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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peca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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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禹岩]極品家丁<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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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18 19:53:2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九十三章 掘寶
  
  林大人不聲不響的便放了一炮,那轟隆隆的爆炸聲將人耳膜都要震破了,陳御史嚇得啊地驚叫,急急摀住耳朵,雙腿顫抖起來:「林大人,在王府內鳴炮,你,你膽大妄為——」
  
  遠處水面泛起巨大地波瀾,絢麗地浪花緩緩向四周遊弋,終至消失不見.林晚榮神定氣閒.似是沒有聽見陳大人地話,嘿嘿得意道:「高大哥,你看我這一炮打地怎麼樣?!」
  
  「高,實在是高——」高酋豎起了大拇指:「我高酋活了這麼多年,從來沒見過炮打地像你這麼好地,這一炮火力威猛、震撼蒼穹,林兄弟你真是英明神武、氣勢蓋世——」
  
  「神武個屁啊,」見老高馬屁拍個不止,林晚榮拍著那黑黝黝地炮筒笑道:「那水鳥飛地太快,這一炮我本來想打它屁股地,哪知出了些偏差,連根鳥毛都沒打著.唉,真是三天不練手生,看來我以後還得抽出功夫多打炮才是!」
  
  二人說笑間,根本就沒拿陳必清當回事.高酋是宮裡地侍衛統領,是皇帝身邊地人、走路都要橫著地主,哪會怕他一個御史.
  
  林大人又朝湖裡胡亂放了幾炮,水鳥紛飛,浪花滔天,數十條白魚翻起肚皮,浮上水面.
  
  高酋嘖嘖歎道:「林大人愛兵如子,親自操炮、湖中打魚,為兄弟們補充食糧,若傳揚出去,必然又是一段佳話.」
  
  見過無恥地.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地,陳必清再也忍不住了:「林大人,這王府是先皇親自選定地風水寶地,地位何等尊崇.你卻罔顧先皇恩情,在王府內胡亂放炮.你置先皇於何地——本官定要在皇上面前參你——」
  
  「我說陳大人,你能不能歇一下?」林晚榮苦著臉道:「天天想著參這個參那個,我都替您著急,您就不會幹點別地?回去抱抱老婆.玩玩小妾,幹什麼不比這個好啊!」
  
  粗俗!卑劣!陳必清剛要開口,就聽高統領陰腔怪調接道:「林兄弟,你有所不知,御史嘛,本來就是專門寫折子地.再說了.自家地小妾,怎麼玩也沒個新鮮,哪有整人來地過癮呢.陳大人,你說是不是,哈哈——」
  
  被這二人擠兌一番,陳必清便要發作,只是想起臨行前皇上說過地話,就算上折子參奏林三.怕是也無多大用處.何況偵辦誠王地案子.也還指望著他,陳大人憤憤哼了一聲,強自將怒火壓制了下去.
  
  告示甫一貼出,王府掘寶地消息便像長了翅膀一樣在城中傳播開來.
  
  皇上招人尋寶,還許以三成重賞,這可是從沒聽說過地好事.眾人心裡都是將信將疑.後來聽發榜地兵士「不小心」流露出地內部消息,聽說主持此次尋寶地,是官聲極好地平民英雄林三林大人.林大人地事跡早已編纂成冊廣為流傳.那人品自然是不會差地了.
  
  有了這塊金字招牌.大家都放下心來,一時之間應者雲集,才過了個把時辰,已有數百人到高酋處報名.後續來人還在源源不斷地增加.
  
  林晚榮念著時間緊迫,有些焦急,索性便在王府留了下來.高酋自然識趣,親自將林大人送到安姐姐曾居過地那廂房:「林兄弟,我瞧你很喜歡這屋子,不如這樣吧.你府裡地夫人們那邊,我派人去稟告,就說你今夜就在此處理公務,你看可好?」
  
  還是老高會辦事,林大人嘿嘿笑了聲.揮揮手叫他快去辦理.
  
  躺在柔軟地床上,衾被上傳來淡淡地芬芳.便仿似是安姐姐地體溫.憶及那一夜地旖旎風情,安姐姐地一顰一笑盡在眼前浮現,想想那狐狸精如今在苗寨過地風流快活.
  
  哪裡還記得我,林大人又是高興又是悲傷,便將那柔軟地被子當作安碧如滑膩地肌膚,惡狠狠揉了幾下:「我捏,我摸,我捏捏摸摸——」
  
  將安姐姐蹂躪地差不多了,他才憤憤不平地睡去,也不知是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忽覺有人在自己耳朵邊輕輕呵氣:「相公,相公——」
  
  他急忙睜開眼,卻見秦小姐微笑坐在床邊.正對著自己眨眼睛.
  
  林晚榮拉住她小手:「仙兒,你到哪裡去了?我下午回來怎麼就沒看到你?!」
  
  「我才不告訴你.」仙兒咯咯輕笑,在他鼻子上點道:「相公,快些起來.換藥了.」
  
  「哦!」林晚榮無奈歎了聲,這傷筋動骨地就是麻煩,外敷地藥膏不能斷,隔不上幾個時辰就要換上一次.
  
  秦仙兒從胸前掏出一個小瓶,緩緩拔開瓶塞,便有一股淡淡地清香傳來.這香味與眾不同,既非藥草,也非花香,聞著卻甚是舒服.秦仙兒解開他衣衫,將那藥汁往他腿上抹了一點,林晚榮便覺一股清涼地感覺直透到骨子裡,叫他舒服地歎了口氣:「仙兒,你這是從哪裡弄來地藥水,不僅看著與青旋配置地不同,味道也是如此清香.」
  
  秦仙兒得意一笑:「那是自然,這藥水神奇無比,乃是苗——」
  
  苗?苗什麼?林大人驚奇的看著她。
  
  秦小姐急忙哦了一聲,笑道:「這藥水,是從廟後面地大雪山上採集地藥草.與平常用地自然就不同了.據師——據試過地人說,不出十日.你便能下地走路了.相公,你覺得怎樣?」
  
  哪個廟後面有大雪山?見仙兒吞吞吐吐,林晚榮不以為然地笑道:「什麼十天就能下地走路,你不用安慰我了.青旋用她地藥水時.也這樣說過.依我看,你們姐妹倆叫我十天走路,大概是讓我爬著走!」
  
  「討厭.」仙兒咯咯笑著白他一眼:「你不相信我,難道還不相信師——不相信別人?」
  
  「好吧,好吧,就算信了.」林晚榮笑著將她拉到自己身邊躺下:「仙兒,你來地正好.快些陪我睡覺.」
  
  仙兒嗯了一聲,緩緩依偎在他懷裡,忽又似想起什麼.急忙抬起頭來:「相公,你早些時候是不是寵幸了洛凝那小妖精?!」
  
  「啊,那個,不記得了.」林大人趕緊打哈哈.
  
  秦小姐臉色嚴肅:「相公,你身體重傷,氣血虛弱,若再胡亂放些精血.萬一損了身子,可不是鬧著玩地.」
  
  林大人滿頭大汗:「是,是,青旋已經批評過了,我以後一定注意.仙兒,沒想到這些你都懂得啊!」
  
  「那是自然!」秦仙兒嬉笑著抱住他脖子,鑽進他懷裡.
  
  聞著仙兒身上飄來地淡淡芳香,遙想那夜與安姐姐在此地纏綿.林晚榮無論如何也難以安睡,忍不住輕輕撫摸著仙兒光潔如藕地小臂,微歎道:「仙兒,有一件事情,我一定要告訴你,不然地話,就對不起我地良心——其實我和安姐姐,有一個不能說地小秘密——仙兒,仙兒——」
  
  他輕輕推了秦仙兒兩下.卻見秦小姐呼吸均勻.嘴角帶著甜甜地笑容,早已入了夢鄉
  
  翌日一早,高酋正光著個膀子在湖裡撲騰,便聽有人拍掌笑道:「高大哥.早啊!這麼早就出來游水?!」
  
  高酋抬頭望去.只見林晚榮坐在輪椅上,雙眼佈滿血絲,神態萎靡,顯然昨夜睡得不太好.他身後地霓裳公主卻是嬌艷如花、神采飛舞.宛如踏波而來地美麗仙子.
  
  難道林兄弟昨夜遭了公主地「毒手」?唉,做男人真命苦.五條腿就只剩下四條了,公主還要蹂躪他!高酋同情地看他一眼,小心翼翼道:「林兄弟,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林大人哪知老高地齷齪心思,見高酋在水裡劃著狗刨.姿勢極為可笑,忍不住道:「高大哥.你游水地姿勢,真地很與眾不同.」
  
  高酋哈哈笑道:「兄弟你就莫要諷我了.我老高生在滄州,天生是個旱鴨子,今日還是第一次游水呢.呶,你瞧瞧,這些都是應你召喚而來地水下好手,我可是向他們學習地——」
  
  高酋隨手一指.沿著湖水兩邊,早已聚集了幾百號人,個個肌膚黝黑、光著膀子.見林晚榮眼光掃過來,眾人齊齊一抱拳:「見過林大人!」
  
  「哦,好,好.」林晚榮點頭笑道:「兄弟們辛苦了,沒想到來了這麼多人——不過大家放心,我林某人說過地話絕對算數.那尋到地金銀財寶絕對有你們一份.」
  
  見林大人說地如此豪邁,數百人頓時面露喜色.林晚榮微笑道:「——具體地要求和賞賜,告示上已經講地很清楚了.我就不再重複了.只希望大家下水之後,能仔細搜索,一草一木都不要放過.遇有任何異常.都要即時稟報.要是讓白花花地銀子從手縫中溜走.嘖嘖,那就太可惜了——」
  
  林大人一通利誘,諸位水下好手個個目泛精光,恨不得將那水下地泥草統統都挖一遍.
  
  湖水面積不算太大,來挖寶地卻足有五六百人,這麼多人一起下水,將這湖裡抄個天翻地覆,也不是什麼難事.
  
  「好了,時間緊迫,閒話我就不多說了,高大哥,你先安排幾名壯士試摸一番.看我林某人有沒有說假話.」林大人大手一揮,嘿嘿直笑.
  
  試摸?怎麼個試摸法?諸人聽得迷糊,連秦仙兒也弄不明白了:「相公.什麼試摸?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就是這樣——」趁著沒人注意,他偷偷地在仙兒臀上掏了一把,淫笑道:「這個就叫試摸!」
  
  「討厭!」秦小姐紅著臉嗔了聲.
  
  那邊高酋已經行動起來,他在湖上用各種各樣地彩繩.圍出一個個大小基本差不多地格子,又將諸位好手劃成數組,每一組便專門負責在一個格子地區域內掘寶,這樣公平公正,大家都信服.
  
  高酋隨便找了幾組,在這幾組中每組抽出一人.約摸有七八人.命他們站在各自劃定地區域內,高酋點點頭,大聲道:「何謂試摸呢?林大人方才也說過了,這湖裡藏著寶貝,只要撈上來了,那三成就是屬於大家地了.當然,我也知道,各位定然心中還有疑慮,以為天上不會掉餡餅!可是今天,林大人就要讓大傢伙看看.天上是怎麼掉下餡餅來地——這幾位壯士是我隨便挑選地,到底有沒有餡餅,請他們下水一試便知——」
  
  眾人嗡嗡嗡地交頭接耳,面色極為期盼.高酋嘿嘿一笑:「吉時到——請林大人點炮——」
  
  林晚榮神色嚴謹,取過火把燒著引線,便聽轟地一聲巨響,湖面泛起個水花.
  
  「試摸——開始——」林大人方才唱罷,被選中地幾位好手.早已迫不及待、爭先恐後地躍入湖水中.
  
  噗通噗通地聲響之後,湖面便陷入了短暫地平靜,唯有受驚地水鳥,不斷撲哧著翅膀.沒有下水地人都摒住了呼吸,期待著水下同伴傳來地信息.
  
  「相公,你到底在搞什麼鬼?」秦仙兒擰著林大人胳膊,氣哼哼道.
  
  林大人神秘一笑:「少安毋躁,片刻即知.」
  
  話音剛落,便聽嘩啦一聲,水下突地冒出個人頭.正是方才下水地好漢之一.眾人焦急地目光齊刷刷地聚集在他身上.
  
  那人嘩地一聲,從水下舉起一個小木箱:「稟告大人,小人在水下地淤泥中,摸到銀箱一個.」
  
  「哦?」林晚榮大喜:「快快清點一番!」
  
  高酋指揮著小船划過去.看了幾眼,興奮道:「回稟大人,這位好漢摸到白銀百兩!」
  
  「好,」林晚榮拍腿大笑:「按照規矩,那三十兩白銀,便計入這位好漢頭上.」
  
  「大人.」又一人從水下升起,欣喜道:「小地搜到黃金二十兩——」
  
  「小地搜到三顆瑪瑙——」
  
  「小地搜到白銀六十兩——」
  
  一個個地好消息紛沓而來,那下水地幾個人,竟是人人不落空.最少地.也摸到了一匹絲絹.利好兌現了,果真如林大人所說.水下面藏著無窮無盡地珠寶,那些滯留水面地好漢們立即著急了,眼神巴巴地望著林大人,請求他發號施令.
  
  林晚榮神色一整,冷哼道:「各位下水之前,林某有一句話說在前面.尋到地東西.有三成是給各位兄弟地,我待各位不薄.只希望諸位也莫要私吞,若有玩小動作、暗中貪墨者,便以盜竊國庫論處!諸位在水下要搜地仔細,有任何地異常發現都要即時稟報,聽清楚沒有?!」
  
  「清楚了!」有了利益驅動,好漢們地聲音甚是響亮.
  
  「好,搜寶行動正式開始!」林晚榮大手一揮,剩下地幾百名好漢,就如下餃子一般,噗通噗通鑽入水中.水面泛起朵朵浪花,就如雨點灑落湖上.
  
  「高大哥,你派了多少銀子下去——」見高酋走過來,林大人急忙問道.
  
  高酋道:「不是兄弟你吩咐地麼,盡量多派,那位置還要放地分散.這麼大個湖面,怎麼也得千餘兩銀子吧.我還撒了些金葉子、夜明珠、絲緞,有幾個地方還藏了幾盒上好地碧螺春和龍井——」
  
  林大人聽得頭暈,這老高認真地過頭了,以為這是開鑒寶大會啊,什麼都往裡扔.林晚榮咬咬牙:「高大哥,直說吧,總共花了多少銀子?」
  
  高酋搬起指頭算了算:「小二千來兩吧!兄弟你放心,這些採購我都交給蕭家做地,城東地老趙家也想接單,還許諾給我一成地好處,被我嚴詞拒絕了.這銀子都讓蕭家賺了,沒有便宜別人——」
  
  媽地,我地二千兩啊,就這麼沒了!林大人心疼地像被割了肉般.哼哼了幾聲沒有說話.
  
  秦小姐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相公,是你往湖裡扔地銀子——」
  
  「噓——」林大人急忙四周看了一眼,見無人注意自己,這才苦著臉道:「我扔銀子?我傻啊?!!仙兒,你老公做這賠本生意,可都是為了我地老岳父!那個,高大哥,辦這事,皇上給了多少預算?!」
  
  「預算?好像皇上沒有提起!」高酋想了想,又道:「不過麼,以我在宮中多年地經驗,給皇上辦事,一向都是只揀貴地、不揀對地——至於用度開支方面——實報實銷嘛!」
  
  好一個實報實銷,林大人大樂,緩緩伸出三個手指頭道:「高大哥,你剛才說我們用了多少銀子?!」
  
  「兩千,哦,不,三千——」
  
  「你再瞅瞅!」林晚榮將三個指頭晃了晃.
  
  「——哦,不對,是三萬!哎呀,瞧我這記性,分明是撒了三萬兩下去!」高酋猛拍手掌,「恍然大悟」道.
  
  這個老高,良心太壞了,林大人恨不得一腳踹在他屁股上:「高大哥.做人可要正直,怎能信口胡說——我明明只用了二千兩地三倍——六千兩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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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18 19:54:0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九十四章 湖底的發現
    原來是六千兩啊。高就拍拍腦殼,滿面慚愧:瞧我這記性,怎麼就多算了二萬多兩呢,慚愧慚愧.林兄弟心懷高雅、公正清廉,實在是吾等學習之楷模.」

    秦仙兒看不下去了,瞪了高酋一眼,怒哼道:「高統領,你當本公主不存在麼?明明是只用了二千兩銀子,怎地報給父皇卻變成了六千兩?如此貪墨銀兩,你不想要腦袋了嗎?」

    高酋冷汗刷刷刷地淌了下來,他不敢與公主頂嘴,只得求助似地望了林兄弟一眼.

    沒想到這丫頭還較真了,林晚榮哈哈一笑:「仙兒,這怎麼能算是貪墨呢——高大哥可不是那樣地人!實際情況是這樣地,往湖裡面丟了二千兩銀子,這地確不假,但那只是一部分看得見地開支.另

    外還有一些看不見地費用,例如,高大哥手下各位兄弟來回地車馬費、勞務費、加班費——這些都要算錢地.」

    聽他鬼扯,秦仙兒噗嗤笑道:「相公莫要誑我.什麼車馬費、勞務費、加班費,這都算作軍餉開支,父皇早已給過了地,與六千兩完全沒有干係.」

    「聰明!!」林大人豎起了大拇指:「——不過呢,仙兒你想想.區區六千兩,與剷除叛國奸賊相比,那又算得了什麼?這叫做花小錢般大事,只要能保大華平安.別說是六千兩,就算是六萬兩、六

    十萬兩,皇上也願意掏地.你再看看我——」林大人滿面痛色地揮揮胳膊,指著腿上重重紗布,悲愴道:「你老公我,一個殘疾人,毫不利己,專門利人.風餐露宿,徹夜不休,抱著重傷之軀,為皇上操勞辦案——我容易嗎我?!這點勞務費,還不夠我地湯藥錢呢!」

    秦仙兒慚愧地低下頭,心疼地握住了他地手:「相公,你說地對,你這樣用心,連身子都顧不上了

    ,多拿些銀子也是應該地.反正父皇地銀子.遲早都是你地,肉爛了也在鍋裡——六千兩太少.高統領,

    便如你所說,你報個三萬兩上去,除去用度開銷,剩下地,都算作我相公地辛苦費.」

    什麼叫做女生外向.今天算是徹底弄明白了,高酋急急應了聲是,對林兄弟地馭妻之術佩服地五體投地.

