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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shy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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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減肥專家】歿世奇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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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6 18:28:00 |只看該作者
對於「劍破蒼天」,大家可以在今後幾年裡,慢慢研究,慢慢討論,而黑暗世界的形勢變化,卻是瞬息萬變,遲疑那麼一會兒,便可能對自己的利益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失。

孰輕孰重,一看即明。

黑暗世界所關注的中心飛快地轉移了,張雲忘一家「飛昇」的地點,仍然籠罩在龐大的結界之下,裡面的研究人員仍在提取各類數據,但負責人的級別,卻已是大不比從前。

所有的一切,都以高速進行。

當容、蘇、江三家的大隊人馬來到浩京郊外的小院時,院門已被輕輕掩上,裡面只剩下了一位高枕獨眠的青年。

就如同剛才院落中的七人一樣,大家都面面相覷。

容青戈容老爺子跺了跺腳,微怒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如果說這小子哭得昏天黑地,又或是一言不發,也還說得過去,現在這是怎麼了?裡面打呼打得震天響,難道傷心傷到失心瘋了不成?」

沒有人敢說話,容青戈心機深沉,情感向不外露,論定力、修養,那是一等一的,偏偏今天怒形於色,顯然心情之壞,無以復加。

現在誰出頭,結果都只有一個:挨罵!

沒有人說話,並不代表沒有人做事。

蘇怡一言不發走到門前,開門進去,後面容可為連忙一把將她拉住,駭然道:「小心啊,說不定這小子現在就是曹孟德第二,誰去砍誰……」

「哪有這回事!」

一邊的有容嘟起了嘴,小姑娘的眼圈還是紅通通的,三位親人的離去讓她非常難過,掉了不知多少眼淚,心情也是不好。

看到表哥畏首畏尾的模樣,她輕嗔一聲後,卻靈巧地從蘇怡的身邊鑽了進去,很快地到了裡間,蘇怡緊跟在她後面。

容可為還在遲疑,容老爺子已經一腳將他踢了進去,其他人哪還有顧忌,紛紛進入屋內,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當他們來到裡間時,蘇怡正為熟睡中的張真宇把脈,有容伏在窗邊,眼眶裡又是水光閃閃。

幾個年輕人「呼啦」一聲全圍了上去,把不大的床鋪圍了個嚴嚴實實,把長輩們全擠在了外面。

蘇怡停了手,站起身來,面色平靜地請容老爺子坐在她的位子上。

容青戈點了點頭,又歎了口氣。他怎麼都不明白,好好的小倆口,怎麼說離就離了呢?

蘇怡立在他身邊,低聲道:「他有些虛弱,好像也有些心神不寧,程度如何,我查不出來……」

容青戈長歎一聲,虛弱是肯定的,否則堂堂一個絕代高手,修為已是登峰造極,又怎會淪落到睡覺打鼾的地步?蘇怡說查不出傷病的程度,也是必然的,畢竟兩人的修為相差太多……

「快去請孫教授,大概也只有他才能為真宇診治了。唉,若是孤岫兄在此,哪用得著這麼麻煩!」

此話一出,屋內又是一片黯然。雖然三人是「破空飛昇」,論名目,比什麼魂歸地府、西登極樂要好聽得多,但對大家來說,又有什麼分別?最多不過是在心中找一些自我安慰罷了!

看著大家在屋中一籌莫展,容老爺子心口直發悶。他立下決斷,讓有容、纖纖,還有李江三人在屋中照拂,其他人全都出去。更麻煩、更重要的事情還多著呢,哪能都在一棵樹上吊死?

神智從深深的水下浮了上來,脫殼而出,再揮灑四方,看鳥飛魚躍,光暗更迭,心中如明鏡一般,映徹萬物。

那是一種自然純粹的冷靜。就如同蒼天俯觀萬物,如視螻蟻,無情無思。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這是「妙詣」的境界。平日裡,只有在全力戰鬥之時,心神專注之際,才能進入這一境界。而此時,我一念未起,其境自生,顯然修為再進一步。

心如琉璃寶鏡,映徹萬物的消長變化。對自己體內的情況,我更是瞭如指掌,我清楚地知道,即使此刻修為長進,真氣流轉,無有窒礙,但心神的舊傷,依然如附骨之蛆,纏繞在我的心中。

就像是一個刺眼的裂痕,將一面明鏡割為兩半。

心中冷冷一笑,對這傷勢,我已瞭如指掌。經過0號晶片的推演,我知道,只需潛心閉關,不到七日,便可將其盡復舊觀。

顯然,這是我必須首先完成的事情。

很快地做出決斷,我緩緩睜開眼睛。

由於0號晶片的存在,即使我的本體陷入了沉睡,外界的一切,也皆在我的掌握之中。

通過0號晶片的記錄,我知道,在我沉睡的七小時又十五分之內,在堂屋裡,容家的老爺子、容馨阿姨、容知雅、我的「前岳父」蘇可軍、蘇怡、江老爸,除了吃飯喝水之外,其他的時間,均在緊張地商討今後的行事方針。

由於老爸的存在,張、容、蘇、江四大家族的聯合體,不用怕任何人。哪一方勢力想要動手腳,都要先考慮到天下第一高手的報復。所以,近兩年來,「中皇集團」的發展順風順水,在黑暗世界的地位,如日中天。

而這一切,在突如其來的變化前,都可能成為隨時破裂的泡沫。

沒有了張雲忘,後果比想像的更糟糕。

這個結果,令我感到羞愧。排名上僅隔了一位,在實際效果上,卻差了這麼多,其中固然有實力上的差距,但最重要的原因會是這麼簡單嗎?

把這個問題藏在心裡,我的身形保持著仰躺的姿勢,緩緩上浮,床邊上,有容幾人均在我施出的手法下沉沉睡去,願她們有個好夢!

窗戶無聲無息地打開,我飛向了外面廣闊的天地。

給我七天的時間吧。

我會站在世人的面前,以當世,唯一一個張家人的身份。

現在,我只要七天!

「夜了!」

迪亞斯望向夜空,天空中的星光閃爍不定,根本無法透過森林上空茂密的枝葉。林中,一片漆黑!

杜古已經完全融入了黑暗之中,只有一雙神光電射的眼眸,還提醒著人們,不要忽略他的存在。

看著身邊的盟友少見地發出慨歎,他湊趣地問了一句:「在想什麼?」

「在想星星!想這天上,又多出了三顆星星!」

杜古微微一愣,繼而反應過來,他不由失笑道:「我本以為你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現在看來,是我錯了!沒想到,你對人死後的歸宿,也有很理想化的想法!」

「死人化星宿?你說我信這個?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不是嗎?你剛才一定想到了張家那三位!」

杜古對自己的猜測相當有自信,迪亞斯回答得也很乾脆:「不錯!是想到了他們三個。只不過,你還是理解錯了我的觀點。

「我一向以為,只有像張雲忘、張孤岫那樣的強者,才有資格成為星宿,永照夜空,其餘庸碌之輩,安能與天地同列?」

杜古今晚心情不錯,總想著和迪亞斯抬槓,他笑道:「那岳雯霽又算什麼,她也算是強者嗎?」

迪亞斯聞言一怔,沉默一會兒後,才低聲道:「能和數百年來最閃耀的明星共度一生,她又豈是泛泛之輩?」

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臉孔上湧起了一層激動的緋紅。

杜古看著迪亞斯英俊的臉孔,心中若有所思。

而這時,黑暗中響起了一聲輕笑:「好啊,你二人倒是很有雅興!」

這聲音響得好沒預兆,兩人心中同時一緊,待看到黑暗中走出的身影,這才放鬆下來,同聲招呼:「理查德先生!」

把持著禁忌大權的一代巨頭從林中深處走了出來,一雙灰眸瑩光閃動,氣勢依然莫測高深。

兩人都對他投入了相當的尊敬,言行之中小心了許多,林中的氣氛也沉凝起來。剛才的輕鬆氛圍煙消雲散。

理查德卻沒再說什麼,只是從兩人之間穿過,當先向森林的外圍走去。

杜古看了迪亞斯一眼,用眼神詢問,理查德的這種行為是否正常。迪亞斯卻恢復了冷冰冰的神情,對他詢問的目光,只當作沒看到。

三人的腳程均值得稱道,對森林的路徑又瞭然於心,雖然沒有御氣飛行,他們仍在二十分鐘後走出了莽莽叢林。

眼前是一片開闊的草原,遠方雄偉的山脈隱現崢嶸,令人胸懷一暢。

「這裡的星光,更美一些!」

說話的是理查德,這樣的言語令身後的兩人完全摸不到頭腦。

迪亞斯還好一些,不理解就扔在一邊。

杜古卻不想讓自己的思路跟著理查德轉動,他心中微動,輕笑道:「理查德先生,今天,您的心情相當不錯!」

理查德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道:「你想成為星宿嗎?」

什麼意思?讓我死?杜古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但回頭一想,又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敏感了,在心中自嘲一笑,很快地進行了回應:「如果是張雲忘那樣的星宿,我會考慮!」

「好!」理查德輕讚一聲,聲音平淡如昔:「如今,確有一個機會供你我選擇。如若成功,我們便將是這滿天星宿的一員,光照後世,萬代不易!若是失敗……」

杜古微笑接過話頭:「我只問成功的可能,不想失敗的理由!」

灰色的眼眸自他的臉上一掃而過,杜古從其中見到了一線笑意:「好,就請貴方早作準備吧。百日之後,計劃啟動!願這百年之計,造就出滿天的星宿吧!」

「先生所為,必將開創一個時代!」

杜古言語中冷靜如昔,聽不出這是讚歎還是恭維。

(第二部)( 第六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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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6 18:42:37 |只看該作者
第二部 第七集 死亡賭賽
• 第一章 弄權
• 第二章 權勢
• 第三章 同居
• 第四章 資訊
• 第五章 大勢
• 第六章 衝擊



第二部 第七集 死亡賭賽 第一章 弄權


二〇五七年四月至六月,「英雄時代」的序幕被揭開。

在滿天飛舞的讚美詩中,本世紀前五十年最閃耀的一顆明星,用最炫目的方式,消失在人間。

「他是當代的神話」

「他是人類的驕傲」

「他證明了人類的終極所在」

「三大制約」冒著「裹神」的危險,用最崇高的語言,來修飾這本就值得大書特書的事跡,極盡人之能事,那規格,足以令天神眼紅。

沒有人會和「死人」過不去—在現實主義者眼中,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不論是飛昇也好,破天也罷,都可以和「死亡」畫上等號。

所以,六大力量也隨聲附和,不管是敵人,還是朋友,都用著相當華麗的詞藻,評價張雲忘波瀾壯闊的一生。

黑暗世界各大媒體連篇累犢地刊登張雲忘,甚至是張孤屹的傳奇經歷,偶爾也說一下中天帝國皇帝,這碩果僅存的張家血脈。

「天遺世家」的公眾人氣迅速攀升,轉眼間便達到了數百年來的最高點。

在這其中,發生了一些相當有趣的事。

在萬眾的烘托下,張雲忘的光環是如此地耀眼,以至於完全遮住了他的兒子。可能是覺得這樣對中天帝國的皇帝陛下不太好,所以,在數日後,各大媒體平台,便不約而同地刊出了皇帝陛下的專稿,以茲補償。

但不知為什麼,他們總是有意無意地,拿著張雲忘的事跡,和張真宇的行為相比較。

一個是出道三十年來戰無不勝,攻無不克,雷厲風行,高傲強橫的絕代強者;另一個,則是數年來屢次死中求生,韌力無窮,行事低調,溫和平靜的翩翩少年。

父子之間巨大的風格差異,使人們發出了多樣的感歎。而在崇尚強者的黑暗世界,很明顯,張雲忘才具備了成為偶像的一切資格,相比之下,當代的中天帝國皇帝,便過於文弱了些。

媒體在引導著大眾的思想,在連續三五天的資訊轟炸下,在人們的腦海裡,深深地刻下了張雲忘不可戰勝的形象。

同時,兩相比較之下,當今中天帝國的皇帝陛下,就成了性格濡弱,瞻前顧後,心慈手軟,全無魄力的可憐蟲。

他被中天帝國的最高議會架空,只能在小島上混日子,現在,連己經和他成婚的「東方女王」也看不下去了,在數日前,堅決地結束了這一場「政治婚姻」……

不能不說,媒體的力量是強大的,在他們的嘴裡,令人敬畏的「極限階」高手,己成為了只能靠著老爸的大腿討生活的軟蛋!

有一部分人們,漸漸忘卻了,是誰和神英第一高手阿儂列決戰,是誰持劍斬下了「黑天七雄」的手臂,是誰在「大極限世界」中成風八面,是誰從數萬公尺的海底生還!

媒體充分利用了人們的心理,用各種似是而非的理由,來暗示張真宇非凡戰績的「幕後原因」,不需要讓人們深信不疑,只需要讓他們存著一個僥倖心理,便己經足夠了。

繼而,在一些「私人」、「隱秘」、「小範圍」的圈子內部,開始出現了這麼一些資訊:「喂,聽說了嗎,『天遺世家』幾千年來流傳下來的武功秘笠,是大大的不得了啊!就你這樣的爛柿子,要是修煉一下,也能衝進『極限階』呢!」

「切!什麼時候的陳芝麻爛谷子?你太落伍了!現在最新的消息是,張真宇因為被蘇怡甩了,大受打擊,玩起了失蹤!偌大一個張家,現在全空了!你說……」

無數綠幽幽的眼睛亮了起來,然後,不約而同地望向了東方那古老的國度。

月黑風高殺人夜。

浩京郊外,張家的小院,黑暗中傳出了連續不斷的悶哼聲,偶爾還有一兩聲慘叫。當一切的聲息都停下來後,小院的燈光又亮了起來。

齊賢擦去手上的血跡,冷冷地道:「全處理掉!」

數十名禁衛軍齊齊應諾,拉著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走出院子,刺鼻的化屍粉味道很快地升了起來,隨後消失在大氣中。

齊賢臉上烏雲密佈,這己經是兩天來第五波了。

這群圖謀不軌的混球,不知被什麼迷了心竅,一廂情願地認為,張家人不在了,那些驚世的武功典籍便是他們的囊中之物,為了這些典籍,這幾日來,前仆後繼,想要在這裡分一杯羹。

他們也不想想,就算皇帝陛下不見了,難道中天帝國禁衛軍,就是好欺負的嗎?

「說到頭來,還是那些該死的媒體……唉,陛下的為人,也是問題!」

齊賢不由得感歎一聲。

兩年前,禁衛軍在孤屹先生的斡旋下,成為了名符其實的皇帝貼身衛隊,那時,陛下的名氣,好像坐火箭一樣攀升。

背後,有天下第一高手張雲忘坐陣,有老謀深算的孤屹先生支持,在那個時候,禁衛軍可說是揚眉吐氣,擁有了自成立以來最快樂的一段日才光。

而這一切,隨著張家兩大巨頭的破空飛去,化為了泡影。

齊賢己經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危機,正向著禁衛軍逼近。他們的生死,正牢牢地捆綁在皇帝陛下的命運中,隨著他的興衰沉起,上下浮動。

一方面,他感到了恐懼,另一方面,他也是相當興奮。

禁衛軍的價值,將在這個時候得到真正的體現。

他們不再是只能搖旗吶喊,充充門面的小卒子,而將是縱橫馳騁,轉戰天下的精兵,黑暗世界三大武裝又算得了什麼,早晚有一天,這世界上只會有一大武裝,那便是中天帝國禁衛軍。

想得入神處,齊賢只覺得熱血沸騰,臉也漲得紅了。

直到旁邊的手下用奇怪的目光看他,他才猛然醒覺,心中頗有些不好意思,而回到現實後,他也覺得,剛才的想法也太一廂情願了些,便是他想縱橫馳騁,一千手下也想著轉戰天下,自己的主子不同意也是枉然,說到底,這也只是自己的美好願望罷了。

唉,還是陛下的問題!

齊賢終是對張真宇的溫和性格,起了怨忿之心。而在這時,外面的警哨又傳來訊息,趁著黑夜,一波人馬又悄悄潛來,其中頗有幾個身手了得的。齊賢冷哼一聲,怪不得剛才那一波人手下稀鬆,原來是探路石的角色!

「佈陣!」

被現實打破了夢想,齊賢窩了一肚子火,現在有發洩的機會,他正是求之不得!

三百公里之外的四明山,炎黃頗有名氣的旅遊勝地,此時己成為了中天帝國最高議會的臨時會址。

在山區一個不為人所見的幽谷之中,最高議會兩百二十名議員或盤膝坐地,或臨空虛浮,姿態各異,但他們的目光,卻都集中在幽谷中自,那一片芳草殷殷的綠地上。

在這片地面上,代表傳統的七大名門的東府議事團居北,而代表新銳的六大集團的西殿議事團居南,另有一波「小小」的團體,以中皇集團的名義,出席本次會議的張、容、江、蘇四世家代表,則偏離這兩大議事團,坐在綠地一角。

「哼,張雲忘、張孤屹都沒了,他們怎麼還涎著臉坐在這裡?」

在西殿議事團中,原長老會成員,現任莫氏集團高級顧問的莫澤北,瘦長的臉上微一抽搐,狠狠地拋出這句話來。

聲音雖低,卻讓議事團中人人聽得真切,也不知僅在十數公尺外的中皇集團代表團聽到了沒有?

楊子善暗罵一聲「得意忘形」,在一邊輕咳一聲,止住莫澤北接下來還要更難聽的話。低聲道:「有發牢騷的時間,各議題都準備好了沒有?只等華門主一到,會議便要開始了!」

雖然長老會己經是歷史名詞,可楊子善身為西殿大長老多年,雖己卸任,卻成勢不減,更在六大集團中身居高位,成嚴日盛,莫澤北也不敢件逆於他,低應了一聲,不再言語。

楊子善歎了一口氣,世人癡妄,竟以為張家自張雲忘以下,後繼無人。難道,那張真宇便是好惹的嗎?

兩年前「大極限世界」一戰,他雖只掠影一瞥,但張真宇長歌入雲、劍蕩四方的英姿,已狠狠地在他心上祈了一刀,使他今生再不會忘記!

