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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回 妙計突圍(2)
音初起之時,好似還在櫻桃溝的那一邊,轉瞬之間,腳步聲都聽得見了。
戴謨說道:「來的共是七人。」
孟元超道:「不錯,咱們可以和他一拼!李麻子,你在屋內照料快活張。」
快活張道:「用不著,我有枴杖,可以走了。」
本來他們這邊也有六個人,人數上並不怎麼吃虧,但快活張傷還未癒,李麻子武功平庸,孟元超恐怕臥佛寺的喇嘛陸續而來,倒是不能不為他們擔憂,於是說道:「好,我們衝殺出去,你們先走!」
就在他們說這些話的時間,那班喇嘛已是到了門前,那個洪鐘似的聲音又在喝道:「小賊快出來投降吧,要洒家揪你們才肯出來麼?」
孟元超大怒道:「禿驢吃我一刀!」猛的就跳出去,刀光如電,一招「夜戰八方」的招式,四面盪開,只聽得嘩嘩嘟嘟一片聲響,兩根九環錫杖左右分開。
當中一個紅光滿面的大喇嘛卻沒動手,那兩個給孟元超逼退的小喇嘛退到了他的身邊,說道:「師父,這人是孟元超,前天北宮統領給我們看過他的畫像的。」
那喇嘛哈哈一笑,說道:「孟元超,你的快刀是有幾分能耐,不過有佛爺在此,你本領再強十倍,也是插翼難飛。你們一個都逃不了的,識相的快快投降。」聲音宏亮,正是剛才聞其聲而未曾見其面的那個人。
這大喇嘛兩邊太陽穴高高墳起,顯然內功甚是不凡。繆長風心中一動,說道:「你可是寶相法肺?」寶相法師哼了一聲,說道:「你這廝倒識得佛爺的法號?」得意之情,見於辭色。
繆長風笑道:「你以大言不慚出名,我是久仰的了!聽說你在布達拉宮站不住腳,就是因為武功比不過師弟的緣故,我說得對嗎?」
原來西藏的布達拉宮乃是喇嘛教的聖地,也是在所有的喇嘛寺院之中規模最大,地位最高的一座,寶相法師和他的師弟龍樹法師本來都是在布達拉宮擔任「護法」的。
擔任「護法」的喇嘛除了德高望重之外,還必須武功高強。職位最高的「護法」亦即是地位僅次於主持的監寺。三年前老監寺逝世,論輩份應該是寶相法師繼任。而寶相法師也以為自己的武功遠在其他「護法」之上,決沒有人敢和他爭的。是以當老監寺還在病中,他已經以未來的監寺自居了。
哪知正因為他的狂妄惹起了闔寺喇嘛的不滿,監寺是由僧眾公推然後由主持任命的,到了推舉監寺那天,大家就在主持面前說道,論輩份寶相法師雖是師兄,但論武功論德行都比不上他的師弟,他們都願意擁戴龍樹法師做監寺,請主持俯允眾人之請。
寶相法師聽了,氣得七竅生煙,說是眾人對他成見太深,德行是好是壞,他不願意和眾人爭辯,只求主持給他一個公平判斷,至於說到武功不及師弟,他卻是絕對不服。
主持也有意挫折他的傲氣,當下就說道,按照寺中傳統,監寺應該是弟子之中武功最強的擔當,現在先且不論德行,你願不願意與師弟比試?
寶相法師想不到主持會說出這樣的話,而他的師弟也毫不謙讓的就說願遵主持之命和師兄比武。寶相法師大怒之下與師弟較量,結果就因氣躁心浮,輸了一招,一氣之下,當天就跑出了布達拉宮,他就是這樣才來到北京,後來靠北宮望的支持才霸佔了臥佛寺的。臥佛寺雖然也是有名的古剎,但比起布達拉宮可差得遠了。臥佛寺本來是崇奉佛教淨土宗的,並非喇嘛一派,鵲巢鳩佔,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順。
這樁事情是寶相法師最不願意人家提起的事情,如今繆長風揭了的瘡疤,登時氣得他暴跳如雷,喝道:「你敢小覷佛爺,叫你知道佛爺的厲害!」
繆長風笑道:「很好,我正想領教布達拉宮大護法的功夫。孟兄,你們先走。」話猶未了,陡然間便似平地湧起一片紅雲,向他當頭罩下。原來是寶相法師脫下身上所披的大紅袈裟,當作武器,向他撲來了!
