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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月生 -【失身為妾】《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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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4 21:42:52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章 風波又起

  可惜餂飹馜馝,漂漰漲漞一波又平,一波又起。

  當一個女人的怨恨達到極點的時候獑獃獍獌,管箜箅箑便會變得異常瘋狂,會不擇手段踉輔輐輒,敲敳斠斡心狠手辣。而朱柔兒,大概就是這樣的。

  被關於柴房也有兩天了,每日就望著窗外的日出日落摭摔摎摙,蒔蒹菮蓉月起月落,就是一天過去了。不知是因為武林大會在即禛禐禒禈,鉻銝銇銈人手緊張,還是因為算準了她不敢逃跑,雖然被關在柴房,卻沒有人看守。

  不過這樣卻也有個好處,至少晚上的時候,可以到外面透透氣,曬曬月光,換去一日間的沉悶之氣。

  銀針挑過清粥,又挑過饅頭,確認無事後這才安心地拿起筷子食用了起來。

  頻頻遭人陷害,如今萬事都要如此小心,想想,做人至此,也著實是累。

  紅書此時正在外與那送飯的婢女交涉著,只因為這兩天來,每日都是青菜白米飯,根本就沒有營養,紅書看不過去,非要去找那婢女。

  她勸了她好久,可是她卻怎麼也是不肯聽,非要去找,其實吃什麼都一樣的,伸手撫了下腹部,心中溫柔地對著腹中的娃娃道,再忍陣子吧,左不過這個月,她就要離開這裡了,那時候她就可以好好地照養著她了。

  就見過了許久,紅書笑盈盈地回來,開心地道:「搞定了!」

  「別為難人家了,她也只是個送飯的小婢女,人家讓送什麼她就送什麼,也是沒法子的!」晚清淺笑著道。

  「二夫人以為我去為難她了?」紅書看著晚清眼睛一亮,笑得很意:「我才沒那麼笨呢!我當然知道她無權無勢,找她沒用啊!可是她是自由身啊!她可以去給咱們買肉來吃啊!」

  「你這丫頭的小心思就是多!真讓人想不到!」晚清一笑。「不過我將就吃著就行,不必非要大魚大肉的,你這樣,總還是為難了那小婢的,讓人知道,她少不得一陣罰的。」

  「二夫人吃得淡點無所謂,可是孩子卻是不能這樣子的。」紅書看著晚清,輕輕地道,有身孕的人,若是吃得不好,將來的孩子身體也會差的。再者,若是二夫人決定了要打掉孩子,也是要先備好身子的,墮胎,對於女人來說,是極傷身的。

  「快吃吧!」晚清將紅書的那一份遞過去,其實心中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呢?可是這種環境下,又能如何苛求呢?

  紅書點了點頭,拿起饅頭張口就咬了下。

  突然,晚清臉色大變,手伸向紅書手上的饅頭拍了去:「別吃!」

  說完這句話,整個人再也忍不住地縮成了一團,淚水,止不住地滑落。

  肚子痛,像是要抽了人的命一般,彷彿所有的腸子都揪在了一起一般。

  「痛!……」她咬著牙齒道,只不過一瞬間,已經整個人血色盡失,臉上隱隱透出黑氣。

  紅書大驚失色,將口中的饅頭全數吐了出來,而後轉身抱住了晚清:「夫人……您怎麼了?」

  「毒……有毒……」晚清咬著唇瓣,一字一字地吐出來,卻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

  腹中那灼痛感排山倒海而至,喉間一陣熱甜,一口毒血便流了出來。

  「夫人!夫人!你要堅持住,紅書馬上帶你去找爺!」看著晚清如此,紅書嚇得眼淚也跟著流了出來,一把將晚清抱起,直衝向茶月閣。

  遙遠著就喊聲著:「爺……爺,您快救救二夫人啊!」

  冷森正從鳳孤屋內出來,才一碰面,就見紅書抱著上官晚清飛馳而來,才到了半路,就讓侍衛給擋了下。

  看著情況不對,於是他趕緊上前:「怎麼了?」卻看到她懷中的上官晚清臉呈紫黑,嘴角暗黑血跡,已經暈厥了過去,一看,便知是中毒。

  於是趕緊步上前,手點上晚清的脈向,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

  紅書看著森總管那變色的臉,急怕地問道:「總管,二夫人怎麼樣?……」她不敢問,是不是沒救了,她忽然感到好怕好怕……二夫人,是她這輩子來,第一個帶給她親人般感覺的人,也許也是這輩子唯一一個,她說過的,要好好地保護著她的,可是……可是……卻還是沒有保護好她!!

  她真該死!

  她真該死!

  只盼著老天不要太殘忍了,不要傷害她善良的二夫人啊!

  「趕緊帶進去給爺看吧!」冷森嚴肅地道。二夫人中的毒,只怕不是一般的毒,脈向凌亂不堪,忽冷乍熱,而且她竟然還懷有身孕!這樣就更加危險了!
  「嗯!」紅書點頭,急急地跑向鳳孤的書房去。

  ……

  鳳孤此時正在批閱著各地商號送來一帳務,忽然聽到紅書驚惶失措的叫喊聲,臉上一怒,他最討厭人動不動則大呼小叫的!而且是在他在處理正事的時候,最忌這樣的吵鬧聲。

  紅書也是他身邊最得力的手下之一,也從來做事都是最謹慎而妥當的,今早是怎麼回事,居然這般大呼小叫。

  才望過去,就見大門「砰」地一聲被推開了,紅書哭得一臉妝花發亂,手中抱著那個柔軟的身體,一進來,紅書便直直地跪了下來,哭著道:「爺!您快救救二夫人吧!快救救她吧!……二夫人就要死了啊!」

  鳳孤面容雖然不變,同樣冷酷,可是心中,卻是陡然而升一股強烈的不安,還有一種,恐慌感。

  疾步向前,手點在晚清的脈上,只一剎那,臉上便出出冷森剛剛那樣凝重的神情。

  噬血的目光望向紅書:「怎麼回事?!」

  「早膳中有毒。」朱月兒簡駭地道。

  「下毒!我鳳舞樓竟然有人敢公然下毒,看來是活得不奈煩了!」鳳孤咬牙切齒的道,眼神冷硬如冰。想不到鳳舞樓中竟然有人敢下毒,看來這個人不簡單,竟然還是下了這種西域的奇毒。

  說完自紅書手中一把抱過晚清,而後對著冷森與紅書道:「現在若是尋救解藥怕是來不及了,我現在為她運功逼出體內毒氣,你們為我護法!」

  「是。」

  「是。」

  冷森與紅書二人齊齊應道,而後鳳孤就抱著晚清步入書房中的暗房中。

  她中的毒是致命火寒粉,此毒來自西域,無色無味,能無形中致人於死地,中毒者腹痛如絞,而且乍寒乍熱,冷的時候猶如置身萬年冰庫中,快成冰人,熱的時候猶如是置身火海,全身灼燒,冷熱交替,可說是讓人生不如死。

  這種毒他一時也無法解救,如今的方法,只能先逼去她體內的毒氣,再想方法祛除余尾毒素。

  關上暗門,他將晚清的衣物盡靈長褪去,雪白中透著黑紫的嬌軀便呈在了他的面前,看著她身上那漸漸轉紫的膚色,他眼中一凜,趕緊又褪去了自己身上的衣物。

  將她抱在自己懷中,而後手上一發功,雙掌對著晚清的背上推去,源源不斷的內功逼向了晚清。

  時間一刻刻地過去,不只門外的人擔憂無比,門內的人也是擔憂無比。

  似這種毒,鳳孤雖然聽過,卻未曾真正見過,究竟把毒氣逼出來之後會如何,他也不能完全瞭然,而且,他剛剛脈出,晚清已經懷有兩個月身孕。
  只是這個孩子,怕是保不住的了。

  心中不由酸苦不堪,這個孩子,他非常清楚,是他與晚清的骨肉。他甚至,比朱柔兒落胎時更加難受百倍。

  可是此時也無法想得太多了,至少,人能保住,就是萬幸了。

  裊裊的氣霧在兩人身上散著,鳳孤額頭,一滴滴汗珠劃過額際,流入眼睛,再由著眼角,緩緩滑下,已經辨不清究竟是什麼流出的水了。

  他不敢分神半分,終於在最後一刻,凝盡內功,發力一推,只見晚清連嘔三下,口中吐出幾口烏黑的毒血,而後整個人,軟軟地倒了下來,落在了鳳孤的懷中。

  鳳孤將她輕輕抱住,拉過一旁的衣物,將她嘴角的毒血拭去,而後自一旁拿出一顆通體潔白似雪的雪玉丸,餵著她吃下。

  晚清幽幽在吐出毒血後,幽幽轉醒,朦朧的眼睛看不真切,只依稀看到那男子烏黑長髮披肩,一身古銅色肌膚紋理分明,傾城面容,狹長鳳眼,高挺鼻樑,微翹薄唇,刀削般凌利的下巴,額角汗水不斷,帶著足以讓人迷醉的蠱惑。

  這個人,怎麼看來如此像那鳳孤呢?

  可是,只一眼,晚清便否決了。

  鳳孤看她的眼神,怎麼可能會帶著憐惜,帶著心疼,帶著深情呢?

  他除了對她冷酷無情外,決不會出現其他的表情的。

  這個人,只是長得與他相似罷了。

  不,或許是她臨死前的幻影罷了,卻想不想,竟然幻想起他來了,當真是奇怪萬分。

  難不成,她對他,還存有著希冀?

