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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shy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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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減肥專家】歿世奇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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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6 17:35:51 |只看該作者
第二部 第五集 極限領域 第三章 掣肘
「轟!」

在人類至今無法深入的托馬斯海域之下,深達上千公里的托馬斯海溝某處,暗無天日的深海世界中,一聲微弱的爆震,從海水的某處響起,剛在這死寂的世界掀起一圈震盪,便又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懸浮在海水中的龐大基地,面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只像是一隻隨時會化為齏粉的小甲蟲。

隨著這波震盪,龐大基地微微地擺動兩下,又恢復到死氣沉沉的狀態中。

而相對於這個人類歷史上有數的龐然大物之一,基地之中的某些「生靈」和「死靈」,就其體積而言,也同樣不值一哂。

所以,在剛剛那場爆震的中心,在一位「生靈」和一位「死靈」之間,失控的亂流盡情地舒展它的身軀,野蠻地將雙方狠狠地打飛出去,打破了不知多少層合金牆壁,才如同兩個破爛娃娃似的摔落地上。

我呆呆地睜大眼睛,望向眼前黑暗的空間,一絲發自內心的顫慄漸漸地溢滿我的身心。

自我學成「天擊道」以來,唯一的一次使用失敗,就在這要命的時刻到來。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只能從身體詭異的變化中,找出各種令我恐懼和驚慌的理由。

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全身上下正逐漸地失去控制,異樣的麻木貫穿了我的全身。很快的,嗅覺、味覺、聽覺、視覺、皮膚覺,五感離體,當我從這個事實上醒覺之時,我已經只剩下了思考的能力。

這種感覺,我並不陌生,事實上,在我恢復正常思考能力的一剎那,我就絕望地為自己的情況下了批註:「毫無疑問,是0號晶片!」

這感覺同幾個小時前,0號晶片入體帶來的情況,一模一樣,甚至嚴重百倍!身體不受控制,五感消退,在數小時前,這不過是一瞬間的事,而現在,卻出於某種原因,讓我的神智無比清醒痛苦地接受這一過程。

難道是0號晶片有辨別敵我的功能,在發現我的身份是敵非友後,開始對我痛下殺手?

腦子裡轉過這個念頭,我開始生出強烈的悔意,不該逞強來打這場「領袖戰」,身陷死地不說,便是這死法,也讓人難以承受!

正自怨自艾之際,一道從骨子裡滲出來的麻癢感覺眨眼間遍襲全身,彷彿被上萬伏特的高壓電擊中,我身上毛髮倒豎,不由自主地打起了擺子。

「好……麻得好!」

我不驚反喜,現在什麼酸甜苦辣、疼痛癢麻都沒問題,只要有感覺就好!有感覺就證明我還有恢復的機會。

事實上,隨著時間的過去,麻癢的感覺雖然越來越強,但相應的,我的五感也隨之漸漸恢復,速度還相當快。

由於事發突然,我一時間無法估計剛剛這一場意外持續了多少時間,現在心中最急的,就是章嚴柳的安全。所幸,耳力剛剛恢復幾成,「寒螭劍」清冽的劍吟便直貫腦際。

這小子不僅沒事,而且就在附近!

我心中大喜,倒覺得五感恢復的速度又快了不少,很快的,眼前一片光明,碎裂的鋼材,零碎的元件,還有一地的機械殘肢,全都進入了我的視野。這倒奇怪了,我的視力什麼時候好到可以在這種環境下視物了?

我蜷了一下手指,麻木的感覺還沒有消散,讓我的神經反應變慢了許多,但相對於剛才「活死人」似的情況,又是好上太多了。

「快!快點兒!」

我知道,這種恢復不在我的控制之下,在這種情況下,我什麼也做不了,惟有虔誠地祈禱上天,看在張家累世為醫、濟世救人的分上,讓這一過程再快一點兒!

「喀!」

固體之間輕微的碰撞聲清晰入耳,我全身一僵。

這是人的腳步聲,現在這樣走路的,怕也只有個布拉索了。

他腳步凝滯,拖泥帶水,顯然身上傷勢不輕,不過,只憑他可以自由活動這一條,就比我現在僵臥於地的情況要好上百倍!

我登時發了一身冷汗,如果被他發現我現在的情況,我惟死而已!

腳步聲緩慢地接近,每一步都如同一塊大石,接二連三地壓在我的胸口上。

我躺在地上,雙手緊張地抓握,想盡快地驅走這無力的感覺,只可惜,麻癢仍在不緊不慢地消退,仍牢牢地把握著我的神經控制權。

而此時,在我腦海深處,連串古怪的聲音從某處湧起,引起了我的注意:「資料輸入完畢!」

「改造完成百分之八十、百分之八十五、百分之九十……」

「逐步交付控制權。」

「局部啟動百分之五、百分之十、百分之十五……」

「神經連線完畢,戰鬥控制資料庫安裝完畢,主控系統啟動。」

「系統重啟中……」

「戰鬥系統開啟,優化配置中……」

「over!」

我眼前一黑,身體某處,一道閃電般的能量噴發出來,直刺入我的大腦中樞,強烈的衝擊讓我的思維瞬間短路,但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這剎那間,我又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體內正爆發出強大的力量,而且,這力量還在不斷地上升。

「靠!什麼玩意兒!」

我猛地翻起身,發洩地大吼一聲。

在吼聲中,颶風般的真氣席捲體內,將一切不適的感覺盡數驅逐出境,接著狠狠地握住了拳頭,驚人的力量在拳頭上集結,那速度甚至超出了我的控制。

也就是一息的時間,我的拳頭上猛然亮起了暗紅色的光焰,將四面黑暗的空間映成了一片熒熒的火海。

太息一氣在咆哮,雄渾的真氣在手六脈流轉不停,引發出來的卻不是以往那陰陽轉化、周流不虛的潛力,而是另一種我相當熟悉,卻與我八竿子打不著的強大力量——禁忌的「核滅能」!

「核滅能」,禁忌的當家功法,是自人類進入核子時代之後,禁忌根據他們自身的能量轉化系統,開發出的一整套肉體鍛鍊手段,是使他們的肉體更快地適應「核反應爐」所提供的強大力量的良好方法。

「核滅能」修至極處,即可脫開「核反應爐」的能量供應,使肉體也有著相當的強度,其「核滅能」的積蓄生長,甚至可以達到「生生不息」的妙境,由外及內,同樣可以達到一個相當的高度。

當今禁忌「三巨頭」,以及諸多的十二級、「極限階」高手,都是這種程度,其威力之強,我也是領教多次。

可是,現在這又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禁忌秘傳專有的當家法訣,我竟然不學而能?

面對這種情形,再聯想到剛才腦內奇異的變化,我乾嚥一口唾沫,0號晶片,竟有這種能力!我佔了便宜了?

「咦?」

布拉索從拐角處出現,臉上雖是血肉模糊,但依然遮不住震驚的神情。

我的注意力一下子轉移到他的身上,一絲奇妙的感覺從心底升起,在我完全解析之前,靈通無礙的神念已捕捉到了另一個資訊:「敵意目標出現,分析開始,解析成功,戰鬥建議完成。」

我的眼睛已瞪得大無可大,而奇妙的事情才剛剛開始。

布拉索在震驚過後,本能地做出了防禦的姿勢,我正在考慮如何利用這新生的力量進行攻擊,手掌卻在一股莫名的牽引力下翻動起來。

我發誓,我根本沒有生出任何翻動手掌的念頭,但手掌偏偏就移動了起來,甚至在空中劃下了一個相當完美的弧線,接著就是澎湃的衝擊。

暗紅色的光波前仆後繼,結成了潮水式的衝擊之法,前後相連,左右相繼,其中變化的玄妙處,即使是我親自出手也不過如此……呃,這也算是我親自出手吧,雖然怎麼看怎麼覺得莫名其妙。

布拉索狼狽地從光波的側方滑過,卻依然被餘波打了一個踉蹌。

我眼前一亮,好機會!猛地蹬地,身體自空中一閃而逝,再出現時,已在布拉索身前,想也不想,太息一氣急運,一記血魔手當胸拍出,準備一掌建功。

眼看著掌力就要迫發而出,布拉索卻來不及格擋,我心中大喜,偏偏就在此時,眼前紅光一閃,竟展開了一道閃動著綠色瑩光的視窗。

這情景我不陌生,在長鏈戰場時,一些高配備的狙擊槍瞄準鏡上,都有這玩意兒,只是我從來不用罷了。

而此時,我一無狙擊槍,二無瞄準鏡,這該死的見鬼的視窗又是從哪冒出來的?看它那清晰的程度,倒好像直接烙在我的視網膜上似的。

以深綠為底色的視窗中,一點紅色的光源怵目驚心。

「資料庫無備分,無法計算。威脅指數百分之九十八,戰鬥矯正系統啟動。」

「新資料登錄中,請等待!」

「資料登錄超負荷,系統適應性重啟……」

**!

心中大罵的同時,威勢無儔的血魔手變成了一個經典笑話。

在布拉索呆滯的目光中,我傾身出掌的同時,下肢卻萬般無奈,泣血漣漣地飛起一腳,同樣氣勢驚人,但與恢宏霸道的血魔手相接合,反而帶歪了身體的重心。

兩力相錯,使我的上下半肢呈現出一個奇異的角度,歪歪斜斜地從布拉索頭上飛過,在空中無力地掙扎兩下,再以一個無比惡劣的姿勢恥辱著陸,金屬碰撞聲不絕於耳。

我羞恥得幾乎要一頭撞死,而布拉索則完全被我的「表演」打傻了,他竟然放過剛剛那一個落井下石的最佳機會,反而如臨大敵地轉過身來,再度擺開架式,死盯著我已氣得扭曲的臉孔。

「該死的0號晶片!」

不需要再思考其他的可能,只有這麼一個理由,才能解釋剛剛發生的恥辱問題。

見鬼的!什麼是戰鬥矯正系統,它憑什麼更改我的戰鬥方式!它又是怎麼更改我已經發出的動作的?

如此這般,我豈不是被這個小小的晶片完全控制了?

開什麼玩笑!

神念瘋狂地運轉起來,瞬間將我的身體掃瞄了十多遍。我的身體,我最熟悉,神念熟練循著氣脈的運行,將全身上下每一個部位,包括毛細孔,都徹頭徹尾地鑽研數遍,卻仍找不到任何異常的情況。

「沒道理的……就算是晶片可以化入我的氣血之中,以神念透徹虛空的能力,也應該抓住一點症狀,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快要被這種事情給搞瘋了,偏又在此時,布拉索頗為遲疑地開口:「你這樣子,是輸入了……」話音止住,或許是他也覺得這個想法實在是匪夷所思,不敢輕下結論。

不過,隨著我的臉色的變化,他反而堅定了這個念頭,所以,在一陣靜默之後,他顫抖著開口:「你,你輸入了0號晶片?」

我苦笑無言。

又是一陣難堪的沉默,布拉索死死地盯著我,空洞的眼眶中,血紅色的光芒愈燃愈烈,似是要將我化為灰燼。

我可以理解他的心情,不過,我卻沒有可憐他的必要。

我可憐他,又有誰來可憐我呢?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靜寂之後,布拉索,這飽受刺激的傢伙,低低呵出兩聲之後,竟捧腹狂笑起來,雖然他已沒有眼淚,臉上的表情也相當僵硬,但這感情表現得卻是相當直接。

我以苦笑面對他的狂笑,用無奈面對他的嘲諷,也用平靜來面對他的激烈。

「慚愧,這種事情,突如其來,非我所願也!」

我的解釋很是蒼白,布拉索望向我的眼光中,已有了些同病相憐的味道,不過其中的殺機還是絲毫未減,我們兩人是彼此彼此。

「我有力量,卻沒有控制的能力;你有力量,卻根本沒有自主的權力。張真宇,這場打鬥,有意思!」布拉索隨手抹去臉上凝成乾塊的血污,向著我招手:「來吧,張真宇,誰生誰死,就讓這殺千刀的賊老天來判決吧!」

在人類身處的常態範圍內,「領袖戰」正式進入了枯燥無味,甚至再無意義的僵持階段。

以東經一一0度線、北緯七度線為界,中天帝國與禁忌開始了長時間的拉鋸式對攻,戰況激烈卻不精采,令人看了只想打呵欠。

在叢林下的基地中,杜古百無聊賴地扯著迪亞斯下棋,順便研磨著黑天洲的上好咖啡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特戰隊與禁衛軍的戰鬥也是方興未艾,已知底細的兩人,自然保持著輕鬆自在的心情,等待著最終結果的出爐。

「毫無意義的消耗戰開始了!早晚會走到這一步,你又何必和蘇怡消磨這麼長的時間。」

「和『東方女王』交手的機會,並不是這麼容易得到的。有這個結果,我已經很滿足了!」

「嗯?」

從迪亞斯的話中,杜古竟聽出了一點其他的味道,興趣立時大增,眼神也發生微妙的變化。

面對這樣的目光,迪亞斯還是那副冰冰冷冷、處變不驚的樣子,並沒有進一步解釋的意思。

杜古知道從他嘴裡問不出什麼來,只得轉變了話題:「你今天就要植入0號晶片了吧,前期工作怎麼樣了?」

「已完成了,謝謝關心。」迪亞斯不冷不熱的回答。

杜古抽動著嘴角,將手中的騎士放在了棋盤的一角,似若無意地道:「功能需要調整嗎?」

「我有足夠的時間適應,沒有必要改動。」

「呵,那麼,你就好好適應一下那個戰鬥矯正系統吧,見鬼的,晶片上怎麼出了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

「自然有它的作用,只看你有沒有耐心來適應了。」

迪亞斯拈起了王后,移動了幾格之後,輕輕地放下。

杜古「噢」了一聲,挫敗地拍了一下手掌,棄子認負。

迪亞斯沒表現出得勝後的喜悅,只是看著那決定勝負的一子,悠悠地歎了一口長氣。

「完了,現在什麼都看不到!」

沙加話中頗有些怨懟之意,當然,他也知道,以奧丁的修養,不會在意他的抱怨和牢騷,這個年輕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開始看著逐漸消散的藍光發呆。

伊絲塔爾微拂寬袖,將最後的一點咒法痕跡迫散,隨即對沙加道:「好了,你也該回去了,出來這麼長時間,很容易被他們懷疑的!」

「啊?哦!」

沙加的腦子還不太清楚,反應明顯變得遲鈍不少。直到伊絲塔爾說了第二遍,才做出反應。

沙加渾渾噩噩地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地向外走。才走兩步,便與同樣失魂落魄的惠齊洛波契特利撞了個滿懷。

「沙加!」

剛剛被埋怨指揮失當,失去了最佳觀察機會,奧丁也沒有發火,但在此刻,看到沙加有氣無力的樣子,他獨目一瞪,沉喝出聲:「沙加,不要讓你的祖先受辱!讓亞特蘭蒂斯的高貴族人蒙羞!」

沙加打了個激靈,猛然止步。

奧丁歎了口氣,以其低沉滄桑的嗓音,緩緩說道:「只看到絕望的迷障,忽略了漫天的光明,是為人的大忌!沙加,如果你不能放下對張氏一族的妄念,我只能向貴族提出更換仲裁者的要求,因為你根本就無法勝任這個位子!」

前所未有的嚴厲讓沙加冒出了一身冷汗,他看著奧丁嚴肅冷厲的臉孔,張開嘴,想說些什麼,最後仍是一搖頭,頹然歎氣。

「是的,奧丁,謝謝你的提醒!我不會污辱我族乃至最高機構的榮光的!」

「冒犯了!」

奧丁微躬雄軀,為自己剛剛的言辭道歉。

沙加苦笑著回禮,隨即便從手指上褪下一枚深藍色的寶石戒指。

「諸位,我出來的時間太久了,因而不得不先行回去。在此,如果有任何需要最高機構全體表決的事情,我仍是全權委託奧丁大人為我投票,我也相信奧丁大人可以做出比我更好的決定!」

「自當效勞!」

奧丁面色嚴肅地前進一步,伸出雙手,接過了代表著「亞特蘭蒂斯」一族的「仲裁者之戒」,這樣,在最高機構中,奧丁便以一身之尊,擁有了兩票的權力,其威勢之高,權柄之重,已躍居首席。

對這樣的情況,幾位仲裁者卻早已視若無睹。

奧丁的威望,早已不是幾張票所能改變的事情,如果不是他堅辭不受,今天組織最高領袖的位子便非他莫屬。沙加與他又特別投緣,這種事情早不知發生了多少次。一次震驚,二次奇怪,三次就麻木了!

伊絲塔爾看著沙加邁出房門,忽然道:「沙加大人也要小心行事,如今黑暗世界形勢微妙,各勢力內部也頗有變動。事若不可為,盡可早做脫身打算。」

此話一出,艙中的人們便都是一愣。

胡巴克撇撇嘴,正要說些什麼,沙加已早一步開口,卻是回頭笑道:「諸位大人放心,沙加自有分寸!」擺擺手,他微笑而去。

馬爾都克、奧丁同時皺起了眉頭。

「有什麼不對嗎?」

惠齊洛波契特利雖然魯莽,卻不是笨蛋,見仲裁者中的三大智囊都面色凝重,自然知道有問題。他為人直爽,懶得在心中煞費思量,當下開口就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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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爾都克與奧丁對視一眼,都是搖頭。從他們這裡得不到答案,戰神大人不免有些鬱悶,又將目光移向伊絲塔爾。

這位神秘的女性卻是笑吟吟地移開了話題:「如今張真宇和章嚴柳兩人被困海底。即使殺死布拉索,也未必能逃出生天。諸位以為,我們該如何利用這個形勢?」

奧丁微瞇起獨目,淡淡一笑,將臉撇向一邊;馬爾都克恢復了沉穩如山的靜默。

兩位智囊式的人物不開口,其他人只能面面相覷,倉卒之間,他們哪會有什麼絕妙的主意?

最後還是胡巴克臉皮較厚,他捻了捻下巴上的鬍鬚,微咳一聲道:「嗯,這無疑是個好機會!張真宇、章嚴柳兩人一死,炎黃新生代必然元氣大傷,由此引發的各種混亂,也會給我們相當多的機會。

「我以為,我方應該密切注意炎黃一方的動向,趁著混亂之機,佔據更大的利益……」

廢話!

幾位仲裁者同時在心中開罵。

胡巴克老兒果然是仲裁者之恥,這種沒有任何建設性的話,虧他也能說得出來!如果事情會這麼簡單,伊絲塔爾何必再提起它?