繆長風運起大清氣功,雙掌劈出,只聽得「蓬,蓬,蓬!」的聲音,震得耳鼓嗡嗡作響!寶相法師那件袈裟就像漲滿的風帆一樣,含有反彈之力,掌力碰上了又像擊著皮鼓一般!繆長風心頭一凜,想道:「這賊禿果然不愧是布達拉宮的第三名高手,也怪不得他如此自負,內功確是不凡!」
寶相法帥亦是吃驚不小,繆長風的手掌雖然沒有打到他的身上,隔著一層袈裟也震得他的胸口隱隱作痛。掌風從空隙處透過袈裟,寶相法師又如受到春風吹拂一般,不知不覺有點懶洋洋的感覺。寶相法師顯然一驚,連忙一咬舌頭,運起本門密宗的內功,把袈裟舞得如同風車疾轉,把全身上下遮攔得潑水不進,喝道:「你是誰?」
繆長風談淡說道:「繆某不過是個無名小卒,中原的武林人士本領勝過我的車載斗量!我不敢說是跟大法師較量,只是想請大法師也見識見識中原的武學罷了!」這番話說得不卑不亢,其實則是譏諷寶相法師不過井底之蛙!
寶相法師又驚又怒,喝道:「你姓繆,敢情你就是繆長風?」原來他曾經聽得北宮望提過繆長風,知道北宮望的師弟西門灼曾經為他所敗。
繆長風哈哈一笑,說道:「不錯,繆長風就是在下。大法師居然知道賤名,在下不勝榮幸之至!」這幾句話正好與寶相法師剛才所說的話針鋒相對!
寶相法師喝道:「布七煞陣!」袈裟一抖一翻,繆長風的掌力給他反彈回來,亦是不禁身形微晃,退了一步。
此時盂元超,戴謨等人亦已和那些喇嘛交上了手。孟元超快刀如電,疾劈剛才和他動過手的那兩個喇嘛,只道一舉可以衝開缺口,不料那兩個喇嘛左右分開,「噹」的一聲,另一個喇嘛的禪杖卻從當中挑來,那兩人立即從兩側進襲,配合得當真是妙到毫巔,孟元超的快刀竟然受制!
孟元超是個武學的大行家,一覺不妙,便知不能硬闖,無可奈何,只好退後幾步。
原來這個「七煞陣」乃是西藏密宗的一個獨門陣法,按五行生剋的密宗秘法佈陣,七個人首尾相應,無懈可擊。配合得宜,就可以困得住武功相若的十四個人。孟、戴、繆、李四人聯手,大致可以和這七個喇嘛相當,對方一布成七煞陣,他們自是難以突圍的了。
但想不到的是,武功最強的繆長風和孟元超都無法突圍,武功最弱的快活張,李麻子二人卻逃出去了。
快活張是仗著超妙絕倫的輕功,正當「七煞陣」將合圍而未合圍之際跑出去的。
七煞陣將合未合,兩根禪杖左右伸來,攔在快活張前面,快活張哈哈一笑,枴杖輕輕一點,「叮」的一聲,左面的那個喇嘛一招「舉火撩天」沒有打著快活張,卻給快活張的枴杖剛好點著杖頭,快活張施展借力使力的上乘輕功,憑藉對方那股上撩的力道,身形平地拔起,已是如箭離弦,從那兩個喇嘛頭頂越過。
只見快活張腳不沾地,身形卻似蜻蜒點水,宿鳥投林,轉瞬之間,沒入密林深處。原來他是以枴杖代步,枴杖一點,便是一掠數丈。武學中有所謂「陸地飛騰」的無上輕功,其實「陸地飛騰」四字,也不過是一種誇大的形容而已,但如今看快活張借助一根枴杖施展的這種輕功身法,卻當真就像是「陸地飛騰」一般了!
這霎那間,眾人都是看得膛目結舌,心裡想道:「這快活張不僅是天下第一神偷,輕功之高,只怕也是無人能及。他即使不做偷兒,在武林中也可佔一席地。」李麻子更是暗暗慚愧,想道:「可笑我昨天晚上去冒充他,當真是不自量力。怪不得馬上就給孟元超看出破綻。」
不過李麻子的輕功雖然是遠遠不及快活張,他卻也能夠緊跟著快活張,逃出了七煞陣,他是倚仗他的「邪門」功夫突圍脫險的。
就在那兩個喇嘛給快活張飛過他們的頭頂,驟吃一驚,嚇得膛目結舌之際,李麻子心念一動,立即也跑過去。
這兩個喇嘛雖然攔不住快活張,究竟亦非平庸之輩,一看就知李麻子輕功有限,見他也要從自己的「防地」突圍,大怒喝道:「你這小賊也想跑麼?」禪杖一攔,各自伸出左手,便向李麻子抓下!