偶有午夜夢迴之時,朝陽、劍氣、長歌、海浪,轟轟然如雷霆風暴,在他夢中席捲而過,每令其驚呼而起,冷汗潛潛。兩年下來,他修為再無寸進!

這樣的年輕人,竟讓人以為是一個隨人捏的柿子!難道世人真的都忘了他的天擊神技,忘了他的天子劍道?

楊子善環目四顧,幽谷之內,人聲嗡嗡,大多數人都在與同伴商討著今日的議題,這本也沒有什麼,但楊子善卻有這樣一個衝動,他想大聲疾呼,將今日這莫名其妙的無聊議題放下罷!改掉它,換上一個真正有意義、有作為、有實際效應的!例如:張真宇!己成為了真正的孤家寡人的張真宇,他會幹出什麼事來?

這時候,身邊的莫澤北漸漸地皺起了眉頭,他望了望天色,奇道:「華子岳一向守時,今日更是他魔門進入最高議會的大日子,他怎地到現在也沒過來?」

楊子善收拾心情,微笑道:「離開始不是還有大半個小時嗎?再等等吧,華子岳乃魔門不世出的英才,當不會分不清輕重緩急。」

「也許吧!」

莫澤北嘿了兩聲,頗有不屑之意。

楊子善知他對華子岳並無好感,也不再勸,低歎一口氣後,遷自螟目打坐,身外之事,便不再顧及了。

浩京郊外,莽莽群山之上,當代魔門十宗之共主,有「魔尊」之稱的華子岳,正無聲無息地滑過。

漆黑色的「天魔甲」展開了寬大的披風,如飛翼般切過大氣,吸取了星月的微光。天地間,但因此人,皆入死寂。

在他身後,魔門十大宗主來了四位,而在十公里外,尚有兩人正在戰鬥中。

加上華子岳本身所代表的劍魔宗,魔門十宗,竟有七宗的首腦盡集於此。而半個小時後,在三百公里外的四明山,將是魔門加入中天帝國最高議會的執行典禮,此時此刻,他現身於此,蘊意詭話。

在某一山巔之上,華子岳飛行的身體驀然停止,身後四大宗主如影隨形,齊齊停下,沒有一人超前,亦無一人落後,顯示出了精深的修為!

對於華子岳停下的原因,四位宗主均未開口詢問。平日裡,他們全是性格茱鶩、心思狠辣的一方霸主,雖因為魔門數百年來的低調而名聲不顯,然而實力之強,卻無庸置疑。

而在這個年僅而立的青年人面前,他們卻像是被套了頸圈,呼吸都不順暢,更別提開口說話了。

良久,年輕的魔尊低歎了一聲:「星移斗轉,物事偷換,這人間事理,變得好快!張雲忘一去,張家便己是人人可欺了嗎?」

身後終於有人回答,媚心宗宗主任梅雨低低一笑,俊秀得近乎女人的臉上,閃爍著撼人心魄的光采。

他身為當代媚心宗第一實權人物,名義上,便是近日來如日中天的陰水仙,也要受他節制。

華子岳一統魔門之際,倒是在他這裡吃到的苦頭最多,但一統之後,兩人的關係也最親近,算是一位心腹人物。

「誰說張家好欺,中天帝國的皇帝陛下也不是任人捏的泥人兒。只可惜,沒有了『張雲忘』壓倒性的實力,他也是孤掌難鳴!」

「這話中肯!」

華子岳尚不置可否,另一側屠神宗宗主嚴峰便豪笑一聲,臉上此髯根根倒立,隨著嘴唇的開合,微微抖動:「魔尊是動了菩薩心腸,只可惜天地間強生弱亡,我等卻是管不了這麼多了。

「只要將『天魔血遁』、『血魔手』等魔門典籍到手,使之不落入外人手中,便是還他張家幾分顏面又如何?」

華子岳聞言只是一笑,也不再前行趕路,只是低下頭來,看山嵐輕舞。後方四位宗主又靜默下來,陪著他在虛空中隨風浮動。

山上松濤陣陣,夜風流轉於枝葉草木之間,颯颯低鳴,肅殺一片。松濤聲中,一聲低細如絲的笛音婉轉流動,便如風過樹梢的低吟,在風中輕顫。

笛音漸厚,如若巍巍群山,莽莽林野,辣立危峙,蒼涼渾然。夜幕低垂,漆黑顏色,在笛聲雲舒霧展,瀰漫了整個大地。

不知在何時,天空中,五人的呼吸均己屏住,讓這深沉的夜色,籠罩了自己的身心。

笛聲突轉清越,音色之變,如長劍出匣,鏘然而嘯,森森然劃膚如割,令人毛髮驚然,如浸冰川,遍體涼透。漆黑夜幕,被一劃而破,山石草木,瑟瑟低鳴,天地顏色竟一瞬大變,眾人眼前均是一亮。

清音倏然斷絕,竟無餘音半點,這流動滿山的音符,悠然而來,倏然而去,竟似進入了另一個天地,不在世間留下半點痕跡。

五人中,有人身體一顫,伸手摀住胸前,臉上剎那間轉成死灰顏色。

「妙化笛音!」

「任宗主?」

「有人吹笛!」

「何方神聖?」

這個時候,才輪到四大宗主發出驚呼,更因各人所見、所感、所受之不同,各有所言,唯華子岳不發一語。

驚呼過後,四大宗主相顧駭然。

笛音響起之際,他們雖明白入耳,偏卻半分反應不得,只覺這深夜笛聲,便如同山間輕嵐,飛流舞動,實是再自然不過。

笛音三變,其心亦三變,三變之後,有人方醒,有人急應,有人他顧,甚至還有人重創當場,這是什麼樣的笛聲?

「這是玄門無上破邪功法,妙化笛音!」

道出笛音來歷的,正是被重創的媚心宗宗主任梅雨,他的臉上己有了數分血色,卻更襯得臉上別處蒼白得彷彿透明一般。

在場的都是一代高手,看這情況,怎還不知,任梅雨的傷勢己是沉重無比,想來一年半載的都未必能痊癒如初。

「妙化笛音?」

這名字入耳,諸宗主只覺得頗為熟悉,卻想不出在哪兒聽過。而在這時,也由不得他們再細想下去,三人的神念各自散發開去,想以雷霆之姿,將那施加暗算的小輩位置鎖定,再一戰而定,方解其心頭之恨。

而此時,華子岳低聲一歎:「匪神之靈,匪幾之微。如將白雲,清風與歸。這等妙境,莫不是陛下親至了?」

此言一出,四大宗主同時色變。

山巔上,松樹下,芳草中,歎息聲悠悠而起:「清風白雲,早離我遠去。此時此刻,也只有蕭蕭落葉、漏雨蒼苔罷了!」

華子岳默然。

他方才以前人司空圖《二十四詩品》中「超詣」一品讚揚對方的笛聲,確實存了試探之意,想看看經過如斯巨變,這傳說中溫文儒雅的男子,會有什麼樣的變化。

「蕭蕭落葉,漏雨蒼苔」,同樣是《二十四詩品》中的句子,卻屬「悲慨」一品,大違男子傳說中的形象,對方的回應,令他戒心大起。

幾個人向下看去。黑暗中,樹下之人顯出隱隱的輪廓,當人們凝足目力,細細察看後,卻越發地不能確定。

外貌英俊秀逸,偏又鬍渣一片,顯然多日未曾打理,懷中抱劍,看材質,也不過尋常之物。

倚坐在大樹之下,眼神清澈明亮,望向天空中他們所處的方向,姿態自然卻又懶散,還有著數分頹廢之氣—這與傳說中的張真宇,可是大大不符啊!

幾人面面相覷,均有遲疑之色。

唯有華子岳,己經認定了樹下之人的身份。他搖了搖頭,虛空數步,己踏在山巔之上,距那人僅有數步之遙,繼而躬身一禮:「張家主,今日行事,必是要冒犯了!」

稱其為家主,而不叫「陛下」,顯然是只將他當成今日的目標,不論其他。這意思,大家當然都明白,當下,空中的四大宗主也陸續飛下,包括己經重傷的任梅雨,將殺意凜凜的目光投注到這人身上。

此時,山嵐捲起了一聲悠悠的歎息。

「傳家千載,只有今日,最是不堪!便是讓人冒犯了去,也唯有自歎不肖而己!」

我收回望向天空的目光,把它轉移到身前一片搖曳的草葉之上,下意識地,卻把懷中這柄剛剛買來的凡鐵摟得更緊。也只有這樣,才能讓我幾己僵硬的肌體,感受到幾分熱度。

在我身前,華子岳灼熱的目光掠過了這塊凡鐵,又霎時間恢復了冰一樣的溫度,寒熱交替之中,自有詭異氣機隱現,不愧是魔門之主!

我靠著樹,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七日來,一心想著療傷,水米未進,現在肚子好餓!

華子岳頗有興味地看著我的動作,看得出來,他的心情是相當放鬆的。也是,他人多勢眾,強手如林,哪像我,單人只劍,看著也寒酸。

我搖頭苦笑,倚著大樹,拔出劍來:「來吧,張家雖僅餘我一人,卻也不容他人輕侮。便讓我見識一下,魔門各宗教的奇技罷!」

四大宗主中有人低哼了一聲,正要發難,華子岳舉手制止了他,微笑道:「你們去辦事即可,我留在這裡與家主親熱。」

我討厭他的心思,他分明就是想用「極限戰場」拖住我,讓其他人為所欲為!欺我張家無人耶?

「何必急著離開,莫讓他人以為,我張家待客不周,連招待幾位的茶水都拿不出來!」

我站直了身子,劍刃微斜,指向華子岳的胸口。

「家室破落,倒讓客人見笑了。今日,唯能拔劍起舞,聊助大家的雅興而己!」

有氣無力的言語尚在嘴邊,寒芒微閃,劍尖直刺華子岳眉心,他哈哈一笑,漆黑如墨的披風揮灑開來,將這一劍卸下,我微微一笑,隨手一記彈指驚雷,轟向任梅雨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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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6 18:43:36 |只看該作者
「任宗主三十年來,也是作惡無數吧!否則哪有一曲『剖心引』就嘔血三升的?」

任梅雨悶哼一聲,不敢硬接,閃避開去。

華子岳低笑道:「家主苛求了,我魔門生來便是殺人放火、屠城戮地的壞胚子,要讓任宗主為人無虧,豈不笑話!」

笑語間,披風掀動狂瓤,縱橫來去,將我劍氣阻在周邊。我感應得到,他的氣勢正不斷攀升,層次也霎時間進入了「極限階」,只要我稍作回應,「極限戰場」便不可避免。

我冷冷一笑,劍勢圓轉如意,在飛沙卷石的披風攻擊中,倏來倏去,靈動無方,偏偏將力量壓制在「極限階」以下,不讓對手陰謀得逞。

華子岳露出個又好氣又好笑的表情,披風一振,暗潮湧起,以「極限階」的增幅作用,在瞬間展現出壓倒性的力量,務使我避無可避。

「哪有這麼容易!」

我搖頭一笑,體內真氣的流動依然保持著恆定狀態,但御劍心法陡變。

劍身輕振,劍刃從凝聚如磐石的氣勁中斜掠而出,迎風三閃,再歸化如一,密合無隙的氣勁便在劍意的轉化中分崩離析,劍速之快,以華子岳之能,也只是本能地把披風一合,眼睜睜地看著劍刃直透而入。

劍尖刺中硬物,發出金鐵交鳴之聲。我身體一震,倏然後移。

一側四大宗主被那一劍驚得呆了,見我飄退,竟沒有任何反應,我嘿然一笑,劍刃抖動之際,劍氣四射。

「都來玩兩手,不是更熱鬧嗎?」

劍勢所至,群魔辟易。即使將力量壓制在「極限階」之下,以「白衣夜行劍」劍訣催發的劍氣,也不是他們能輕易承受的。

可他們偏又不敢提升力量,只因當前華子岳的力量穩定在「極限階」上,現場有誰敢把力量提到「極限階」的層次上,怕是就要和魔尊大人「共處一室」,好好親熱了。

「作繭自縛,不外如是!」

華子岳苦笑著展開披風,天魔甲上,劍痕宛然。

區區凡鐵,竟在魔門重寶,隕鐵為質,無數道咒法加持的「天魔甲」上留下痕跡,說出來,誰人相信?

「鏘!」

同樣是一聲劍吟,劍魔宗至寶「亂魔劍」出鞘,青灰底色的劍身在千百年來的征戰中,己變成了暗紅色,無數冤魂便附於劍上,發出冷冷幽光,劍芒吞吐漲合間寒意森森。

「家主神劍,子岳仰慕己久,今日終有機會得以一會,幸何如哉」

華子岳的聲音伴隨著他的劍勢,從我身側一掠而至,劍光如水如霧,隔開了我和嚴峰即將撞上的拳頭,餘勁所至,還迫得我後移數步,又分開了與其他幾人的糾纏。

「壯哉,陛下想要以一敵五,這等豪氣,非常人能及。」

在這樣的情勢下,華子岳不介意給我戴幾個高帽,而在說話的同時,他用眼色示意幾個手下,趁此時快些離開。我瞥見他的眼色,啞然失笑。

「魔尊打得不爽,可以直說,何必行此鬼祟之事?也罷,今日大家痛快地戰上一場又如何?」

「哦?」

華子岳不知我為什麼會這麼爽快地和他約戰,心中思量再三,卻無法在設身處地的情形下,想到應對的良方,不由輕疑一聲。我對他露出了笑臉,一記清脆的響指彈出,太息一氣開始瘋狂攀升。

「咻!」

尖銳的破空聲自天空中一劃而過,熾白色的閃光掠過眾人頭頂,華子岳臉上一怔,手中的「亂魔劍」驀地低低顫鳴,發出了詭異的震動。

我不給他思考的時間,嘿然聲中,歪氣四溢,絲絲發嘯,使山巔草木僵服,瑟瑟發抖。

「極限領域」開始了初步的碰撞,大氣的異動也相當明顯。四大宗主小心地收斂自己的氣息,緩緩向後退去。數秒鐘後,「極限戰場」即將生成。

我看到華子岳的臉色,漸漸變得難看起來。不愧是當代魔門第一人,他己經發現事態失控了。

「波!」

輕輕的氣爆聲響起,對峙的兩人中心,掀起了一波溫熱的微風,在四大宗主的眼中,這微風來得好生古怪,其中的氣息也很不對頭。

活潑跳動的生氣從風勢中遍灑四方,如暗夜細雨,浸入山石草木之間,一時間,天地的顏色似也生動了起來。

更重要的是,「極限戰場」沒有出現!

「怎麼可能!」

飛羽宗宗主海無涯險些一口咬掉自己的舌頭,他外表眸正神清,仙氣盈然,穿上道袍便是個讓人肅然起敬的有道之士。對這副外表,海無涯一向滿意,平日裡也相當注意保持。

可現在,面對這己經超出自己認知的事情,他恨不能將自己的眼珠子瞪出去。

「天啊!」

任梅雨低低地呻吟起來,其實,撲面而來的精純生氣對他的傷勢是有利的,可是眼前的變故讓他實在笑不出來。

我微笑著揮動長劍,讓其在大氣中綻放出一朵又一朵的劍花,「嗤嗤」的劍氣將山巔上的草木整齊地切斷,然而,這些斷裂的草木,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再度生長起來。

「生氣外溢,撕破『極限戰場』……你怎麼做到的?如果說你己經是超限階了,我束手就縛便是!」

華子岳將劍尖垂下,說笑間,卻用極度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我,這眼神,使我相當滿足,但我也不願剿竊他人的勞動成果。我笑著揮揮手,打斷了他的妄猜。

「當然,我不是!現在,我們可以來一場了?」

華子岳仍有些遲疑,但他終究還是一代梟雄,很快地就收拾心情,眼神也浚厲起來。他終於不再講讓手下先走的事,而是將精氣神完全地集中在手中之劍上。

「如你所願,家主閣下!」

「亂魔劍」在空中留下一道冷厲的痕跡,我手中的長劍也無聲無息地前刺,雙方的劍刃交錯而過,沒有任何的金鐵交擊聲發出,但空氣中卻又響起一聲輕爆。

我的身體如虛似幻地掠過了空中交織細密的劍網,出現在華子岳的後方,而他頭也不回,「亂魔劍」詭異地由肋下穿出,帶動著身體,彷彿一條在水中急速變向的大魚,攪動大氣,使其發出不安的波動。

我沒有返身應戰的意思,手中長劍一振,浚空轉折,劍尖吞吐出冷冷的寒芒,斜削向任梅雨那張俊臉。

劍芒方至半途,忽又轉折開去,目標己換成了海無涯的胸口。

一側,嚴峰此髯怒張,咆哮的拳風凝成了摧心裂肺的氣柱,直搗我的胸口,頭頂,決毗宗宗主魯明昔面無表情地飛掠而下,以可隔紙熔金的陰損掌力直透而出。

攻防數度,六人走馬燈般輪轉幾下,我所期望的混戰之勢,終於形成。

看一看華子岳苦笑的臉,心中一股暢然之氣直透頂蓋,我長笑聲起,舞劍高歌曰:「大風起兮雲飛揚!」

四明山的幽谷之內,有幾個修為到了一定水平的高手,幾乎同時跳了起來,將目光移向東方某處,甚至有幾個己有「元神出竅」修為的老傢伙,更以神遊之法,遙感那處的情形。

好半晌,楊子善頹然長歎:「華子岳來不了啦!」

莫澤北也有足夠的修為察知數百公里外的異變,他聞言冷冷一笑:「誰讓他托大?這樣一個重要的會議前,竟還敢去找別人的麻煩,他把最高議會當成什麼了?他的不在場證明嗎?」

楊子善沒有回答,只是在心中暗忖:「華子岳一代英才,終也看走了眼,以為張家好欺,過於托大!今日一戰,不論結果如何,魔門的臉皮,都要被蹭一層下來!」

想到這裡,他微微一笑,不和莫澤北浪費唇舌,而是發下命令,讓事發地的暗探們注意收集那裡的資訊,同時也命這裡的謀劃人員針對會場面臨的尷尬想些對策。而他自己則站了起來,望向草地另一邊。

幾乎在同一時間,另一側劍道十八重天的掌門洛河陽悠然起立,和他的目光交接。兩人目光一觸,同時一笑,再將眼神移到了草坪一角,那處,容青戈歡暢的大笑聲直入行雲。

不管此戰結果如何,單只張真宇隻身抵擋魔門一尊四宗的壯舉,便是黑暗世界的經典戰例,如此,黑暗世界的媒體又該怎樣評論呢?