  真難明白。

  只感覺腹中的疼痛感還沒有消失,而且又開始劇痛了起來。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撕裂著她一般,一陣一陣地。

  只覺下體一片溫熱,有什麼東西,在緩緩流出。

  眼角一行清淚,終於不受控制地劃落,而後,成串成串地滴落,如斷線的珍珠一般,咚咚地落下來。

  心中明白,孩子,終究是保不住了……

  想不到,無論她如何小心,終還是難保住這個孩子。

  她的孩子,只有兩個月而已,還未成形……卻已經隨風而去了……

  緊閉住眼睛,卻還是止不住那淚水洩落,這種痛,是那種毒發的痛所無法比的,是一種心靈的痛,刻在了心中,凝在了血中的痛。

  鳳孤看著那雪白貼身的褻褲上,那紅得刺傷了眼的血色,如一朵正在緩緩綻放的玫瑰花般,正順著雪白色的褲子,漸漸展開……

  那……是一種生命的消逝……

  是他與晚清,兩個人的結晶。

  鳳孤的心中,終於開始升起了一種叫作痛的東西。

  將她摟住,頭抵在她的頸窩處,默然不語,可是若晚清看得到鳳孤的眼,便知道,那雙鳳眼中,含著淚花。

  「別哭了,孩子沒了,我們可以再要一個的,現在最主要的是將你的身體治好。」低低而暗沉的聲音帶著憐惜道。

  晚清卻聽不下去,那虛弱的聲音凌厲無比:「這是再要一個的問題嗎?這是我的孩子!還沒有出世,他還沒有見到東方升起的太陽,還沒有看到皎潔的月光,還沒聞到花香,還沒淋到雨雪,還沒……」

  她說得激動,一遍遍地陳列著。將鳳孤的心,更是刺得傷了,他暗啞地道:「別這樣子!求你!」

  求她?

  這是他第一次開口對別人說出這一個字。

  可是,這個求字,在晚清此時聽來,顯得多麼地可笑啊!不過,她卻還是止住了叫喧,閉上了雙眼,而後沉重的聲音緩緩地道:「我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鳳孤圈住她的手,忽然間僵硬了起來,她的聲音,太過陌生、太過疏離了,彷彿,他,只是一個不相識的人一般。

  這種感覺,讓他瘋狂。

  忽然一發力,將她整個人納入懷中:「不要這個樣子,沒了孩子,我也難過。」

  晚清心中暗笑,難過?

  他會難過嗎?

  想必是開心的吧?他一直就不喜歡她的,百般折磨,不過也就是為了不讓她嫁入鳳家,如今可遂了他的願了,就算是嫁進來,也受盡折磨。

  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隱入了自己閉眼間的黑暗之中,那裡空闊的只有自己一人,那裡,能夠承載著她沉重的憂傷。

  鳳孤抱著她,只感到她身上那種沉鬱的憂傷,如一張網一般,不只網住了她,也網住了他,他忽然有些喘不過氣來,他突然很害怕,很害怕她就這樣沉鬱下去。

  而若想讓一個人,從沉鬱憂傷中脫出,除了用溫暖感化她,不然就是用刺激,讓她因為憤恨而忘卻一些憂傷。

  她必須振作起來!

  於是臉色一變,猛地站了起來,拿起地上的衣服,勁自穿了起來,待到一切穿戴整齊,才撿起她的衣服:「穿上!少在這兒悲冬傷秋!只是一個孩子而已,弄得鬼哭狼嚎似的,讓人煩死了!」

  晚清抬起頭,望了他一眼,那一眼,恨意濃烈。

  雖然身體虛弱而無力,卻還是強撐著緩緩地拉過衣物,一件一件地穿起來,剛剛因為悲傷,沒有發現,這時才發現,原來剛剛,她除了穿一件褻褲外,居然連肚兜也沒有穿,可是此時,卻顧不上那些女性的羞怯了。

  待穿戴好一切,鳳孤將門打開,直直地走了出去。



反抗卷 第九十一章 這一個夜

  紅書看著鳳孤大步走出門來,臉上神情不郁,看不出是傷還是怒,看了冷森一眼,而後道:「冷森,過來拿藥方,命個妥當的人親自去煎,煎好了送去茶香閣!紅書,你進去喚她回茶香閣!」

  想上前去詢問,卻見爺直直走去書房,臉色極難看,終還是沒敢上前去問,因為聽來,應該是無大礙了,至少,命是保住了。

  因為,雖不知道爺怎麼了,可是她卻看得出,爺的心情,此時必是不好的。

  她沒有問,直接奔向了內室,卻見晚清一臉虛弱地靠在石牆上,體下,殷紅一片,那紅,刺目不已。

  她站在門外,不知如何是好,眼睛,望著那片血紅,又望向晚清,而後,淚水如洪而出。

  她知道那意味著什麼,那意味著,孩子沒有了。

  她一直看得出,二夫人想保著孩子的,那時候,她還天天想著,怎樣才能勸二夫人打掉這個不該有的孩子。

  可是當真正面對著這樣的結果,她卻感到心裡十分十分的痛。

  緩緩走過去:「二夫人,紅書抱您回屋裡休息。」說完後,輕輕地將二夫人抱起,沉默地向著茶香閣走去。

  一路上,繁花未謝,卻失了它的美好。

  一路上,陽光直照,卻照不去心中的悲傷。

  晚清眼中再不見累,她只是那麼直直地盯著頭頂那艷陽,盯得眼睛發紅,眼睛灼熱,卻偏偏不讓淚水再滴落半點兒。

  任何人,可以傷害她,卻不可以傷害她的親人!

  這時,迎面朱月兒與朱柔兒走了過來,朱柔兒臉上一抹得意的狠笑,帶著濃濃的怨恨,而朱月兒,依舊一臉純真嫵媚,彷彿永遠是那麼無辜的模樣。

  見了紅書抱著晚清,甚至一臉關切地喊著:「二夫人,您怎麼了?您受傷了嗎?怎麼一身是血?要不要請大夫?」

  連連一口氣就問了好幾個問題。

  晚清望向她,終於第一次,那雙淡然無波的眼睛,在望人的時候,出現了恨意。

  朱柔兒其實也覺得很奇怪,她給晚清下的毒,說是西域奇毒,會讓人置身水深火熱之中,在煎熬中死去,卻不會流血啊?

  除非……

  除非上官晚清有了孩子,想到此,朱柔兒心中一淒,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可是只一剎那,就被她心中滿滿的怨恨沖了去。

  她冷冷一笑:「上官晚清,滋味不錯吧?」只可惜了,剛剛得來消息,紅書竟然帶著她去找爺,而爺,竟然親自為其發功逼毒。

  上官晚清竟然沒能死去!

  晚清望向她,虛弱無比的聲音帶著深深的感傷,緩緩地對著朱柔兒道:「姐姐,我說過的,事情不是我做的,只希望你莫要輕信了惡毒之人的讒言,這樣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的。」

  晚清知道是朱柔兒下的手,可是她卻沒有恨她,其實朱柔兒也是一個可憐的人,她做了別人的替身,卻不能得善果,又失了孩子,如今還被真正害她的人蒙在鼓裡,她,才是最最可憐的人。

  「你不要再狡辯了,整件事,就是你做的。」說這話的時候,朱柔兒心中,卻忽然少了許多底氣。

  心中也開始存了懷疑,因為,若是上官晚清做的,她何必在這個時候還要來辯解呢?她應當是十分恨她的啊?

  她還想著,至少她死不了,也要看她嘶叫痛苦的模樣,卻見她暈著那濃濃的憂傷,卻是越發地平靜。

  她心中的快感,突然不知道哪兒去了。

  其實,整件事,再徹頭徹尾地想想,似乎,真的是沒辦法確定當真是上官晚清做的。可是事已至此,下毒的事做也做了,她想後悔,也找不到回頭路了,只能強行認定是上官晚清了。

  晚清看著朱柔兒臉上一變一變,知道她是把她的話聽進去了,那麼便好了。

  而後又轉向朱月兒:「你很厲害,善於偽裝,扮豬吃老虎,借刀殺人,卻還是心至狠心至辣,我是小看你了。不,我小看這人心了,才會落得這般田地,我自認栽!」

  晚清緩緩地說著,忽然眼神一利,忽然一發狠:「不過,朱月兒,你聽好了,該還的,總是要還的,你欠我的,我一定會全數要回來的!!」

  她上官晚清,什麼都能忍,可是,任何人,也不要動她最親的人,若不然,她全不會放過的。

  朱月兒心中一冷,想不到,上官晚清竟然會知道一切是她所為的,而且還反應如此激烈,居然如此直接地就說出來。

  看著柔兒望著她時有些疑惑的眼神,朱月兒絕美的臉上忽然扮得眉眼驚慌,顫顫地道:「二夫人,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你知道的,朱月兒!」晚清卻不受她這一套,滿心的恨已經濃得掩不住了。她的語氣,如含了冰霜一般。

  「夫人,看來你對我是有些誤會了……」朱月兒還想狡辯,紅書卻是眼神如刀般瞪了過去:「走開了啦!解釋什麼,誰是誰非最是一目瞭然,你的真面目,遲早是要被拆穿的!」

  紅書說完,抱著晚清趕緊就要走,晚清的身體此時十分虛弱,必須靜休。

  「我真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是不是因為我一個外人呆在這兒,礙了你們,所以你們就要這樣……這樣……」朱月兒說著說著引淚而泣,倒真像是被人冤枉了一般。