李麻子笑道:「兩位大和尚,我給你們送禮!」那兩個喇嘛喝道:「豈有此理,誰受你的賄賂?」嘴巴未曾合攏,忽覺奇香撲鼻突然一陣眩暈,說時遲,那時快,李麻子已是從他們的禪杖底下鑽出去了。原來李麻子的掌心是剛剛塗上了蒙汗藥的。若在乎時,這兩個喇嘛自是不會輕易著了他的道兒,但此際正好碰上他們心神未定之際,李麻子的冒險突圍,卻是出乎意外的輕易成功了。
這兩個喇嘛究竟不是平庸之輩,內功造詣頗深,心神一定,一氣沉丹田,轉瞬之間,蒙汗藥的效力對他們已然消失。不過,雖說是「轉瞬之間」,李麻子亦已跑得相當遠了。
寶相法師喝道:「別理這個小賊,七煞陣快快合圍!這四個人才是重要的欽犯,決不能讓他們跑了!」這兩個人猛然一省,止步不道。七煞陣迅即合圍。繆長風尚未知道七煞陣的厲害,冷笑說道:「我倒要看你們這班賊禿搗什麼鬼?」
寶相法師冷笑道:「很好,那就叫你知道七煞陣的厲害吧!」袈裟一展,向繆長風罩下。
繆長風剛才與他鬥了十數招,雙方功力在伯仲之間,繆長風雖然勝不了他,也還是稍佔上風的,此時見他並沒使出什麼新奇的武功,心中也就不以為意,冷笑說道:「大和尚,你的伎倆就是僅此了嗎?嘿,嘿,那我可要說你已是黔驢技窮了!」運起太清氣功,呼呼呼三掌連環劈出。
不料這次交手,果然就與剛才大不相同,只聽得「篷,蓬,蓬」三聲宛如擂鼓,反彈回來的力道大得出奇,饒是繆長風功力深厚,也是不由自己的連退三步。
繆長風大為奇怪:「這賊禿的功力怎的忽地精進如斯。」當下再次出招,留心察看,這才知道,當寶相法師與他交手之時,另外兩個喇嘛在他兩側,也以劈空掌力相助。只因那件大紅袈裟擋住繆長風的視線。而那班喇嘛又似走馬燈似的團團疾轉,是以繆長風一時沒有發現。
但疑團還是沒山解開,這兩個喇嘛的本領繆長風是見過的,剛剛還敗在盂元超的刀下,繆長風是個武學的大行家,一看就知道他們的功力有限,和寶相法師相去甚遠。即使他們以劈空掌力相助,加上了寶相法師那股反彈的力道,繆長風也是不時給他們震得連連後退的。
繆長風向孟元超使個眼色,孟元超快刀如電,向寶相法師劈去。繆長風騰出手來,雙掌齊出,手劈那兩個喇嘛。
陡然間只覺前後兩股力道同時湧到,繆長風背腹受敵,心頭一凜,只能回掌護身,仍是不禁轉了一個圈圈,方能穩住身形。這次寶相法師正在應付孟元超快刀,那兩股夾擊繆長風的力道,顯然是其他六個喇嘛聯手匯合的力道。
孟元超快刀劈出,隱隱感到對方反彈的力道,立即便化作虛招,刀鋒電轉,向寶相法師旁邊的一個喇嘛劈去,就在此際,陣勢陡然一變,三根禪杖分別向孟元超兩側和背後打來。孟元超快刀如電,本來是可以取當中那個喇嘛的性命的,但性命相搏,相差不過毫釐,他殺了那個喇嘛,自己也難免要受重傷,甚或性命不保,武學高深之上在陡然遇險之際,自保乃是出於本能。孟元超的快刀早已練到收發隨心之境,當下倏的回刀,一招「八方風雨」。刀光四面盪開,護身拒敵。那三根禪杖也同時縮回,陣勢又再變了。
原來這七煞陣可以合七人之力為一,如臂使指,而又能夠分開來各自配合,抵擋敵人任何複雜奧妙的招數的。是以雖有繆、孟兩大高手同時出擊,也還是不能脫困!