對容青戈毫不掩飾的歡欣,東府西殿的大佬均有訝意。

「難道容青戈就這麼有信心,以為張真宇能在魔門五宗的夾擊下全身而退,甚至……有所斬獲?」

僅過了十分鐘,接踵而至的情報回答了他們的疑問。

「噗!」

沉悶的肌肉撕裂聲在山巔上響起,夏夜的風帶出了大蓬的血雨,飛舞的長劍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度,又飛回到我的手中。

任梅雨僵硬的臉孔在空中旋轉幾下,打著轉兒飛向了山的那邊,地下,只餘下了一具無頭屍體。

身側,嚴峰正大口大口地嘔血,每吐一口血,他的功力便要減弱一分,但他卻壓不住胸口的強壓,眼中透出的,是深深的絕望之光。

稍遠一些,魯明昔捂著胸口深深的劍痕,跪在了地上,那一劍,只差半分便會割斷他的心脈,他撿回一命,但己無再戰之力。

在四大宗主中,海無涯憑藉著他精純的挪移功夫,是唯一一個還保持著戰力的人。但身上七道整齊排列的劍創,依然緩慢地削弱他的力量,鮮血浸透了他背上的衣物。

華子岳臉上早沒有了初時輕鬆的笑容,他臉色凝重,漆黑的天魔甲沒有了披風的阻擋,完全現身在眾人眼前。烏繡龍紋,寒芒隱隱,關節處數道隱密的倒勻尖刺,更是威風凜凜。

只可惜,上面幾道淺淺的劍痕,讓這一切都顯得有些滑稽。

幾千年來的傳承,讓天魔甲己具備了靈性,此刻,它正向著對面,向那個給它永世難忘恥辱的男人,發出憤怒而恐懼的尖鳴。

隨著天魔甲上咒法的運作,淺淺的劍痕正逐漸消失。

但刻在華子岳心上的重創,卻遠沒有這樣容易抹去。他知道,如果不是有「炎黃第一防禦」的天魔甲在,現在的他,絕不可能還這樣輕鬆地站在這裡。

「這是……白衣夜行劍?」

「正是!」

我微微躬身,接受了華子岳隱晦的讚歎。

剛剛我所施用的,正是張家九祖張白衣的白衣夜行劍!足以同「天子劍道」相媲美的無上劍道!

只是一個躬身的動作,便扯動了我身上十多處傷口,我略皺了一下眉頭,直起身來時,臉上又恢復了從容的笑臉:「魔門奇技,領教了!」

華子岳眼中閃過凶光,但隨即消逝不見。

他搖了搖頭,「亂魔劍」無聲無息地歸鞘,我微笑著看他將殺意收攏,沒有做任何表示—這是優勝者的特權!

在一切的動作都結束後,山巔恢復了平靜。而這時的平靜,尷尬、冷漠、詭話,擁有一切不穩定的因素。

良久,在我身上所有的傷口均己收口初癒之時,華子岳打破了沉默:「多謝指教!」

他微微點頭,算是向我行了一禮,隨即轉身離去。步伐依然穩健,看不出中了兩記「血魔手」的樣子。

四大宗主,呱應是三大宗主用怨毒的目光掃過我的臉,傷勢最輕的海無涯提起任梅雨的屍身,三人很快消失在山頭一側,我的神念跟隨著他們,數百公尺外,四人先後飛起,數公里外,另兩個不善的反應也飛上半空,六道氣息很快地離去了。

長嘯聲起,這是齊賢在向我打招呼。我張了張嘴,想回應一下,但不知為什麼,氣流衝至口腔便又嚥了回去。

聽著嘯聲逐漸接近,我想了想,苦笑了起來。

隨手拋去鋒芒不再的凡鐵,後退幾步,倚著被劍氣拳風摧殘欲折的大樹坐了下來。又是一個響指打出,夜空中紅光一閃,大氣的溫度立刻急速上升,僅數秒的功夫,隨著空氣中掠過的火星,轟然聲中,山巔被高溫的火焰完全覆蓋。

先前戰鬥中所洩出的精粹生機,被這一把大火燒得乾乾淨淨,保證不會給這片山區的生物造成任何不良的影響。

「哼!」

帶著不屑的冷哼,朱翎落到了我的肩膀上,遷自梳理自己亮麗的羽毛。

這難纏的鳥兒,還在因為七天前我的不告而別在生氣,而這並不影響它為我的事情出力流汗。

「有勞了!」我微笑著拱手,表示謝意。

它仍然哼了一聲,不過隨即就開口道:「傷勢沒問題吧!」

「沒問題!太息一氣攻敵,核滅能護體,效果比想像的要好很多,沒有什麼內傷。」

「那是人家手下留情才對!」

朱翎忙不迭地打擊我,我卻只是微微一笑:「我知道,華子岳根本未出全力。哼,這種情形下,如若出全力再不勝,他還有什麼面目當魔尊,藏拙最好,藏拙最好!」

朱翎哈哈大笑了起來。

「錚!」

大地在清越的金鐵交鳴聲中微微顫抖,在我身前,「天道神劍」逐分逐分地從大地中升起來,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在牽引。雖然長時間的深埋土中,但劍身上卻沒有留下任何污物。

「子軒,今晚辛苦你了!」

我微笑著向白石表示感謝,如果將功勞量化,一一統計,那麼,今晚功勞最大的,不是與五大高手打生打死的我,也不是在戰場周邊收束生氣的朱翎,而是隱在地下,以天賦之力影響著「極限戰場」生成的白石。

正因為有它的天賦之力,我才有機會同五大高手混戰一場,否則,由其中一人將我拖住,其他人齊力攻擊「禁衛軍」的防線,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天道神劍」發出一聲輕鳴,算是回應。這時候,齊賢己出現在我的視野中,我清楚地看到了他那張驚喜得要發狂的臉!

張真宇!

整個最高議會都在為這個名字而震驚,幽谷內出現了長時間的靜默。

十五分鐘內,魔門一尊四宗,一死四傷,再戰不能,他們甚至連「極限戰場」都造不出來!

「我敢肯定,他的實力,己無限接近了他的父親!」

容青戈高傲地昂起頭,面對著前方面色呆滯的議員們,如此斷言。

「根據黑暗世界最新的實力標準,在『破障』力量的絕對壓制。

『妙詣』

『證道』

『無礙』四個極限層次中,唯有高層次的力量,才能形成對低層次。」

「女士們、先生們,你們應該明白這意味著什麼,中天帝國失去了一個絕對戰力,但她很快地迎來了另一個!」

說到這裡,老狐狸驀地狡猖一笑:「而且,他遊走在常規型和威懾型之間!」

聞言,有人會心一笑,有人的臉色,卻是愈發地難看了。

老狐狸只當看不見,他意態激昂,開始歷數張真宇在黑暗世界的數場經典戰役,直將張真宇誇得天上少有,地上無雙,什麼好聽說什麼,什麼痛快說什麼,什麼誇張說什麼!

聽得最高議會的眾多議員只能苦笑。

他們知道,這是容青戈對近日來黑暗世界媒體的反擊,中皇集團壓抑了七八天的怒氣,終於在張真宇揚眉吐氣的一戰後噴發出來。

而這種怒氣,是根本無法阻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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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七集 死亡賭賽 第二章 權勢


魔門,起源於神話時代末期的「百家爭鳴」時代,是炎黃進化力量中,有著相當悠久的歷史,又具備著強大實力的組織之一。在二十九個具備著相當實力的古老門派中,魔門是聲譽最差、成分最雜、實力也最不可測的一個。

魔門歷代,高手輩出,歷史上,曾列入黑暗世界十大之列的高手,竟達百人之多,這個數字,在炎黃進化力量內部各門派之中,至今沒有哪方可以企及。

而最近百年之內,由於日益複雜的國際環境,以及炎黃進化力量內部構成的變化,特別是中天帝國的構建,使魔門賴以生存的大環境,發生了一些不良反應,使其不得不暫時低調行事,暗中陪養有生力量。

近十年來,魔門所陪養的高手群,逐步地現身於世人眼前。魔門十宗的諸位宗主,其強橫實力,也令人們眼前一亮。而對那位在四年前橫空出世,統合魔門各派系,使之空前凝聚團結的一代魔尊,人們更是給予了極高的評價。

只可惜,這位魔尊心計深沉,行事低調,在魔門內雖是如日中天,但在黑暗世界,卻少有作為,因此,近年來的各類排行榜上,他的名次均不理想。

本來,這次中天帝國的加盟儀式,會是他展現自己的最好舞台,然而,他卻因為一次錯誤的行動,在即將名揚天下之前,重挫而歸……

「便宜莫貪啊!」

楊子善仰天長歎,讓魔門加入中天帝國,是最高議會近兩年來工作的重心之一,本來,在各方的努力之下,這一方針己基本實現,哪想到,一場錯誤的舉動,使這一切化為烏有!

最高議會的混亂開始了。

誰也不曾想到,被媒體、輿論盡情作踐的「儒雅青年」,會這麼快地作出回應,而這回應,又是如此地強勢霸道、狂風暴雨般的手段,令各方的決策層猝不及防。

而與此同時,張真宇強勢復出的犧牲品,最高議會本次討論的議題主角,實力強悍的魔門,卻已經在尷尬中表示:出於眾所周知的原因,魔門各宗,將在今後的一段時間內,集中精力處理門派內部的一些問題,對進入「中天帝國」最高議會一事,將無限期延遲。

「僅僅一場失利,華子岳在魔門的地位就岌岌可危?」

莫澤北撇撇嘴,六七十歲的年紀了,在修養上還是差那麼一把火,這也是他永遠屈於楊子善之下的原因。

楊子善搖了搖頭,低聲道:「這只是對外的托詞罷!華子岳在魔門的地位,絕對是不可動搖的。真正發生混亂的,是媚心宗!」

「媚心宗?啊,陰水仙!」

莫澤北不是笨蛋,他很快地想到了點子上。陰水仙,這個黑暗世界頭號通緝犯,在魔門之中,也是相當出色的高手,而且,她所屬的「陰@門」,正是媚心宗的旁支之一,完全具備了爭奪媚心宗宗主的條件,而且,希望巨大。

任梅雨被張真宇一劍斷頭,媚心宗群龍無首,不盡快找一位能壓得下局面的人物,很有可能便被其他宗派吞噬掉一這種情況,是魔門千百年來不變的鐵律,就是以華子岳的魔尊身份,也不可能制止。

而媚心宗的存亡,直接影響到魔門的勢力均衡,以華子岳的立場,必然傾向於扶植一位強勢人物上台,協助自己穩定魔門內亂,在這種情況下,以陰水仙的實力和心計,必然是一個上佳選擇。

可真正要命的是,陰水仙,黑暗世界第八十九位「極限階」,在「上帝之眼」和「暴風角」兩大排行榜上,均名列第四十四位的一代高手,她是一位通緝犯,還是由「六大力量」和「三大制約」共同追捕的頭號通緝犯!

而這個身份,在魔門眾人的眼中,又算個屁?

只要陰水仙有實力能夠臀上媚心宗的宗主之位,魔門十宗,以華子岳為首的決策層,必然對她進行全力扶持,以魔門一向的詭異風格,整個黑暗世界的壓力對他們而言,不會比彎天星的重力大太多。

然而,對中天帝國最高議會而言,這種可能,簡直就是一個災難!

魔門可以不在意黑暗世界,乃至「三大制約」的壓力,但中天帝國卻必須要明白這其中複雜的外交問題。

這也就是說,如果魔門吸納了陰水仙,成為媚心宗的宗主,那麼,中天帝國在吸納魔門成為其一分子的時候,便要小心了,因為這個緣故,中天帝國隨時都會面臨著外交被動,甚至是慘敗的危險。

這也就說明,在今後,與魔門的談判中,最高議會要面臨著一個幾乎無法逾越的難題了。而這個難題,有可能使中天帝國在今後的數十年內,再無法和魔門達成如此有利的協定,中天帝國吸收新血的計劃,將遭遇嚴峻考驗!

「真他媽多事!」

對張真宇那絕命一劍,莫澤北腹徘不己。而會場中央,容青戈激情四射的演講不過剛剛開了個頭,可以想像,之後數個小時的長篇大論必不可免,莫澤北看著容家老狐狸的笑臉,心中升起了退場的念頭。

「既然魔門之事遙不可期,我們還留在這兒幹什麼?」

莫澤北揮了揮手,準備向後退,然而,前方一隻大手伸出,又將他按了回來,卻是楊子善少有地動了粗,扯著他低聲道:「聽他說些什麼!」

見楊子善如此激動,莫澤北愕然。自他記憶裡,也只有兩年前,在聯合長老會制度崩潰之時,才見他如此,這次又為了什麼?

容青戈的話語流入他的耳中一「現在的某些人」以為張家有生力量方去,人丁單薄、首尾難顧,便肆無忌憚了。弱肉強食,是黑暗世界的不二法則,我無從置嚎,但我想問問他們,他們眼中,是不是只看到了張真宇單人孤劍,卻忘記了他背後整個中皇集團?

「最近有些媒體,抓著我們家裡的一些事,大肆宣揚,他們想幹什麼?他們以為他們在幹什麼?我在此告訴這些媒體,張真宇,永遠都是中皇集團的,中皇集團,也永遠都是張真宇的!中皇集團內部發生的任何事情,都不用,也不允許外人來說三道四!」

話語的強硬,己可用囂張來形容,但在這個時候,沒有人會想不開和他頂嘴,議員們只能忍住一肚子火氣,聽著老狐狸發洩。

然而,他忽又話鋒一轉,嘿然道:「我想請問大家,我方組織的名號是什麼?」

議員們一起翻動白眼,懶得回答這幼稚的問題,幸好,老狐狸並不指望這些人回答,非常自覺地續道:「答案是中天帝國!」

眾議員有志一同,再次同時翻起了白眼。容青戈冷眼看著這一幕,情秀的臉容抽動一下,緩緩舉起了手。

「親愛的先生們、女士們,你們啞巴了嗎?還是你們早已經把組織成立之初的榮譽感扔在了腦後?難道」中天帝國「這個名字,已經羞於從你們的嘴裡吐出來?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想我可以理解,身為」中天帝國「的象徵,一位尊貴的帝王,也無法擁有一片清靜的原因了!」

議員們冷眼看著容家大佬激憤的演說,他們已經知道容青戈的意思了。不就是在抱怨嗎?不就是要求尊重嗎?這個議題,早在兩年前就要爛掉了,最高議會會像以前一樣,發表幾個聲明,調動某些武裝,然後等待幾個月,一切就完美無缺了。

有幾個議員開始打呵欠。

這一切,容青戈都看在眼裡,他卻不急不怒,而是抬起頭,望向夜空。

「沒有權力,沒有尊重,沒有自由,甚至,連安全都沒有。這樣的傀儡,不當也罷!」

全場霎時靜了一下,隨後,是權杖輕輕頓地的聲響,本次最高議會臨時議長,洛河陽洛掌門,輕咳了一聲,柔和地道:「青戈老弟,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陛下的境況,也很令人同情。可是,身為議長,我請你尊重最高議會的權威,一些過激的話,還是不要說的好。」

「過激?過激嗎?

中皇集團的圈子裡,容可為脹紅了臉,一下子跳了起來,開始指天罵地:「辱人者,人巨辱之!最高議會不尊重我們,我們憑什麼尊重它?別說張真宇那個軟蛋,就是老子我,《中天帝國皇家權利與義務法則》都要背得滾瓜爛熟了,見鬼的,這樣子又頂個屁用?」

「禁忌的人馬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各方勢力的間諜暗探比***蝗蟲還多!張家剛一出事,你們這群偽君子就開始動手動腳,挖人家的根,刨人家的祖墳,你們還有什麼事幹不出來的?過激,老子的爺爺說上兩句叫過激,你們那幾招又叫什麼?我呸!」

任是誰也沒想到,一個連議員資格都沒有,僅僅是旁聽生身份的小輩,竟敢在這種場合葷素齊上,指著臨時議長的鼻子,把整個最高議會罵了個遍,一席話下來,牽連之廣,力度之強,令人膛目結舌,大腦一片空白。

就是維護議會秩序的精銳警衛,一時間也暈暈忽忽,不知該幹什麼才是。

直到有人從這大逆不道的言辭中勉強回神,本能大叫一聲「放肆」,圍在幽谷四周的精銳警衛們,才猛地醒來,在幾位議員的示意下,面色不善地向中皇集團所在地走去,準備將這個小輩驅逐出場,免得再出岔子!

只是,他們剛剛走出幾步,幾道森寒冷澈的目光便從他們身上掃過,令其汗毛為之倒豎,他們這才省得,容可為再出言不遜,也是中皇集團的一員,如果說驅逐就驅逐,中皇集團的面子往哪兒擱?

所有曉事理的議員,都將目光放在了容青戈的身上。這個時候,本就該是容家大佬出面的時候,只要他假意喝斥兩句,讓他的孫子自行離場,裡外俱到,那時,一場風波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了。這本就是炎黃人做人的藝術,容家老爺子不會不知道。

可這時,容青戈情秀的臉上,只有絲絲冷意,他抿起嘴唇,臉頰上顯出了兩道深刻的弧度,儘是倔強無情之意。看他這副模樣,議員們心中均是一寒,同時想到,今天這場會議,必是要大起風波了!