「胡巴克!」奧丁低低地招呼了一聲,聲音雖然不大,但威懾力卻已經足夠。

胡巴克臉上一紅,立刻不做聲了。

奧丁這才將話導入正題:「伊絲塔爾的意思是,我們有兩個選擇。第一,是沉默;第二,是外交!」

沉默,就是冷眼旁觀事態的進展,張真宇和章嚴柳的生死,和組織無任何的關係,伊絲塔爾曾「幫助」布拉索的事情,也會隨著他必然的消亡而永遠沉入海底,不為人知。

這樣的做的好處,是穩健!一切都按部就班地進行,不會有什麼大的波瀾,不會產生大的危機,同樣也不會產生大的利益。

而外交……

「波!」

穿透性的指力像捅破了一層薄紙,刺入了布拉索的肩頭,血肉撕裂的微響清晰入耳,夾雜在我劇烈的喘息中,充滿了聲嘶力竭、大限將至的不祥意味。

在數萬米深的海水中,在這個人工製造的龐大鐵器裡,我打了一場堪稱為人生之最的醜陋戰鬥。

沒有章法,沒有變化,甚至連最起碼的平衡都找不到,兩個黑暗世界有數的高手,就在黑暗中扭打著,你一拳我一腳,空自帶著強大的力量,卻產生不了致命的殺傷。

我受夠了0號晶片!受夠了戰鬥資料分析!受夠了戰鬥矯正系統!也受夠了所有的一切!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的腦子裡充滿了「資料分析中」、「系統運行中」、「系統重啟中」一系列令人發瘋的噪音,就是從那一刻起,我再沒有順順利利地打上一拳,踢上一腳。

我就像是一隻被扯住四肢和軀幹的木偶,在0號晶片詭異的牽扯力下,做著一連串違心的動作。

明明要使出大周天神劍,手臂卻在半途中變成一記直搗黃龍;明明是以退為進,準備放開速度,卻又莫名其妙地兩腿互絆,倒地不起;本來是想直取中宮,一戰而勝,拳頭在半空中,偏要畫蛇添足地畫一個圈圈兒,等到勁力迫發之際,布拉索早跑到了數十公尺外……

這樣的情形,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

一次苦笑,二次苦惱,三次就是煩躁了!每一次出現,都會給我造成相當不利的局面。

幸好布拉索體內暴漲的力量,使他自己也自顧不暇,把握機會的能力有所欠缺,否則,哪還有我的命在?

煩躁的感覺在我的心頭繚繞不散,但畢竟本人還擁有著「妙詣」水準的極限階修為,任這些負面情緒如何打壓,我仍然可以擁有這樣一種明悟:我在戰鬥,同敵人戰鬥,也同自己戰鬥。

一方面,我要置布拉索於死地,另一方面,我又要奪回身體的絕對控制權。一內一外,一表一里的艱苦過程,就是這戰鬥的一部分,沒有任何道理可講。

所以,我還能艱難地支撐下去。在外界,唯一還能給我些安慰的,是章嚴柳那裡傳來的資訊。

那邊,經過數小時的苦戰,菲德已被章嚴柳亂劍分屍,德納一個人獨力難支,敗亡只在旦夕之間。

我比任何時候都期待他的到來!

把手指從布拉索的肩窩中抽了出來,我偏過頭,避開了他的回擊,然後側身,平移出去。一系列動作不算輕鬆,但總算是流暢不少。

其實經過了長時間的打鬥,對0號晶片的性能,我也有了一個初步的瞭解。

我發現,我的戰鬥意圖與0號晶片的「戰鬥矯正系統」發生衝突時,總是在一些具有極強的個性色彩、有特異功法支撐的招式發出之際。

似乎是0號晶片對張家的一些特殊功法無法正常解讀,才產生了這種意圖相悖的情況。

當然,這裡面也有禁忌固有的戰鬥理念與東方技擊之道的分歧。

總體來說,我只有將招式直接化,思路簡單化,才能更好地與0號晶片相配合,而且晶片本身,似乎也逐步適應著我的戰鬥方式,雖然進程緩慢,總也算是一個好消息罷!

布拉索口中頌念著簡短的咒語,漫無邊際的死靈之氣形成了一團團扭曲的漩渦,攪動著空氣,也破壞著我的平衡。

我暗自挫牙,他也不是笨蛋,知道在這種複雜的環境下,我與晶片的衝突概率將大大增加,才會費力地布下這種陣勢。

而在這時……

「移動速度解析完畢,上限估計中。」

「移動方式解析完畢,可能性分析中。」

「超限速度解析完畢,資料輸入中。」

「自檢開始……」

「自檢完畢,系統適應性重啟中……」

我眼前又是一黑,對我來說,短時間的五感消失已成了家常便飯。面對這種情形,我能做的,也只有聽之任之,順便禱告上天,看看能否混過這一危險時刻。

「咯!」

腰肋處骨骼的斷裂聲,隨著五感的回歸,進入我的耳鼓,隨之而來的,則是鑽心的劇痛。我狠抽一口涼氣,純憑本能,一記完美的「回龍轉鳳」小挪移,硬是從布拉索跟進的連招中逃了出來。

上天庇佑,「戰鬥矯正系統」竟然沒有出來搗亂!

說起來,這還是最近一段時間裡,我第一次完美地使出張家的特殊功法,其意義之重大,竟讓我忘記了肋下的痛楚。

有門兒!

緊盯著衝上來的布拉索,我心念一動間,「回龍轉鳳」身法再度施出!

迴旋的身體在週身形成一道削薄卻堅韌的真氣障壁,它磨擦著空氣,帶動我的身體,硬是在布拉索身側半公分處擦過,動作之流暢自然,竟使布拉索毫無反應。

「好的!」

我猛地揮了一下拳頭,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有一門功夫傍身,總比沒有要強!我總算從那種村夫野漢的莊稼把式裡解脫出來了。

興奮之下,我一時間竟忘乎所以,看著再度撲上來的布拉索,大笑著一掌拍出,自手肘以下,肌膚赤紅,如浸鮮血,空氣在這一掌之下,發出了「空」地一聲氣爆。

「血魔手!要糟!」

我和布拉索均是大驚失色,一人想躲,一人想收,但在吃驚之下,反應都是慢了半怕,赤紅色的手掌已經撕裂了布拉索倉卒間布下的防禦,狠狠一掌印在他胸口,「哧哧」的皮肉焦灼聲連串響起,空氣中甚至有了熟肉的味道。

比來的時候更快,布拉索慘哼著倒飛回去,我也忘了追擊,只是呆呆地看著血色漸淡的手掌,完全不明白,為什麼這一擊出手,「戰鬥矯正系統」竟沒給我添亂!

腦中再度響起異音:「血魔手解析完畢,變化可能性分析中。」

「能量上限分析中,資料輸入中。」

「適應性重啟中……」

眼前再度發黑。而此時,五感的再度消失沒有再引起我的恐慌,反而使我想要高歌一曲,我真的明白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0號晶片不愧是禁忌和叢巫聯合開發的好寶貝,它竟然發現了我和它先前已設定好的主人的不同之處,在一連串的不協調配合後,自動地開始分析我的各類功法,做出適應性的調整,使自身的性質更適應我的體質。

可以想像,當它與我的體質特徵、戰鬥習慣再無牴牾時,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景!

核滅能加太息一氣,這絕對是黑暗世界最不可思議的功法組合!

我低笑出聲。

其實,我也不在乎有什麼好處,只要它現在不再給我添亂就行!如此下去,我對身體的控制將逐漸恢復,布拉索不死何待?

暈眩一過去,我暢然長笑:「布拉索,納命來!」

「要我的命?拿去啊!」嘶啞的嗓音如同困獸的嘶吼,轟鳴在我的耳中。

濁臭的氣味就在我的背後,我心頭一寒,卻再做不出任何反應,雙肩一痛,已被布拉索從後面死死地抱住。

他僅存的一隻手穿過我的肋下,斜插過我的胸膛,緊勒住我兩邊肩膀,驚濤駭浪般的死氣結成了一道堅韌的鐵箍,死死地捆住我的上肢。

「混帳,你幹什麼!」

單單一隻手當然無法完全限制住我的行動。在這樣的大好形勢來臨之際,受到這樣的對待更讓我惱羞成怒。

大怒之下,我收縮手肘,狠狠的一記回撞,猛擊在他的腰肋上。骨骼的碎裂聲清晰入耳,可布拉索沒有任何鬆手的跡象,在這樣的打擊下,他仍是死死地壓制著我的上肢,保持著死纏爛打的態勢,全身腐肉的氣息熏人欲嘔。

「死吧,死吧,都去死吧!張真宇,你要我的命,我給你,你的命,我也要!拿來!」

「屁!」簡短地回罵一句,我再一個肘擊,狠狠地擊中了他的傷處。

他咭咭怪笑起來:「忘了嗎?張真宇,我已經不是人了,已經沒有痛感了。你那種招數空自費力而已!乖乖的,陪我一起死吧!」

「你現在還活著嗎?」

咬牙硬頂了一句,丹田內的太息一氣猛然外爆,同時引發了「核滅能」的外爍,暗紅色的殺傷性力量裹著太息一氣,從每一個毛細孔內向外迸發,掀起了一波毀滅性的風暴。

「咯咯」的破碎聲連響,布拉索箍在我胸前的胳膊,變成了一條死氣沉沉的皮肉條,其中的骨骼血管全部破碎,將青灰色的皮膚染成了一片血紅。

「哇!」

腥臭的血污從我肩頭出噴向前方,濺滿了我的半張臉。布拉索終於忍不住了噴了一口血,我趁著這個機會,發力猛掙。

沒有骨骼為支柱的「皮索」能奈我何?我順利掙出了脫身的空隙,身形一動,發力上縱。

「嘿嘿!」

布拉索的笑聲竟仍跟在我的背後,我心頭一跳,反手就是一記血魔手。

「哧!」

手感告訴我,這一招順利擊中了目標,但我心中卻沒有一絲喜意,背後依然陰森強大的壓力讓我全身汗毛倒豎,我想也不想,一記「回龍轉鳳」,準備拉開與他的距離。

「遲了!」

布拉索大笑了起來,與之同時,我後伸出去的手臂一痛,已經被布拉索一把抓住,藉著「回龍轉鳳」的力道,他發力一擰,便將我這手臂鎖在了背後,我悶哼一聲,身形停滯下來。

「你的手,不是……」

「力量增長得這麼快,恢復一條手臂,能費多大的功夫?還有這隻!」

他歇斯底里地大笑,竟又伸出一隻手穿過我的肋下,向上扳動,鎖住了我的肩膀,這次的力量更強了,濃郁的死氣凝結如實質,任我的真氣如何潛爆衝擊,都無法移動分毫。

「我的力量已經完全超越了你!甚至已經超越了你的死鬼老爸,看到了嗎?這就是魔血妖的力量!」

他就趴在我的肩頭上,在我的耳邊這樣說話,聲音雖低啞難聽,語氣卻突然轉變得相當溫和。兩個人之前距離,也是前所未有的接近,感受到他身上的氣味,我的臉部已經冒出雞皮疙瘩,這種感覺,讓我只想將隔夜飯給吐出來。

「可惜,這種力量,無法長久!張真宇,這是你的錯!你的錯!」

他再次進入了歇斯底里的狀態,我哪有閒功夫聽他發洩,身體不住地扭動,小腿也不斷地後踢,想再次掙開他的箝制。

布拉索似乎非常享受這種狀態,他再一次地放緩了語氣:「乖,不要動,叔叔會好好疼你的!」

「……**!」

任何一句話也比不過這種逆天之語的威力,我先是一怔,接著便四肢發冷,全身冒汗,不顧風度儀表的一句粗話爆出,心中更迸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和絕望。

在這樣的狀態下,什麼妙詣,什麼靈台,全部被這種真正男人最排斥的感覺沖了個七零八落,最後一絲冷靜在這句話中煙消雲散。

「去死!去死!去死!」

在我瘋狂的叫罵聲中,太息一氣接二連三地外爆,沒有一絲節制,也全不顧這樣會對我的身體造成什麼樣的損傷。

結合著霸道「核滅能」,我一次又一次地衝擊著布拉索的箝制,強大的真氣將兩個人的身形震得東倒西歪,但其真正的效果,卻無限地接近於零。

「這力量,太差了!」

布拉索呵呵地笑著,滿是血污的腦袋已經漫過了我的肩膀,頭髮更是扎痛了我的臉。

我掙扎得更瘋狂了,其實現在,我連放聲痛哭的心情都有了,心中更是滿溢著絕望的情緒。

變態!沒想到,布拉索竟然是這樣的變態!王八蛋賊老天,你為什麼要送給我這樣的死法!

頸側一痛,一陣久違的眩暈從腦際擴散到全身,0號晶片沒有任何感情色彩的語音響起:「潛力資料收集中。」

「資料輸入中,資料分析中。」

「可能性分析中。」

「系統適應性重啟中……」

眼前一黑,繼而一亮,五感在短時間內失而復得,可我的神智在過分強烈的刺激下仍不太清楚,身體也像是踩在了棉花糖裡,一腳高一腳低,找不到平衡和穩定的感覺。

直到頸側血肉撕裂的聲響貫入耳中,奇特的「咕嚕咕嚕」的聲音更令我毛骨悚然,腦際再一次感覺到眩暈,可這一次,卻不是0號晶片搞的鬼。

「好的!」

我猛地揮了一下拳頭,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有一門功夫傍身,總比沒有要強!我總算從那種村夫野漢的莊稼把式裡解脫出來了。

興奮之下,我一時間竟忘乎所以,看著再度撲上來的布拉索,大笑著一掌拍出,自手肘以下,肌膚赤紅,如浸鮮血,空氣在這一掌之下,發出了「空」地一聲氣爆。

「血魔手!要糟!」

我和布拉索均是大驚失色,一人想躲,一人想收,但在吃驚之下,反應都是慢了半怕,赤紅色的手掌已經撕裂了布拉索倉卒間布下的防禦,狠狠一掌印在他胸口,「哧哧」的皮肉焦灼聲連串響起,空氣中甚至有了熟肉的味道。

比來的時候更快,布拉索慘哼著倒飛回去,我也忘了追擊,只是呆呆地看著血色漸淡的手掌,完全不明白,為什麼這一擊出手,「戰鬥矯正系統」竟沒給我添亂!

腦中再度響起異音:「血魔手解析完畢,變化可能性分析中。」

「能量上限分析中,資料輸入中。」

「適應性重啟中……」

眼前再度發黑。而此時,五感的再度消失沒有再引起我的恐慌,反而使我想要高歌一曲,我真的明白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0號晶片不愧是禁忌和叢巫聯合開發的好寶貝,它竟然發現了我和它先前已設定好的主人的不同之處,在一連串的不協調配合後,自動地開始分析我的各類功法,做出適應性的調整,使自身的性質更適應我的體質。

可以想像,當它與我的體質特徵、戰鬥習慣再無牴牾時,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景!

核滅能加太息一氣,這絕對是黑暗世界最不可思議的功法組合!

我低笑出聲。

其實,我也不在乎有什麼好處,只要它現在不再給我添亂就行!如此下去,我對身體的控制將逐漸恢復,布拉索不死何待?

暈眩一過去,我暢然長笑:「布拉索,納命來!」

「要我的命?拿去啊!」嘶啞的嗓音如同困獸的嘶吼,轟鳴在我的耳中。

濁臭的氣味就在我的背後,我心頭一寒,卻再做不出任何反應,雙肩一痛,已被布拉索從後面死死地抱住。

他僅存的一隻手穿過我的肋下,斜插過我的胸膛,緊勒住我兩邊肩膀,驚濤駭浪般的死氣結成了一道堅韌的鐵箍,死死地捆住我的上肢。

「混帳,你幹什麼!」

單單一隻手當然無法完全限制住我的行動。在這樣的大好形勢來臨之際,受到這樣的對待更讓我惱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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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6 17:36:52 |只看該作者
大怒之下,我收縮手肘,狠狠的一記回撞,猛擊在他的腰肋上。骨骼的碎裂聲清晰入耳,可布拉索沒有任何鬆手的跡象,在這樣的打擊下,他仍是死死地壓制著我的上肢,保持著死纏爛打的態勢,全身腐肉的氣息熏人欲嘔。

「死吧,死吧,都去死吧!張真宇,你要我的命,我給你,你的命,我也要!拿來!」

「屁!」簡短地回罵一句,我再一個肘擊,狠狠地擊中了他的傷處。

他咭咭怪笑起來:「忘了嗎?張真宇,我已經不是人了,已經沒有痛感了。你那種招數空自費力而已!乖乖的,陪我一起死吧!」

「你現在還活著嗎?」

咬牙硬頂了一句,丹田內的太息一氣猛然外爆,同時引發了「核滅能」的外爍,暗紅色的殺傷性力量裹著太息一氣,從每一個毛細孔內向外迸發,掀起了一波毀滅性的風暴。

「咯咯」的破碎聲連響,布拉索箍在我胸前的胳膊,變成了一條死氣沉沉的皮肉條,其中的骨骼血管全部破碎,將青灰色的皮膚染成了一片血紅。

「哇!」

腥臭的血污從我肩頭出噴向前方,濺滿了我的半張臉。布拉索終於忍不住了噴了一口血,我趁著這個機會,發力猛掙。

沒有骨骼為支柱的「皮索」能奈我何?我順利掙出了脫身的空隙,身形一動,發力上縱。

「嘿嘿!」

布拉索的笑聲竟仍跟在我的背後,我心頭一跳,反手就是一記血魔手。

「哧!」

手感告訴我,這一招順利擊中了目標,但我心中卻沒有一絲喜意,背後依然陰森強大的壓力讓我全身汗毛倒豎,我想也不想,一記「回龍轉鳳」,準備拉開與他的距離。

「遲了!」

布拉索大笑了起來,與之同時,我後伸出去的手臂一痛,已經被布拉索一把抓住,藉著「回龍轉鳳」的力道,他發力一擰,便將我這手臂鎖在了背後,我悶哼一聲,身形停滯下來。

「你的手,不是……」

「力量增長得這麼快,恢復一條手臂,能費多大的功夫?還有這隻!」

他歇斯底里地大笑,竟又伸出一隻手穿過我的肋下,向上扳動,鎖住了我的肩膀,這次的力量更強了,濃郁的死氣凝結如實質,任我的真氣如何潛爆衝擊,都無法移動分毫。

「我的力量已經完全超越了你!甚至已經超越了你的死鬼老爸,看到了嗎?這就是魔血妖的力量!」

他就趴在我的肩頭上,在我的耳邊這樣說話,聲音雖低啞難聽,語氣卻突然轉變得相當溫和。兩個人之前距離,也是前所未有的接近,感受到他身上的氣味,我的臉部已經冒出雞皮疙瘩,這種感覺,讓我只想將隔夜飯給吐出來。

「可惜,這種力量,無法長久!張真宇,這是你的錯!你的錯!」

他再次進入了歇斯底里的狀態,我哪有閒功夫聽他發洩,身體不住地扭動,小腿也不斷地後踢,想再次掙開他的箝制。

布拉索似乎非常享受這種狀態,他再一次地放緩了語氣:「乖,不要動,叔叔會好好疼你的!」

「……**!」

任何一句話也比不過這種逆天之語的威力,我先是一怔,接著便四肢發冷,全身冒汗,不顧風度儀表的一句粗話爆出,心中更迸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和絕望。

在這樣的狀態下,什麼妙詣,什麼靈台,全部被這種真正男人最排斥的感覺沖了個七零八落,最後一絲冷靜在這句話中煙消雲散。

「去死!去死!去死!」

在我瘋狂的叫罵聲中,太息一氣接二連三地外爆,沒有一絲節制,也全不顧這樣會對我的身體造成什麼樣的損傷。

結合著霸道「核滅能」,我一次又一次地衝擊著布拉索的箝制,強大的真氣將兩個人的身形震得東倒西歪,但其真正的效果,卻無限地接近於零。

「這力量,太差了!」

布拉索呵呵地笑著,滿是血污的腦袋已經漫過了我的肩膀,頭髮更是扎痛了我的臉。

我掙扎得更瘋狂了,其實現在,我連放聲痛哭的心情都有了,心中更是滿溢著絕望的情緒。

變態!沒想到,布拉索竟然是這樣的變態!王八蛋賊老天,你為什麼要送給我這樣的死法!