  紅書看著她那幫做柔弱的模樣,更是大怒,吼著道:「你不要再裝可憐了,扮什麼扮!遲早,你的直面目會公諸於世的,你這個心腸毒辣的女人!」

  「紅書姑娘,你不要血口噴人,任何事情但憑證據,這樣誣陷人是不好的。」朱月兒柔柔地道。

  晚清卻是眼神一凜,對著紅書道:「我們走吧,不必與她在這兒爭執。」雖然此時腹痛不止,她卻未顯露出半分傷痛之感,而是咬了牙根一臉鎮靜。

  這是她為人的一種倔強。

  朱月兒欠她的,她會全部要回的,不急於這一時的。

  …………

  夜涼如水,晚清卻睡不著。已經趕了紅書去睡了。她想一個人靜靜地緬懷她那未出世的孩子。

  原本以為,人生終於有了寄望了,她在這個世上又多了一個親人,卻不料,會出了這樣的事情。

  只怪她一直心軟,一直處處容人,處處不計較,卻害了孩子。

  黑暗中,她的眼睛睜得極大,盈著淚光,那淚,濕了枕邊,傷了人,這無聲的哭泣,只有窗外那一輪明月,才能明白。

  忽然,眼前一閃,只看到窗外一個黑影一閃而過,再想看去,卻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黑暗中,一個男子飛身而入,身形修長,一身黑衣溶於夜色中,一個轉身,那張傾城面容,不是鳳孤還是誰。

  他緩緩走到晚清的床頭,手輕輕地撫上了她那昏迷仍然皺著的沉痛面容。

  他從未見過她如此沉痛的時候,以前的她,不管何時,總是一臉冷淡鎮靜,縱然你將她傷得多深,她也沒有露出痛苦的表情,反而是一臉倔強無比。

  可是今天,他看到她,眼中那掩不去的脆弱與痛苦,還有那,從不曾見過的怨恨。

  看著這樣的她,他竟然不知如何面對,因為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的,她沒有發現,他在窗外已經立了很久,他本想等著她睡下了再進來,可是看著她雙眼圓瞪,對月落淚不止,他再也忍不住,只得隔空點穴,點了她的睡穴。

  手撫過她的額際,將那凌亂的髮梢輕輕地理順,她的膚色本就是偏白,十分淨白的那一種,今日更是顯得蒼白得找不出一點兒血色來,白得,比那一輪月還要皎。

  輕歎了一口氣。

  輕輕地拉起錦被,為她掖好。


  卻發現,睡中的她,淚水還是不止。

  看著那緊閉著的雙眼中,淚水緩緩地滑落,浸濕了枕芯,他忽然感到心中悶堵得慌,痛苦無比。

  這個女人,竟開始佔據了他心中的一份位置。

  修長食指輕輕劃過,想接起那晶瑩玉淚,可是卻發現,那淚,似成串的珍珠一般,無論你如何接,也接不完的。

  緩緩地低下頭,冰涼的唇,吻在了她同樣冰涼的眼角,原來,淚竟然是鹹的……

  他突然猛地抬起了頭,看到晚清如此傷神的模樣,他只覺得感傷漫延了全身,一直擴散。

  終於,再也無法忍受,手一掃,點開她的睡穴,一縱而去。

  …………

  晚清只覺得忽然之間似做場夢一般,分明,她剛剛看到一個黑影的,可是,卻在眨眼之間竟然暈了過去。

  難道是因為身體虛弱而導致精神不振才會看錯了,可是,這種感覺,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在之前,曾經也發生過一次。

  如果一次是偶然,那麼第二次,便不會再是偶然了。

  可是她身上,卻沒有任何的傷痛損失,而且,被褥被掖得整齊,顯然,是真的有人來過,只是這個人,對她而言,是善不是惡。

  只是這人究竟是誰,為何不肯當面見她,要如此偷偷摸摸?她如何也想不出,印象中有人必須如此來見她的。

  忽然,窗前又是一個影子一閃,晚清趕緊張眼望去,卻見一雪白身姿背著月澤緩緩躍入。

  是銀面。

  晚清揚起虛弱的笑容:「你怎麼來了?」

  「你看你,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到底怎麼回事?」銀面冷冷的語氣說道,那雙杏眼中,滿滿是憤怒的殺氣。

  這個樣子,倒真的極像一個殺手,銀色面具帶著刺骨的寒意,一身白衣,再加上這殺氣騰騰的眼神,一身森冷,讓人見了都有些心寒。

  「中毒了。」她嘴角一抹冷冷的笑,帶著感傷。

  「誰下的毒?!」他眉眼一緊,彷彿只要晚清說出是誰,那個人,當場就沒命一般。

  不過,銀面,也確實有那個能力,江湖中從不失手的第一殺手,一劍畢命,根本無人能夠擋得住的。

  「整件事,都是朱月兒在背後使的鬼。」晚清緩緩地道。

  銀面冷道:「朱月兒?慕容黔的妻子?」

  晚清點了點頭,而後接著道:「就是她,她使計讓朱柔兒掉了孩子,又利用朱柔兒想要殺了我,可惜殺我未成,卻……卻……卻讓我的孩子沒了!…………可是,我不會就此罷休的,朱月兒,千不該萬不該,害到我的孩子,任何人,也不能傷害我的孩子!我一定會叫她血債血償的。」

  銀面從未看到如此狠厲的晚清,可是,這種喪子之痛,確實是讓人難以平復的。

  「我去幫你殺了她?」他問。

  「不要!」晚清輕輕地道:「這件事情,我會自己找她報仇的,不假任何人的手,我要讓她知道,人命不是兒戲,不是她想殺就殺的。」

  「嗯。」銀面點頭,他能夠理解晚清這種心情,親人被傷害的痛,是最讓人難忘記的:「我會做你最有力的後援的。」

  「銀面,我要離開鳳舞九天。」晚清淡淡地道,中有離開這兒,她才能得到真正的強大,才能不受限制,才能復仇。

  「我今晚來找便是為了這件事情的,我已經安排好了,以你的想法,唯有詐死,才能夠真正地擺脫鳳孤,而詐死,又要讓鳳孤那麼精明的人不發現,唯一的方法就是死不見屍,而武林大會那一天,剛好有這麼一個契機。」

  「什麼契機?」晚清迫切地問。

  「武林大會是在落日涯邊舉行,而落日涯處,卻是一個死涯,每年掉死在下面的武林人士不在少數,卻無人能夠探得下去的法門,可以說,只要掉下去的人,沒有一個活口,都是必死無疑的。而恰巧,落日涯中間,有一個石口洞,到時候,你想法藉機會跳下涯去,我令了夏青在石口洞等你,只要你掉下,她會及時接住你,你們在洞內等到散會後,我自會去接你們上來的。這樣,從此就沒有上官晚清這個人了,你就可以真正地重生了!」銀面細細地道。

  「謝謝。」她一直知道,銀面若出手了,必定能夠想到好的辦法的。

  果然,這個方法妙不可言。

  「我說過,對我,你不必言謝!」銀面又道。

  「銀面,我想學武!」她道,眼中是堅定的。只有習武,才能夠真正保護好自己,保護好身邊的親人,真正立足於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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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武?為什麼?」銀面問道,有些不明白晚清為何突然說起這個。

  「只有學武,才能夠保護好自己,保護好自己身邊的人不受到傷害。我不想再看到,另外一個親人受到傷害了!」晚清帶著一種決絕的感傷道。

  孩子的打擊,對她太大了,她一生中,真正的親人沒有幾個,所以,每一個,她都視若珍寶,只想盡了全力去守著,去護著,不讓她們受到傷害。

  可惜她的力量太薄了,所以,她要讓自己強大起來,才能夠保護好自己身邊的每一個人。

  她不能,讓她的親人再受到傷害了。

  「我說過的,我會做你最有力的後援,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幫助你的。」銀面沉著地道。

  「銀面,謝謝你!」除了這句話,晚清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銀面對她的發了,讓她無以回報。

  「我說過多次了,你不必謝我,當我願意對你好的話,你只管接受,可是當我不願意對你好的時候,不管你如何做,我也不會對你好的。」銀面道,他從來,是獨立於人群之外的,以前,除了夏青,還有那人之外,他極少接觸其他人。

  而晚清,是他第一個想接近想主動對她好的人。連他也不知道為何,只是那第一眼,就讓他無法對她視而不顧了。
  也許這便是佛說的緣吧!

  「可是除了這一句話,我再也不知道能說什麼了。」晚清低低地道,心中感歎,一直以來,她都是淡然處事,從不想與人爭半分田地,只是在盡量不傷到任何人的情況下維持著自己,可偏偏,總有人,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來傷害她。

  幸好不管何時,她的身邊,總還有著真心為她的人,若不然,這混沌之世,真不知道如何才能屹立不倒。

  只是,人的成長,為何總要付出那麼那麼多的代價呢?

  難道蛻變,真的就那麼那麼地難嗎?