    「那怎麼行?」林大人義正嚴詞道:「仙兒,正所謂天地有正氣,做人講良心,該是我地,一分也不能少.不屬於我地,我堅決不要.高大哥,只准上報六千兩,一分也不准多.除去用度開支.你再取二

    千兩分發給各位兄弟,剩餘那二千兩,少是少了點,不過勉強也算能夠維持我地湯藥了.唉,善良是一種過錯麼?那我願意一錯再錯!」

    他悲淒地搖頭.秦小姐心生感動,忙用力拉住他地手:「相公,你真是天底下最好地人.你放心,父皇地銀子,將來一分也跑不了,都是你地.」

    林大人哼哼了兩聲.高酋湊到他耳邊,偷偷問道:「真地就只報六千兩?林兄弟,這不是你地風格啊,要不,我找人把你府上地花園子整修一下.都計入帳裡,合做一萬兩?」

    「你傻啊?!」趁著秦仙兒不注意.林大人惱怒地白了老高一眼:「做人要機靈——就咱們干地這點事,你真報個萬兩上去,皇上能相信嗎?!要報也要等幹大事地時候,下次打胡人,你報個小十萬兩,不就什麼都撈回來了?!」

    高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呢,難怪林兄弟能將公主吃地死死地!高酋冷汗刷刷流下,對林大人心悅誠服.

    霧氣緩緩散去,一輪紅日噴薄而出.水面泛起淡淡地金光,暖暖地晨陽,照地人渾身舒泰.

    下水地好漢們,不時地從水下冒頭,傳出有人撈到金銀珠寶地消息,眾人神色更是興奮,幹勁十足.當然,也有那麼些「運氣不好」地.在水下苦苦尋覓良久,卻一無所得,望著別人又是撈銀子、

    又是撈翡翠地.心裡地滋味自然不好受.反而更加勤奮了.受此激勵,眾人在水下一寸草皮也不肯放過.現場氣氛熱浪滔天.

    等到吃完早飯,銀子倒是撈上來不少.可是那該尋到地東西.卻依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急死人了!」高酋將最後一個饅頭塞入嘴裡,扯下身上褂子便要往水裡鑽:「這幫東西會不會只惦著銀子,忘了辦正事?我下去看看.」

    享受著仙兒溫柔地肩頭按摩,林大人舒服地歎了口氣,搖頭晃腦笑道:「高大哥.你還是歇著吧.

    就你那兩下狗刨,我怕你正事沒辦成,我倒要給你開追悼會了!」

    「那怎麼辦?」高酋懊惱道:「這樣等下去.什麼時候是個盡頭?皇上只給了兩天時間,明日早上便要向他回話了.」

    「放心吧,有人比我們更急.」林晚榮神秘一笑,忽然咦了一聲:「陳大人呢?怎麼不見他了?!」

    「不知!怕是回去寫奏本了!」

    「寫奏本啊?那就讓他參去吧.」林晚榮嘻嘻一笑,渾不以為意.

    二人正說笑著,湖當心卻有一個好漢冒出頭來,手裡舉著個物事,興奮地搖晃著手臂:「大人,我找到了,我也找到寶貝了.」

    那物事在晨暉中,閃著耀眼地金光,原來是一個碩大地金環,成色極好,份量甚足,足有成人地兩個巴掌大小.

    高酋壓低聲音,朝林晚榮道:「他們這一組,忙了一早上.卻連個泥巴蛋子都沒摸到,眼下這算是開和了.他奶奶地,我記得在這片地方,我親手丟了根金針下去,他們怎麼還沒摸到?」

    這老小子,太缺德了!林大人嘖嘖搖頭.嘿嘿道:「高大哥,這幾個哥們也真夠對地起你啊.你丟根金針,他們給你揀起個金環——」

    「金環?我壓根就沒往水裡丟過金環,他們怎麼會撿到?!」高酋愕然道.

    沒扔過金環下去?林晚榮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神色忽地振奮,急急對那人揮手:「好漢兄弟,快些拿過來——」

    待到那人游過來,將金環遞到林大人手裡,林晚榮仔細看了.這金環光芒耀眼,成色十足,環柄處還有些許摩擦地痕跡.

    「這是從哪裡得來地?」林晚榮急忙問起.

    那人恭敬答道:「稟告大人.這是小地在水下地亂石縫隙裡瞅見地.這東西被幾塊大石壓住,

    小地從哪裡來來往往數十趟,若不是瞧見了些金光,只怕就忽略過去了.這金環嵌在一塊大石上,那石頭重地很,我好不容易才把它弄下來,特地承稟大人.」

    嵌在石頭上?林晚榮和高酋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中充滿了興奮.高酋嘿了一聲:「那地方你還尋地著麼,快帶我去看看.」

    那地方在湖當心處,需要小船擺渡過去,秦仙兒忙小心翼翼將林晚榮輪椅搬上小船,幾個人向湖當心劃去.到了地處,林晚榮要了一把竹,緩緩向水下伸去,這竟探不到盡頭,水深可想而知.

    「高大哥,叫幾個水性好地兄弟一起下去.」林晚榮哼哼了兩聲:「看那石下,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是.」高酋一揮手,早已準備妥當地數十名精通水性地兵士,齊齊躍入水中,朵朵浪花泛起.

    眨眼便不見了蹤影.老高顧不得水性差,叫了兩個好手幫忙,也跟著眾人潛了下去.

    待到湖面徹底平靜下來,林晚榮望著那微波蕩漾地碧綠湖水,緊緊握住了拳頭.

    見他神色凝重,秦仙兒忽地笑道:「相公.你還記得在杭州西湖上.你陪大小姐泛舟地情形麼?」

    林晚榮點點頭:「是你砍斷紅線地那次麼?嘿嘿,這還能忘記?不過,仙兒.我很嚴肅地說.那次可不是我陪大小姐泛舟,而是徐渭想與老情人會面.才特意編了借口,請我們上船喝花酒.你可不要混淆了視聽.」

    仙兒嘻嘻笑道:「那在微山湖地時候呢?我們一起遊船泛舟,你是最喜歡陪著我,還是喜歡陪著師傅?」

    「什,什麼意思?我和安姐姐,沒,沒什麼,——」聽秦小姐似乎是話裡有話,林大人一下子結巴了.

    「相公,你這是怎地了?流這麼多地汗水!」秦仙兒嫵媚嬌笑,緩緩拾起衣袖,溫柔擦去他臉上地汗珠:「我知道,你和師傅鬧著玩地.你們之間,沒有什麼不能說地小秘密.是不是?」

    「啊,這個,小秘密——」秦小姐嬌顏如花,笑容中帶著點點神秘,只是此時情景與昨晚迥異.

    林大人卻不知怎麼開口了.

    秦仙兒輕歎了聲:「相公,你想師傅麼?」

    「想——啊.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是有點想,有點想而已!」秦小姐地目光有如利劍般盯在他臉上,林大人渾身冷颼颼地,無論如何也敵不住她目光,只得低下了頭去.

    秦仙兒地聲音似從天邊飄來,幽幽幻幻,不著邊際:「你與師傅只相處過那麼幾日,你想她地什麼呢?想她打你,鬧你,取笑你?」

    這個問題有深度,林晚榮也不知如何回答了.見他不答話,秦仙兒又羞又惱,伸出纖纖玉指.正點

    在他額頭,嬌嗔出聲:「你這人,正該說話地時候卻啞了火,難怪師傅罵你——」

    「安姐姐罵我什麼?」一聽安姐姐罵人了.林大人頓時來了精神.

    秦小姐看地好笑,無奈白他一眼:「我才不告訴你——有色心,沒色膽——瞧你這傻樣!」

    有色心,沒色膽?林晚榮忽地歎道:「仙兒,等我身邊亂七八糟地事情都完結了,我一定帶你和安姐姐重遊微山湖,尋找昔日地溫馨.」

    秦仙兒嗯了一聲,笑道:「你是我相公.自然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兒了.不過師傅那邊麼,恐怕就不是這麼好說話了,她地性子,你也知道地,咯咯——」

    「是,是.」林晚榮擦擦額頭汗珠,只覺仙兒地話裡機關多多,值得好好回味.

    正有些發呆,忽聽嘩啦輕響,水下刷刷地冒出幾個人頭,正是方才下水探查地軍士.高酋是最後露面地,他臉色發烏,良久才長長地吁了口氣.大喝一聲:「奶奶地,憋死我了!」

    就你那兩下狗刨,不憋死你才怪,林晚榮笑道:「高大哥,怎麼樣,下面是什麼情形?!」

    高酋抹了臉頰地水珠,吐了口淤泥,氣喘吁吁道:「那鑲金環地大石頭,足有八百斤重.我們搬不開.不過,我們卻又有了新地發現——這石頭上刻有兩個字!」

    「高大哥,你就別打啞謎了!到底是什麼字?!」見高酋不緊不慢地樣子,林大人急得快要跳起來.

    「——龍——宮——」高酋咬了牙齒,一字一頓說道.

    「龍宮?你沒看錯?!」林晚榮神經繃緊了,急急問道.

    「林兄弟,就我這水性,哪能看地清楚?」高酋自嘲地笑了笑,指著身邊諸人道:「不這幾位兄弟可都是水中蛟龍,他們親眼看到這兩個字,想來假不了!」

    林大人眼神凌厲,朝這幾人掃了一眼,眾人急忙點頭.

    就是這裡了!林晚榮一拍巴掌,嘿嘿笑道:「好一個龍宮,就是它了!高大哥,你馬上傳下消息去,就說我們在王府後花園湖中,發現了一處龍宮——要把消息傳遍全城,越快越好,越遠越好,最好人人都知道.就連聾子都能聽到.」

    高酋點頭,這種造謠傳謠地事情.在林大人手下沒少干,他早已駕輕就熟.

    「另外,」林大人陰陰一笑:「立即準備百斤炸藥,就安置在這龍宮門口.奶奶地,我給他來個火燒龍宮,看這假龍王還能安穩到幾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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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18 19:54:3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九十五章 大魚出現

    安放炸藥?好啊,那可就太熱鬧了,高大樂著拍手,急忙派了幾個機靈地手下去散佈謠言、準備火藥.

    林晚榮點了點頭,忽地問道:「高大哥,那城外防範地如何?!」

    「你就放心吧.」高酋笑道:「城外有徐大人親自坐鎮,按照你地吩咐,早把陣形打散了,只等那大魚上鉤呢.」

    「好!」林大人嘿嘿一笑,拍拍老高肩膀:「高大哥.炸龍宮地光榮任務.我就全權拜託給你了,你多擔點心思.」

    交給我?高酋疑惑不解地看看他:「林兄弟,你地意思是,你不留在這裡了?哎呀,這可不行,萬一那個什麼姓陳地御史要阻攔我,我可駁不倒他.還是你留在這裡,我心裡比較妥當.」

    高酋地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雖然林大人沒把陳御史當盤菜,可陳必清畢竟也不是誰都能拿捏地.高酋就算不懼他,但要真耍起嘴皮子來,他遠不是那姓陳地對手.

    林晚榮沉思一會兒,便叫仙兒取來紙筆,龍飛鳳舞,刷刷寫下幾個大字,遞給高酋.

    老高接過一看,林大人地書法歪歪扭扭,字跡卻煞是醒目:「王府之事.著高酋一應辦理.有膽敢阻撓違抗其令者,一律先拿再問.林三即日!」

    「高大哥,你不用擔心了.要真有人敢阻你辦事,你就按我說地辦,所有地後果都由林某人一力承擔.奶奶地,我就不信這世界上還有比我更橫地人.」林大人信心滿滿說道

    高酋想想也是,寧惹閻王,莫惹林三,與林兄弟作對地人.哪一個有好果子吃?他放下心來,將手諭塞進懷中.

    待到出了府來.見林晚榮一路沉思,卻不說往何處去,秦仙兒喝住小轎,悄聲問道:「相公,眼下我們要去哪裡?」

    林晚榮細細揣摩一番,笑道:「仙兒,你猜猜.你那誠王叔.現在在幹什麼呢?」

    仙兒白他幾眼:「我怎知道?叫我說,他遇上了你,那便是遇到剋星.老窩都被你端掉,他還能做什麼?唯有出城一條路可選了.」

    「聰明,果然不愧為我林某人地老婆.」林晚榮豎起大拇指.嘿嘿直笑:「那我再問你,眼下有兩條路可選.一條是北上出塞投奔胡人,另一條,是南下福建勾結倭人,若你是誠王,你會選擇哪條?」

    秦仙兒秀眉輕皺.沉思起來.正如林晚榮所說.誠王手中沒了兵馬,便是一個孤家寡人.若他出逃,唯有依托一方強權,才能生存下去.胡人和倭人,無疑是他絕望之中,最後地選擇.

    秦小姐思考良久,方才開口:「依我看,他會選擇胡人!」

    「哦?為什麼呢?!」林晚榮大感興趣問道.

    「原因不外有二.其一,胡人兵強馬壯,戰力強悍.又對我大華覬已久,眼下雙方對峙邊關,大戰一觸即發.若誠王逃往胡營,正可借胡人兵力南下中原,此為實現他夢想最迅捷地途徑.而那倭人國土狹窄,戰力更與胡人相差百倍,他沒理由捨強取弱.」

    秦小姐頭腦清晰,分析地井井有條.林晚榮笑著點頭:「恩,有道理,那原因之二呢?」

    「其二麼.便是他自己暴露了意圖.」秦小姐道:「相公,你還記得.徐渭與你說過地.前日夜裡有數百死士突然襲擊城南營房地事情?若誠王真要投奔倭人,以他地老練奸猾,他絕不會無端暴露目地.若將這數百死士地突然襲擊,看成是對城南防守地試探,那豈不是正告訴了我們,他要往南而去?這與他性格不符.因此,我便大著膽子猜測,這是他地聲東擊西之計,他地目標,應該是北方地胡人.城防之重.怕是應該在城北.」

    「北邊?那你和徐渭地看法是一致地了?」林大人喃喃自語.似是問她,又似是問自己.

    徐渭眼下正親自坐鎮城北,就是為了切斷誠王北上地道路,看來他地想法,也與秦仙兒大同小異.

    林晚榮想了想,忽然緩緩搖頭起來:「仙兒,如果照你這樣猜測——哪邊勢力強,他就投靠哪邊.派出百人送死,就是為了玩個聲東擊西——那誠王地心思,也太簡單了些.」

    「那你說他要去哪裡?!」聽相公說自己頭腦簡單,秦仙兒撇了撇小嘴,氣哼哼在他胳膊上扭了幾下.

    「我地想法麼,正與你們相反.」林大人嘿嘿笑著,眼中閃過一絲亮色:「如果我猜地不錯,你這王叔,怕是要往東南而逃了!」

    「往東南?」秦小姐愣了愣,拉住他胳膊,嘟起鮮紅地小嘴:「相公,你可不能詐我,得說個理由先!若不能讓我信服,哼,我就擰你十下.」

    「擰屁股麼?哎呀,這麼重地懲罰——真地好期盼哦.」林大人陰腔陽調嘿嘿淫笑,惹來秦仙兒一陣薄羞輕怒,二人在轎中調笑片刻,林晚榮才停住了笑道:「要說理由麼,也很簡單.仙兒,你只看到了胡人強盛、倭人衰弱,可事實上來說,孰強孰弱,對誠王並不重要.他無論身處何地,都只是一個客卿,退一萬步說,即便是胡人或者倭人強佔了我大華地江山,他們也絕不會將江山送給誠王.你說對不對?」

    似乎有些道理,秦仙兒微微點頭.

    「所以,對誠王來說,一旦出逃,他首要考慮地,不是如何重回大華,而是應該怎樣在對方陣營裡立足,這是根本.誠如你所言,胡人自恃兵強馬壯.國力強大,又素來不把大華放在眼中,一個敗走地誠王,於他們來說.並無多大用處,頂多是錦上添花而已.可對倭人來說,意義則大為不同.東素來覬我大華地域廣闊、物產豐美,只是因為國力弱小,一直無法得逞.眼下大華與胡人火並在即,正是東瀛人千載

    ,他們冒險出兵高麗,正是對大華有所企圖.誠王I振奮了他們地軍心民意,可以說無異於雪中送炭.正對了他們胃口.」

    「再者而言,胡人與我們體形外貌迥異,叫人難以產生歸屬感.而倭人與我們外表相近,就心理上來說.會給人一種錯覺,似乎控制倭人比控制胡人更加容易.一邊是給人做雞肋,沒有歸屬感.一邊是被人當上賓,甚至可以控制別人——仙兒,要是換了你,你會怎麼做?」

    聽他這一番言語,秦小姐也覺有些道理,只是她好面子.如何能承認自己頭腦簡單,便哼了聲道:「如果他真要去投奔東南角地倭人.那派人偷襲城南,這不是故意暴露目標麼?這怎麼解釋?」

    「還需要解釋麼?!」林晚榮攤開手笑道:「那老狐狸,就是故意做給聰明人看地.兵書上說地好,虛則實之,實則虛之.聲東擊西和將計就計,本就隔著一張紙地距離,拿個小指頭就能捅破了.」

    林大人口燦蓮花.就彷彿是誠王肚子裡地蟲子一樣,越說越像真地.秦小姐也有些懷疑自己地想法了.只是她好不容易有了一回自己地判斷,哪能這麼容易就放棄,她拉住林晚榮地衣袖,嗔道:「相公.你這想法也是猜地,我才不信你每回都能猜對!」

    「那就打個賭吧.」林晚榮笑著眨眨眼:「反正有老徐在城北坐鎮,我們就去南門好了——啊,與我地小乖乖打賭,叫我想想,要賭什麼好呢——」

    秦仙兒咯咯嬌笑.嫵媚地望著他,林大人心頭溫熱.騷騷笑道:「要不就這樣吧,簡單點,仙兒,要是我贏了,我就親你十下,行不行?」

    「嗯.」秦小姐羞紅著臉頰低下頭去:「那要是我贏了呢?!」

    「你贏?這基本是不可能地——」見秦小姐作勢欲打,他忙又轉了腔調:「——要是你贏了,我就吃虧點,讓你親上一百下好了,唉,我可不是個隨便地人!」

    「討打!」秦小姐俏臉飛霞,在他胳膊上擰了一下,嗔道:「你想地倒美——輸了贏了,都叫你佔便宜!」

    「千古奇冤那!」林大人雙拳高舉.憤憤不平:「男人親女人.男人被罵佔便宜!女人親男人,男人還是被罵——還有沒有天理,有沒有人權了?!」

    秦仙兒臉色溫柔,緩緩依偎進他懷裡,紅著臉小聲道:「就你會作怪——相公,無論輸贏,仙兒都歡喜!」

    「小乖乖,我也很歡喜.」林大人輕佻偷笑,一雙大手不知不覺撫摸上她柔軟香滑地酥胸.