頸側一痛,一陣久違的眩暈從腦際擴散到全身,0號晶片沒有任何感情色彩的語音響起:「潛力資料收集中。」

「資料輸入中,資料分析中。」

「可能性分析中。」

「系統適應性重啟中……」

眼前一黑,繼而一亮,五感在短時間內失而復得,可我的神智在過分強烈的刺激下仍不太清楚,身體也像是踩在了棉花糖裡,一腳高一腳低,找不到平衡和穩定的感覺。

直到頸側血肉撕裂的聲響貫入耳中,奇特的「咕嚕咕嚕」的聲音更令我毛骨悚然,腦際再一次感覺到眩暈,可這一次,卻不是0號晶片搞的鬼。

「賢侄,你的血液可是相當美味啊!」

布拉索含糊不清地笑道,話中的意思讓我的頭皮再次發炸,由他提醒,我才發覺,身體內的氣血運行已是凝滯不暢,生命精華流失的感應,更是強烈到令人絕望。

更要命的是,一股又一股陰損寒冽的死靈之氣,正從我頸側的傷口處,緩慢而堅定地注入。

我很高興他的最終目的不像我剛才所想的那樣齷齪,然而這種真實的答案,似乎也好不到哪裡去。

「王八蛋!」

我再次破口大罵,體內太息一氣的潛爆更是一次強過一次,但其效果甚至還不如剛才。一方面,是氣血的運行失調,使真氣流轉停滯,另一方面,則是死氣的入體,極大地損害了我的身體,此消彼長之下,效果自然越來越差。

「難道,我今天竟死在他手裡?」

恐懼的心情漸漸回落,正常人的思維逐漸地佔據了上風,但心中的絕望卻絲毫未減。沒有了不理性的行為,我想得反而更多,沮喪的感覺很快地佔據了絕對優勢,我甚至不願意去反抗了。

「能有什麼用,他的力量,太強了!」

兩排肋骨發出了「吱吱咯咯」的聲響,瀕臨著粉碎的絕境,我已經不能呼吸,身體自動進入了內呼吸的道境,但由於真氣迴圈不暢,這種境況可持續的時間也大大降低。不過……

「也許到不了那個時候,我就要完蛋了!」

神智又一次進入了恍恍惚惚地低迷狀態,身體只是本能地進行絕望無力的掙扎,太息一氣越來越微弱,連帶著新興的「核滅能」也暮氣沉沉。

「咕嚕咕嚕……」

貪婪的吞嚥聲像是催命的號角,在我的耳中繚繞不散,一時間,世界上只餘下了這種聲音,在一聲聲地抽取我的生機。

「外來異能分析,資料查詢中。」

「資料提取中,環境分析中。」

「資料查實無誤,可行性分析中。」

「同化系統啟動,二次改造開始……」

「百分之五、百分之十五、百分之二十五、百分之三十五……」

「改造完成,系統適應性重啟中……」

「二級程式啟動、三級程式啟動、最高級程式啟動。」

冰冷的機械語音打破了單調的聲音世界,我打了一個寒顫,從半昏迷的狀態下清醒過來,讓人絕望的「咕嚕」聲,不知何時已經停了下來,布拉索的腦袋也遠離了我的肩膀,對我的箝制似乎也鬆懈了不少。

「難道他以為我死了,所以放鬆了警惕?」

我的神智一下子清晰起來,想到了這個最佳的可能性。

已被絕望塞滿的胸腔登時打開了一個缺口,我來不及查看身體的現狀,憑著對自己身體的把握,咬著牙,聚集了所有的力量,在身體所能承受的最大限度內,轟然外爆。

身後的布拉索高聲尖叫,本已產生了縫隙的箝制再度收緊,與我的外爆氣勁正面交鋒。像是一座山壓下,我全身的骨骼均發出了破碎前的呻吟。

「死也要死得好看些!」

我咬著牙,調動著一切可以調動的力量,死死地抵住,只等待著老天爺最後的判決。

「真宇兄!」

伴隨著天籟般的劍吟,章嚴柳的嗓音讓人感動得想哭。

身後的布拉索明顯心神震盪,我藉機強行控制住已近乎失控的真氣,進行一次近乎於奇跡的大迴旋,藉著強勁的旋力,一道風暴平空生成,硬是將布拉索的箝制撐開了半寸。

劍吟九天,章嚴柳到了。

「轟!」

兩面受敵的布拉索終於無法再保持那種變態的壓力,在一聲悶哼過後,雙臂的箝制被我強行衝破。與之同時,章嚴柳身劍合一,身側方一掠而至,劍氣寒意森森,將四方濃郁的死氣一沖而散。

「嗡!」

灼目的劍芒在空中竟出現了非常態的扭曲,劍尖處,一道如虛似幻的芒影吞吐不定,所過之處,空間扭曲,大氣撕裂,似乎連時間也停滯了下來。

「元神御劍!」

布拉索發出一聲驚呼,身體竟不敢直攖其鋒,而是飛身後退,以他的速度,有很大的可能在章嚴柳一劍擊實之前,逃出生天。

可惜,他背後還有我!一個吃了滿肚子悶心卻又發洩不得的實力派!

「這次總不會再失手了吧!」

我有著一種奇異的感覺,這感覺給了我無與倫比的信心。

「違天逆命,絕緯斷經,皆可殺也!」

天殺式!

天擊道第二次出手,沒有再不中的理由!

帶著我的滿腔怨氣,天地間殺氣縱橫。冷冽如刀的氣勁,將方圓十數公尺範圍內籠罩得風雨不透,以布拉索為中心,像是剎那間盛開凋謝的菊花,漲合開縮,連續三十六次的開合變化,使布拉索瞬間變成了一團血肉模糊的人形肉塊。

章嚴柳的元神御劍,在「天殺式」的間隙一閃而沒,當胸之劍,不但將布拉索的胸口洞穿,還透入了一波殺傷性極強的劍氣,從內到外,逐分逐毫地破壞著布拉索的肉體機能。

「還不去死!」

我臉上猙獰,身形尚未落地,又是連續的十多記血魔手接連劈出,卻還覺得不解恨,隨後又是連串的噬魂刀,什麼功夫陰損就使什麼,什麼功夫強勁就使什麼。

早被先前的聯合攻擊打得氣息奄奄的布拉索,在這一連串的攻擊狂潮中,四肢全竟被硬生生地撕成碎片,拋灑半空。

「給我去死啊!」

我仍然沒有停手的意思,在章嚴柳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手上快速結成印訣,「移山式」、「倒海式」、「逆天式」、「覆地式」、「大荒擊」天擊道五式連發,瘋狂地掠奪著空氣中的生機,壓迫著所有可以壓迫的東西,最終竟突破了真氣「無形有質」的範疇,在與空氣的劇烈磨擦下,匯聚成為一道有如實質的淡青色狂潮,轟然外放。

所過之處,萬物絕滅,即使是再生能力強得恐怖的魔血妖,也沒有了存活的權利。至此,禁忌科技力量三巨頭之一、新一代魔血妖布拉索,正式成為歷史名詞!

大氣中暴起尖嘯,聲音的頻率已經超出了人體接收的範圍,我和章嚴柳腦袋一暈,在基地的劇烈顫抖中,一頭栽下。

「轟隆隆隆……」

氣爆聲遠出數百公尺外,依然清晰可聞,這樣強大的衝擊波,連龐大的基地也無法輕易承受,在震耳欲聾的爆響聲中,「方舟顛覆者」發生了自開戰以來最強烈的震盪,基地中所有的一切,都隨著這龐大的容器翻滾傾覆,包括我和章嚴柳。

「真宇兄,真宇兄,你沒事吧?」

章嚴柳比我更早地恢復清醒,他踉踉蹌蹌地跑到我身邊,把我從一堆垃圾下面拉了出來,拍打著我的臉,一臉的擔心。

「嚴柳兄……」

我總算是從不正常的心態中稍稍回復,看到章嚴柳英俊的面孔,再想想剛才噩夢般的景象,恍惚間如在夢中。

章嚴柳見我恢復了正常,長長吁出一口氣,笑道:「沒事就好,剛剛一戰,想來真宇兄是相當艱苦,否則不會……呃,真宇兄?」

我淚眼汪汪地握緊了他的手,臉上似哭又笑,怪異至極。在章嚴柳一頭霧水之際,猛地送給他一個親熱的擁抱:「嚴柳兄,你若知道我剛剛碰到了什麼事,你一定會知道我是多麼多麼地感激你!」

《 本帖最後由 陸戰男兒 於 2010-8-12 15:33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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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擊道第二次出手,沒有再不中的理由!

帶著我的滿腔怨氣,天地間殺氣縱橫。冷冽如刀的氣勁,將方圓十數公尺範圍內籠罩得風雨不透,以布拉索為中心,像是剎那間盛開凋謝的菊花,漲合開縮,連續三十六次的開合變化,使布拉索瞬間變成了一團血肉模糊的人形肉塊。

章嚴柳的元神御劍,在「天殺式」的間隙一閃而沒,當胸之劍,不但將布拉索的胸口洞穿,還透入了一波殺傷性極強的劍氣,從內到外,逐分逐毫地破壞著布拉索的肉體機能。

「還不去死!」

我臉上猙獰,身形尚未落地,又是連續的十多記血魔手接連劈出,卻還覺得不解恨,隨後又是連串的噬魂刀,什麼功夫陰損就使什麼,什麼功夫強勁就使什麼。

早被先前的聯合攻擊打得氣息奄奄的布拉索,在這一連串的攻擊狂潮中,四肢全竟被硬生生地撕成碎片,拋灑半空。

「給我去死啊!」

我仍然沒有停手的意思,在章嚴柳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手上快速結成印訣,「移山式」、「倒海式」、「逆天式」、「覆地式」、「大荒擊」天擊道五式連發,瘋狂地掠奪著空氣中的生機,壓迫著所有可以壓迫的東西,最終竟突破了真氣「無形有質」的範疇,在與空氣的劇烈磨擦下,匯聚成為一道有如實質的淡青色狂潮,轟然外放。

所過之處,萬物絕滅,即使是再生能力強得恐怖的魔血妖,也沒有了存活的權利。至此,禁忌科技力量三巨頭之一、新一代魔血妖布拉索,正式成為歷史名詞!

大氣中暴起尖嘯,聲音的頻率已經超出了人體接收的範圍,我和章嚴柳腦袋一暈,在基地的劇烈顫抖中,一頭栽下。

「轟隆隆隆……」

氣爆聲遠出數百公尺外,依然清晰可聞,這樣強大的衝擊波,連龐大的基地也無法輕易承受,在震耳欲聾的爆響聲中,「方舟顛覆者」發生了自開戰以來最強烈的震盪,基地中所有的一切,都隨著這龐大的容器翻滾傾覆,包括我和章嚴柳。

「真宇兄,真宇兄,你沒事吧?」

章嚴柳比我更早地恢復清醒,他踉踉蹌蹌地跑到我身邊,把我從一堆垃圾下面拉了出來,拍打著我的臉,一臉的擔心。

「嚴柳兄……」

我總算是從不正常的心態中稍稍回復,看到章嚴柳英俊的面孔,再想想剛才噩夢般的景象,恍惚間如在夢中。

章嚴柳見我恢復了正常,長長吁出一口氣,笑道:「沒事就好,剛剛一戰,想來真宇兄是相當艱苦,否則不會……呃,真宇兄?」

我淚眼汪汪地握緊了他的手,臉上似哭又笑,怪異至極。在章嚴柳一頭霧水之際,猛地送給他一個親熱的擁抱:「嚴柳兄,你若知道我剛剛碰到了什麼事,你一定會知道我是多麼多麼地感激你!」

「賢侄,你的血液可是相當美味啊!」

布拉索含糊不清地笑道,話中的意思讓我的頭皮再次發炸,由他提醒,我才發覺,身體內的氣血運行已是凝滯不暢,生命精華流失的感應,更是強烈到令人絕望。

更要命的是,一股又一股陰損寒冽的死靈之氣,正從我頸側的傷口處,緩慢而堅定地注入。

我很高興他的最終目的不像我剛才所想的那樣齷齪,然而這種真實的答案,似乎也好不到哪裡去。

「王八蛋!」

我再次破口大罵,體內太息一氣的潛爆更是一次強過一次,但其效果甚至還不如剛才。一方面,是氣血的運行失調,使真氣流轉停滯,另一方面,則是死氣的入體,極大地損害了我的身體,此消彼長之下,效果自然越來越差。

「難道,我今天竟死在他手裡?」

恐懼的心情漸漸回落,正常人的思維逐漸地佔據了上風,但心中的絕望卻絲毫未減。沒有了不理性的行為,我想得反而更多,沮喪的感覺很快地佔據了絕對優勢,我甚至不願意去反抗了。

「能有什麼用,他的力量,太強了!」

兩排肋骨發出了「吱吱咯咯」的聲響,瀕臨著粉碎的絕境,我已經不能呼吸,身體自動進入了內呼吸的道境,但由於真氣迴圈不暢,這種境況可持續的時間也大大降低。不過……

「也許到不了那個時候,我就要完蛋了!」

神智又一次進入了恍恍惚惚地低迷狀態,身體只是本能地進行絕望無力的掙扎,太息一氣越來越微弱,連帶著新興的「核滅能」也暮氣沉沉。

「咕嚕咕嚕……」

貪婪的吞嚥聲像是催命的號角,在我的耳中繚繞不散,一時間,世界上只餘下了這種聲音,在一聲聲地抽取我的生機。

「外來異能分析,資料查詢中。」

「資料提取中,環境分析中。」

「資料查實無誤,可行性分析中。」

「同化系統啟動,二次改造開始……」

「百分之五、百分之十五、百分之二十五、百分之三十五……」

「改造完成,系統適應性重啟中……」

「二級程式啟動、三級程式啟動、最高級程式啟動。」

冰冷的機械語音打破了單調的聲音世界,我打了一個寒顫,從半昏迷的狀態下清醒過來,讓人絕望的「咕嚕」聲,不知何時已經停了下來,布拉索的腦袋也遠離了我的肩膀,對我的箝制似乎也鬆懈了不少。

「難道他以為我死了,所以放鬆了警惕?」

我的神智一下子清晰起來,想到了這個最佳的可能性。

已被絕望塞滿的胸腔登時打開了一個缺口,我來不及查看身體的現狀,憑著對自己身體的把握,咬著牙,聚集了所有的力量,在身體所能承受的最大限度內,轟然外爆。

身後的布拉索高聲尖叫,本已產生了縫隙的箝制再度收緊,與我的外爆氣勁正面交鋒。像是一座山壓下,我全身的骨骼均發出了破碎前的呻吟。

「死也要死得好看些!」

我咬著牙,調動著一切可以調動的力量,死死地抵住,只等待著老天爺最後的判決。

「真宇兄!」

伴隨著天籟般的劍吟,章嚴柳的嗓音讓人感動得想哭。

身後的布拉索明顯心神震盪,我藉機強行控制住已近乎失控的真氣,進行一次近乎於奇跡的大迴旋,藉著強勁的旋力,一道風暴平空生成,硬是將布拉索的箝制撐開了半寸。

劍吟九天,章嚴柳到了。

「轟!」

兩面受敵的布拉索終於無法再保持那種變態的壓力,在一聲悶哼過後,雙臂的箝制被我強行衝破。與之同時,章嚴柳身劍合一,身側方一掠而至,劍氣寒意森森,將四方濃郁的死氣一沖而散。

「嗡!」

灼目的劍芒在空中竟出現了非常態的扭曲,劍尖處,一道如虛似幻的芒影吞吐不定,所過之處,空間扭曲,大氣撕裂,似乎連時間也停滯了下來。

「元神御劍!」

布拉索發出一聲驚呼,身體竟不敢直攖其鋒,而是飛身後退,以他的速度,有很大的可能在章嚴柳一劍擊實之前,逃出生天。

可惜,他背後還有我!一個吃了滿肚子悶心卻又發洩不得的實力派!

「這次總不會再失手了吧!」

我有著一種奇異的感覺,這感覺給了我無與倫比的信心。

「違天逆命,絕緯斷經,皆可殺也!」

天殺式!

天擊道第二次出手,沒有再不中的理由!

帶著我的滿腔怨氣,天地間殺氣縱橫。冷冽如刀的氣勁,將方圓十數公尺範圍內籠罩得風雨不透,以布拉索為中心,像是剎那間盛開凋謝的菊花,漲合開縮,連續三十六次的開合變化,使布拉索瞬間變成了一團血肉模糊的人形肉塊。

章嚴柳的元神御劍,在「天殺式」的間隙一閃而沒,當胸之劍,不但將布拉索的胸口洞穿,還透入了一波殺傷性極強的劍氣,從內到外,逐分逐毫地破壞著布拉索的肉體機能。

「還不去死!」

我臉上猙獰,身形尚未落地,又是連續的十多記血魔手接連劈出,卻還覺得不解恨,隨後又是連串的噬魂刀,什麼功夫陰損就使什麼,什麼功夫強勁就使什麼。

早被先前的聯合攻擊打得氣息奄奄的布拉索,在這一連串的攻擊狂潮中,四肢全竟被硬生生地撕成碎片,拋灑半空。

「給我去死啊!」

我仍然沒有停手的意思,在章嚴柳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手上快速結成印訣,「移山式」、「倒海式」、「逆天式」、「覆地式」、「大荒擊」天擊道五式連發,瘋狂地掠奪著空氣中的生機,壓迫著所有可以壓迫的東西,最終竟突破了真氣「無形有質」的範疇,在與空氣的劇烈磨擦下,匯聚成為一道有如實質的淡青色狂潮,轟然外放。

所過之處,萬物絕滅,即使是再生能力強得恐怖的魔血妖,也沒有了存活的權利。至此,禁忌科技力量三巨頭之一、新一代魔血妖布拉索,正式成為歷史名詞!