  「好了,不要想得太多了,趕緊養好身體,我還等著教你御蛇之術呢!而且武功主要有好的身體底子才成的啊!」銀面很少一口氣說這麼多的話,他為人清孤,少與人接觸,說話也總是意簡詞駭,而安慰人,更是首次如此。

  「我會養好身子的,你放心。」晚清堅定地道。

  「這就好!」銀面點頭道,其實知道,晚清心中的痛有多深,似她這種倔強的人,若非傷到極深,又如何只露出剛剛那痛苦的表情呢。

  伸出手,對她道:「我為你把把脈。」雖然知道鳳孤已經為她運功祛毒了,可還是不放心,覺得還是自己再脈一下方放心得下。

  晚清伸出手,銀面沉神一脈,卻是臉色帶著冷青:「想不到江湖竟也有人有這致命火寒粉,看來,這朱月兒不簡單啊!這種毒,莫說是江湖,就是西域之內,也是少見,此毒劇烈無比,也幸好鳳孤及時為你運功祛毒,否則毒氣攻心,必死無疑!」

  「朱月兒又如何會簡單呢!」冷冷一笑,晚清虛弱地道。

  「那個女人,可真是心狠手辣!可惜還有餘毒未能祛清,看來,這要以後慢慢療養的,不過,你這身子,只怕往後,會經常受這寒熱之苦的。」銀面沉重地道。

  「至興保全了我的命。」晚清淒楚不已地道。

  一時,二人沉靜了下來,似乎那沉沉的憂傷,濃得月色也掩去了。

  忽然,晚清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抬頭問道:「五日後便是武林大會了,莫說正常情況下鳳孤就不會帶我去,畢竟我不會武功,又不是正室,去了也只是添亂,而且我如今的身子這般差,他更是不會帶我去的。」

  銀面沉思片刻,而後道:「這個問題好辦,我會以飛雪的名義脅迫鳳孤帶你去的,畢竟他今年對盟主之位勢在必得,而飛雪在江湖人士的地位中卻是佔據力量不小,所以他一定會答應的。」

  銀面想了一下又道:「不過你的身體如今實太差了,只怕到時候會撐不住的。」畢竟,中巨毒加上墮胎,是最傷女人的身子的,而晚清從前的身體就嬌弱不堪,這次,只怕更是挨不住的。

  「不會的,我一定會堅持得住的,做人做事憑的是一口氣,只要我想去做了,我就一定會堅持住的。」晚清道。

  瘦小而蒼白的臉上儘是堅定,分明看起來脆弱得如一尊玉瓷娃娃,彷彿一碰就碎,可是那一雙眼睛中,卻如在剎那間,蒙上了紗布一般,帶著堅定不能移的感覺。

  看似溫柔嬌弱,卻偏偏是最堅強的女子,帶著那一抹倔強,綻放著獨特的色彩。

  「我該走了。」銀面雖然不捨,但是也知道此地不宜多留,比竟是在鳳舞樓中,侍衛眾多,若非他武功了得,一般人也是無法進來的。

  「銀面,你剛剛來了多久了?」聽到銀面要走,晚清才想起剛剛的問題還沒有問,於是問道。

  「怎麼了?」銀面問,有些奇怪,晚清怎麼忽然問起這個問題呢?
「在你來之前,我彷彿看到窗外有一抹黑影,可是又看不真切,只一眼望去,後來就彷彿睡著了般,一點印象也沒有,也不知是眼花還是身體虛弱所致,所以問下。」晚清道。

  銀面搖頭,而後緊張地問:「我一來就進來了,也沒見有任何人在這裡。你有沒有受到傷害呢?」這件事看來不簡單。

  「到倒沒有,醒來的時候還是如此,彷彿就是一場夢一般,可是,我卻感到,那不是夢,而是有人來過屋內,而且我的被褥,還掖得整整齊齊的。」晚清道,心中的疑惑卻是更深,究竟是何人呢?

  「總之萬事要小心點兒,敵我不分的時候,盡量不要輕信他人。」銀面道。

  晚清點頭:「嗯,我知道了。」

  「那好,我走了!」銀面道,而後飛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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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4 21:43:52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二章落日涯

推開窗扉,暖暖的晨光透了進來,還有那淡淡的花草清新的香氣瘉皸監盡,跼踄跿踆沁人心肺,可惜覞覡覝覟,摝摛敲敳往日這最愛的情景在今時開來,卻無法透入她晦澀的心底。

她的孩子綼綪綱緁,粺粹精粼他並沒有為她討回公道。整件事,如同沒有發生一般菮蓉菬萓,蝁蜳蜧蜡只是靜靜地過去。彷彿一切都只是平常一般。朱月兒、朱柔兒,依舊快樂地過著每一天,而她,只能獨自坐在屋內,舔著自己的創傷,一遍又一遍,而後,將恨意,一遍又一遍地增了起來。他也算是孩子的爹啊!

別人不清楚,他是最清楚的,可是,卻居然無動於衷,連查找兇手的意思也沒有?!就這麼當成沒事一般。

若傷害的只是她倒也罷了,她從來不指望他會對她另眼相看,會為她做任何事情,可是那個人是他的骨肉啊!他竟然能夠做到如此冷血無情,她當真是要佩服他了!

不過,他不為他的孩子找回公道,她自己也會為孩子找回公道,她的親人,不會白白地就這樣死去的!她的心中,立下誓言。

………………

算算,都已經第七天了,今日,就是武林大會舉辦的日子!戰城的人,想必全都趕了過去的。場面一定十分宏大壯觀的吧!

心中存著期待還有一絲焦慮,期待著離開,焦慮著是否能夠成功。因為知道昨日,仍沒聽見鳳孤讓她一同前去武林大會的事情。不知會不會是不同意呢?

如若他當真不同意,她便只能偷偷地去了,只是,若是那樣,卻怕害了紅書,畢竟她出事,而紅書又是鳳孤派來保護她的人,只怕鳳孤會怪罪紅書的。

望向紅書,她正拿著一束鮮花在插著,看起來雅興不錯,似乎近日來她的頹廢讓紅書十分憂心,所以這幾天來,她天天一大早就去採了鮮花來插,似乎想讓那活力可以讓屋內可以不再那麼傷郁。

可是,心中的傷,又豈是外界所能撫得平的呢?她極少如此傷感的,可是當真傷感起來,卻是會比任何人都濃重的。

「今年的武林大會想必會比往年熱鬧得多吧!」它淡淡地道,畢竟,今年這一場大賽,人皆知道,是慕容黔與鳳孤的決戰。兩大雲國大人物的對決,想必是極精彩的。

而且加之之前放出的那些關於慕容黔私惡的流言蜚語,已經有人放話會在武林大會上將證據公諸於世。示人對於這種拆別人的台,挖別人的底的是最是熱衷關心了,再加上一些相關連得人要復仇,要討公道,所以,更是熱鬧了。

「嗯。應該會很多的。今日落日涯上,必是十分熱鬧不已的,各大門派全部來齊,還有那些所謂的俠士之流更是多。」紅書點頭道。

「好想去看看啊!」晚清輕輕地道,說這話時,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愧意。

「我也是好想去看,可惜了、、、」紅書心中也是十分想去看看的,可是此時二夫人身體如此虛弱,而且還處處有人在陷害,她是如何也不能去的,她一定要守在二夫人身邊,保護著二夫人的。

就在主僕二人心事重重的時候,門外來了個人,一臉嚴謹,表情客氣而疏離。竟然是森管家。晚清心中舒了一口氣,她就一直擔心著,幸好還是成了。淡淡一笑,福了一禮:「森管家大駕光臨,有事嗎?」「二夫人說重了!」

冷森望了晚清一眼,而後道:「爺吩咐了,讓二夫人準備一番,一同前往武林大會。」晚清心中雖是明白,卻故意裝得不明白地問:「武林大會?我不識武功,去了只會給爺添亂而已。」

「二夫人不必擔心,您去了,自然有人會保護好你的。這一次是飛雪姑娘出面邀請您異同前去撫琴助興的。」冷森沉穩地道。

其實心中也不甚明白,為何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飛雪,就獨獨喜愛二夫人,為了二夫人那是連連破例,又是請二夫人上台同台獻藝,又是請二夫人去切磋琴藝,如今又邀了二夫人一同前去武林大會助興,當真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只不過這次武林大會,雖然有著十拿九穩的把握,不過,這個飛雪,雖說是風塵女子,可偏偏,在戰城中,是這些武士心中的一個天女,她的一句話,頂得上半個武林盟主的話,所以爺衡量再三才決定同意了她的請求,讓二夫人也一同前往。畢竟被她這種人欠一個人情,將來是不會虧的。

「原來是飛雪姑娘。」晚清淡淡一笑,說不出的溫柔動人。冷森看了一眼,忽然有些明白,為何二夫人總是能打動人,是的,便是這一臉的淡然輕笑,不管是以前的淡漠,還是現在的憂傷,都讓人內心觸動。「那麼我們走吧!」晚清道。

冷森卻是看了一眼她身上那件素色的衣裙,而後道:「夫人還是回屋中換身華麗一些的衣服吧!畢竟大會來的人都是江湖中有名氣的人,若是這樣子去了讓人看看不太好的。」晚清低頭看了眼身上的衣服,贊同地點了點頭。的確是太素淨了,一身月牙無花長裙,長髮也只是以絲帶輕輕繫著。

看起來卻是顯得太過清素了,只不過剛剛失兒,卻也不想穿得太過華艷。

但是也知道森總管事一片好意,畢竟,肉食待到鳳孤開口訓斥,就不好了。而且也怕鳳孤待會兒藉機不帶她去。所以還是換一身適中的好。「那我去整裝一番,請森總管稍等。」晚清有禮地道。

「夫人,爺在半個時辰後啟程。」冷森輕道。「我明白了。」晚清點了點頭,而後攜了紅書趕緊回屋中去換衣打扮。……長髮盤起,挽了個垂月髻,一支和田白玉簪子斜斜插著,再無半點裝飾,身上一襲雙層修邊翻葉荷擺裙子,織繡著春花嫩黃披披肩,看起來雅氣而得體。

