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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shy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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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減肥專家】歿世奇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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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6 21:48:56 |只看該作者
第二部 第九集 災難危機 第三章 潛流
「呯!」

手掌拍在身側的大石上,當即將其打成了碎末,而這樣卻還不能消解男子的怒火,他吞了一口唾沫,大罵了起來。

「杜古,你是怎麼搞的?十二個『極限階』竟然被他們耍了個暈頭轉向,連他們打到這裡來都不知道!

「還有,你平日裡不是很厲害嗎?為什麼不擋住他?如果你能擋他三秒,『魔獸武裝』便不會受到如此重創!」

周圍沒有人敢開口,被罵的杜古唇角處只是一絲淡淡的冷笑,眼神中卻是深不見底的寒意。

半晌之後,氣氛已凝重到了爆發的邊緣,他才緩緩開口:「扎果,在行事之初,我便對你說,分散的『極限階』對他沒有任何威脅!想要攔住他,至少要有五個以上的『破障境』,或者是兩個以上的『妙詣境』。

「我還提出,要將所有的『極限階』都布在這裡,待他一到,便行雷霆一擊,便是殺不死他,也能把他重創,可你,否決了這個提議!

「此時落到如此下場,怪得誰來?」

扎果狹長的眼眸幾乎要瞇成了一條縫,縫隙裡是毫不掩飾的怒氣和殺機:「把人全集中到這兒,若被艾瑪拖住,由他殺到『魔域森林』去,我們怎麼辦?」

「哈,還是這個理由,事實證明,他沒有!」

「杜古!你雖然是這次行動的總指揮,但我也有監督你行事的權利!你這是什麼態度!」

「呵,監督……」

和扎果粗厚的嘴巴相比,杜古的薄唇顯得非常秀氣,但他的笑容,卻是越發淩厲。

「扎果總領,你擔任『魔獸武裝』的總領已有二十年了吧,二十年前你是『破障境』,二十年後,你還是『破障境』,我一直都不明白你的進度,現在卻有些明白了……」

話音未落,他出手如電,視扎果的護體氣勁如無物,修長的手指彎曲成勾,剎那間鎖住了扎果的脖頸,拇指和食指死死的扣進脖頸的兩側,「凍魔勁」透體而入,將他全身血管都凍結起來。

「你啊,想得實在太多了!」

周圍的人這才反應過來,驚呼聲起,幾個有些地位或實力的人紛紛開口相勸,杜古只是微笑,卻一個也不搭理。而這些人叫是叫了,嗓門雖高,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把杜古的手架開。

隨著時間的推移,扎果黑炭般的臉上,竟透出一層薄霜,嘴唇也變成了紫色,哆嗦著,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總領大人,近日來,你的功勞確實不小。我在禁忌的幾個月裡,你和議會的幾位議員的關係,又大見長進了吧。

「『魔獸武裝』裡,你也清出了不少人來,還有,幾個小時前,你打碎了那小鬼的腦殼,這也是大功一件,了不起啊!

「但你覺得,這幾個月來順順當當地走上去,腳底下的磚瓦,可是鋪得整齊了?」

在杜古說話的時候,四面再沒有人敢開口。

大家能混到這一步,除了自身的實力外,為人行事也是一大利器。對這種已公開化的權力之爭,他們這些純武力人員確實沒有插手的必要。

便是他們插手了,又有誰會去幫那個被人捏在掌心裡的扎果總領?

沒有人為他緩頰,僅過了半分鐘,被寒意和窒息雙重攻擊的扎果,便翻著白眼昏了過去。

杜古冷冷一笑,將他龐大的身軀扔在地上:「扎果總領辛苦一天,身體大有不適,該去歇歇了。從『魔獸武裝』裡挑幾個人,送總領回去吧。」

周圍諸人沒有幾個笨蛋,聽杜古這麼說,自然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當下就分出一個權位重的,領了杜古的口令,去「魔獸武裝」裡挑人了,挑出來的,自然是對扎果總領忠心耿耿,能夠保護他周全的心腹了,如此,便「皆大歡喜」了。

杜古冷眼一掃,四周十多位「極限階」莫不凜然垂首,聽候命令。

沉默了許久,這才聽到杜古說道:「撤兵!」

「撤兵?」

周圍的人以為他們的耳朵集體怠工。在這樣的大好形勢下,撤兵?

「在張真宇來之前打不下萬神殿,今後也就別想打下了。撤兵!」

杜古再次強調了命令。

這次沒有人敢質疑,扎果的下場便是前車之鑒。

人們立時分頭行事,以「魔獸武裝」壓後,咒法師團持續放出干擾法術,防止艾瑪用遠程攻擊追殺。

一切的行動都有條不紊,層次分明,沒給敵人有任何可趁之機。

作為最後的壓陣人員,杜古和幾位「極限階」走在最後,看著萬神殿逐漸地沒入地平線之下,有幾個人露出了很鬱悶的神情。

杜古對這點卻漠不關心,他只是抬起頭,看著被風沙遮蔽的天空,勾起嘴角,冷笑了一聲。

在笑聲中,一個身影在昏黃的天空中顯現。杜古向他招了招手,微笑著招呼:「嗨,迪亞斯!」

迪亞斯板著招牌式的冷臉,從天空中走下,冷淡地和杜古打了聲招呼,對其他人卻看也不看一眼。

對這樣的態度,沒有人會覺得舒服。

不過,作為禁忌最年輕的實權派,迪亞斯具備著可以蔑視他人的資格,就算旁人心中忿然,也不能說些什麼。

對旁人的想法,迪亞斯沒有必要在乎。

他走到杜古身邊,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很明智!」

杜古聳聳肩:「當然明智。不過,我還是很可惜,你們布在外太空的幾十門光束炮,全成了太空垃圾!

「如果還留下那麼一、兩門,這次便不會空手而歸了。」

「光束炮沒了也罷,人力不可控制的玩具,擺弄著很好玩嗎?」迪亞斯淡淡一笑,目光投向了萬神殿的方向:「就是有了光束炮,萬神殿也不是一時半刻之間就能攻下來的。

「就算打掉『萬神殿』又如何?『極限階』的束縛消失了,『艾瑪』遠程威懾力便喪失了大半,有它沒它,還有什麼分別?」

杜古抽動嘴角:「聽你這麼說,普魯斯那小鬼一定會很生氣的……不過,說到那小鬼,若他一心跟著張真宇,拿這位新科第一人做後盾,以禁衛軍攻無不克的近戰力,配合艾瑪的遠程攻擊,你如何應對?」

迪亞斯並不直接回答,而是昂首望天,任漫天風沙拍打過來,卻沾不到他一星半點。

杜古微一皺眉,心中已有所悟。

這個時候,迪亞斯才開口說話:「看這飛沙走石,遮天蔽日,可傷到你分毫?當今之世,是強者橫行的年代,一個絕世強者,便足以應對一萬廢柴!」

杜古「哈」地一聲笑了起來:「迪亞斯,我不能不說,你似乎太托大了,這世上哪有這麼多廢柴供人挑選……嗯,這似乎違背了你一向的作風嘛!」

迪亞斯也不反駁,臉上還是冷冰冰的,不見任何表情。

杜古笑到後來,已覺得好生沒趣,只好乾咳一聲,準備就此消解尷尬。

偏在此時,迪亞斯豎起一根手指,冷冷發問:「讓你隨意調配兩方力量,只為了殺掉張真宇,你該怎麼做?」

杜古臉上一僵,隨之便陷入思考狀態。

氣氛一時間變得很凝重,周圍的人們面面相覷,都覺得這兩位實權人物說上了火,要是因為這個談崩了,禁忌和叢巫的合作,怕也要從「蜜月期」一路滑到「七年之癢」!

所幸,杜古從思考中脫身之際,情緒已相當平穩:「如果要殺掉他,首先,我必須讓一個,或甚至更多的、他非常在乎的人,留在他身邊……」

他剛開了個頭,便被迪亞斯冷聲打斷:「你以為,以蘇怡的智慧,還有他們那些人的性格,會讓這種事情發生嗎?」

杜古啞然,好半晌之後,他才苦笑道:「難不成讓我們去硬碰?這真是個好題目……

「戰敗他並不難,可如果非要殺了他,我至少需要三十個有配合默契的『破障境』,還要四個『妙詣境』,同時調配各種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在此基礎上,必須在一到三分鐘之內解決戰鬥,否則,殺掉他的可能性,將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飛速下降,畢竟,他的速度太快了!」

「確實,在全世界的頂尖高手中,張真宇是最難殺的一個,但相對而言,他的破壞力也是最小的一個。

「我相信,如果時機恰當,你可以用一半的人數殺掉阿儂列,殺掉卡陀,但你要付出的代價,怕是也無法承受吧。」

杜古怔了怔,只能苦笑著點頭,便是心中還有其他的意見,在這個時候,也不能再說出來了。

叢巫和艾瑪的攻防戰,虎頭蛇尾地結束了。

從開始到結束,僅過了四個小時。

在當地時間二0五七年九月二十六日上午八時十五分,叢巫在萬神殿前遭受挫折後,全面撤軍。

但最終駐紮地點,卻是在雙方傳統控制線的北方四百公里。

這就等於是將叢巫的勢力範圍擴展至此,全面壓縮艾瑪的生存空間,但艾瑪並未就此提出意見。

半小時後,天塹洋上動人心弦的戰鬥也臨近尾聲。

「神王」阿儂列和「究極破壞神」卡陀的激情碰撞,在毀滅了三個島嶼,再形成了一波小型颶風後,終於被「三大制約」聯手叫停。

他們之間的戰鬥不是最精采的,但卻是最具震撼力的。

沒有了「極限領域」的「四神領域」,和「破壞神大威能」毫無花巧的硬撼,讓世人明白了「極限階」、「妙詣境」到底是個什麼概念!

「災難日危機」、「死亡三分鐘」、「艾瑪叢巫攻防戰」、「妙詣極限戰」、「東極洲宗教危機」,連續的五大事件,就等於在黑暗世界投下了五顆核彈頭,把原本相對平衡的局勢炸得千瘡百孔。

大多數黑暗世界的成員,一覺醒來,才愕然發現,他們必須對這個世界重新認識了。

滿天飛舞的緊急動員令、一分鐘一變的局勢分析圖、每時每刻都在增加的傷亡數字,讓黑暗世界本就陰暗的色彩,更塗抹上了一層濃濃的血色。

以前,每當碰到類似的局面,「三大制約」總會跳出來,用他們的強勁實力和超然地位,將這種亂局消弭在萌芽狀態中。

然而,時代變化了,「三大制約」的力量依舊,可是他們的超然地位已經蕩然無存。

東極洲上,那揮舞著彎刀,收割生命的穆斯林,不正是真主聖戰所屬嗎?

由於真主聖戰陷入了宗教衝突之中,「三大制約」立時就陷入了相當尷尬的境地。

黑暗世界各大媒體的評論家,絕不想放過如此精采的話題。

他們開始使用各式各樣的語言,或批評、或嘲諷、或痛罵、或笑鬧,各類反應不一而足。

但總而言之,卻是對「三大制約」的「墮落」,抱持著幸災樂禍的態度,因為「三大制約」走下神壇而歡欣鼓舞。

「一群蠢材!」

楊子善一腳踹翻了桌子,筆記型電腦立時摔在地上,發出了絕望的哀鳴。

他剛從網上瞭解了一些資訊,便再也忍不住勃發的怒氣,只能用這種愚蠢的方式來發洩。

莫澤北冷著臉坐在一邊,在他一側,「七海龍王」賀本西微瞑雙目,如老僧入定一般,對外界發生的事情不聞不問。

楊、莫、賀三人,在長老會時代,就是西殿最資深的長老,也是最老資格的「極限階」。

即使長老會時代已經過去,他們的影響力也沒有減弱太多。

而此時此刻,三個人神態各異,唯一相同的一點,便是他們的心情都算不上是太好。

對於楊子善的失態,莫澤北兩人都明白一些。

這其中,固然有對當今亂局的煩憂,但更多的還是因為他憤恨於自己一次重大的失誤。

再狠狠的一腳,讓電腦徹底粉碎!

楊子善昂起頭顱,又閉上了眼睛,靜了一下,然後,便在莫澤北駭然的目光下,放聲大笑。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當真可笑,可笑!」

在他的笑聲中,莫澤北手足無措,而賀本西則睜開眼睛,微笑不語。

莫澤北終於還是抵不住心中的惶恐,他幾乎認為,楊子善是被氣瘋了,這場面,也太詭異了些。

「大哥……」

楊子善猛地舉手,打斷了他的發言,而自己的笑聲,也戛然而止。

「老二,你需要閉關了!」

因笑聲而起的喘息一停止,楊子善就說出了沒頭沒尾的話。

莫澤北一呆,不過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苦笑了一下:「也許……不過,我還是放不下這裡的事,等過了這陣子再說吧!」

「心性修養,哪有再說的道理!」

楊子善低叱一聲,顯得十分不滿。

「老二,你該反省一下了。十年前,你的修為僅比我低一線,可現在,你看看你的修為,比老三都要差一截!長此以往,你能不能達到『妙詣境』先不說,單論壽元,便是個大麻煩!」

莫澤北只能苦笑:「大哥,現在這局面,哪有閉關的空閒啊!再說,多一個人,可就多一份力量吶!」

「力量,你現在還有什麼力量?」

楊子善的語氣相當嚴厲:「你是『極限階』沒錯,可是你的修為已經跌到了『極限階』的最低谷!

「不要說和你平級的,甚至是更高的,就算一個十二級的巔峰,也能贏了你!你說,你還有什麼用!」

聽了這話,莫澤北的臉都青了。

他當然明白楊子善是為他好,但這樣的言辭,他還是承受不住。

他嘴唇蠕動了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來:「智慧比力量更好用!」

楊子善聞言,又是「哈」地一笑,這笑聲中卻是充滿著諷刺之意:「智慧?老二,你還不明白嗎?你的長處在於奇巧詭變,奇數有餘,正氣不足,充其量只能說是聰明,離智慧還差得遠呢!」

他也不管莫澤北的表情,以及賀本西給他的眼色,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道:「世道已經變了,你卻還用這種老思想,這已不是你修養上的問題,而是因為態度!如果你一直用這種態度處理問題,死期將至!」

莫澤北臉上青白交錯,顯然已經怒極。

但楊子善積威猶在,他也不敢當面反駁,心中掙扎了一段時間,終於拍案而起,一言不發,怒氣沖沖地離開。

賀本西看著他的背影,臉上終於顯出了擔憂之色:「大哥,二哥他心地高傲,你這般折辱他,他是受不了的!」

「受不了更好!他這幾年的心思,是越發狹隘了!

「前幾個月受張真宇所懾,還穩重一些,這幾天又故態復萌,長此以往,修為下跌還好說,壽元折損就是大大的不值了。而且,他這性子,在當今之世,不正是取死之道嗎?」

賀本西歎了一口氣。

莫澤北的性情,他何嘗不知,但因對方是他二哥,自己總有些顧忌,現在楊子善把話挑明了,他也鬆了一口氣。

暫將心中的擔憂放下,他心思已轉到了另一邊:「大哥,剛剛……」

「剛剛?嘿嘿,剛剛我在笑自己。」

「大哥心胸異於常人!」

賀本西不動聲色地將一個馬屁送上,隨之便道:「大哥想明白了什麼?小弟願聞其詳。」

楊子善看了他一眼,微笑道:「三弟,這些年,你不顯山不露水,不但以往暴躁的脾氣不見了,而且心腑之中,也自生丘壑,了不起呵!」

賀本西微一欠身,依舊平平淡淡地回應道:「小弟只不過讀了幾本聖賢書,方恍悟半生之得失,比之大哥頓悟玄機,還遜色一些。」

楊子善搖搖頭,不再糾纏於這些細枝末節,只是走過去,坐在賀本西身邊,低聲而笑:「老三,這幾年,你旁觀者清,你覺得大哥我的行事之風,如何?」

賀本西又瞑起雙目,只在唇角勾出一抹笑意:「老謀深算!只可惜……」

「可惜什麼?」

「只可惜,碰上的都是絕代霸者,謀略、計畫所編織之大網,在他們眼中,揮手即破!總之一個詞,生不逢時!」

「不錯!」

楊子善撫掌長歎:「正是『生不逢時』!如果我早生千年,在長老會制度最興盛的中世紀,以我如今的地位,必是呼風喚雨,稱霸一方!