大氣中暴起尖嘯,聲音的頻率已經超出了人體接收的範圍,我和章嚴柳腦袋一暈,在基地的劇烈顫抖中,一頭栽下。

「轟隆隆隆……」

氣爆聲遠出數百公尺外,依然清晰可聞,這樣強大的衝擊波,連龐大的基地也無法輕易承受,在震耳欲聾的爆響聲中,「方舟顛覆者」發生了自開戰以來最強烈的震盪,基地中所有的一切,都隨著這龐大的容器翻滾傾覆,包括我和章嚴柳。

「真宇兄,真宇兄,你沒事吧?」

章嚴柳比我更早地恢復清醒,他踉踉蹌蹌地跑到我身邊,把我從一堆垃圾下面拉了出來,拍打著我的臉,一臉的擔心。

「嚴柳兄……」

我總算是從不正常的心態中稍稍回復,看到章嚴柳英俊的面孔,再想想剛才噩夢般的景象,恍惚間如在夢中。

章嚴柳見我恢復了正常,長長吁出一口氣,笑道:「沒事就好,剛剛一戰,想來真宇兄是相當艱苦,否則不會……呃,真宇兄?」

我淚眼汪汪地握緊了他的手,臉上似哭又笑,怪異至極。在章嚴柳一頭霧水之際,猛地送給他一個親熱的擁抱:「嚴柳兄,你若知道我剛剛碰到了什麼事,你一定會知道我是多麼多麼地感激你!」

「賢侄,你的血液可是相當美味啊!」

布拉索含糊不清地笑道,話中的意思讓我的頭皮再次發炸,由他提醒,我才發覺,身體內的氣血運行已是凝滯不暢,生命精華流失的感應,更是強烈到令人絕望。

更要命的是,一股又一股陰損寒冽的死靈之氣,正從我頸側的傷口處,緩慢而堅定地注入。

我很高興他的最終目的不像我剛才所想的那樣齷齪,然而這種真實的答案,似乎也好不到哪裡去。

「王八蛋!」

我再次破口大罵,體內太息一氣的潛爆更是一次強過一次,但其效果甚至還不如剛才。一方面,是氣血的運行失調,使真氣流轉停滯,另一方面,則是死氣的入體,極大地損害了我的身體,此消彼長之下,效果自然越來越差。

「難道,我今天竟死在他手裡?」

恐懼的心情漸漸回落,正常人的思維逐漸地佔據了上風,但心中的絕望卻絲毫未減。沒有了不理性的行為,我想得反而更多,沮喪的感覺很快地佔據了絕對優勢,我甚至不願意去反抗了。

「能有什麼用,他的力量,太強了!」

兩排肋骨發出了「吱吱咯咯」的聲響,瀕臨著粉碎的絕境,我已經不能呼吸,身體自動進入了內呼吸的道境,但由於真氣迴圈不暢,這種境況可持續的時間也大大降低。不過……

「也許到不了那個時候,我就要完蛋了!」

神智又一次進入了恍恍惚惚地低迷狀態,身體只是本能地進行絕望無力的掙扎,太息一氣越來越微弱,連帶著新興的「核滅能」也暮氣沉沉。

「咕嚕咕嚕……」

貪婪的吞嚥聲像是催命的號角,在我的耳中繚繞不散,一時間,世界上只餘下了這種聲音,在一聲聲地抽取我的生機。

「外來異能分析,資料查詢中。」

「資料提取中,環境分析中。」

「資料查實無誤,可行性分析中。」

「同化系統啟動,二次改造開始……」

「百分之五、百分之十五、百分之二十五、百分之三十五……」

「改造完成,系統適應性重啟中……」

「二級程式啟動、三級程式啟動、最高級程式啟動。」

冰冷的機械語音打破了單調的聲音世界,我打了一個寒顫,從半昏迷的狀態下清醒過來,讓人絕望的「咕嚕」聲,不知何時已經停了下來,布拉索的腦袋也遠離了我的肩膀,對我的箝制似乎也鬆懈了不少。

「難道他以為我死了,所以放鬆了警惕?」

我的神智一下子清晰起來,想到了這個最佳的可能性。

已被絕望塞滿的胸腔登時打開了一個缺口,我來不及查看身體的現狀,憑著對自己身體的把握,咬著牙,聚集了所有的力量,在身體所能承受的最大限度內,轟然外爆。

身後的布拉索高聲尖叫,本已產生了縫隙的箝制再度收緊,與我的外爆氣勁正面交鋒。像是一座山壓下,我全身的骨骼均發出了破碎前的呻吟。

「死也要死得好看些!」

我咬著牙,調動著一切可以調動的力量,死死地抵住,只等待著老天爺最後的判決。

「真宇兄!」

伴隨著天籟般的劍吟,章嚴柳的嗓音讓人感動得想哭。

身後的布拉索明顯心神震盪,我藉機強行控制住已近乎失控的真氣,進行一次近乎於奇跡的大迴旋,藉著強勁的旋力,一道風暴平空生成,硬是將布拉索的箝制撐開了半寸。

劍吟九天,章嚴柳到了。

「轟!」

兩面受敵的布拉索終於無法再保持那種變態的壓力,在一聲悶哼過後,雙臂的箝制被我強行衝破。與之同時,章嚴柳身劍合一,身側方一掠而至,劍氣寒意森森,將四方濃郁的死氣一沖而散。

「嗡!」

灼目的劍芒在空中竟出現了非常態的扭曲,劍尖處,一道如虛似幻的芒影吞吐不定,所過之處,空間扭曲,大氣撕裂,似乎連時間也停滯了下來。

「元神御劍!」

布拉索發出一聲驚呼,身體竟不敢直攖其鋒,而是飛身後退,以他的速度,有很大的可能在章嚴柳一劍擊實之前,逃出生天。

可惜,他背後還有我!一個吃了滿肚子悶心卻又發洩不得的實力派!

「這次總不會再失手了吧!」

我有著一種奇異的感覺,這感覺給了我無與倫比的信心。

「違天逆命,絕緯斷經,皆可殺也!」

天殺式!

天擊道第二次出手,沒有再不中的理由!

帶著我的滿腔怨氣,天地間殺氣縱橫。冷冽如刀的氣勁,將方圓十數公尺範圍內籠罩得風雨不透,以布拉索為中心,像是剎那間盛開凋謝的菊花,漲合開縮,連續三十六次的開合變化,使布拉索瞬間變成了一團血肉模糊的人形肉塊。

章嚴柳的元神御劍,在「天殺式」的間隙一閃而沒,當胸之劍,不但將布拉索的胸口洞穿,還透入了一波殺傷性極強的劍氣,從內到外,逐分逐毫地破壞著布拉索的肉體機能。

「還不去死!」

我臉上猙獰,身形尚未落地,又是連續的十多記血魔手接連劈出,卻還覺得不解恨,隨後又是連串的噬魂刀,什麼功夫陰損就使什麼,什麼功夫強勁就使什麼。

早被先前的聯合攻擊打得氣息奄奄的布拉索,在這一連串的攻擊狂潮中,四肢全竟被硬生生地撕成碎片,拋灑半空。

「給我去死啊!」

我仍然沒有停手的意思,在章嚴柳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手上快速結成印訣,「移山式」、「倒海式」、「逆天式」、「覆地式」、「大荒擊」天擊道五式連發,瘋狂地掠奪著空氣中的生機,壓迫著所有可以壓迫的東西,最終竟突破了真氣「無形有質」的範疇,在與空氣的劇烈磨擦下,匯聚成為一道有如實質的淡青色狂潮,轟然外放。

所過之處,萬物絕滅,即使是再生能力強得恐怖的魔血妖,也沒有了存活的權利。至此,禁忌科技力量三巨頭之一、新一代魔血妖布拉索,正式成為歷史名詞!

大氣中暴起尖嘯,聲音的頻率已經超出了人體接收的範圍,我和章嚴柳腦袋一暈,在基地的劇烈顫抖中,一頭栽下。

「轟隆隆隆……」

氣爆聲遠出數百公尺外,依然清晰可聞,這樣強大的衝擊波,連龐大的基地也無法輕易承受,在震耳欲聾的爆響聲中,「方舟顛覆者」發生了自開戰以來最強烈的震盪,基地中所有的一切,都隨著這龐大的容器翻滾傾覆,包括我和章嚴柳。

「真宇兄,真宇兄,你沒事吧?」

章嚴柳比我更早地恢復清醒,他踉踉蹌蹌地跑到我身邊,把我從一堆垃圾下面拉了出來,拍打著我的臉,一臉的擔心。

「嚴柳兄……」

我總算是從不正常的心態中稍稍回復,看到章嚴柳英俊的面孔,再想想剛才噩夢般的景象,恍惚間如在夢中。

章嚴柳見我恢復了正常,長長吁出一口氣,笑道:「沒事就好,剛剛一戰,想來真宇兄是相當艱苦,否則不會……呃,真宇兄?」

我淚眼汪汪地握緊了他的手,臉上似哭又笑,怪異至極。在章嚴柳一頭霧水之際,猛地送給他一個親熱的擁抱:「嚴柳兄,你若知道我剛剛碰到了什麼事,你一定會知道我是多麼多麼地感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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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五集 極限領域 第四章 極限


二0五七年四月十四日,上午九時整。

東盟大學城,「炎黃—禁忌領袖戰」臨時指揮所,林榭大道,張宅,地下指揮中心。

「女師大人,黑暗世界逃亡者,比索亞克大人偕友拜訪。」

在胡峰小心的低語聲中,蘇怡從短暫的假寐中醒了過來,她第一眼看的,就是現在集中在托馬斯海域周邊的戰鬥情況,在確認了沒有什麼變化後,才面對胡峰,蹙眉問道:「比索亞克?黑暗世界第二的比索亞克?」

「是的,還有他的一位朋友。」

「哦?」

蘇怡思索了一下,又饒有興味地道:「比索亞克一向獨來獨往,可從沒聽說過他有什麼朋友。對那人,中郎將觀感如何?」

「深不可測!」

胡峰臉色凝重,低聲道:「只看出是一位年輕女性,面戴輕紗,應是姿容不惡。修為嘛……慚愧,屬下不敢妄猜。只覺得比索亞克在此人面前,也有些不太自然!」

蘇怡又是輕「哦」一聲,臉上隨即露出了笑容:「果然有趣。兩人挑這種時候前來,必然有些特殊目的,中郎將請把容小姨和雅蘭找來,我們一起會會兩位貴客。」

胡峰應聲退下,蘇怡再度閉上眼睛,在腦中好好地思考了諸多可能性之後,方悠然站起,神色輕鬆地去了。

「比索亞克!你還敢來!」

江雅蘭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對著客廳中的比索亞克大聲喝斥,其不知死活的能耐,令人相當佩服。

和她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有著絕對實力優勢的比索亞克,只是在一開始對江雅蘭笑笑,接著便悠閒自在地品茶,再不把我們的「火妖魔」放在眼裡。

江大小姐自然不忿,嗷嗷叫著要上前決一死戰。

只是有容知雅在場,哪輪得到小姑娘囂張,一把扯著要發瘋的江雅蘭,先將酒水潑了她一頭一臉,然後才懶洋洋地道:「小鬼頭一邊兒清醒一下,別在這兒煩我!」

容三小姐雖是大病初癒,身體尚虛,但是威勢絲毫不減,淡淡一句話,便把江雅蘭的氣焰打壓下去,盡顯妖女風采。

江雅蘭雖然魯莽,但也不笨,見容知雅心情不佳,也不好頂嘴,只能摸摸鼻子退到後面,但一雙火霞流動的瞳眸,依然死盯著那正悠閒品茶的渾球,只要找到機會,她是絕不會放過的!

「比索亞克先生在此時段,光臨陋宅,蘇怡無上榮幸。迎接來遲,還望先生見諒。也請這位姐姐見諒!」

此時,準備妥當的蘇怡微笑入廳。一日一夜的勞累並沒有掩去她的鋒芒,此時,她依然是神采奕奕,氣機圓融,舉手投足間從容隨意,自有一番領袖的風度。

一時間,廳內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好人才!」

伊絲塔爾是這次外交活動的總負責人,也就是她藉著比索亞克的友人身份,堂而皇之地進入了張宅。在這裡,她的言行雖暫時保持著低調,不過對各位中天帝國精英的觀察,可從來沒有停止過。

從如今見到的三位女性來說,江雅蘭以勇力見稱於世,魯莽之輩,暫且不論。另兩女,卻是值得她警惕的人物。

容知雅,行事無羈,不拘小節,言行之間皆有深意,而眼光之毒辣,也是非常可怕。

自她們見面後,容知雅對比索亞克可說是不屑一顧,一雙妙目只是盯著她一舉一動,唇角笑意古怪,似是對自己早有定論。

還有蘇怡,處事圓融,卻又隱透鋒芒,就如她的「劍舞秘」,美麗中遍藏殺機,偏又讓人覺得美至極處。顯然在心靈修煉之上,別有一功。這一點,倒是同伊絲塔爾自己有些相像。

見主人終於來到,比索亞克也不再逗江雅蘭生氣,施施然站起,柔聲道:「蘇怡小姐安好,此次本人陪同友人來訪,乃是有重要的情報,想與貴方分享,以報當日陛下大度放手的情分。如果蘇小姐信得過本人,還請辟一密室,在其中商談細節。」

開門見山的說辭與柔和誠懇的語氣,很能引起人的好感。

以比索亞克的身份,配合這樣的態度,蘇怡本就沒有拒絕的理由,如此自然點頭稱好,隨即向周圍的禁衛軍示意,派出一人,安排去了。

禁衛軍的辦事效率自然極高,一杯茶不過才抿了兩口,密室便準備停當,蘇怡伸手虛引,目光掃過了比索亞克,停留在伊絲塔爾的身上。

「噢,我不用去了!」

比索亞克的感應也是相當靈敏。他也知道自己現在已是可有可無的人,只能苦笑了一下,向著伊絲塔爾微點一下頭,回身對蘇怡道:「我的友人對這個情報有著極大的所有權,她可以全權代表我的意見。蘇小姐可以從她那裡得到你所滿意的答案。」

說完,他站起身,對猶自忿忿不平的江雅蘭微微一笑,轉身出門。

江雅蘭哼了一聲,跺跺腳,卻沒有追上去大打出手,這對她來說,已經是相當不容易了。

「伊絲塔爾!這是我的神名!」

尊貴的仲裁者向蘇怡伸出了手,介紹自己的名號。天籟般的語音甚至令蘇怡微怔了一下。不過,這並不能令蘇怡失態,微笑過後,蘇怡和她握手,兩個人柔膩的手掌,均給予對方相當美好的感受。

密室中,伊絲塔爾保持了坦誠直率的處事手段。面對蘇怡等人詢問的目光,她淡然道:「我知道陛下此時所處的確切位置,而且,對陛下此時的情況也有些片段瞭解。坦白地說,我對他在今後的人身安全,並不抱有太強的信心。」

看著蘇怡她們的面色變化,伊絲塔爾知道,外交行動已經成功了大半。

上午十時十五分,伊絲塔爾自張宅滿載而歸,看著她無限動人的背影消失在遠方,蘇怡的臉上沒有任何變化,張宅內部,卻已被那極具殺傷力的消息炸翻了天。

「聯繫中皇集團董事會、科技部、海洋部,動員一切可能的力量,就近組織搜救船隊,尤其是深海搜救船隊,半小時候,集結在托馬斯海域周邊待命。」

「聯繫最高議會,請求他們最大限度的支持,派出深海艦隊,直接進入托馬斯海域,進行搜救行動。」

「聯繫孤岫爺爺,通知此事的同時,也請老爺子盡快聯繫雲忘伯伯。」

「通知光祿卿閣下,我要求他在半小時內,不計任何代價,清空托馬斯海域周圍的一切敵人,當然,援軍會在五分鐘內趕到!」

仍然沒有任何表情,蘇怡在指揮中心宣佈了以上四條命令,通過各條渠道發出。眾人凜然從命,然後,整人張宅為之一空。

看著已冷冷清清的大宅,蘇怡臉上第一次出現了黯然的表情。此刻,紅白兩道光芒一閃而至:「我們已經把小容送到蘭光了,想來不會出問題。」

朱翎全身的羽毛根根倒立,朱紅色的火光在其中繚繞不散,偶爾一道火舌噴出,便令人毛髮欲焦,霸道無比。

蘇怡臉上露出了苦澀的笑容:「白石前輩、朱翎,情況緊急,我也不多說了。只希望二位能在半小時之內,將托馬斯海域周邊清空,以利於我方的營救行動,如果……」

「沒有如果!」朱翎惡狠狠地道:「也不用半個小時,只用十分鐘,我就讓這群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統統去餵魚!」

白石可不像朱翎這麼暴力,不過它也知道蘇怡現在心裡想些什麼。憑藉著特殊的發音器官,這位天地之間的異物柔聲道:「小怡你也不用太擔心。根據情報,他們雖處絕境,卻還有時間等待救援,其實只要他們兩個對攻,張開『極限領域』,就算是在深海之中,也能撐上數日。

「我對深海潛游頗有心得,處理完海上之事後,我盡力下潛,或許能助他們一臂之力!」

白石的話,雖是中肯之言,但蘇怡卻早已想到了這些。

她也知道,白石這話裡,安慰的成分居多。白石的實力雖然令人放心,但以它的能力,下潛至深海一萬公尺,便已經是極限了,再強行向下,即使它的體質舉世無雙,也要冒著相當大的風險,對現在的局勢,所助無多。

但蘇怡不想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到其他人,所以,她勉力露出一個笑臉:「我知道的,白石前輩,這次真要麻煩你了!」

聲音悠悠,終於帶出了少女的徬徨心情。

「怎麼,終於還是害怕了?」

待到朱翎和白石離開,斯蒂安從宅門處走出來,手上牽著分外乖巧的米亞修斯。

她目注蘇怡,瞳孔中平靜無波:「關心則亂,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但若要因為混亂而恐懼,那就大可不必了。我一向相信小弟的實力,也很中意他的運道,你身為他的妻子,就不能多給他一些信心嗎?」

蘇怡輕咬嘴唇,沒有說話,米亞修斯掙開了母親的手,搖搖擺擺地走上前去,牽住了蘇怡的衣角:「乾娘,乾爹的功夫那麼好,一定不會有問題的。」

對這乾兒子,任是蘇怡的心情如何壓抑,很難再板起臉來。她蹲下身去,輕輕撫了一下小傢伙的腦袋,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是啊,斯斯說沒問題,就是沒問題!」

二0五七年四月十四日十時三十分,在中天帝國禁衛軍突如其來的一場強勢攻擊中,禁忌特戰隊全線潰退,正式交付出托馬斯海域的實際控制權。

與此同時,中天帝國的正式戰鬥部隊全面出擊,以多方打擊,全面進攻的態勢,一舉將欺壓到自己頭上來的禁忌部隊打回了老窩。

雖然對戰雙方仍然保持著相當的克制,不過就其結果而言,雙方的傷亡人數較之昨日實是高出太多,已經到了雙方高層無法忽視的程度。

這和昨天變化多端,卻總是虛晃一槍的情況完全不同。這種反常的舉動,使黑暗世界各方勢力都感到相當奇怪。

不過,雙方高層並沒有就此問題發佈什麼消息,而是保持了長時間的沉默。直到中天帝國的深海艦隊大規模進入托馬斯海域,諸方勢力才發現了問題的根由。

「中天帝國皇帝張真宇受困海底,生死未卜!」

「布拉索以身為餌,拖張真宇共下地獄!」

「謎一般的手段——什麼東西可以帶人進入數萬公尺下的深海?」

「搜救艦隊進展緩慢,關鍵在設備!」

「領袖戰中天帝國被重創,東方女王估計失誤,首嘗敗績。」

鋪天蓋地的各類消息,在黑暗世界高效率的媒體平台上,迅速地展現出來,由此引發出黑暗世界一場相當規模的混亂。當然,這種混亂只停留在人們的嘴上。

各方勢力的分析家輪番上陣,捧著這百年不出的絕佳新聞,開始一輪又一輪的唇槍舌劍。

這人說蘇怡判斷失誤,計差一籌;這人說禁忌深謀遠慮,防不勝防;有人說搜救行動等於是無用功,也有人說張家習慣創造奇跡,且張家大佬未出,一切尚無定論。

嘈雜的聲音在世界的各個角落迴響,但在風暴的中心,托馬斯海域,搜救行動仍在進行中,在這裡的人們,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去聽旁人的廢話。

「七千公尺、八千公尺、九千公尺、一萬公尺、一萬一千……失敗了!」

臨時改造的「救援者」深海潛艇,頂著人們滿滿的失望,無奈上浮。在當今世界上,在「方舟顛覆者」出現在大眾眼中之前,世界上還沒有任何一個深海工具,能夠下潛到八千公尺以下的海域。因為,這根本沒有必要!