幽谷中霎時間變得沉靜若死,精銳的警衛們僵在了中皇集團的前面,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尷尬無比。在中皇集團的小圈子裡,人人冷漠無言,只看著眼前的警衛,卻自生一股凜冽氣機。

楊子善與洛河陽遙遙對望,心中都是沉重無比。兩人均是才智縱橫之輩,只在眨眼間便明白了中皇集團如此強硬的原因。

「失算了!

楊子善心中大悔,張孤屹和張雲忘的離去,還是計己方的決策層生出了懈怠之意。只以為兩個強勢人物一去,中皇集團失去了最大的靠山,行事必然要有所顧忌,哪知道,這反而激起了對方的決絕之心。

有張氏父子在時,中皇集團底氣十足,天下間幾無可懼之事,但卻秉持商人一貫和氣生財的傳統,只在東府、西殿中間充當緩衝地與和事佬,行事圓滑,偶爾吃了虧,也能吞嚥下去一這不是怕事,而是表現出「不予計較」的大氣度。

因為他們深知,以他們的實力,無論是吃了什麼樣的虧,都能夠逐分逐毫地討要回來!不必急於一時!

而張氏父子離去,中皇集團深不可測的實力,立時乾涸見底。而東府、西殿兩方,又均有落井下石之意。

中天帝國裡,隱然間最為強盛的勢力,一夜之間捉襟見肘,隨時都有顛覆之危,如此強烈的反差,任是容青戈等人老謀深算,定力超群,也難以及時補救。

在這樣的情形下,為了自身的安全考慮,他們表現出更強的侵略性,「禦敵干國門之外」,確實也在情理之中。

楊子善一方面高興對手的底氣幾乎瀉盡,長遠來說,似乎己比西殿遜色。但另一方面,他也相當憂心現在的局勢,若中皇集團真的歇斯底里地發作,所造成的破壞,也不是中天帝國所樂意看到的

「千鈞一髮!」

楊子善的腦中閃過這個成語。

此刻的中皇集團,便好像是千鈞之重,繫於一絲,渾不能加一指之九僅一指按下,要麼,全盤崩潰,一瀉千里;要麼,如瘋如狂,再無理智。任是哪一種情況,中天帝國都不可能輕鬆接下。

「似乎太高估他們的心理承受力了」楊子善不無惡意地想。

但隨即,他就為眼前尷尬的局勢深深地苦惱起來。彼此之間的火藥味兒實在太過濃重,如果想解決問題,必然要有一方做出讓步,是最高議會放下臉面,還是中皇集團見好就收?

高層人物都在思索應對之策,其他人哪還有說話的分兒?一時間,幽谷內落針可聞。

偏偏就在這時,低低的笑聲跳動著,侵入每一個人的耳中。

「我還沒發表意見,你們就鬧得不可開交,真是何苦來由。」

笑聲縹緲不定,彷彿籠在了一層輕煙薄霧之後,讓人聽不真切。可是,話語中絲絲懶散的味道,放在眾人耳中,卻又生出淡淡的嘲諷之意。有幾個人聽了,竟忍不住臉上一紅,雖然就連他們本人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生出如此羞愧之心。

數秒鐘後,幾個修為到了一定層次的高手才猛然醒來,先是身體一震,繼而將目光射向了幽谷一側高聳的山壁上。

山壁之上,一人凌壁危立,衣衫襤褸,其上血跡殷殷,形容不堪,但自下而上望去,卻覺得此人從容自若,絲毫不以外貌為恥,氣度儼然。

幾個人發出了低低的呼聲:「張真宇?」

遠方慘烈的戰鬥剛剛結束,身為當事人的張真宇竟是親自到了!

楊子善的心頭重重地跳了兩下,抬頭看去,恰在這時,對方眼神亦轉向這邊。兩人目光一對,楊子善只覺得那人的目光寒若冰雪,沒有摻雜任何的情緒,無喜無怒,冷漠地令人心寒。

他只覺得心中一悸,呼吸似乎也停頓了片刻,腦中更是一片空白,這感覺,竟是如此熟悉。兩年前,極天洋上,那人拔劍高歌之際,不也正是這樣的衝擊,令他心神若喪,欲繼乏力嗎?

兩年不見,他竟變成這般模樣!

我俯瞰幽谷,眾生之像,皆在我掌握之中。幽谷內勾心鬥角的氛圍,像是一波波的毒氣,緩緩向上攀升。我冷然一笑,振衣而起,虛跨一步,從百尺高崖上緩緩降落。

幽谷內寂靜若死,無數道目光看著我,裡面的情感相當複雜。我只當看不見,數息之後,我點塵不驚地降到地面,正落在幽谷中心的草地上,身邊,就是一臉欣慰的容老爺子。

從此刻起,我就是最高議會所有議員關注的中心。從來沒有出現在這種場合,可我心中依然平靜,平靜到了近乎於冷漠的地步。

眼神自諸多議員臉上掃過,我從他們臉上看出了相當的戒慎之意。剛剛的雷霆手段還是有用的,挾著大敗魔門的餘威,我終於在這些自大的議員心中,留下了深刻的痕跡。

我使他們明白,想要將一位「極限階」玩弄乾股掌之間,是要付出相當的勇氣和代價的!

其實,我一直都在奇怪,按道理講,我出道六年來,挫敗的強者固然是屈指可數,但無論是哪一位,在黑暗世界都是舉足輕重的角色。

如果僅為了立威,效果應該不錯才對,為什麼我每一次戰鬥後不久,黑暗世界的人們便如此輕易地將我遺忘?好像我過往的事跡,總是發生在他們的夢中一樣?

朱翎懶洋洋地告訴我:「你的緩衝期太長了!想讓人害怕,就要給他們持續不斷的壓力一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剛打一巴掌,就送糖果出去,效果當然差勁!不懂得趁熱打鐵的傢伙,有什麼資格讓人家惦記?」

我恍然大悟。

「各位尊敬的議員,本人今日來此,只是想向諸位請教一個問題!」

沒有人湊趣回應我的話,但幽谷內的氣氛卻是愈發地緊張,形容得難聽一些,便是劍拔弩張了!

「這幾日,家中生變,捉襟見肘,倒讓各位見笑。事發倉促,匆忙之際來不及細想,今日戰後,本人細細思量,卻有一事不明,還請大家給我一個說法!」

把目光從漆黑的天空中收回,自眾人臉上掃過,凌厲如刀劍,森寒若冰雪,目光所到之處,竟無人可以與我對視。而有意無意地,我避開了中皇集團的方向。

幽谷內連呼吸聲都沒有了,只有我冷漠的嗓音低低迴盪:「如果加上」魔尊,華子岳一行,最近三日,張家的宅子,共遭受攻擊十一次,其目的,我想大家也都清楚。

「黑暗世界,一貫弱肉強食,他們既然認為張家衰了、敗了,來湊熱鬧、佔便宜,是在陪理之中,我無話可說。只是,他們這樣輕易地來去,我就真的搞不明白了!」

「我不明白的是,你們在幹什麼?」眼中帶著淡淡的嘲弄,我擺了擺手指。

「不要告訴我,你們毫不知情;也不要告訴我,你們無能為力;更不要告訴我,你們沒有義務!」

「如果我的記憶力沒有問題,我至今還是中天帝國的」皇帝「,《中天帝國皇家權利與義務法則》我記得很熟,對我所要承擔的義務,以及我所擁有的權利,我相當清楚!」

看著鴉雀無聲的幽谷,我笑了起來,微偏過頭,柔聲道:「而你們呢?」

有些人臉上露出了尷尬之色,但更多人則表現出了木然,甚至不屑。我暫時還無法細細解讀他們的心態,不過,憑著感覺,我可以這麼說:對他們的態度,我相當不滿!

所以,我輕輕彈指,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這聲音,像是脆弱的枯枝折斷,又像是鋒利的寶劍低鳴,音色怪異,卻頗有醒神之效。我看到幾位議員頸背的汗毛微微一豎,竟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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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6 18:44:52 |只看該作者
我的笑容更冷,語氣也越發地不客氣:「我在問,你們幹什麼呢!」

這樣說話,己等若直斥其非,狠刮最高議會的臉面,這絕不是最高議會所能忍受的。不出我所料,出於某種心理,有人當了這個出頭鳥。

「放肆!張真宇,你這是在污辱整個最高議會!難道張家的家教……」

「嘶!」

大氣的割裂聲與肌體的撕裂聲幾乎同時響起,一蓬血霧覆蓋了方圓數公尺的地面,濃重的血腥氣立時撲入鼻孔。剛剛開口叫嚷的議員張大了嘴,頸側深紅色的傷口觸目驚心,他所有的生機,均從此傷口傾瀉而出,再沒有補救的餘地。

全場嘩然。我的動作,己等於公然挑戰最高議會的權威,嚴重點兒說,幾乎己有了和最高議會決裂的勢頭。有幾個實力達到一定層次的議員,齊齊提升氣機,便是像洛河陽這樣宗師級的高手,也皺起眉頭,顯然對我突下殺手,表示出了不滿。

我淡淡一笑,根本不看這些人的模樣,昂首望天,森然道:「殺掉這個人,只是希望各位不要自欺欺人罷了。我想請諸位明白,當年,我在長輩的勸說之下,登基繼位,說句中肯的話,那不過就是一場交易罷了。」

頓了頓,我繼續道:「何謂交易?買賣雙方,此貨彼易,同生共贏,是謂交易。坦白點兒說,在當初的交易中,我希望得到安靜的生活,而你們,則想贏得穩定的局面,各取所需,也算是皆大歡喜。」

「可是,幾年下來,我對你們所做的事,相當失望就以本次我家遭襲來說,十一波的攻擊,有七波來自於炎黃本土,這是為什麼?」

將目光望向西殿的首領,原長老會成員的楊子善,面對我的目光,他臉上的笑容非常勉強。對這樣一位老奸巨猾的人來說,這種笑容,和「失態」也差不多了。

心中微微一奇,但我隨即明白,這是一個值得利用的機會。我立刻盯住了他的眼睛,透露出些許的鋒芒。

「楊前輩,你是西殿舉足輕重的人物,也是前長老會的成員,你或許可以解答這個問題出現的原因。

號稱辯才無礙的楊子善,竟然出現了長達五秒鐘的沉默,所有的議員都用奇怪的眼光看他。他的臉孔相當蒼白,蒼白到了接近於虛弱的地步。

「陛下!」

他輕輕吐出這個稱呼。雖然對諸位議員來說,這是一個最正式、最恰當、最合理的稱呼,但人們還是從語氣的起伏中,聽出了其中一些其他的味道。

「陛下,你在提出問題的同時,已經知曉了答案,何必再故意挑釁最高議會的權威呢?在黑暗世界裡,力量的消長、勢力的變化,每時每刻都在進行,幾年前的協議,未必會適用於今日的形勢,正因為如此,」最高議會「才具備了存在的價值。」

「如果陛下不再滿意數年前的舊約,完全可以向」最高議會「提出議案,我們可以進行公正的商討,以解決問題。其實,陛下大可不必用這樣的激烈手段,達成自己的目的!」

雖然臉色不太好,但楊子善依然能夠侃侃而談,順水推舟,幾句話裡,綿裡藏針,既有退讓,也有反駁,處守勢而不落下風,使一些議員心中拍手稱快。

我聽他講完,卻笑了起來,接著搖頭道:「不客氣地說,楊前輩,你這是在偷換概念!我此次前來,主要目的並非修改舊約,而只是來問明白,最高議會為什麼沒有按照舊約上的規定辦事!」

「更明白一點兒說,我是在懷疑最高議會的執行水準!這個,才是今日的要點所在。」

略微一頓後,我似笑非笑地道:「當然,如果連楊前輩也覺得舊約有修改的必要,那麼,在我想來,舊約也確實應該商討一下了,但,我希望把它放在今後的日程上進行,如何?」

楊子善還沒回答,莫澤北卻氣得幾乎要昏了過去。他沒想到眼前這人的辭鋒竟也如此銳利,不但能夠條理清晰地反駁楊子善的話,而且順著桿子往上爬,輕鬆地藉著楊子善的話柄達到了「修約」的目的。

同時,他也不明白,為什麼楊子善會這麼輕易地送給對方一個話柄,這大違他平日裡滴水不漏的風格。

這時候,楊子善抓住了他的手,在他手心中寫道:「退讓!」

莫澤北愣了一下,他不明白楊子善的意思,但長年積成之下,他也不會當面駁對方的面子。他只能咬著牙低下頭去,這時候,東府一邊,洛河陽開口了。

「陛下此來的目的,我等已經知曉。但最高議會構想請問陛下,本次前來的目的,是否只是表示對我等執行水準的不信任。如果真是如此的話,為何陛下又要輕啟殺戮?」

看來洛河陽並不因為我是他愛徒的好友,便會讓我幾分面子,這話問得很不客氣。然而,我對此卻不太在意。

我只是告告肩,一臉無謂地道:「我若不殺人立威,諸位會這麼爽快地答應嗎?」

我的回答極為傷人,此言一出,包括洛河陽、楊子善等心性修為己爐火純青的老人,臉上也不太好看。

有幾個性子暴躁的議員,已經怒吼了起來。我嗤地一笑,隨即便用寒若冰刃的目光挨個「點名」,很快地,吼叫聲低弱了下去。

最高議會的議員們,哪個不是雄霸一方的重量級人物?讓這麼多一方霸主顫若寒蟬,不敢輕動,這種感覺,相當愉快。

「我說錯什麼了嗎?」

臉上的笑容不變,但眼中冷意卻是愈發濃重。

「弱肉強食,本就是人間至理。今天,老子的拳頭硬,想殺誰就殺誰,他日,若有人比我的拳頭更硬,我也只能被他殺掉。諸位平日裡的想法,不就是這樣嗎?」

全場無聲。雖然是盛夏時節,但我話語透出的寒意,卻將幽谷內渲染成了一片冰雪世界。

頓了一會兒,我發出一聲悠悠的歎息:「這個道理,我以前是明白的,可是,我沒必要做,也做不出來。但,正如楊前輩所說,在黑暗世界裡,力量的消長、勢力的變化,每時每刻都在進行。」

「今天,我的爺爺、父親都不在了,張家只剩下了我一個小輩,我如果再像以前那樣,憑藉著長輩餘蔭混日子,這幾天的攻擊,便是最好的榜樣!」

說到最後,我話聲轉厲,嗓中如金鐵交鳴,刺人耳膜,諸議員身子均是一震。

「自神話時代以來,張家存世,己兩千餘載,而這兩千年來,張家從未有單脈獨枝存於世上者,可這事,偏偏就在我的身上出現了,坦白地說,殺了我,張家便會煙消雲散!」

「本來,一個世家傳承兩千餘年,存,不過耳耳,亡,亦不為天。但,若它亡在我這個不肖子孫手上,我實在無顏見列祖列宗於地下!在這樣的情形下,我不殺人,等別人來殺我嗎?」

幽谷內寒風呼嘯,人人臉上僵硬如鐵。

我根本不再看各位議員的臉色,負手望天,從牙縫裡進出絲絲涼意:「諸位都是聰明人,應該明白我話中的意思。言盡於此,還請諸位多多思量!」

說完這句充滿了威脅意味兒的話,我微微一笑,身形沖天飛起,瞬間沒入了雲層之中。

幽谷內,清脆的擊掌聲驚醒了沉浸在恐懼中的人們,容家大佬在臉上強扯出笑容,面對著一群驚魂未定的議員,用最輕鬆的語氣道:「現在,我們似乎應該換個話題了!」

「帥啊!」

容可為發出了怪叫,同時一巴掌打在我肩頭,當場讓我初癒的劍創迸裂出血,他傻傻地看著我扭曲的臉,很難將我現在狼狽的形象,與幾個小時前唯我獨尊的「暴君」聯繫起來。

我苦笑著拿開他的手,同時運功催愈肩上的傷口。

「我承認,剛才是表現得不錯,不過,你不應該用這種方法獎勵我!」

這是在浩京郊外的獨院中發生的一幕。時間,是我離開最高議會的兩小時後。容可為以一個「被驅逐者」的身份,笑嘻嘻地登門造訪。

毫無疑問地,他對我兩個小時前的表現相當佩服,不過,他表示佩服的手段,實在是粗魯了些。

齊資狠狠如瞪他一眼,忙不迭地拿出藥來,為我抹上。在脫衣上藥等一連串複雜的動作結束後,容可為灰溜溜地坐到一側的椅子上,再也不敢對我動手動腳。

我動了動肩膀,感受一下傷口的癒合程度,在確認己無大礙後,我低聲笑道「你到這兒來,不是專門誇我的吧。說吧,容爺爺有什麼指示?」

「那老頭早讓喜得臉綠牙歪的,哪還有什麼指示!這指示是蘇怡下來的!」

本來,聽他如此糟踐自己的外公,我還來不及發笑,蘇怡的名字便讓我怔忡起來。

在座的人都知道我的心事,當下,由容可為打個哈哈,渾若無意地道:「她說,自伯父他們去後,人手緊張,浩京、蘭光、東盟大學城三地己無當初渾如一體的格局,如果敵手想各個擊破,是相當容易。」

「所以,她想請你收縮一下防線,這樣,動靜皆宜,比兵分三地好多了!」

我微微一怔後,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隨即微笑道:「是要我不要在東盟大學讀研了吧,我知道了!」

容可為沒有想到我會答應得這麼乾脆,歪著頭看了我好一會兒,才點點頭道「你公母倆一條心,我知道,不過你答應得也太乾脆了!我記得你讀研的心不是很堅決嗎?唔,裡面沒什麼貓膩吧?」

我聳聳肩:「人總是會變的!有什麼好奇怪的?」

我大眾化的回答遠不能讓容可為滿意,他繼續打量我,想從我臉上找出答案來。只可惜,他察言觀色的功夫還遠不及格,我這幾日養氣的功夫大大增強,他自然是找不出什麼來。

良久,他大大地搖頭,嘴裡面模模糊糊地道:「好像,多了點什麼……」

「野心!