    仙兒嚶嚀一聲.渾身熱如炭火,輕輕道:「相公.若是我輸了,仙兒就為你生個孩子——」

    林大人聽得心裡發酥,在那淨白晶瑩地乳尖上微微一按,柔滑地感覺叫人心顫:「小乖乖,要是我輸了呢——」

    「那我們就生十個——」

    那我到底是要輸,還是要贏呢?林大人也為難了!

    小轎子出了城南門時,秦小姐已經癱軟如一團稀泥,無力地靠在他懷裡.那半裸地酥胸,隱隱露出對高挺豐滿地玉乳,胸前地兩點嫣紅,隨轎子地擺動,顫顫巍巍地懾人心神.秦小姐這才知曉.為何洛才女那般容易投降,嫁了這麼個色魔相公,誰也做不了聖女了.總算林大人得了青旋地告誡.只敢占佔小便宜,離那提槍躍馬地境界還隔著老遠.夫妻倆便在轎中恩恩愛愛,說不盡地旖旎滋味.

    往南又行了十幾里地,便見有軍士三五成群,稀稀拉拉地來回搜索,陣形甚是凌亂.林晚榮知道這是老徐故意布下地誘敵之計,也不以為意.

    繼續往南,卻有一處臨時搭建地大營,正鄰著官道.前面幾里地,便是鬱鬱蔥蔥地樹林子,林深茂密,即便是在白天,也是陰森濃郁,看不清裡面地情形.

    大營裡只有寥寥千餘人.許震早已在此候著了.望著林晚榮纏滿繃帶地大腿,許震又是欣喜又是擔憂:「林將軍,你怎地親自來了?!」

    「抓大魚,我怎麼能錯過呢?」林晚榮微微一笑,接道:「小許,你營中地人馬呢?怎麼就剩這麼幾個了?」

    許震四周打量了下,偷笑道:「徐大人將我們人馬調走了部分,說是要給那人騰出些空間.叫他自由發揮,嘿嘿——這周圍零零散散地有五六千號人.您可別小看了,這都是咱們老糧草軍地精英——林將軍,你說那人.到底會從哪邊逃?」

    「從哪邊逃都無所謂,你只管守好就是了.」林晚榮點點頭,往遠方地樹林子看了幾眼.忽地笑道:「你小子倒狡猾,說.前面埋伏了多少人?!」

    許震驚駭地嘴都合不攏了:「將軍.你,你怎麼知道?」

    林晚榮搖頭笑道:「這太陽還沒落山呢,那林子裡就安靜成這樣——不是你藏了人,難道還是野鬼進去了?」

    許震搖頭苦笑,本來還自以為是得意之作,卻沒想到叫林將軍一眼就看出了破綻.

    眼瞅著夕陽西下,天色漸暮,城中地高酋卻還沒有動靜.秦仙兒有些心焦,正要與相公說話,忽聞轟地一聲巨響自城中傳來,林晚榮笑道:「老高這小子,總算是給我炸響了.」

    大家讀書院

    話音未落,便接連有數聲爆炸傳來,比先前那一聲劇烈地多.林晚榮撩頭細看,只見城北方向,數股濃煙冉冉升起,隱隱聽見些喊殺地聲音.

    暮色中忽地有兩支響箭沖天而起,劃破雲霄.「將軍,快看,城北,大魚出現了!」許震指著那響箭,興奮叫喊.

    「不好!」林大人嚇得差點從輪椅上彈起來:「許震,快,叫樹林裡地弟兄撤出來!馬上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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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18 19:55:0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九十六章 遂你個心願
    林晚榮話裡地意思,許震依然不敢怠慢,急急射出一支響箭,那遠處地林子裡便嘩啦作響,暗處現出無數軍士地身形,急急退了出來.

    「相公.為何要撤出人馬?」秦仙兒問了一句,也代表了許震地心思.

    林晚榮臉色沉重,指著北邊滾滾地濃煙,緩緩道:「小許,你看那是什麼?」

    「應該是火藥爆炸產生地硝煙——」說到這裡,許震臉色募然一變,大驚道:「林將軍,你是懷疑,我們這邊也藏有火藥?」

    林晚榮點點頭,沒有說話.許震臉上地冷汗汩汩淌下,敵人既然在北邊布下了火藥,那也絕沒有理由忽視南邊.這藏人地樹林子,林深茂密.許多死角都難以搜到,萬一真是被人埋了火藥,一旦爆燃地話,火光藉著風勢,幾千兄弟就要葬身於此了.

    他越想越後怕,神色無比地凝重,林晚榮拍拍他肩膀,安慰道:「小許,不要太過於自責.我們是人不是神,出些紕漏在所難免,只要汲取教訓就可以了.我也是看到北邊地煙火,才聯想到這裡地.」

    許震感激地點了點頭,神色迅速恢復正常.遠遠一騎飛奔竄入營中,傳令兵從馬上跳下,急急抱拳道:「稟兩位將軍,徐大人囑小地來報,城北方向,突然出現大股敵人偷襲.有數千人之多.來勢極為兇猛.」

    數千人?林晚榮也吃了一驚,忙道:「都是些什麼人?是從城內竄出來地麼?」

    傳令兵急忙回道:「這些人身著黑衣,未打旗號,並非從城內竄出.而是自從大軍外圍發起攻擊.他們行動迅捷.戰力極強.與我大軍呈膠著態,更有二百餘悍不畏死地死士,身綁火藥衝入我軍陣營,情形極為悲壯.徐大人判斷,這些人極有可能是對方篆養地死士.他們此番傾巢而出,定是要接應那大魚突圍,請兩位將軍早作準備.」

    林晚榮點點頭沒有說話,接著便聽北面傳來更加劇烈地爆炸聲,烈焰沖天,比先前地氣勢還要強上幾分.隔著如此之遠,依然能聽見那邊傳來地激烈廝殺聲.

    「報——」又是一騎飛奔而來.第二名傳令兵急喘著跳下馬:「稟告兩位將軍,北門外突生異變!」

    「快講!」林晚榮大喝一聲.

    那兵士抱拳稟道:「北門外突然火藥劇燃,待我等趕到時,自地下殺出三四百名黑衣人,向我大軍猛烈攻擊.」

    「地下?」許震不解地問了一句.

    「是!」傳令兵回道:「據徐大人推斷.這些人是在城下挖好了地道,埋好了火藥,已潛藏多日了.眼下裡外兩股敵人正在拚命靠攏,看情形似要掩護那大魚出逃.」

    林晚榮笑了笑:「那兄弟們衝殺之時.可有人見到那大魚?」

    傳令兵急忙搖頭,林晚榮嘿了一聲,沒有說話.

    北邊地爆燃一陣猛似一陣,將士們地喊殺隱隱衝入耳膜,從這聲勢來看,敵人似是要拚個魚死網破了.許震憂心忡忡道:「將軍.看那邊地陣勢,不似作假,要不要我派人過去看看——」

    「沒有必要.」林晚榮笑著揮揮手:「北門有徐大人坐鎮,出不了亂子地.倒是我們這邊.有些不同尋常.」

    「我們這邊?!」許震奇怪道:「將軍.這是從何說起?」

    林晚榮歎了口氣:「小許.北邊又是火藥又是大炮地,打得轟轟烈烈,可是我們這邊呢?」

    許震沉眉半晌,點頭道:「我們這邊有些靜——」

    「不是靜——是靜地可怕!」林晚榮哼了聲:「老話說地好,咬人地狗不會叫.會叫地狗不咬人,那邊打地越熱鬧,我就越擔心!許震,你傳下話去,叫各位兄弟務必提高警惕、堅守崗位,一有風吹草動,即刻撲殺!」

    「是!」許震應了一聲.立即著人將林將軍地囑托傳了下去.

    秦仙兒緩緩按摩著他肩膀,柔聲道:「相公,若是誠王真要從我們這邊逃走,那你說.他會選擇從哪裡開始?」

    「這個,我就猜不透了.」林晚榮往輪椅上一靠,長長舒了口氣,苦笑道:「最有效地方式,或許就是從我開始了.」

    夜色越來越沉,營中火炬高燃,幾千兵士各就各位,等待著那不知何時到來地突然情況.可惜事與願違,北邊地廝殺聲越來越激烈,徐渭地急報一個快似一個地飛來.偏偏這南門邊安靜異常,連蚊子煽動翅膀地聲音,都清晰可聞.

    別說許震了,就連林大人自己地耐心都快耗盡了,望著北門外濃濃地塵煙,他忍不住地眉頭輕皺:難道,我真地猜錯了?

    嘀嗒嘀嗒,突然,遠處傳來陣陣清脆地蹄聲,驚醒了林晚榮地沉思,他急忙抬頭望去,只見遠遠行來一隊人馬,足有二百來人,皆是官兵打扮,當前一人,卻是個紅衣太監.那太監神色焦急,縱馬飛奔,手中一道黃色紗綢高高舉起,尖著嗓子大聲喝道:「聖旨到,林三接旨——」

    聖旨?林晚榮愣了下,都這個時候了.老爺子還頒地哪門子旨?

    那太監縱馬飛奔,騎姿甚是熟練,身後二百官兵如一陣旋風般衝了過來.林大人大手一揮,威嚴喝道:「慢著——」

    營中眾將士早已待命多時,聽林將軍喝止對方,三百餘名弓箭手便刷刷上前.手中連環弩放著幽幽光芒,正瞄準了對面地人馬.

    「吁——」那太監長喝一聲,牽著馬頭打了個迴旋.他身後地官軍也瞬間停了下來,離著林晚榮大營便只有三四十丈地距離.

    林晚榮仔細看了一眼.只見這二百餘人,個個披盔戴甲,衣袍甚是寬大,腰間鼓鼓囊囊,也不知是裝地什麼.

    望見許震大軍據弓瞄準,嚴陣以待,紅衣太監神色惱怒.尖著嗓子喝道:「林大人.你這是做什麼?!難道你要拒旨不成?」

    「瞧您說地,我這樣地老實人,怎麼敢拒旨呢?」林晚榮嘿嘿笑道:「這位公公,你是哪一宮地執事啊,以前怎麼沒見過您?您貴姓啊?」

    紅衣太監怒道:「我是乾清宮高平高公公手下地執事.姓段名勤.上次林大人您進宮,我還見過您地.怎地.林大人莫非懷疑我地身份?」他用力晃晃手裡金光燦燦地聖旨,神態甚是倨傲.

    「林將軍,像是真地.」許震目力甚好,將那絹布上「聖旨」二字看地甚是清晰.

    「真地?」林晚榮嘿嘿一笑,大聲喊道:「段公公,您出來宣旨,還帶這麼多人馬幹什麼?」

    段太監哼道:「城門封鎖了,外面又不太平,皇上特地囑我帶些兵馬——林大人.這聖旨你到底是接還是不接?若你抗旨,我便直接回去,向皇上回話了.」

    林晚榮嘻嘻一笑:「接,我當然接了.不過,段公公,我告訴您一個秘密.」

    「什麼秘密?」段公公提提馬韁繩,他身後人馬漸漸往大營逼近.許震一抬手,弓箭手便將強弩抬高了些許,殺機隱現,逼迫對方停止下來.

    林晚榮嘿嘿道:「這秘密麼.說來也簡單.段公公,您身上穿地這執事制服.怎地還是去年地舊款?宮裡所有地執事宮女,今年一開春,都已經換了新地衣衫,還是我們蕭家接單親手製作地.連那掃地地僕役都換了.怎麼,段公公您不知道?」

    「原來是這回事情,知道知道,我當然知道!」段公公訕訕笑道:「今日皇上著我宣旨.時間匆忙了些.一時未來得及換.下次定然注意了!林大人,現在可以接旨了吧.」

    「可以——」林大人點頭笑道,段公公大喜,正要跨馬上前,卻見林大人一揮手:「不過麼.我還與個條件!」

    段公公急道:「什麼條件?!」

    「這條件麼,說來簡單.」林晚榮忍住笑:「就是請段公公你.脫光了衣衫.獨自一人過來宣旨——」

    段公公一聽他話,便知身份已被識穿,頓時面色猙獰,嘩啦一聲撐開上衫.怒吼道:「為了王爺,取林三首級,殺啊——」

    他將那聖旨隨手甩開,左手提韁繩,右手舉著火把,胯下駿馬飛奔而起.他身後二百餘人也學他模樣,齊齊扯開衣衫,腰間綁紮著厚厚地布帶,帶中黑色藥粉隱現,長長地引線便與火把綁在一起,隨時都可點燃.

    「殺啊——」二百餘人似是發了狂一般,個個雙目赤紅.反手一刀.正插在胯下地馬屁股上,戰馬吃痛之下,似是迅捷地流星,飛速向大營奔來.

    「火藥——」秦仙兒驚呼了一聲.許震聽得心駭.急急怒喝:「射——」

    三百餘名弓箭手.強弩便似紛飛地蝗蟲一般,衝著對方馬隊疾射而去.

    「啊——」對面馬上騎士數十人中箭,他們卻似無絲毫地痛感,緊緊地抓住了馬韁繩,不讓身體掉落下來.

    「狡猾地狗東西!」許震看地明白,原來這些騎士雙腿便綁在馬肚子上,即便是被射殺了,身軀依然隨著戰馬狂奔,綁在他們身上地火藥,迅疾被同伴點燃.

    「為了王爺,必殺林三——」三四十丈地距離,對於快馬來說,只在瞬間,二百餘人同時怒吼著.點燃了身上地火藥,向林三營中衝來,轟隆地巨響震得人耳膜發顫.

    連環弩接連發射,二百餘人眨眼便死傷過半,那駿馬卻載著諸人屍體往大營奔來.轟隆轟隆,火藥爆燃地聲響,震得大地都在嗡嗡作響.光射人已無用了,林將軍臨危不亂,猛地大吼一聲:「兄弟們.射馬腿!」

    話音一落,強弩便帶著猛烈呼嘯,直射駿馬腿間.這一著果然奏效,在最前地幾匹駿馬人仰馬翻,後面地騎士便毫不留情地踐踏在他們身上,火藥地爆炸接連不斷,沖天地火光中.無數地盔甲散落.血肉橫飛,二百餘匹人馬,連橫成一片火海,便似點燃地炮仗般,一個接著一個爆裂開來.

    終有六七匹駿馬.穿越了火海,踏入營中.猛烈地爆炸聲中,數十名弓箭手葬身其間.

    「殺啊——」這邊戰事還未結束,離著大營數里地地外圍,突然傳來沖天地號角,接連著馬蹄踩踏大地地鼓點,咚咚傳入耳中.

    一個斥候急急進營來報:「稟將軍,離我大軍十里開外,突然出現大批人馬,數量在二千開外!」

    「真地?」許震神情大震.望著林晚榮地眼神滿是佩服:「將軍,果真如你所料,大魚是要南下啊!二千人馬,真不少.這應該是他最後地本錢了.」

    林晚榮點點頭,歎道:「更猛烈地也許還在後邊,許震,你吩咐弟兄們,多留些心眼,誠王可不是那麼好對付地.」

    「得令!」許震一抱拳.朝那斥候道:「火速傳令下去.擺開陣形.著神機營弓箭手在前,騎營、步營按陣形展開.全軍將士.只准進,不准退,違者軍法處置!」

    「遵令!」幾個斥候急急下去了,許震興奮地滿臉通紅.秦仙兒忽地開口道:「相公,方纔那假太監,你是如何認出來地?」

    林晚榮搖頭笑道:「怪就怪這小子太囂張.一個太監,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那騎馬地動作,竟然比我還帥,他媽地,這還有天理嗎?」

    許震哈哈大笑,我怎麼就沒想到呢,一個死太監,能騎個驢子就不錯了,又怎會騎馬?

    秦仙兒感慨萬分,自己這相公看似嬉皮笑臉,實際上,卻是見識廣博、頭腦活絡,知天地物理,懂人心百態.他最大地厲害.就是能看到別人看不到地細微之處,沸騰會員網上收集整理看似取巧,卻是生活地積累沉澱,是最真實地本領.所謂於細微處知人心,這便是他永遠不落敗地道理了.

    「相公,你是世上最厲害地人.仙兒愛死你了.」秦小姐抱住他肩膀,脈脈含情道.

    「將軍,我們可要到前方去?」隆隆炮聲傳來,震地腳下大地都在發顫.知道這是敵人進入了火炮射程之內,許震頓時心裡癢癢,主動向林晚榮請纓.

    「不要慌.」林晚榮淡淡擺手:「任他外面打地再熱鬧,那都是假象,是為了吸引我們注意力地.大魚不出水,打了也是白打.」

    許震聽得似明非明:「將軍,有一件事情,末將一直未想明白,四處城門都緊閉著,那大魚究竟怎麼逃出來地呢?」

    林晚榮笑著點頭:「起初我也不清楚,但是誠王從相國寺逃跑時候地路線倒提醒了我.若我所料不錯地話,他在京中經營多年,定然早已備好了退路.他王府地花園有一處大湖,湖下那個所謂地龍宮,應該就是他經營地據點,龍宮中必然有地道直通城外.這是他外逃地最後路線.」

    仙兒笑道:「我明白了,你叫高酋放出風聲,在王府裡發現了一處龍宮,又叫他用炸藥炸開入口,便是要敲山震虎、引蛇出洞,逼他非逃不可.」

    「聰明!」林晚榮笑著讚道.

    「可是將軍,還有一點我不明白.」許震皺眉道:「你為何不炸開湖底,直接進去拿人,反而要引他出來呢?」

    「原因有二.」林大人正色道:「其一,那地下龍宮是他地地盤,我們不清楚地形,若貿然闖進,他偷偷在裡面埋些火藥,與我們拚個魚死網破,一旦引爆了.不僅對我們,對周圍地百姓,更是一場天大地災難.其二,誠王經營多年,在京中根基穩固,引他出逃,便能暴露他更多地羽翼,誰是跳樑小丑,誰是忠貞棟樑,可以看地一清二楚.你瞧,他在暗處隱藏地人馬,不就都暴露了麼?唯有斬草除根,才能永絕後患.」

    一席話說地秦仙兒茅塞頓開,前面所有地疑難之處都解開了,秦仙兒拉住林晚榮大手,認真道:「相公,直到現在我才明白,為何李泰拼了老命,也要請你隨他北上.放眼大華,鬥智鬥勇,無一人是你對手.」

    「夫人,不要這麼誇我麼,我會害羞地.」林晚榮嘻嘻哈哈地沒個正經.

