兩人便低頭靠在一處,合眼小睡。漸漸,帳篷中再也無人說話,陷入了難得的沉寂,隻有不時劈啪出聲的木柴,在火焰中迸發出火星來……

然而,朦朦朧朧之中,遠處忽的傳來急驟的馬蹄聲,驚醒眾人。片刻之間,那幾匹奔馬已行止帳前,隻聽得數聲馬嘶,幾個男子的聲音響了起來,嘰裏咕嚕的,聽上去顯然也是北戎的方言,再過得片刻,帳篷的門簾便被掀起,幾個高大的漢子帶著冷風,邁了進來。

石不語偷眼望去,見這幾個漢子身材魁梧之極,滿麵粗豪氣息,一身狼皮勁裝,袒露著半個胸口,隱隱現出狼頭的刺青來,看其情形,應當是哪個部落的戰士無疑。秀寧此時也已醒來,仍然裝做熟睡,卻輕輕湊在他的耳旁,低聲道了句:“爹爹,那是銀狼部落的……”

聞得此言,石不語心中一驚,麵上卻是神色依舊,隻隱隱開始打起脅迫逼供的念頭來。這時,那幾個漢子中,一位背負著長刀的男子,忽的扯過身旁的魯哈,兩人用北戎話說了幾句,看那魯哈的神情,似乎頗為吃驚。

秀寧聽在耳中,自然一五一十的向石不語翻譯出來:“爹爹,那人在問魯哈,有沒有見到一個極為美貌的北戎女子來投宿,可能她身旁還有個侍女。魯哈道,這裏都是男人,並沒有女子,更何況是美貌的。”

“女人?”石不語聽在耳中,越發疑惑起來,什麼樣的女人,值得這些銀月戰士,冒著低溫與狼群的威脅出來搜尋,難道說,是銀月族長的某個老婆跟人跑了……

他正轉著越發齷齪的念頭,卻見那幾個漢子已連連搖頭,加重語氣說了幾句。在場的眾多旅者聞言,倒有大半登時喧嘩起來,卻被那位領頭的男子拔出長刀虛劈幾下,重又安靜下來。

石不語念頭一轉,心知他們是在威脅什麼。果然,便見秀寧又輕聲道:“爹爹,他們說要搜查這裏的每一個人,我們怎麼應付?”

“讓他們搜吧,等一會出去,爹爹讓你盡情搜回來……”石不語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背心,坦然坐在原地,看著那幾人的舉動。

這時,那幾個漢子,早已提著兵刃,一一喝令眾人抬起頭來,見的裹有頭巾或身形瘦小些的,還要湊近端詳一陣,不知不覺中,已繞了大半圈,眼見便要到兩人這邊來。

石不語心中有底,也不懼怕,卻隱隱覺得身旁那旅者竟在微微顫抖,不由得暗笑,怎會怕成如此。隻是,笑聲未落,他便已反應過來,心中一動道:“莫非,這人便是他們要抓的……”

才想到此處,那幾名漢子已到了他們身前,揚著兵刃,厲聲喝了數句。石不語也不待他們吩咐,徑直抬起頭來,微微而笑。那幾人一見之下,卻並不讚歎他的風度,很是失望的搖搖頭,將目光投向秀寧,忽的眼神一亮,轉頭呼喝了幾句。

那領頭的男子聞言,急急趕了過來,從懷中掏出一副畫軸,對著秀寧比對起來。刻石不語心中好奇,偷眼望去,才瞧了那畫軸一眼,登時如遭雷擊,口幹舌燥,腦海中隻剩下一個念頭:“這天底下,怎會有如此美貌的女子?”