楊子善牙縫中冒出了絲絲的涼氣,他扭過頭去,看著面色難看的莫澤北,低聲道:「可能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眼中,有著極大的野心!往好處想,我們可以把它理解為年輕人的銳意進取,可是,觀其言行,怕是沒有這麼簡單了!」

「野心?」莫澤北在口中將這個詞重複了一遍,心中大大地跳了一下,「可是,你不是說,張家人沒有……」

「那是在兩年前!」

楊子善煩躁地揮了揮手,在房間中來回踱步,眉頭擰成了一個結。

「我們本來可以更早一步察覺到的!前一段時間,張真宇在東盟大學城的大清洗就足以說明問題,可笑我仍以為他是在確保自己的安全和清靜,嘿嘿,現在想來,那個時候,他就有不甘寂寞的心思了吧!」

「就因為這樣,他才會同意與布拉索的」領袖戰「……」

說到這裡,他猛地一停,沉默了一會兒,又道:「或者這一切,都是他無意識下的產物,畢竟,一個人的轉變不會這樣強烈,如果一切都保持著穩定的態勢,張真宇絕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真正要命的是,張孤屹和張雲忘的離去,剝開了他最後一層防護膜,也促進了這一突變!」

莫澤北聽得有些憋悶,他不明白楊子善怎麼還有心情在這兒做心理分析,照他的想法,既然已經知道張真宇不甘寂寞,那麼,大家就該抓緊時間想些應對之策,幹嘛還要做這樣的「事後諸葛亮」,這樣做又有什麼用處?

楊子善瞥了他一眼,看出了他的不耐煩,苦笑一聲之後,柔聲道:「澤北,這兩年來,你的心性是越發地急躁了,我們這個年紀,功力可以毫無寸進,但心性修養卻必須要精益求精的。否則,不僅修為不進反退,就是壽元,也會大大折損,不可不慎啊!」

莫澤北微怔一下,然後低聲應了。看得出來,他有些口不對心,但楊子善也沒辦法逼他,只能再苦笑一下,繼續分析張真宇的心路歷程。

「在這件事上,我們終究還是做錯了。兩代長輩之去,必令張真宇神思不屬,恍惚不定,本來,這個時候正是他最脆弱之時。」

「如果那時,我們以壓倒性的力量,決意死戰,說不定便能一戰功成,就此了結大患。偏偏各方勢力互有牽制,無法同心協力,只認為他孤家寡人好欺,又愛惜羽翼,幾日來肆意羞辱,且用什麼」借刀殺人「的拙計,哪裡想到,這必會引發他的強力反彈!」

「其霸道之舉,自有來由啊!」

莫澤北聽得好生無趣,這時終於忍不住叫道:「這又如何?張真宇已經是這個模樣了,難不成大哥你還能把他打回原形?我倒覺得,現在的張真宇更好對付,你瞧他今天這個模樣,最高議會裡仇家結了滿地!」

「李明全也被他殺了,」碧空島「能願意嗎?這樣下去,怕是不用我們出手,他就要被仇家淹死了……」

楊子善聽得眉頭一皺,看莫澤北言猶未盡,心中微怒,厲聲道:「澤北……」

近十多年來,楊子善何曾用這樣嚴厲的口吻說過話莫澤北身體微震,臉色變了一下,抿起嘴唇,不再說話。

楊子善搖頭道:「螻蟻之軀,奈高山何?莫說僅有一個」碧空島「,便是十個、百個,又能拿張真宇怎樣?當然,他不像他的父親,幾已練就不死之身,可是這世界上能對他造成威脅的,怎麼也不超過十指之數。」

「以魔門六宗的實力,尚被他一擊而破,想要為敵,談何容易……」

莫澤北的瘦臉抽動兩下,想要反駁,卻忽地想到方才幽谷之內,張真宇發言之時,自己週身如被冰雪侵身的寒意,心中便是一虛,有什麼倔強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才緩這麼一下,他忽地便出了一身冷汗,胸中滿滿的怨氣竟是散了大半,腦子也清楚了許多。

這時再反過來思量一下,他只覺得自己剛才那些話語,竟是如此不自量力、幼稚不堪,也幸好此處沒有外人,否則,這些話傳出去,他莫澤北一世英名,怕是要盡毀於此。

想到那後果,他又出了一身大汗。同時他也奇怪,為什麼自己竟是如此失態。就算近幾年自己的心性修為不升反降,今天的反應也太反常了些。

楊子善心中暗暗歎息。旁觀者清,莫澤北不明白的事情,他卻瞭若指掌,原因無他,只因為今日的張真宇,給人的壓力委實太過霸道。

莫澤北近年來心性有缺,不知不覺間就受其影響,出於自我保護的本能,也為了發洩自身的恐懼,他才有了這種大失水準的表現……

張真宇之威,竟驚人如斯!

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才由楊子善開口,打破了這壓抑的氣氛:「澤北,你現在可知道我今日退讓的原因了?」

怨氣散後,莫澤北己恢復了平日的陰冷,腦中更是智珠在握,他微一思索,便笑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大哥剛才對張真宇的心理分析,也在於此了。」

「張真宇的性格素來溫和,即使近年來性情有變,增生野心,那程度也不會太深。今日之事,全因為我等逼得太過,使其陡生異變。」

「然而,這一突變,卻是建立在其滿腔血氣之上,時間一過,銳氣必失,他行事風格,也必然會前後顧忌,到那時,便是我們的機會了!」

楊子善聞言,撫掌笑道:「正是如此,不但要與他耗時間,還要盡量地少和他衝突。他攻,我們退,讓他滿腔怒火,全打在空處,如此這般,不用多長時間。他必生倦怠之心,如此事成可期!」

莫澤北接著道:「現在最重要的,便是要讓各方的口徑一致,最直接的,當然是東府那邊。不過,東府與中皇集團的關係向來不錯,洛河陽的徒弟和張真宇又是生死之交,想來他不至於和張真宇作對,如此,事情己成了大半!」

說到這裡,兩個老頭相視而笑。他們當然明白,嘴上說說是一方面,真正開始執行時,又是一方面。嘴上流利,未必辦事順暢,不過,如果能在嘴上將線索理情,比之渾渾噩噩過日子,又是另一番光景!

只要有了行動的方向和周密的計劃,便是強絕如張真宇,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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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6 18:48:12 |只看該作者
第二部 第七集 死亡賭賽 第三章 同居
新紀二〇五七年七月二十日,東盟大學城,張宅。

樓下,禁衛軍呦呦喝喝,將大件的傢俱搬到屋外,裝箱帶走,容可為和混子吱吱喳喳地叫嚷著,哪件兒好看,哪件值錢,完全一副奸商嘴臉。

關上門,拉上窗簾,將外界的聲浪全部隔絕,在這個僅屬於我的房間內,我盤腿坐在地上,螟目端坐,不發出一點兒聲息。

房間內所有的傢俱都己經搬空了,再過幾個小時,整幢別墅的所有權,也將歸於他人。

而從此刻開始,島上所有屬於禁衛軍的勢力,將逐步撤出,三日之後,東盟大學城,將列入黑暗世界「三不管」的空白區。

我將離它而去!

兩年多的時光,留在了這個島上,毫無疑問,這段時間,是我人生中少有的充實。不同於前十六年的單純,不同隨後兩年的鐵血和孤獨,這段日子,由朋友和受人陪我一起度過。

可是,在離開它的時候,我心中卻只餘下了滿滿的遺憾?

垂下頭顱,我開始哀悼自己早逝的婚姻。

有可能是近日來,事情發生得太多、太快,所以,當我昨晚回到這裡,走進臥室之際,我一眼就看到了地上己沾染了滿身灰塵的協議書。

上面,我和蘇怡的親筆簽名煞是刺眼,因此,連想都沒想,我一腳將它踢出窗外,任它隨風逝去。

即使是這樣,協議書的法律效力也己經生效,無論是在普通世界裡,還是在黑暗世界中,我的檔案上,都己經劃去了妻子那一欄。

我現在,是單身!

也許,如果事情不是這樣的倉促,我們或許能把它處理得更好,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

對黑暗世界的大部分人來說,我這失敗的婚姻,並沒有造成中皇集團高層的變化,因此,也沒有了注意的價值。

他們真正在意的,是我以前所未有的強硬姿態折辱最高議會之後,炎黃進化力量可能發生的勢力更迭。

所以,近幾日來,各大媒體全數轉了風向,他們一方面大力宣揚我同魔門的激戰,一方面添油加醋地形容我與最高議會的矛盾,有無數的人想把水攪混,從中漁利。

在這種情況下,我越發地想念蘇怡。以前碰到這種情況,很自然的,蘇怡會用最高明的手段,將對手的險惡用心一一拆解,並作出犀利反擊。可現在,這些事情只能由我自己來面對。

我己經很多天沒有看到她了。

事實上,大鬧最高議會的時候,我就沒看到她,據容可為講,這幾天她身體有些不舒服,一直在蘭光休養,有容等人也在那裡陪她。

看容可為的臉色,這話應該不假,我現在就在考慮,是否要在東盟大學城的事情結束後,到蘭光去看她,然後,再穩重地處理一下我們兩人之間的問題。

樓下的搬運工作己臨近尾聲,容可為和混子的聲音低了下去,在安靜的環境中,紛亂的思緒也漸漸離我而去。

窗外強烈的天光透過米黃色的窗簾,照亮了房間內的一切,我緩緩睜開眼睛,準備起身,這時候,門聲響起。

我還以為是容可為或混子中的某一個,露出笑臉,正想招呼,一雙從容恬淡的美眸便與我目光相接,我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嗨!」

有可能是這一段時間心性堅定不少,在呆滯了數秒鐘後,我竟然還能舉手打招呼。面對我的動作,蘇怡淺淺一笑,一身潔白的裙裝,宛如我們初時見面的模樣。

「現在就差一隻墨鏡了!」我喃喃地道。

「決要離開這兒了,不出去逛逛嗎?」

蘇怡從容地向我發出邀請,我根本就沒有拒絕的理由。

走在東盟大學城的藍天下,光芒四射的太陽將驚人的熱量投射到地面上,柏油路面似乎冒起了青煙。

大街上是少得可憐的小貓三兩隻,大部分人都集中在路邊的商店裡,吹著冷氣,享受著人造的清涼。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我和蘇怡的存在,無疑就是一個異數。

兩個人都有著寒暑不侵的修為,毒辣的日頭對我們全然無損。走在大街上,視酷熱的天氣如無物,言笑晏晏,卻清涼無汗。而且,俊男美女的搭配,也相當吸引人的注目。

我如在夢中。

蘇怡輕挽著我的臂彎,輕言淺笑,指點著街道旁有特色的商店和建築,偶爾也會欣賞幾個別緻的小飾物,央求我為她買下。

所有的一切,和以前沒有什麼兩樣,恍惚間,我覺得時間己不知不覺地回溯,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沒有發生,我們兩個,還是朋友、戀人、夫妻!

不知不覺間,我們走過了小半個城市,我早己迷失在蘇怡的輕言軟語之中,連太陽何時下山都不知道。

直到街燈亮起,桔黃色的光線灑落身上,我才愕然抬頭。

「這麼晚了!」

「是啊!」蘇怡微笑著用手整理被夜風拂亂的長髮,輕聲應和。

被她美好的姿態所感染,我的呼吸停頓了一下,然後才懂得用腦子思考問題。苦笑著晃了晃手上掂的袋子,裡面各式各樣的輕巧飾品發出了清脆的撞擊聲。

蘇怡不像一般的女性那樣,有強烈的刷卡慾望,在她僅有的幾個受好中,逛街可能是最輕鬆自在的一個。

而她逛街,一不買衣服,二不買首飾,只喜歡在街頭巷尾找一些「非法小攤點」,通過嚴格的「大浪淘沙」,買一些別緻的裝飾品,以裝點房間。

往往幾條街下來,錢不過花了幾十塊,手中卻有了一大堆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兒。這個受好,我至今無法理解。

「該回家了!」

「嗯!」

仍然是我發話,蘇怡輕聲相應,這樣的對話,在今天好像特別多。蘇怡平時並不多話,可像今天這樣,簡單地幾聲回應便代表一切,還從未有過。

如果她冷若冰山,對我不假辭色,我可能還會認為她沒有原諒我,可現在這個樣子,總讓我心裡怪怪的。

將這種感覺暫時放下,我聳聳肩道:「是走回去還是飛回去?」

說話的時候,我一臉的無謂,但卻用餘光緊盯著蘇怡的臉,暗中乞求她進擇「走回去」,以利於我再和她多處一會兒。

蘇怡淺淺一笑,挽著我臂彎的手緊了一下,低聲道:「宇哥,你糊塗了呢!家裡面都搬空了,大家也都走了,我們回去,住哪兒?」

我本來想說「打坐一夜就行」,可看著蘇怡似笑非笑的臉,心中一跳,只覺得剛剛那句話裡,她說「家」、「我們」這些敏感辭彙的時候,竟是如此自然,沒有一點兒窒礙之處。

我的胸腔像是燃起了一團火,到了嘴邊的話硬是被我嚥了下去。難道蒼天護佑,蘇怡開始原諒我了嗎?

心中被這個念頭塞得滿滿的,我哪還能說出話來。

這時,蘇怡明快地做了決定:「好吧,我們去住賓館,湊合一夜,明天回蘭光,好不好?」

我什麼話也不說,只是猛點頭。不管怎麼樣,只要她高興就好!莫說是住賓館,就是她要住宮殿,我也要滿足她的願望。

在夜燈下,蘇怡的笑容明艷燦爛,她對我眨眨眼,邁著輕快的腳步,扯著我去了。

「幾位?」

「兩位!

「房間……」

「兩間!

「一間!」

三個人沉默了一下,然後,總台領班和我一起望向了蘇怡,動作一致,眼神則略有不同。

我是一臉的難以置信,而領班則是恰到好處的暖昧。

這個時候,蘇怡展現出了東方女王的風采,面對兩位男士的眼神,她從容恬淡的神情,足以令任何人生出自慚形穢的心理。

「先生,到底幾間?」

領班有看熱鬧的嫌疑,我瞪了他一眼,咬咬牙,終於決定按蘇怡的意思辦,吸了一口氣,接著狠聲道:「一間」

領班臉上閃過「本就該這樣」的神情,他麻利地辦好了一切業務,送上了房間的鑰匙,一臉真誠的笑容:「七〇七房間,祝兩位有個好夢」

他怎麼當上領班的?我用深度懷疑的目光打量他幾眼,決定保留向經理投訴的權利。

帶著微微的尷尬,我和蘇怡走進了電梯。電梯裡沒有其他人,我吐出胸中的濁氣,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有膽子看向蘇怡。

正好,蘇怡正用柔和的目光看我,四目交投,她淺淺一笑,我的心則「坪坪」亂跳。

見鬼的,這下子丟醜了!

一路無話,而我卻出了一身大汗。當電梯到達七樓之際,我幾乎是逃命般跳出來,連續幾個深呼吸以平靜心情,腦中總算暫時回復了清醒。

蘇怡跟在我身後,沒有什麼表示,我勉強一笑,目光自走廊內掃過,很快就發現了今夜的住處。

開門、進屋、關門、上鎖,四個步驟一氣呵成。鎖孔處「得」地一聲輕響,就如同一根柔韌的弦,在我心中輕輕撥動,蕩漾出一片波紋。

屋裡,蘇怡打開了桌頭燈,柔和的燈光灑在室內,給房間鋪上了一層薄薄的瑩光。我打量了一下室內的裝演,佈置豪華,且頗具巧思,第一印象相當不錯。

而真正重要的是,我發現,寬敞的房間內,只有那麼一張床,很寬大,修飾得不錯,被褥整潔,散發著陽光的氣味。

但很可惜,只有一張……

我的臉「騰」地一下紅了起來,不是害羞,而是激動和興奮。

「我先洗個澡!」

蘇怡回眸一笑,萬種風情,盡在其中。

我腦中一昏,叫了一聲:「小怡!」

蘇怡微微揚起眉毛,輕「嗯」一聲,我傻傻一笑,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蘇怡很理解我現在的心情,她又是一笑,轉身進了浴室。

我按住了胸口,強行停止了心臟的劇烈活動。裡間「嘩嘩」水響聲不絕於耳,如果再早個十天半月,我會毫不遲疑,管她真洗假洗,只當是夫妻情趣,一頭撞進去再說。而現在,我只能呆站在門外,等待著她的判決。

造化弄人,竟至於斯!

坐在床沿,我的心情奇跡般地冷靜下來,「嘩嘩」的水響漸漸地離我遠去,我怔怔地看著床頭燈,腦中閃過今天蘇怡的一言一行,只覺得與平日裡全無不同,越是這樣,我越覺得有問題。

要知道,我們兩個剛剛離婚,怎麼說也該有個適應期吧,她這樣從容自如地和我說話、逛街、甚至是睡覺……

難道她把那天發生的事情全部忘光了嗎?

我的腦子很痛!

空氣中浮過一縷幽香,蘇怡的氣息撲面而來。又在我身邊劃了一道弧線,調皮地來到我身後,我的心弦一顫之際,她瑩瑩生輝的手臂己將我圈了進去。

她摟著我的脖子,吐氣如蘭,熟悉的脈動,從兩人肌膚相接之處傳來,直達我心中。

我苦笑了一下:「蘇怡!」

「嗯?」

「你真的……不介意嗎?」這種大殺風景的話,也虧我說得出來。這句話剛出口,我就悔得腸子也青了。

不過,蘇怡的反應也是出乎意料,她的手臂緊了緊,然後,把臉貼在了我背上,軟玉溫香,讓我的身子一下子滾燙起來。

可這時,她的聲音卻是出奇的冷靜:「不會的,宇哥,那件事,我會介意一輩子!」

「……對不起!」

心中微冷,皮膚的熱度暫時回落。可蘇怡溫軟如玉的軀體仍與我保持著親密的接觸,沒有離開的意思。

這使我吞嚥了一口唾液,同時下定決心,現在是將一切都搞明白的時候,我絕不能錯過了!