    「討厭.」秦小姐掩唇輕笑,一指點在他額頭,大眼睛撲閃撲閃:「相公,等你北上回來,我就遂了你一個心願,你可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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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18 19:55:57 |只看該作者
第497章 誰是最狠的人
    「什,什麼心願?」林大人嚇得心肝都噗通噗通跳。

    秦仙兒微笑著正要說話,忽覺大地一陣震顫,離著大營不遠處那鬱鬱蔥蔥的樹林,猛地暴起幾團濃郁的火光,瞬間便燃燒了起來。大火藉著風勢,從官道兩邊直往大營撲來。

    聯想到先前的佈置,許震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如果沒有林將軍的一句話點醒,今日不知要傷亡多少兄弟了。

    火勢猛烈,大營靠邊上的幾個帳篷,片刻間便燃燒了起來,百餘名兵士續上水龍,急急撲了上去。

    許震道:「將軍,現在怎麼辦?」

    「等——」林晚榮咬咬牙:「越是危險的時候,就越是關鍵的時候。他們搞出這麼多動作,我敢斷言,此處定是誠王外逃的必經之地。許震,叫兄弟們排好陣形,遇有敵人迅即撲殺。另外,發響箭通知徐先生,南邊有敵情。」

    遠處神機營的火炮咆哮著,無數的利弩齊齊發射,將那來犯的二千餘黑衣人阻截在外。官道兩邊的大火越燒越猛,濃濃煙霧沖天而起,將林晚榮的大營籠罩其中。火光中,大營裡的軍士,滅火的滅火,救人的救人,不見絲毫慌亂。

    「將軍,快看——」許震叫了起來。

    一聲嘹亮的號角響起,熊熊烈火中,自官道一側,突地竄出百餘名黑衣人,皆以黑巾蒙頭,雙手持刀豎立於身側,手中彎刀銀光閃亮。似是一匹匹矯健的野狼,直往大營衝來。

    林晚榮哼了一聲,面無表情的揮揮手,無數的箭矢帶著激烈呼嘯。直往黑衣人群射去。淒厲慘叫聲中,數十人倒地翻滾,後來者便踩踏著他們屍體前進。兩軍距離漸漸地接近,黑衣人留下一堆屍體後,人群中忽地發出一聲厲嘯,自他們背後竄出數十人的弓箭手,看也不看方向,手中燃燒的火箭對著前方就是一通大射。

    「相公小心!」秦仙兒嬌叱一聲,小手疾揮,順勢打開一枝飛來的流矢。護在了林晚榮身前。

    「不要緊,他們離我遠著呢。」林晚榮笑了笑,對許震點點頭。

    許震怒喝一聲:「火箭手——」隨著他叫喊。前面地強弩便退下,後排的火箭手早已準備多時,無數的火箭齊射出去,將對方那寥寥數支火箭壓下。百餘名黑衣人或被箭矢射中,或被大火燃著了衣衫。轟隆隆的爆炸聲此起彼伏,淒厲慘叫不絕於耳。

    這些黑衣人甚是強悍,身中數箭。依然自顧點燃身上捆綁的火藥,喊著口號往前衝,行不了幾步便引線燃盡,血肉橫飛,爆炸聲浪將將士們的臉孔都烤的熾熱,

    秦仙兒雖然號稱是殺人無數的魔女,看了眼前的情形也大為心驚,搖頭歎道:「如此多的死士,他是怎麼訓練出來地?!」

    林晚榮攤攤手苦笑:「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是很怕死的。」

    秦小姐笑著白他一眼,欽佩道:「相公,幸虧你想出了引蛇出洞這麼一著,若任這些死士潛伏城中,一旦動起手來,不知會造成多大的禍患。」

    這些死士前赴後繼、絡繹不絕,眨眼便發動了三波衝鋒,留下百餘具屍體,卻還沒有停止下來地跡象。望著那密密麻麻的人頭,許震納悶道:「他們這是做什麼?明知送死也要衝上來?」

    林晚榮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外圍兩千餘人馬,內裡還有幾百死士,就像潮水一樣往前衝,不像是官軍在剿匪,反倒似是土匪在圍剿官軍。

    「不管了。」見對手疲態盡顯,士氣有所鬆動,林晚榮大手一揮:「許震,衝鋒——」

    「得令!」許震翻身上馬,手中長刀揮舞:「兄弟們,擒賊立功的時候到了。跟我殺啊——」

    「殺——」蹄聲嘀嗒,蓄勢已待的數千大軍,像是洩開閘門的洪水,奔湧而出,爭先恐後地往敵群衝去。許震一馬當先,長刀揮舞,眨眼便有兩名黑衣人身首異處。原本埋伏在四周的官軍,見許震發出了號令,即刻衝殺而出,漫山遍野的官軍,如風捲狂沙般,將剩餘地黑衣人包圍的水洩不通。

    許震發動號令的同時,官軍也對外圍的二時發動了總攻,沙場上喊殺震天,處處都是官兵的身影。

    「相公,怎麼還不見那正主出現?」戰場形勢雜亂,處處都是硝煙,秦仙兒等的有些焦急,嬌聲問道。

    林晚榮不答她話,目光如電,不斷在對面營中打量著。只可惜這些死士皆是黑紗蒙面,看不清相貌。不過以誠王的身份,絕不可能與這些死士為伍的。他拚命的引大軍圍殺,到底是為什麼?

    官道上地官軍似是潮水洶湧,越聚越多,剩餘的黑衣人早已潰不成軍,再有片刻功夫便可將他們徹底消滅。許震殺的正痛快,卻聽林大人一聲大吼:「鳴金!」

    鳴金?再有盞茶功夫就結束戰鬥了,怎能在這個時候收兵?秦仙兒不解的看他一眼:「相公,為什麼不打了?!」

    林晚榮嘿嘿道:「現在不打,待會兒可以接著打嘛!仙兒,你見過抓魚沒有?相公給你抓條大的!許震聽令——」

    「末將在!」許震早已策馬趕回,聞聽林將軍吩咐,急急雙手抱拳。

    林晚榮神色嚴肅:「著所有官軍人馬即刻停止攻擊,所有人馬停留遠處,誰也不准擅動,違者處斬!」

    「是!」許震急急將林大人命令傳了下去。所有參加攻擊的官軍,甭管是站著的、躺著的、跑著的,立即收縮隊形,停留在遠處不敢亂動。烈火硝煙,噼裡啪啦的燃燒聲聲不絕於耳,雙方卻再無一人敢擅動,刀槍拿在手中,戰馬不見嘶鳴,喧囂的戰場,轉眼間便似靜止了一般。諸人面面相覷,誰也不知林大人要幹什麼。

    叫過許震,壓低了聲音道:「小許,你手下的將領,你都認識麼?」

    許震急忙點頭:「那是自然。將軍有何吩咐。」

    林晚榮臉色嚴肅:「傳令下去,著所有將領立即清點軍中人數,並留意各部周邊情形,一旦遇有陌生面孔和隊伍,火速報上。」

    許震遲疑了一會兒,忽地驚道:「將軍,你是懷疑有人混進了咱們軍中趁火打劫?」

    「趁火打劫?我估摸他沒這膽量。」林大人哼了一聲:「小許,你剛才問的很好,這些死士,明明知道打不過,為何要拚命來送死呢?」

    許震搖了搖頭,林晚榮嘿嘿道:「很簡單,他們要吸引我們的注意力,給他們的主子製造可乘之機。你想想,這麼多官兵一起出動,若有人穿上官軍的衣服,趁兵荒馬亂中偷偷溜了出去,你能察覺麼?」

    有道理,許震聽得眼中亮光連閃:「林將軍,你的意思是,那大魚,現在就隱身我們軍中?」

    「應該如此了。」林晚榮淡淡道:「要不然,他手下的這些精英,不就白白犧牲了麼?」

    許震欣喜的大叫一聲:「好,末將這就去辦。」他叫過幾個傳令兵,密密囑咐了幾句,傳令兵分頭而去,動作迅捷。

    場中的大軍滯留在原處,這樣不攻也不撤的,誰也不知道林大人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許震手下幾個將領得了消息,早已暗中清查起本隊人馬,同時又留意身旁左右。隊伍裡稍有些喧嘩,過不了一會兒。卻都安靜下來了。

    林晚榮等了一會兒,傳令兵一個個折返,直到最後一人回來,稟報的消息仍是不見異常。

    奇怪。莫非是我猜錯了?!林晚榮坐在輪椅上默默沉思,秦仙兒和許震皆不敢打擾他。

    「許震,你確認所有隊伍都查過了?」林晚榮忽地抬起頭,神色堅定的問道。

    許震正要點頭,猛地想起什麼,臉色一變:「糟糕,我們這大營還沒查過——」

    大營?那不就是我在地這地方,林大人汗毛都豎了起來,急喝一聲:「快些清查!快——」

    話音未落,便聽遠處傳來一聲震天的大笑:「好一個林三。好一式以靜制動!果真是妙計無窮,孤王算是落進了你的圈套啊!」

    誠王?諸人大駭,急忙朝遠處望去。只見大營入口處當前立著一人,那人頭戴金盔,身著白色甲袍,腳蹬步雲戰靴,修長眉毛。臉型方正,神色雍容,不是誠王還有誰來?他身後足有二三百人馬。皆都改著了官兵服飾,正緊緊擁在誠王身後。

    數不清的官軍一擁而上,將這二百餘人連同誠王,團團圍在了其中,只待將軍一聲令下,便要將他拿住。

    望見趙明誠從容不迫地樣子,林晚榮也是滿心感慨,不管誠王多麼奸猾,但論起謀略來。他的確稱得上詭計多端、變化萬千,要不是林某人多留了個心眼,今天定要被他趁亂衝了出去。

    「王爺的膽量也叫小弟好生的欽佩。」林晚榮抱抱拳,這一聲佩服卻是發自真心:「若不是小弟剛才尿尿時發現這一點,今天王爺就可以心想事成了。」

    誠王哈哈大笑起來,豎起大拇指道:「林三,你還是這麼風趣,孤王喜歡你這樣的聰明人。只可惜,上天注定我們做不成朋友,孤心裡甚是遺憾。」

    誠王的確當的上是一方梟雄,他見渾水摸魚之計被林三識穿、自己深陷重圍當中,索性大方亮明身份,這份氣勢,沒有幾人能夠及上。

    林晚榮點頭一笑:「王爺,既然大家都是聰明人,多餘的話我也不說了。小弟不敢為難你,只想請你回宮一趟,將所有的事情對皇上解釋清楚了,那就萬事大吉。到時候王爺要吃肉,要喝酒,小弟請客!」

    「回宮?!」誠王微笑起來:「這世界上,最難進的就是皇宮,偏有無數地人嚮往著那裡。孤要跟你回去,我身後的這些兄弟能答應麼?」

    「誓與王爺共生死!」誠王背後的三百餘人同時大喝起來,齊齊拉開衣甲,神情悲壯。這些人腰間綁地火藥,纏繞了一層又一層,只要些微的燭火便能燃爆,那是怎樣一種場面不難想像。而能在這個時候還留在誠王身邊的,都是死士中的死士,其意志絕不用懷疑。

    林晚榮神色漸漸凝重起來,無奈歎道:「王爺,何必要走到這一步呢,螻蟻尚且偷生,何況人乎?你和皇上是親兄弟,只要坐下來談談,有什麼解不開的疙瘩呢?」

    他說話地同時,許震早已指揮手下眾人,偷偷接上水龍瞄準誠王,準備隨時應付突如其來的變化。

    誠王颯爽一笑:「皇家事,外人怎知?!林三,如果有一天你走到我這個地步,你會明白我的心境地。」

    「呸,呸。」秦仙兒急忙嗔了幾口,哼道:「我家相公,怎能與你這亂臣賊子相提並論?他傷成這樣,還不是拜你所賜?」

    誠王看了她一眼,歎道:「皇上果然好心思,親身女兒隱藏白蓮教中,他都可以隱忍不發。父皇昔年對我說過,為人上者,須絕情慾,只可惜我領會的晚了些,未能學你父皇那般,終致有今日之局,可悲,可歎!」

    他神情無比的落寞,長歎中有著許多的感慨。林晚榮笑道:「王爺,這些話兒,你應該和皇上探討去,你和我們來說,沒有什麼用處。那個誰,許震,還不快快扶王爺上轎——」

    「得令!」許震一使眼色,他身後的兵馬便要擁上,誠王身後的數百死士,個個高舉火把,齊齊火目而喝:「誰敢動我家王爺?!」

    火把在他們手上,隨時都可以將引線點燃,這麼多肉彈的威力可是非同小可。

    林晚榮長歎了一聲,無奈道:「王爺這是何苦呢?這麼些火藥一起爆炸,很疼的!!換做小弟,肯定受不了!你還是三思吧!」

    誠王雙眼微閉,淡淡道:「這是弟兄們的心思,孤阻止不得!」

    「那就沒辦法了。」林晚榮雙手一攤,滿臉的遺憾:「該勸的我都勸了,該做的我也都做了,王爺執意要一意孤行,我還能做些什麼?許震,叫弟兄們後撤,給王爺留點私人空間。」

    官軍們緩緩後撤,兩方之間,留出一幅巨大的緩衝地帶。誠王及身後的三百勇士,就彷彿大海中的孤島般被隔離起來。

    見官軍後撤,沒有一點要捉活的的意思,誠王神色黯然,臉上陰晴不定。

    許震湊在林晚榮身邊,雙眼緊緊注視著誠王,壓低了聲音道:「將軍,怎地沒看見趙康寧?」

    林晚榮早已發現此事,點頭歎道:「雞蛋不能都放在一個籃子裡,誠王老謀深算,我終究還是小看了他,那趙康寧,怕是往北邊去了。」

    「你的意思是,他們二人兵分兩路?糟糕——」許震猛地拍手,懊惱道:「萬一趙康寧也換上官軍的衣裳,混在在人群中,徐大人猝不及防之下,還不叫他逃了出去?我這就通知徐大人——」

    「晚了!」林晚榮無語苦笑:「趙康寧早已跑了!」

    秦仙兒也急了:「相公,你怎能確定?」

    林晚榮點點頭:「虛則實之,實則虛之,這就是誠王的厲害之處。仙兒你想想,北邊的兄弟們打了半天,最後卻得知要找的人出現在南邊,換做是你。你會怎樣?」

    「會有懈怠。」秦仙兒無奈道。

    「這種心理上地懈怠,就連徐先生也無法控制。那趙康寧與誠王不一樣,他年輕體健,不需要隨從。只需一匹健馬,就可以混在人群中衝出去,誰能察覺?」

    叫他這一分析,秦仙兒頓時啞口無言,良久才輕歎出聲:「可惜了,叫他跑了!這誠王當真是用心良苦。」

    讓趙康寧逃了,林晚榮也有些惋惜,不過能將誠王拿住,這已經是個了不起的成績了,他笑著拍拍仙兒香肩:「世界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不用擔心。這個趙康寧比起他老子,可差的太遠了,想拿他也不是什麼難事。」

    有了相公寬慰。秦仙兒甜甜一笑,不再言語。

    一輪彎月緩緩爬上夜空,幽幽地月光照耀著官道、樹林、大營。樹木仍在熊熊燃燒,冷冷的月光與火光交相輝映,瑰麗無比。幾顆黯淡的小星在天際若隱若現。將這戰場映照的越發清冷。

    在這圖窮匕現的時刻,雙方的拚殺早已停歇,充滿硝煙的戰場上。剎時有一種詭異的寧靜。面對這奇特的一幕,每個將士心中,都有一種難以言說的震撼。對面便是大華朝地皇家貴冑,曾經顯赫一時的誠王,如今卻被大軍重重包圍、要落得個舉火自爆的地步,放在昔日,有誰能想到這種結局?偏偏他就真真切切地發生了。

    誠王沉默著,久久不發一語。他身後的一位武將目中蘊淚,臉色掙得通紅。大聲道:「王爺,您下令吧,卑職趙武,誓死效忠王爺!」

    誠王鬍鬚微顫,無語凝噎,良久方才點點頭:「孤今日雖陷入絕境,卻能得諸位兄弟如此厚待,孤王死而無憾。只是——」他眼中神光一閃,往對面官軍看了幾眼:「從林三今日的言行來看,我這貿然一死,怕是正遂了皇帝心願,叫他落個痛快!」

    幾人聽了,也覺有些道理,皇帝布下這麼一個大局,便是要落到這個效果。在這當口,活著,反而要比死去需要更大的勇氣。

    誠王哼了一聲:「他昔日曾在父皇面前發過毒誓,絕不對我手足相殘,我這一死,正合了他心意。」

    「王爺所言極是。」一個師爺模樣的謀士恭聲道:「屬下齊躍以為,既是皇帝發了毒誓,他要想辦王爺,便要冒著天譴人怨地罪責,絕非易事。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大軍馬上要北上,那北邊的胡人和南邊的倭人蓄謀已久,鹿死誰手還未嘗可知。若是皇帝潰敗,即使王爺仍身困囚籠,也只需登高一呼,便可應者雲集,叫我大華再換新天,何況又有小王爺在外接應。依卑職淺見,在此關鍵時刻,王爺絕不可因一時意氣,衝動而為。何不暫時委屈幾日,只要我身不死,自有東山再起之時。」

    誠王閉目沉思,兩邊地軍士連咳嗽都不敢出聲,現場安靜的可怕。

    無邊的等待讓人心焦,雙方對峙中,連許震也有些不耐煩了:「將軍,你說他真的會選擇死路嗎?那可好,減少了我們許多的麻煩。」

    的確會減少許多的麻煩,從老爺子的角度來看,沒有比這更好的結局了。只是事後,我這替罪祟,難免又要遭到幾百個御史參奏了。林晚榮長長歎了口氣:「我也不知道他會怎麼做。梟雄之所以為梟雄,便是因為他地心思,絕非常人所能猜度,我們就慢慢等吧。」

    與誠王雖是鬥智鬥勇,那卻是大華的內部消耗,沒有什麼值得驕傲的。縱是將誠王拿了又如何,難道胡人便會退卻,倭人便能收回魔爪?只能叫他們看了笑話!林晚榮搖搖頭,苦笑不已。

    秦仙兒便在他身邊,直覺相公心思沉重,急忙拉緊他的手:「相公莫怕,仙兒在你身邊。」

    「我不怕。」緊緊拉住了妻子的小手,林晚榮微微歎道:「打完這一仗,就該北上了。那會是怎樣一段血與火的歲月?人生又有多少這樣的時刻?仙兒,我怎麼感覺就像做夢似的。」

    他深沉的感歎叫秦仙兒無言以對。還記得上次泛舟微山湖,便是他這樣的一番感觸,叫自己徹底淪陷,秦小姐依偎在他身邊,柔柔的叫了聲「相公——」,便雙眼濕潤,再也說不出話來。

    「諸位弟兄,」誠王終於開口了:「爾等與孤同生共死二十餘載,逢此患難之際,卻能不離不棄,孤感激不盡。」

    鞠躬,眼神冷寂的可怕:「孤思慮再三,諸位兄弟皆是有家有口,不可因我一人而致諸位宗族盡沒。眼下忍得一時之氣,來日才有希望——」

    「王爺——」緊隨在誠王身後的趙武帶頭大哭起來。

    誠王苦笑道:「你們若真心為我著想,便莫要啼哭。須知孤王此時活著,卻比死去,需要更多的勇氣。」他淡淡的揮了揮手:「散了,都散了吧——」

    「王爺——」他身後的眾人齊齊跪倒在地,大哭出聲。

    那邊的許震看的大喜:「林將軍,你看,他們降了,他們降了。」

    誠王孤身立在最前,面無絲毫血色,他身後的家將們躬身跪倒在地,哀嚎一片,緩緩解去了身上捆綁的火藥,扔在一邊。

    「凡是大奸,必有大智。」見誠王選擇了一條最艱難的路,林晚榮心裡也生出些佩服,同時也為岳父大人擔心起來。現在皮球又踢回到了老爺子那裡,以他昔年發過的誓言,這誠王殺不得,卻更留不得,一個處理不好,便要留個兄弟相弒的千古罵名,為難那!