也無怪他如此失態,那畫像上的女子,婷婷俏立於孤崖之上,山嵐迷漫縹緲中,襯出一張的明豔聖潔玉容來,其美不可方物。那種盡收天地鍾靈毓秀的氣質,如夢似幻,宛若天闕瑤台誤謫凡塵的淩波仙子,令人一見之下,便覺得多望上幾眼,也是種褻瀆……

要知道,這還隻是畫像,便已如此動人,若是見了真人,豈還了得。秀寧雖說生得也是極美,但終究隻是十來歲的孩子,便是發育極早,也不過是十三四歲的模樣,哪裏及得上這畫中的美女。因此,那男子隻比對了片刻,便微微搖頭,滿麵沮喪的將目光投向下一個目標……

便在此時,那坐在石不語身旁的兩人,忽的齊齊扯起黑袍,迎麵罩去,旋即從帳篷底下滾出。那幾名男子促不及防之下,倒是一時來不及阻攔,口中大呼不已,呼聲未落,便聽得帳篷外一片呼喝聲傳來,夾雜著金鐵交鳴與女子的聲音,不消片刻,便漸漸安靜了下來。

石不語聽在耳中,心知外麵必然已埋伏著銀狼部落的戰士,那兩名逃脫者想是落入包圍圈,已成了俘虜。果然,過了一會,便見一條大漢滿麵喜色的進來,湊在那領頭男子的耳邊道了幾句,隨即,這群人便匆匆離帳而去,連“打擾、抱歉”的話都未說上一句。

見得如此,石不語微微一笑,拍著秀寧的肩膀,趁著帳內混亂,也從底下滾了出去,目光所及之處,正見幾匹駿馬小步離去,那兩名俘虜,卻被雙手捆縛,夾雜在其中一匹馬身上。

此時,卻正是夜半時分,四麵靜謐無人,隻有那馬蹄聲輕琴敲打著原野,逐漸消失在遠處。石不語運起妖力巡視丹田,自覺已恢複了六七分,當下便抱起秀寧,振翼飛上天去,借著層層霧靄追逐著那群銀狼戰士……

大約一刻鍾後,這群人已行至一片土丘處。或許是覺得已離了危險的區域,那領頭的漢子呼喝一聲,一群人齊齊下馬,依著那片土丘,將戰馬拉成半圈抵擋寒風,臨時歇息一陣。

在空中窺視的二人見狀,便借著風勢再度上升了幾仗,在遠處的高空盤旋觀望。而因了夜色陰沉的緣故,那些武士根本沒有留意遠處的異狀,事實上,便是他們看到,也隻會以為,那是一隻夜間出來散心的禿鷲罷了。

片刻之後,許是喝了些燒酒的緣故,這些漢子的喧嘩聲逐漸加大,目光,也開始醉醺醺的轉向那兩名被捆縛在一起的俘虜。再過得一會,一個武士借著酒膽起身,居然伸手去摸一名俘虜的小臉,卻被那領頭的男子一躍而起,重重甩了個巴掌,怒喝了數句。

“他說什麼?”石不語心中一動,將妖力微微送入秀寧的體內。聽覺增強的秀寧在傾聽片刻後,便斷續翻譯道:“這是……族長的……你敢動她……另一個……隨便你們……”

果然,隨著秀寧的翻譯,那被責備的武士不怒反喜,竟又伸手去抓另一名俘虜。先前的那女俘虜見狀,急忙橫身去擋,卻哪裏阻攔的住,一時之間,這草原上充斥了隻有男性才能理解的嘿嘿笑聲……
匿名
狀態︰ 離線
270
匿名  發表於 2025-3-12 01:46:28
第二百五十九章 哪裏是北

便在此時,隻聽得土丘上傳來數聲擊掌之聲,幾名武士聞得聲響,齊齊吃了一驚,連忙抬頭望去,卻見那土丘頂端,一名年輕男子正叼著一根野草,盤膝坐在上方,神態愜意之極。他身旁立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懷中抱著一條純白的小狗……

那領頭的武士見狀,抽出背後的長刀,上前幾步,沉聲吐出幾句北戎的方言。石不語聽得頭昏腦脹,撓著耳朵,側頭道:“拜托,你們講講國語如何?好歹也要有點時代意識!”

那人聞言一怔,愕然片刻,方才用著腔調怪異的官話,生硬答道:“在下是銀狼部族的哲古烈,兩位一路追蹤至此,不知有何見教?”