「而如今,世上強者輩出,任你如何謀劃,也抵不住他一隻拳頭,這樣的世界,怎容我盡展所長!」

賀本西只是笑,沒有再說話。

但他心中卻有另一番心思,說道:「這是晚生一千年,若是晚生一千八百年,在黑暗時代,你怕是來不及混到這個地位了……」

楊子善沒有「他心通」的本事,自然看不出賀本西心中的想法,就算他知道了,以他現在的心情,也不會去計較。

他用拳頭輕捶著腦門,借此激盪腦力:「叢巫與艾瑪勢不兩立;叢巫和禁忌穿一條褲子,艾瑪和張真宇又有著相當牢靠的關係;張真宇和神英一向交好,而神英則與梵河衝突不斷;梵河和真主聖戰剛起衝突,『三大制約』還緊抱成團……三弟,這個關係網可理對了?」

賀本西點點頭:「叢巫、禁忌是一派,張真宇和艾瑪是一派,神英自然要傾向張真宇這邊,相對而言,梵河一定會找叢巫和禁忌做幫手。

「『六大力量』分成兩個派系,已成定論,而『三大制約』雖和梵河有了些矛盾,但不至於插手『六大力量』內部的衝突。」

楊子善嗯了幾聲,臉上更顯凝重:「真主聖戰和梵河的衝突暫可不論,我不信『三大制約』會沒品到這個地步。

「神英和梵河打打停停,矛盾雖大,但還不到你死我活的程度。叢巫和艾瑪的衝突更尖銳些,但幾千年下來,早失了銳氣,剛剛叢巫的撤軍就體現了這一點……

「然而,張真宇和禁忌的衝突不同!張真宇這幾年很是給了禁忌一些苦頭,可是,以理查的狠辣,竟然都一一讓了!

「奇喀死了,他不管,只能說奇喀是個小人物,可是,布拉索死了,他還是沒表示!」

「不,他表示了,所以,才有『災難日危機』,以及『極限領域』的消失!『極限階』,再沒有任何顧忌的『極限階』,只想想阿儂列和卡陀的那一戰,我就覺得,世界末日,就要到來了!」

賀本西睜開了眼,同時發出一聲歎息:「那麼,大哥,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兩個想法。第一,統一內部矛盾,共同應對外在威脅,至少,要等到『災難日危機』造成的衝擊波過去才行。第二……」

楊子善頓了頓,方咬牙道:「聯合禁忌,先打掉張真宇這個不安全因素!」

普魯斯像是一個包裹嚴密的木乃伊,硬邦邦地躺在床上。

只不過他的心情,已不再像數小時前那麼輕鬆,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很想慘叫兩聲,以換取主人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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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6 21:49:29 |只看該作者
這裡是沙漠地區,早在他從睡夢中醒來時,他就確認了這一點!

判斷的依據,就是這裡殺人的陽光。

他就躺在窗下的單人床上,清晨的陽光還算和煦,照在身上很有一番味道,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這裡就變味了。

一路飆升的熱度,把他從美夢中硬拉出來,再把他狠狠地蹂躪一番,溫度每時每刻都在增加,而他卻因為身體虛弱,再不能像以前那樣寒暑不侵。

在越發毒辣的陽光下,他覺得,腦殼上已抹上了一層厚厚的腦油,油脂緩緩下滲,差不多要滲過腦殼的裂縫,直滴到腦漿裡……

他的靈魂都要被蒸乾了!

「喂,美人兒姐姐,我熱啊!」

一開始,他還硬挺著腰桿,想在陌生人眼前充英雄,然而,只過了半小時不到,他就忍不住乾嚎起來,把大祭司的尊嚴全丟到了九霄雲外。

在痛苦的刺激下,他的嘴巴也變得格外的甜,把一個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少女,形容成了天香國色、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兒,道盡了自己的敬仰之心,說破了自己的感激之情,其目的,也就是讓少女把他挪一下位置。

只是,少女似乎很吝嗇自己的體力,僅僅是舉手之勞的動作,她卻用沉默來拒絕。

普魯斯只聽到連續不斷的敲擊鍵盤聲,只有他一人的嗓音在房間裡迴盪,顯得非常孤獨和尷尬。

陽光下的酷刑持續了相當長的時間,被烤得暈暈忽忽的大祭司,已經把握不住時間的流逝,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偶爾還閃動著暗紅色的光,身體內的水分大量溢出,很快又被蒸乾,他覺得馬上就要脫水而死了。

腦袋正迷迷糊糊的時候,他油膩的皮膚忽地沾到一絲絲陰涼的氣息,這變化立刻使他的神智為之一清,很快的,大片的清涼氣息將他淹沒進去,這樣的轉變,讓他幸福得幾乎要哭出來。

「對不起啦,小鬼,剛剛我正忙著工作,顧不上你,現在就好了。」

少女將單人床拉進了房間的陰影裡,「吱吱呀呀」的怪聲在普魯斯聽來,簡直就是天籟。

他「嗚嗚」地叫了兩聲,擺出了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只求少女再為他降降溫,最好用點風呀、冰呀什麼的……

「聽話,可不要得寸進尺喔,小弟弟,姐姐我可是這輩子第一次侍候人,你該知足才是!」

少女雖是大剌剌地以「姐姐」自居,語氣卻也頗為溫和,讓普魯斯繼續生出無盡的希望,然而,僅是頓了一頓,少女的話音便有些古怪:「大祭司閣下,這房間裡可有五個攝像頭,正從不同角度拍攝你的一舉一動,嗯,艾瑪最年輕的大祭司、黑暗世界十大美男之一的私密鏡頭,可是值不少錢呢!」

「這妮子好毒!」

普魯斯心頭一跳

就他本人的臉皮而言,他是不在乎這些事情的,可他不在乎,不代表艾瑪也不在乎!想想嚴肅的議長伯伯,還有一群望子成龍的長輩,他只覺得心中發冷……

當然,身為大祭司,普魯斯並不是笨蛋,他很快就想到少女應是話中有話,也許他可以從這個方面來做一些手腳。

少女身上清香的氣息,就在他口鼻之間繚繞不散,顯然兩人的距離相當接近,只不過,為了保證自己的安全,他的眼睛直視房頂,不敢有絲毫傾斜,除非少女俯下身來讓他看到,否則兩人的視線是永遠不會產生交集的。

揮去心中一些意馬心猿,普魯斯擠出了笑臉,一臉真誠地開口:「姐姐既然把這種事挑明,想必不會讓小弟我難過!姐姐的好心,我是愧受了。呃,不管怎麼說,姐姐救了我的小命,還送了我一個天大的人情,小弟怎能不表示一下……

「姐姐有什麼為難的事情,儘管直說,只要小弟力所能及,必然傾力以赴,讓姐姐滿意!」

少女在旁低低一笑。這一次,普魯斯聽得越發清晰了,她的笑聲真的好似風鈴一般,在微風中搖曳,沁人心脾。

「小弟弟真聰明,不枉我冒著生命危險救你。嗯,既然你有心,姐姐我當然不會讓你為難,這樣吧,你幫我做一件事,還了我的救命之恩,以後我們兩不相欠,你自然就不會為難了。」

好像我佔了多大便宜似的!

心中腹誹一聲,普魯斯想翻白眼。

可是說起來,他們也真是「你情我願」,恨不能把各自的心掏出來,以表明他們的「真誠」。至於他們真正感受到了什麼……老天才曉得!

雖然少年大祭司心中是一萬個鬱悶,但生死攥在別人手中,他也沒有辦法拒絕。

他現在越來越肯定,身邊的這位救命恩人,心中不但有大陰謀,而且還是那種足以把他玩死的程度……

「咳,姐姐說的極是,這情分,小弟是生受了。那麼,我要做的是……」

「幫姐姐殺一個壞人!」

「不是吧!」

普魯斯立時誇張地慘叫了起來:「姐姐,像你這樣純潔善良的美人兒,怎麼開口就喊殺啊!那可是犯法……呃!」

他的慘叫聲戛然而止,在他頭頂上,少女的纖纖玉指正輕撫著他的頂門,清涼的氣息從他頂心處絲絲流入,大幅度地增加了他的癒合能力,可他也明白,只要小姑娘再出幾分力,自己剛剛合縫的腦門,怕就要再裂成十八片了!

他也知道,少女救了他,便有「奇貨可居」的意思,不會這麼輕易地要他小命。但和少女交談至今,他覺得,自己依然無法完全地瞭解少女的心思。

他不是賭徒,所以,他絕不會用自己光輝燦爛的後半生來賭博,即使他有九成的勝算。

「呃,我的意思是,我想請姐姐你說明一下,要本大祭司殺什麼人?萬一小弟我糊里糊塗答應了,你回過頭來,卻讓我去殺長輩、朋友,那不是逼著小弟我自絕嘛!」

「沒膽鬼!」

少女在側輕嗔了一聲,但從她的語氣中,也聽不出什麼嗔意。

普魯斯心中一震,明白自己的小命又撈回一些,連忙趁熱打鐵道:「只要不是我親近的人,便好說了。姐姐快說你那個仇人的名字,說不定,那個人還是小弟我的仇人呢!呃,當然,如果姐姐願意換個條件,小弟我更是感激不盡!」

少女聞言,猛地拍了一下巴掌:「咦!你不說,我倒忘了,這個人你大概也是殺之而後快!我這麼輕易地提出來,豈不是大大地便宜了你!確實,要換個條件才行!」

普魯斯恨不能一頭撞死在床上,聽到這裡,他哪還不明白,他堂堂一個大祭司,竟被這少女給耍了!

這分明就是漫天要價,落地還錢的商賈之道,少女本來的目的,便不是要他殺人,而他竟傻傻地撞了上去!

「嗯,人是不用你殺了……可是呢,姐姐我還想要一樣東西,你去拿來給我吧!」

「什麼東西?」

「你有兩個選擇,可以從這兩個物品中任選一樣交給我!」

「先說名字!」

普魯斯乾脆閉上了眼睛,認命地等候審判來臨。少女的手指從他額前滑過,冰冰涼涼的,感覺非常好,而他卻只想哭。

「一個,是天道神劍……」

「啊?咳……」

被這突然的衝擊嚇到,普魯斯發出了一連串的嗆咳。

幸好少女反應迅速,手掌發力,幫他固定住了頭蓋骨,否則,他必會成為黑暗世界歷史上,第一個嗆到腦漿迸裂的天才!

「你開什麼玩笑!朱翎會把我撕了的!」

普魯斯直接把這個選擇砍掉。

如果只有大哥在,以他的性格,把神劍借出來,給小姑娘把玩一會兒,也不是不可能,反正這把神秘的兵器不可能丟掉。

可是,中間還牽扯到「妖鳥」朱翎,以它對神劍寶貝的程度,大概要求剛出口,他便會被朱翎一翅膀煽成飛灰了!

「這樣啊,我也不能讓你為難啊……」

雖然看不到少女的臉,但普魯斯依然可以想像到她狡黠的表情,他這才想到,自己被驚昏了頭,竟又被少女耍了一次,不用說,又是以退為進的奸計!

「那麼,你就把……」

少女的話音驀地頓住,連一絲尾音都沒留下,普魯斯覺得,少女貼在他額頭上的手指,剎那間變得火熱,接著,又變得冰冷。

然後,少女展開手掌,摀住了他的口鼻。清幽的香氣直灌入心肺。

「收斂氣息!」

少女的傳音顯得非常緊張,房間內的氛圍也不對勁兒了。

普魯斯心頭一跳,聽話地將全身的毛孔收縮,並壓抑內息,他可以感覺到,身邊的少女也是這麼做的。

不等他想出個來龍去脈,一股森冷的寒意驀地從天空中倒灌而下,充溢在整個房間之中。

屋內溫度立時暴跌。

寒氣中是滿滿的惡意,野獸般的戾氣如狂風暴雨般,拍打著兩人的軀體,普魯斯明白,剛剛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

尤其令他不安的是,被這冰寒暴戾的氣息掃過,他體內的能量便開始近於失控的咆哮,彷彿和這氣息有著刻骨銘心的深仇。

能讓他生出如斯反應的人,只能是叢巫的高手!

「還是被發現了……」

少女不再傳音,而是恢復了正常的說話,話音中充滿了無奈的味道。

「喂,小弟,知道嗎,他就是我要你殺的人!」

普魯斯連苦笑的力氣都失去了,如此恐怖的人物,自己送上去給他殺還差不多!不過,叢巫那邊有如此可怕的傢伙嗎?為什麼他從來沒有聽說過?

「他已經發現我們了,暫時我還不知道,他對誰更感興趣一些。不過呢,看在你叫我姐姐的分上,我把他引開……

「前提是:你要用艾瑪最高的神祇發誓,為我完成那件事!同時,還不能把這件事,包括我的存在,告訴任何人!」

普魯斯的腦子轉得飛快,就在少女說話的時間裡,那暴戾的氣息是越發地驚人了,強大的壓力使他根本無法再控制氣息,只能放出來和那人對抗,但在傷勢的干擾下,他頭痛欲裂,再這麼下去,大概真要腦漿迸裂而亡了。

少女提出這個計畫,真是救命的及時雨,也是對兩人都有好處的最佳方案。普魯斯雖覺得還有一些關鍵沒有掌握,但現在卻容不得他慢慢品鑒了。

現在,正是賭博的時候!

他咬了咬牙,飛快地用大祭司的名義,以自己信奉的主神,冥府之王奧西裡斯的神名,發下最高層次的誓言,沒有一點兒拖泥帶水。

「好了,小弟,姐姐先謝謝你嘍!」

風鈴般的笑聲又響了起來,在笑聲中,普魯斯驀地生出了強烈的渴望,他很想看看這位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少女,看看她的容貌,是否和她的聲音一樣美麗。

但,少女不給他這個機會,衣衫帶風聲響起,少女輕盈地移動位置,來到了他目光的死角,笑聲悠悠,有著青春的活潑和狡黠:「有命,再見吧!」

少年大祭司的額頭上,被烙下了一個微濕的吻,幾縷暗紅色的秀髮垂在他眼前,撩動著他青春的心思,他的呼吸頓時停止。

轉瞬之間,他的眼前又一片漆黑,少女拿著一張毛毯蓋住了他的頭臉,並把他全身掩得嚴嚴實實,不露一絲縫隙。

「這是防輻射材料製作的隔離被單,不要亂動,否則被輻射殺掉,就不是我的責任了!」

少女的話令他毛骨悚然,而少女也不給他進一步解答,說話之間,便已遠去了。普魯斯心中頗有些悵然,他體會著這新奇的感覺,一時間竟是癡了……

「耶?光讓我發誓,她沒告訴我,到底讓我拿什麼東西啊!」

他差點跳起來大叫,但想到少女最後一句話,他的身體便僵直得不能動彈,而在此時,少女悠悠的話音便響起在他耳邊:「記住哦,我要的,是滴血匕!」

滴血匕?死亡賭賽的那把?

普魯斯正疑惑之際,外界聲息突變。

「咻……轟!」

強烈破空氣爆聲將少女的餘音扯得支離破碎,而半秒鐘後,驚天動地的爆響便完全蓋過了天地間一切的聲息。

普魯斯的腦際在剎那間變成一片空白,他可以感覺到,灼熱的狂風從遙遠天際呼嘯而來,擠迫著大地,掀飛了擋在它前面的一切,把它們化為灰燼。

「核爆衝擊波!」

如果有可能,他很想尖叫著拔腿便跑,可惜,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大概剛跳起來,腦袋便要裂成十八瓣。

少女的聲音似乎還在耳邊迴盪,在沒有任何東西可以依仗的前提下,普魯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

「她想到了核輻射,難道就想不到衝擊波?」

這個念頭剛起,他就感覺到這幢不算大的房子外面,升起了一道咒法障壁。

隨著衝擊波的臨近,障壁開始細微的變化,最終,形成了一道「不動本心」級數的空間結界。

他轉眼之間,便被拋到了空間斷層內,外界發生的一切和他再無關係。

這種「置身事外」的情況,只持續了大概半分鐘,支撐結界的咒法力量,在衝擊波無休無止的打擊下,開始渙散。

數秒鐘後,他又回到了現實空間中,而此刻,最危險、最可怕的衝擊鋒刃已經過去。

「嘩啦!」

磚石搭砌的房子在核爆衝擊波的面前,不過是麵粉捏成的玩具,即使最強的一波衝擊已經過去,石屋依然無法阻擋風暴前進的腳步。

先是窗戶在慘叫聲中粉碎,狂風捲著黃沙,洶湧而入。石屋發出了「咯咯」的聲響,隨時都有可能崩潰。

偏在這時,他身體周圍,又升起了一道咒法屏障,這次不再是空間結界,而是扎扎實實的一個防禦咒法,咒法所生成的半圓球形防護罩,把他穩穩地包容進去,並在一息之後,與核爆衝擊正面硬碰。

「吱!」

尖銳刺耳的嘯音讓人頭皮發炸,在這怪聲中,石屋轟然倒下,大半的土石皆被狂風捲走,剩下的也被防護罩彈開,普魯斯倒是毫髮無傷。

可眼見這防護罩後勁不足,崩潰在即,之後的時光,讓他怎麼捱過去?

正發愁時,天空中又是一聲尖嘯,而這嘯聲,分明就是從生物的嗓子裡發出來的。

嘯聲竟將核爆衝擊的巨大聲響完全壓制,一時間,天地間只餘下這聲穿雲裂石的長嘯聲。

嘯聲之後,是一連串古怪的音節,普魯斯聽在耳中,心中卻是猛跳不已。

這分明就是黑天洲一個大部落的語言,是叢巫內部流行的官方語言!