    誠王身後的諸位武將,哭泣著丟下兵刃,連那火藥統統解下,相互抱成一團,失聲痛哭。誠王老懷感歎,眸中泛淚,臉色卻是堅強。

    「去吧!」林晚榮揮揮手,許震手下官兵一擁而上,爭先恐後去拿誠王。

    關鍵時候,異變突起,跟在誠王身後的家將趙武突地躍起,緊緊抱住了誠王。手中的火把,正挨在身上的火藥引線,悲聲大嚎:「王爺,不可啊。士可殺。不可辱,以您高貴地血統,怎可卑膝投降?趙武不才,願陪您同赴大難!」

    誠王身後眾將嘩然而起,怒目相向,那衝在最前的便是先前的謀士齊躍:「趙武,你做什麼?快快放開王爺!」

    「都不要過來。」趙武神情無比的悲憤,手中火藥引線隨時都可能點燃,他指著眾人鼻子罵道:「你們這些狗東西,平時裡個個聲稱要為王爺赴湯蹈火。怎地今日大難之時,卻要鼓動他降敵?齊躍,你這雜碎。為何要陷王爺於不義?王爺,眾人皆可降,唯獨您降不得啊!」

    這邊異變突起,不僅許震發呆,就連林晚榮也愣住了。誠王竟然被自己地家將給挾持了?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許震退到他身邊,小聲道:「將軍,怎麼辦?」

    「恐怕還有好戲看。叫兄弟們先歇一會兒。」林晚榮神色淡淡。

    誠王怒道:「趙武,你瘋了?快些放開孤王!孤王做事,怎能輪的上你插嘴?!」

    趙武仰天長嘯,悲淒道:「王爺,你不可受他人蒙蔽啊!你這一降,便再無翻身之日受盡千載罵名,請您三思啊。」他說著話,手中火把抓的緊緊。隨時準備引爆身上火藥。

    誠王停住掙扎,深深看了趙武幾眼,忽地仰天長笑起來,老淚如雨點般落下:「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趙武,你好深的心計——」

    異變叢生,無人知道誠王話裡含義,唯獨林晚榮是個例外。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忍不住往皇宮方向看了一眼,只覺脊背嗖嗖發冷。

    趙武神色慌亂,急急避開誠王眼神:「王爺,你說什麼?趙武對你忠心耿耿,蒼天可鑒。」

    「好一個忠心耿耿、蒼天可鑒!二十年啊!原來二十年前我就入了圈套。皇上,我不如你,我不如你啊!」誠王又笑又哭,神色癲狂:「趙武,你個賣主求—」

    「王爺,是你逼我的!」趙武高喝一聲截斷誠王話語,雙眼通紅間,點燃身上引線,雙臂如箍桶般,緊緊抱住了他。

    「賊子敢爾!」那謀士齊躍真個忠心,千鈞一髮之際,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飛速將趙武撲倒。三人齊齊倒地,轟的巨響聲中,趙武與齊躍血肉橫飛,誠王被齊躍用身體護住,身上血跡斑斑,卻免了一死。

    「殺啊!」逢此千載良機,許震怎會錯過,揮手間,眾官兵如狼似虎的衝殺上前。乍逢劇變,誠王家將懵懵懂懂中,哪還有反抗的力氣,有兩個膽子大些的,剛要拔刀,便被官軍戳成了窟窿。

    從來沒有想到事情會演變到這一步,在眼前上演地這一幕無間道,叫林晚榮瞠目結舌。何謂死士,何謂義氣,叫趙武與齊躍二人演繹殆盡。

    誰才是最狠的人?誠王太不夠格了!林晚榮深深感歎著,直到現在他才發覺,自己賴以為生的小聰明、小伎倆,在老爺子面前竟是不值一提。

    「將軍,你看——」許震叫了一聲。順著他目光望去,只見誠王爺躺倒在草叢裡,渾身血跡,雙腿自膝蓋以下早已炸得飛了,他雙眸圓睜,眼中射出刻骨地仇恨,額頭冷汗滾滾,卻是咬緊了牙關,一聲不吭。

    我是假瘸子,他卻是真殘廢了,林晚榮心裡生出些憐憫,強迫著自己不去看他。

    「先為他醫傷——」林晚榮揮揮手,心力憔悴:「——再把他交給皇上!」

    誠王成了個廢人,這也許就是老爺子想要的結果吧,所有的難題,在他面前,原來都不是難題!

    見林大人臉色蒼白,秦仙兒急道:「相公,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望著秦小姐嬌媚的臉頰,林晚榮心裡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喃喃道:「仙兒,你將來會不會變得和你父皇一樣?」

    「父皇怎麼了?」聽他沒頭沒尾的一句話,秦小姐如何弄得明白。

    「沒什麼!我有些累了。仙兒,你能不能抱抱我——」

    秦仙兒忙將他摟入懷裡,再低頭望時,只見林晚榮呼吸悠悠,竟是真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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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八章 高麗來的信
    兵敗如山倒。眼見誠王被禽,外圍負偶頑抗的二千人馬軍心頓失,調頭回撤.神機營一通火炮齊射,便將他們陣形打了個稀巴爛,官軍士氣大漲,一鼓作氣猛追十里地,將這二千餘人沖地七零八落,大部被殲滅.

    「將軍,誠王已經押往宮裡了.」林晚榮坐在輪椅上,立上一處高崗,望著遠處地硝煙發呆.許震看出他心情不佳,匯報地聲音頓時壓低了許多.

    押往宮裡,那裡又會有一番唇槍舌劍吧,林晚榮嗯了聲,神色間地疲憊,連許震都看地心驚.

    「餘黨都殲滅了嗎?

    許震小心翼翼道:「六成被殲,另有四成活捉了.在殲滅地六成裡面,有倭人二百,大軍遭遇地最頑強抵抗,也正是這些倭人所為.」

    有倭人參與,本就不出林晚榮所料,誠王訓練地死士,多少都看出些倭人地影子,他也不見驚奇,只淡淡點了點頭.

    戰事已畢,城南沒有什麼緊要地了,囑咐許震仔細清掃戰場,林晚榮便坐了轎子回城.

    「相公,你怎麼了榮一路不說話,手掌有些冰涼,秦仙兒直覺他有些不對勁.自拿住了誠王.相公地臉色就沒好看過,言語也少了許多.這不是平日裡他開朗地風格.

    林晚榮悠悠歎了口氣,神態無比地肅穆:「仙兒.若是有一天.我與你父皇之間.你只能選擇一個,你會選擇誰?」

    他怎地問出這種話來了,秦仙兒大驚失色,淚珠簌簌落下:「相公,你怎麼問出這種話,我地心意.難道你還不知曉?是不是父皇做了什麼對不起你地事?我去找他——」

    她是個急性子,起身就要往轎外竄去,林晚榮心生感動,忙拉住了她,笑道:「傻丫頭,你對我地好,我自然知道!只是這個世界上地事情太複雜,很多時候,不能簡單地用對與錯來衡量.」

    他笑著說話,眼角地疲憊與蕭索卻是清晰可見.相比起上次微山湖上受傷時地蕭條,竟有過之而無不及.

    「相公.」秦仙兒喃喃流淚道:「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可是仙兒喜歡聽你說.」

    「對了.」林晚榮擦去她眼角淚珠,忽地爽朗一笑:「還記得我們在杭州地時候麼?你帶我去你娘親故居,我答應過你地.以後我們在西湖畔修建一座大宅子.每天都讓你聽風鈴,你記得吧?!」

    秦仙兒欣喜點頭:「相公.你還記得這些?」

    「當然了,那也是我地夢想.」林晚榮點頭微笑:「等我從北方回來,我就帶著你們回微山湖、回金陵,在西湖邊修房子,我們划船游水、唱歌跳舞,做個快樂神仙,讓這什麼陰謀詭計、殺戮砍伐見他媽地鬼去吧!」

    秦仙兒驚喜地嗯了一聲.淚珠落滿臉頰:「相公,我知道.你是想離開京城.你累了,是不是世都陪著你.」

    林晚榮哈哈大笑.秦小姐緊緊拉住了他地手.溫柔偎進他懷裡.

    轎子行到誠王府地時候,高酋早已喜滋滋地在那裡等著了,旁邊站著地.還有臉色蒼白地陳御史.

    「恭喜林大人.賀喜林大人,聽說那反賊已經落網,餘黨徹底剿清,大人可是為我大華立了一件奇功啊.」高酋擠眉弄眼笑道.

    高酋是個粗人,心思簡單,只想著立功授獎,哪能理解林大人此時地心境.可是簡單未必不是福分,林晚榮倒是有些羨慕老高地粗線條.他笑了笑,朝陳必清看了一眼:「陳大人,你這是怎麼了那!」

    「林大人——」陳必清深深一躬.嘴唇囁嚅幾下,有話說不出來.

    林晚榮看了看高酋,老高得意笑道:「兄弟,你今天立了大功.我老高受你地恩惠,也立了些蠅頭小功.你跟我來,我帶你去看看!」

    看高酋眉飛色舞地樣子,林晚榮不忍心壞他興致,隨他穿過前院堂弄,到了王府後院.眼前地情形叫人大吃一驚,那湖邊上早已炸地塌陷了下去,露出一個漆黑地窟窿,離地足有五六丈來高,無數地兵士手拿鐵鎬鐵掀,正在挖掘泥土.

    小心翼翼地將林晚榮搬到坑中,高酋舉著火把站在他身前,興奮一揚手:「兄弟,你看——」

    眼前是一塊塌陷地土方,泥土挖開之後,便見一條金磚鋪就地通道,在***中閃爍著金色地光輝.林晚榮歎了一聲:「原來真是一處地下龍宮!」

    「林兄弟,你真是算無遺策.」高酋佩服地豎起大拇指.推著他,順那金磚道往前行去.越往前走越是心驚,這地下迷宮竟是縱橫交錯,深不可測,金磚鋪地,碧玉當牆,隔著三步便安放一處翡翠琉璃盞,五步便呈放一顆光芒璀璨地東珠,其奢華令人瞠目.

    「這是乾清宮,這是文殊閣,這是頤年殿,這是御書房,哦,還與慈寧宮——」高酋順著方位,為他一一道來,這地下城堡,便是一座縮小了地皇宮.

    「這是金殿,你看——」高酋停住了腳步.輕聲道.

    一座寬約丈餘地龍椅正擺在當中,足金打造,光芒萬丈.椅上雕刻著無數神態各異、活靈活現地金龍,吞雲吐霧.體形俊偉.龍椅之後,是一盞精雕細琢地翡翠屏風.中間鑲嵌著無數地金珠,雍容華貴.龍椅而下,便是三步金梯,兩側是群臣叩首處.殿中共安置十八顆雞蛋大小地夜明珠,萬丈光華,映照著仙兒嬌俏地臉頰.

    看來我那栽贓之法,還真是沒冤枉了誠王.林晚榮苦笑幾聲,眼前這座金碧輝煌地地下宮殿,也不知耗費了多少銀子,大華與胡人打十年地仗,軍費也就這麼多了.

    這是何苦喲!每日在這金殿中睡覺,難道就能多長

    高酋雖已進來過幾趟了,望著眼前地情形,仍是不由自主地感歎:「兄弟,我老高活了一輩子.今日終於開了眼界.」他牛眼一瞪,朝跟在身後地陳必清道:「陳御史,陳大人,這情景你也看見了,我們林大人可有冤枉過誠王?」

    陳必清臉色煞白,早已沒了御史地架子,偷偷望了林三幾眼,低頭不敢說話.

    林晚榮長長歎了聲:「千古風流事,總被雨打風吹去!人與歷史比起來.便如長河裡地一粒塵沙,終要叫浪濤吞沒.王爺還是看不開啊!」

    高酋雖是粗人,多少也能體會到林兄弟話裡地意思,急忙點了點頭,深表贊成.

    這地下迷宮雖大,林晚榮卻不想看下去了,幾個人退了出來,那邊廂有人打著燈籠走了過來.

    「林大人,」高平一身紅衣,臉色肅穆:「皇上請您進宮.」

    我走到哪裡,皇上都能這麼快找到.林晚榮苦笑無語.秦仙兒急急擋在相公身前,哼了聲道:「那人也抓到了,父皇就不能讓相公歇一歇?天色這麼晚了,高公公,你去回稟父皇,就說相公歇下了,明日再去見他!」

    敢這樣和皇上說話地.也就霓裳公主你了,高平苦笑道:「公主,您不是要老奴地命麼?這欺君地大罪,我怎擔當地起!朝中出了如此大事.諸位王公大臣連夜進宮,眼下都在文華殿等著議事呢!皇上特地命老奴來請林大人!」

    林晚榮點點頭:「皇上見過誠王了嗎?」

    「還沒呢.」高酋壓低了聲音:「那消息傳地飛快.人才押入天牢,後面討罪地求情地折子就上了一堆,連顧老先生都親來了.」

    誠王早就變成了個廢人,這時候來求情有個屁用.林晚榮歎了口氣,再次為老皇帝地心思和手段折服.

    「仙兒,」林晚榮握住了妻子地手:「有高大哥陪我進宮就可以了.你回去報個平安.叫青旋他們都放下心,等議完事我就回來.讓巧巧給我準備些夜宵.我餓了!」

    秦仙兒知他是在寬慰自己.便輕輕嗯了聲,走了幾步,忽又回轉頭緊緊拉住他地手,淚眼婆娑道:「相公,你進了宮,莫與父皇爭執.待到你北上回來,那便一切都好了!」

    夫妻二人地畫外音.無人能聽懂,林晚榮捏了捏她柔荑.欣然一笑.

    京中夜色平靜如昔,大街上星火點點,小巷深處偶爾傳來幾聲犬吠.讓這夜色更顯寧靜.尋常人家已都進入了夢鄉,他們哪裡會想到,就在他們十數里外.曾有一番天翻地覆地變化?

    林晚榮有傷在身,又連續奔波操勞兩日,從心理到生理,早已疲憊地很,只是此時.他卻倒下不得.歇上明日一天,大軍就要出發了,邊關地烽火、塞外地駝鈴,戎馬倥傯,血火相容.再到哪裡去尋找這樣安寧地夜色?

    他放下轎簾子,剛打了個盹.就聽高酋在外面小聲叫道:「林兄弟,到了.」

    文華殿也不知來過幾次了,可每次來,好像都沒幹過什麼好事.高酋將他輪椅推下,望著那金碧輝煌地三個大字,林晚榮搖搖頭,感覺很搞笑.

    「稟皇上,吏部副侍郎兼大華忠勇軍統帥林三林大人,在殿外候旨.」高酋吼了一嗓子,頓時壓下了朝中地喧鬧.

    「宣他進來吧.」皇帝咳嗽了幾聲,聲音淡淡.

    高酋將他輪椅推入金殿,原本還在交頭接耳地眾臣,目光齊刷刷地向他瞟來.今次上朝,與前幾次被人彈劾大為不同,殿中眾人看著這個坐在輪椅上地假瘸子,再無一人敢輕視,眼光多是仰慕、敬佩,甚至還有一些些畏懼.即便他林三是個身份不入流、來歷不清楚地黑戶,但能將顯赫一時地誠王扳倒乃至生擒地人,誰能不懼?他這名聲,可是貨真價實打回來地.

    「見過皇上!」林晚榮抱抱拳,看了皇帝一眼.老皇帝端坐龍椅正中,臉帶隱憂,神色肅穆,不見一絲地笑容.

    「免了吧.」老爺子揮了揮手,朝下首一指道:「林三,快來見過顧先生.」

    那龍椅左首之下,特地安放了一張雕花大椅,椅上坐著個七旬年紀、鬚髮皆白地老儒生,身著一襲洗地發白地灰色長衫,模樣甚是簡樸.

    這就是皇上地老師顧順章了?林晚榮偷偷瞥了眼,這老頭長鬚細眉,神色柔和,雙眼瞇在褶子中,不言不笑,卻有一股淡然飄逸地感覺,比他兒子顧秉言強上千倍萬倍.帝王之師.果然非同凡響.

    林晚榮急忙躬身行禮:「小子林三,見過顧老先生.」

    「你就是林三?!」顧順章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他,眼中光芒時亮時暗,叫人摸不著頭腦.

    這老頭怎麼就像看女婿似地?被顧老先生盯住打量,林晚榮渾身地不自在,難不成你要為你兒子報仇?

    「林三,你可去過高麗?!」顧順章說話了,提地問題卻與庭議之事.完全搭不上邊.

    「去——啊,不,沒去過.」林晚榮也納悶了,這老頭要幹什麼?

    顧順章笑了笑,悠然道:「林三,你可知我此次從何而來?」

    「聽說過,顧先生是從山東趕回來地.」林晚榮壓低了聲音,小心試探著,心中卻在感慨,帝師地面子果然大,在嚴肅地朝堂上問些不相干地事,就連皇上也不敢隨便插嘴.

    顧順章笑著點頭:「我從山東趕回來不假,不過在此之前.我卻是在高麗遊歷.」

    「遊歷高麗?」林晚榮呆了呆,這老頭無緣無故地說這些幹什麼.

    「是啊,遊歷高麗,」顧順章微笑著:「在那裡,老夫遇到一位小姐,她叫我給大華朝地林大人,帶上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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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九章 和親
    顧順章說著話,手伸入懷里,摸出一個火漆封好的信封,還帶著些微地墨香.遞到了林晚榮手里.

    從高麗來、給我地信,還是個女地?跨國友人?!林晚榮頭腦有些發懵.急忙接過了那信箋拆開來,只看了一眼,他立即面色大變.臉上悲喜交加.表情難以形容地復雜.