這哲古烈的記憶力卻是不錯,方才在帳篷裏隻看了幾眼,便即留下了印象。石不語看在眼中,揮了揮袍袖,淡淡笑道:“無他,打劫罷了!”

哲古烈的官話卻是半通不通,聞言愕然,結巴道:“打……打擊?”

這一次,卻輪到石不語無語以對,幹脆輕輕一躍,飛至他的上方,指著秀寧道:“我問你,你方才可曾看過我女兒?”

哲古烈見他如此神通,不由得後退了數步,強自支撐道:“看、看過……”

石不語微微點頭,又笑眯眯的問道:“那麼,好看嗎?”

哲古烈轉頭向秀寧望了一眼,麵色古怪的應道:“好……好看……”

石不語一拍雙掌,喝道:“很好!那麼,既然好看,你便痛快的付錢吧!”

哲古烈“啊”了一聲,瞪大雙眼道:“付、付錢?憑……憑什麼?”

石不語瞟了他一眼,口中不住數落道:“你說呢?如果你買塊羊肉,好吃的話,要不要付錢?”

“好象要……”哲古烈想了一想,老實應道。

“你買了副畫,好看的很,要不要付錢?”

“要……”

“那麼,你看了我的女兒,好看得很,要不要付錢?”

“要……”哲古烈下意識答道,忽的一怔,大呼道,“不要!那、那是完全不同的!”

“哪裏不同?”石不語搖著羽扇,指著笑顏如花的秀寧道,“我這女兒,生得美貌之極,平日裏輕易不給人,如今讓你們看了,不付錢便走,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到了此時,那哲古烈便是再直鈍,也明白眼前這男子是在無理取鬧,存心前來找茬。他在銀狼族長克倫汗帳下雖以勇力聞名,卻不是沒有腦子的莽夫,當下一麵不動聲色的敷衍,一麵腳尖輕輕拖在身後,點了數點。

石不語眼尖,早已盡數瞧在眼內,餘光掃過那些徐徐向自己靠攏的武士,口中依舊不停的勒索道:“晤,你們這裏一共十二人,依我看來,每人便交一百兩,零頭不要,湊個一千兩即可……”

“小心!”方才說到此處,便聽得遠處那兩名俘虜齊齊一聲驚呼,呼聲未落,十餘名武士已紛紛拔出腰刀,重重向那胡說八道的男子劈了下去……

轉瞬之間,隻聽得當啷一聲,那七八把腰刀同時落在羽翼之上,再也不得前進分毫。石不語哈哈一笑,四翼輕舒,登時將那群偷襲者連刀帶人反彈出去,猶如滾地葫蘆一般跌出七八丈。

“我勸你們,最好別亂動!”伴隨著一聲輕笑,百餘道羽刃疾射而出,堪堪釘在他們身前,眾武士心頭一驚,登時乖乖的立於原地。

“不要亂動的,應該是你!”身後傳來冷冷的呼喝,石不語轉頭望去,卻見那位哲古烈已提刀指著秀寧,冷笑不已。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在這從古至今百試不爽的手段麵前,那位本該當即變色的男子,卻無奈的搖著頭,歎息道:“朋友,你闖禍了……”

“什、什麼?”哲古烈順著他的視線,愕然低頭,卻見那少女懷中的小狗,不知何時已奔至自己的腳邊,搖動著尾巴,仰頭眺望……

下一刻,澎湃的氣浪忽的平地湧起,將哲古烈猛然掀翻在地,煙塵之中,巨大的猙獰惡獸陡然現身,一隻前爪重重踏上了他的胸口。

“你、你們究竟是什麼人?”置身於獸吻之下的哲古烈,終於失去了鎮靜,失聲問道。

“說過了,打劫的!”石不語微微一笑,見那十餘名武士有蠢蠢欲動的跡象,幹脆揮動袍袖,妖力席卷而出,將他們盡數擊暈在地。

哲古烈見他如此神通,心中更是沮喪,連最後一絲反抗的念頭也宣告消失,黯然的放棄了掙紮。石不語卻不肯就此放過他,輕輕蹲下身來,嘻嘻笑道:“老兄,聽說,你是銀狼部落的人麼?”