八千公尺,已經超過了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海洋深度。

超過這個深度的,大都是一些深海海溝之類,實用價值並不高,各國、各勢力也就沒那個必要畫蛇添足。

他們哪會想到,世界上還能有一座能夠下潛到深海數萬公尺的龐然大物,甚至,這還是人家幾十年前的淘汰產品。

「方舟顛覆者,長七千公尺,寬九百公尺,高兩百公尺,通體由特殊合金架構而成,內設萬噸級排水艙十二個,重力轉換裝置七台,深海實驗室兩座,由……」

蘇怡舉起了手,齊賢的聲音戛然而止,他不明白蘇怡的用意,只能用疑問的目光來詢問根由。

他手上的情報,是禁忌今天剛剛發表在各大媒體上,關於「方舟顛覆者」的各類資料。對方的目的,不過就是做個順水人情,順便耀武揚威一番,想來也沒有哪一方,能夠在數日之內,將這龐然大物建造出來。

不過,這資料對今後潛艇的研發,有著相當的指導作用,蘇怡本來也是相當在意的,這會兒……

「把這資料送到纖纖那兒吧,她比我更需要這個。」

蘇怡掐著眉心,低聲道。她的臉色有一種不正常的青白,齊賢雖然並不精通醫道,但也知道,這是她過分勞心勞力所產生的病症。恐怕現在的蘇怡,已經無法維持最起碼的精力了。

齊賢心中在歎氣。

這兩日,蘇怡已經憔悴了許多,卻仍勉力指揮著搜救工作。

其實大家都知道,這樣的搜救,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任黑暗世界的潛力如何深厚,想在短短的幾天之內,在全無類似經驗的基礎上,開發出一艘能夠下潛數萬公尺深海潛艇,無異於癡心妄想。

也只有以蘇怡的堅韌性格,配合天才少女祝纖纖在物理學上的深厚造詣,動用常人難以想像的人力物力,才能在兩天之內,將潛艇的極限深度,提高了近五千公尺。

若在平時,這已是驚世駭俗的成績,而在此刻,卻只是杯水車薪,無濟於事。

齊賢身為禁衛軍首領,一直陪侍在蘇怡身邊。也只有他,才明白眼前這位美麗的少女,是用何等的毅力,支撐著自己的意志,與不斷壓來的絕望進行著搏鬥,一次又一次地從挫折中掙扎出來,再次投入那希望渺茫的戰鬥中。

這樣的意志,需要用多大的精力來維護?即使蘇怡修為精深,也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絕望、壓力、愧疚、責任,已經讓這位芳華正茂的少女心力衰竭,幾無以為繼。

「女師大人!」

齊賢上前一步,正想勸蘇怡保重身體,心中忽有所覺。猛回頭,面色同樣不佳的容知雅正微笑著舉杯示意,她是來和蘇怡做例行的事務安排的。

齊賢歎了一口氣,向她打聲招呼,腳步沉重地去了。

承擔著壓力和責任的不只是蘇怡一人。蘇怡的主要精力,是負責對機械設備的改造和實驗,嘗試用科技的手段達到目的,而容知雅也不比她輕鬆。

在容知雅這方,彙集了炎黃最精英的咒法高手,他們正日以繼夜地開發著一系列承擔深海重壓的新型咒法,準備以群體協作的方式,打破人體極限。

進度雖也不慢,但至今最大下潛深度,也不過是一萬兩千公尺左右,而且法力耗費巨大,當時入海試驗的幾十位高手,差點兒就魂喪海底,至今還未恢復元氣。

在這樣的情況下,容知雅承受的壓力比蘇怡,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尤其她重病方愈,精力方面更是糟糕。兩位平日裡容光煥發的絕代佳人,此時站在一起,兩相映照,使齊賢這般的鐵漢也心頭發酸。

他走在甲板上,吹著海風,也依然不能使心情放鬆下來:「事情都這樣了,孤岫先生、雲忘先生為什麼還沒消息?

「要知道,海底被困的可是他們的親兒子、親孫子!還有永定候、容大小姐、容老狐狸,這些活躍分子又到哪裡去了?他們難道就眼看著自己的女兒、妹妹受這樣的折磨?

「看看人家斯蒂安,不但派出自己的貼身保鏢去海底探查,還努力地幫著女師大人減輕負擔,一個乾姐姐都能做出個樣子來,那些親屬在幹什麼?」

作為一個外人,齊賢能有這番打抱不平的心思,已經是非常難得。

不過他也只能在心中發發牢騷而已,要他直截了當地指出這些實力派的問題,他還真沒這個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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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腹誹之際,心中忽覺不對,急忙停住腳步,再抬頭時,他竟被嚇得呆住了。

「張……張雲忘!啊,雲忘兄!」

在他眼前的,正是天下第一高手,世上唯一一位「超限階」,中天帝國皇帝張真宇的親爹——張雲忘!

出於某種原因,齊賢的年齡雖比張雲忘大上一點兒,卻一直稱他為兄,兩人的關係不冷不熱,平常的時候,見了面也就是打個招呼,行個禮,如此而已。可現在就大不一樣了!

用久旱逢甘霖來形容齊賢此刻的心情,並不為過。

他在一驚之後,立刻以前所未有的熱情迎了上去,恨不能把心頭的對蘇怡等人的擔憂全部傾倒出來。

可人家張雲忘不領情啊,齊賢剛衝到他身前,這位老大人便老大不客氣地一把揪著了齊賢的衣領,俊美的臉龐上一片猙獰:「齊賢,你做的好事!」

一句話將齊賢轟得頭暈目眩,超限階高手的威勢可不是鬧著玩的!在張雲忘野蠻的手法下,世上還能保持頭腦清醒的人物或許還未出生!齊賢猝不及防之下,一時間期期艾艾,哪還說得出話來?

「齊賢,我問你,我兒子這是怎麼回事?」

看齊賢被自己轟了個頭昏腦脹,張雲忘也知道太過暴力不行。所以一句獅子吼,先震醒對方,然後才開始進一步逼問。

齊賢搖晃著腦袋清醒過來,好不容易才明白張雲忘的意思,一時間又急又氣,又羞又惱,卻是做聲不得。

好傢伙,看來張雲忘是為了兒子的生死未卜興師問罪來了。

在這一點上,齊賢又能說些什麼。他身為光祿卿,本來就負責皇帝的安全事務,這次事情的發生,雖然最大的責任並不在他身上,但作為一個合格的屬下,他必然要有當替罪羊的覺悟。

所以,他吁出口氣,剛想接下這個罪過,張雲忘又再次揪住他的衣領:「該死的,你要瞞我到什麼時候?那個小王八蛋竟然偷偷地去公證結婚,你這個光祿卿是怎麼當的?就算你不能阻止,難道還不能告訴我們嗎?」

啊……齊賢呆若木雞。

而這時,張雲忘已經將他扔在一邊,氣沖沖地向裡走,齊賢傻傻地呆了半晌,才猛然跳起來,「喂喂」地叫了兩聲,高速追去。

等他衝到剛剛才出來的艙室中,裡面出乎意料地異常安靜,並沒有他所預期的「公公雷霆震怒,兒媳垂淚聽訓」的火爆場面。他只看到了兩位趴在桌子上,睡得異常香甜的美人兒。

環目一掃,齊賢發現了張雲忘的身影,他正立在房間一角,看著兩位睡美人兒出神。

齊賢整理一下情緒,乾咳一聲。張雲忘冷冷地看他一眼,道:「她們兩人身體這麼虛弱,為什麼還要她們強撐?」

聽了這話,齊賢更是抬不起頭來。幸好張雲忘沒再計較下去,而是做了個手勢,讓齊賢出去說話。

等來到外面的甲板上,齊賢先看了看張雲忘的臉色,估摸了一下他的心思,才小心翼翼地道:「雲忘兄,陛下此時……」

「別提那個小王八蛋!」

張雲忘惡聲惡氣地打斷了他的話。

齊賢心裡暗笑:你兒子是王八蛋,你又是什麼?

這樣一想,他的心情竟輕鬆了很多,竟也敢和對方頂一下,便不管張雲忘怎麼說,只是把這幾天發生的事講個清楚明白,然後才請張雲忘拿主意。

「三萬七千公尺!」

張雲忘臉上不露半點兒情緒,他沉吟了一下,又環目四顧,看著一條條在海面上游弋的船隻,臉上這才露出冷笑:「這些船又在幹什麼?」

「呃,是在為深海艦隊提供支援,它們也可以組裝成臨時的港口,作一些改裝實驗……」

「純粹浪費,都撤掉!」

「啊?」

齊賢以為自己的耳膜怠工,傻傻地回了一聲,張雲忘的笑容更是不屑:「與其在這裡做無用功,還不如回家好好地用心鑽研!被人家拋下一百年的滋味很好受嗎?」

齊賢這回是聽清了,不過他還是不敢相信,這是一個即將遭受喪子之痛的父親,所能吐出的言詞。

他嘗試著再問一次,這回張雲忘的回答更明白:「我的意思是,把什麼救援隊,深海艦隊統統撤掉。這種事情做起來沒一點兒實際作用,空自惹人笑話!」

「可是陛下他……」

「讓自己的女人勞心費力,自己坐享其成,死了也罷!」

這話說得齊賢心中發涼,同是又心生怒氣,正要反駁,卻突然看到了,張雲忘眼中那一抹從來沒有減弱的自信之光:「我張家的後代,既然已成家立業,便沒有讓人救命的道理,要麼他自己爬上來,要麼,就死在海底下吧!」

如此豪言,固然是英雄所為,卻讓齊賢聽得血液凝結。出於對自身責任的要求,他呻吟著做最後的努力:「可是,可是還有『劍道十八重天』的章嚴柳,他……」

「我保證他的安全!」

淡淡一句,硬是堵住了齊賢心頭的千言萬語。他也從這一句話,得出一個把他自己嚇了一跳的結論:「其實,張雲忘,世界上唯一的一個超限階,最難以把握的男人,是不會把這三萬公尺的深度放在眼中的!」

否則,他怎會這樣的自信?

海面上的場景,海底深處的兩位遇難者,是不會知道的。

距戰鬥結束已有近二十四個小時,在這一段時間內,我和章嚴柳的身體正在逐步地恢復之中。

同樣是「妙詣境」的修為,我和章嚴柳的肉體修煉,已無限地接近「金鋼不壞」的至高境界,回復能力遠超常人。再加上我的半吊子醫術,我有信心在八小時之內,將我們精力調整到最佳狀態。

至於現在,就是商討脫身之計的時候了。

「考慮到基地的不可操作性……計畫否決!」

「考慮到極限戰場的不可移動性……計畫否決!」

「考慮到肉體的極限性……計畫否決!」

……

「呼,只要是常規的方法,全部否決!」

從最初的熱情積極到最後的有氣無力,中間的過程不過持續了三分鐘。等到我和章嚴柳開始拋著破碎的金屬渣子打發時間的時候,氣氛越發的沉悶了。

「算了,我們去各處查看一下,看哪裡有可能先爆掉,先做個預防吧!」

我受不了這樣的氣氛,強拉著章嚴柳站起來,準備在基地裡散散步,舒舒心。

章嚴柳有些懶散地站了起來,勉為其難地舉步。

其實,這個死氣沉沉的基地還有什麼看頭?由於能源的喪失,基地的所有設備全都成了廢物,一路走來,黑漆漆的,沒有一線光亮。

我還好些,畢竟經過0號晶片的改造,視力有了質的提升,似乎可以通過體內的能量轉化透視純粹的黑暗。

章嚴柳就比較慘了,雖然有我的指引,卻仍是高一腳低一腳,踉踉蹌蹌,鬱悶得難受。

「天啊,我發誓再也不向前走了!真宇兄,你這不是折磨人嗎?」

終於章嚴柳發出了不堪忍受的求饒聲,這倒讓我挺尷尬的。開始時我是真忘了我視力的進步,走到半途時,又沒臉否決自己的提議,這才拖到現在。此刻既然「受害人」反對,我自然從善如流。

「嘿,想歇就歇唄,好像兄弟我多沒良心似的!」

說兩句風涼話佔佔便宜,我笑吟吟地扶著他,找了一塊乾淨地面坐下,隨手敲了敲後面的合金牆壁,純憑手感的話,倒還挺結實的,就不知道能不能撐住外面億萬噸的水壓。

「要怪,就怪禁忌的設計師吧!誰知道他們的備用能源是怎麼搞的,在主控室打一架,竟然搞得整個基地崩潰,這種設計,怪不得要被淘汰!」

我惡毒地將一切責任,都拋給了那個很大可能已經在地獄中的禁忌設計師,可是章嚴柳卻不上這個套,他沒好氣地哼一聲,但隨即又沉默了下去。

受其心情感染,我也歎了一口氣,陪著他一起融入了黑暗中。

良久,和諧的嗓音共鳴打破了黑暗:「其實……」

「我想……」

兩個人同時開口,又同時閉口。因為我們發現,我們的心思竟極其巧合,也極其可怕地想到了一塊兒去。

這種事情發生的概率自然很大,畢竟,我們都是出自炎黃古老的世家門派,從小便接受了精英式教育,對各類奇功異法的把握,相當地全面,也相當獨到。

進入「極限階」之後,對各種理論的見解,也上升到一個新的高度,更由於所依據基礎的類似,以及性格的接近,所以才有了這樣的默契。

如果這還是聯手作戰之時,我會非常欣慰,然而,在樣的情況下,我心中卻滿是不安。對各自的性格,我們實在是太熟悉了,同時想到那種方法,只能讓我們之間產生爭執,縱使,這爭執的出發點是善意的。

「真宇兄!」

「什麼?」

「我突然有一個脫困的辦法。」

「啊,是嗎?我剛剛也想到一個呢!」

我皮笑肉不笑地回答,根本不給他接話的機會,迅速地道:「聽我說,我們可以……」

「元神御劍!」

章嚴柳一言便打斷了我的長篇大論,更用最關鍵的字眼,將我滿肚子的詳細計畫全堵了回去。

我窒了窒,然後大聲地反對:「用『元神出竅』更穩妥!」

「真宇兄,不是我說,在元神修持之上,我比你早起步,基礎比你牢固得多,成功率也更大……」

「呵,嚴柳兄,你不是不知道,『元神御劍』的應用面有多麼狹窄吧!你修為再高,面對這種情況,無從下手也是枉然!還是我的『元神出竅』應用面廣,消耗也少。而且……」

我得意一笑,也不管章嚴柳能不能看見,用充滿自豪和優越感的語調道:「嚴柳兄,你並沒有那種真正的元神離體的經驗,而我有!別忘了,我現在的身體,就是在一個薄弱元神的基礎上凝成的,有了那次經驗,我完全可以把握住尺度,而你,不行!」

「那不一樣!元神御物和元神出竅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你就算能穩固元神,沒有特殊功法,也沒可能推動『極限戰場』這種特殊的空間障壁……」

「誰說的,從古到今,我們張家的各種功法,又差過誰來?嚴柳兄,這樣的理由你也說得出口?」

「張真宇,你!」

章嚴柳在這一輪的口水戰中慘敗。而我根本不給他再度組織語言的工夫,跳起身來,微笑道:「眼前為實,耳聽為虛。嚴柳兄,有沒有興趣來打一場呢?」

話音方落,體內太息一氣已經轟然外漲,瞬間將他攝入其中。

出於本能,章嚴柳同樣發出「極限階」的力量相抗,「極限戰場」就此生成!

事實勝於雄辯。在我展現出令章嚴柳無話可說的元神控制能力之後,他不得不退出競爭。

其實我和章嚴柳的計畫思路非常簡單,沒有什麼彎彎道道,最終講的還是一個實力。

眾所周知,「極限戰場」是這個世界上最奇特的自然結界。它在空間中製造空間,用世界上最堅韌的結界物質,封堵著「自然空間」和「戰鬥空間」的聯繫,使「極限階」高手的強大破壞力無法進入自然世界中。

在一般的情況下,「極限戰場」是沒有所謂的邊界的。

對戰場內部的人來說,「極限戰場」是隨著當事人的意志而隨時變化的,當事人希望它有多大,它便有多大。

而對戰場外部的人而言,「極限戰場」則根本不在他們所處的空間之中,在「極限戰場」生成的地方,人們可以隨意穿行,不會受到任何阻礙,這就是一種咫尺天涯的效果。

當然,這只是一般的情況。

特殊的事例也是不少。比如黑暗時代初期,號稱宇內第一高手的妖劍百年,即我們的白子軒前輩,他便擁有撕破「極限戰場」的能力,任何的結界在他的眼中,比一張破布好不到哪裡去。

還有禁忌,從「三枚導彈」事件,到天塹洋上的中子核爆,禁忌在一系列的行動中,逐步地透露出他們在「結界研究」上取得的突出成果。

事實證明,他們的某種發明,已經可以有限度地撕破諸多人為結界,甚至於「極限戰場」的封鎖,也達到了相當驚人的效果。

也由於這些事情的發生,現代人對「極限戰場」的瞭解,已不再局限於歷史資料和傳統的實戰經驗,而是向理論化方向發展。

諸多假設的提出,有利於對「極限戰場」的進行更為深刻的研究,也為我們這些「極限階」提供了許多以前想都沒想過的靈感和線索。

移動「極限戰場」的可行性研究,就是近年來諸多勢力下大血本研究的重要題目之一。

最早提出這一構想的,是一位著名的「人權和環保人士」,他認為,「極限戰場」最大的、最本質的作用,就是進行環境保護,和維護普通人的生命安全。免除「極限階」對星球環境和人們生存環境的破壞。

可由於現代人對「極限戰場」的瞭解不斷深入,「極限戰場」的穩定性正日以繼夜地受到挑戰,總有一天,「極限戰場」會失去這個功能。

所以,為了應對這種情況,人們必須對「極限戰場」出現的場所,進行嚴格的規畫,將最糟糕的結果出現時所產生的破壞降到最低。

移動「極限戰場」的議題,由此而生。

高速、高效、高穩定性。

是移動「極限戰場」的三大標準。即有目的地快速移動,同時確保「極限戰場」在高危險區的穩定性。

這一議題不過剛剛開始研究,什麼高速、高效之類,還差得遠。不過,作為研究的副產品,「極限戰場實質化」的可行性報告卻很讓人們受到鼓舞。

使一個物體移動,則必須找到施力的點。而對聯結兩個空間的「極限障壁」,普通的方法自然沒有意義。不解決這個問題,什麼高速、高效,不過就是空中樓閣。

半年前,炎黃的一位高級研究員在這個問題上取得了突破。

他指出:「極限領域的障壁,是位於兩個空間夾縫中的屏障,是游離於我們的空間之外,同時也不在其他空間之中的異類。而在黑暗世界中,修煉有成之人,其神念凝如實質,可外發為『元神』,而其本質卻又是虛無縹渺的,也是遊走於兩個空間的夾縫中的異類。

「從理論上說,『元神』和『極限障壁』是一個層次上的東西。也只有同一層次上的東西,才能找到相互作用的著力點……」

理論性太強的東西,對我們來說是沒有太大的意義的。對我們這些實幹家來說,唯一所需要的,就是找到靈感,然後用自身的體驗,證明靈感的正確性與否。

很巧,我和章嚴柳都在這件事上做過一些小實驗,結果也勉強說得過去。在現在的情勢下,也輪不到我們再反覆求證,多次試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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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五集 極限領域 第五章 元神
黑暗之中,我們冷靜地把握著時間的流逝。

這是戰鬥結束後的第四天,用這四天的功夫,我和章嚴柳將身體調適到了一個相當不錯的狀態。

本來再等一天,效果可能更好,但是這殘破的基地似乎不再歡迎我們,幾分鐘前,基地側方的一個排水艙破裂,登時引發了整個基地崩潰的前奏。

在這樣的深海中,一處破,處處破,基地在奔湧而入的海水中哀鳴,扭曲著身體,墜向更深的海底。

「準備好了嗎?」

壓下心中最後的恐懼,我對著章嚴柳露出笑臉。地面上,用原始的方法燃起的火光,照亮了章嚴柳的俊臉,映射出了滿面的紅光,他微微一笑,伸手狠狠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要小心!不要勉強!」

我回之以微笑,隨即吁出體內的濁氣,緩緩盤坐在地上,無數的念頭紛至沓來,又逐漸消去,終於,靈台一念不起,卻自有一番靈動之氣泛體而出。

活潑的神念開始有序地內縮、回收,最終形成一團晶瑩剔透的球體,浸入心靈深處,念滅而神出。

就是這麼自然而然,恍恍惚惚,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緩緩拉長,悠悠上縱,全身的體重都消失了,身體充溢著活潑流動的清陽之氣,當這至精至純的「天精」貫滿了我的全身,「啵」地一聲響,某一層障壁被我突破了,無拘無束,我再也沒有了束縛!