這定是叢巫來人了,卻不知是哪位高人,其嘯音竟直抵核爆衝擊,修為實是深不可測。

普魯斯對敵人的文化自然有研究,他聽出那人話中的大意是:「小丫頭,今日你用核彈打我,明日我便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話意雖是平凡,但其中刻骨的恨意卻令人如墜冰窟。

雖然知道效果不大,但普魯斯還是盡力屏住了呼吸,想在這亂流奔騰的場景下,逃過一劫。

幸好,空中那人全副心神都集中在少女身上,所以,明明察覺到了下面有人,卻懶得動手,厲嘯聲中,倏然遠去。

普魯斯來不及為少女擔心,因為身外的防護罩已到了隨時都會崩潰的慘境,有可能下一刻,他便會消失在高熱的衝擊波下。

在這個時候,他忽地明白了一件事──關鍵人物總是關鍵時刻才會到來!

長嘯聲又起,這嘯聲的距離比剛才更遠一些,也不如剛剛那一聲厲嘯響亮。

只是嘯音響遏行雲,在核爆衝擊波的轟響聲中,卻越發顯得清亮高撥,令人入耳難忘。

以普魯斯的聰明,自然一聽便知,先前一聲厲嘯,是那位少女的仇人吃虧之後,發洩怒氣的產物,自然戾氣十足,摧折萬物。而這一聲嘯,則純粹是幫助人判斷位置,招呼同伴所用。

最重要的是,這嘯音好生耳熟!

嘯音綿綿不絕,倏忽間已近了許多,人體高速移動的破空聲更是清晰可辨。

普魯斯喜得幾乎要掉下淚來:「天不絕我,是大哥啊!」

「嗡!」

奇異的昆蟲振翅聲,在隆隆的爆鳴聲中顯得極其古怪,普魯斯一下子便聽出,這是「聖甲蟲」在飛行時的獨特聲響,他長長地吁了一口氣,不管怎麼說,他得救了!

「大祭司!」

「普魯斯!」

「小鬼!」

熟悉的呼喚聲讓普魯斯激動得無法呼吸,更別提開口回應了。

他不開口,大家只能更著急,一人上前,先擊碎了防護罩,然後一把扯開了蓋在他身上的白布,對上了他滴溜溜直轉的眼珠。

「嗨,小鬼,該起床了!」

普魯斯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三姨,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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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6 21:50:50 |只看該作者
第二部 第九集 災難危機 第四章 核爆
核爆後的天空呈現出怪異的紫紅色。

向四面八方擴展開去的衝擊波,讓這廣大的天空呈現出深深的創痕,彷彿是一張喘不過氣來的老人的臉。

方圓數百平方公里的雲層,被一掃而空,紫紅色的光澤佔據了整個背景,沒有半點消褪的跡象。

我立在核爆的中心點,「極限領域」擴展開去,將一切輻射都阻在身外。這一手,迄今為止,黑暗世界能做到的不會超過十指之數。

這是「妙詣境」修煉到極致,化神返虛,幾至入微之時,方能應用的技巧。

再向前一步,便是虛實相生,若存若離的『證道境』,如今,我正踏在這個門檻上。

在不久之前,還有一人,也站在這個位置,承受著同類型的輻射。

與我唯一不同的是,輻射對他而言,只是個附帶品,他在抗拒輻射的同時,還在接受相當於十萬噸TNT炸藥的洗禮。

當然,通過空間結界,可以避過爆炸之初那毀滅萬物的爆發衝擊,但隨後的能量狂潮,便不是空間結界所能抵禦的了。

這傢伙,至少在爆炸的中心點待了十秒鐘以上的時間,單只這份修為,便令人心頭發冷。

我再一次肯定,幾小時前的那一場勝利,該有著多麼大的幸運成分!

他的嘯聲,我聽到了。

我的嘯聲,他也應該聽到才對。

在我手上吃了大虧,卻能隱忍不發,這不應是他的性格。

這只能說明,他抵擋十萬噸級的核彈,也不是件輕鬆的事,此時他的傷勢,應該已經到了一個非常沉重的地步。

「可惜!」

我扼腕長歎,不能借此良機剷除大敵,以後再碰面時,便又要傷筋動骨了。

下方不遠處,容小姨遙遙發來訊息,說是已經找到了普魯斯,情況還好,至少不是奄奄一息。

我先鬆了一口氣,接著再發長嘯,通知四面搜索警戒的人縮小範圍,進行下一階段的準備。

這裡是叢巫的實際控制區,在他們的頭頂上引爆一顆核彈,即使是小型的,也等若是在太歲頭上動土,老虎嘴裡拔牙,任其修養再佳,也不能容忍此事的發生。

衝突已不可避免,唯一能加以控制的,只有衝突的範圍和級數。

兩大勢力的精英辦起事來,就是俐落。

半分鐘不到,百名精英便集結成團。

「太陽祭司團」在內,「禁衛軍」在外,只是一個最普通的陣型,卻具備著最多樣的變化。

在隊伍中心,普魯斯被固定在木板上,腦袋被頸托固定住,且被一層層的紗布包得像個大棕子,只有一對眼睛,滴溜溜地轉動,依然是靈氣十足。

我看見他的模樣,忍不住低低一笑:「怎麼,被哪位小姐給打了?」

普魯斯翻了個白眼:「應該說,是被哪位美麗的小姐包紮的!打我的是扎果那只鹼豬手……惡!」

不理他故意做出的鬼臉,我恍然道:「扎果?是『魔獸武裝』的總領吧,聞名已久,倒還真沒見過。」

一邊,齊賢乾咳了一聲,糾正我的錯誤:「陛下,你見過他的,兩年前,天塹洋上,我們有過交手。」

「是嗎?」

對這個錯誤,我並不覺得尷尬,扎果他既然敢傷普魯斯,便要做好被我報復的準備。

和一個死人談「尷尬」,沒有任何意義。

即使抱持著相當的警惕,隊伍的速度也很快。

僅僅五、六分鐘的時間,隊伍便繞過了黃沙瀚海,擦著叢巫的實際控制線,向內陸挺進。

同樣的,我們也繞開了輻射區域,把那一片死亡之地遠遠地拋在身後。

不過,繞路的結果並不只是好的。

因為繞路而耽擱了時間,在我們屁股後面,正跟著大串人馬;前方,也有人在等著我們。

才踏入沙漠邊緣的綠地,不遠處的天空中,聖歌繚繞,純潔的白色光芒像一波無聲湧動的暗潮,緩緩向我們的側方推移。

「神聖教廷」的聖力,果然是世界上最有效的淨化力量。

由一位紅衣主教為中樞,五位主教、七位聖騎士、近百名神父組成的強大陣容,就是核輻射也要退避三舍。

感受到前方人們的眼光,我找不到什麼客氣和善意。

齊賢沒有像我一樣的敏銳感知,暫時還察覺不到對方的好惡傾向,他只是單純地評價對方的能量。

「教廷真是人才濟濟,虧他們能在十分鐘內找出這麼多神職人員,他們在全世界才有幾位紅衣主教啊!」

容知雅瞇起眼睛,在層層疊疊的神聖光輝後,找到了主事人的臉。

她偏過頭來,笑吟吟地道:「是在東方唯一的一位紅衣主教,克洛伊德大人,你見過他的!」

「見過嗎?」

我說話的模樣一定很傻,周圍的人們開始發笑。容知雅用她會說話的眸子勾了我一眼,立刻讓我背後冷潸潸的一片。

她微笑道:「大概是你剛死而復生的時候,在蘭光和阿儂列打完架,不是見過人家嗎?

「我記得事後你還對我說:」這老爺子很有修養,不愧是上帝跟前混大的『。「

「我說過?呃,就當我說過吧,虧你還記得。」我咧嘴一笑,看著神聖光輝後一張張凝重肅穆的臉,心中頗有些感慨。

「三大制約」在維護人類生存環境上所做的努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就像現在,用一位紅衣主教、五位主教、七位聖騎士、百名神父組成的隊伍,已有了和艾瑪、梵河這樣的勢力來一戰的能力,而他們卻用來阻擋輻射擴散,黑暗世界任何一方勢力,都沒有這樣的好心腸。

只憑這一點,便足以令人尊敬和佩服。

我本來不想在沒有安置好普魯斯的時候,與他們碰面。但既然碰到了,我也沒有理由掉頭離開。

略一沉吟,我交代了齊賢幾句,讓他做好防禦,再和容知雅打聲招呼,便獨自飄上天空,向著克洛伊德那裡飛去。

無視於教廷成員戒備的目光,我微笑著前移,一直移動到他們結成的陣型之前,這才開口招呼:「嗨,克洛伊德大人,我們又見面了。」

克洛伊德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和藹的笑容,清澈的眸子中,流動著一位老人的智慧之光。

「讚美主!一別三年,陛下之名,如日中天,而性情一如往昔,實是可喜可賀啊。」

我聽出他話中有話,大概就是說我沒被高漲的力量和名聲沖昏了頭,做出什麼壞事來。

我心中暗笑。

壞事我是沒做過,但性情有變沒變,那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不過,既然老爺子都這麼說,我也沒必要和他抬槓,順水推舟地一笑,我看向面色不善的幾位神父和騎士先生,若有所指。

克洛伊德溫和一笑,做了個手勢,他們嚴密的陣型立時裂開一道縫隙,讓我一閃而入。

「克洛伊德大人,這次又要麻煩你了。核輻射的擴張速度如何?」

克洛伊德略一點頭,笑容依舊:「讚美主,由於這只是個小型核彈,其擴散範圍,我們還可以控制。

「在幾個小時內,不至於蔓延到人員密集的地方。等到費根他們到來,便可以將輻射區域完全淨化。」

費根是另一位紅衣主教,和克洛伊德相比,脾氣似乎大了些。我也聽說過他的大名,想想要面對一位暴躁的紅衣主教,我開始萌生退意。

而這時候,克洛伊德也發問了:「陛下,這次核爆的詳情,您可曾知曉?」

我聽得出來,他的潛台詞就是,在這次核爆事件中,你起了什麼作用?

我淡淡一笑,實話實說:「核爆之前,全不知情。現在,卻能整理出一個來龍去脈。克洛伊德大人,有興趣聽我說嗎?」

我面向和藹的老頭,眼角卻掃視著周圍的神職人員。

我感覺到,克洛伊德對我還是比較認可的,但周圍的這些神職人員,卻對我有某種偏見存在。

這和藹的老頭笑了起來:「當然,上帝兼聽一切聲音。」

我聳聳肩,在腦中組織了一下言辭。

然後,從普魯斯遭襲,又被人救走開始,一直到他被我們救回,根據普魯斯的描述,我在眾人眼前,理清了一個大概的脈絡。又在有意無意間,著重提點了一下那個神秘的少女。

克洛伊德明顯對那少女感興趣,他好好地想了一陣,才用他招牌式的溫和嗓音說道:「按照大祭司閣下的描述,那位神秘少女應當是發射核彈的關鍵人物。大祭司的話,我們自然信得過,然而,從邏輯的角度來說,陛下,你覺得那位少女會為了救助大祭司,而引爆核彈嗎?」

我表面上不置可否,但心中卻在痛罵普魯斯這小鬼。

他敘述經過時,在關鍵處語焉不詳,且諸多推諉,一看便知還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偏偏在他可憐兮兮的目光下,我硬不起心腸,沒法嚴刑逼供,要不怎麼會有這份尷尬?

我眼睛眨了眨,再回答的時候,語句中開始出現了「也許」、「或者」、「大概」等不確定的字眼,臆測之詞居多,周邊那些神父、騎士之類,本來已經緩和的臉又繃了起來,我看了只想笑。

他們的信仰和原則,在黑暗世界的傳統價值觀面前,真的只是個笑話。

然而,生而為人,在失笑的同時,我也不得不向他們表示敬意──如果他們的信仰和原則能夠萬年如一日,永不變質的話!

克洛伊德大人自始至終都保持著可敬可佩的微笑和耐心,在聽完我最後一段以主觀臆測為主的話後,他向我微施一禮:「多謝陛下為我等解惑,我們會根據陛下提供的線索,進行進一步的探察,無論獲得什麼結果,都將首先告知陛下。」

我連忙回了半禮,笑著應道:「這是應該的,現在我有事在身,抽不出時間進一步瞭解情況,有教廷出面,正是我心中所願,我等待著教廷的結果。」

說罷,我再一點頭,從陣型又一次露出的縫隙中,轉身離開。身後,除了克洛伊德,沒有人對我表示出尊敬或者善意。

教廷啊教廷,雖然他們的行為令人佩服,但這性格,嘿……

心中冷笑著回到隊伍中,正想說話,齊賢猛地踏前一步,已經漲紅了臉。我愕然望向他,不知道他為什麼這激動。

「陛下,請允許我說一句話。」

近兩年來,他還是第一次用這種嚴肅正式的口吻向我說話。我看看他,點頭同意了他的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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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挺起了胸膛,臉孔上閃爍著紅光:「陛下,我覺得,剛才你的行為有不妥之處。」

「嗯?」

我沒想到他會冒出這樣一句話,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隨口應了一聲:「不妥?」

「是的!」

齊賢把身子挺得筆直,但聲音卻迅速地低落下去,看他的模樣,恨不能俯在我耳邊說話。

我笑了一下,非常體貼地斜過身子,豎起耳朵。

齊賢顯得非常尷尬,他一定是在後悔剛才的行為,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只能束音成線,直接把聲波送到我的耳朵:「陛下,剛剛你的行為,很失身份!像這種和其他勢力溝通的事情,交由我,或者是胡峰辦理就可以……」

我「哈」地一聲大笑起來,對著齊賢擺擺手,不讓他再說下去。

他的話我很明白,可是,有一個很關鍵的問題,他沒有想到──這個有名無實的頭銜,我還能戴幾天?便是最高議會讓我一直戴下去,老子我還不願呢!

「先不要管這些沒有意義的玩意兒,現在最重要的問題,便是甩掉後面那些跟屁蟲!

「因為教廷的原因,我已經耽誤了兩分鐘,如果他們追上來了,我們便會耽誤兩小時,甚至更多!」

我看一眼普魯斯,然後惡狠狠地道:「我沒功夫陪他們亂搞!」

說話之間,後方已出現了近百股強大的波動,絕大部分,都是「魔獸武裝」特有的氣息。

那氣息在這片廣大的土地上來回奔波,他們也真是不辭辛勞啊!

我抿起嘴唇,做了一個手勢。「太陽祭司團」和「禁衛軍」的精英們心領神會。

當下,由「太陽祭司團」發力,波濤洶湧的咒法亂流在虛空中一閃,再出現時,已是在「魔獸武裝」之前。

「轟!」

強烈的爆震讓「魔獸武裝」嚴密的陣型為之一亂。

這一擊只是警告性質,沒有什麼殺傷力,但若是他們還不知進退,那就真不好說了。

對面的指揮官還有點兒腦子,整體隊型立刻定在當場,不再前進半步。

在他們側上方,便是教廷的大批人馬,這群以世界和平為己任的神職人員,絕不會允許兩方勢力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打生打死的。

黑暗世界對於「三大制約」,畢竟還是有些顧忌。

我低低一哼,發下命令,當即全隊加速,一會兒的功夫,便消失在這莽莽荒原之中。

核爆!竟然是核爆!

剛剛從前幾個小時的亂局中冒出頭來,黑暗世界便又遭到了當頭一棒。

在黑天洲北部的大沙漠外沿,一顆十萬噸級的小型核彈,正式終結了穹天星百年無核爆的歷史。

這突然的一擊,讓整個星球都屏住了呼吸。

在核彈灼目的紫紅色光芒下,全球近一百五十個國家共同簽屬的《不擴散核武器條約》、《核武器禁止條約》、《有效處理核武器條約》等,近十個世界級合約全部變成了廢紙。

而黑暗世界為了控制核武器所立下的《核武器銷毀流程》,也成了一個笑話!

之前數十年,人類為了保證自己的生存環境所做的一切,全部付之東流。

沒有人會忘記,現在世界存在的核武器,已足夠將這星球炸翻上百遍,在核爆的強襲下,沒有人能活下來,就算他是天下第一高手也一樣!

核彈,大概是黑暗世界唯一無法抵擋的終極武器。

自從它被研製出來的那一刻起,黑暗世界就給予它前所未有的關注。

最早研製出核彈的,是堅羅政府,請注意,是堅羅政府,而不是「禁忌控制下的堅羅政府」。

當時的禁忌,剛把總部由西羅巴洲移到堅羅洲不久,他們擁有超出普通人世界近一世紀的科技水準,完全不把當時的堅羅政府科研機構放在心上。

而且,禁忌一貫的研究方向,是在純能量武器等「環保型產品」上,對於這類「技術粗糙」、「可持續發展性低」的玩意兒,一向看不入眼,也沒想到堅羅政府會在缺少他們扶持的情況下,做到這一步。

所以,一直到人類歷史上第一次核爆產生,他們才傻了眼。不過,在黑暗世界眼中,對付普通人,不管是多麼糟糕的情況,總會有辦法的。

在那個年代,第七次世界大戰剛剛進入收尾階段,堅羅核彈的引爆,讓全世界一片嘩然,本來難分難解的東西戰局,在這一個超常規的武器面前,一古腦兒地偏向了西方。

當所有的人都以為,第七次世界大戰將以西方的勝利而告終時,東方世界的炎黃、多薩克便接連宣佈,他們同樣擁有了核技術!