即不顯得花俏艷色,也不會太過素淡,雅而不艷。

點絳唇、畫青眉、掃胭脂,淡淡妝容,研秀靈氣的女子便出現在了鏡子中了。她不會是最美的一個,卻永遠會是最讓人記在心上的一個,紅書心中想著。

手拿玉梳,為她一遍又一遍地梳著柔順青絲時,心中,不知為何,竟然生出了幾分不捨與傷感,而且她從早上一直眼皮在跳,彷彿感到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般。此時聽到森總管說讓二夫人一同前往武林大會,心中的不安更是強烈。

可是卻又偏偏覺得也並無什麼不妥,畢竟是與也一同前去,再不濟也有爺自愛,不會有事的啊。

可是心中就是不安,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去的妥,避開任何的危險才是正策。

於是聲音有些沉悶地勸道:「二夫人,不如不要去了,雖說去的都是些群雄豪傑,可是畢竟是江湖武林的大典,各色人物都會有的,自然也不乏一些粗俗武夫,只怕到時候那個若亂起來,會傷及其他的。」

「沒事的,紅書。」晚清安撫道,其實她也知道紅書是為她好,可是若換做平日,她也是必不會去的,倒不是危險不危險的問題,主要是她本就不喜歡湊熱鬧的人。

可是,這次是為了她的計劃的,如何能不去呢?她的計劃,就只差這一步了,離開的目標就要實現了。

輕緩的聲音道:「你不是也想著要去嗎?這樣的機會幾年才一次,錯過了多可惜呢!」

「紅書雖然想去,可是二夫人的安全更重要,那種地方,人蛇混雜,別說是不識武的人,就是識武的人,鬧不好,也會沒命的。」紅書擔憂地道,那一年武林大會不是鬧的亂,一個位置,那麼多人想坐,又豈會不亂,江湖武林,比的是武,又有多少人暗計使詐!

一動起武來,就會亂。武林人士不比文人相士,武文弄筆,只費一張口腔子,那動起來,可就是拳頭刀劍相對,而且常常會因為混亂而禍及無辜的。

如果會武功倒也罷了,二夫人柔弱女子一個,到時候,她怕保護不了她的,因為混戰的時候最是難擋的。晚清看著紅書但有的模樣,心中熱流滑過,有這樣一個人,全心地為著自己,這便是上輩子結的緣來著。

雪白素手輕輕地握住她的手:「紅書,如果真的亂起來,你就先要保護好你自己。你不想我出事,我更不想看到你有不測。記住,不論何時,都要保護好自己,好好地活著!」很想對她道出自己要離開的事情,可是,最終,還是忍了下來,這件事情,還是不讓任何人知道的好。

「二夫人,您怎麼說出這樣的話,奴婢是那種只顧自己的人嗎?!」聽了晚清的話,紅書手上一頓,急急地道:「就算奴婢沒了命,也是要保住二夫人您的性命的!」

「我、、、」晚清開了開口,卻終還是沒有說下去,是真的不知道如何說才好,如何說才對,只好低頭作罷。紅書很奇怪,晚清說話從來不會這樣欲言又止地,於是問道:「夫人怎麼了?」

「沒什麼,時間也差不多了,讚美趕緊過去吧!免得跟不上。」晚清淡淡地道。

「嗯。那就走吧!」紅書應道,心中卻總覺得二夫人今天十分不對勁,彷彿心事重重,有什麼事要說似的。可是看了時間,卻是不早了,怕耽誤了時辰爺會生氣,於是沒有再問,只想著等回來了再問。可是,她卻怎麼也沒料到,已經沒有回來問的那一天了。

……

鳳孤坐在馬車中,狹長而深隧的鳳眼,卻穿過那車窗簾子的細縫正盯著不遠處一個路口,帶著絲絲的期滿,卻又複雜無比。直到看到那轉角處,緩緩走出那嬌柔而婉約的女子走來的時候,他的眼睛似夜空中被點亮的螢火一般,閃澤了起來。那女子素雅淡妝,淡然微笑的臉容清麗宛若秋菊,一身嫩黃長裙稱得人如三月裡的春花般溫暖照人。她不是別人,正是梳洗一番後的晚清。看著整裝待發的車隊,晚清加快了步伐,走到了森總管跟前,有禮地道:「讓大家久等了!」


「不會,夫人來的剛剛好,我們正準備要出發。」冷森也同樣有禮地回道,心中十分讚揚晚清的性情,永遠那樣淡然而有禮對待每一個人的女子,畢竟是少的,他見她不管是對待任何一個丫環奴才,永遠是笑意盈面,客氣有禮,從不會去看輕任何一個人的。所以,紅書才會在跟了她之後變得那麼死心塌地。晚清注意到,這個車隊,只有一輛那車,就是鳳孤坐的那一輛黑而大,華麗無比的馬車。

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冷森卻是手一揚,指向鳳孤所坐的馬車:「二夫人,快上車吧!」

「好啊!」晚清點了點頭,臉色,卻是一下子清冷了許多,想到要與鳳孤同車,心中多了幾分感慨。記得那一次,也是同車,那時候剛剛嫁與他為妻,那時的心情,卻還是帶著幾分天真的幻想,此時,卻彷彿已經滄桑了許多,那些暇思,彷彿都如一場夢一般,那麼地不真實。

手一拉,藉著紅書的力,跳上了馬車,掀簾而入,選了個離他最遠的角落端坐下,淡漠的眼沒有看向他一眼,只是微瞼下來,靜靜地坐著。聽著馬車轤轤之身、聲緩緩響起,終於,她人生的另一段旅程開始了。

鳳孤看著她那淡漠而疏遠的模樣,忽然心中有些發疼。可是,卻又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想不到他堂堂商界奇才,卻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了詞窮。「去了之後安份點兒,別給我添亂子!」冷冷的語氣衝出了口。可是說完,他便後悔了,為什麼就是沒辦法拉下面子對她溫柔一點呢!分明他就不是這個意思的,他只是想告訴她,去了要注意自己的安全的。可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又如何能夠收得回來呢?

只聽得她冷漠的聲音輕輕地應道:「爺放心,妾身一定會謹守本份的。」

「嗯。」他應了一聲。而後,又是一陣沉默、、、、、、週遭只聽到馬奔車滾的聲音源源不絕於耳,還有著十分熱鬧的打招呼聲,想必整個路上,都是人煙。晚清的心,忽然開始漂移起來。車外人流似海,喧鬧無比,車內,卻隱入了一種詭異的沉寂中一般。

兩人沉默不語,晚清一臉清冷淡漠,而鳳孤,一臉陰害。這時,馬車停了一下,似乎有人在打著招呼,鳳孤眼中一冷,怒意迸出,冷森應該知道他最恨這些寒暄了,居然還讓馬車停了下來。卻在這時,聽到外面有人朗聲到:「可真巧啊!在路上也能遇見鳳少爺!」是慕容黔的聲音,只是想不到,竟然在半路遇上了,真不知當真是緣分還是蓄意的呢?有這巧的事情嗎?

聽到他的聲音,鳳孤臉上地陰冷一轉,帶了幾分冷森森的笑顏,而後撩開車簾,對著馬上的慕容黔道:「真是巧!想不到在這兒還能遇上慕容盟主!」「是啊!想不到啊!今日這場盛會,可是比往年要熱鬧得多呢!」

慕容黔接著道,而後才望向晚清:「鳳夫人,你也要一同去參加武林大會?」晚清正好坐的位置是在門邊的,所以,他們的寒暄,她看得一清二楚,只是臉容一片清靜,做出事不關己的冷漠樣,卻不料慕容黔還是要扯上她。

抬起頭,淡漠的語氣輕道:「是啊。」慕容黔對於晚清的語氣也不盡然在意,似乎目的也不在此,只是由轉向鳳孤:「看來鳳爺還是對二夫人較為喜愛的啊!攜美同往,確是增加了許多樂趣的。」鳳孤冷冷一笑,卻沒有回答。

就知道慕容黔一人在哪兒說的歡快:「身邊有個女人確實是好的,我這陣子因為月兒不在身邊,許多事情都少了貼心的人照顧。」晚清聽完慕容黔的話,有些奇怪,他怎麼忽在說起這樣的話,這不太符合慕容黔一慣得作風,他的寒暄,從來不會是沒目的的。

而且她也一直奇怪,為何發生那樣的事情,慕容黔就沒想過以朱月兒來作令箭呢?卻在這時,看到慕容黔後面跟著的那一輛馬車,心頭冷冷一笑,原來不是沒有想到,而是在尋著時機捉回罷了。看來,鳳孤這一盤算盤,還是打得不夠亮的。

馬車中的人,必定是朱月兒的。想來,鳳孤也是察覺到了吧,他臉然一凜,望了過去。

而慕容黔只是臉上一笑,十分自得:「所以剛剛特意去了鳳舞樓,將內人帶來了,而且此事還要向鳳爺你說明一下,以免誤會。

去的時候正巧鳳爺不在,那些嚇人不長事,還有阻止,可是為了不誤了大會的時辰,所以我便用搶的,相信鳳爺不會怪罪的吧?」

他說完哈哈一笑。鳳孤心中震驚,他留下的人,全是精兵強將,而且還特意將月兒安置在密室中,卻想不到還是被慕容黔找到了。

開來,是鳳舞樓有內奸了。臉上卻反而回復了一臉鎮定,笑得茲意:「是那些下人不長事,如何怪得盟主呢!我回去還要教訓他們一番呢!」

「那可就好,慕容這就放心了,那咱們趕緊趕路吧!以免誤了時辰就不好了!」慕容黔大笑地道,而後一策馬,先行走了。鳳孤放下車簾,臉色卻變得鐵青,晚清心中想笑,卻還是沒有笑出來,只是沉靜地坐在那兒,一語不發。