「我知道,我真的對不起你。可是蘇怡,我們真的沒有,沒有……」

「復合」這個辭彙在我口中來回蹦跳了十多次,卻怎麼也吐不出來,我急得臉上都變成了紫色。

幸好,蘇怡還是那樣善解人意,不用我把話說全,她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在我的感覺中,她的聲音更冷靜了,偏又在這個時候,她與我的接觸也更親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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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6 18:48:40 |只看該作者
「宇哥,我想請你明白一件事。」

「什麼?」

「婚姻是一紙契約,撕碎了,就沒有必要再粘上!即使強行粘上,裂紋也不可能復合如初……我不想做沒意義的事!」

「可是……」

「離婚是代價,因為那一紙協議,你己經付出了代價。如果只是純粹的商業問題,我們未嘗沒有復合的希望!可是,宇哥,你可知道,因為那一夜,我己經不信任你了……」

她在我身後溫柔的低語,讓我心中結了冰,可是在這個時候,她卻用臉頰廝磨我的肩背,讓我的身體都快化成灰!冰火兩重天,對我來說,這是極大的折磨。

我苦笑著道:「可你現在……」

「我受你啊,宇哥!」臉頰輕抵在我肩頭,朱唇擦過我的耳垂,她如此說。

灼熱的情火讓我的心臟當場停擺,大腦更是一片空白。這三個字,我曾經對她說過,她曾經對我說過,成為了夫妻之後,這根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三個字,在這樣的情形下進出來,讓我只想哭。

我的嘴唇蠕動了一下,裡面輕輕探出四個字:「我也受你!」

只是這幾個字,連我自己也聽不清。我不知道,蘇怡能否聽見。

半秒鐘後,蘇怡淺淺一笑:「我知道,你也是受我的!」

我臉上滾燙,但卻用力點頭,同時向後伸出了手臂,手掌貼在了她的臉頰上。這時我才感覺到,她體表的溫度也是相當驚人。

她親吻了我的脖頸,燃起了一簇灼熱的火苗。

「不管你做了什麼,我都受你!」

超高的溫度燒燬了我的腦神經,我低吼了一聲,反身將她壓在身下,今夜的對話,由此斷絕。

但在我和她進入最親密無間的接觸時,我恍恍惚惚聽到一句話:「可就是這樣,我也不會原諒你!」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灑進室內。我睜大眼睛,並不因為昨夜的激情而有絲毫睡意。

蘇怡卻睡得相當舒適,她的身子蜷縮著依偎在我懷中,吐息輕微,綿長有致,顯然昨夜有個好夢。

怕她生出感應而驚醒,我將目光移往他處,先是百無聊賴地掃過室內的諸多擺設,但很快的,我便將目光定在了天花板上,看著上面複雜的花紋,再度陷入了苦惱之中。

我還是無法理解蘇怡的邏輯。

她不原諒我,但她又如此在意我;她和我離婚,卻不介意和我親近;我想復合,她卻乾脆地拒絕,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你在想什麼?」

不知什麼時候,蘇怡醒了過來,她纖細柔嫩的手掌輕輕地摩輩我的胸口,笑意盈然。

我低頭看了她一眼,微笑道:「想你!」

「想我什麼?」

「想你的邏輯,我發現,我跟不上你的思路!」我實話實說,相當坦白。

蘇怡在我懷裡輕舒肢體,肌膚之間的摩擦當場讓我再起反應。

我皺了一下眉頭,一夜激情雖然無法盡纖情火,但是這樣的小動作己經無法干擾我的思路了,我歎了口氣,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臂:「蘇怡,不要鬧了!我想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你不是己經知道了嗎?」蘇怡抬起頭來,微笑回答,「我說過,我不會原諒你,可同時,我也受你,這不就是答案了嗎?」

我「哈」地一聲仰過頭去,心知蘇怡不會明言,只能搖頭不語。兩人之間沉默了好一會兒,我才道:「這樣子,又是什麼?」

蘇怡自然聽出了我話中的不滿之意,但她心中卻早有定案,便把身子又埋到我懷裡,低聲笑道:「這樣不好嗎?」

我苦笑:「好在哪兒?這是非法同居吧!」

蘇怡大笑起來,對她而言,這樣的表情卻是少見。她一直笑到全身發顫,才在我懷中漸漸平復下來。

「同居?好啊!宇哥,你不覺得這個很刺激嗎?」

我聞言再度苦笑,但思及昨夜的激情,也要在心中暗自贊同。咳,我是說,這種事情偶爾為之還成,但今後均要如此,還是太過那個……我的態度在蘇怡的眼前己沒有了任何威懾力,她甜甜一笑,攙著我的脖子,拉我起來。

「好啦,宇哥,起來啦,我們談正事!」

「正事?什麼正事?」

還有比本人的一生幸福更重要的事情嗎?得不到蘇怡明確的回答,我大有「就此長睡不願醒」的意思。

可惜,在蘇怡耐心的柔情攻勢下,在我的老臉還沒有者熟雞蛋前,我還是爬了起來,心不甘情不願地穿衣服。

下樓,結帳,在那個該挨一千刀的領班暖昧的笑容下,我和蘇怡走到滿天陽光下。

「宇哥,我想問你,在最高議會的發言,是你一時的氣話,還是心中確有這個念頭呢?」

走了好一段路,蘇怡終於把「正事」抬了出來。

我聞言輕笑:「有分別嗎?」

「自然有分別!」

蘇怡對待這個問題相當嚴肅,她冷靜地道:「如果宇哥只是一時起念,全憑一時銳氣,那麼,中皇集團就要趁余成尚在之際,狂進猛取,盡力地多撈好處,然後驀然收兵,趁諸方緩神的機會,鞏固戰果,贏取短期的最大利益。

「而如果宇哥心中確有要有所作為的念頭,我們的計劃自然也要加以變化。」

她看了我一眼,微笑道:「如果宇哥有那個念頭,我們便要小心翼翼,結交外援,擴大影響,打壓對手,伺機而動,徐徐圖之。這樣子,分別自然很大。」

我啞然失笑道:「我聽著怎麼有點兒皇圖霸業的味道?」

「可不就是皇圖霸業嗎?縱觀天下,六大力量分而治之,三大制約虎視眺眺。禁忌佔據堅羅洲,將這一片大陸經營如銅牆鐵壁一般,『異黨』在索亞古大陸洲,與之隔海相持。

「叢巫和艾瑪在黑天洲分而治之,艾瑪還佔據著東羅巴洲小部和中天洲一部;梵河在東極洲根基深厚,縱使受『真主聖戰』的掣肘,也在緩慢發展。

「神英在西羅巴洲,與『神聖教廷』的勢力犬牙交錯,屢有衝突,但在實戰之下,雙方都是精英倍出;唯有炎黃,不僅錮於本土,勢力少有擴張,且內部各方勢力彼此交惡,論凝聚力,遠在各方勢力之下,長此以往,形勢將愈發不堪!」

蘇怡侃侃而談,雙眸中閃耀的光輝,令人不可直視。

「亂世至矣!聯合長老會崩潰之際,本就是亂世來臨之時。但雲忘伯伯在世,戰力無雙,各方勢力心有所忌,不敢輕動,才保得數年安寧。如今再無掣肘,安能再蟄伏地下?

「近日來,叢巫人員調動頻繁,與艾瑪在邊境多有磨擦;『神聖教廷』和神英也有過幾次小型衝突;禁忌固守本土,高深莫測,可太空中衛星移動太多,似乎也有大動作,這正是黑暗世界亂起的先兆。

「如果不在短期內,將炎黃內部的問題做一個妥善解決,亂戰一起,我方中樞必會亂成一團,那時,敗局可待!」

很少見蘇怡這樣長篇大論地抒發自己的見解,我自然是微笑傾聽,除了在她說「雲忘伯伯」的時候,因心中發酸,微皺了一下眉頭外,我這個聽眾,表現得還是相當優秀的。

相處這麼多年,我也明白蘇怡這樣講話的理由,可蘇怡卻未必會知道我現在的心情。

等她講完,我伸出摟住了她的肩,把她整個人都納入了懷中。

「蘇怡,我己經快二十三了,你比我小三個月,你一年的年薪是多少?」

蘇怡帶著微微的困感,略一思考,便道:「算上各項紅利,大概是九百多萬。」

我苦苦地笑了起來:「九百萬,你不過二十二出頭,一年的收入便是九百萬,而我呢,到現在還沒有正式工作,即使是工作了,我一個文史研究員,在這個方面,怕也是望塵莫及吧!」

蘇怡想說話,卻被我的手臂緊了緊,讓她無法開口。

我用低沉的聲音繼續說道:「我知道,在普通人的世界中,我怕是一輩子都不可能有你那樣的成就。對這個,我早有體會,那麼,讓我們迴避這個問題,換一個方面說吧!

「在黑暗世界裡,你是『東方女王』,是炎黃後起之秀中公認最優秀的戰略家,而我,則是全球排名前三的高手,論地位,我們不分伯仲,論影響力,我們也差不太多。大概,這是我唯一可能與你相比的方面了,你覺得,對嗎?」

我讓蘇怡說話的時候,她反而沉默了。

她只是用淺淺的微笑來回應我,然後,輕輕地撫過我的臉。旁若無人的親匿,立刻吸引了大片的目光。

對路人複雜的眼神,我視若無睹,但是,臉上卻顯出了驚人的銳氣。

「我不想做一個吃軟飯的奶油小生,呵,當然,現在就是想吃軟飯也沒了機會。我也不想讓今後數十年的光陰,在平平淡淡中過去,同時,我更不願意,讓一些莫名其妙的傢伙在我眼前囂張。蘇怡,我是個男人……你明白?」

蘇怡輕笑出聲,她用手掌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胸肌,然後脫身出來,快走了兩步,和我拉開了些距離,我微笑著跟了上去。把心底的話倒出來的感覺真爽,我覺得連頭頂的陽光也柔和了幾分。

兩個人左轉右轉,很快地來到了一處偏僻的巷子裡,正想著騰空飛起,蘇怡忽又停住,臉上露出了相當古怪的笑容。

「宇哥。」

「嗯?」

「剛才分析黑暗世界大勢的時候,我似乎漏掉了一系人馬呢」

「哪個?」正問著,我的眼角閃過了一個人影,我擊了一下掌,輕叫道:「確實,漏了一支」

在我眼前閃過的人影,速度雖快,卻仍逃不過我的眼睛。他的臉看起來相當眼熟,幸好有「0號晶片號晶片」做後盾,我現在是絕對的過目不忘,那張臉,我分明看過的。

記憶很快地回溯到一個月前,「領袖戰」結束不久,我的手中便多了一疊厚厚的資料,那是傳說中的「失落文明力量」在東盟大學城的活動人員名單。

我還記得,當我第一次聽到「失落文明力量」還存在於世間的時候,那些驚訝的反應。

「領袖戰」進行之際,布拉索將我和章嚴柳引入了數萬公尺的海底,陸地上的朋友們卻茫然不知。

「失落文明力量」的重要人物,神秘的伊絲塔爾送來了這個消息,並願意提供極為先進的潛水法器。

雖然最後由於老爸的堅持,潛水法器並沒有派上用場,但「失落文明力量」仍然以一個相當有價值的資訊,換取了我們有限的支持。

他們所得的好處之一,就是在己成為禁衛軍專屬領地的東盟大學城中,安下自己的力量。但相應,他們也要向我們交出在這裡活動的人員名單。

從我眼前掠過的這個人,就是名單上的一個,而且,是相當突出的一個。

資料上講,他是「失落文明力量」中最出色的探子,六識的敏銳甚至超過了大部分的「極限階」。

「捕風者」卡爾瓦多斯!

在我想到這人來歷的時候,他早跑到數公里外了,倒讓我見識到了他不凡的速度。我看向蘇怡,蘇怡眨眨眼。

「相當大的變數,『失落文明力量』的實力深不見底,單只我們瞭解到的實力,便相當驚人。想想比索亞克、伊絲塔爾,還有那個雅蘭說的馬爾都克,三位有著相當實力的『極限階』,仍只是冰山一角。

「它們沉寂了近千年,這一次浮出水面,絕不會甘心寂寞的!」

頓了頓,她又微笑道:「如果不是有協議在先,我真想把『失落文明力量』現世的消息公告天下,讓大家一起來傷腦筋。畢竟,隱在暗處的人物,實在是太可怕了!」

我完全贊同蘇怡的話,不過,從她口中聽到江雅蘭的名字時,我心中卻J良狠地抽了一下。

那一夜的錯誤,斷送了我的婚姻,但同時,也可能斷送了江雅蘭的一生。

自那夜之後,江雅蘭就消失了,以黑暗世界無所不至的情報網,竟也找不到她的蹤跡。

對這件事,最受打擊的當然是她的父親。

江老爸沒有怪我,反而向我道歉,嘴上更是大罵這個不孝女。但我看得出來,他明顯地蒼老許多,顯然因為這件事操心勞力,不可收拾。

現在,江雅蘭就是橫在大家心口的一根刺,堵得大家喘不過氣來。

我不知道蘇怡現在是什麼想法,對於「葬送」她婚姻的「罪魁禍首」,她又是什麼樣的心理呢?

發過對「失落文明力量」的感歎,蘇怡扯著我飛起來。

東盟大學城漸漸地遠去了,從高空中下望,這小島像是一個畸形的棋盤,上面分佈著色彩斑斕、又雜亂無章的棋子,如果要問誰能把這個棋局理順,在我想來,也只有上帝他老人家吧!

萬里澄碧的天空被強烈的陽光鋪滿,我毫不畏懼萬米高空處,有著強烈殺傷力的陽光,直視天空中的驕陽,心頭卻閃過了「罪魁禍首」這個詞。

我首先想到了陰水仙,那個摧毀了我的心理防禦的魔女。但同時我也記得,在那錯誤的一夜過後,江雅蘭向我提起的那個人名。

「伊絲塔爾,你這個神秘莫測的女人,在這場災難性的錯誤中,又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呢?」

如果,你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我會非常樂意送給你一段終身難忘的經歷

心中有了計較,我冷冷一笑,壓下了心中奔湧的殺機。

新紀二〇五七年七月下旬,是黑暗世界少有的安靜日子。在這段時間裡,黑暗世界的各大力量,彷彿有了深深的默契,一切的大小衝突都暫時地銷聲匿跡。

唯一支撐著各大媒體的收視率的,還是炎黃進化力量內部,一波又一波的權力更迭風暴。

二〇五七年七月二十二日,中天帝國的中皇集團,公佈了最新的董事會名單,中天帝國皇帝張真宇,以第十大股東的身份進入董事會,並隨即被任命為中皇集團的副總栽,就此進入最高議會的決策層。

二〇五七年七月二十三日,「三大制約」的某位高層人員向媒體透露,「三大制約」內部有相當一部分人,對中天帝國皇帝的「參政議政行為」表示不滿,認為這種行為違反了《中天帝國皇家權利與義務法則》,是一種不名譽的行為。

同一日,「三大制約」的官方發言人發表聲明,對張真宇的行為表示理解,但同時提出建議,認為張真宇應讓出中天帝國名義上的「最高領導人」的位子,以免造成法律和實際的衝突。

二〇五七年七月二十四日,炎黃進化力量本土有數的龐大組織「魔門」,進行了一場「宗主移交」的儀式,黑暗世界頭號通緝犯,「@魂」陰水仙登上了「媚心宗」的宗主之位,並向魔尊華子岳宣誓效忠。

同一日,「三大制約」對陰水仙就任「媚心宗」宗主一事表示抗議,認為「魔門」有包庇疑犯的嫌疑,六大力量中,除了中天帝國之外,其餘各方均表示「附議」。

二〇五七年七月二十五日,魔門提出與「三大制約」高層進行商談,聲稱找到了「新聞論壇慘案」的關鍵證據,完全可以證明陰水仙的無辜,「三大制約」表示,將在近期派出觀察團,與魔門進行深入談判。

二〇五七年七月二十六日,中天帝國最高議會召開新聞發佈會,正式宣佈中天帝國皇帝張真宇獲得「最高議會」議員資格,可以以「議員」身份參與政事,不具備任何特權。

其「中天帝國皇帝」的身份,將暫時子以保留,等到年底的「最高議會」全體會議上,再進行是否子以免除的投票公決。

二〇五七年七月二十八日,黑暗世界第六百一十屆「死亡賭賽」揭幕儀式,在極天洋的「湯瑪斯海域」舉行,與此同時,全球各地,占星球總面積五分之一的廣闊領域,在各方勢力的默許下,被「死亡賭賽」組委會劃分今後九個月的比賽場地。

組委會聲稱,在賭賽活動進行期間,這些地域中黑暗世界成員的死亡,組委會不負任何責任。

這一聲明,同樣為各方勢力認可。

二〇五七年七月二十九日,「死亡賭賽」組委會公佈參賽人員名單,據統計,參賽者共計十七萬七千四百八十八人,預計首輪淘汰率將接近十七萬分之一。

隨著八月分的臨近,「死亡賭賽」成了一個炙手可熱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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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6 18:53:26 |只看該作者
第二部 第七集 死亡賭賽 第四章 資訊
「好累!」

隨著尾指重重如敲在回車鍵上,我腳下用力,高腳轉椅帶著我連轉十七八個圈子,這才將一天的疲勞甩開一些。

在一邊看閒書消遣的有容妹妹拋下書本,歡呼起來:「好棒!終於做完了!」

我對她笑了笑,扭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陽光依然猛烈,不過現在至少也是下午五點鐘了,壓抑了我一天的資料終於被我搞定了!

副總裁是不好當的,而一個被當成「人體計算器」的副總裁更難做!

似乎沒有人在意,在幾天前我還不通政務。

在三天的緊急培訓後,大量的資料便被輸入到我的電腦中,我的任務就是在這浩如煙海的資料中,統計出其規律性,找出有價值的資訊,同時,挖掘出裡面值得注意的人物。

「誰讓你有『O號晶片』呢?這種事情,讓你這種會思考的電腦來做,是最恰當不過的了。」容可為笑嘻嘻地這樣說。

「難道『O號晶片』就不費為了嗎?」

我對這種想當然的作法十分不滿。

『O號晶片』是好用,不過它既然已經和我的身體融合,那麼其運轉便也要耗費我的能量,同時,為了控制它的運轉,我所付出的心力,也是相當之多,哪像他想的那樣,和「過家家」似的?