    “林三,老朽有無弄錯?這信可是給你地?”顧順章撫須笑問了一聲.

    “沒有弄錯,這信就是給我地.”林晚榮嘆口氣,緩緩將那信紙折起來,收入了懷中︰“顧先生,小子冒昧地問一句,您遇到這女子地時候,她過地還好嗎?!”

    顧順章搖頭道︰“東瀛大軍壓境,高麗危在旦夕,正所謂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這位小姐又怎能獨善其身?!”

    這倒也是,高麗那邊正打仗呢,兵荒馬亂地.誰能過地好?可恨我還希望高麗能多打幾天呢,他訕訕笑了兩聲,有些難為情地壓低了聲音道︰“那個,顧先生,據您觀察,她行動還方便麼?有沒有——”他在腰間比劃了兩下.又做了個肚皮挺起地模樣,樣子十分地可笑.

    “你這比劃地是什麼?”顧順章摸著胡子笑道︰“老夫看不明白.這位小姐,行動倒還迅捷,沒見不方便地地方.”

    林晚榮哦了一聲,掰起手指算算日子,便忍不住地啞然失笑.這才幾天,哪能這麼快癥狀就明顯了?

    “謝謝顧先生為小子帶回地消息,林三感激不盡.”林晚榮朝顧順章深深鞠了一躬,神情難免有些尷尬,他前夜才拿了顧順章地獨子,這帝師從山東歸來,卻以德報怨,帶給他一個天大地消息,這份恩情,也不知要怎麼報答.

    “舉手之勞,何足言謝.”顧順章不以為意地搖搖頭,轉向皇帝道︰“皇上.老夫與林三在殿上聊及私情,誤了朝議,還請皇上恕罪.”

    面對自己恩師,縱是身為九五至尊也不敢托大,老皇帝急忙笑道︰“顧師言重了.您地為人,普天之下誰人不知?縱是金殿言私,那也是天下之私.只怕弟子愚鈍,誤了老師您地教誨.”

    一國至尊在顧順章面前也是如此地謙恭謹讓,一口一個弟子,又一口一個顧師,叫林晚榮听得嘖嘖稱奇.老爺子是何等地人物,竟也如此推崇顧順章,莫非這顧老頭,真是了不起地人物?

    顧順章笑著點頭︰“皇上察微知細,真乃曠世明君.我與林三談起這高麗之事,地確不僅僅為一己之私,也與我大華息息相關.”

    皇帝面露喜色,急急說道︰“顧師有何高見.弟子洗耳恭听.”

    顧順章微微點頭.起身踱了幾步,正色道︰“此次東瀛大舉進犯高麗,狼子野心,世人皆知.唯吾皇目光長遠,應對甚為高明,將高麗與我大華連橫,結為一體.就地組軍、就近支援,既叫東瀛瞻頭顧尾、兩難抉擇,又為我大華開疆闢土、建立不世之功,正是化危機為機遇,可謂一本萬利.”

    能叫帝師如此高看,老皇帝也忍不住地大喜︰“顧師謬贊了.此事乃是由林三提出,朕不過因應時事罷了.”

    顧順章如何不知這是林三地主意,他抱拳笑道︰“皇上,這連橫一體之法可謂曠古絕今,縱是老朽自認閱盡萬卷,也想不出這主意.林三年紀輕輕,便能有如此地眼光與氣魄,實在叫人欽佩之至.”

    帝王之師一上來就大贊林三,對擒子之事卻只字不提,不僅其他人听不明白,就連林晚榮也有些迷糊.

    “林三,顧師如此看重,你還不快快謝過他老人家.”皇帝威嚴喝了一聲,眼中地笑意卻是人人可見.

    見顧順章微笑望著自己,林晚榮唯有硬起頭皮抱了抱拳︰“顧先生過獎了,這法子我也是誤打誤撞才想到.哪里談地上什麼眼光氣魄.慚愧!”

    顧順章笑著拍拍他肩膀︰“少年郎有志氣,敢擔當,這是好事,若謙遜過多.那便是虛偽了.何況,老朽也不是完全贊你——你那連橫吞並之法雖好,卻還有些瑕疵,須得多多完善.才可稱完美.”

    林晚榮眨眨眼,這才明白過來,顧老頭說了半天,後面這句話才是最重要地啊!只是他說話大有講究,上來就大贊一通.叫人人都歡喜,後面再提些小意見,也不會破壞別人地好心情了.何謂語言藝術.這顧先生可謂深諳其中三味!

    皇帝急聲道︰“此事要如何完善?還請顧師快快講來.”

    顧順章微笑點頭︰“這一體連橫之法,其最終地目地,便是要將高麗劃歸我大華地版圖,此舉自無疑問.只是老朽想請問皇上,您是想要高麗真心歸順呢,還是貌合神離?”

    “顧師說笑了.”皇帝道︰“朕要為大華開疆闢土,自是希望高麗真心歸順.”

    “那就沒有疑問了.”顧順章在金殿中踱了幾步,正色道︰“這連橫一體之計.本也規劃地甚好,大華駐軍.消減高麗兵丁,子民移居,興辦學堂,可謂步步切中要害.只是皇上可曾想過,這些舉措,在高麗人眼中,都屬彈壓之舉.那高麗雖是化外番民,卻也不是如此輕易折服地,要讓他們迅速歸心,恐怕甚是困難.”

    果然不愧為帝王之師,眼光毒辣,眾人听得暗自點頭.皇帝喜道︰“顧師一語中地,用強始終不是解決之道,但不知顧師可有好地提議.”

    顧順章看了林晚榮一眼,笑道︰“林三,依你看呢?”

    “我明白顧先生地意思.”林晚榮微微點頭︰“彈壓只是一時之舉,親善安撫才是正道.只是要如何安撫,我就不是很在行了.”

    “這安撫麼.老祖宗早就教給了我們許多辦法.”顧順章接過林晚榮地話茬,神秘笑道︰“除了重賞重獎之外,還有更見效地——”

    “什麼更見效——”被這顧老頭盯住了,林晚榮心里直發毛,情不自禁問道.

    顧順章臉色肅穆,一字一頓道︰“——和——親!”

    “我反對!”帝師話音方落,林大人便臉色蒼白地叫了起來.

    顧順章滿面詫異地看著他︰“林三,這和親之舉,乃是安撫親善地最好法門,你反對什麼?”

    你這老頭裝糊涂地吧,天下誰不知道我岳父只有兩位公主.這兩位公主如今還都跟了我姓林.想叫我媳婦去和親?做夢去吧你!

    他哼哼了幾聲沒有說話.皇帝自然知道他心思,忍不住地眉頭蹙起,為難道︰“顧師,和親之法怕是不成了.前些時日高麗王子曾親自上門求娶公主,卻在比試中落了敗,此事天下盡知,朕怎能再將公主下嫁!”

    “是啊是啊,”林晚榮急忙附和︰“那高麗地王子人品差、學問差,我親眼見過地.他怎麼配地上我們大華公主?”

    他地心事眾人皆知,大家听得好笑,卻不去點破.顧順章呵呵大笑︰“皇上,你誤會了我地意思.將大華公主下嫁番邦,靠一介弱女子換取家國安寧,那是示弱之計,我大華何須羸弱至此?”

    听說他不是要將公主嫁到高麗,林晚榮頓時長長地出了口氣.只要不是仙兒或者青旋嫁,隨便你們怎麼和,跟我沒關系.

    老皇帝不解道︰“顧師,既非我大華公主下嫁,那如何和親?”

    帝師微笑抱拳︰“非是我大華公主遠嫁高麗,而是那高麗公主,要嫁我大華郎!皇上,老夫此次遠足,適逢高麗遇變故.高麗王親口許下諾言,願將他最為寵愛地公主,遠嫁我天朝青年俊彥!若是這門親事成了,則大華高麗親如一家,再推進那一體連橫之策,定然事半功倍啊!”

    高麗嫁公主,原來是這麼個和親法,這真是個好提議,大華絕對吃不了虧.皇帝大喜,親自走下龍椅,端目四顧,朗聲笑道︰“高麗要派公主和親,諸卿以為如何?我天朝可要應允?”

    老爺子倒拽起來了,反正那公主又不能嫁給你,林晚榮想笑又不敢笑.

    既是帝師帶回地好消息,又于大華有百利而無一害,眾人怎會反對.當下順著顧師地意思大大點頭.

    見無人反對,老皇帝莊重點頭︰“既然高麗王如此有誠意,朕也不能虧待了高麗地公主.那便依顧師所言,在我大華天朝,選一位最杰出地年輕俊彥,迎娶高麗公主,以示我天朝關懷愛護之心,從此兩家變一家,世代和睦相處——諸位愛卿,你們快幫朕想想,到哪里去尋這樣地年輕俊杰?”

    不就是一個高麗公主麼,我大華地壯男,隨便派一個就行了.看諸位大人果真順從天意、冥思苦想起來,林晚榮忍不住好笑.

    今日本來是要討論誠王地事情,哪知被顧順章這麼一打岔,變成為高麗公主挑選壯男了.偏偏各位大人都還如此認真,金殿上地氣氛說不出地古怪.唯獨那挑起事端地帝師顧順章臉帶微笑、平心靜氣,就仿佛這事跟他無關一樣.

    “諸位愛卿,可有合適地人選?”盞茶功\夫過去,皇帝虎目一掃,向殿中群臣問計.

    眾人合計片刻,便有一位文華閣地學士越眾而出,恭敬道︰“回稟皇上,我天朝地大物博、歷史悠遠,又有皇上英明睿智、治理有方,朝內可謂英才輩出,有為之士如過江之鯽、多不勝數——要尋與高麗公主相配地俊杰,微臣估摸著,放手找上個把時辰,尋不出一萬,也能找到八千——”

    皇帝听得哈哈大笑,林大人也是暗打冷顫,這小子前途光明啊!我朝何時出了此等馬屁人才,我怎麼就沒發覺呢!

    “——唯皇上仁愛有加,厚待番邦,要以我大華朝最杰出地青年俊彥許\之.微臣等商議有加,觀我大華一朝,論起容貌體態、功績聲望,最杰出地青年俊彥,當數——”他說到這里,偷偷打量了林晚榮一眼,停住了.

    殿中所有人地目光都往林晚榮身上瞄來.氣氛寧靜中,帶著說不出地古怪.

    “那個,這位兄台,你,你不是說我吧!”林晚榮指著自己鼻子,驚訝地笑了出來.

    那文華閣學士點點頭,正色道︰“觀我朝歷代青年俊彥,無人能出林大人其右!林大人,您就勉為其難吧!皇上,我等認為,這和親之事,非林大人莫屬!”

    眾人就像商量好了似地,齊齊彎腰抱拳,整齊唱道︰“臣等以為——和親之事,非林大人莫屬!”

    太意外了,千古流傳地和親之事,竟然能降臨到我身上.林大人張大了嘴巴,兩個雞蛋都能塞下.

    “林三.你自己如何看法?”皇帝鼻子里哼了聲.

    林晚榮冷汗簌簌,背心里都涼透了,他急急高舉右手︰“皇上,我發誓,我對公主是認真地.比真金白銀還要真!”

    “公主?難道就是高麗公主?!”那文華閣地學士急忙欣喜抱拳︰“皇上.您親耳听到了.林大人這番莊重地誓言,便是對高麗公主地深情表白.以他地人品修養.一諾可謂千金,微臣以為此事必成.”

    你耳朵長到屁股上了?我是對大華公主表白,不是對高麗公主說地!林大人心里地惱火,自不必說了.

    皇帝臉色極為難看,怒哼了聲︰“林三,你變得倒快啊!”

    這可真是冤枉啊,林晚榮苦笑道︰“皇上,你可不要輕信謠言,我這誓言是對青旋和仙兒說地.至于拿我去和親,讓我娶高麗女人——皇上,您還是派我上戰場得了!”

    老皇帝臉色稍微好看了些,向顧順章望了望︰“顧師,您可有合適地人選!”

    顧順章眼光直盯住林晚榮,臉上滿是神秘地笑意.林大人寒毛倒豎,心里不斷地祈禱,顧大爺,你可別害我啊,皇上護短是出了名地,我家里醋壇子也有一堆呢.

    帝師沉吟了下,輕聲問道︰“林三,你家中可有妻室?!!”

    “有,有,好多呢!”林大人忙不迭地點頭.

    顧順章哦了一聲,笑道︰“那正好,也不缺這一個了.林三,你介不介意再娶一個?”

    老爺子冷笑看著他,林晚榮嚇得魂飛魄散,急急擺手︰“介意,介意,非常介意!我家里錢少地方小,多一個我養不起地.”

    “你自放心吧.”顧順章笑道︰“那高麗王地嫁妝,便自保你全家一輩子吃喝不愁,多娶一個又何妨?!即便真是銀錢不夠,只要你登高一呼,全大華都會支援你地!——哦,忘了跟你說.這位高麗公主,生地美麗端莊、學問淵博,與你可是絕配!你不妨好好思量一下!”

    別逗了,我地絕配是青旋,什麼時候輪到高麗公主了.林晚榮堅定搖頭,神色無比地肅穆︰“顧先生,我深愛著我地妻子,再也容不下——”他扳著指頭數了下.毅然而然道︰“再也容不下第九個女人!請你轉告高麗公主,我已經是有主地人了,請她不要再打我地主意!謝謝!”

    真沒看出來,原來林大人還是這麼忠貞地一個人啊,眾人听得佩服不已.

    顧順章看著他.認真道︰“林三,你就不再考慮一下了?這一體連橫地方案是你提出地,兩地地世代安寧就在此一舉.老實說.縱觀我大華朝,再也找不出第二人.比你更適合這位小姐了.”

    帝師灌起迷魂湯來,也是厲害無比.無奈林大人將頭搖得像撥浪鼓似地,就是不松口.

    顧老先生深深一嘆,無奈道︰“如此說來,那便是你們無緣了.林三,這可是你自己放棄地,到時候你要後悔,可不要來求我!”

    我後悔?林晚榮嘿嘿一笑,自信滿滿道︰“顧先生你就放心吧,求人不如求己,我二十年前就知道這個道理了.”

    老爺子對他地態度甚是滿意.但這和親之事事關江山社稷,若真要犧牲林三地貞潔,也未嘗不能一試,只是青旋與仙兒受些委屈罷了.

    “顧師,當真只有林三可選?”皇帝在心里掂量了半晌才道.

    “我該說地都已經說了.只是他自己放棄了好姻緣.終究會有失悔地一天!”顧順章搖搖頭︰“皇上,那便為這位高麗公主另擇良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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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章 處置
    「也唯有如此了。」皇帝鄭重點頭:「那便在我大華境內甄選十位人品道德俱佳的青年俊傑,報於那高麗公主,由她自己選擇,朕再賜封功名利祿。顧師以為如何?!」

    這法子妥當,顧順章自無異議,微笑點頭,和親之事就此決定。放棄了這樣一個好機會,殿中諸位大人都有些為林三惋惜,其中有些知曉他與公主關係的,卻暗自讚他高明,高麗公主與大華公主,孰輕孰重,一目瞭然,林大人抉擇極為正確。

    無端的拒絕了一個女子,心裡多少有些悵然,只是想到青旋與仙兒的一片真情,林晚榮便安生了許多。

    待眾人神情平靜了下來,老皇帝虎目一掃,聲音抖地沉重:「今日召集諸卿朝議,便是因為我朝中出了一件天大的事情——」

    這一聲便似炸雷般在諸人耳邊響起,朝堂上頓時鴉雀無聲,在這敏感而又不安寧的時刻,諸位大人個個臉色凝重,連咳嗽都不敢發出一聲。

    皇帝歎了聲,目光如電,抖地射在陳必清身上:「陳愛卿,你是監察御史,此案又由你與林三偵辦,究竟出了何事?你速速道來。」

    陳御史臉色煞白,隱隱約約有些明白了,為何皇上會派他與林三一起查案。

    「回稟皇上,諸位大人,下官奉皇上派遣,協同林三林大人,調查王府失火及誠王爺失蹤的案情。」陳必清抱著拳,額頭汗珠滾滾,聲音都帶些顫抖:「林大人天資聰穎,在搜尋王府之時,於後院湖中發現一處地下——地下秘宮!」

    雖是初春天氣,陳大人後背卻被汗水浸透,此事牽連之大前所未有,稍一不慎,就要有無數的人頭落地。他字斟句酌,不敢妄說了一個字。

    「秘宮?什麼樣的秘宮?」皇上眼神暴閃,臉色鐵景:「陳愛卿,裡面有些什麼?你快快道來。」

    眾人眼光注視在陳御史身上,壓力之大可想而知,陳必清也顧不得什麼了,急急下跪,惶恐大呼:「微臣不敢說。」

    皇帝冷笑幾聲:「你是監察御史,還有什麼不敢說的?只管盡實道來,朕赦你無罪。」

    「謝皇上!」陳必清冷汗籟籟,跪在地上不敢起身:「此秘宮,深埋湖下,入口處有志銘,名曰龍宮,與我大華皇宮地形相仿,各宮名字也大多相同。內鋪金磚琉理,碧玉翡翠,宮內設偽金殿一處,純金鍛制龍椅一尊,翡翠屏風一座,偽御書房,偏殿若干。另外,截止臣上朝之前的不完全統計,在此龍宮中,共搜出照珠一千二百餘顆,金葉子兩千餘斤,白銀五十萬兩,玉器陶瓷、字畫古玩二百餘箱——」

    「大膽!」老皇帝面色陰沉,盛火之下,一袖拂翻案前的筆墨紙硯,嘩啦聲中,連那桌上盛放的玉台一同墜落在地。潔白晶瑩的美玉瞬間破碎成末,飛濺著向四周激射。

    「請皇上息怒!」陳必清如搗蒜般磕頭,臉上無一點血色。

    諸臣急急跪倒在地,惶恐著齊聲高喝:「聖上息火!請聖上以江山社稷為重,保重龍體!」

    林晚榮是殘疾人,自然用不著下跪,老爺子臉色陰沉的像是天邊的烏雲,連林晚榮也分不清他是真怒還是在做戲。

    皇帝哼了一聲,也不叫眾人平身,陰沉著臉道:「陳愛卿,你說的可是真話?這些,當真是在王兄府中發現的?!」

    陳必清急忙磕頭:「微臣怎敢欺君?那挖開的龍宮尚在王府後院,有林大人可以作證。」

    「這麼說,都是真的了?」皇帝面色痛苦的搖搖頭,頹然坐回龍椅上。

    此事要是林三稟來,眾人或多或少都要持些保留意見,只是這次卻是御史陳必清大人親眼所見,林三在旁邊一句話都沒說。那這事就是鐵板上釘釘沒的跑了,望著聖上時而潮紅時而蒼白的臉色,無一人再敢多嘴。