這一時間,僅比堅羅第一次核爆晚了六十個小時!

僅過了一個星期,西羅巴洲聯盟宣佈核技術實驗成功,聯盟中有五個國家可以自主研發核武器。

又是一個月,吠陀宣佈自己的核技術已經成熟……

本以為能憑借核武器稱霸全球的霸王堅羅窒息了,他們花費了十餘年的精力,在第七次世界大戰的催發下所製造出來的終極武器,竟然在一個月的時間內,變成了全世界的「共同財富」!

在核武器堆成的火山口上,第七次世界大戰很快就失去了意義。

黑暗世界的手段成功了。這是在「三大制約」的調劑下,由黑暗世界全體成員共同執行的一個計畫。

對黑暗世界而言,實施的過程很簡單,只不過是把藏在堅羅最深層保險箱裡的核技術資料拿出來,分發給世界各大強國,如此而己。

實施的過程簡單,但制定計畫的過程卻相當艱難。

短短的兩天會期,聯合長老會差點演變成全武行,黑暗世界各方都用通紅的眼睛死盯著彼此,生怕對方先行一步掌握核技術,尤其是禁忌,研究方向大體一致,又有地利之便,實在是最不讓人放心的一方。

最早的提案,也是最合理、最簡潔的提案,是要將核枝術全面銷毀,不在世上留一點兒痕跡,以此保證人類生存環境不受致命打擊,也保證黑暗世界的優越性。

然而,這個最合理的提案,卻在一天後被否決了,原因是各方勢力,甚至包括「三大制約」在內,都對彼此的信譽提出了一定的質疑──誰能保證,在這次的行動中,大家都能夠手腳乾淨,痛痛快快地銷毀掉這個危險品?

信仰?毒誓?都見鬼去吧!

很快的,人們拿出了第二套方案。

不能徹底銷毀,那麼,就制衡吧!

所以,近似於一個鬧劇,全世界所有有份量研發、擁有核武器的國家,都收到了一份詳細的製造核武器的技術資料,這足以保證他們在短時間內擁有核技術,以此達到彼此牽制、投鼠忌器的目的。

當然,所有的核武器、核技術,都在黑暗世界的嚴密控制之下,沒有人能夠再動用,哪怕是一丁點兒的放射物──除了黑暗世界故意製造的噱頭。

第七次世界大戰結束後的幾年間,黑暗世界不遺餘力地為合理控制核武器而奔走。

在他們施加的壓力下,《不擴散核武器條約》等一系列國際性條約體系,在一個相當短的時間內便建立起來了。

而這個時候,全世界的核彈頭已經突破了十萬大關。

這大概是黑暗世界在控制核武器的工作上,最大的失誤。他們也確實沒有想到,人類的貪慾會使他們做出這樣無意義的蠢事。

等到黑暗世界反省過來,想控制核武器的數量時,卻已經晚了。

這直接促成了《核武器銷毀流程》的出現。

黑暗世界各方勢力都開始研製能有效銷毀核武器的方法,由此衍生出的防禦、淨化、控制等領域研究,也到了一個很高的層次。

只可惜,到目前為止,核彈頭的數量依然保持在五萬枚左右,仍是一個很難讓人接受的數字,在量的優勢面前,一切的應對方式都顯得單薄。

但不管怎麼說,黑暗世界對核武器的控制還是可以信任的。

「六大力量」、「三大制約」合力而為的防護網路,雖不能說天衣無縫,但也絕不是人力所能割裂的。

可是,就在人們的眼皮子底下,核彈爆炸了,不是實驗,而是實戰!

這是一次有目的的狙擊,是第七次世界大戰後,人類第一次把核彈運用到實戰!

核爆後七個小時,第一次實地勘察報告出爐。

這次勘察的效率之低下,是近年來相當罕見的。可是這也沒辦法,黑暗世界已陷入了亂局,各方勢力之間戒心深重,能夠派出聯合調查小組便已經很了不起了,哪還能講究效率?

不過,勘察時間長也並不只有壞處,它給了這些研究員充分的時間,使調查結果非常詳實準確,並收集了大量的證據,這些證據正在進一步的核實當中。

在核爆後第八個小時,聯合長老會時代之後,黑暗世界第一次全體高層會晤召開。沒有規定地點,而是通過現代科技與咒法的結合,進行遠端會議。

此時,我還逗留在萬神殿,主要是因為放心不下普魯斯的傷勢,還有,也擔心艾瑪的抵抗力。

在這種情勢下,如果叢巫殺一個回馬槍,艾瑪缺少了主要戰力,未必能抵擋得住。

在這段時間內,一切都很正常,唯一有些意外的,是中天帝國最高議會竟選舉我成為這一次高層會晤的兩個代表之一,另一個代表則是楊子善。

這個決定很讓我吃了一驚。

為什麼會是我?

雖然近幾個月,我在最高議會的影響力急劇增加,大有如日中天之勢,但這種外交行為,我卻是半分資歷也無,完全沒有任何經驗。

在我看來,讓蘇怡這樣的智囊人物出馬,才是正道,但為什麼把這事攤派在了我頭上?

和大家商議了一下,也沒分析出什麼究竟。眼看會期臨近,乾脆就放棄研究,反正這事與我無損,只要準備充分,便沒有什麼可怕的。

萬神殿中人們忙忙碌碌。現在不僅要做好萬神殿的防守,還要架設通信線路,佈置咒法陣,以迎接高層會晤。

按照慣例,這種類型的會議,每一位參與者都應該有一個私密的空間,供自己以及智囊團決策所用。

艾瑪最初時,也為我安排了這樣一個房間,不過,在普魯斯的鬼臉下,這個房間很快就廢棄了。

「討論什麼啊!他們未必有我知道的多,還不如我們坐在一起聊天來得痛快!」

我笑著應承下來,既然小鬼不在乎,我又有什麼可忌諱的?轉身把這個變化告訴最高議會,最高議會也沒有說什麼。

看來,大家並沒有把這次會議看得太重。核彈是個嚴重問題沒錯,可是,瞧黑暗世界現在的情形,比核彈爆炸也強不到哪裡去。

當地時間晚上七點三十分,會議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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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九集 災難危機 第五章 攤牌
會前一段時間,閒來無事,我和普魯斯悶得發慌,乾脆扯上容妖女還有玻魯維爾議長大人,四個人打了一會兒橋牌。

憑藉著「0號晶片」超強的計算能力,十幾局下來,不管和誰組隊,我竟未輸過一局!

很詭異的是,純憑運氣抽牌組隊,我總是和容知雅分在一起,有那麼一局,搭擋也是玻魯維爾。

至於普魯斯這小鬼,每每被打到我的對立面,自然是輸得臉綠牙歪,到了最後,他已昏到連分數都計錯了,明明輸了快三百分,他竟然還尖叫「贏了」,嚇了議長先生一身冷汗。

為了保護他的神智安全,大夥一起攤牌終局。

剛把牌放下,還來不及收拾,一邊的座鐘敲響,悠悠的鐘聲宣佈會議開始,身前的投影台亮了起來。

隨著光線的注入,一張龐大的會議圓桌出現在我們眼前,接二連三的光影閃動,與會者的全息影像在圓桌四周閃現。

我和普魯斯對視一眼,同時施勁,座下的椅子便滑動到投影儀下,地面上一陣波動,一張小檯子浮了起來,上面是一杯熱氣裊裊的香茶,周圍還擺放著幾碟做工精緻的點心。

影像是虛幻的,可這玩意兒卻是真的!我嘿然一笑,端起茶杯輕抿一口,味道還成!

對面輕笑聲傳來,我抬頭看去,眼前登時一亮:「嗨,老姐,好久不見!」

「西方女皇」斯蒂安一身如雪的白袍,微露香肩,金髮垂流,那馨香的氣息,雖相隔萬里,猶若可聞。

我展開笑臉:「奧林匹斯山上的太陽啊,你流動的光波,是神的賜予!操縱我的一切,使我沉迷!姐,你是越來越美了!」

斯蒂安眸光流轉,越發美麗不可方物,看到我的表情,她低低地笑了起來,眸光卻偏向一邊,我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卻正碰上了一道冷冰冰的眼神,我的笑容立時僵在臉上:「嗨,姐夫,你也來了!」

一段時間不見,阿儂列的那張臉,已英俊得令人髮指,和老姐正是天造地設。不過,他的獨佔欲似乎比以前更強了些,我才和老姐說幾句話,就給我擺眼色看。

我當然不怕他,反而對他眨了眨眼,他就是生氣也沒辦法,相隔萬里,他能奈我何?

然而,姐夫畢竟還是有姐夫的氣度,在我近似惡作劇的眼神下,他微笑起來,對我點點頭,正式地打了個招呼,我以微笑回應。

在虛擬的會場中,我的斜對面是阿儂列夫婦,左手邊坐著普魯斯,隔著他的則是玻魯維爾。

右手邊是楊子善老前輩,我目光望過去時,他眼眸中正閃過一道光亮,裡面映著的,是理查冷漠的金屬臉龐。

感覺到我的視線,楊子善回過頭來,和藹一笑:「陛下,好久不見!」

我坐在座位上微施一禮,語氣平和地回答:「楊前輩身體還是那麼硬朗。」

口中說著客氣話,我心中卻升起疑惑,剛才楊子善是在很仔細地觀察理查,態度似乎有些問題,他在想些什麼?

懷著這個問題,我把目光轉向理查那邊,禁忌的代表就是他和迪亞斯,兩個人都是出了名的冷漠無情,在這種外交場合,也沒有什麼客氣話好講,我們三人對了一下眼,同時把目光偏移開去。

緊挨著理查的,就是叢巫的杜古,還有另外一個我不熟悉的傢伙,黑炭似的皮膚,卻掩不住他一臉的精明,顯然也是個精幹之人。

此時,他正和杜古竊竊私語,好像在商議著什麼。

在他們與阿儂列之間,「三大制約」的六名代表緊挨著坐在一起,一個個面色嚴肅。

教廷派出來的是兩位紅衣主教,克洛伊德大人亦在其中。

真主聖戰的代表,則是一老一少的組合,年輕的那位我認出來,是近年來聲名頗盛的「血刺」庫瑪爾,而年老的那個,我就沒見過了。

「異黨」的代表是兩位黨魁,也是我見過的熟人,「血刀手」傑克和「神經質」裡茲。休斯。

事實上,「異黨」的五大黨魁中,也只有這兩人管事。最近幾年,其他的三位黨魁都在閉關,聽說是在研究什麼厲害的功夫。

若不是「災難日危機事件」中,首席黨魁克魯斯皮爾現身出來,否則我還以為他們三個早就走火入魔了呢!

比較尷尬的是,「血刀手」傑克和阿儂列之間素有仇隙,偏偏在位置上,兩人又安排在一起,即便只是虛擬影像,也擋不住兩人間冷厲的殺機。

傑克應該慶幸,兩人真實的距離相差太遠,否則,以他剛剛進入「破障境」的修為,怕是禁不起阿儂列的一拳!

相比之下,同樣是仇深似海,老姐和她身邊的「無雙守護」蜜兒小姐,便是其樂融融了。

兩位同樣美麗的優秀女性,見面時沒有任何敵意存在,言笑晏晏,捲走了會議桌上大部分風光。

坐在師妹身邊,卡陀黑漆漆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在與阿儂列的目光相對時,才閃過淩厲的光。

在這樣的氣氛下,會議開始了。

沒有人說廢話,克洛伊德首先發言,他拋出了一本資料甩在桌上,與之同步的,這本資料的內容通過網路傳到我眼前的桌上。

螢幕翻起,大流量的資料在螢幕上閃動。

我自然而然地開動「0號晶片」,在最短的時間內,把洋洋灑灑十餘萬字的資料全部收攝入腦,開始了分析。

很快的,我的眉頭皺了起來。

「怎麼,這核彈是私人自製的?」

普魯斯微微咋舌,顯然被資料上顯示的調查結果嚇了一跳。說實在的,把技術問題拋在腦後,這樣的理由才算合理。

根據調查報告,全球近五萬枚核彈頭,已在七個小時內被徹查一遍,確認了沒有任何一枚核彈頭丟失或被調包。

同時,在爆炸現場,研究員找到了一些爆炸後的殘餘物,經過一陣無所不至的分析,這些殘餘物的來源已基本確定。

這是一種比較常見的合金鋼材,全世界任何一個鋼鐵基地,都有生產這種鋼材的能力。

本來鋼材應該在爆炸之初,便完全氣化的,但由於當時的爆炸中心點,還有一個人的存在,使爆炸威力減緩,才留下了這麼一點渣滓。

就這麼一點兒渣滓,便讓研究員們如獲至寶。

通過實驗室中繁瑣的比對、分析,還有「預言師」嘔心瀝血的「大預言術」,這才讓鋼材的最初產地浮出水面。

鋼材來源於黑天洲南部的一個小工廠,是被偷走的,總重量不過三十公斤,材質偏低。當調查人員前去實地勘察時,工廠負責人手上的資料,還不如調查報告上來得清晰。

放射物的來源也找到了,是新近從礦區挖出來的未加工品,同樣來自黑天洲的礦場。

這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調查人員根據放射物的殘留痕跡,全球撒網,在半個小時前,找到了一處臨時加工場。這裡雖然已被炸成廢墟,可依然能夠得到相當多有價值的線索。

第一次調查報告就此完結。

說實話,這次調查相當詳細,資料羅列也很清晰,只是其中有價值的線索實在太少,大部分線索都要經過後續調查才能得出結論。

至此,唯一可以證明的事情,便是普魯斯和我與這起核彈爆炸事件,沒有直接關係。

這不是廢話嘛!

心裡暗罵了一聲,我發現參加這個會議純粹就是浪費生命,把目光拋到普魯斯身上。

我在考慮著,是不是用他的腦袋問題做理由,提前退場……

克洛伊德看到諸位代表都讀完了資料,輕輕地咳了一聲,用他輕緩柔和的嗓音開口:「諸位都已經瞭解了基本情況,由於各人的立場不同,看法也未必一致,我們『三大制約』想聽一下各位的見解。」

他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的臉上,得到的反應各不相同。

在他打量每個人的同時,與會成員之間也在相互打量,想從對方有限的面部表情中,找到不尋常的意義。

會議有進入沉默的趨勢,而在這個時候,普魯斯舉手發言。

他半張臉都在厚厚的紗布之下,看起來非常滑稽,年輕的臉龐也沒有多少威嚴,可沒有人會小瞧他。

「克洛伊德大人,首先,本座就個人立場而言,對這次核爆呈歡迎態度!」

看著「三大制約」的六名代表齊齊黑下的臉,他輕鬆地轉變口風:「因為這記核彈是炸在了該死的黑天身上!

「呃,原諒我口出不遜,我的意思是,黑天這個老混蛋趁人之危,想對本座圖謀不軌,炸不死他是他走運,炸死了他是他活該,最好在叢巫的『魔域森林』上空也炸一個,讓本座解解恨……

「嗯?回格大叔說,黑天這廝不在你們控制之下?這就難怪了!」

猶帶幾分稚氣的臉上露出了相當委屈的表情,普魯斯的眼眸裡,滿是無辜:「我就想,叢巫再不是東西,也不至於像瘋狗似的死咬著人不放!看來我錯怪你們了……可是,我哪裡知道這些?

「理查先生的大手筆一出,本座便吐著舌頭往家裡跑,半路上卻被你們伏擊,腦殼都被打成了十八片,哪有時間去瞭解這些!嗯,我還記得,回格大叔你還在我肩後印了一掌呢!你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

明罵暗諷,普魯斯機關炮似的開口,把叢巫那位叫回格的代表,說得抬不起頭來,便是杜古也只能連聲苦笑,插不上嘴。

各方代表均是哭笑不得,本來凝重冷硬的場面,被普魯斯輕輕的化解。

直到這個時候,普魯斯才說正經的:「當然,如果本座站在艾瑪的立場上,對這種無視《核武器銷毀流程》,罔顧世界人民生命財產安全的恐怖主義行徑,是一萬個反對!

「俺那位救命恩人的做法還是有些過激,炸什麼也不要炸核彈啊!