不過她倒是奇怪,以鳳孤如此聰明之人,又如何會想不到這一點呢?居然沒將朱月兒藏起來,弄得讓慕容黔又給帶了回去,這回不是麻煩大了?看著鳳孤陰沉的臉,晚清只是斂下了眼,靜靜地坐著。

鳳孤看著晚清自始至終連看也不看他一眼,心中生氣。落胎一事,他心中也有氣,傷他的孩子,他如何會不報仇呢?只是目前時機未成熟。而且,晚清也不過問半句,自那一天後,從未主動找過他,如果她開口,他會向她解釋一番的。「你就沒什麼要問?」他語氣冷硬地問道,但是,這已經是他最難得的讓步了。晚清抬頭看了他一眼,眼中的淡漠,讓鳳孤心也寒了。

只聽見她冷若冰的聲音輕輕地回道:「沒有。」而後冰冷的眼朝著外面望去,不再看他。鳳孤鳳眼一冷,幽光乍現,黯沉如墨的眼如萬年寒冰,手猛地拉住了晚清的手,喝道:「你就非要這樣子才滿意嗎!」晚清卻冷冷地看著他捉住她的手,而後深深地網絡他一眼,眼中卻更是淡漠,語氣柔軟謙恭,卻聽不出半分感情:「爺,是妾身不對,妾身惹您生氣了!」硬是讓鳳孤一口氣發不出來,將她的手用力一甩,而後轉過臉不再看他。整個馬車,一時間,如凝了冰霜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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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抗卷第九十二章落日涯

推開窗扉,暖暖的晨光透了進來,還有那淡淡的花草清新的香氣瘉皸監盡,跼踄跿踆沁人心肺,可惜覞覡覝覟,摝摛敲敳往日這最愛的情景在今時開來,卻無法透入她晦澀的心底。

她的孩子綼綪綱緁,粺粹精粼他並沒有為她討回公道。整件事,如同沒有發生一般菮蓉菬萓,蝁蜳蜧蜡只是靜靜地過去。彷彿一切都只是平常一般。朱月兒、朱柔兒,依舊快樂地過著每一天,而她,只能獨自坐在屋內,舔著自己的創傷,一遍又一遍,而後,將恨意,一遍又一遍地增了起來。他也算是孩子的爹啊!

別人不清楚,他是最清楚的,可是,卻居然無動於衷,連查找兇手的意思也沒有?!就這麼當成沒事一般。

若傷害的只是她倒也罷了,她從來不指望他會對她另眼相看,會為她做任何事情,可是那個人是他的骨肉啊!他竟然能夠做到如此冷血無情,她當真是要佩服他了!

不過,他不為他的孩子找回公道,她自己也會為孩子找回公道,她的親人,不會白白地就這樣死去的!她的心中,立下誓言。

………………

算算,都已經第七天了,今日,就是武林大會舉辦的日子!戰城的人,想必全都趕了過去的。場面一定十分宏大壯觀的吧!

心中存著期待還有一絲焦慮,期待著離開,焦慮著是否能夠成功。因為知道昨日,仍沒聽見鳳孤讓她一同前去武林大會的事情。不知會不會是不同意呢?

如若他當真不同意,她便只能偷偷地去了,只是,若是那樣,卻怕害了紅書,畢竟她出事,而紅書又是鳳孤派來保護她的人,只怕鳳孤會怪罪紅書的。

望向紅書,她正拿著一束鮮花在插著,看起來雅興不錯,似乎近日來她的頹廢讓紅書十分憂心,所以這幾天來,她天天一大早就去採了鮮花來插,似乎想讓那活力可以讓屋內可以不再那麼傷郁。

可是,心中的傷,又豈是外界所能撫得平的呢?她極少如此傷感的,可是當真傷感起來,卻是會比任何人都濃重的。

「今年的武林大會想必會比往年熱鬧得多吧!」它淡淡地道,畢竟,今年這一場大賽,人皆知道,是慕容黔與鳳孤的決戰。兩大雲國大人物的對決,想必是極精彩的。

而且加之之前放出的那些關於慕容黔私惡的流言蜚語,已經有人放話會在武林大會上將證據公諸於世。示人對於這種拆別人的台,挖別人的底的是最是熱衷關心了,再加上一些相關連得人要復仇,要討公道,所以,更是熱鬧了。

「嗯。應該會很多的。今日落日涯上,必是十分熱鬧不已的,各大門派全部來齊,還有那些所謂的俠士之流更是多。」紅書點頭道。

「好想去看看啊!」晚清輕輕地道,說這話時,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愧意。

「我也是好想去看,可惜了、、、」紅書心中也是十分想去看看的,可是此時二夫人身體如此虛弱,而且還處處有人在陷害,她是如何也不能去的,她一定要守在二夫人身邊,保護著二夫人的。

就在主僕二人心事重重的時候,門外來了個人,一臉嚴謹,表情客氣而疏離。竟然是森管家。晚清心中舒了一口氣,她就一直擔心著,幸好還是成了。淡淡一笑,福了一禮:「森管家大駕光臨,有事嗎?」「二夫人說重了!」

冷森望了晚清一眼,而後道:「爺吩咐了,讓二夫人準備一番,一同前往武林大會。」晚清心中雖是明白,卻故意裝得不明白地問:「武林大會?我不識武功,去了只會給爺添亂而已。」

「二夫人不必擔心,您去了,自然有人會保護好你的。這一次是飛雪姑娘出面邀請您異同前去撫琴助興的。」冷森沉穩地道。

其實心中也不甚明白,為何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飛雪,就獨獨喜愛二夫人,為了二夫人那是連連破例,又是請二夫人上台同台獻藝,又是請二夫人去切磋琴藝,如今又邀了二夫人一同前去武林大會助興,當真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只不過這次武林大會,雖然有著十拿九穩的把握,不過,這個飛雪,雖說是風塵女子,可偏偏,在戰城中,是這些武士心中的一個天女,她的一句話,頂得上半個武林盟主的話,所以爺衡量再三才決定同意了她的請求,讓二夫人也一同前往。畢竟被她這種人欠一個人情,將來是不會虧的。

「原來是飛雪姑娘。」晚清淡淡一笑,說不出的溫柔動人。冷森看了一眼,忽然有些明白,為何二夫人總是能打動人,是的,便是這一臉的淡然輕笑,不管是以前的淡漠,還是現在的憂傷,都讓人內心觸動。「那麼我們走吧!」晚清道。

冷森卻是看了一眼她身上那件素色的衣裙,而後道:「夫人還是回屋中換身華麗一些的衣服吧!畢竟大會來的人都是江湖中有名氣的人,若是這樣子去了讓人看看不太好的。」晚清低頭看了眼身上的衣服,贊同地點了點頭。的確是太素淨了,一身月牙無花長裙,長髮也只是以絲帶輕輕繫著。

看起來卻是顯得太過清素了,只不過剛剛失兒,卻也不想穿得太過華艷。

但是也知道森總管事一片好意,畢竟,肉食待到鳳孤開口訓斥,就不好了。而且也怕鳳孤待會兒藉機不帶她去。所以還是換一身適中的好。「那我去整裝一番,請森總管稍等。」晚清有禮地道。

「夫人,爺在半個時辰後啟程。」冷森輕道。「我明白了。」晚清點了點頭,而後攜了紅書趕緊回屋中去換衣打扮。……長髮盤起,挽了個垂月髻,一支和田白玉簪子斜斜插著,再無半點裝飾,身上一襲雙層修邊翻葉荷擺裙子,織繡著春花嫩黃披披肩,看起來雅氣而得體。

即不顯得花俏艷色,也不會太過素淡,雅而不艷。

點絳唇、畫青眉、掃胭脂,淡淡妝容,研秀靈氣的女子便出現在了鏡子中了。她不會是最美的一個,卻永遠會是最讓人記在心上的一個,紅書心中想著。

手拿玉梳,為她一遍又一遍地梳著柔順青絲時,心中,不知為何,竟然生出了幾分不捨與傷感,而且她從早上一直眼皮在跳,彷彿感到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般。此時聽到森總管說讓二夫人一同前往武林大會,心中的不安更是強烈。

可是卻又偏偏覺得也並無什麼不妥,畢竟是與也一同前去,再不濟也有爺自愛,不會有事的啊。

可是心中就是不安,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去的妥,避開任何的危險才是正策。

於是聲音有些沉悶地勸道:「二夫人,不如不要去了,雖說去的都是些群雄豪傑,可是畢竟是江湖武林的大典,各色人物都會有的,自然也不乏一些粗俗武夫,只怕到時候那個若亂起來,會傷及其他的。」

「沒事的,紅書。」晚清安撫道,其實她也知道紅書是為她好,可是若換做平日,她也是必不會去的,倒不是危險不危險的問題,主要是她本就不喜歡湊熱鬧的人。

可是,這次是為了她的計劃的,如何能不去呢?她的計劃,就只差這一步了,離開的目標就要實現了。

輕緩的聲音道:「你不是也想著要去嗎?這樣的機會幾年才一次,錯過了多可惜呢!」

「紅書雖然想去,可是二夫人的安全更重要,那種地方,人蛇混雜,別說是不識武的人,就是識武的人,鬧不好,也會沒命的。」紅書擔憂地道,那一年武林大會不是鬧的亂,一個位置,那麼多人想坐,又豈會不亂,江湖武林,比的是武,又有多少人暗計使詐!