孟元超身經百戰,臨敵經驗十分豐富,雖然不懂得七煞陣的秘奧,心念一動,卻想到了抵禦的方法,說道:「他們有七煞陣,咱們排四方陣。」「四方陣」這個名辭當然乃是杜撰,好在繆戴等人都是武學行家,一聽之下,心領神會,四個人立即背靠著背,分佔四方,排成一個「十」字,抵擋那班喇嘛從四面八方潮水般湧來的攻擊。
用這個法子應戰,有個好處,可免背腹受敵,只須抵擋正面的攻擊就行,他們四人,都是武學融通,各成一派,非但十八般武藝件件皆能,而且各有專長的。繆長風的太清氣功,盂元超的快刀,戴漠的擒拿手,李光夏的天山劍法,都是武林中罕見的絕技,這班喇嘛,縱然佔得上風,也是不無顧忌,不敢太過逼近。
不過他們無法突圍,雖然應付得宜,也只不過是形勢稍為緩和而已。寶相法師哈哈笑道:「看你們支持得了多久?終歸都是插翼難飛!」孟元超心想,說話倒也說得不錯,久戰下去,總是不利,不如和他們拼了吧。」
劇鬥中,李光夏忽地如有所思,劍法漸緩,嗤的一聲,一根禪杖斜刺挑來,挑開他的上衣,撕去了巴掌大的一幅衣裳,幸而他立即吞閥吸腹,腳步不動,身形挪後半寸,這才免了穿胸破腹之災。
孟元超一個側身,快刀劈出,逼退了攻擊李光夏那個喇嘛。心裡又是吃驚,又是詫異,暗自想道:「奇怪,李光夏怎的突然如此不濟。我衝出去和他們拼了不打緊,但只怕李光夏還是難免落在敵人手中。」要知他準備衝出去一拼,乃是打算犧牲自己,保全朋友的,只要拼掉兩三個喇嘛,七煞陣自然破解,但現在一想,七煞陣縱然給他衝破,繆長風和戴謨是可以逃出去的,李光夏能不能夠,那卻是未知之數了。如此一想,原來的主意只好打消。
戴謨雙掌盤旋飛舞,緊靠著李光夏為他掩護,說道:「賢侄,留心!」李光夏道:「戴叔叔,我正在想……」話猶未了,敵人又已攻來,這次李光夏好了一些,在戴謨掩護之下,長劍伸出,一招「莊蕩有決」,當當兩聲,把兩根禪杖撥開。
戴謨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心裡想道:「在這種性命攸關,你還在想些什麼,真是少不更事!」但在這樣激烈的惡鬥之中,亦是無暇說他了。
心念未已,李光夏忽地一躍而出,叫道:「轉乾門,奔巽位!」戴謨一時莫名其妙,大驚叫道:「光夏,你做什麼?」
說時遲,那時快,李光夏已是向著寶相法師疾衝過去,戴謨要幫他的忙也來不及了。
上乘武學中有一種「移形易位」的功夫,簡單來說,就是迅速轉換方位的一種身法。一般人用東南西北來定方向,但這種上乘武功的「方位」卻複雜得多,它是按照「八卦」來定方位的,所謂「八卦」,即是乾、兌、巽、坎、良、離、震、坤。相傳是遠主伏曦氏所創,「易系辭」說:「古者包曦氏(同伏曦氏)之王天下也,仰則觀象於天,俯則觀法於地,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近取諸身,遠取諸物,於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類萬物之清。」後來不知是哪一代的武學大師,從易經中參悟妙理,就拿到武學上來應用了。
孟元超見李光夏一躍而出,叫他們「轉乾門,奔巽位。」心中一動:「莫非他已經想出了破陣之法?」可惜孟元超只知道有這種上乘武學,卻是不懂如何應用。此時李光夏已經向寶相法師疾衝過去,眼看就要碰上了!李光夏的本領如何能夠抵敵寶相法師?這霎那間,孟元超不由得也是像戴謨一樣,一顆心都嚇得幾乎要從口腔跳出來。
說也奇怪,兩人對面直衝,卻是擦身而過,說時遲,那時快,李光夏已是插入兩個喇嘛之間,這兩個喇嘛按照陣法,正是應該左右分上,互相配合的,突然給他從空隙當中插入,拿捏時候,不差毫釐,陣腳就登時亂了!