「常規武器中,不也有破壞力不下於核彈的玩意嘛!就是要炸,也學學已故的布拉索先生,在『極限戰場』裡炸,還是中子彈這種清潔型的……」

一邊,玻魯維爾乾咳了一聲,提醒道:「大祭司閣下,請注意你的口吻,還有,請尊重事實,現在『極限戰場』已經不存在了,那位救命恩人就是想那樣做,也是有心無力啊!」

我對天翻起了白眼。

這倒好,不但把叢巫罵了個痛快,還把禁忌給繞了進去!我總算明白普魯斯這種性格的來源了,玻魯維爾議長閣下,全是你慣的!

經普魯斯這麼一攪和,本來還較為混沌的局面立刻清晰不少。

艾瑪是最先表露態度的一方,身為當事人,他們很講義氣地幫助肇事者推卸責任,與叢巫針鋒相對,還表示了對禁忌的不滿。

但他們還是給了「三大制約」幾分面子,聲明遵守《核武器銷毀流程》,無意和主流輿論對著幹。

「三大制約」對這種態度稱不上絕對滿意,可是也能夠「體諒」艾瑪的「苦衷」,六名代表交換了幾個眼色,最後均以默許做結。

普魯斯對我眨眨眼,得意洋洋,在這次會議上,艾瑪算是全部撇清了,而且保留了進一步行動的可能,進退有度,成果相當不錯,這可是靠他粉碎性傷害的腦殼才換來的!

先發者制人,古人誠不欺我也!

沒說的是,早在核爆發生之前,我便站在了普魯斯這邊,立場無庸置疑,藉著普魯斯吹來的東風,我笑吟吟地開口:「《核武器銷毀流程》是黑暗世界不能質疑的權威,我方不能也不會反對。至於肇事者的責任問題,我以為,應該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看看當時的大環境如何,前因後果怎樣,她在當時環境下的應對可能,還有個別當事人的態度等等。

「本來嘛,不該怪的怪不著,不該跑的,跑不掉!是吧,楊前輩。」

我微笑著看向楊子善。

這老頭子悶聲不語的模樣實在太折磨人,我猜不透他的心思,乾脆就把立場挑明了讓他選擇,現在撕破臉,也比一會兒他扯我的後腿強!

他也看了我一眼,眼神中仍是我看不透的神采,但他嘴上卻把話說得清楚明白:「陛下所言極是,《核武器銷毀流程》的權威不可動搖,不過按實際情況來說,本次的肇事者身份未查明、動機不清楚、手法也無法驗證,現在判定她的責任,為時尚早。

「本人希望,還要在進一步的調查報告基礎上,進行判斷。所以,這件事可以暫行擱置,現今的重點在於,如何保證此類問題不再發生!這是我的意見。」

說完這些話,他也對我回之一笑,灰白色的鬍子眉毛一起跳動,自有一番長者的和藹與親切,我眨眨眼,心中卻有些發毛。

輪到禁忌這邊,理查根本懶得開口,灰眸中寒芒一閃,便似閉非閉地瞑起雙目,不發一言。

還是迪亞斯冷冷說話:「『情有可原』並不能干涉犯罪,希望進一步完善《核武器銷毀流程》,就是這樣。」

雖然是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德性,但確實簡明扼要,在《核武器銷毀流程》上,保持與前兩方一致的意見,但在肇事者問題上,卻有和前兩方針鋒相對的態度,這很正常!

緊接著,叢巫表示了和禁忌一模一樣的態度,在肇事者問題上,態度也更尖銳一些,但和普魯斯的長篇大論相比,卻還有些遜色。

輪到神英一方發言時,阿儂列冷笑不語,老姐先溫和地看他一眼,然後才笑道:「對於《核武器銷毀流程》,我們沒有意見,不過,對於核彈爆炸本身,卻有一事存疑。我們想知道,這一次核爆影響如何,是否已經觸及到了黑暗世界的安全底限?」

「三大制約」的六名代表互視一眼,然後由克洛伊德回答道:「核爆使黑暗世界百年努力毀於一旦,也使《核武器銷毀流程》成為一紙空文,給那些心懷不軌之輩做了一個相當壞的榜樣,如果這些罪人都用這種方法來製造核彈,世界傾覆之期,怕也是不遠了。」

朱唇勾起了一個完美的弧度,斯蒂安這笑容美則美矣,卻令人遍體生寒,頗為遺憾。

「如果?這種『不確定』的辭彙可以出現嗎?我要的回答也不是這個,我只是在問,肇事者造成的直接傷害是什麼?克洛伊德大人的答案並不能讓我滿意。

「僅僅是『如果』的話,我們似乎還要謝謝她才對!她的舉動正說明《核武器銷毀流程》的存在缺失,核武器我們限制住了,可是核技術卻流失了!這又是誰的責任?」

沒有人回答她,「三大制約」的代表臉上,都有著或多或少的尷尬。

我和普魯斯相對愕然,不是吧,斯蒂安這麼夠意思?她的說法簡直比普魯斯還要激進幾分,實是好沒來由。

難道是把私人感情帶入?可我沒覺得老姐是個公私不分的人啊!

這邊正糊塗的時候,老姐又微笑著道:「其實,那個小姑娘犯了什麼罪過,該受什麼刑罰,與我們是無干的。《核武器銷毀流程》上面,有明確的處罰規定。

「雖然聯合長老會已經不在了,但只要『三大制約』能夠讓半數以上的代表投標支持,肇事者就隨你們處置。這一點,想來沒有人會反對!」

她藍色的瞳眸,有著大海一樣的深沉,眸光掃過人們臉上,大部分的人面無表情,沒有什麼表示,唯有我聳聳肩,普魯斯則露出了「天真無邪」的可愛笑容。

「她在想什麼?」

一邊保持著臉上的笑容,一邊咬牙切齒地向我發難,普魯斯如此作法,也是好生辛苦。

我摸著鼻子回應他:「我哪知道?你猜得透一位女士的心思嗎?尤其她還是如此地出色!」

「見鬼的……」

「不要說髒話,她是我姐姐,自然就是你姐姐,你還沒有資格抱怨她。特別是這種公私不分的問題上!」

我瞪了他一眼,毛裡毛燥的,一點兒也不像平時的精靈鬼!這小子,不是被「救命恩人」迷昏了頭吧!

斯蒂安的發言仍在繼續,矛頭卻又似有若無地偏移了角度:「我還是那一個問題,肇事者的行為,是否觸及到黑暗世界的安全底限。如果觸及了,是怎麼觸及的?安全底限的定義究竟是什麼?希望能夠從諸位口中得到答案。」

說是要答案,可話一說完,她就靠在椅背上,瞑起雙眸,此情此景,與某位假面先生是何等相似,但一個冷厲深沉,一個儀態萬千,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輪到梵河,蜜兒姑娘淺淺一笑,纖長的手指敲敲桌沿,即使是虛擬的影像,聲音也清晰地傳了過來:「聯合長老會不存在了,建立在它的基礎上的《核武器銷毀流程》也要有進一步的變化。至於此次核爆事件,我方希望在進一步的調查後,再做出最終結論。就是這樣了!」

言罷,她甜甜一笑,我這邊卻是一呆。

她的笑容,真是像極了有容妹妹,天真無邪、了無心機。相比之下,普魯斯的笑臉就要遜色一籌,虧他的年齡比蜜兒還要小一些……

梵河一方的發言沒有什麼新意,而在這種情況下,除非是神英這種實力驚人的,否則也沒有人會和「三大制約」頂牛作對。

至此,「六大力量」的意見均已敘述完畢,大夥兒的目光全射向了「三大制約」的代表身上。

這次開口發言的,則是另一位紅衣主教,傑拉德大人。

他是一位五十剛出頭的壯年人,膚色雪白,沒有一點兒雜色,金色的長髮直披到肩頭,梳理得一絲不苟,舉止優雅從容,年輕時應該也是個美男子。

只可惜,他臉部的輪廓比萬載寒冰還要冷硬,不苟言笑,和克洛伊德正是兩個極端。綠色的眼眸中冷電不時閃過,修為頗是驚人。

他的嗓音渾厚低沉,頗具魅力:「綜合各位的意見,《核武器銷毀流程》是到了必須修改的地步了,我們希望,這次會議之後,各方能派出代表團,參加條約的修訂,這關係到黑暗世界的生死存亡,也關乎各方的共同利益,希望大家不要等閒視之。」

他的話有理,只是這種理所當然的「上位者」語氣,卻無法獲得大家的好感。幸好,會議桌前的代表心機還算深沉,沒把這種不滿形之於表面。

對各方代表的心思,傑拉德大人似乎沒有注意到,他依然不緊不慢地開口,眼神望向了斯蒂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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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6 21:52:41 |只看該作者
「剛才斯蒂安大人的問題,我覺得有必要說明一下。關於『安全底限』,在『三大制約』的安全章程中,並沒有明確的解釋,這只是個約定俗成的東西。

「我們不想也不能,用一個太明確的規定來限制各方的行為,我想,諸位也不願意在一個死框架內活一輩子。」

這話明顯是對斯蒂安說的,但她唇角笑意隱然,卻沒有做任何表示。

傑拉德收回目光,繼續講了下去:「我們只能通過不斷變化的情報,來評估事件的危險級數。比如核爆事件,肇事者引爆核彈,不但大力衝擊了《核武器銷毀流程》,還重重打擊了普通人世界的核武器公約。

「尤其是引爆的地點,正在黑天洲的無核區,這將對各國政府評估核技術的擴散現狀,產生負面影響。

「東方局部戰爭結束僅僅五年,東、西方的關係仍在緊張時間,這一變數的出現,將為世界的發展前景蒙上一層陰影。」

普魯斯低低地咒罵一聲,他力保「救命恩人」的立場很明顯,傑拉德這話有向他示威的嫌疑。

只可惜,傑拉德的演講不以他的咒罵為終結,依然在冷淡的語氣中繼續下去:「核爆事件只是個最簡單的例子,在最近十幾個小時內,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造成的影響也相當惡劣。

「比如,阿儂列先生與卡陀先生的戰鬥,給堅羅洲、西羅巴洲海岸線附近,帶來了毀滅性的打擊,迄今為止,已造成了近五百人傷亡、近七十萬人無家可歸、直接經濟損失已達四百億,而這個數字,還在不斷地上升。

「最麻煩的是,在全世界人心惶惶的時候,如此作法,只會讓局勢更加難以控制!」

面對傑拉德直斥其非的舉動,阿儂列冷笑依舊,卡陀黑黑的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

「還有黑天,對『死亡賭賽』組委會的殺戮,不但滅絕了一個古老的組織,還強行中斷了本屆『死亡賭賽』的進行,由此所帶來的經濟損失,很難用單純的數字來表示。」

說話間,他眼角勾向叢巫的兩人,回格仰首望天,只當沒聽見,杜古則報之以笑容。

傑拉德冷冷一笑,又轉動眼珠,這次盯的卻是真主聖戰的代表。

庫瑪爾沉默不語,另一位代表卻是苦笑搖頭。大家一看,便知道他此次要說「東極洲宗教危機」了,目光都投向了梵河那一邊。

果然,傑拉德冷笑兩聲後,說到東極洲的事上來。

「至於東極洲宗教戰爭,是這些年來,最沒有必要的一場戰事。普通人會因為宗教情結而狂熱無度,難道我們也要學他們不成?這場戰爭,至今尚未結束,造成的人員損傷也就罷了,影響之惡劣,卻相當棘手。

「當然,說到這些,還必須提一提這些事情的源頭,『災難日危機事件』!理查先生出手不凡,轉瞬之間,『極限戰場』灰飛煙滅,且引發全球經濟危機,造成如今的國際關係緊張,各地戰火、災害不斷,如此作為,更是亙古未有之壯舉!

「你們如此做法,卻要問我『安全底限』在哪裡?便是我說了,又有什麼意義?」

這幾句話與前面的話又有不同,這樣直白的說辭,毫不顧忌各方高層的面子,幾句話下來,把神英、梵河、叢巫、禁忌、真主聖戰全得罪了,但看傑拉德的表情,似乎並不在意這個。

我心裡搖頭:驕傲的傢伙!他為人處世的手段,比克洛伊德,差了不只一把火。

不過,這樣直率坦白,即使得不到人的好感,也讓人沒法挑剔。

看其他五個代表的臉色,對傑拉德的性格也是相當瞭解,面對這種情形,僅克洛伊德一人搖頭苦笑,其他的人都是面無表情。

我冷眼看著他們的神情變化,品味著其中的含意。

在座的都是各方勢力實權人物,平生只有他們呵斥別人的分,哪有機會受這份氣!我分明感覺到了這其中,至少有一半人生出了怒意,甚至是殺機。

也虧得他們修養都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就算有人想把這個紅衣主教千刀萬剮,也不會輕易地暴露出他的意圖,但這麼多人同時懷著一個念頭,氣氛也變得古怪起來。

傑拉德大人卻彷彿全無所知,白皙的臉上還是一片冷硬,眼神更是利如刀劍,寒似冰霜,在眾人臉前一掠而過。

挑釁!這是徹頭徹尾的挑釁!

我心中忽地升起了明悟,看來,世界上連續不斷的麻煩事件,在觸及到這個星球「安全底限」的同時,也碰到了「三大制約」的「容忍底限」。

一貫以「救世主」自居的「三大制約」,想必是在接二連三的災難之中焦頭爛額,應對乏力,又見黑暗世界中,此類事件有越演越烈之勢,生怕「六大力量」再攪出什麼事來,便寫下了這齣劇本!

這毫無疑問是挑釁,但也是一種試探。

傑拉德尖銳的言辭是在挑戰「六大力量」的容忍極限,他們想看一看,「六大力量」在什麼樣的挑釁下會做出反應。

這也是一種警告,他們用自身雄厚的實力,給「六大力量」以震懾,表示出他們的不滿。

或許,還有一種可能……

我摸著下巴,冷冷地看著傑拉德嚴肅冷硬的表情,揣摩著他們真正的心思。

暫時沒有人回應他的無禮,不過,會議桌上十多位「極限階」有如實質的目光交鋒,也是個頗為有趣的看點。

隨著沉默時間的增長,氣氛越發地凝重。而一段時間後,理查的聲音為這壓抑的環境,注入了絲絲寒風。

自會議開始後,理查第一次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神並不淩厲,灰色的眼眸中沒有一絲鋒芒,甚至還有幾分疲憊,嗓音也有些沙啞,可就是這樣的言語,讓人從心底生出了寒意。

「傑拉德大人,你是在對我不滿嗎?」

面對黑暗世界最大的獨裁者,傑拉德冷硬依然:「請注意,理查先生,對你不滿的,並不僅僅是我,還有在你一手製造的災難中,死去的,以及即將死去的千萬條靈魂!」

說到這兒,他略頓了一下,低沉的嗓音扯動空氣,讓這片虛擬的空間,也為之凝澀顫抖。

「事發至今,我仍然想不明白,理查先生,你到底在追求什麼?為什麼要對這世界做出如此的改變?為什麼要讓這星球近百億人口,隨著你的野心而轉動?你認為,你具備這樣的資格嗎?」

理查眼眸中疲憊依舊,面對傑拉德咄咄逼人的指控,他僅是低低一笑:「既然我已做到,便證明我有這個資格……至於我在追求什麼,傑拉德大人,很不幸,你不具備詢問我的資格。」

傑拉德的瞳孔瞬間縮至針尖般大小,沉凝如實質的寒芒狠狠地刺入理查的眼中,卻依然激不起半點漣漪。

場面冷硬極了,也火爆極了。

而在這時候,克洛伊德歎了一口氣。悠悠的歎息中帶著老人的溫和,劍拔弩張的氣氛,奇跡般地緩和下來。

他這才緩緩開口:「理查先生,就長遠而言,你做出的舉動,對人類發展進化的影響,『三大制約』至今沒有評估出一個可信的結果,你所追求的目標,暫時也不會有人知道,在這一段時間,你能夠保證你的權利不受侵犯。

「然而,我們也處在這個變化的世界中,我們也需要知情權,在這種時候,請你尊重我們的權利。」

狡猾的老頭!

在場的人都在心中感歎,這位年近八旬的紅衣主教,比他的同伴要精明太多了,他在不經意間,就把所有人都圈了進去,利用人們的好奇心和虛榮心,使人們暫時團結起來,聯手向理查施壓。

最微妙的是,雖然大家都明白他的心思,可他的目標卻是大夥兒都想知道的,有他出頭,大家也就樂得在一邊看戲,反正是不痛不癢。

理查的眼神沒有任何變化,好像克洛伊德的言語沒有任何的效果。倒是他身邊的迪亞斯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我眼神一閃,又看向杜古,這傢伙一臉悠然,也是很輕鬆的模樣,不過,他身邊的回格就差了很多,看著一群眼冒火光的「極限階」,臉上似有苦惱之色。

呃,這種小角色,也沒有必要去在意了。

略一沉默,理查從容開口:「我尊重各位的知情權,所以,在事發後,我便聲明二十四小時後將公開一切。現在,還有六個小時。」

「理查先生,請注意,暫時的,我們沒有獲知你真實想法的權利,但是,你也沒有推遲我們得知事情真相的權利!」

這是庫瑪爾的冷冷發言,在會議中,真主聖戰代表首次發言,卻是如此的鋒芒畢露。

「#!」

劇烈的敲擊聲響起,「異黨」代表傑克拍著桌子跳起來,指著理查的鼻子大罵:「假面的!你根本就沒有權利推三阻四,黑暗世界三百萬成員都看著你吶!你造成的後果,就要你自己來解釋!十八個小時前,你們禁忌到底幹了什麼?」

原來如此!其他幾個勢力的代表均是恍然大悟。

原來「三大制約」召開此次會議,研究核爆是虛,向禁忌施壓才是實!他們不過是用核爆作借口,把線牽到這段時間的天災人禍上罷了!