「元神出竅」成功!

我頗有興味地低頭,觀察著章嚴柳的舉動。

這個時候,倒是他的任務最重,不但要將自身的力量提高到「極限階」,而且還要幫助已「神智全失」的我引發力量,並控制力量走向,使「極限戰場」得以順利形成。

基地的周邊裝甲已經是七零八落了,海水正瘋狂地迫近。

海水一到,不管什麼「極限階」,都要魂喪深海。

可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章嚴柳依然是從容不迫。

他此時的手法可真有大家風範,行雲流水般的十二道指力,每一指均引發我體內的一部分能量,最終匯流成河,汨然有序地逐步提升質地,最終順理成章地達到「極限階」。

兩個「極限領域」親密接觸,「極限戰場」瞬間形成。

也就是兩三秒鐘的時間,咆哮的海水一掠而過,將所有可能移動的事物全數捲走。但,面對處於另一個空間之內兩人來說,卻沒有任何威脅。

「轟!」

基地在連串的爆炸聲中,先是寸寸斷裂,接著,便被逐分逐毫地擠成碎片,深海中難得地出現了一團混亂的局面,但僅僅幾息之後,超強的水壓便將亂局抹平,只有一些扭曲變形的鋼鐵垃圾,在向更深的海底墜落。

人類歷史上,曾經最龐大,最先進的海底基地,至此永沉海底。

雖是在元神狀態,不過心中仍生出幾分感慨,不過很快的,我便將這不必要的情緒拋開,凝心固本,開始進行下一個步驟。

「極限戰場」隔絕了海水的衝擊,也隔絕了我的「視線」,這卻難不倒我,以元神之能,只需稍動心念,便可轉化質地,把「極限戰場」內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可我卻不敢在這種事上浪費時間和精力,確認了其內一切安好之後。我心頌口訣,本來凝體化形,與我的肉體外觀完全相同的元神虛體,在神秘咒語的作用下,緩慢地化入虛空,尋找著「極限戰場」的邊際。

在進行之前,我首先驚歎了起來。原來,人類的觀感中,「空無一物」的虛空,竟是這樣一個精采而美麗的世界。

呈現在我的意識中的,是一個恍惚、流動,充滿了朦朧美感的層次。在這裡,所有的一切,都是虛無的,但同時,又是具有實質的。

元神在這個層次中,雖然每時每刻都在穿越著,移動著,卻自始至終沒有碰到任何可以把握和描述的東西。

我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也無法明確空間的延伸範圍,只能憑著對「極限戰場」的微弱感應,尋找著目標。

不知過了多久,我心頭忽然一鬆,自然而然地便升起了一種明悟:「極限戰場被我控制了!」

過程比我想像得要順利得多。原來,只要元神能夠達到「透化虛空」,無跡無蹤的小成境界,便可以在空間與空間的夾縫中找到「極限戰場」的範圍,將其包容進去,移動,自是順理成章。

心中剛冒出欣喜的念頭,我的元神卻突地一「沉」!這種感覺相當怪異,就像是隨手扯過一團空氣,在上面掛一個秤砣那樣地滑稽和詭異。元神怎麼還會有「沉」的概念?

不僅如此,在我的感覺中,元神似乎失去了剛才那種無拘無束,擺脫了一切束縛的大自在之境,正在受一些外界力量的壓制。

「果然!」

關於移動「極限戰場」的研究報告從我心頭流過,報告中指出,隨著元神與極限戰場的相互作用,元神勢必無法保持著其「超空間」的特性,而是要還原為「物質世界」的一分子,受到物質世界法則的約束。

「也就是說,考驗才剛剛開始!」

海面上起霧了,灰色的霧氣遮住了夕陽的光線,讓整個海面呈現出昏黃的色彩。隨著霧氣的流動,色彩發生著微弱的明暗變化,而無論它怎樣轉變,這色彩都讓人心胸不暢。

「討厭的霧!」

江雅蘭已經不止一次地這樣說。在她週身,正燃燒著一圈純黑色的火焰,將方圓數十公尺的霧氣盡數蒸發,而隨著她煩躁地來回飄動,大片大片的霧氣被蒸發,很快的,這一帶的海域便清爽了不少。

「雅……雅蘭姐!我過去行嗎?」

有容怯生生的嗓音遠處傳來,江雅蘭聞聲一怔,這才想起自己頗為失態的舉止,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忙將真氣收斂入體,接著一閃到來有容身邊,挽住了她的胳膊,強笑道:「小容,找我什麼事?」

這幾天,由於張真宇的生死未卜,大夥兒的心情均是差無可差。而在兩天前,被送到蘭光的有容哭著回來後,海面上的氣氛更是降到了冰點。

在這種情況下,身為張真宇的親爹,張雲忘竟還能每日閒坐海上,觀風看景,每想及此事,江雅蘭便氣得牙根癢癢的。如若不是對張雲忘終究還有著幾分尊敬、幾分信心,她早上前大打出手了。

有容低著頭,神色黯淡:「雅蘭姐,你去勸勸伯伯,讓他去救宇哥,好不好?我求了他很多次了,卻沒有效果。」

「你都不行,我就更不行了!」

江雅蘭開始歎氣。昨天有容還能在蘇怡等人的安撫下,保持著相對的鎮定,等待消息。可是從今天早上開始,小姑娘便患上了頗為嚴重的焦慮症,在海面上來來回回,不知走了多少趟。

而午飯後的大部分時間,更是直接泡在了張雲忘的身邊,每隔上幾分鐘,便要懇求一次。

想來,也只有張雲忘那樣定力已經超凡入聖的人物,才會在少女長時間的真情實意的請求之下,無動於衷吧!

沒有什麼好說的,江雅蘭只能用力抱了一下有容妹妹,想將自己的力量渡一些過去,讓她再多堅持一會兒。

可是,江雅蘭自己呢?面對著遼闊的大海,她只覺得一波又一波無力的感覺襲上心頭。

托馬斯海域周邊,「最高機構」所在的巨輪,大大方方地停靠在中天帝國劃分的勢力圈外層。沒有人前來打擾他們,這已是上千年來,他們的勢力所能享受到的最好待遇。

「能夠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走的感覺真好!」

馬爾都克難得地發出感歎,得到周圍仲裁者們的一致贊同。

「只可惜,張雲忘一來,把我們的計畫打亂不少!這個張雲忘難不成真的是冰塊造的?他兒子都那樣了,他還這麼不緊不慢的樣子!」

胡巴克永遠都是貪心不足的模樣,對張雲忘到來後,本方謀就的「利益最大化」中途夭折,感到十分不滿。

按照原計畫,「最高機構」將向蘇怡她們,提供一批來自於「亞特蘭蒂斯」一族的水下生存法器,其最大潛水深度,可以達到近兩萬公尺!

如果炎黃的咒法高手們不太笨的話,必然會結合本身的咒法,進行改進,這樣,達到三萬公尺的深度,也就不是什麼難事。

這是蘇怡她們如今最需要的東西,一定可以賣出一個相當高的價錢,同時也能夠獲得一些政治上讓步。

可是,由於張雲忘的到來,以高傲的態度,拒絕了各方或真情或假意提供的各類幫助,甚至撤出了深海搜救艦隊,一副聽天由命的模樣,讓「最高機構」的設想變成了空想,到手的絕佳機會就這麼飛了。

「張雲忘還是這麼深不可測。超限階……真是令人嚮往的境界啊!」

奧丁對張雲忘倒是抱持著相當的信心,這種態度其實也是世界上各方勢力的高層共同的態度。

超限階高手是幹什麼吃的?就是創造不可能的奇跡的!

張家人護短之心,路人皆知,又怎麼會讓自己這唯一的一位繼承人死在海底呢?

「超限階,固然可怕,不過,伊絲塔爾大人,按照年前你和奧丁大人的推算,張雲忘是否真的……」

「噤聲!」

奧丁毫不客氣地打斷了比拉旺的發言。他舉目望向天際,緩聲道:「猜測的事情沒有根據,就不要再提了。背後腹誹他人,非吾等所為!」

「奧丁大人說的是!」比拉旺似乎也發現了什麼,恭恭敬敬地回了一聲。

剛才還交談甚歡的幾人經過了短暫的沉默後,再開口時,交談的主題已變成了一些沒有實質意義的閒話。

高空中,張雲忘冷冷一笑,將目光收回,緊握的拳頭也鬆弛下來。

「果然聰明!還懂得惜言保命的道理!」

「出乎意料,他們竟也知道『超限階』的隱秘。本以為黑暗世界不見『超限階』久矣,一些資料將無從查找。卻沒想到,還有這樣一群人!」

朱翎語氣也是冷冰冰的,它也剛剛壓下自身的殺氣,卻不能像張雲忘那樣收斂自如,所以全身赤紅色的羽毛仍然蓬張而起,不時地跳動出同幾點金色的火星。

白石附身在「天道神劍」之上,浮游在張雲忘面前。

幾天前,它憑著自己的高深修為和特異體質,硬是強行下潛到二萬五千公尺處的托馬斯海溝內部,卻沒有任何發現。雖安然返回,也已經是元氣大傷,因此不得不融入「天道神劍」爭取盡快恢復。

對白石這樣不要命的舉動,張雲忘還是相當感激的。

再加上白石的輩分擺在那裡,為「人」又謙恭自守,所以,張雲忘對它的態度,倒比對朱翎還要親熱幾分。

「子軒兄,不管如何,他們所猜測的,恐怕也已經接近事實。小兒無知,總愛惹些麻煩,今後,還要子軒兄多加照顧才是!」

「那是自然!」

天道神劍在空中微擺兩下,算是應承了下來。不過它隨即也提出一個問題:「那麼,雲忘你準備在什麼時候……」

「待那小子衝出來之後再說吧。我希望給他幾個月的緩衝時間!」

俊美的臉孔上從容自若,目光卻投射向無限遠處,一縷溫柔的笑意泛起,在臉上生成柔和的波紋。

朱翎落在了天道神劍上,和白石進行著交流:「這傢伙了不起,竟然敢挑戰當年張炳的手段,這可是真正的逆天行事,單是存著這想法,便非常了得!」

「唉,是吧!」

「嗯?你好像有意見?」

「有一點兒……你不覺得,這對真宇小哥非常不公平嗎?」

「那又能怎麼樣?要知道,張雲忘的日子可不是延遲就延遲的,你還能讓他怎麼辦?」

「我知道。畢竟,世上無兩全之事……只能希望真宇小哥能夠過去這一關了!唉,這前後的差別,也太大了些!」

一鳥一劍同時長歎。

「馬上,很快,就要到了!」

在章嚴柳的控制下,「極限戰場」的物理範圍,被局限於容兩人立身之地的最小極限。我則運用著半生不熟的「元神御物」之術,托著這一個大球狀的空間緩慢上浮。

「極限戰場」可以隔斷兩人空間在物理上的一切聯繫,對於「元神」這類高層次的精神修持,也有著相當的隔絕作用。至少,我們兩人的元神均不可能自由進出「極限戰場」。

不過,元神和肉體的聯繫渠道,卻出乎我們意料,沒有被「極限領域」所切斷,我可以通過這個渠道,同肉體保持著聯繫。

正由於這個原因,我才可以從本體處提取一些能量,以「練氣化神」的方法為元神提供養料,也才能在之前的五個小時內,保持著元神的完整性。

不過,隨著時間的遞增,出竅的元神必然會有一些磨損,這種損失,是非常難以恢復的,而損失過多,則會嚴重影響本體的神智,弄不好,甚至有變成白癡的危險。

章嚴柳之所以與我爭搶這個差事,也就是出於這種考慮。

實話實說,在周圍海水無時無刻都存在的強大壓力下,在無可避免的損耗下,元神若想保持完整,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我也沒有太好的辦法,只能憑藉自己的堅強意志苦苦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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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6 17:39:43 |只看該作者
為山九仞,斷不能功虧一簣!通過心算,我覺得此時至少已經上升了近兩萬公尺,只要再努力一把,再爬上個一萬公尺,到達距海面八千左右公尺的地方,便有可能碰到搜救潛艇之類的東西。

就算運氣差勁兒碰不上,再努力個五千公尺,以我們兩人的實力,想要衝出海面,還不是小菜一碟?

用這樣的「美好前景」作動力,我一時間倒真是氣力大增,「元神御物」的速度也似乎上升了不少。

一萬七千公尺、一萬六千公尺、一萬五千公尺……

已經接近一萬公尺了,我心神突然一震,元神震盪更甚,險些就當場渙散,再起不能。上升的速度猛然掉下了好幾個檔次,我心中叫苦,知道「元神出竅」的時限將至,我的潛力也在剛剛的衝刺中消耗得差不多了。

只因為我對元神的掌握還缺乏經驗,才不能預先得知消耗的細節變化,這才在其突然掉落到「警戒線」下時,引發了心神震盪,對維持「元神」的穩定性,更為不利。

「怎麼辦?」

速度仍在下降,對此,我卻無能為力。人力有時而窮,在超出了人力所能控制的極限後,什麼意志、什麼覺悟,都成為了泛泛的空談,對事情的解決,沒有任何的實質幫助。

我只能盡自己的最大努力,穩定住元神的消散過程,同時放開節制,近乎於瘋狂地以「練氣化神」的方法獲得肉體的支援。

這也不過是飲鴆止渴,「練氣化神」是一個長期的,穩步修煉的過程,沒有耐心的淬鍊,「神」必然不精,「神」不精,則氣不實,氣不實,則直接影響到肉體的修煉。

然而此刻,連命都保不住了,哪還有心思想以後的事情?

得到大批量的後備支持,我的精神立時為之一振,雖然這一波後援其質不純,掌控不易,但比無以為繼的感覺強多了!速度再次向上攀升。

「好,第二波!」

咬著牙,我準備吸收第二波倉卒淬鍊的神念。

「不可!」

章嚴柳的神念自我的元神內部穿過,向我傳達了這樣的資訊。

他倒聰明,竟以他超凡的控制力,將神念同化於我所吸收的能量中,通過元神和肉體不可分割的聯繫,帶出這樣一個消息來。

裡面出事了?有心想要察看一下裡面的情況,只是我此時已是強弩之末,哪還有力量支持轉變質地透視空間呢?

更要命的是,不知何時,我的「元神」與肉體的感應,竟已被強行抑止,雖然仍有著絲絲聯繫,但體內練化的能量,卻無法透過這一點兒聯繫傳遞過來。

「章嚴柳,你在搞什麼鬼?」

這時候,也只有章嚴柳才能有這樣的手段和實力了。

「真宇兄,對不住了!凝魂聚魄,返我本來,疾!」

「靠……」

我一聲粗話剛喊了半聲,驀然發現聲音已是從肉體的聲帶上發出,這下子說什麼都遲了。

章嚴柳這個糊塗蛋!見我支撐不下去了,竟行險使用招魂咒法,硬性將我的元神收攝入體,這下好了!

我的命是暫時保住沒錯,可是兩個人都被困在了「極限戰場」中,憑著各自的修為支撐這片獨立天地,而當某一日,有一方氣力不繼,「極限戰場」崩潰,兩人在這深達上萬公尺的深海中,必是要一命呼嗚了。

「你,你……」

想罵他幾句,但看看他臉上透出的堅持,我惟有恨聲長歎,婦人之仁啊!想洛河陽洛大劍聖一生英明,怎麼臨到老時,就教出個不開竅的笨徒弟來?

「這下好了,等吧,等到『極限戰場』崩潰,咱們兩個一塊入海當王八!不,連王八都沒得當!只能當王八的下酒小菜!」

我氣得口不擇言,而章嚴柳也只賠笑而己。

罵了半天,我也知道這樣下去沒有意義,只能氣呼呼地盤腿坐下,準備先恢復元氣,再做打算。

「呃……真宇兄,也許我不該這麼說,可是,我覺得,你現在最好還是別休息比較好。你看……」

章嚴柳的手指指向了「極限戰場」的一角,那一處,正閃動著不合情理的藍色波光。我怔了怔,耳中同時擠入了連串細密的物體破碎聲,以及更為細密的氣爆聲。

我立時呆掉了。

「真宇兄,真不好意思,剛才我過分專注於『攝魂大法』,竟忘了催發你體內的真氣,一個失衡,這裡,怕是保不住了!」

由於破碎的「極限戰場」內部生氣紊亂,在生氣完全散盡之前,新的「極限戰場」是不可能結成的。這就是說,我們必須直接面對外界龐大的水壓,看一看自己的肉體較之於合金孰優孰劣。

「嚴柳兄!」

我搖頭苦笑,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如果不是「攝魂大法」,我的元神必然會消散無疑,我是沒有責備他的資格,可是,如果不用「攝魂大法」……

「不用?你死了,『極限戰場』也會完蛋,和現在並沒有區別!」

章嚴柳反倒比我輕鬆得多,可我知道他在說謊。

事實上,如果他真的袖手旁觀,讓我的元神自然耗散,我至少還能將「極限戰場」推上二千到三千公尺,與海面的距離,也就是八千公尺左右,在那一深度的海域中,他存活的可能性至少還有三成!

他只是不想自己獨活罷了。

這是君子的堅持!

歎了一口氣,我把這些無用的思緒全部拋在腦後,提起全身的真氣,準備應對外面億萬噸的水壓。

「全力上衝,把體內的空氣都排乾淨。盡力一搏吧!生還的可能性,怎麼說也有半成的!」

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我和章嚴柳互擊一掌,臉上同時露出笑容。

「走!」

「轟!」

「極限領域」同無可抗拒的萬噸水壓正面交擊,也就是半秒的工夫,我七竅同時濺血,全身上下更是血紅一片,已經在這短短的時間內,連受重創,五臟皆傷。

寒螭劍微弱的光華,在我身邊閃動,是章嚴柳,他也抗過了第一波重壓,暫時還活著。

我也只看到了這一剎那間的光景,隨即七竅便受到轟然重壓,五感全消。全身骨骼「劈哩啪啦」一陣急響,自覺動用了「縮骨之術」抵住後繼的壓力。

「極限領域」被死死地壓制在我的皮膚裡層,而它的增幅作用也確實在為我的防禦添磚加瓦,讓我還能再苟延殘喘一會兒。

我身體高速地破開海水,向上猛衝。肌膚與海水的磨擦,就像是千百把小挫刀在皮膚上肆虐,可是這痛感,也很快地消失了。

這正說明我肉體的損害已達到了相當的比例,如此下去,再竄升一段距離,我便必死無疑。

一口鮮血從我嘴角處溢出來,融入了海水之中。與此同時,我心生感應,本能地回手一撈,恰恰勾住了一具溫度猶存的身體——章嚴柳!他怎樣了?