雖然不滿,但既然在這個位置上了,我也必須要付出相應的勞動。

辛苦了一天,關於「三大制約」在一年來的人員調動情況、高層更迭情況、主要人物實力進展情況的近三萬份零碎的情報被我整理清楚,分成兩份。

一份交給情報部進行進一步分析核實,另一份則由我開動『O號晶片』進行純計算式的分析,最後結果將與情報部的結果進行對比,互補遺缺。

有容妹妹是午飯後找來的,本是想拉著我去蘭光新開的海水浴場遊玩,卻因為我的工作太忙而未能成行。

小妮子也很講義氣,隨手抽了本閒書就在辦公室裡坐了下來,偶爾兼職秘書工作,給我倒杯茶之類的,倒是樂在其中。

看著她雀躍歡呼的樣子,我倒覺得挺不好意思的。小妮子本是來找我玩,卻被悶在這裡一個下午,這就是我這個當大哥的罪過了。

於是,我站起來道:「走啦,小容,我們去吃飯,今天我請客!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真的?太好了!」

有容妹妹像一隻充滿了活力的小鹿,輕巧地跳過身前的茶几,來到我身邊,挽著我的胳膊就要開拔。

而這個時候,有節奏的敲門聲響起,我心頭一寒,這個節奏……

「請進!」

「副總裁,你好!」

冷冰冰的韓明雪走拼屋裡,淡淡地向我招呼,我苦笑著回應一聲,她點點頭,向我遞出了一張碟片。

「這裡是剛剛頒布的『死亡賭賽』參賽人員的名單,如果副總裁有空的話,請在資料庫找到這些人的資料,做一個統計分析表。我方將密切關注其中的可造之材,將其列入下一階段的招攬目標。」

如果我有空的話……說得可真客氣!身為蘇怡貼身的機要秘書,韓明雪說起來,還是我在蘇氏的校友,是當時出名的冰山美人,年輕時有過一些交往。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是看我不順眼,同時,她和江雅蘭也是死對頭,江雅蘭就一直懷疑她有不正常的性取向,當初,她自薦成為蘇怡的貼身秘書時,我還好一陣緊張。

幾年下來,那些捕風捉影的事情,我早忘得差不多了,平時也和她沒有多少交集。直到前幾日,我登上了中皇集團副總裁的位置,和她的接觸才突然增加不少。

只幾天的功夫,我便對她生出了懼意。

她是一個天生的工作狂,而且,是那種用自己的標準來要求一切的恐怖人物。

在她看來,今天可以做完的事情,永遠不能拖到明天。所以,她是公司最勤奮的人物,在集團草創之際,她每天工作的時間都會超過十八個小時,近年來好了許多,可依然讓旁人為之膛目。

她說的「有時間」,大概就是「必須在限定時間內完成」的意思吧!

我苦笑著問:「多少人?」

「共計十七萬七千四百八十八人。」

韓明雪面無表情,對答如流。

我當場倒抽一口涼氣,今天的晚飯想都不用想了……

有容妹妹也深知韓明雪的性格,本來興奮雀躍的小臉立時垮了下來。

不過,她也是天生樂觀的性格,眼珠一轉,吐了吐香舌,她輕巧地跳開道:「我去買外賣,宇哥你慢慢整理吧。」說著,便跳出門外,一溜煙兒地去了。

我仰天長歎,搖著頭回到辦公桌前,打開電腦,準備工作。

韓明雪這時卻上前一步,將一張請帖放在桌上:「副總裁,還有一張邀請函,是『死亡賭賽』組委會聯名送上的。請副總裁參加干八月八日舉行『死亡賭賽』參觀團,並奉送全程套票。」

我翻了個白眼,我和那個組委會,不過就是一面之緣,他們就送遊艇、送請帖、送套票,錢多得花不完了?這群敗家子,怎麼賺上這富可敵國的財富的?

把光碟上的資料拷下,我漫不經心地掃過一頁頁的人員資料,上面倒是圖文並茂,各項資訊排列有度,只是這樣,卻愈發加重了我工作的難度。

歎息著自己的命苦,罵著『死亡賭賽』組委會的八代祖宗,我對那個請帖更是沒有興趣。

想了一下,我對韓明雪道:「推了吧,就說我心情不好,不想參加。」

韓明雪應了一聲,乾脆俐落地回身離開。我歎了口氣,繼續翻閱這恐怖的資料夾,在腦中尋找最省力的解決辦法。

驀地,一張熟悉的臉孔從我眼前閃過,我怔了怔,然後大叫了一聲,踢翻了座椅。

「見鬼的,這是怎麼回事?」

「雅蘭有消息了?」

「她參加了『死亡賭賽』?」

「有沒有搞錯?」

在我發出訊息的十分鐘後,我的辦公室內便擠滿了聞訊而來的人。

江老爸一馬當先,飛車趕到,幾乎是揪著我的衣領大吼。

我「嗚嗚」地叫了兩聲,使勁兒把他的手擋下,這才有機會給他看剛整理出來的資料。

照片上的江雅蘭面無表情,似乎略清減一些,感覺上張揚的個性少了很多,顯得內斂深沉。我心裡一抽,知道那一夜對她的影響比想像中的更強烈。

江老爸看著受女的照片,虎目通紅,也不知道是傷心還是生氣。

在這種事情上,本來是當事人最有發言權,可我是半個罪犯,蘇怡有嫌疑,長輩們都不想過多介入,小輩們又不敢開口,一時間,室內只餘下了江老爸「呼哧呼哧」的喘氣聲。

「真宇!」

喘了半天的氣,江老爸總算開口說話,我心頭一震,連忙應聲。

「江伯父,你……」

「你去,把那個不孝女給我提回來,不管用什麼手段!這個不孝女,『死亡賭賽』是她這樣的女孩子能玩的嗎?你不用客氣,直接把她打昏了給我帶回來!」

江老爸對著我怒吼,只是不知道,他是在生女兒的氣,還是在生我的氣。

我自然是唯唯諾諾,全數應承下來,連頭都不敢抬起。這個時候,便是需要朋友們幫忙的時候了。

有容、纖纖、容可為、混子等一擁而上,這個端茶,那個倒水,這個捏肩,那個捶背,是好聽的話就揀過來用,力求把江老爸侍候順心。

這邊,蘇伯父搖著頭,拉著容老爺子和容馨伯母出去了,明顯不想湊這個熱鬧。容知雅勾勾嘴角,懶洋洋地坐在了辦公桌上,看著房間裡亂成一團,好像特別有興趣的樣子。

蘇怡走到我身邊,兩個人對視苦笑。

蘇怡向江老爸那裡瞥了一眼,悄聲道:「資料上還有沒有棘手的人?」

我歎了口氣,指向電腦螢幕,幾乎是呻吟出聲:「還有一個!時間上,和雅蘭幾乎是同時報名的,梵河等級力量的當代領軍人物,『究極破壞神』卡陀!他娘的,一個最低級的殺人遊戲,他去湊什麼熱鬧?」

蘇怡為之一驚:「卡陀?怎麼可能?他在梵河位高權重,幾可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參加這種賽事,對他有什麼意義?」

「我就是搞不明白這一點!卡陀平日裡沉默寡言,不好名利,『死亡賭賽』拿什麼吸引……吸引!」

最後兩個字我是吼出來的,這突兀的一吼,把整間辦公室的人全嚇了一跳。所有人一起回頭,駭然望向我已經變成鐵青色的臉。

「是雅蘭!卡陀對雅蘭一向有意思!」

江老爸口中的茶水全數噴到了混子臉上,而混子竟然毫無反應,只是大張著嘴望向這邊。

江老爸跳了起來:「什……什麼?那個中老年黑鬼,他,他在打雅蘭的主意?」

大家的目光同時亮了起來。

太逆天了,連這個時候都能找出個八卦來!

我這才發現我話裡產生了語病,連忙舉手更正道:「我是說,卡陀對雅蘭的功夫很感興趣!第一次見面,不僅在交手時瞭解了」劫火紅蓮「的真義,還送給她」阿修羅大炎密「,似乎要為自己陪養個勢均為敵的對手,嗯,應該是為了給自己壓力,以再作突破吧!」

眾人做恍然大悟狀,語氣中卻有些失望的味道。

我狠瞪了容可為一眼,就數他的語氣最強烈,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

「事情複雜了!」蘇怡皺起了眉頭,「這不應該是巧合。很有可能是兩人中的一個邀戰,只不過借『死亡賭賽』名義來進行吧!畢竟,卡陀位高權重,非比尋常,不是有特別充足的理由,雅蘭也沒辦法和他打鬥的!」

「有可能!」我拍案叫道,對這個猜測相當贊同。

江雅蘭最為好戰,心情不佳時,往往會找人大打一場出氣,現在她的心情正壞,找一個高手來發洩符合她一貫的風格。

只是,她這次找的對手,太棘手了

安撫好江老爸,我又一頭栽進了資料堆裡。而這次,就算沒有韓明雪這個工作狂的催促,我也不會想著法子偷懶了。

全力開動『O號晶片』,十多萬份資料在我腦海中瘋狂迴旋,結合著中皇集團的核心資料庫,我將這十七多萬人中最具備威脅力的人單獨抽出,列表備案。其餘人等,則列入第二集團,自有情報處的人來處理。

蘇怡就在我身邊,看著我整理出來的威脅人員名單,臉上頗為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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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參加賭賽的危險人物相當多啊!」

我仰頭靠在椅背上,揉著眉心,又一次為江雅蘭的安危而憂心。

「三十三個十二級,竟然有十九個實力在世界前一百二十名之列,看來他們是拿『死亡賭賽』當自己突破的契機了。再加上雅蘭和卡陀,唉……局勢混亂啊!」

蘇怡走到我身後,為我按摩肩膀。

享受著她的溫柔,我暫時地放鬆下來,放鬆即有靈感,在閉目享受了一會兒之後,我突地異想天開:「乾脆我親自出馬,在大賽前就把這群人一個個幹掉算了!」

蘇怡笑得伏在我背上不願起來,這樣的親匿舉動,她現在經常做。

總體上來說,甚至比離婚前更頻繁一些,也許是「同居」帶來的刺激,讓她更容易放開自己吧……

我心中一熱,隨即又苦笑起來,這些參賽人員,早在兩天前便進入了賽區,賽區外,由各大勢力派兵駐守,關係到各方勢力的「錢途」他們不可能給我當「殺手」的機會。

思考了半晌,我猛一擊掌,咬牙切齒地道:「不管了,八號,我親自去,先通過組委會找到雅蘭的位置,然後全程跟蹤,一有意外,哼!」

我沒有說出心中的解決辦法,不過蘇怡一定明白。她圈往了我的脖子,低吻在我耳畔。

我微微一笑,正想向她索吻,她忽地抬起頭,空靈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宇哥,見到雅蘭,該怎麼辦?」

我的身體僵住。

我沒有想到蘇怡會在這樣一個時間推出了這個問題,一時間,我除了尷尬,還是尷價。蘇怡很少將我推入這樣的死角,離婚時有一次,這日時,又是一次。

沉默持續了相當長的時間,本來因為親熱而火燙的皮膚也變得冰冷。這時候,由於閒置時間過長,電腦螢幕突地暗了下來,進入了螢幕保護狀態。

光線的變化打破了沉默,我做了一個深呼吸,緩緩開口:「你是愛人,她是朋友……所以,我暫時還不知道!」

「滑頭!」

蘇怡沒有因為這個軟弱的回答而生氣,她只是輕輕拍了拍我的後腦勺。在我的感覺裡,她這就像是寬恕一隻犯了錯誤的小狗。

我深深地歎了口氣,呻吟道:「蘇怡啊!」

新紀二〇五七年八月八日,湯瑪斯海域。

重回舊地,心情自然是頗為複雜的。就在這片海域之下,我和布拉索生死決戰,如今想來,宛若一夢。

搭乘著別人免費奉送的游輪,我居高臨下,掃視著這片紛雜的海域。

與當時狂風惡浪、殺機四伏的景色不同,今日的「湯瑪斯海域」,遊艇齊聚,人頭湧湧,乍一眼看去,還以為這是哪一個繁榮的港口,在這個時候,又有誰會想到,這是一個以「凶險」和「神秘」名聞世界的險地呢?

從世界各地前來觀戰、參賭、尋求刺激的人員,均在這裡集合,參加開幕式後,按照自己的心意,現場統一投注,然後,按照組委會的安排,前往分佈在世界各地的五大戰場觀賞點開始長達九個月的休閒活動。

據情報處粗略估計,本次到現場參觀『死亡賭賽』的賭客,除各大勢力的代言人外,總計四十五萬人,而通過各類傳播平台,參與賭注的人,更是這個數字的數倍,相較於黑暗世界不過三百萬的總人口,已經是一個相當高的比例了。

齊賢輕手輕腳地走到我身後,低聲道:「陛下,組委會派人來接洽,請陛下到他們的船上會面。」

「他們派誰來的?」

「是組委會的一名高級幹事,說是和陛下見過一面。是個姓王的胖子!」

「姓王?胖子?哦,有點兒印象……」

齊賢對這些奸商向來不屑一顧,能把他們的姓氏記住,已經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這樣子卻使我相當困擾,虧我昨晚上把組委會全體成員的資料都記了下來,否則又是個麻煩。「

「姓王的胖子,應該是叫王什海吧,炎黃南方屈指可數的大富豪,在海運上頗有一套。」

托了『O號晶片』的福,我對這些人的資料瞭若指掌。我擺擺手,叫齊賢請他上來。

只一會兒功夫,那個曾有一面之緣的王胖子就來到我身後,只不過爬一層甲板,他便已經是氣喘吁吁,也真難為他那一身的肥肉了。我開始懷疑,他能把這種紙醉金迷的富翁生活享受多久呢?

王胖子開口便笑:「陛下親臨,真是令我等不勝榮幸。我們己在船上擺了接風宴,只等陛下入席了。」

我轉過身來,掃了他一眼,淡淡地回應道:「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古人遺訓,我算是服氣了。前幾日,我平白得了這艘遊艇,今日便要抽空赴宴,那麼,若是今天吃了這酒席,他日裡,你們又會讓我做什麼呢?」

王胖子呆了呆,馬上便笑道:「陛下說笑了,我們只是誠心誠意請陛下赴宴,以補嘗那日不敬之罪,別無他意,別無他意啊!」

我也在笑,只是笑容裡總有些譏消的冷意:「我也沒說諸位有什麼不良心思,不過是有感而發罷了,何必這麼緊張?也罷,既然來了,我便沒有拒絕的道理,如此,請!」

我伸手虛引,王胖子連聲叫著「不敢當!」,一面彎腰請我先行邁步。

我臉上不顯,心中卻笑得連腸子都要打了結,便是齊賢這樣名正言順的「管家」,也不見他這樣卑躬屈膝的,這王胖子,倒是頗有佞臣的潛質。

游輪緩緩開動了,從海面上密密麻麻的船隻中間掠過,向著海域深處挺進。

距組委會所在地還有五海里的距離,所以,大家還有時間休息一下。

在游輪最上層甲板上,我和王胖子坐在太陽椅上,懶懶散散地閒聊。說是閒聊話題卻大多集中在本次『死亡賭賽』的安排上,作為組委會的高級幹事,王胖子對這個可說是如數家珍,在他刻意的討好下,我獲得了不少第一手的資料。

『死亡賭賽』,黑暗世界現存最古老的公眾競技大賽,迄今為止,共舉辦了六百一十屆,這樣漫長的歷史紀錄,不僅在黑暗世界,就是在整個人類世界中,也是絕無僅有的。

漫長的歷史不可能永遠如一地繼續下去,從新紀二0一年,第一屆『死亡賭賽』開始之日算起,到如今第六百一十屆,一千八百餘年的歷史中,『死亡賭賽』也經歷了幾次巨大的變化。

如果人們將一千八百年前的資料和現在的情形相比較,他們一定不會相信,那樣天差地別的區別,竟是一脈相承的兩邊。

最原始的『死亡賭賽』,是以「擂台制」為主體進行的分組淘汰賽。這樣原始的方法,倒是相當適合古時候人們較單純的心理。擂台上的雙方,秉持著古老的騎士精神,一對一的角鬥,不死不休。

這種賽制,簡單明瞭,每一場擂台賽都可以進行投注,風險與機會並存,極易勻動人們的賭博心理。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擂台賽單調、可控性太強、可信任度太低的缺點,逐漸地暴露出來。

人們開始對『死亡賭賽』的公正性發出置疑,同時,擂台賽中一些運氣因素也太過強烈。

有很多時候,兩個本來均有實力問鼎冠軍的選手,很有可能在很早的時候便狹路相逢,拚個你死我活之後,白白便宜了別人,給賽事的觀賞性造成了很大的障礙。

往往在決戰之時,兩個肉腳選手大打出手,觀眾則在一邊呵欠連天,給『死亡賭賽』造成了非常不良的影響。

針對「擂台賽制」的改革一直都在進行,但由於多方面的技術原因,改革只能緩慢地前進。

直到第七次世界大戰以後,全球科技實力大幅增長,一些關鍵性的技術問題得到了妥善解決,賽制的變化也愈發地劇烈了。

終於,隨著遠端通信技術的高速發展,以及全球衛星定位系統的完善,在新紀元進入二十一世紀前夕,古老的「逐層分級擂台制」被扔進了歷史的垃圾桶,新型的賽制很快地確立起來。

首先,原本不過三個月的賽程,被延長到了九個月,大大提高了人們的觀賞週期。

其次,賭賽的場地,不再局限於小小的擂台之上,而是擴展到了廣袤無垠的星球之上,天空、大地、海洋構成無有窮盡的大戰場,數以萬計的戰鬥者投身於其中,單那場景,便足以令人熱血沸騰。

最後,最為人所垢病的「逐層分級淘汰賽」被一腳踢開,數以萬計的戰鬥者不再需要為了選擇對手而緊張兮兮,因為,他們的對手,便是除了自己之外的所有人。

『死亡賭賽』組委會,利用當今世界第二大超級電腦「財神」的龐大演算能力,開通了龐大複雜,而又精密準確的任務系統。

每一個參賽者,都將領到一個複雜到近乎冗長的連環任務,在完成任務的過程中,他們將接連不斷地碰到自己的競爭對手,或合作,或對抗,他們唯一的要求,就是在完成所有的任務之後,還能好好地活下來!