傑拉德的詰問、克洛伊德的施壓、庫瑪爾的警告、傑克的威脅,「三大制約」默契十足的聯手,就是要讓理查倒出他所知的一切。

更深一層想,似乎也為他們進一步的行動做鋪墊。

面對世界上最強大的三個勢力,理查卻仍保持他那令人叫絕的冷靜與深沉。

灰色的眼眸中掠過一絲古怪的神色,在面具的遮掩下,無人能看到他的表情,但從聲音裡分析,他分明在笑:「記住,還有六小時!」

光芒一閃,他的影像消失在會場中。

迪亞斯冷冰冰的眼神在眾人臉上一閃,最後落在杜古臉上,兩人目光一對,似乎有什麼資訊在視線交接時透了過去,緊接著,兩人的影像同時消失。

回格的臉上顯得非常尷尬,他抽動嘴角,飛快地打量著在座代表的表情,想說什麼,又壓了下去,最後,還是在一句「再會」聲中下線了。

至此,此次會議,已經失去了全部的意義。

在黑暗世界高層舉行高峰會的同時,中天洲東部大陸架外側,蘭光島鏈以東兩百海浬,某一處亂礁群上空,江雅蘭正滿臉疑惑地向下看,在她身下數十公尺處,一塊巨大的礁石上,一位美麗的少女正向她招手。

「嗨,江大小姐,下來幫個忙好嗎?」

江雅蘭只覺得莫名其妙。

她不是特意到這裡來看風景的,而是在傷勢痊癒之後,立刻飛向艾瑪萬神殿去湊熱鬧的,經過這裡,只是順路而已。

偏偏在她高速飛行之際,竟有人抓住了她飛行的軌跡,能在她高速飛行之際,把聲音直送到她耳朵裡,這一手,可是相當了不起。

她認識這個人嗎?

除了朋友,沒有人會這樣和江雅蘭說話。然而,江雅蘭用她頗為自豪的眼力,打量了少女不下數十遍,也想不起來,自己在何時何地,以何種方式交到了這個朋友!

她們確實是第一次見面!

所以,江雅蘭覺得很滑稽,但更加好奇。畢竟,在這個世界上,敢和「火妖魔」這樣搭訕的人,已經不多了!

江雅蘭直率,也有些魯莽,但她並不笨!雖然心中已有了結交之心,但她反而更加謹慎地打量對方,想找出一些能夠表明少女身份的東西。

在打量的過程中,她不只一次地讚歎,真是個美人兒!

黑暗的夜色並不能阻擋江雅蘭的利眼,她十分肯定地做出結論,這是一位出色的西方佳人。

比之同齡的少女,她的身材略顯嬌小,但以東方人的標準,依然非常出色。亞麻色的頭髮披在肩膀後,僅垂在頰側一縷,隨著海風輕輕搖晃。

為了和江雅蘭說話,少女抬起頭來,在星月交輝的天空下,越發顯得她的皮膚晶瑩剔透,滑若凝脂。

她有一雙奇妙的眼眸,海藍色的眼波下,流淌著淡淡的紫芒,瑰麗的色彩交相輝映,令人望之目眩。

她穿著一身休閒牛仔服,衣服上卻多處磨損,而且,小腿以下,都浸泡在海水中,隨著海浪的翻湧,大半身都被海水打濕了,顯得比較狼狽,只是,這無損於她驚人的魅力。

面對江雅蘭探究的目光,她從容以對:「喂,看見同是美女的分上,幫我一下吧!」

江雅蘭揚起了眉毛,然後笑了起來:「你這麼有眼力,當然要幫你!」

說著,她飄了下來,盤膝浮在空中,正好和少女平眼相對。

離得近了,她才發現,少女瑩潔如玉的臉龐上,正浮動著一層淡淡的青氣,神色亦有些憔悴。

眨了眨眼,江雅蘭把目光移向海面。

少女低笑一下,開口道:「你看出來啦!被人打斷了腿,還中了毒,現在飛不起來了,江大小姐願意幫忙嗎?」

「治傷逼毒是沒問題了,可是……」

江雅蘭撫著下巴,眼中閃動著她獨有的驕傲:「看你一副吃定了我的模樣,本小姐相當不爽,現在,你給我個理由先!」

少女臉上不見一絲緊張,她微微偏頭,笑意隱然,思考了一下才道:「是讓我說服你?還是求你?」

江雅蘭「哈」地一聲笑了起來,她覺得自己的心思全被少女看透了,再這麼下去,她必然要自取其辱,與其這樣,還不如乾脆些好。

「算啦,當我做一次義工。告訴我,傷在哪裡,中的什麼毒?要不要上醫院?是否要通知家屬?」

少女神色莫名一黯,但在江雅蘭發覺之前,便又笑靨如初,她輕鬆地道:「小腿骨被打斷了,應該有碎骨。中的毒毒性很怪,暫時看不出究竟,我不要上醫院,我也沒有家屬可以通知。最後,再聲明一下,我不是要你幫我治傷、逼毒,而是要你幫我逃命!」

「嗯?」

江雅蘭眼中寒芒一閃,覺得事情沒她想像得那麼簡單。而且,這位少女的要求,也委實奇怪,她心中升起了警兆。

少女只當沒看到她眼中危險的神色,而是自顧自地道:「也許你不相信,其實,在很早以前,我已經把你當朋友了,我這輩子,可是僅有你一個朋友哦!」

少女的表情、聲音均極其真摯,情感流露發乎自然,換個背景,江雅蘭可能會感動一下,但現在,她只覺得莫名其妙!

這沒頭沒尾的話讓她一頭霧水,她開始懷疑少女的神智是否正常。如果不是心裡還有著警惕之意,她便要伸手去摸摸對方的額頭,看看少女的體溫是否正常。

少女全不顧她心中的疑惑,伸出手指,指向四面分佈的礁石:「你看出什麼了嗎?」

江雅蘭直起了身子,先冷冷地看了少女一眼,然後才打量四周。

先前沒注意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心中有了定論,再來看時,便覺得這些礁石的分佈,有著說不出的古怪玄奧,似乎排成了一個陣法,躍躍欲動。

深沉黑暗的火焰從地獄裡跳出,環繞在她身體四周,海上的空氣發出了激烈的爆鳴聲,大氣迅速乾燥起來。

「你是誰?想幹什麼?」

少女的笑容裡,沒有一絲惡意,她伸出一隻纖白的手,逐一豎起手指:「第一、我是一個把你當朋友的人;第二、我想讓你幫我;第三、你已經幫我了!」

「嗯?」

心中再生警兆,江雅蘭猛地環顧四周,危險聳立的礁石群在海浪的拍擊下,似乎發出了低低的呻吟,整個群落都在詭異地晃動,一波又一波清晰的波動,從四方八面匯聚而來,很快又四散而去,一聚一散間,她護體的黑炎似乎稀薄了一些。

她想也不想,一拳前擊,乾淨俐落地穿透了少女的胸膛,只不過,觸手一片虛無,少女的影像正漸漸變得模糊。

少女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真的,雅蘭,我把你當朋友,可是,我的父親、伯伯都對我說,朋友,就是拿來利用的!」

江雅蘭繃住了臉,再一記毫無意義的手刀,從少女脖頸上劃過,自然,沒有任何觸感可言。

少女的真身早在數百公里之外了,留在這裡的,只是一個幻影而已。臉上的笑容已有些黯淡,聲音依然清晰:「謝謝你幫我逃走,但把你留在這裡,卻是我的錯,如果我們能再見面,我會向你賠罪的。要小心,黑天手裡有……」

影像倏然破裂,不是對方切斷了聯繫,而是真正的威脅已經降臨。

百米開外的遙空一擊,讓大片的礁石永沉海底,掀起的狂濤巨浪把江雅蘭整個埋了進去。

「**!」

厲嘯聲中,卷天裂地的海浪被一舉蒸發,沖天的黑炎在海面上噴薄而出,輾轉崢嶸,光焰流轉,依稀便是一個飛天巨龍的模樣。

黑炎中,江雅蘭抿著嘴角,大步走出,眼神冷冷望向了遠處凝立的身影。尚未說話,嘶啞的笑聲已遙遙傳來:「想不到,這麼快就見面了,江雅蘭,你我緣分可是不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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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九集 災難危機 第六章 神瞳
江雅蘭挫牙而笑:「黑天小兒,還沒死嗎?」

黑夜的迷霧中,黑天瘦高的身形緩緩走近,帶來的壓迫感也越來越強。

江雅蘭冷冷地看著他走來,沒有任何表示。

黑天一直走到距她僅兩公尺的距離上,方才停步。

他要比江雅蘭小高半個頭,在此距離下,微低目光,赤紅色的眸光壓迫下來,分外具備著淩人之勢。

而江雅蘭卻全然無懼,冷冷地和他對視。

兩人的目光在虛空中交擊,實力上有差距,可江雅蘭的氣勢卻絲毫不弱。

黑天微微一笑道:「沒想到,你和這女人竟還有過命的交情,敢幫她逃走,你橫插一手,可讓我幾個小時的努力全部付之東流!」

「那敢情好!」

江雅蘭好像硬吞了一盤蒼蠅,臉上還要做出高興的樣子,說多噁心就多噁心。心中滋味,不能為外人道也。

嗯,不過說真的,江雅蘭其實挺佩服這個心狠手辣的傢伙,八小時前,這人剛被十萬噸級的核彈轟過,現在便龍精虎猛地滿世界追殺別人,這種精深修為和蟑螂之命,她自愧不如。

這時候,黑天低歎了一口氣:「其實,碰到你也可以!我早發下誓來,與張家有關的人,我一個都不放過。

「雖然你的天資頗令我讚歎,也注定逃不過一個死字。

「不過,我還是給你個機會,如果你聽從於我,不予反抗,我會讓你在人生最大的歡樂中死去,不給你留一點兒痛苦,也會讓你的死訊永不為外人所知。但你若是反抗……」

他抽動嘴角,音色淩厲:「我會讓你嘗盡天下最大的痛苦,禁受最多的折磨,便是你死後,我還要把你的屍體拋在人群最密集的地方,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的死相,你……」

「你幼稚!」

江雅蘭輕輕晃動手指,一臉的不屑:「畢竟是老人家了,思想一點也放不開,連狠話都拐彎抹角!

「告訴你,等你敗在我手上,我就把你扔到發情的野狗堆裡,讓它們好好地品嚐一下叢巫黑炭的味道……

「等到你滿身是洞、哭叫不休的時候,你就會明白惹惱本小姐會是什麼後果了!哇哈哈哈……叱!」

笑音驀然斷絕,然後便是一聲轟鳴!整個星球都為這吼聲一滯,便是強如黑天,腦中也為之一昏。

如有實質的聲波集為一束,直貫入腦,偏偏這又不是單純的聲波攻擊,糅入聲波內部的炎勁效果,差點把他的腦汁瞬間蒸乾。

正是「暗炎龍嘯」!

江雅蘭出手便是「暗炎七絕」,更是出其不意,一舉建功。

可她連高興的時間也沒有,趁著黑天腦中一亂的功夫,欺身而上,沒有什麼招數,只是最純粹、也是最夠力的一記上勾拳,猛擊在黑天的下巴上,「修羅暗炎」凝成了尖針般的凶器,一透而入。

「去死!」

肌肉撕裂聲、骨骼破碎聲同時響起。

黑天哼都不哼一下,身體直直上飛!

一拳之力,將他的臉部肌肉和骨骼擊壞大半,大腦也受到了強烈衝擊,沸騰的腦漿差點破頂而出,臉部立刻扭曲成鬼怪模樣。

如此良機,怎能錯過!

江雅蘭見效果出奇之好,更是大喜過望,低嘯一聲,身體也隨之上衝,速度較之黑天更快上數倍,瞬間追至他身下。

毫不猶豫的一記手刀,從下往上,直直上撩!

如果擊實,黑天大概會立時分做兩半,比任何屠夫的刀法都要乾脆俐落。

只是,實力層次上的差距,並不是靠這種突擊來彌補的……

這記勢在必得的手刀,最終還是沒有擊正部位,在一聲輕微的氣爆聲中,兩人的手掌碰在一起。

江雅蘭身體一震,比來時更快地倒撞下去,冰冷的寒氣與「修羅暗炎」沒有任何花巧地硬碰一記。

在功力上,江雅蘭完敗!

黑天扭曲如鬼怪的臉上,開始了一波絕不正常的抽動,筋肉、骨骼在抽動中紛紛歸位,碎裂的下頷骨以及撕裂的皮膚,也已飛快地癒合。

這一切的變化,只發生在數秒之間。

江雅蘭勉力抬頭,卻看呆了眼。

黑天非常欣賞她這個表情,給她的獎勵便是更狠的一記遙空掌。

江雅蘭打著轉兒卸開掌力,但身體已不免撞入海中,激起了漫天浪花。

「也許你不知道……」

沙啞的嗓音悠悠而起,似乎就飄蕩在江雅蘭的耳邊。

伴隨這討厭的聲音,黑天指掌間交織出一張由寒氣構造的大網,鋪天蓋地般壓下,逐步地壓縮江雅蘭的移動空間。

「你不明白,我現在越來越適應這個世界了。我在適應用『極限階』的身份來打鬥,這感覺,很好!

「你看,我們在第一次交手時,你給我惹了那麼多麻煩,但現在,我隨時都可以捏死你……」

「不見得!」

江雅蘭的性格便是是越挫越強,雖然因為對手詭異的自愈能力而有些發虛,但性子一上來,什麼都拋在了腦後。

她環體黑炎飛速流動,與大氣產生劇烈的磨擦,高溫扭曲著大氣,在黑夜中出現了一段詭異的空間。

「暗炎凶牢!」

這是一個由「修羅暗炎」主宰的空間,是對「極限領域」更高層次的應用,可以說,藉著這一招法,江雅蘭進入了一個更高的層次,即使這只是暫時的。

寒氣網雖堅韌,卻失之寬泛,在江雅蘭高度凝聚的暗炎領域內,被瞬間扭曲、撕裂,終於蒸發。

寒氣網被衝破了一個大洞,江雅蘭就從這裡跳出來,向著黑天無畏衝上。

黑天眼前一亮,讚了一聲:「好招!」

憑藉著招式的催發,江雅蘭已暫時提升到了與他相同的層次,拋卻功力差距不論,這位倔強的少女已有了和他作對的資格。

毀滅掉這樣的生命,正是黑天的愛好所在。

他只來得及贊上這麼一聲,身體便已被捲入了「暗炎凶牢」之中。兩人之間的距離,登時縮短到觸手可及的地步。

「哧!」

距離扯近的瞬間,兩人在狹小的空間內部交換了幾記重手,江雅蘭的炎勁被黑天擋住,而黑天的寒氣卻撕裂了江雅蘭的皮膚,幾滴鮮血濺了出來,瞬間就氣化在高溫的空間內。

黑天微微一怔,他覺得周圍的溫度似乎又提高了一些。

「哧哧……」

近身肉搏之時,絕對無法避免傷口的產生。

而江雅蘭這種弱勢方,受傷的機率更大,才幾個照面,她剛剛痊癒的身上,便又生出十多道傷口。

鮮紅的血液飛灑出來,又很快地蒸發掉。

黑天漸漸皺起了眉頭。

不對勁!

周圍的炎勁並不因為主人的受傷而有所減弱,其溫度反而高速地提升。

冰炎相剋,他的「冰魔勁」在這種高溫環境下,先天受到克制,如此下來,即使勝出,那結果也好不到哪裡去。

江雅蘭是用什麼方式,如此驚人地提升?

鮮血!

黑天眼神一轉,便找到了答案,江雅蘭身上飛濺出來的鮮血,正是飼養「修羅暗炎」的最佳養料!

可想而知,當「修羅暗炎」的威力上升到某一層次,江雅蘭挾自身精血的一擊,會是一個什麼樣的衝擊!

黑天心中瘋狂地跳動起來,他很想知道這個結果。

這一定是一次無與倫比的刺激,被這樣的招數洗禮,那快感比強姦、殺戮要強太多了……

一眼看去,江雅蘭眼眸中跳動的火焰幾已凝成實質。

這是招數發動前的先兆,周圍的溫度開始瘋狂的提升,海上潮濕的大氣已被高溫點爆,海水似乎也燃燒起來……

江雅蘭的信心隨著溫度的提高而不住攀升,這不是說她認定了此招一出,自己必勝,而是她對自己招數的一種純粹肯定。

這一招,已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層次,精氣神貫注其中,合而為一,天地元氣也在她有意無意的操控下,暫時達到了一個最有利於她的結構……

她的精神已超脫肉體,全身上下幾十處傷口的疼痛也不再重要,她的眼中只看到了黑天冷厲的臉。

她的目的,便是要將這張臉一拳打爆!