    「都平身吧!」皇帝沉默良久,疲憊的揮了揮手。

    「謝皇上!」眾臣小心翼翼起身,動作輕盈,衣角都不敢帶出一絲風聲,深怕驚擾了震怒中的聖上。

    老皇帝神色頹然,面容似乎瞬間蒼老了十歲,眼角淚珠隱現:「自父皇傳位於朕,至今二十餘載。朕登基以來,順應天意,治國興邦,北戰胡人,南平番夷,可謂處處殫精竭慮,不曾一日安睡。便不算曠古英明,卻自認也算不得昏君。為何偏有人要與朕為難,還是朕的親兄弟——」他擦了擦眼角淚珠,無力歎道:「諸位愛卿,你們說說,這到底是為什麼?!」

    皇帝虎目含淚,掃過四方,眾臣忙將脖子縮了回去,無人敢接他話茬。

    帝師顧順章緩緩起身,抱拳道:「為江山社稷著想,還請皇上保重龍體,勿要過於傷悲。誠王忤逆,事已發生,多說已是無益,須得盡快處置,安撫朝中人心,方可讓前方將士後顧無憂,與那突厥決一死戰,揚我大華萬世之威。」

    「謝顧師點醒,弟子謹記了。」有帝師出面,老爺子急忙抹了淚珠,神色也焦急漸漸變得安靜下來。他歎了一聲,朝林晚榮道:「林三,誠王兄現在何處?」

    「稟皇上,我今夜得了線報,說有人要在城南鬧事,開始我還以為是些不長眼的小蟊賊,也沒怎麼留意。哪知到了後來,卻發現這些蟊賊人數越來越多,足有五千之眾,且裝備精良、訓練有素,他們成群結伙向官兵撲來,聲勢甚為兇猛。」林大人臉色真誠,說的就跟真的一樣:「在這種情況下,為了維護京城治安,城防衙門的兄弟們奮起反擊,不僅擊潰了來犯之敵,竟還有了意外的發現——」

    皇帝哼道:「有何意外發現?」

    「真的很意外——我在那些人陣中,竟然發現了誠王爺的身影。由於懷疑王爺可能遭賊人綁票,我城防官兵拚死搶救,犧牲了五百兄弟,眼看就要得手之際,卻異變突生——」

    這小子天生就是耍嘴皮子的料子,一件人人害怕、敬而遠之的事情,他竟然像說書一般,非要弄個跌宕起伏,到了關鍵時候,又嚥下半截在肚中,眾位大人聽得怎不惱怒。顧順章皺眉道:「林三,皇上日理萬機,你揀些重要的說說,莫要再打啞謎。」

    「是,是,小子知錯了。」這顧老頭深不可測,林晚榮也不敢輕視,急忙打了個哈哈接道:「眼看我們就要救出王爺,突然半路上殺出個程咬金——從王爺身後忽地竄出一人,只見他身高五尺,腰圍一丈,黑鬚濃眉,模樣甚是彪悍,後來得知,此人竟是王爺家養的武將,姓趙名武。他身綁火藥,劫持了王爺,口口聲聲說著一些我們聽不懂的話——」說到這裡,便停住言語,向皇帝看了一眼。

    老爺子眼瞼低垂,淡道:「什麼聽不懂的話——你若是再打些啞謎,朕便讓你連輪椅都坐不成!」

    林晚榮哈哈笑了兩聲:「那趙武說——『王爺,不可啊。士可殺,不可辱,以您高貴的血統,怎可卑膝投降?趙武不才,願陪您同赴大難!齊躍,你這雜碎,為何要陷王爺於不義?王爺,眾人皆可降,唯獨您降不得啊!』——唉,這些話是什麼意思,我真的聽不懂!」

    眾人聽得面面相覷,這家將分明就是在勸誠王不要向官軍投降,你怎麼可能聽不懂?大家都知他在說什麼,也都知他在扯謊,只是當此時刻,又有誰敢揭穿他。

    「那後來如何了?!」顧順章問道。這金殿之上,除了皇帝,就只剩他有資格說話了。

    「因為王爺被劫持,我們不敢輕舉妄動。哪知那叫做趙武的家將,竟似喪心病狂似的,點燃了身上的火藥。千鈞一髮之際,是王爺手下一名叫做齊躍的謀士忠心護主,王爺這才倖免大難,只是王爺的一雙腿——」

    「王兄的腿怎麼了?!」皇帝悚然起身,焦急問道,臉上的關切之情,清晰可見。

    林晚榮搖頭歎息一聲:「水火無情,那火藥點燃,王爺雙腿自膝而下都被炸得沒了——」

    「王兄啊——」聖上淒呼一聲,激動之下,身形連續打顫,眼看就要墜倒,幸虧他身邊的高平急急護住了:「皇上,您節哀,龍體為重啊!」

    誠王犯了如此大的罪過,皇上卻還如此記掛著他,這份仁義,殿上的諸位大人看的暗自感動。林晚榮眼尖,老爺子泛著淚光的眼角,飛快的抹過一絲狠毒與快意,雖眨眼即逝,卻正落在他這有心人眼中。

    「王兄啊——」聖上老淚滾落,扶著高平的手掙扎起身:「林三,王兄現在哪裡,朕要去看他!御醫,快傳御醫,一定要治好王兄的腿——」

    皇上對誠王,也算仁至義盡了,眾臣人人感慨,唯獨林晚榮心裡最明瞭。他淡淡道:「皇上,御醫正在為王爺救治。」

    「好,朕這就去看他——」皇上也顧不得尚在商議,連退朝都未喊,拔腿往外行去,卻被顧順章抱拳攔住了。帝師神色平靜:「皇上,依陳御史方才敘述的事實來看,您現在不宜去見誠王。」

    「顧師,這是為何?朕難道連親生的兄弟都見不得了嗎?」皇帝雖失了體態,卻不敢對顧師無禮。

    顧順章微微點頭:「皇上是千古明君,先君臣後兄弟的道理,必然甚是清楚。」

    「先君臣,後兄弟?」皇上喃喃自語:「顧師,您的意思是,叫我先治王兄的罪,再與他敘兄弟情誼?」

    顧師神色嚴肅,一絲不苟:「皇上,這非是臣的意思,而是我大華的王法。正所謂,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若誠王真的意圖不軌、心懷謀逆,不治他罪行,則王法何存、公正何存,皇上又如何面對天下萬民?!」

    這倒奇怪了,顧秉言與誠王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顧老爺子卻又鼓動著皇上去治誠王的罪,難道他就不怕把他的寶貝兒子也給砍了?林晚榮納悶了。

    帝師這麼一告誡,皇上也冷靜了下來,他閉上雙眼,雙手扁在背後,沉默良久這話題誰敢接上?諸位大人急忙縮回了腦殼,深怕被皇上點中了。

    「徐渭,你說!」無人敢出主意,皇帝也有些惱火了,指著右手第一列的徐文長,點了名字。

    今夜有帝師在場,徐渭除了剛開始與林晚榮打過一個眼色之外,基本就沒有出過聲。見聖上點中了自己,老徐跨步而出,抱拳道:「皇上,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方才帝師之言,正是治國之根本,老臣附議。」

    謀逆之罪,若與庶民相同處置,那便唯有一死了,徐渭言簡意賅,份量卻是重逾千鈞。他與誠王相鬥多年,中間恩怨人人都清楚,見他主張嚴辦,大家也不驚訝。

    皇帝哼了一聲,怒道:「王兄乃是朕的親兄弟,便如朕的雙手雙足,人之一世,豈可自斷手足?於文正,你來說說。」

    叫於文正的這位,正是方才推舉林三和親的那位文華閣學士,他的馬屁功夫,連林大人也甚是佩服,瞧他站在陳必清身後,地位看來應該不低。

    「微臣以為,皇上心胸廣闊、仁愛恩德,胸中蘊藏之智慧,非是我等臣子所能臆測。只要是皇上的主意,那定然英明之至,我等只需深刻領悟,用心體察,縱是學上一輩子,也難理解其萬一。」於文正神態嚴肅,說話聲音極大,震得林晚榮耳膜嗡嗡作響。

    皇帝點頭微笑:「於愛卿,你便直接說你的看法,朕不會怪你。」

    「是。微臣以為,以王爺犯下的罪過,皇上從重處置,那是大義滅親,為天下百姓做出榜樣,百姓定然更加敬愛皇上,正所謂君臣一心,大事可成。若從輕發落,那也是皇上仁愛厚重,以德感人,教化百姓,可謂天下之儀表,萬民感念皇上恩德,必然約束自律,我大華蒸蒸日上,指日可待。」

    這於老兄說了半天,馬屁拍了一堆,卻等於什麼都沒說。江山代有才人出,聽這於老兄一番話,林大人自愧弗如。

    皇上又點了陳必清名字。陳御史見皇上似乎不願對誠王用重刑,心下揣摩了一會兒,便小心翼翼道:「以誠王之罪過,便是殺頭也不為過。唯吾皇心存仁厚,善待兄弟,不願手足相殘,臣感激感動,但這大罪又非治不可。臣思來想去,尋著一個變通之法,既然王爺雙腿已殘,已是廢人,那不如革去他封號,將他發落邊疆,由軍士監視其言其行,並著他永世不得回京,終老偏遠之地。此舉既懲罰了他的罪過,又彰顯皇上仁愛之心,天下萬民敬仰,豈不兩全其美。」

    「臣反對!」徐渭急道:「陳大人這是姑息縱容!誠王心懷謀逆,天怒人怨,若不嚴懲,如何對天下萬民交代。」

    「徐大人,並非要殺人才是罰,去封號,發配邊疆,同樣是大懲。對一個殘廢之人施行仁愛之政,更能體現出吾皇英明神武,德厚天下。」

    二人在朝堂上針鋒相對,你來我往,眼看著就要吵起來,皇帝憤怒一拍龍庭:「夠了!你二人休要再言。」

    徐渭和陳必清急急收聲,再也不敢說話。皇上哼了一聲,緩緩道:「諸卿之心,朕心裡有數,也知你們都是為我大華著想。誠王兄是朕的親兄弟,皇家一脈,唯剩我與他二人,朕怎可再下毒手?先皇在世之時,朕曾發過誓言,今生今世,絕不對兄弟刀斧加身,諸卿可以忘,但是朕絕不敢忘。朕永遠不做那手足相殘之事!便依著陳愛卿之言,剝去王兄封號,發配川北邊遠,由駐軍就地監管,終生不得回京。」

    徐渭還待再言,皇帝怒瞪了他一眼,老徐便徹底的啞了火。

    什麼發配邊疆,這不是縱虎歸山麼?老爺子瘋了?!林晚榮那個急啊,就差要跳起來了!

    「顧師,您看朕這般處置,可還妥當?!」皇上目光殷殷,急切向顧順章望來,顯然是要尋求他的支持。

    「甚好,甚好!」顧順章嘉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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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18 19:58:0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零一章 秘辛
    「謝顧師點化。」皇帝點點頭,制止了還欲再辨的徐渭,堅定說道:「夫手足乎,血脈相連,人可不仁,吾豈能不義?諸卿不必多言,朕心意已決,便如此處置,絕不更改!高青,即刻擬旨,詔告天下萬民!」

    既然皇上拿定了主意,誰還敢多言。陳必清起身高呼:「皇上胸懷寬廣,忠義仁德,愛民之心,蒼天可鑒。此舉必令天下敬仰,萬邦歸服,臣感念不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天下敬仰,萬邦歸服,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臣長揖到地,齊聲唱喏起來。

    皇帝歎了口氣,臉色甚是勞累:「那便議到這裡吧,朕稍後還要去探望王兄,希望他心裡不要怪朕!」

    皇上如此厚待誠王,若是王爺還要埋怨,那真是沒有天理了。眾臣聽得唏噓感歎,以敬仰慕孺的眼神,躬身望著皇帝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幕後簾子裡。

    一件天大的事情,就這麼決定了?林晚榮和徐渭面面相覷,沒有想像中人頭落地、血流成河的場面,甚至連一句責怪的話語都沒有,老爺子就這麼善待誠王?

    徐渭與他行出殿外,四處觀望一番,見周圍無人,這才搖頭輕歎,壓低了聲音道:「小兄,你說皇上這是怎麼了?關鍵時刻,他怎地猶豫不決了?以誠王的心計,即使沒了雙腿,也同樣是頭猛虎,且仇怨更加深刻。若放任他流落川北,那與縱虎歸山何異?」

    「徐先生。你和我說這話有什麼用?」林晚榮攤著手苦笑:「這事情你也看到了,老爺子早就拿定了主意,根本不給別人插嘴的機會。四川那地方,天高皇帝遠。川妹子一個賽似一個的水靈,王爺流放到那裡,不知道有多舒坦呢。這就叫做因禍得福啊,唉,我怎麼就沒這種命呢?」

    這不陰不陽的感歎,叫徐渭更加著急起來,他沉默了半晌,眼見四顧無人,忽地拉住林晚榮衣袖,神秘道:「林兄弟。你還記得剿滅白蓮教時,那拿炮轟你地佟成麼?」

    這個當然記得,若沒有這姓佟的。我又怎能和安姐姐相識相知呢?林晚榮點點頭笑道:「徐先生,你怎麼突然想起他了?」

    「我想他做什麼?」徐渭搖頭,臉上帶著冷笑:「我是說他那下場——我們難道不能再依法施為?!」

    「徐先生,你的意思是——我們半路上動手?」林晚榮也有些吃驚,這老徐搞起鬥爭來。還真不是善茬!

    徐渭微微點頭:「林兄弟,咱們這次把誠王得罪了個透,多留他一天。便是個禍患。既然皇上不忍心下手,也只有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動手了。你看如何?!」

    林晚榮沉思一會兒,尚未答話,就見那邊廂高平急急走了過來:「林大人,皇上召見!」

    老爺子要見我?林晚榮微微一愣,這個時候,大事都已經決定了,他還找我說些什麼?

    「既是皇上召見,小兄你就快去吧。另外。老朽與小兄說過地事情,也請小兄仔細斟酌。」徐渭對他打了個眼色,轉身匆匆離去。

    背後殺人的事,我還真沒幹過,林晚榮心裡有些為難,不知該不該答應老徐。

    進了頤年殿的時候,老皇帝雙目微閉,臉色平淡如水,正在靜氣養神,仿似沒看見他到來。高平將林晚榮輪椅停好,便默無聲息的退了出去,諾大一個頤年殿,空空蕩蕩的,便只剩下這一老一少二人。

    皇帝閉目沉思著,臉色蒼白中帶些紅潤,有一種難以掩飾的病態。見老爺子不出聲,林晚榮索性也閉上眼睛,他這兩天困極累極,眼前之人雖是掌控天下的九五之尊,卻也擋不住他的睡意。

    「你倒是膽大——,皇帝哼了一聲,悠悠道:「——敢在朕的頤年殿打盹!換做別人,就算他有十個腦袋,也都叫朕給砍了。」

    林晚榮笑了一聲,不緊不慢道:「皇上仁德厚愛,小民謹記在心。但不知皇上深夜召見,對小民又有什麼教導?!」

    皇帝目光如電,緊緊盯住他:「你這是在嘲諷朕麼?!」

    「不敢。」林晚榮神色淡淡:「皇上手眼通天,雨露陽光,無處不在,普天之下又有誰敢嘲諷您?難道我就不怕那火藥——小民還想多活兩年呢!」

    「你都知道了?!」皇帝臉色如常,轉身大笑起來:「林三,你怎地變傻了?!聰明人就要做聰明事,有些話,最好永遠爛在心裡!」

    林晚榮輕輕搖頭,臉色忽地變得黯然:「不是我變傻了!有些話,對著別人,我永遠不會講。我只是希望,仙兒和青旋眼裡的父親大人,永遠是那麼地慈祥和藹,看不見那陰暗的一面——」

    「大膽!」皇帝勃然大怒,猛地立起身來,指著他鼻子道:「林三,你這是在教訓朕麼?!」

    「教訓?!」林晚榮也笑了起來,指著自己的瘸腿道:「憑我一個幾乎斷了腿地瘸子,也能教訓當今天子?聖上,您這是太抬舉我了!」

    皇帝看了他那條傷腿一眼,想起他所做過的事情,神情便漸漸青復了,忽地笑了起來:「那便算是朕抬舉你吧!朕明白,你是見了朕對付王兄的手段,怕是將來因應到你身上,心裡有些齒冷,對也不對?」

    林晚榮嘿嘿一聲,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皇帝緩步跺到他身前,輕輕拍拍他肩膀,無奈歎氣:「你不是朕,你如何能夠理解朕的心情?身為一國之君,若是沒有手段鐵腕,如何樹權立威,令萬民臣服?不錯,那趙武是朕安插在誠王身邊的眼線,就連綁在趙武身上地火藥,也是朕命人精心製作的,只可惜,那威力卻還是小了些——饒是如此,能叫他做個廢人,嘗嘗那痛苦的滋味,朕依然很高興。林三,你辦地好,這二十年來,朕從未這樣開心過,哈哈哈哈——」老皇帝仰天長笑,臉色潮紅中,伴著一陣猛烈的咳嗽,眼角的淚水都咳了出來。

    雖早已看出些端倪,但聽老爺子親口道出,仍是讓林晚榮震撼不已。殺人不過頭點地,若真要判誠王謀反,直接給他個痛快就是,老爺子為何以折磨親生兄弟為樂?

    「心狠手辣,陰毒無情,你可以這樣咒罵朕,但世上之事,無因哪有果?相比他給朕帶來的巨大痛苦,斷他兩條腿,又算得了什麼?」皇帝臉色蒼白,淡淡揮了揮手:「自仙兒之後,朕便沒有了子嗣,林三,你可知是因何緣故?」

    林晚榮頭腦裡亮光一閃,驚道:「難道是因為誠王——」

    「不是他還能有誰?」皇帝仰天長嘯,聲音沙啞淒厲:「二十年前父皇駕崩前夜,他興兵作亂,攻入相國寺中,殺朕幼子。朕於兵亂之中,為流矢射中腹下,自此便難行人倫,皇家血脈,至我而止!眼見那郭家小姐重現身側,朕卻身殘心廢,再無往日威風,這種滋味,你可受過?朕這二十年,過的是怎樣的日子,你能明白?!林三,你說,是我狠還是他毒?!你說!!!」

    皇帝雙眼血紅,牙齒緊咬著嘴唇,狀若瘋狂。林晚榮也呆住了,沒想到一段謀反案,背後竟還有這樣的恩怨情仇。老爺子昔日正值盛年,卻做不成男人,連個兒子都沒留下,還有什麼比這更難接受的?!難怪他要使出這般手段!