一動起武來,就會亂。武林人士不比文人相士,武文弄筆,只費一張口腔子,那動起來,可就是拳頭刀劍相對,而且常常會因為混亂而禍及無辜的。

如果會武功倒也罷了,二夫人柔弱女子一個,到時候,她怕保護不了她的,因為混戰的時候最是難擋的。晚清看著紅書但有的模樣,心中熱流滑過,有這樣一個人,全心地為著自己,這便是上輩子結的緣來著。

雪白素手輕輕地握住她的手:「紅書,如果真的亂起來,你就先要保護好你自己。你不想我出事,我更不想看到你有不測。記住,不論何時,都要保護好自己,好好地活著!」很想對她道出自己要離開的事情,可是,最終,還是忍了下來,這件事情,還是不讓任何人知道的好。

「二夫人,您怎麼說出這樣的話,奴婢是那種只顧自己的人嗎?!」聽了晚清的話,紅書手上一頓,急急地道:「就算奴婢沒了命,也是要保住二夫人您的性命的!」

「我、、、」晚清開了開口,卻終還是沒有說下去,是真的不知道如何說才好,如何說才對,只好低頭作罷。紅書很奇怪,晚清說話從來不會這樣欲言又止地,於是問道:「夫人怎麼了?」

「沒什麼,時間也差不多了,讚美趕緊過去吧!免得跟不上。」晚清淡淡地道。

「嗯。那就走吧!」紅書應道,心中卻總覺得二夫人今天十分不對勁,彷彿心事重重,有什麼事要說似的。可是看了時間,卻是不早了,怕耽誤了時辰爺會生氣,於是沒有再問,只想著等回來了再問。可是,她卻怎麼也沒料到,已經沒有回來問的那一天了。

……

鳳孤坐在馬車中,狹長而深隧的鳳眼,卻穿過那車窗簾子的細縫正盯著不遠處一個路口,帶著絲絲的期滿,卻又複雜無比。直到看到那轉角處,緩緩走出那嬌柔而婉約的女子走來的時候,他的眼睛似夜空中被點亮的螢火一般,閃澤了起來。那女子素雅淡妝,淡然微笑的臉容清麗宛若秋菊,一身嫩黃長裙稱得人如三月裡的春花般溫暖照人。她不是別人,正是梳洗一番後的晚清。看著整裝待發的車隊,晚清加快了步伐,走到了森總管跟前,有禮地道:「讓大家久等了!」


「不會,夫人來的剛剛好,我們正準備要出發。」冷森也同樣有禮地回道,心中十分讚揚晚清的性情,永遠那樣淡然而有禮對待每一個人的女子,畢竟是少的,他見她不管是對待任何一個丫環奴才,永遠是笑意盈面,客氣有禮,從不會去看輕任何一個人的。所以,紅書才會在跟了她之後變得那麼死心塌地。晚清注意到,這個車隊,只有一輛那車,就是鳳孤坐的那一輛黑而大,華麗無比的馬車。

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冷森卻是手一揚,指向鳳孤所坐的馬車:「二夫人,快上車吧!」

「好啊!」晚清點了點頭,臉色,卻是一下子清冷了許多,想到要與鳳孤同車,心中多了幾分感慨。記得那一次,也是同車,那時候剛剛嫁與他為妻,那時的心情,卻還是帶著幾分天真的幻想,此時,卻彷彿已經滄桑了許多,那些暇思,彷彿都如一場夢一般,那麼地不真實。

手一拉,藉著紅書的力,跳上了馬車,掀簾而入,選了個離他最遠的角落端坐下,淡漠的眼沒有看向他一眼,只是微瞼下來,靜靜地坐著。聽著馬車轤轤之身、聲緩緩響起,終於,她人生的另一段旅程開始了。

鳳孤看著她那淡漠而疏遠的模樣,忽然心中有些發疼。可是,卻又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想不到他堂堂商界奇才,卻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了詞窮。「去了之後安份點兒,別給我添亂子!」冷冷的語氣衝出了口。可是說完,他便後悔了,為什麼就是沒辦法拉下面子對她溫柔一點呢!分明他就不是這個意思的,他只是想告訴她,去了要注意自己的安全的。可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又如何能夠收得回來呢?

只聽得她冷漠的聲音輕輕地應道:「爺放心,妾身一定會謹守本份的。」

「嗯。」他應了一聲。而後,又是一陣沉默、、、、、、週遭只聽到馬奔車滾的聲音源源不絕於耳,還有著十分熱鬧的打招呼聲,想必整個路上,都是人煙。晚清的心,忽然開始漂移起來。車外人流似海,喧鬧無比,車內,卻隱入了一種詭異的沉寂中一般。

兩人沉默不語,晚清一臉清冷淡漠,而鳳孤,一臉陰害。這時,馬車停了一下,似乎有人在打著招呼,鳳孤眼中一冷,怒意迸出,冷森應該知道他最恨這些寒暄了,居然還讓馬車停了下來。卻在這時,聽到外面有人朗聲到:「可真巧啊!在路上也能遇見鳳少爺!」是慕容黔的聲音,只是想不到,竟然在半路遇上了,真不知當真是緣分還是蓄意的呢?有這巧的事情嗎?

聽到他的聲音,鳳孤臉上地陰冷一轉,帶了幾分冷森森的笑顏,而後撩開車簾,對著馬上的慕容黔道:「真是巧!想不到在這兒還能遇上慕容盟主!」「是啊!想不到啊!今日這場盛會,可是比往年要熱鬧得多呢!」

慕容黔接著道,而後才望向晚清:「鳳夫人,你也要一同去參加武林大會?」晚清正好坐的位置是在門邊的,所以,他們的寒暄,她看得一清二楚,只是臉容一片清靜,做出事不關己的冷漠樣,卻不料慕容黔還是要扯上她。

抬起頭,淡漠的語氣輕道:「是啊。」慕容黔對於晚清的語氣也不盡然在意,似乎目的也不在此,只是由轉向鳳孤:「看來鳳爺還是對二夫人較為喜愛的啊!攜美同往,確是增加了許多樂趣的。」鳳孤冷冷一笑,卻沒有回答。

就知道慕容黔一人在哪兒說的歡快:「身邊有個女人確實是好的,我這陣子因為月兒不在身邊,許多事情都少了貼心的人照顧。」晚清聽完慕容黔的話,有些奇怪,他怎麼忽在說起這樣的話,這不太符合慕容黔一慣得作風,他的寒暄,從來不會是沒目的的。

而且她也一直奇怪,為何發生那樣的事情,慕容黔就沒想過以朱月兒來作令箭呢?卻在這時,看到慕容黔後面跟著的那一輛馬車,心頭冷冷一笑,原來不是沒有想到,而是在尋著時機捉回罷了。看來,鳳孤這一盤算盤,還是打得不夠亮的。

馬車中的人,必定是朱月兒的。想來,鳳孤也是察覺到了吧,他臉然一凜,望了過去。

而慕容黔只是臉上一笑,十分自得:「所以剛剛特意去了鳳舞樓,將內人帶來了,而且此事還要向鳳爺你說明一下,以免誤會。

去的時候正巧鳳爺不在,那些嚇人不長事,還有阻止,可是為了不誤了大會的時辰,所以我便用搶的,相信鳳爺不會怪罪的吧?」

他說完哈哈一笑。鳳孤心中震驚,他留下的人,全是精兵強將,而且還特意將月兒安置在密室中,卻想不到還是被慕容黔找到了。

開來,是鳳舞樓有內奸了。臉上卻反而回復了一臉鎮定,笑得茲意:「是那些下人不長事,如何怪得盟主呢!我回去還要教訓他們一番呢!」

「那可就好,慕容這就放心了,那咱們趕緊趕路吧!以免誤了時辰就不好了!」慕容黔大笑地道,而後一策馬,先行走了。鳳孤放下車簾,臉色卻變得鐵青,晚清心中想笑,卻還是沒有笑出來,只是沉靜地坐在那兒,一語不發。

不過她倒是奇怪,以鳳孤如此聰明之人,又如何會想不到這一點呢?居然沒將朱月兒藏起來,弄得讓慕容黔又給帶了回去,這回不是麻煩大了?看著鳳孤陰沉的臉,晚清只是斂下了眼,靜靜地坐著。

鳳孤看著晚清自始至終連看也不看他一眼,心中生氣。落胎一事,他心中也有氣,傷他的孩子,他如何會不報仇呢?只是目前時機未成熟。而且,晚清也不過問半句,自那一天後,從未主動找過他,如果她開口,他會向她解釋一番的。「你就沒什麼要問?」他語氣冷硬地問道,但是,這已經是他最難得的讓步了。晚清抬頭看了他一眼,眼中的淡漠,讓鳳孤心也寒了。

只聽見她冷若冰的聲音輕輕地回道:「沒有。」而後冰冷的眼朝著外面望去,不再看他。鳳孤鳳眼一冷,幽光乍現,黯沉如墨的眼如萬年寒冰,手猛地拉住了晚清的手,喝道:「你就非要這樣子才滿意嗎!」晚清卻冷冷地看著他捉住她的手,而後深深地網絡他一眼,眼中卻更是淡漠,語氣柔軟謙恭,卻聽不出半分感情:「爺,是妾身不對,妾身惹您生氣了!」硬是讓鳳孤一口氣發不出來,將她的手用力一甩,而後轉過臉不再看他。整個馬車,一時間,如凝了冰霜一般。

…………

很快的,落日涯就到了。步下馬車,晚清當真被面前這驚人的場面嚇了一跳。

她一直知道這個大會一定是十分龐大的,可是沒想到會如此盛大,幾乎整個戰城的人都集合在了一處般。人山人海,黑壓壓一片,只看到成片
的人群,還有成片的旗貼,當真是十分壯觀。幸好秩序還好,看來戰城城主費了不少苦心的,不至於亂成一片,各派各幫都畫地為界,各佔一方。