而這時,她聽到了一聲冷冷的歎息:「可惜,現在是黑夜!」

然後,黑天血紅的眼眸亮了起來。

「滋……」

這是一聲絕不尋常的聲音。

在這個聲音中,江雅蘭的眼前閃過了一道暗紅色的軌跡,然後,小腹處便生出了一股冰冷的涼意。

炎勁崩散!

已凝聚到有如實質的「修羅暗炎」,沒有任何先兆地化為漫天碎芒,再不具備任何意義。

護體真氣一震而散,江雅蘭甚至來不及收縮肌肉,便被一把鋒銳的匕首捅入腹中,腦際轟然一震,全身的氣血倏然倒流,源源不斷地向體外瀉出。

她身子一軟,睜大眼睛,向前栽倒,被黑天一把摟住。氣血的流失仍在繼續,這讓她全身沒有半點力氣。

黑天伸出一隻手,掐住她的下頷,略往上推,讓她看到自己唇角冷冷的笑容。

「真可惜,如果是白天,你一定可以發出那一擊的!現在,你祈禱吧!」

黑天抓著她,升上高空,縱聲長笑:「待我吸取你精純元氣,治療傷勢之後,便是張真宇的死期!」

江雅蘭連咬牙的力氣也失去了,有生以來,她第一次生出了想死的念頭。

只可惜,現在想實現這個念頭,亦只是一種奢望。

海面之上,大戰後的餘波猶未散盡,迸發的風暴捲著海水縱橫來去,生出一波又一波厲吼咆哮,震耳欲聾。

而在這山崩海嘯之中,卻有一縷清音遙遙而來:「黑天先生,請放下她!」

蘭光島上,繁華大都市的夜景不再。

在這樣一個現代化的大都市中,有大片大片的黑暗地帶,原來燈紅酒綠的繁華,均沉沒在頹喪絕望之中。

從高處望去,本是燈火輝煌不夜天的都市,卻只有星火三三兩兩,在全球經濟衰退的此刻,顯得分外蒼涼。

黑暗是謠言的滋生地,黑暗是恐慌的集中營,黑暗是災難的肇始者,黑暗是毀滅的傳染源。

走在劫後的長街上,有容覺得,自己分外清醒,也分外悲傷。

在「災難日危機」發生之時,她並不在蘭光,而是在飛往西羅巴洲飛機上。在那裡,有一場教廷組織的慈善義演。「

身為在黑暗世界亦有著崇高人氣的天後級巨星,教廷的請求,是她無法推辭的。

所以,參加完宇哥家中的慶祝會,她立刻就上了飛機。

只是,飛機才飛行了半個小時,人類世界自邁入現代社會以來,最大的一場劫難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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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6 21:53:43 |只看該作者
有容是直面這場災難的見證人。

禁忌發出的衝擊波,毀掉了所有環繞穹天星飛行的衛星。

衛星的損壞則讓飛機上的自動導航系統、衛星定位系統變成了一堆廢料,而高空中也產生了相當大的震動。

更倒楣的是,在這場震動中,飛機的發動機出現了故障,萬般無奈之下,飛機緊急迫降到一片無人海域。

這是一次失敗的迫降,全機近兩百名乘客,在降落的過程中、在壓力高速攀升的原因下,當場死亡近一半,其中包括機長和駕駛員。

為了挽救這架飛機,有容身邊五位禁衛軍個個重傷,這才勉強讓飛機斜插入海,在海面上彈彈跳跳數千公尺,這才穩定下來。

飛機沒有解體爆炸,真算是一個奇跡!

有容在這場災難中,由於禁衛軍的拚死保護,毫髮無傷,但面對哭叫的人群,她仍然受到了相當的衝擊。

而像這樣的慘劇,全球在那一時刻,共有十七起,死亡人數達一千餘人!

小姑娘受了刺激,回到蘭光時,卻正是叢巫和艾瑪打生打死之際。普魯斯生死不明,中皇集團高層為此忙得焦頭爛額,倒把她的遭遇忽略了過去。

有容當然不會因此而感到不平,但在這種時候,卻缺少了一個人和她分擔心裡的憂傷。

在家中待了幾個小時,她終於決定,出來散心,或許黑夜的都市,能讓她的心情好受一些。

事實證明,她錯的很厲害!

她腳下的這條長街,剛剛爆發了一次騷動,在世界性的經濟危機面前,許多人一夜之間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工作、失去了積蓄多年的財產、失去了一生的親人、朋友、夥伴。

他們用暴力來發洩自己的不滿、恐懼、痛苦、悲傷……

原本整潔的商業大道上,殘留著滿地的垃圾,三三兩兩的人走在路上,眼中均是空洞與茫然。

在他們腳下,偶爾還能看到一些乾涸的血漬。

「末日般的景象啊!」

一聲歎息自身側悠悠而來。

有容轉過頭去,正對上一雙瑰麗多姿的眼眸,大海中翻騰著紫色的炎焰,色彩完美的交織在一起,迸發出驚人的美麗。

這是一位坐在輪椅上的美麗少女。

她有著和其他人完全不同的味道。

別人用健全的雙腿走路,走出的全是恐懼和惶惑。而這位少女借助工具,表現出的,卻是從容和傲岸。

「嗨,有容,我可是你的FANS呢!」少女舉手和她打招呼,臉上的笑容燦爛而優雅,彷彿是在冰中燃燒的火焰。

有容帶著疑惑,回之以笑容。

少女雖然自承是她的FANS,可是從頭到尾,卻沒有表現出一點熱絡的模樣,反而在有意無意之中,主導著事情發展的走向。

有容再單純,也知道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更奇怪的是,這時候,她身邊五位禁衛軍保鏢,竟然一個都沒跟上來。

不管少女怎樣美麗,也是個比較奇怪的陌生人吧,為什麼警惕性極高的保鏢們,沒有一絲反應?

想到這兒,有容回頭望去,卻見五位保鏢呆站在十公尺外,個個泥雕木塑,眼神呆滯,顯然已著了道!

有容心中立時一慌:「你……」

「不用擔心你的保鏢,我只是讓他們暫時罰站,傷不到什麼的!」

少女轉著輪椅,緩緩來到她身邊,仰起頭看她:「放心,我不會對你不利!畢竟,我們都有著同樣一雙眼睛,還有,我欠了你的朋友一份情!現在,我只是過來還債而已。」

「同樣一雙眼睛?」

和這位少女相處至今,有容覺得心中彷彿壓上了一塊巨石,龐大的壓力讓她說話都不俐落,腦子裡面更是一片漿糊。

這感覺,難受極了。

不過,對少女如此明顯的一處失誤,想忽略過去,還很難!

很明顯,有容的眼睛是不含一絲雜質的純黑色,像一對最閃亮的黑寶石,擁有著東方最深沉的神秘、內斂。

而少女的眼睛,卻是以海藍色為主,閃耀著奇特的紫色光芒,瑰麗動人。

如此的兩雙眼眸,又有什麼相同的地方?

少女聳聳肩,輕鬆答道:「看來你對『純粹之瞳』的瞭解,還很貧乏,但現在我沒有時間為你詳細解釋。我只是告訴你,我也是『純粹之瞳』的擁有者。

「我們之間在原始基礎上,唯一的不同只在於,我是顯性的,而你是隱性的。

「其他的差別嘛,便是我可以有效地利用自己的天賦,而你,則需要讓我教導一二。」

看著有容莫名其妙的表情,少女不慌不忙地續道:「我敢肯定,你的一位朋友此刻正處在生死線上,而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或是我能夠救她。

「但很不幸的是,本人因為一些原因無法施加援手,因而只能指點你,讓你去救命。」

剛說到這裡,東方黑暗的天空中,驀地爆起一團刺眼的白光。

光芒先是凝聚成團,然後猛烈地分張,扯開了一條略呈圓弧狀的長線,蔓延到整個天際。

伴隨著隆隆的氣爆,彷彿天空中升起了另一個太陽。黑暗的城市在這異常的聲光效果中,發出了另一波悲嚎。

「空襲!」

「炎黃和堅羅開戰了!」

「天啊,第八次世界大戰!」

「核戰爭!」

「外星人入侵……」

有邏輯的,無邏輯的,可信的,不可信的,種種奇談怪論,飛快地在整個城市中蔓延開來,為經濟危機中的世界,帶來了又一波的催化劑。

而從海面上刮來的暴風,則是讓催化劑發生作用的最猛烈的火焰。

「脆弱的生命!」

少女冷冷地注視這一切,唇邊有冷誚的嘲諷。

有容對此,沉默無言。

幸好,這種感慨,僅持續了一個較短的時間,少女很快就回到了正題上,她看向有容,笑道:「喏,這應該是你方的援軍在和那個兇手戰鬥,嘻,說實話,他們是我叫過去的。

「兇手很厲害,但受了傷,應該不是援軍的對手,可是傷者是無法避免了,這種傷勢很麻煩,一般的方法無法解決,只有像我們這樣,擁有『純粹之瞳』的人,才能辦到。

「你願意學這種方法嗎?請盡快回答!」

有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很冷靜地應道:「我願意,但是……」

「嗯?還有什麼?」

「但是,我還想學更多的,關於『純粹之瞳』的知識。你能幫我嗎?」

少女微微一怔,隨即大笑起來。

隨著笑聲,她眼神中色彩的變化越發複雜:「當然,當然沒問題。誰讓我們這麼有緣呢?想來,我們應該也算是朋友了吧!」

在萬神殿中,事情逐步走上正軌。

叢巫的閃電戰給了艾瑪極大的衝擊,短時間內,是不要想翻身了。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艾瑪深厚的底子,不可能在一擊之下,便灰飛煙滅。

在玻魯維爾這位內政好手的指揮下,以萬神殿為中心,艾瑪的勢力範圍,緩慢恢復。

「一定要穩紮穩打,不能有絲毫輕慢!」

普魯斯咬著筆頭,苦惱地思索。

「在混亂的時期,以我們有限的人手,不可能顧及到廣大的區域。事實上,能穩守萬神殿,撐到世界回到正軌,便是一個了不起的成就……偉大的奧西裡斯陛下,你為什麼只給我這點兒可憐的籌碼啊!」

看他直欲仰天長嘯的鬱悶模樣,我只是閒散地再抿一口茶:「好了,小鬼,不要在我面前裝孫子!我一點也不會覺得你可憐!只有一種選擇,說起來更單純、更幸福一些,至少,你很容易定位。」

「容易才怪!」

普魯斯大聲抗議:「禁忌、叢巫的聯合體和『三大制約』的衝突已經很明顯了。眼下的形勢,就是讓人站對!逼著你公開自己的立場,找盟友、找敵人,然後再打一架,看結果……我討厭這種兩分法!」

我攤攤手:「我也討厭!」

普魯斯哼了一聲,把嘴上的筆頭吐在一邊:「重點不是這個,我是在想一個問題。關於『三大制約』……

「按照常理,我們艾瑪和叢巫是死敵,你們中皇集團與禁忌也不是什麼友好鄰邦,在『三大制約』與他們的衝突中,我們應該站在『三大制約』一邊,最次,也要保持中立,看他們兩虎相爭。

「說實在的,理查這鐵面梟雄實在讓人不爽,我更不喜歡和杜古穿一條褲子。可是『三大制約』的態度也實在有問題──」隨著科技文化不斷發展,禁忌的實力成倍增長,在黑暗世界堪稱一絕,而理查作為禁忌的最高領袖,這世上又有誰,敢指著他的鼻子大罵?

「『三大制約』就做得出來!

「『血刀手』傑克算什麼東西!在五大黨魁中,他純粹是個湊數的小丑!在正式場合,他連給理查提鞋都不配!可他今天,竟敢玩這手!你說,他們是什麼心態?」

看著普魯斯直勾勾的眼神,我笑了笑:「怎麼,有危機感?」

普魯斯緩緩點頭:「真主聖戰和梵河的衝突,實在太詭異了。別看會議上,傑拉德一副義正辭嚴的模樣,雙方各打五十大板,但實際上,宗教戰爭至今如火如荼,沒有停歇的跡象。

「東極洲上,真主聖戰的勢力也擴大不少,就算是停戰了,吃到嘴裡的美食,他們會吐出來嗎?」

我想到了玻魯維爾和我探討的話題,也想到了「六大力量」近幾個世紀以來,不住萎縮的生存空間,再看看普魯斯皺成一團的眉頭,心中也生出一絲憂慮。

我忽然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話題。正想與普魯斯更深入地探討一下,手機鈴聲響起。

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精神卻驀地一振,我對普魯斯眨眨眼,聲音變得極其溫柔:「喂,蘇怡,有什麼事?」

普魯斯在一邊偷笑,還向我做鬼臉,我瞪他一眼,正想一腳踹過去,全身的肌肉驀然僵直。

「重傷?垂危?」

我用極度不可思議的語氣,將這兩個詞逐一迸出口外,用最重的音狠狠地強調,得到的,卻還是同樣的回答:「雅蘭重傷垂危,隨時都有生命危險,黑天負傷逃逸。白石說,黑天手上,有一把了不起的神兵!神兵的名字是……滴血匕!」

(第二部)(第九集完)

《 本帖最後由 shyang 於 2010-7-26 21:55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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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第一集 不封頂任務
• 第一章 序章
• 第二章 交易
• 第三章 艱難
• 第四章 懷疑
• 第五章 陣營
• 第六章 風暴


第三部 第一集 不封頂任務 第一章 序章


這是一個有生命存在的星球。

影響星球發展進程的,是其上一種自稱為「人類」的生物。

這一族群具備著所謂的「高級智慧」,他們通過自身的智慧製造和使用工具,進行對生存環境的改造。

數萬年的文明歷程過後,他們族群的內部,形成了追求「物質文明」的主流。

隨著文明的發展,族群的個體數量,進入了一個尷尬的高速發展時期。

超過百億的龐大數量,佔用星球超過百分之九十九的資源,無情地擠佔其他生物的生存空間。

他們認為,自己是這個星球、乃至於這個宇宙,最高層次的存在。

他們的想法究竟對不對,由於沒有確實的證據,現在還不能證明。

不過,從人類數萬年的文明史上,已可以證明一件事,他們對競爭、戰鬥、等級、權力等一切與和平無關的字眼,總是出現特別的反應。

總而言之,這是一個好戰的族群,他們非常善於爭奪本不屬於他們的東西。

很不幸的是,在周圍的環境中,沒有一個能夠和他們平齊的族群,作為他們的競爭對手,所以,在窮極無聊之後,他們把精力轉向了內耗。

毫無疑問,他們正走向自我毀滅。

不過……

在這個族群內部,還有一群奇特的存在。

他們屬於這個族群,似乎又超脫出去,他們踩在族群的最頂點,用高傲的目光睥睨眾生。

他們的數量,與普通人的比例是一比三千,全球約三百萬人上下。

他們生活的領域,和普通人既重合,又不同。為了顯示區別,便將他們的領域,合稱為「黑暗世界」!

黑暗世界的成員,毫無疑問也屬於人類的範疇,但和普通人有所區別的是,他們的世界觀和普通人完全不同,他們認識世界的出發點,和普通人幾乎是兩個極端。

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具備人類的所有特性。而且在某些方面,甚至更為提高。

比如,好戰!對抗!嗜血!