只因為這一個多餘的動作,海水的重壓便毫不留情地猛擊我的全身。使我再度吐出滿口鮮血,但也藉著這口血的緩勁兒,我用力地將章嚴柳抱住,單憑著一股狠勁,再度向上竄出。

可這一次,上衝不到十公尺,我就被海水打的成了半昏迷狀態。

神智模模糊糊,在深海中漸漸地蜷成一團,等到水壓將我的骨頭擠碎,破掉了我最後一層防禦,我便會化做深海魚類難得一見的養料,消失在這黑暗冰冷的世界中。

「蠢材!」

冷厲的嗓音直刺入我的大腦,其中所含的驚人力量,硬是使我的身體反射性彈成筆直,一段口訣流入我的心頭。

這口訣我已經非常熟悉了,它不就是我們張家天擊三十四法中的「海龍卷」嗎?

像被催眠了,我放開了章嚴柳,浮腫變形的雙手積蓄著力量,在海水中輕輕變化出七個連續的簡單動作,雙手食指交接,中指交纏,無名指內縮,四根大小拇指向外箕張,以外印牽動內息,風暴瞬間成形。

天擊——海龍卷!

在我使出天擊道的一剎那,我猛然醒悟,我竟然是在「極限階」的狀況下,施出了這張家最強的功法!

以「極限階」使用天擊道,感覺卻很難摸得清楚,力量不像是由體內已通達無礙的經脈中衝出來,經脈中沒有一點兒真氣流動的感覺,顯得空蕩蕩的,倒是身體中某個說不清道不明的所在,突地開了一個洞,一波虛虛渺渺無以言道的力量,便從這洞裡湧了出來,一下子便脹出了體外,彷彿是全身的毛細孔將它們排出來一樣。

「怎麼會這樣?」

恍恍惚惚間,我心中留下的只有驚奇,這種虛無縹渺的勁道有什麼用?難道我的功夫練走火了?

諸般念頭在我心中一掠而過,還沒有想出個令人滿意的答案來,一股無可抵禦的大力從我腳底倒沖而下,直貫入我的內腑,已被海水重壓折磨得瀕臨破碎的身體,完全抗不住這種力量,肺泡幾乎被擠碎殆盡,五臟六腑同時大出血,滿口鮮血已是盡數倒噴出來。

可在這一刻,我的身體卻是擁有了久違的輕鬆。

體外磅礡的重壓在此刻似乎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我福至心靈,猛然伸手,抓住了已陷入深度昏迷的章嚴柳,把他抱在懷裡,才剛剛抓緊,又一波大力自腳底貫入,一剎那間,我以為我的身體已被這力量融化了!

海水被一衝而開,我就像是坐火箭,雖是在深海中,卻有著騰雲駕霧的感覺。然而,強大的反挫力再度給我的身體重創,我勉力睜開眼,看著頭頂越來越亮的光線,終於抵受不住身體各部分的哀鳴,咯出一口血後,昏了過去。

昏過去之前,我心中只有了一個念頭:「這就是……極限天擊?」

二0五七年四月二十日凌晨二時三刻。

托馬斯海域沸騰了,就在五分鐘前,風平浪靜的海面上驀然狂風大作,雲層在數十秒的時間內迅速拉低,遮星蔽月,烏雲密佈,風雨欲來。

當人們的目光都集中在天氣的變化上時,就在托馬斯海域的某處,一道粗大的漩渦正逐漸形成。

當人們注意到海面上不尋常的動靜時,漩渦卻開始逐步收縮。

雖然範圍在不停地縮小,不過,漩渦中心的海水流速卻是越來越快,漸漸的,海水竟將海平面上的空氣也帶動了起來,形成一道模糊的風圈。

漩渦的直徑越來越小,但其帶動的風壓卻是越來越大,天空中的雲層似乎也受到這一處風力的影響,從四面八方向著這一方向緩慢地移動。雲層中甚至閃過了電光。

「虎頭蛇尾!」

張雲忘在萬眾矚目之下來到現場,只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成語,便冷笑離去。而這個詞的尾音還在空中流動,大片大片的海水,已被高速轉動的空氣甩了出來,灑向四面八方。

「嗯?有趣!」

斯蒂安輕輕揮動著手中的薄扇,嬌美的臉龐上露出了一絲難以捉摸的笑容。她伸出手,拍拍兒子因看這場奇景而變得呆滯的小臉兒,頭也不回地道:「奧馬修,麻煩你去海中看一下。」

她說的話雖然含糊不清,不過奧馬修知道她的意思,點點頭,雄軀無聲無息地沒入海水之中。

蘇怡悄然來到斯蒂安身邊,臉上有著疑惑的表情:「斯蒂安,這個漩渦……」

「嘩!」

剛剛入水的奧馬修突然破水而出,全身滴水不沾地落在甲板上。蘇怡一驚,回頭看他,只見他醜臉上一片木然,而眼中卻跳動著灼目的閃光。

「海下生氣充沛,流動有序,是人為製造的漩渦。觀其氣機性質,應是太息一氣沒錯。」

「宇哥?」

在「太息一氣」這種標誌性的字眼上,蘇怡可是相當敏感的。

看到她的目光,奧馬修微微點頭:「應該是張真宇沒錯!能有這樣充沛的氣機感應,他應該在淺海中,不過,由於漩渦的干擾,我無法……」

沒容他把話說完,蘇怡風一般掠過海面,直撲漩渦中心部位。

斯蒂安搖搖頭,代心神已亂的蘇怡發下命令:「搜救船隊進駐,以漩渦為中心,進行大範圍搜尋,水下深度三千公尺,水面搜索範圍五十海里,不要漏掉任何目標!」

「媽媽,乾爹在哪兒啊?」

斯斯踮起腳尖,看著漩渦翻江倒海的奇景,心中已認定這是「最厲害」的乾爹的傑作。

幾天以來,由於大人們凝重悲觀的心情,讓小傢伙過得很不舒服,總覺得不夠刺激,此刻乾爹用這樣的方式隆重出場,讓小傢伙在心裡大大地記了一筆!

乾爹就是乾爹!做什麼都這麼大手筆!

斯蒂安笑著撫摸他的頭,微微笑道:「抬頭看天上!」

小傢伙聞聲抬頭,正好看到一紅一白兩道流光,在黑暗的天空中一閃而逝,消失在茫茫雲層之中。

「看到了沒,跟著這兩位,還怕找不到你乾爹嗎?」

「哦……」小傢伙發出恍然大悟的聲音,可隨即又不解道:「既然跟著它們就可以,那媽媽還叫搜索隊幹嘛?」

斯蒂安微微一怔,繼而苦笑搖頭:「這不就是關心則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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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五集 極限領域 第六章 賭賽
月光如銀,波濤似雪,魚尾擺浪,風拂殘裳。

月光之下,兩個人影浮游在海面之上,載浮載沉。

「這是……哪裡?」

我緩緩地睜開眼睛,讓飽受摧殘的眼球慢慢適應此時的環境,初時,眼前只有一片血紅,天地間一切都是模糊不清,數分鐘之後,才略有好轉,但轉動眼球時,仍是針刺一般的疼痛。

海浪拍打在身上,得到的感覺只有麻木。身體在海水中載浮載沉,勉強保持著平衡,我試圖活動一下四肢,肢體卻沒有任何回應。

這次的傷可真重啊!

我吐出一口血沫,強行勾動著脖頸,向一側看去。藉著一點兒星月之光,我看到章嚴柳正仰面浮在海上,瞪大眼睛,看著天空,對我的目光沒有任何回應,不過看他胸口微微起伏,估計是暫時是死不了的!

我嘿嘿地笑了起來:「嚴柳兄,恭喜!」

他抽動一下嘴角,勉強回應道:「喜從何來?」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此先人至言,不可不信啊!」

說這話時,我的目光是望向了遠處的海天之間,那裡,正有一艘緩慢行駛的游輪,向這邊靠近,速度雖慢,但方向卻挺準,很值得我們期待。

願這艘船的航線是筆直的吧!我們現在,連呼救的力氣都沒了!

「應該是好心人吧,可以消除我們被淹死的可能!說實在的,如果真是這麼個死法,我寧願在海底被擠成魚食飼料……咦,這船上的標誌真奇怪,滴血的匕首穿過一張牌,這是哪家?黑暗世界的?」

章嚴柳一直聽我在那裡胡侃。他明白我的目的,是不想讓兩人在重傷垂斃之時洩勁,在無聲無息中死去。所以,他一直在努力集中精神,聽我在那兒說廢話。直到我講出最後一句話,他突地笑了起來。

「船離我們還有多遠?」

「開到的話,怎麼也要兩三分鐘吧?怎麼?」

「聽說過死亡賭賽嗎?那個黑暗世界最大的公眾競技賽事?」

「好像聽容可為講過,不過當時沒注意,現在忘記了!」

我老老實實地回答。同時豎起耳朵,準備聽章嚴柳講古,不出所料,他調整了一下呼吸,開始從頭道來。

「今年的八月八日,黑暗世界的『死亡賭賽』將在全世界各地開出盤口,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可以全程參與,當然,如果你對暴力的興趣遠大於對錢的興趣,你也可以親自上場,一路殺進決賽……」

這是一段廣告詞。是黑暗世界的「死亡賭賽」委員會,發表在他們組織的主頁上的招商廣告。

「死亡賭賽」,是黑暗世界包括「三大制約」在內的廣大範圍中,影響最大,流通貨幣最多,人員更迭最快的超級賭局,會期創紀錄地長達九個月,每三年開辦一屆,實際時間跨度是四年。

這個賭局,從新紀二0一年開始,至今已有一千八百餘年的歷史。中間雖因戰事等客觀因素中止了幾次,但建立至今,也成功舉辦了六百餘屆,可以說是黑暗世界老資格的系列賽局。

它最初成立的目的,是為了在那個暴力橫行的黑暗年代,最大限度地控制兇殺和屠戳,以賭博的形式舒解黑暗世界成員的殺意,以達到緩解矛盾的目的。

但,在崇尚力量的大環境下,通過一千多年的進化和變異,「死亡賭賽」已經發展為一種極度地追求血腥和暴力,在日漸平淡乏味的現代生活中,製造和享受刺激,以獲得感官和心理快感的瘋狂賽事。

血腥氣已經濃郁到了令人窒息的地步。

一般來說,操縱賭局的成員,大都是六大力量之中一些豪富級的人物,但「三大制約」也通過一些代理人在暗中參與。

這無疑是黑暗世界的高層聚斂財富的一個非常重要的手段。

正因為如此,這個已明顯地殘酷得過分的賭局依然存在,並一年比一年更火暴,更血腥。

而參加賭局的,自然就是這些富豪的「賭注」了。

從原始的擂台賽,到花樣繁多的生存挑戰,以自身的性命參加賭局,希望一舉成名,又或一夜暴富,再或尋找刺激的「賭注」們,所面對的危險係數已如火箭般飆升。

雖然逐層分級擂台制的取消,名義上中止了「勝者唯一」的可能,但,面對著愈來愈瘋狂的血腥挑戰,最後能夠到達頂點的人,事實上,也差不多就是唯一了!

賭賽從八月八日開始,一直持續到下一年的五月分,長達九個月的賭博時間,伴隨著因賭博而永無止歇的心潮起伏,對某些人而言,本身就是一種刺激。

章嚴柳好像忘記了自己身體的糟糕情況,只是一徑地沉寂在自己的回憶裡。

「八年前,我才十六歲,在進行劍道修行的時候,因為好奇心作祟,也參加了那麼一回……後來,實在受不了那種沒有人味兒的爭鬥,就半途退出了。

「哦,請注意一點,如果你要半途退出,就一定要有與幾千個殺紅了眼的瘋子群毆的準備……當年要不是我師父面子大,我可能在退出的第二天夜裡,就被『臨時執法隊』給分屍了!」

「臨時執法隊」,由所有參加賭局的「賭注」組成的規模龐大的血腥隊伍,說是「臨時」,是因這個隊伍唯一的一個任務,便是追殺中途隨機退出的「逃兵」,不擇手段地置其於死地。

雖然他們之間矛盾重重,缺乏默契,是名符其實的烏合之眾,但幾千人的群起追殺,依然是讓身手高段如章嚴柳這樣的人物,也揮之不去的噩夢。

所以,在絕大多數的情況下,只要參加了這個賭賽,便再沒有退出的可能。迎接上來的,只是成功,或是百分之七十的死亡概率。

「真他媽……變態!」抽了一口涼氣,我搖頭感歎。

只是,罵再多的變態,卻也無法遮蓋一個事實:「死亡賭賽」是普通的六大力量成員,即不像我和章嚴柳這樣「世家大族」又或「名門正派」之流出身的普通成員,出人頭地的最有效途徑之一。尤其是「逃亡者」,功成名就只在旦夕之前。

在「死亡賭賽」一千八百年的歷史上,因此賽事的直接作用,在「逃亡者」中,至少出現了四百多個極限階及其以上的高手,普通的十二級不計其數,名符其實的「高手出產基地」!

「呵,長見識了!呃,你是說,這船……」

「滴血匕、魔鬼牌,這正是『死亡賭賽』組委會的標誌。我還想問你呢,怎麼莫名其妙地跑到這兒來了?這裡絕不是『托馬斯』,我們現在在哪兒?」

「不知道!可能是在使出『海龍卷』時後續無力,著力點發生偏差,把咱們彈飛了……不過,能逃得一命,已經很了不起了,管他在哪兒!喂,我向他們求救沒問題吧?」

「也許……你還有打架的力氣嗎?」

「打架?」我失聲叫道:「嚴柳兄,我全身的骨頭至少斷了一半兒,五臟六腑無一不傷,你還讓我打架?」

「沒有辦法!我和這群吸血鬼結下了很深的梁子,平日裡都是想將對方除之而後快的,這種事情上,就算你是帝國皇帝,也沒得講!你不會讓一個瞎子去和他們打拼吧!」

章嚴柳若無其事的語氣讓我為之氣結,不過他最後一句話,可結結實實讓我驚出一身冷汗:「瞎?嚴柳兄,你的眼睛……」

「沒事兒,我感覺到眼球還算完好,應該是重壓下的暫時失明,休息幾天就沒事了!咳,當然,這是在得到完善治療的情況下。真宇兄,你不會讓我失望吧?」

失望?

沉默了一下,我們兩人都是苦笑,虎落平陽,龍困淺灘,這感覺,何其難也!

在夜色中,遠方的游輪,終於從海平面下逐漸露出全身,燈火通明的船體映得周圍的海面亮如白晝,向這邊行駛過來。

船體兩側噴湧的浪花高達七八米,氣勢囂張,一時無兩。

我感到至少有十多對目光落在了我們們身上,一個個神完氣足,顯然還有一定的水準。我用目光回敬,經過0號晶片改造的眼睛,可以清楚地看到灼目的光華中那些彪形大漢的臉孔。

讓我心中很不舒服的是,這些人的目光一個比一個冷漠,看著我們兩個落難人的時候,竟沒有任何想援手的意思。

事實也是如此,船體經過,沒有減速,就在我們身側二十米處掠過,七八米高的大浪打下來,將我和章嚴柳打得悶哼連聲,險些一口氣閉了過去。

等我們緩過神來,游輪已遠在百公尺外。

章嚴柳嗆咳著笑了起來:「果然,『死亡賭賽』組委會沒有一個好東西!真宇兄,我們還是等……」

劇烈的嗆咳聲將他的話打斷,我駭然看他大口大口地向外吐血,呼吸已經開始紊亂。剛才巨浪的衝擊使他的傷勢又加重了。

我的眼界一剎那間變成血紅色。

「對不住,借光!」

我抱著章嚴柳,橫空數百公尺,落在了這艘見死不救的游輪上,用炎黃語打聲招呼。「當好人」的機會你們不要,那麼,也只好讓我來做這個惡人了!

在我們所立的這一層甲板上,情況比我想像得要熱鬧很多。上面或坐或站的大約有那麼百多人。見我們強行上船,眾多的保鏢打手也沒有呼喝什麼,只是一個個面色森然,齊齊邁前一步,顯出了極為出色的組織紀律。

而那些真正上得了檯面的,正坐在椅子上的人們,見到我們兩個人的樣子,臉上卻沒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大部分人只是看了一眼之後,便轉過頭去,沒有什麼表示。一些感興趣的人士,則在短時間的打量過後,揮手讓保鏢打手解決問題。

這些傢伙,應該就是「死亡賭賽」組委會的成員了,果然一個個都是眼高於頂,不講人情之輩。

「對不起,這裡是私人領地,請兩位馬上離開!」

一個頭頭模樣的人物伸出手,非常客氣地指向甲板外的海面,用的也是炎黃語,看他典型西方人的臉孔,想不到炎黃語說得不錯!

我從鼻子裡面哼了一聲,此時此刻,我也只有用這樣的動作表示不滿,剛剛的御氣飛行,已經耗盡了我所有的力氣,現在完全是靠身後的欄杆才站穩腳步,一邊的章嚴柳則根本就是癱在了地上。

這種情況讓我們離開,大概就是說讓我們跳海了,不用懷疑,當身體接觸海面的那一刻,就是我們的死期!