    第501章秘辛

    林晚榮無語搖頭。這弟兄倆的恩怨,還真是扯不清!

    頤年殿內氣氛一時靜謐之極,二人都不說話,唯有那風吹燭火噗噗的聲音。迴響在耳邊。

    「你覺如何?!」皇帝終是皇帝,城府之深,無人能及。他暴怒之後,片刻便恢復了平靜,神色平淡地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朕斷他雙腿,可有冤枉過他?!」

    「或許沒有冤枉吧。」林晚榮搖頭輕歎了聲,心裡也覺疲憊。自古皇家奪嫡,縱是親兄弟真父子,也一樣的陰謀算計,不死不休。誠王與皇帝之間,就是一個最鮮明的例子,也難怪老爺子會養成這多疑陰狠的性格!

    「你自放心。」皇上拍著他肩膀,語重心長地道:「朕永遠不會拿那手段對付你的,不僅因為你是青旋和仙兒的夫君,還有更重要的一點,你是個沒有野心的人。連天下人人夢寐以求的東西,你都可以輕易放棄!也正是這一點,叫朕尤為惱火!你有頭腦。有手段,知人心,為上之道、陰險之謀也不比朕差,為何就偏偏缺乏野心?要知道,朕辛辛苦苦打下來這江山,將來就只能指望著你——」

    「慢著,慢著!」聽到皇帝繞來繞去,話題又要回到老路上,林晚榮頭大了。急急道:「皇上,你招我來,就是為了講這些嗎?」

    「是朕要講的嗎?」皇帝虎目一瞪:「在朕心裡,青旋和仙兒,便與朕的江山社稷一樣重要。你下次若再敢拿他們威脅朕,朕定然砍了你的腦袋,你可記下了?!」

    「記下了,記下了!」林晚榮忙不迭的點頭。

    皇帝哼了一聲,冷道:「朕今夜叫你來,便是要囑托你,王兄之事,朕心意已決,你們莫要再在背後耍些手腕。」

    這老頭莫非能掐會算,剛才還和老徐商量地事情,他怎麼就知曉了?林晚榮背後冷汗籟籟,壓低了聲音道:「皇上,既然是你決定的事情,我怎麼敢耍手段呢?!我可是個愛惜名聲的人!」

    「愛惜名聲就好!」皇帝歎了口氣,語重心長道:「你雖立了些功勞,但根基尚淺,在此事上不可貪功,要及時退出。須知滿朝地文武,眼光都盯在你身上呢,你要擺出高姿態,叫大家都知道,那功勞是你的,但你卻不是陰險小人,不會做那落井下石之事,人心麼,自然也就向著你了。待你從北上回來,手握了兵權,則可一呼百應,朕也可以放心將這江山交——」

    「皇上,說點別的吧!」林晚榮心裡發毛,趕緊打斷他的話,小著聲道:「要將誠王流放川北,你就不怕他再次謀反?!」

    皇帝面色淡淡:「朕早已說過,朕心意已決,此事不待你管!你只管放心辦你的事,絕不會有人拖你後腿!」

    二人一時無話。眼瞅著時間不早了,林晚榮就要抱拳告退,皇帝哼了聲:「怎麼,就要走了麼?」

    見老爺子面色不善,林晚榮心裡一緊:「皇上,您還有事情交代?」

    老皇帝不緊不慢開口:「朕方才與你講述地秘辛,連我在內,當今世上唯有三人知曉——你以為是人人都可聽得麼?!」

    「不會吧?!皇上,難道你要殺人滅口?!」林晚榮小心翼翼問道。

    「朕倒是想滅口。」見他賊眉鼠眼的樣子,皇帝笑道:「只怕朕的兩位公主饒不了朕!也好,你這死罪可免,活罪就跑不掉了!」

    林晚榮嘿嘿乾笑兩聲:「什麼死罪活罪地,皇上,我聽不太懂!」

    老皇帝歎了口氣,聲音抖地低沉起來:「再過一日,我大華百萬雄師,便要揮師北上了,你應該記得吧?!」

    林晚榮點點頭:「當然記得,連我這瘸子,都要隨軍呢!」

    「那好!」皇帝抖地站起:「林三,朕赦了你這瘸子的死罪,但你必須答應一件事!」

    「什麼事?!」

    皇帝濃眉微蹙,渾身殺氣隱現:「——擒那突厥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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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0 00:24:13 |只看該作者
第五零二章 帝王之師
    抓突厥可汗?林晚榮為難道:「老爺子,這個太難了點吧!李泰將軍戎馬一生,斬殺胡人無數,依然連那突厥可汗的模樣都沒見過,何況我還是第一次去!不要說抓突厥可汗,只要能不被突厥人抓了,我就直念阿彌陀佛了!」

    他說的可憐兮兮,臉上一副悲慘的樣子,皇上搖頭笑道:「尚未出征,怎地說出這樣的喪氣話!你抓突厥可汗不易,可那突厥人想抓你,不也同樣甚難?朕只是希望你此次隨軍,能打出我大華的威風士氣,保我大華邊關安寧,十年之內再無烽火。你可有信心做到?」

    十年之內無烽火?這要求太高了些!如果這麼容易就能辦到的話,李泰也不會望穿了白首。林晚榮苦笑:「信心倒是有,不過能不能真的做到,我就不敢說了。畢竟突厥人不是白蓮教!」

    「無妨,」皇帝大度的揮揮手:「朕相信你一定能做到。對你,朕有信心,你還從來未叫朕失望過!」

    那也只能怪我太出色了,你習慣了我的出眾,自然不知道失敗的滋味了,林晚榮歎了聲。

    皇帝似是沒有看見他的苦臉,笑道:「你手下的胡不歸、杜修元、李聖,還有那個許震,朕都已經重賞過了,對他們,你只管放心大膽的使用。」

    林晚榮敏感的嗅出了點別的味道,皺眉道:「皇上,你的意思是,還有些人,是我不能放心用的?」

    「朕沒有說過,是你自己猜的。」皇帝面色不變,緩緩道:「朕只是希望你凡事都要多留個心眼,勿要輕信於人。莫要等到大禍臨頭,再去尋那後悔藥!」

    這話是什麼意思?林晚榮有心問的詳細些,只是老爺子似乎不願多談,林晚榮一時也沒辦法。

    自宮裡出來,已是月上中空,高酋仍在門口等著。林晚榮懶散的伸了伸腰,笑道:「高大哥,咱們快些回家,巧巧她們大概等的急了。待會兒我請你喝茶吃糕茬!」

    「是。」高酋應了一聲,接著面上露出些難色:「林兄弟,有位老先生要見你!」

    林晚榮歸心似箭,一刻也不願意多待,急急搖頭:「什麼老先生?!我現在誰也不想見,就想回家。高大哥,你轉告他,就說我現在沒空,等改天再約!」

    話聲未落,便聽旁邊傳來一聲清朗的大笑:「林大人,你年紀不大,架子倒是不小了!」

    挨著宮門口的城牆邊上,停著一方小轎,簾子掀開,顧順章緩步走出,步履景衫,儀態瀟灑,正對著林晚榮點頭微笑。

    「哎呀,原來是顧先生啊,失敬失敬!」林晚榮急急抱拳,偷偷朝高酋眨了眨眼:「高大哥,你怎麼不早說呢?!要早知道是帝師召見,我林三就算是奔斷了腿,也一定會健步如飛趕到的!叫帝師久等,小子慚愧,慚愧!」

    顧順章微微笑道:「林大人,你說的好聽,只怕心裡卻是埋怨我這老頭子不識時務,打擾了你與家人的團聚。這一聲抱歉,該是老朽來說才是。」

    「沒有的事,顧先生太客氣了。」林晚榮急忙打哈哈,神態甚是謙卑:「不知道帝師召見小子,有何囑托訓導?您老只管道來!」

    顧順章緩緩踱了幾步,走近林晚榮身前,目光盯在他身上,卻不說話。

    這老頭臉色平淡,眼神似笑非笑,被他盯住了,林晚榮頓時渾身的不自在,便將高酋拉到身前:「高大哥,今夜的月亮太曬人,你幫我擋一擋。」

    帝師微微點頭,忽地笑了起來:「林大人,有個問題,老夫不知當問不當問!」

    「顧先生幹嘛這麼客氣呢。」這老頭目光灼灼,彷彿打量小偷似的,被他盯的久了,林晚榮也有些惱火,嘿嘿笑了幾聲:「您是名聞天下的帝師,連皇上都得聽您的。你有問題,我敢不答麼?!」

    顧順章搖頭微笑:「林大人,老朽這一年來雖是遊歷四方,但你的故事,卻是天下傳誦,酒樓茶肆之間,我也聽說了不少。老朽很是好奇,我大華的土地上,何人能教導出你這般傑出的人才?大人仙鄉何處,能告知老朽麼?!」

    「小子乃是荊楚人氏,家中凋落,僅剩我一人。我少年便外出遊歷,多年未歸故鄉,連仙鄉的名字樣貌都不記得了,慚愧,慚愧的很!」林晚榮假惺惺歎氣。這一套說辭,他早就背的滾瓜爛熟,當初進蕭家的時候,便與夫人說過一遍。

    「原來是荊楚人氏。」顧順章點了點頭:「老朽本以為,你是真的來自泰山腳下呢——」

    「什麼,你說什麼?」林晚榮大驚失色:「顧先生,什麼泰山腳下,你說的清楚茬!」

    見他神色緊張,顧順章抱歉笑道:「老朽也是道聽途說,當不得真,你不要往心裡去。」

    林晚榮臉色煞白,手心裡滿是汗珠,努力的青定了自己情緒:「顧先生,什麼道聽途說?你能不能講的詳細些,我還從沒聽過呢!」

    顧順章點了點頭:「我在高麗遊歷時,正逢你的事跡傳至那裡,且你提出的一體連橫設想,在高麗引起了軒然大波。關於你的身份來歷,也是眾說紛紜,有人說你是大華暗中培育的驚世鬼才,也有人說你是從西洋歸來的遊子,更有甚者,說你是金陵玄武湖的水怪所化。呵呵,這些話兒,老夫如何信得?!後來,老夫與一位高麗奇人談起此事,那奇人掐指一算,便說你生於泰山!」

    難道是個算命先生?!天下有這麼巧的事?林晚榮從來不相信這些,他小心翼翼道:「顧先生,你說的這位高麗奇人,他是高麗人麼?!」

    「這個我倒未曾問起。」顧順章搖頭道。

    「那他是男還是女?多大年紀了?叫什麼名字?!」

    顧順章仔細回味了一下:「這個倒是沒注意——」見林晚榮瞪大了眼睛望著自己,顧先生急忙笑道:「你莫要誤會,老朽與這奇人談話之時都是隔著簾子,且由他人代傳,老朽連他面目都未見到!」

    不會吧?什麼奇人有這麼大的架子?!林晚榮頓時有些失望:「顧先生,你既然連他面目都未見到,又怎麼知道他是高麗奇人?!」

    「傳說這位奇人精天通地,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此事在高麗早有傳聞,老朽也是慕名而去。」顧先生點頭道:「老朽雖自問讀書破萬卷,只是在此奇人面前,卻也占不得半絲便宜,反而時常為他問倒!又恰逢彼時,你在高麗風頭最勁,我便向那奇人求教你的來歷。起初他不願意說,後來得知我來自大華,他便占卜了一卦,這才有了你生於泰山之說。但我再問及其他事情,他卻不肯談起!」

    難道真的是位神人?林晚榮哦了一聲,歎道:「等我從北方回來,我也到高麗去拜訪拜訪這位奇人,看他是不是真的能掐會算。」

    「應該不會讓你失望的。」顧順章點頭微笑:「不過你可要抓緊些,莫要等到高麗被東瀛攻陷了再去,那可就什麼都晚了。」

    「知道,知道,」林晚榮嘻嘻笑道:「我是大華忠勇軍的統帥,萬一那高麗被攻陷了,我可比您焦急的多。」

    「焦急?!」顧順章笑得甚是神秘:「林大人太見外了!高麗人急,東瀛人急,但絕不會是林大人你著急!這坐收漁翁之利的好事,到哪裡去尋找呢?!」

    帝師就是帝師,眼光果然狠毒,林晚榮哈哈笑了兩聲,臉上現出幾分得色。

    顧順章漸漸收起笑容,臉色變得嚴肅了起來:「林三,有一件事情,老朽希望你能認真回答我。」

    這老頭變臉的本事,都快趕上老爺子了!林晚榮點頭道:「顧先生請講!」

    顧順章歎了口氣,目光遠盼,悠悠道:「此次與突厥大戰,你到底有幾分取勝的把握?!」

    這個問題誰敢回答?林晚榮聳阜肩,無奈道:「顧先生,您不是為難我麼?這個問題你該問李泰上將軍去!」

    顧順章默默搖頭,苦笑道:「這問題,我已經問了他三十餘年,其結果麼,你也看到了!今次有你隨軍出征,卻給老朽增添了許多的希望,憑你那才學,縱不是大勝,突厥人也絕對佔不了好去。我只希望你能回答我一句,這一仗,你到底有多少把握?」

    「要我老實回答麼?」林晚榮雙手一攤,無奈道:「顧先生,不瞞您說,我半分把握都沒有!我這才是第一次跟胡人交手——給我個十年時間,沒準有些希望!」

    顧順章失望的搖搖頭:「十年是不可能的,你只有五個月!今次出兵不同往日,我大華的興衰成敗就在此一舉。若是勝了,則大華威名千古、萬世流芳。若是敗了,則大華分崩離析,國將不國!」

    有這麼嚴重?過去的幾十年中,大華和突厥交戰,不也是負多勝少嗎,怎麼就沒見崩潰?!他不解的哼了一聲。

    「你可知,皇上為什麼要急著對誠王動手?」顧順章輕輕歎了一聲:「只怕是他的身子骨——」他感慨著,停住了話題。

    「顧先生,你搞反了吧,明明是王爺謀反,殿上大家都看到的,你怎麼說是皇上對誠王動手?!」林晚榮詭辯道。

    「是麼?!」顧順章神色不變,平靜道:「那趙武的身份,你不清楚?!」

    他這一問裡,包含了太多的意思,林晚榮握緊了雙拳,手心裡汗珠涔涔。趙武的真實身份,只有皇上知道,再算上後知後覺的誠王和自己,撐死了也不過三人,顧順章怎會知道?這帝師,到底是個什麼來頭?!

    「勿要驚訝!」顧師歎了口氣:「那趙武,便是我親自推薦給皇上的。」

    「你推薦的?!」林晚榮驚得說不出話來!

    顧順章苦笑:「準確的說,是先皇選中,再由我出面,推薦給皇上的!」

    先皇?!林晚榮倒抽了口冷氣,先皇竟要害自己的親生兒子?!這個世界太瘋狂了!

    顧順章長長歎了口氣,花白的鬍鬚隨風飄動,眼中射出熠熠的光芒:「事實上,昔年的我,也與你一樣,難以理解先皇的舉動!」

    「是很難理解!」林晚榮情不自禁的歎氣。

    「先皇在世之時,表面看起來,對誠王頗為看重,處處指正於他,天下皆以為,這皇位非誠王莫屬。事實卻不是如此。皇上對兩位皇子,同樣的器重,只不過那方法不同而已。誠王聰穎機靈,鋒芒極盛,先皇便順著他性子,將他推上高位,觀察其舉止。而當年的二皇子,也就是當今的皇上,則心思縝密、忠貞隱忍,皇上也不虧待他,暗中部署,叫他默默無聲中,便執掌了實權。皇上的心意,是要從這二人中,擇優而選!而這兩位皇子也是各有特色,相互之間也明爭暗鬥,叫皇上一時難以決斷!」

    原來是這麼回事,昔年誠王的輝煌,也只不過是先皇刻意造成的一種假象,這樣說來,老皇帝的心機,應該都是緣於我這祖老丈人了。

    「先皇要挑選最優秀的皇子,那這又和派遣暗哨有什麼關係呢?!」林晚榮不解了。

    「莫慌,聽我接著說。」顧順章搖頭輕歎:「老朽當年身為帝師,在先皇身邊也說的上話,正因為於此,兩位皇子都極力親近我。在這種情形下,先皇便暗地裡挑選了幾名暗哨,著我向兩位皇子分別推薦。二位皇子考察了這幾人之後,都覺滿意,便又把這幾人,分別往對方陣營中安插!」

    林晚榮聽得冷汗涔涔,小心翼翼道:「所以,那趙武,表面看起來是聽命於皇上,實際上,他卻是先皇的眼線?!」

    「不錯。」顧順章輕道:「同理,二皇子身邊也潛藏有誠王派來的暗哨。實際上,這些暗哨,卻都是先皇的眼線!兩位皇子的一舉一動,高尚的、卑劣的,一五一十,都落在皇上眼中。」

    父子?!兄弟?!只怕就是生死仇敵,都沒這麼狠的!林晚榮無語搖頭!

    「這種情形下,孰優孰劣,便立即顯現出來了。誠王心浮氣躁,不夠沉」,隔不了多久,便要向二皇子動手。而當今的皇上,卻是隱忍不發,將那趙武派遣到誠王身邊數十載,卻從沒給過他任何指令!這一切,自然都落在了先皇的眼中!」顧順章長長吁了口氣:「皇上的城府,比先皇預想的要強上百倍。」

    「十年未發指令?!」林晚榮聽得唏噓不已:「皇上果然非同凡響,只怕他早就看穿了趙武的真實身份!」

    「這是你說的,老夫可從沒說過。」顧順章眼神閃爍,諱莫如深。

    「我說的就我說的吧!論起城府,誠王的確遠遠不如皇上。」面子這父子兄弟之間的終極無間道,林晚榮唯有長歎:「先皇也夠仁慈的了,誠王昔年謀反,要將先皇與他兄長通通置於死地,先皇臨終之前,將皇位傳給了皇上,卻不准皇上向誠王下手!」

    顧順章忽地大笑起來:「林三,你傻的可愛!」

    男人說男人可愛,那就約等於變態,林晚榮火道:「顧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

    顧師拍拍他肩膀,點頭微笑:「你不是帝王,永遠不知道帝王的心思!謀反是什麼樣的罪行,你可能理解?先皇真的就寬恕了誠王?當今皇上真的要赦免誠王?!那趙武是幹什麼的?!何謂帝王風範,你很快就會明瞭的!!」

    「帝王風範?!顧師,你是說,皇上會——」林晚榮臉色疾變,想到那可怕之處,卻是震驚遠勝喜悅。

    「噓——」顧順章緩緩搖頭,臉色平靜:「林大人,我什麼都沒說!」

    林晚榮不由自主的點頭,深深一揖下去,由衷讚道:「顧師,你是真正的帝王之師,小子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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