三百萬黑暗世界的成員,因為各自生存的環境不同,文明發展趨勢不同,歷史積累不同,分成了大大小小陣營,各有特色。

粗略來分,有繼承黑暗世界傳統的「六大力量」、有致力維護世界平衡格局的「三大制約」,還有天不管、地不收的「逃亡者」群落。

以古羅巴文明為基礎,延續著神話和英雄的傳說,在所謂的民主中體現獨裁、在紛雜的血緣裡迸發天才的神話英雄力量。

在熔爐般的熱帶世界,遊走於黑暗的叢林之中,聆聽野性的鼓聲,追求但又最賤視生命的叢林巫術力量。

駕著靈魂的風,在浩瀚荒原尋找遠去的輝煌,流動著古老文明的血脈,信奉著死亡和永生的艾瑪祭司力量。

建立在龐雜繁多的神系之上,精研古奧神秘的哲學,重視等級,以不可逾越的階級血緣成分,約束眾生的梵河等級力量。

遠古時期便已存在,最明顯地影響人類文明進程,用鮮血和靈魂為材料造就的禁忌科技力量。

世界上唯一一個和自身文明完全融合,共生共死,在自身的進步和倒退中,艱難摸索的炎黃進化力量。

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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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6 21:57:23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第一集 不封頂任務 第二章 交易
人類是星球上現有已知,且唯一一個能夠製造和使用工具的族群,很多學說也將其作為人類區別於其他生物的關鍵性標誌。

不論這些學說的正確性與否,單只工具這一項上,確實可以體現出一些人類獨有的特點。

從普遍性的意義上來說,人類工具的發展趨勢,是從粗糙到精細、從簡單到複雜、從拙劣到優秀、從經驗到理論的不斷上升的過程。

僅以武器而言,從原始的石頭套索,到鐵劍鋼刀,再到火槍大炮,還有終極的核子武器,人們的武器觀從冷兵器時代的「鋒利」,轉向了熱兵器時代的「殺傷」,最後,卻達到了一種尷尬的「制衡」。

各世代的武器大家有靈於地下,想必也是哭笑不得吧。

不管怎麼說,當核武器出世之後,人們對武器「殺傷力」的要求已不再苛刻,轉而把注意力放到了「精確控制」方面來。

當他們遭遇到了「不可控制之物」,才開始想「可以控制之法」,人類永遠都是這麼後知後覺。

而在黑暗世界漫長的歷史中,普遍掌握著超自然力量的人們,卻比普通人多了一層認識。

從某方面來說,黑暗世界的成員,是最古板的傢伙。

他們堅信只有冷兵器才能最充分地發揮出個人的實力,近代以來,飛速發展的熱武器,只是阻礙他們修為進步的絆腳石罷了。

隨著現代科技的爆炸性衝擊,這種「古老」的論調正在受到挑戰。

特別是近幾十年間,現代製作工藝水平突飛猛進,黑暗世界的大部分「新新人類」,都在使用科技含量極高的「輔助工具」,尤其是施展咒法所需要的「零件」。

現代的機器精微作業,對傳統手工藝的打擊可不是一星半點兒。

然而,當代科技產物仍然無法侵入黑暗世界更深層次的領域。

全球三百萬黑暗世界成員,在各自得意的武器上面,仍是以冷兵器為首選,這已不單是一個習慣問題,而是人們對千萬年以來,沿承至今的文明的信任。

同時,也是對自己實力的信任。

從另一個方面說,冷兵器時代的某些作品,也未必會遜色於熱武器的威力。即使這只是很少的一部分。

比如,七神兵。

已過中秋,夜裡的風帶著數分透骨寒氣,走在冷寂的街道上,打著轉兒的落葉在秋風中飄落,貼著地面,翻滾了十多下,終於抵在人行道的邊沿,瑟瑟發抖。

深紅的顏色,讓人看了好生不快!

一腳踩下,隨著鞋底與地面的磨擦,薄脆的葉子便已粉身碎骨,黯紅色的碎末在寒風中呻吟,隨即不見蹤跡。

「吱呀!」

刻意施力的後果,便是讓磨擦聲響徹整條長街,還折回縷縷餘音。

僅有的幾盞路燈放射出昏暗的光線,掃在長街之上,昏黃的燈光,為這無人的街道塗上了幾分詭異的色彩,宛如鬼域。

已是午夜時分,城市各區一片一片地黯淡下去,各大酒店、商場、娛樂區都打出了停止營業的牌子,為這噩夢般的一天,畫上了句號。

如果你在一年前的同一時間,來到過這裡,那麼,你一定會為兩種截然相反的情景而震驚。

一面,是熙熙攘攘,高歌笑鬧的繁華;一面,是冷寂淒清,嗚咽悲鳴的殘落。

曾幾何時,這極天洋上的明珠城市,竟變成了這般模樣?

「蕭瑟秋風今又是,換了人間!」

發出一聲慨歎,腳尖用力,我駕著寒風,消失在黑暗中。

下一刻,我走進了江老爸的大宅子,在此地留守的中皇集團精英紛紛向我行禮,我卻實在沒有心情理會,板著臉走進屋裡。

屋中早就有容可為等在那裡,見我回來,他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終於顯出一點笑容。

而這笑容,比哭還難看。

我急步上前,低喝道:「雅蘭怎麼樣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容可為在發抖,他的嗓子裡甚至帶著哭腔:「剛剛又昏過去了,到現在為止,心臟已經停跳七次了,孫前輩在一邊守著,渡厄金針只能吊住性命,根本沒法化解匕首上的詛咒……」

他話還沒說完,我一把將他推開,大步向樓上衝去。

剛踏上第二層的地板,十幾道目光已經齊刷刷地射了過來,看到是我,幾人的眼中同時迸發出驚喜。

「好,終於趕來了!」

蘇伯父失態地跳起,衝過來抓住我的手腕就要往雅蘭的房間裡沖。

一邊的容老爺子一聲低喝,將我們兩人攔了下來:「幹什麼!你也糊塗了嗎?真宇剛回來,氣還沒喘一口,怎麼去使用最耗真元的『回天九針』?現在孫先生在裡面,雅蘭暫無性命之憂,趁此機會,讓真宇回氣才是正理!」

說著,他嚴厲的眼神直刺過來,用命令的語氣道:「馬上調息,要調整到最佳狀態!」

我擺了擺手,用清澈的眼神回敬:「容爺爺你放心,來此之前,我已經調整過了,事關雅蘭生死,我不會等閒待之!」

言罷,我撇開蘇伯父的手,打開房門,正想推門而入,忽又覺得不對,回頭奇道:「江伯父呢?」

「被打昏了,在隔壁休息。」

蘇伯父開始恢復冷靜,點點頭,讓我不要擔心。

「呃,也好!」

我苦苦一笑,推門而入。

房間裡面,江雅蘭躺在床上,不時地發出呻吟之聲,整個房間內的溫度,比外面要高出一大截。

蘇怡和纖纖在為孫教授打下手。

她們的注意力是如此集中,竟沒有發覺我進來。

孫教授更不用說,這位炎黃醫術第一的神醫,此時已是汗流浹背,面色蒼白,全身上下都在發抖,只有一隻下針的手,還保持著可貴的穩定。

他手指間閃動的金光令我屏息。

渡厄金針配合「五行環針術」,竟然也不能壓抑住「滴血匕」的詛咒嗎?那麼,我的「回天九針」又能有多少效果?

屏住呼吸移到床前,目光掃過了雅蘭的臉。

皮膚赤紅、汗流不止、瞳孔放大、神志不清,如果再進一步細看,她流出的汗液竟呈淡紅色,浸在床單上,顏色加深,更使人觸目驚心。

床前忙碌的三人終於發現了我的到來,孫教授和蘇怡且不必說,纖纖幾乎就要哭了出來。

「宇哥!」

我掃頭制止她說話,太息一氣在體內略一流轉,指尖已凝成一束如有實質的氣針。

孫教授只看了我一眼,便將頭埋下,繼續下針,而同時又略移開位置,方便我的加入。

離得近了,江雅蘭的情況我看得更清楚。

她現在只穿一身單衣,四肢裸露在外,小腹上的衣物也被掀開,露出了一道淺淺的傷口。

僅以目測,傷口長不過一指,深不過三分,只是剛剛撕裂的肌肉層,內臟是否受創尚在兩可之間。

這樣的傷勢,放在平日,大概幾次呼吸的時間,便會在「極限階」超強的自愈力面前痊癒如初。可如今,微向兩側綻開的皮肉,沒有一點兒想要合攏的跡象。

傷口處赤紅如血,鮮艷欲滴,猛一看去,好像一觸之下,便要濺出鮮血似的,而在傷口之上,似乎還有一縷薄薄的煙氣流動。

正因為有此煙氣束縛,滴血匕的詛咒才被壓制住大半。

這是白石的手筆吧……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行移開目光,把注意力放在了孫教授的手上。

我們兩人對彼此的手法都頗為熟悉,不必多言,僅看下針的穴位,便知詳情。看得出來,他正處在一處關口之上。

他現在的苦惱並不僅僅是滴血匕上的詛咒,實際上,真正讓他頭疼的,還是在詛咒的影響下,江雅蘭體內暴亂的真氣。

「修羅暗炎」霸道無雙,如果沒有意識的牽引,讓它在體內發起瘋來,就算江雅蘭是它的主人,也難逃焚經斷脈的結局。

孫教授是炎黃醫家的代表人物,即使不事武力,長年養氣調息之下,一身修為也頗為可觀。

但和江雅蘭比起來,還有一段的距離。

在這種情況下,想要封住「修羅暗炎」,無異於癡人說夢,可若不將之壓制,在詛咒的作用下,「引火自焚」的慘況並非不可能發生。

渡厄金針緩緩刺下,金芒耀目,受針芒刺激,江雅蘭紋理細膩的皮膚上,竟自發裂開了一個針尖大的小口,針芒一透而入,孫教授的動作猛然凝住。

蘇怡先看了我一眼,隨即便把手掌貼在了他的背上,真力緩緩透入。

孫教授的身體顫抖得更加厲害,但施針的右手卻始終穩如磐石,渡厄金針的光芒越發強烈,光芒照耀之處,江雅蘭通紅的皮膚竟也恢復了幾分本來的顏色。

只是,這情景只是一閃而逝。

「咄!」

我眼神一凝,口發真言,先以此助孫教授一臂之力。同時手上的氣針也飛刺而下,手心處微微一震,穴道內的阻力被一攻而破,氣針透體入脈,當即將江雅蘭體內狂亂的火勁阻了一阻。

借此一頓之機,我們兩人下針如飛,江雅蘭在我們手中抬臂、曲腿、翻身,像木偶似的任我們擺弄,只幾息的功夫,全身各大重穴便都被氣針封鎖,「修羅暗炎」被我強行壓回丹田之內。

直到這個時候,孫教授才有機會喘一口氣。

然而,看江雅蘭現在的情況,卻已是連氣都喘不過來了!她的呼吸越發地微弱下去,體內的炎勁亂流雖然已被封鎖,可是,詛咒的效力依然存在。

封鎖了炎勁,降低了破壞力,可同時也降低了抵抗力!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作為一把上古流傳至今的魔兵,滴血匕的詛咒效果應該是……

「蒸發生命!」

孫教授面色凝重,眉目間依稀有些焦慮之色。對這樣成名數十年的神醫而言,出現焦慮,只代表事情已經進一步惡化!

「現在,她的生命正隨著汗水的溢出而逐步削減,雖然我們可以暫時壓制,可畢竟不是治本之策……對不起,陛下,這已經超出了醫術的範疇,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啊,謝謝你,孫前輩,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我低聲回應:「容小姨正在急趕回來,她對詛咒相當有研究,或許……」

口中說著連我自己都不信的話,我把眼神移向了蘇怡那邊。

蘇怡將手掌從孫教授背上抬離,面沉如水,這是她從未有過的陰鬱。

旁邊的纖纖早已是淚流滿面,她近乎於絕望的眼神正浮動於我和江雅蘭之間。

我不敢再看她們的表情,強迫自己把注意力全放在江雅蘭身上,可是這樣,對我卻是另一番的折磨。

孫教授歎了一口氣,緩緩退後兩步,讓出了位置。

作為醫生,他不該就這麼放棄的,然而,這種事情,已經超出了他所能控制的領域,現在,到教廷找一位神父,都能比他幹得更多!

身為一位年近八旬的老人,孫教授的閱歷堪稱豐富,這使他具備著相當的識人之明。雖然只是看著張真宇的背影,但他卻感覺到,一股從極地深淵升起的寒潮,侵襲了整個房間。

「體溫在四十二度左右徘徊;呼吸若斷若續,隨時可能中止;心跳微弱,也是隨時都會停擺;而且,她的內臟機能正逐步衰竭,溢出的汗液更使她的生命力一滴一滴地消失……」

孫教授在年輕人背後兩步處,聽到他如此地喃喃自語,這語氣柔和低沉,並不具備太多的感情色彩,就如同一台精確的儀器,報出它所偵測的讀數。

「咕!」

他吞下了一口唾液,又退了一步。

前方,青年幽幽的嗓音越發地飄緲不定。

「滴血匕的詛咒是『造神』期索亞古大陸洲阿茲佩克文明的產物,如今已沒有了針對性的療法。這裡只有教廷對古代詛咒頗有研究,我要在二十分鐘內看到教廷的主教級人物出現在這裡!」

蘇怡低低地應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麼,開門走了出去。

「纖纖,你也出去,我要一個安靜的環境。」

這樣,祝纖纖也退了出去。

孫教授覺得自己應該走開的,可是張真宇並沒有指名道姓,在這種情況下,天知道張真宇是怎麼想的,他只覺得,此時的張真宇,相當危險!

危險到不可接近……

正當老人在心中揣想之際,張真宇背著身子,低聲開口:「孫教授,雅蘭身上的傷口,僅此一處嗎?」

「呃,不,還有一些,但都經過處理,也收口了,並沒有什麼大礙……」

張真宇微一搖頭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留教授您在這兒,是想借您的經驗,幫我確認一些事情。

「首先,我想知道,她身上新添的傷勢都在哪裡?」

孫教授稍微明白了些對方的意圖,他略一沉吟,走上前去,伸手指點出十多個傷口,這些傷口有的已經癒合如初,有的剛剛收口,他記得非常清楚,不但將位置指得一絲不差,連傷口最初的形態也敘述得相當清晰。

至於是什麼手法造成了這種傷勢,使用這手法的人實力如何,從這手法中又能提煉出什麼細節,那就是張真宇的責任了。

「左胸偏上三分,指力洞穿,劇毒!

「右肋浮傷,掌力餘波所致,劇毒!

「右頸淤傷,應是拳力未化,有寒毒。

「側腹撕裂,傷口較淺,浮傷,有寒毒。」

一連串傷勢診斷源源而出,孫教授口上說著,卻一直把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張真宇身上,看著他的眼神動作,從中估計他的目的。

張真宇的手指飛快地移動,很快地把江雅蘭身上的所有傷口都看了個遍。接著,馬上就是第二遍的檢查,這次的速度就慢得多了,他幾乎是逐分逐毫地觀察,不放過任何一點細節。

十五分鐘之後,江雅蘭的呼吸再一次地微弱下去,臉色蒼白得幾乎透明。孫教授明白,此時又輪到他上陣了。

他乾咳一聲,上前一步,張真宇倒是非常自覺,自動退後,但他的行動還沒有就此停下。

他只略一停頓,便旋風般捲出房門,孫教授只聽到一句:「準備一套類比設備,連接公司主機……」

從房間裡走出來,我不太清楚自己的臉色,但想來也不會好看。等候在房間外的人們眼巴巴地看著我,差點把我又推到門裡面去。

面對他們,我能說些什麼?

難道就說本人現在束手無策,只等著別人前來救命嗎?

抽動一下嘴角,我面無表情地開口道:「準備一套類比設備,連接公司主機,技術部全員待命,準備更新資料庫。

「聯繫黑暗世界傭兵公會,叫他們一個能主事的過來,還有,把風暴角、上帝之眼的負責人也通知一下……」

對面的人們全體愕然,這和治療有什麼關係嗎?

我不做任何解釋,也不顧大家憂心忡忡的表情,逕自甩手離開,後面容老爺子的怒吼聲我也全當聽不見,越走越快,很快把大家都拋開了。

不錯,面對詛咒,我無能為力。而眼下複雜的局勢,也絕不容我任性出手,為雅蘭找回面子……

只不過,有些時候,動腦子比動手的效果,更好上十分!

但不知,我這腦子動的,又是如何?

由於時事焦灼,中皇集團已是一級戰備狀態,命令發下,各級各部門的動作也是十分迅速。

僅十分鐘左右,神聖教廷在蘭光安排的三名神父,便全被拉到了這裡,不管是有禮還是無禮,總之先讓他們出力再說。

當下,由這三人出手,用教廷的「淨化聖光」暫時壓住詛咒的發展勢頭,更向教廷本部遞出請求,請教廷中精深此道的專家相助。

在世界局勢亂成一團的時候,敵我立場均不明確,教廷自然樂得多出一個盟友,在此事上也並未留難,反而頗為積極。

離此最近的一位大主教正兼程趕來,二十分鐘內,可以到達此地。

幾乎同時,黑暗世界傭兵公會的第二理事,在接到了我的資訊後,正急趕過來。

風暴角和上帝之眼的動作略慢一步,但他們權衡再三,終於還是派出兩個責任編輯以及幾位觀察員前來蘭光。

此刻,正值黑暗世界的形勢一觸即發之際,我方高調的行為,立刻引起了各方的高度關注。

江雅蘭生命垂危的消息,也很快傳遍了整個世界。

如果在平時,各方勢力早就「你方唱罷我登場」,把各種意見發表得不亦樂乎,而此時,整個黑暗世界卻保持著令人窒息的沉默。

沒有人敢發表聲明,因為這聲明,便等於代表了他們的立場,是敵是友,全在這一語之間,誰先說話,誰就成了最明顯不過的靶子!

恐怕也只有神聖教廷這樣的「巨無霸」,才敢無視於紛亂的局面,在「人道」上給予援助。

也只有像傭兵公會、風暴角、上帝之眼這樣擁有漫長歷史的中立組織,才能在不得罪任何人、任何勢力的前提下,與各方勢力交往。

亂世,就是這麼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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