「哦,是這樣啊!真是對不起!不過,你也看到了,我們現在的情況實在不容樂觀,能不能讓我們喘口氣,再繼續談條件?商人嘛,哪有不討價還價,就讓客人滾蛋的道理!」

幾句有氣無力,偏又含針帶刺的話語,讓保鏢頭頭的臉色黑了下來,他打個眼色,準備讓手下用些暴力手段送客。

這時,那群坐著的人中,有一傢伙笑了起來:「這位小兄弟是炎黃人吧!這句話說得好啊!大夥兒都是商人,和氣生財最重要,薩芬,你停下,讓兩位小兄弟歇歇腳,我們算是為客人服務了。

「當然,佔用私人空間,也是要收費的,兩位,我們現在談談價錢如何?」

說話的是一個黃皮膚的東方人,白白胖胖的,沒有一點兒高手的樣子。他狹小的眼睛裡,閃爍著讓人不舒服的光芒,聽他說話的口音,似乎有些炎黃的南方腔調。

我低低了笑了起來,不過馬上就因為震動了傷口而疼得齜牙咧嘴,唯有強笑道:「只要價錢公道,什麼都可以談。服務檔次、服務態度、服務方向,呵,要談的東西可是不少!」

「妙人,妙人啊!」

胖子拊掌大笑,但狹長的眼中卻沒有一點笑意。小小的眼珠死盯著我嚴重變形的臉孔,臉上肥肉哆嗦著,不知在想什麼主意。

他身邊一個噸位更是驚人的大漢接過了他的話茬兒。

他巨型的身軀用「臃腫」來形容並無不當,比常人要大上兩圈的腦袋,搖搖晃晃擺動兩下,用宏亮的聲音道:「商人做買賣,也要講究門當戶對,這才能獲得雙贏的效果。基本上,本人是很歡迎和有膽色的朋友做生意的,只是不知道,兩位先生在哪裡高就?屬於炎黃哪個門派?」

因為有兩個人先後與我們搭話,那些本來對我們不感興趣的人,也回過頭來,一個個臉上帶笑,顯然都勾起了興趣。只是這種興趣,是上位者高高在上,掌握他人生死福禍的惡趣味,讓我看了,心中更是窩火。

我冷冷一笑,正要回答,心頭忽有所感,一動念間,已經和遠方的某位搭上了線,神念揚起,當即與它展開了心語聯繫。

「笨蛋!蠢材!二百五!對付一個布拉索,也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

朱翎從遠方傳來心語,語調殊不客氣,卻透著無法掩飾的歡欣意味,我心中的快樂卻比它更甚,幾乎要高歌一曲,來感謝它的及時出現,我總算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好!好!我是二百五,成了吧?別廢話了好不好?兄弟馬上就要歸位了,快點來啊!」

「靠,這麼嚴重!等著我啊!」

朱翎也知道事態緊急,當即切斷了心語聯繫,只是與我的神念保持著掛鉤狀態,憑著這招鎖定了我的位置,高速趕來。

這樣的心語交流雖然很長,但在外人看來,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這些看熱鬧的組委會成員只是覺得我的回答有些遲疑,尚以為我羞於開口,臉上嘲弄的表情更加明顯。

我淡淡的一眼掃過那些仍然安坐於本位上的各方富豪們,心中因有了底氣,言行之間,氣度又自不同。

勾了一下嘴角,我懶懶地道:「無業遊民!」

最先開口的那個胖子嘿嘿地笑了起來:「那就是沒有固定收入了。小兄弟又拿什麼做籌碼,和我們交易呢?」

突然人群中有一個人怪聲叫道:「不是賣身吧!王胖子,什麼時候有的這個嗜好?」

眾人轟然大笑,這個低俗沒品的笑話也真有人捧場,尤其是人群中幾個女性,笑得更是開心。

我眼中殺機一閃,開口冷哼:「放肆!」

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將所有人的笑容凍結在臉上,而下一刻,整艘游輪都震顫了一下,眩目的劍光微微露出一線,又瞬間鎖回到密不透風的劍鞘裡,而只是這劍光透露的一瞬間,那個王胖子已經張口結舌,再說不出一點話來。

與之同時,金紅色的火焰從天而降,一閃即收。而只一閃現的工夫,「死亡賭賽」組委會,已經需要補充人手了。

尖銳的慘叫聲響起,人群中跳起了一個被橘紅色的火焰包圍的人形,瘋狂地衝開了一切阻在他面前的東西,向著甲板外的海面跳去,將本來保持著高姿態的組委會成員們沖得七零八落。

在他騰空躍起的剎那,火焰的顏色轉成了絢目的金紅,一剎那間,他灰飛煙滅。

「呵呵……」

王胖子張大了嘴,卻只能向外吐著濁氣,發不出一點兒聲音。

他不是被這慘景打擊得神經短路,而是被劍氣鎖住了喉嚨,隨時可以取他的小命。他白淨的臉皮幾息間便由白轉紅,由紅轉青、由青轉紫,手足也開始了微微的抽搐。

殺人的是朱翎,抓人的是白石。它們來了!

白石駕馭著「天道神劍」,自空中直線落下,插進我腳下的甲板中。

朱翎則是閒散地飛了幾圈,才飄飄悠悠地落在我的肩膀上。

「張……張真宇!」

在這樣的情形下,只要不是笨蛋,就一定會猜到我的真實身份。

組委會的成員們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或許一兩個人的死活對他們而言,不算什麼,但我的實力以及可能給他們帶來的後果,卻是不容忽視的。

「咯喳!」

王胖子身下合金支架的靠背椅散了架,他翻著白眼倒在地上,雙手激烈且無助地擺動,那張已嚴重變形的臉孔上儘是乞求的表情。

不用我說,一向心軟的白石放開了對他的箝制。

此刻,遠方的天空中閃過了無數道的人影,向著這邊趕過來。

在他們出現的一剎那,我全身的力氣都消失掉了,依著欄杆,我緩緩坐倒在地上,向著正用驚恐的目光看我的王胖子微笑道:「現在,大夥兒就來談談生意吧。首先,我想要一間能讓我們好好休息的房間!」

人影接近了,我看到了朋友們的身影,可是現在,我連招手的力氣也沒了。

首先歡呼起來的是江雅蘭,她曳著一溜黑色的火光,向著這邊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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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是容可為、混子、蘇怡、有容、容知雅、祝纖纖……

瘋狂的呼嘯聲從中天帝國禁衛軍的嗓子裡迸發出來:「萬歲!萬歲!萬歲!」

「轟隆隆!」

五十海里外的托馬斯海域,熾白色的閃光過後,天雷轟鳴,隨即,海域上空暴雨傾盆而下。

二0五七年四月二十日,凌晨二時五十分,中天帝國皇帝張真宇偕天才劍手章嚴柳,憑藉自身實力,自深達三萬八千公尺的「托馬斯海溝」內部,一舉衝出,此一奇跡,如同「托馬斯海域」上空的奔雷急電,掠過長空,震驚全球。

聽著身邊淺細的呼吸聲,我緩緩睜開眼睛,齊賢那張熟悉的臉孔讓我感到非常親切。只是,入眼的第一人,竟然不是蘇怡又或是有容妹妹這樣的親人,讓我心中有些失落。

「陛下,你醒了!」見我醒來,齊賢相當高興,他趕緊出去叫醫生過來為我檢查。

等他再進門來時,我低聲問他:「我睡了多久了?」

「不長,只有五個小時。昨夜陛下睡得並不安穩,想來是傷勢過重的緣故。因此陛下還必須好好休養,否則後患無窮!」

齊賢伸出手來為我把脈,想到他半吊子的醫術,我莞爾一笑:「嚴柳兄情況如何?」

齊賢露出了笑容:「無妨,無妨!章嚴柳的傷情與陛下差不多,只是七竅受損更嚴重一些,尤其是眼睛。不過經過及時處理,已經將傷勢穩定了下來,以他的修為,這種傷勢,恢復之日可期!」

「啊,這就好!呃,為什麼不見蘇怡她們?」

這話說出來的時候,我心裡酸酸的,以前受傷生病時,一覺醒來,總是有幾位美人兒陪在身邊。即使是心無他念,可看一看,養養眼也是好的啊!哪像現在,只能和齊賢這個老男人說話,沒一點兒樂趣。

「女師大人?啊,女師大人她們在您身邊守了半夜,早上都被雲忘先生趕去睡覺了,像有容小姐這樣不太聽話的,雲忘先生直接點暈,咳,那個……乾脆無比!」

「我老爸來了?在哪兒?」

來不及為老爸的行為發笑,我心頭一動,想到海下瀕死之際,耳邊響起的那聲沉喝,以及「海龍卷」的口訣,很自然地就把這事兒聯想到老爸的身上去了。這件事研究價值很高,我自然希望盡快地得到答案。

齊賢則毫不留情地擊碎了我的想法:「雲忘先生已經離開了,只是說過一段時間再來看您。」

喂喂,我是他的親兒子耶!都傷成這樣了,他竟然還這麼絕情!我翻了個白眼,哼了一聲。腦中又想到此時的情況,懶洋洋地問道:「那群『死亡賭賽』的吸血鬼呢?有沒有因為昨天的事下絆子?」

齊賢臉上露出傲然的笑容:「一群奸商,有什麼資格說三道四!他們的行事還算乖覺,此時,都走了個乾淨,免得我們看他們心煩。

「同時,由『死亡賭賽』組委會幾個幹事作主,將這艘游輪贈給陛下,權作代步之物,轉讓契約以及各種檔案,都已經備好,只要陛下簽字便可以了。

「這船既然已經是陛下的所有物,那麼這些傢伙也就沒有待下去的必要,兩個小時前已經乘另一艘游輪離開。」

齊賢微笑著為我解釋,他一定沒有看到我幾乎要窒息的模樣,事實上,不是幾乎,而是我已經窒息了。

根據我昨天晚上的印象,這艘游輪,五層甲板的龐大體積,以及其佈置的美輪美奐,大略地看去,至少也是十億以上的造價。

「這……這艘船至少有十億啊!就算他們用過了,打個折舊,七八億也是跑不了的,他們竟然說贈就贈了?而你……也敢收下來?」

過於激動的我,幾乎要將眼前神經大條的傢伙給掐死……這,這根本就是超級腐敗啊!

齊賢終於看到了我由於激動而漲紅的臉,他連忙躬身稱罪,但從他解釋的話中聽來,他依然對此不以為然。

「陛下明察,這事已屬慣例,每位陛下在位之時,這些商人總要贈送價值頗高的禮物,以表示好之意。對他們而言,這些錢財本屬九牛一毛,不足掛齒……恕我直言,既然禮物的所有權歸屬陛下,那麼如何支配,全由陛下自己作主……」

他微微一笑,直起身來,眼中有追憶之色。

「上一位陛下登基之時,這群商人送上價值過百億的大禮,而那陛下將之變賣一空,取十之八九,贈與世界各大慈善基金,又以餘額,明示暗黑世界各大傭兵組織以及殺手組織,取此等惡商一命者,得千萬鉅款。此豪舉直開百世之先!陛下也可學她一樣啊!」

我登時為之絕倒,天下還有這種能人?想來這群惡德商人單只胸口那股悶氣,便足以弄出人命來!

本來一直對這位「前任皇帝陛下」印象模糊,不甚明瞭,但齊賢此言一出,我便對此人好感大生,不由得笑道:「這樣,倒要和這位陛下好好地認識一下了……嗯?齊大人,怎麼了?」

齊賢此時的眼睛已經瞪得大無可大,他以一種極度不可思議的目光望著我,用一句俗到天邊去的話來形容:他好像看到了火星人降臨地球!

「那……那個陛下,幾年下來,您現在還不知道她的身份嗎?」

知道什麼?我瞪著眼睛看他,齊賢現在的表情,可是非常地古怪啊。

正想著追問下去,醫生推門進來,齊賢用一種憋住笑的表情站起來,連聲說著「陛下安心療養」,然後急步走了出去。

我懷疑地盯著他的背影,這傢伙,不是急著出去笑話我吧!

「呵,這樣的佈局也殺不死他,得不償失,得不償失啊!」

杜古搖著頭,一點兒也不客氣地評價自己盟友的行為。

這幾天,他的心情並不算好,更多的時間裡,他都是在自己的房間來回踱步,很少出門。

只因為沒有了迪亞斯的陪同,他在基地中的行動就受到了很大的限制,與其在各處受到不信任的白眼,還不如暫時安穩一些,等待著迪亞斯完全融合晶片之後,再做打算。

「從開始融合到今天,也有將近一個星期了吧,為什麼還沒出關?我記得,當初我進行融合時,也不過三天而已!」

在迪亞斯閉關時間的問題上,杜古心中橫著一根尖刺。

據他所知,十枚0號晶片,除那個已丟失的之外,已被融合了七枚。叢巫四枚,禁忌三枚。

在迪亞斯之前,所有人的融合過程,都沒有超過三天,而迪亞斯一坐就是六天!這是因為他的晶片上面新增了功能,還是迪亞斯體質不佳,改造要更花些時間?要麼,就是他的融合過程和我們已知的不一樣?

雖然是「盟友」,但當這種難以把握的情況出現時,杜古仍然是滿心的不快。看著時間還早,他乾脆決定,自己也入定一下,在體內尋找晶片可能的潛在功能,即使找不到,也能讓自己更適應擁有晶片的戰鬥方式。

而在此時,房間門鈴聲響起。

「迪亞斯!你出關了!」杜古開門後,小小地吃了一驚。

迪亞斯淡淡一笑徑直走進屋中:「是啊。幾天來未進水米,想請你去吃頓飯。」

「哦?如果是這樣,我自然接受!」

杜古笑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才又笑道:「去哪裡?」

「去主控室吧,我叫了盒飯。我們可以邊吃,邊研究!」

「盒飯!」杜古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吃盒飯也叫請客嗎?不過,研究什麼?

「研究張真宇。我很想知道,他到底是以什麼方法,爬出這近四萬公尺的地獄之路!」

「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也想和他打一場領袖戰,當然,這還要再等幾年。」

「來,宇哥,吃一顆草莓,這可是我特意從蘭光帶來的新品種!好吃吧?」

我忙不迭地點頭,有容妹妹帶來的東西,哪有不好吃的道理。

「還有這個,剛上市的新鮮鳳梨,我去了皮,又用水泡過,一定很好入口的!」

「嗚……是啊,真好吃!」

「還有呢,這個是……」

有容妹妹坐在我床邊,笑吟吟為我拿出一個又一個的水果,送到我嘴裡,供我品嚐。我不會拒絕,也不能拒絕。因為現在我的雙手仍處在恢復期,暫時還沒有抓握的能力,吃飯喝水,都必須由別人來服侍才行。

這種事情,有容和纖纖自然是當仁不讓。

距托馬斯海域一戰,已有半個月的時間。這半個月來,我雖然行動不便,不過卻彷彿落在了天堂之中。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愜意無比。傷成這樣,體重非但沒有下降,反而胖了三斤!

「咳!」

隨著一聲低咳,負責對我專門治療的老醫師站在了門口,非常無奈地看著有容妹妹毫無顧忌的「照顧」方式。或許這位有些古板的老頭,不太欣賞我們「兄妹」之間的情感表達方式,但我們也沒有必要因為這個原因而改變什麼。

有容妹妹見醫生到來,知道又到了我的療傷時間。她微吐香舌,做了個嬌俏的鬼臉,把水果什麼的有序地排在床頭櫃上,這才笑著離開,走之前,自然也沒忘記和「古板老頭」打聲招呼。

「孫教授!」

我對他點點頭,孫教授是黑暗世界中頗具聲名的中醫國手,在醫學界的威學,也僅在我爺爺之下,比我這半吊子的醫術,高了自然不止一籌。

其實,我也挺佩服他的,當然,如果他不再用「有色眼鏡」來看待我和有容妹妹之間的關係,我會更感謝他。

「陛下這幾日精神健旺,顯然『元神出竅』的後患已經根除,這是陛下本身修為精深的緣故,以後這方面的治療可以停止了。」

為我把脈之後,孫教授開始下針。

在中醫的諸多領域,也只在在針灸之道上,我才有與這老頭交談的資格。

療傷的這半個月下來,我們張家的「回天九針」的諸多手法變化,已經為他所熟知,而他所獨擅的「五行環針術」,也讓我瞭解了大概,算是各有所得。

他也只有在為我針灸的時候,才是和顏悅色。

「陛下體內的真氣已然滿溢,顯然修為又有精進,實是可喜可賀。不過,陛下所說的0號晶片一事,我至今找不到頭緒,只是在近日裡,將陛下體內『核滅能』的貯存部位、運行規律略加整理,已集成一冊,陛下閒暇時可以翻閱一二。」

他拿出一本手工抄寫的本子,放在我的床頭上。

我自然是連聲稱謝,這種事情本來我也能做,可是總不如他這位醫家泰斗來的全面,同時,一些理論上的東西也沒有他辨得分明,而他在為我治傷之際,還能想到這種事情,顯然也是極為盡心,我對他的好感立時增加不少。

臨到最後,他在我的腦後玉枕下針,接著又以其秘傳的「五行迴環」之術,以五行之氣連接腦部各大重穴,這是他每時必行的一步,為的不是我的傷勢,而是希望捕捉到一股潛藏於我腦部的「死靈之氣」。

這是我與布拉索戰鬥時,最後時刻,被他咬破頸側動脈,由此注入我的體內的。

我還記得,「死靈之氣」入體時,曾使0號晶片進行了一系列的資料處理,以及針對我的肉體進行改造活動。

這幾日我在孫教授的幫助,逐分逐毫地檢查身體的每個部分,迄今為止,除了能夠確認,關係著「五感」靈敏度的幾處神經叢有改動的痕跡外,其他的便一無所獲。

這裡有兩種解釋:第一,0號晶片的肉體改造是一種更深層次的改造活動,以一般的手段,看不出改造的效果如何,只有在實戰中去發掘。

第二,因為長期的鍛鍊和修為的大成,使我的肉體已近乎完美,0號晶片的改造大部分被覆蓋了,所以顯不出來。

第二種解釋當然是最理想,但我以為,還是第一種解釋比較契合現實。

在最近幾天裡,我和孫教授做了多次嘗試,想找出「死靈之氣」藏身處,再將它迫出體外,但進展一直不順。

「死靈之氣」相當狡猾,流動不定,而且與我的體質相當契合,往往都是一閃而逝,沒入我全身的氣機洪流中,使我們再覓不得。

「哎,又晚了一步!」

孫教授歎息著收針,然便開始了對我全身骨骼的正位按摩。

深海數十秒內,我全身骨骼竟有百分之八十輕微移位,更有近一半的達到了碎裂的邊緣,如果沒有這樣的老中醫嫻熟的正骨技術,我的恢復又要大費周章。

等到一切治療均進行完畢,已經是晚飯時間了。孫教授板著臉囑咐了幾句,便頭也不回地離開。

他前腳剛走,負責我的晚餐事宜的纖纖,便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看見我睜大眼睛看她,臉上立時飛上紅雲。

我笑了起來,不管怎麼說,這樣的日子,過得真是愜意啊!正想逗逗這可人的少女,冷哼聲中,已好長時間沒見的老爸負手走進房間。

「喲,老爸,稀客呀!這會兒知道你有個半殘廢的兒子臥病在床了?」

因為老爸的不聞不問而產生的怨氣,超過了見到他的欣喜,我抽動嘴角,用拙劣的嘲諷語氣歡迎他的到來。

他看了我一眼,竟然沒生氣。

「呀,雲忘伯伯!」

纖纖頗有些緊張地向老爸行禮,老爸則露出了一個和藹的笑容,柔聲道:「纖纖,你先出去一會兒,伯父有一些事情,要單獨和你宇哥談談。」

纖纖乖乖地點頭,對我柔柔一笑後,輕手輕腳地退出門外,還帶上了門。

我看向老爸的臉,總覺得今天這張臉特別嚴肅,不像是平日裡個性張揚,無所顧忌的樣子。我眨眨眼,心中竟然也有了些緊張。

「呃,老爸,什麼要緊事兒,還要支開旁人!咱們家有這樣見不得人的事嗎?」

我用戲謔的言語來試探老爸的真實心意,是我慣用的招數之一。如果他的回答順上了我的話茬兒,那麼,心情輕鬆的居多。若是自顧自地把態度貫徹下去……

「有事!有一件事,我、你母親、你爺爺需要你的支援!」

他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嚴肅,而且我發誓,這是他第一次真心實意地「請求」我,而不是「命令」我。

我被驚訝塞住了喉嚨,一時間出聲不得。老爸死死地盯著我的臉,良久,又歎了一口氣。隨即,他微微揮手,布下一道隔音結界,將兩人罩在其中。

結界阻止內部的聲音外放,讓這音波每一絲每一毫,都穩定清晰地進入我的耳朵,隨著時間的過去,我的臉色愈發蒼白,老爸的臉色並不比我好上太多。

談話時間是三十分鐘。三十分鐘過後,老爸邁著始終如一的步伐遠去,纖纖開門進來,我看向她,目光呆滯,早已沒有了三十分鐘前的心情。

纖纖不太明白我們父子之間發生了什麼,她也不敢問,她只能用自己細緻認真的心靈來照顧我的起居,讓我從呆滯的狀態中漸漸恢復過來。

「宇哥,看,是雲忘伯伯!」少女纖細的手指指向外面的天空,那騰空飛起的身影,不正是老爸嗎?

看著他的身影穿過朵朵雲層,消失在天際。我的腦中一片空白,剛才他在我耳邊說出的那一驚人的秘密,抽空了我的一切。


(第二部) (第五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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