『死亡賭賽』拋出了一張大網,將整個星球都罩了進來!某位「三大制約」的高層這樣感歎。

確實,在『死亡賭賽』進行期間,全球的非正常死亡人數,較之平日暴增了三倍,只因為在全球展開的各項任務,不會,也不可能避過多達數十億的普通人群。

即使黑暗世界的成員懶得和普通人計較,但彼此之間交手之際,卻不可能精細地顧忌到無辜之人。

尤其是在一些突發事件中,有時雙方連結界都來不及搭建,便開始了生死相搏,外溢的衝擊,對普通人而言,無疑是致命的!

而飛速消逝的生命,則為參與賭局的人們提供了另一類刺激。即使有少數的和平主義者為此提出抗議,『死亡賭賽』組委會也是振振有詞:「連代表正義的」三大制約「都不管,你們又是何苦來由?」

在利益的驅動下,正義,是什麼?

王胖子口沫橫飛地講完了『死亡賭賽』的賽制變化歷程,見我相當感興趣,便奮起餘勇,繼續為我講述本屆賽事的特點,對於這個,我自然更加用心。受此鼓勵,王胖子更賣力了。

本屆『死亡賭賽』的賽事安排,較之以往又有了些改動。

變化較大的,便是本次賽事的戰鬥區域,由原來一塊整體,分割成了五大板塊,分別分佈在「極天洋縱深海域」、「天塹洋縱深區域」、「東極洲及臨近島嶼」、「黑天洲中北部」、「索亞古大陸洲」等地。

當然,這些「戰鬥板塊」也不是老死不相往來,在某些條件下,將開通兩地的「互相交流」,在此基礎上,營造更為複雜也更為刺激的戰鬥場景。

賽事進行之際,不僅實現全球同步的實況直播,各類盤口也同步開放。

由於「任務型」賽制的複雜性和多樣性,給了賭局盤口以相當大的發揮餘地,每一個人,每一個任務,甚至每一個戰鬥場景,都可以開盤投注。這樣下來,不論最後的結果如何,單只開盤的抽成,組委會便要大賺上一筆!

當然,這也是因為組委會擁有一座世界級的超級電腦,才有底氣做這樣的動作。否則,如此龐大的交易量,以及中間可能發生的各種意外變化,足以令任何龐大的電腦組瞬間崩潰,把一切的好事,全打了水漂。

最後,當各大板塊上的賽事告一段落,各板塊的優勝者,將在一塊「保密中」的地域,展開最高層次的激戰,時間為七日七夜。七日夜後,無論戰場中還有多少人生存,都將宣佈賽事結束,生存者即為勝利者。

一連串的長篇大論,讓王胖子口乾舌燥,他停了一下,猛灌了一口冷飲,然後又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我冷冷地看著他,他的神秘對我而言,只是握凝!

對我的輕蔑表示,王胖子似乎並無察覺,他嘿嘿一笑之後,低聲道:「陛下,有一件事,你是一定要預先知道的。五大戰鬥板塊的戰場選擇,可是有相當的學問在裡面啊!」

「哦?」

我揚了揚眉毛,在腦中思考了一下,隨即微笑道:「說到學問,我倒覺得這幾個戰鬥板塊進得好啊!」

「極天洋縱深、天塹洋縱深、東極洲、黑天洲、索亞古大陸洲……嘿,避開了環極天洋貿易圈、避開了東西羅巴洲的經濟共同體,當然也避開了堅羅,全球三大經濟區全都放過了。」

「這樣子,應該是把『死亡賭賽』對你們的商業帝國的影響降到最低了吧!只是,窮的地方更窮,富的地方更富……」

王胖子口郭事大笑了起來:「陛下的眼光很準,在商言商,賭局是三年才有一次,但生意可是天天做!不能因小失大嘛!」

「話又說回來,我們是在商言商,陛下卻是武學上的一代宗師,咳,這個看問題,從本質上看,應該另有一番見解才是!」

他這等於是間接否認了我剛才的猜測,我微微一怔,腦中瞬間閃過了好幾個可能性,但總是差了一點。我也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浪費腦力,於是,很乾脆地搖了搖頭,道:「不知!」

王胖子更得意了,他連咳了好幾聲,才勉強壓下臉上的喜色,對著我彎下腰來,低聲吐出幾個字:「大極限世界!」

我的眼皮連跳了幾下,最終還是保持往了表面上的平靜。

我看向王胖子那張臉,在確認了他有些失望之意後,才緩緩地道:「大極限世界?大極限咒?」

「是,也不是!」

王胖子開始賣起了關子,幸好,他也沒膽量計我久等,嘿嘿一笑後,他開始為我提供進一步的內幕消息。

《 本帖最後由 shyang 於 2010-7-26 21:3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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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種意義上說,是」大極限世界「沒錯!不過,咳,缺了幾個環節,有些不太完美。」大極限世界「所需的成本太高,五大板塊,就是四十五個」極限階「,就算我們再有錢,也請不到這麼多高手啊!」

他倒開始叫起苦來,我聽得好笑,如果『死亡賭賽』組委會真能將四十五位「極限階」招之即來,揮之即去,那麼,什麼「六大力量」、「三大制約」便都不用混了,一個個捲起鋪蓋滾出彎天星便是!他這樣說,和廢話有什麼兩樣?

不過,商人永不知足的個性,我算是見識到了。

「不過呢,陛下,不怕您見怪,我說句實話,自從」大極限咒「問世以來,這各方勢力的研究,可是從來都沒停止過!只是因為資料欠缺,才一直沒有進展。」

「可自從當年陛下您」大極限世界「一戰後,黑暗世界各方,對」大極限咒「的研究成果,可是一項跟著一項啊!」

說到興奮處,王胖子手舞足蹈,「一些小成果就不說了,在這其中,最驚人的一項成就,便是禁忌發明的一種」大極限咒模擬器「。通過核反應爐提供的能量,它可以在方圓三平方公里的範圍內,模擬出」大極限戰場「最關鍵部分的效果來!」

「哦?竟有此事?」我表現出了恰到好處的驚訝。

受此刺激,王胖子談興愈發高昂:「千真萬確!這些設備運過後,我們已經做了多次試驗,證明了這套設備的可行性。」

「在三平方公里的範圍內,」極限戰場「、」極限領域「均無法出現,」極限階「高手帶出的精粹的生命之氣,也被打散還原!好東西啊!」

「確實是好東西!只是,這又和地域選擇有什麼關係?」

王胖子臉上一垮,苦笑道:「這可能就是這套設備最大的缺點了!它對地域要求極高,如果沒有充足的天地元氣,以及豐富的地下礦源,這套設備是很難精確運轉的。」

「所以呢,我們選擇的這些地方,都是天地元氣充沛、人類污染少、礦脈豐富的地區,像是陛下剛剛說的那些地方,除了人味兒,就是銅臭味兒,那可是萬萬不行的!」

我為之恍然,略微沉吟一下,繼續問了下去:「那麼,像」平行空間「、」七日夜封鎖「……」

「沒有,完全沒有這些附加效果!雖然這樣,會使穩定性大打折扣,禁不起太過強大的衝擊,可是,卻會大大地提升觀賞性,全球實況首播也再無窒礙。想想看,這是全球第一次,對」極限階,高手打鬥場面的直播啊!單只轉播費,就要賺翻了!「

我目光一閃,微笑著再問道:「」大極限世界「僅對」極限階「有意義,這點,你們應該是知道的,姑且不論那小得可憐的範圍,就說一下參賽人員吧。」

「參賽名單我看了,我們家的雅蘭和梵河的卡陀,應該是僅有的兩個極限階吧,花這麼大的本錢,有意義嗎?」

一直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王胖子,這個時候,卻開始支支吾吾了,只是,他這種作態也太假了些,我哪還不知其中有貓膩。思及今日王胖子的「乖巧坦白」,我笑了笑,有悟於心。

同時,我對禁忌賣出的這幾套設備,也是凜然於心。

按照禁忌一貫的作風,賣舊貨,留新貨,賣出的高科技產品,至少也要比其真正的研究成果落後三十年。

那麼,禁忌在「大極限咒模擬器」上的成就,已經到了什麼樣的地步呢?是否己足夠應對當前世界層出不窮的「極限戰」了?

很奇怪,在這一點上,我對禁忌相當有信心。

所以,我又想到了蘇怡的話:「亂世將到啊!」

說了這麼長的一段話,幾海里的路程早被拋在了身後。當我向前看的時候,前方的海域,正橫著一艘通體漆黑的巨輪,在海天之間。碧藍如洗的背景下,這艘巨輪相當醒目,也相當礙眼。

船體上,「滴血匕」、「魔鬼牌」的標識觸目驚心。在那上面,似乎有無數血流奔騰,我立時明白,這才是『死亡賭賽』組委會的座駕吧,嗯,三十三重咒法護持,果然不同凡響!

至少,像當日那般不告而上,己是很難辦的事情了!

「陛下請!」

王胖子跳了起來,又恢復了卑躬屈膝的模樣,我大有深意地看他一眼,起身前行。船身微微一震,兩船對接。

「陛下親臨,幸何如之!」

我剛剛邁出一步,對面船上便有一人大笑而來。

舉目望去,此人是白人血統,膚色卻稍黑了些,面容平常,但眼眸中精芒流轉,絕非凡物。

我在腦中略一思量,便己想起,這正是『死亡賭賽』組委會第一大佬,「滴血匕」托達亞!

『死亡賭賽』組委會共有成員五十人,其中核心成員十三人,構成了『死亡賭賽』的靈魂中樞。

而在這些核心成員中,還有兩人,是核心的核心,是靈魂的靈魂。

滴血匕、魔鬼牌!

這兩個名稱是家族內部世襲的,每一屆的家主,在繼位的同時便會繼承這個稱號,同時進入『死亡賭賽』組委會核心。這兩個家族的先祖,便是最早創立『死亡賭賽』的兩人。

托達亞除了『死亡賭賽』組委會第一大佬的身份外,還兼有黑暗世界第二大富豪,排行榜中名列五十位的「極限階」等多種稱號。

按照情報,他和更加神秘的「魔鬼牌」科魯,應該是組委會中最棘手的兩位,不可輕忽。

此時,他一身筆挺西裝,容光煥發,笑臉迎來,身後是組委會一大半的人馬,其中還有幾個熟面孔。再後面,則是浩浩蕩蕩的儀仗大軍。

我也微笑迎上,按照外交禮儀,先受了他半禮,然後兩手交握。禮袍聲震天響起,連續四十九響,宣告了我這個名義上的最高領袖的到來。

「請陛下上船就宴!」

托達亞右手虛引,禮節無可挑剔。「

和他比起來,雖然我的禮節性動作同樣熟極而流,但由於身上懶散的休閒服裝,總是少了幾分正式。

幸好這一點,大家都不在意。

踏上巨輪的甲板,舉目四顧,除了迎接我的諸多要角和儀仗之外,偌大的甲板上僅有幾個精幹的警衛筆直站立,目不斜視,單看外表,倒是相當不錯。

這裡給我的第一印象,還算可以,至少比那一日紛亂糾雜的場面好太多了。特別是我還感覺到了在船體內部,有不少實力在水準以上的高手潛伏,外馳內張,也頗有幾分威嚴。

正想著,托達亞在一邊微笑道:「月前海上,什海他們幹的蠢事我也都聽到了。本想專程前往,向陛下請罪,但因『死亡賭賽』臨近,事務繁忙,只得一拖再拖。幸得今日陛下不嫌,親來海上,給我一個機會,得以好好地招待陛下。」

組委會的一員被燒成焦炭,這樣的梁子,被一語揭過,這人倒是很會說話。不過,也許是他身處高位太久了,這些客氣話在我聽來,似乎還有點兒勉強的味道。這個人性格,應是相當自負。

我只是笑笑,用外交式的語言說了幾句客套話,話到半途,又轉變話題,說到了他們送我的遊艇上。

「一面之交,略有抵悟,便用價值數十億的遊艇相抵,受之有愧啊!」

這種事情對托達亞來說,只是小事一件,他只是客套兩句,明顯地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

他不在意,我可在意啊!

我深知,與這些「吸血鬼」處得太近,對我以後發展,未必會有什麼好處,這件事可是個拉開距離的好機會。

所以,我當先負手而行,似若無意地道:「說起來,諸位和本人的前任也有些關係吧。不久前,我也聽齊大人講過,當年,大家之間,好像因為這種事情,產生了些誤會?」

此話一出,我們之間的氣氛霎時間變得相當尷尬,這種反應,讓我對當年發生的事情相當好奇。

正式從政多日,接觸的各類資訊較之以往,自然不可同日而語。出於對自己身份的尷尬,我對前幾任的中天帝國皇帝陛下的生平相當感興趣,尤其是我的上任!

中天帝國迄今為止,加上本人,共出了五個皇帝,先將我本人排除,在以上四人中,前面三屆的歷史資料均立擋在案,雖然簡略,卻也有跡可尋,偏偏是我的上任,在擋案上關於他的唯——句話是:某年某月某日,新皇登基。

差別待遇啊!看到這句話,我仰天長嘯,為什麼只有這位皇帝陛下,安享了近二十年的富貴榮華,無人打擾、無人煩憂,便是退位之後,也神秘莫測,不可捉撐?

嫉妒啊!

所以,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收集前任皇帝資料的機會,即使這樣子,會給旁人帶來相當的尷尬——人總是要自私一點兒的,不是嗎?

托達亞的臉孔略微變了顏色,臉上的笑容也僵了僵:「確有此事!當年,我等實未料到,那位陛下的性格異於常人。」

這話說得就有些硬梆梆了,我微揚眉毛,正要繼續問下去,一邊的王胖子開了口,咧開嘴,哈哈苦笑幾聲,便化解了因托達亞的冷硬所帶來的尷尬氣氛:「當年之事,實在不堪!唉,我們這些人,平日裡除了黃金白銀,便是期貨股票。兩隻眼睛,只認得一個錢字,哪位想到,那位陛下的心思如此難測!」

說著,他又開始搖頭,顯得極是苦惱的樣子。

而他就在搖頭異腦之際,給我打了個眼色,我心中暗笑,也就從善如流,只當沒有問過那句話,再找一個話題浪費時間。

氣氛很快恢復了正常。

說是接風宴,在注重實利的商人眼中,也不過就是個聯絡交情的場合罷了,有著很大的隨意隆,和隆重一點沾不上邊。所以,當我聲稱自己需要做每日必修的功課時,接風宴立刻結束了。

在組委會為我準備的客房內休息了一小時後,我再度踏上甲板,王胖子已經在那裡等候,七月流火,就算有遮陽傘,他身上的衣服也濕了大半。

見我出來,他如釋重負,屁顛屁顛地跑上來叫道:「陛下,再有五分鐘,開幕典禮就要開始了,我們快去會場吧。」

我為之失笑,看他這樣子,哪像是一個身價過億的超級富豪,一個訓練有素的服務員都比他多幾分骨氣。

我心中又是好笑,又是凜然,這個胖子,今天總在有意無意之間向我示好,為了這個,甚至連小丑都扮,若說他別無所圖,鬼才相信。

一邊在心中計較,一邊漫不經心地和王胖子說話。

本次『死亡賭賽』的主體觀戰台,本艘巨輪的前甲板已經在望,氣喘吁吁的王胖子忽地低下聲來:「陛下,我在這兒給您提個醒兒,關於您的上任的事兒,最好還是不要說了。在托達亞心裡,這可是一根刺兒啊!

「噢?」

他不說還好,這麼一說,我的興趣反而更大,我看了他一眼,笑道:「如果你把這事源源本本地講一遍,我不好奇了,自然也就不問了!」

王胖子笑咪咪地應聲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其實在組委會裡,對這件事兒,也沒幾個人在意,可誰叫死的人,偏偏就是托達亞他親弟弟呢!」

「死人了?」

齊賢給我講這件事的時候,可沒說出了人命!

照我想來,我的上任「買兇殺人」是有的,但這事兒也只是說說而己,不至於較真兒吧。我這次的驚訝,可不是裝出來的!

「可不是嘛!」

王胖子那德隆,像是一個說書先生,他先扼腕感歎兩聲,然後才抑揚頓挫地道:「當時誰也沒把這事兒當真,只是覺得那一位太不識趣,刮了咱們的面子,罵兩聲也就算了。可誰想到,那一位的金口五言才出了兩天,這邊兒送禮人的腦袋就……喀嚓!」

比著脖子,他做了一個斷頭的動作,也算是聲情並茂。

我差點兒被他逗笑,卻顧及到組委會的面子,只能咬牙強忍。好不容易好過一些,我隨口問了句:「那是誰幹的?」

「還能有誰,當然是世界第一高手,陛下你的親爹,雲忘先生唄!」

「嘎?我爸?」

「可不就是他老人家!我們當時也莫名其妙來著!那一位花錢殺人,雲忘先生來湊什麼熱鬧?可雲忘先生當時就說,『總想找一個機會表忠心,苦無良機,這人撞到槍口上,算他的造化了』!」

「嘖,您聽啊,陛下,這話一出口,托達亞不是給活活氣瘋了去!」

由於事先根本沒做好準備,突兀地聽到老爸的名字,我開始發呆。而聽到那充滿了「雲忘風格」的話語,我眼睛裡更是進了沙子,脹得難受!只是,我更搞不明白,一向某鶩不馴的老爸,向別人「表忠心」……我的腦子很痛!

說話間,我們已經踏上了前甲板,在我的腳尖抵在甲板華貴的紅地毯上的一剎那,禮儀官大聲通告:「炎黃進化力量、最高議會議員、中皇集團副總裁、中天帝國皇帝陛下到!」

在這一瞬間,甲板上所有人同時回頭,向我行注目禮,複雜的情緒,在燥熱的海風中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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