哲古烈輕哼一聲,斜著眼睛道:“是又如何?”

石不語淡淡一笑,心中轉著念頭,忽的問道:“元吉公子,還未殺掉他的父親麼?”

“就憑他……”哲古烈未曾防備,下意識的應道,話到嘴邊,登時意識到不對,急急收口,卻已來不及了。

石不語取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滿意的拍拍雙手,站起身來,一道妖浪揮出,當下又將哲古烈擊暈在地。他知道這些草原漢子生性剽悍,極其不怕死,要從他們嘴中掏出供詞來,是件又費時又費力的麻煩事。與其如此,還不如去問那邊的兩個俘虜,更何況,和美女交流的話,也更愜意一些……

然而,在走近之後,石不語卻頗為失望的搖了搖頭。這兩位女子麵上都罩著一層密密的黑紗,根本看不到其中的容貌,這讓自看了畫像之後便心癢難耐的男子,頗有幾分失望。不過,失望歸失望,他還是很爽快的彈出妖力,替二女解開了繩索。

乍得自由,那兩位女子登時輕輕的歎了口氣,在胸前結了個手印,默默向著天際祝禱膜拜,似在感謝神靈的庇佑。過得片刻,其中一位身材高挑些的女子輕輕揮手,將另一人喚至身旁,在她耳邊輕聲道了幾句。

那人聽得不住點頭,解下麵紗,露出一張五六分顏色的姿容,旋即躬身向石不語行禮,用流利的官話恭敬道:“我家主人說,感謝公子的相救之恩。不知公子可否留下姓氏,日後也好報答一二。”

石不語見得此狀,心中微微有些不平,暗歎對方的架子也實在大了些,竟連話語也不肯與自己說上一句。不過,雖然如此,他的麵上卻依舊神色不變,拱手道:“萍水相逢,偶爾行善罷了,又何必在乎身份。隻是,小生卻有幾件疑惑之事,要請教兩位……”

那位侍女聞言,回了個萬福道:“公子請說,除了我二人的身份無可奉告外,其餘一切,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石不語淡淡一笑,心道這人倒真是爽快,事先便言明不能告知身份,當下收起好奇心,肅容問道:“敢問兩位小姐,附近可有座白狼山?”

那侍女微微一怔,躊躇片刻,方才應道:“有……不過,此時卻去不得!前些時日,銀狼部落將幾萬楚軍困在山間,至今還未休戰。”

“楚軍?”石不語聞言一怔,隨即明白她所指的,大概便是西原軍隊,如此看來,李淵應當仍在苦苦支撐,並未覆滅。

這時,同樣推理出父親未死的秀寧,也已禁不住露出喜色,急急問道:“敢問,那白狼山在何處?”

那侍女見狀,微微一怔,卻依舊老實答道:“從這裏向北行三十餘裏,有處赤色山丘,在彼處向西轉,一直向前,便可望見一座山頂半白的高山,,那便是白狼山了。”

“向北?”石不語點點頭,忽又摸著下巴,頗為尷尬的問道,“這個,哪裏是北麵……”

饒是那侍女鎮定自若,聞得此言,也不由得身形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好在此時,那邊默然無語的女主人忽的輕輕揮手,再度將侍女招了過去,這才避免了石不語的麵紅耳赤。

過得片刻,那位侍女又再度行了過來,輕輕道:“兩位,我與主人也正要去那赤色山丘去,若不介意,便一起同行如何?”

石不語聞言大喜,連連點頭不止。當下數人分工,秀寧去掏那些武士的隨身物品,例如清水、幹糧、信號彈之類的物品,中間她想起那哲古烈還敢脅迫自己,又重重踩了幾腳。石不語則將那群馬匹盡數牽來,取了其中四匹騎乘,其餘的盡數放走。

如此一來,那些武士在數個時辰之後醒轉,便是如何的暴跳如雷,也無法追趕。事實上,等他們尋到馬匹、清水、幹糧回到部落中時,估計石不語早已救了李淵與世濟,輕輕鬆鬆的返回西原了……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4-3 04:39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