原來李光夏有個師兄,名叫葉幕華,精通兵法,對各種陣圖都有研究,尤其是對諸葛武侯所傳下的「八陣圖」,當世只有他一人懂得。葉幕華是江海天的大弟子,李光夏則是同門中最小的一個,葉幕華最喜歡這個小師弟,是以曾經把八陣圖的奧秘,講解過給他聽。李光夏當然不能全懂,但也約略知道幾分。
寶相法師所有的這個「七煞陣」,乃是取法於「八陣圖」的。不過這是他的祖師所創,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來源。
古語有云:取法乎上,僅得乎中。何況諸葛武侯的「八陣圖」精深奧妙,取法於它的那個人也是未能領會,是以脫胎於「八陣圖」的「七煞陣」也就是僅得皮毛了。李光夏雖然僅只知道八陣圖的幾分奧妙,已經勝過寶相法師。故此當他一旦看出了這兩者之間的關連,要破「七煞陣」自是輕而易舉了。剛才他就是算準了按照七煞陣的走勢,寶相法師決不會與他碰上的。
但若是只憑他一人之力,縱然懂得破陣方法,也還是不能成功的。幸虧繆長風所學的武功最雜,雖然他並不擅長於「移形易位」的身法,卻懂得怎樣應用八卦方位。他聽了李光夏叫出「轉乾門,奔巽位」之後,怔了一怔,便即跟著來做。但由於怔了一怔,未能及時配合,稍微慢了一步。
七煞陣給李光夏一衝,陣腳搖動,但也還不是大亂。寶相法師勃然大怒,立即倒轉陣法,「轉坎位,奔巽位」,回過身來,抖起袈裟,向李光夏當頭罩下。
繆長風雖然慢了一步,來得卻也正是時候,他按照李光夏的指點,此時已是插進「乾」、「巽」兩個甘位之間,正好迎上寶相法師。
兩人功力相若,繆長風已經佔了陣中樞紐,自是有利得多,寶相法師兩側的喇嘛給他當中插入,犄角相依之勢切斷,未能立即和寶相法師配合,只聽得「錚」的一聲,繆長風掌拍袈裟,寶相法師身形一晃,還不怎麼,他兩側的喇嘛卻已為這兩股激撞的力道波及,禁不住連忙後退了。
李光夏看出破陣時機已到,迅即叫道:「轉離奔震,搶中央巽門!」
盂元超與戴謨雖然不懂得八卦方位,但他們是武學的大行家,腦筋轉得極快,立即緊跟繆長風的步法,在陣中轉了兩轉,登時把七煞陣陣腳沖得大亂!
此時七煞陣的威力已是無從發揮,只好各自為戰。孟元超施展快刀刺穴的絕技,刀光電轉,只聽得悶哼之聲,此起彼落,眨眼之間,已有四個喇嘛給他的刀尖刺著穴道,倒了下去。這還是因為他不願濫開殺戒,是以未下殺手。
另外兩個喇嘛一個給戴謨抓著,以分筋錯骨手法扭傷他的關節要害,一個給李光夏劍鋒桃了腳跟,跟著也都倒下了!
臥佛寺來的七個喇嘛,只剩下寶相法師一人!
寶相法師想不到一敗塗地,一聲長歎,把袈裟來個旋風急舞,渾身上下,儼如包裹在一片紅雲之中,回身便跑。
孟元超喝道:「賊禿要想逃麼?」快刀急斬,繆長風雙掌齊出,掌拍袈裟,宛如擂鼓,只聽得聲如裂帛,寶相法師的大紅袈裟禁不起兩大高手的掌劈刀斫,已是給孟元超的快刀劃開了六七道裂痕,登時就像洩了氣的風帆,沒有用了。
但寶相法師的武功,也是委實不弱,擋了一擋,袈裟一拋,居然給他逃了出去。待至孟元超挑開他的袈裟之時,他已跑出了十數步。
孟元超要追上去,繆長風笑道:「窮寇莫追,就饒他吧。」要知臥佛寺就在附近,寺中喇嘛尚未盡出,他們就是不能不有點顧忌。
哪知繆長風話猶未了,忽聽得有人哈哈大笑。櫻桃溝中,突然出現了四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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