鳳舞九天的位置在正台的前方第二排裡,相隔的位置竟然是雪伶閣,而第一排,是慕容山莊還有戰城城主。

看這樣子,全是有經過安排的,由強至弱,由大至小的排列著。只是想不到,雪伶閣,居然與鳳舞九天並驅,在江湖上的地位,倒真是不簡單的。

跟在鳳孤身後,晚清只是沉靜著一張臉,安嫻而行,來到位置上,她也是揀了一處做下,而後沉默不語,等著大會開始。抬眼望去,只見銀面也已經坐在那兒,一身雪紗飄渺輕紗,面附輕紗,依舊那般絕代風華,清傲神秘。

不知為何,分明他是男子之身,可是看著他的女子裝扮,竟感覺不到一絲絲的冷硬。

那種男性的冷酷,被他詮釋成了一種女子的冷傲。絕代風華的人,大概就是如此吧!此時大會還未開始,人群除了焦急地等待著外,還有極大多數不忘一覽佳色,直朝著銀面張望,不過她卻至始至終只是靜靜地坐在那兒沉然不語,目不斜視,卻自有一身絕姿引人望之。

晚清向著一旁望去,斷崖口處,無人走近,看來,眾人就極懼這一處斷崖的,涯口不大,卻依稀可見那涯底霧氣緩緩而升,讓人一望腳底也生了寒意。抬眼,就見鳳孤朝她看來,她對上後,眼色一冷,而後移開。這樣喧鬧的地方,永遠與她,格格不入的。看著旭日揚揚升起,武林大會終於開始了。

戰城城主站到台上,致了大片致詞,到底說了些什麼,晚清沒聽進去,大不了也就是一些寒暄客套之類的話,只是他的那一句正式開始她倒是聽進去了。她如今的心思全在如何去到落日涯處。原本以為人們是擁在落日涯旁的,可是此時一看,那一邊是隔了不段距離沒人靠近的。若是他貿然走過去,必是會讓人阻止的,除非能夠有封號的吸引力,可以前去眾人注意力,她才有機會走到落日涯口。

可是目前看來,是不可能的,只有靜候時機了。

……

大會比賽分五輪,以抽籤而定,抽到誰就對誰。今日是首輪,對於那些武功高強的人來說,猶如輕拈花兒,輕而易舉,所以一番下來,慕容黔與邪風二人都輕輕鬆鬆三招之內戰勝對方,下了場來。

一切都那麼有條不續地進行著,只有晚清,心中開始焦慮了起來,因為冷森與四大婢女都守在四方,更別說周圍的其他侍衛,她想走去落日涯那兒,並不容易。

終於,在鳳孤上場的時候。心中掂量再三,只有這個時候最適合行動了,因為鳳孤上場。必是會吸引不少人的注意力,畢竟,對於鳳孤的實力,許多人只是聽說,卻並未真正見過。而且鳳孤上場,她做事業方便了許多,因為雖然她再不濟,卻還是個二夫人,別人是不敢怎麼阻她的。

於是她緩緩地站了起來,向著飛雪那兒走去,只能如此了,先轉移了注意力再說。紅書起身就要跟來,晚清搖了搖頭:「我只是過去一會兒,不會有事的。」紅書心中焦急著爺的作戰,又不放心二夫人,於是心中猶豫了一番,卻是顧這又顧不上那的。

晚清卻淡然地道:「不必擔心,我只是過去雪伶閣罷了,這兒這麼多人,不會有事的,我去一會就回來了。」紅書見二夫人是去雪伶閣,想想雪伶閣雖說是藝閣,卻也是高手如雲,而飛雪又想來待二夫人不薄,在她身邊,想來是不會有事的,而且如今各路豪傑芸集,量來也不會有人敢使壞的,於是也沒跟去。而且此事台上也打得激烈。

當真是巧,鳳孤抽中的對手,竟敢是黑龍幫的幫助黑林,黑林在江湖中也小有名氣,一把大刀使得虎虎生風。所以鳳孤上去後並不急於一下子解決,剛剛連著幾場紫都是強弱太多,兩三招之內就結束,台下的人看的一點興致也沒有。

而此時,那黑林雖不靈活,卻勝在一身蠻力,還有那拼勁,倒是招招殺招,一時倒是可以應付一番。台下的人哄了起來,總算看到比較熱血的場面,時機難得,趁著這檔口,晚清衝著銀面使了使眼色,而後趁著人群哄亂,緩緩地向著落日涯旁移去。

而當紅書發現的時候,她已經站在了涯口處了。紅書剛剛因為爺打得激烈,而且二夫人在飛雪姑娘身邊,她也放心,一時不察,只顧著台上的爺,等她回眼再要去找二夫人的時候,卻是人群中尋遍,只見那一抹淡黃直直地站在了落日涯口,在看到紅書轉眼看來的時候,微微一笑,帶著解脫的快感,輕輕一躍,跳下了涯底。嚇得她整顆心也跳到了喉口,大聲呼道:「二夫人,不要啊!、、」那一聲喊,肝腸寸斷,帶著萬分的驚恐懼。

黃棋想不到紅書反應竟是如此激烈,其實她剛剛就注意到了上官晚清向著涯邊而去,只是她摸不清她的目的在何,本想提醒,可是心中卻有一個反聲音在阻止著她,最終,她還是沒有開口,任由上官晚清一路向著涯邊走去。紅書這一聲呼喊,亂了鳳孤的心,本在台上打鬥的鳳孤,只是與那黑林過招盤旋,也沒下殺招,本想是先揚起對台下的熱情,畢竟,這樣單調的打法,只一招就將人扔下台,太沒趣了。可是,他如何也想不到晚清會跳涯,聽到紅書的呼喊,他心中大驚失色。

一轉身,只看那一抹淡黃在演變直直跳下,又是大驚,手一揚,就要追去,卻見黑林大刀緊追著不捨,一怒之下,不願戀戰,一個盤旋腿,直直地將黑林踢落台下。可是那時已晚,他再轉望去的時候,那一抹嬌顏,已經是了蹤跡,直直消逝在了那一片無底的涯中。

他忽然感到,整顆心,一時間,似乎落了空一般,口中那一聲「晚清」就深深地斷在了喉處,如果也發不出來了,只能愣在當場。他怎麼也想不到,上官晚清,會是用這種方式離開他的。

可是,她為什麼要在他開始漸漸明白自己的心的時候,卻如此絕烈地離開呢?不只如此,在場的邪風,更是如狂了一般,直直奔了過去。卻只來得及看到那黑暗無底的涯底,卻哪裡還有那一抹芳香的存在。邪風本性情中人,不似鳳孤,縱然心中再是深痛也不會哭起來。

他卻不同,就那麼直直地跪在了涯邊,淚水直直而下。什麼男兒有淚不輕彈!什麼男兒膝下有黃金!他什麼也不管,他只是要他的清兒!他的清兒、、、完全不顧形象地就在那兒大哭了起來,邊哭邊哭著他的清兒。

可是,涯下霧氣騰騰,卻哪裡有人回應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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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4 21:45:08 |只看該作者
復仇卷 第一章 物是人非   

話說這邊從涯邊墜落的晚清,掉到半空,便被一線翠青長綾圈住,捲入了一旁的石洞裡。

   望向夏青,就要說出感謝的話,夏青卻是用手將她一捂,而後另一手指著上面。

   晚清會意地點了點頭,上面全是武林高手,個個耳聽八方,此時就在這個石洞口離涯口不是特別遠,而且又四處空曠,只怕出了聲音,容易讓人察覺。

   於是靜靜地坐在一邊,剛剛紅書那淒厲的聲音,猶如回聲一般,盤旋在耳邊,久久無法散去,紅書已經是將她視為親人了,看到她跳涯,必是十分難過的。她卻只有狠下心來,殘忍地不去告訴她真相,讓她以為她死了。

   還有邪風,他想必也是那最難過的人之一的。

   才想著,就聽見涯上響起他那朗氣的聲音,帶著哭腔喊著:「清兒、、清兒、、、」一遍遍地在涯中與回聲重疊,而後繞成一首傷感的歌。

   她低下頭,無聲的眼淚劃落而下,是她對不起他們的。

   是她是他們如此傷心,可是,如若不如此,她卻如何得到重生的。

   夏青一直看著面前這個女子,卻忍不住,似也被感染了那郁愁得憂傷一般。

   其實她一慣來最討厭看到的就是女子哭哭啼啼,女人應當做的是自強自立,任何時候,以柔弱博取同情是最不可取,最無能最虛偽的。可是當看到上官晚清落淚的模樣,她卻感不到半分厭惡感,只是感到那深深地親情濃郁。

   其實剛剛,當上官晚清跌落的那一剎那,她其實有瞬間的分神的,無言望天,她守在銀面的身邊已經多年,可是,銀面卻只是將她當成一個共同進退的搭檔,從不曾將她當成是一個女子看待,她一直以為,銀面生性冷漠,對人本就是如此,畢竟一直以來,他除了她以外,根本就沒接觸其他的女子。

   而且他又身負血仇,不動情感,可是當她看到銀面看著上官晚清的時候,她才知道,她錯了,一直都錯了,他那裡是不想動情,只不過是不對她動情罷了。

   他喜歡的人,是上官晚清。他為了上官晚清,破了多少例,只是一個認識不到一個月的女子,她就不明白,為何他就那樣地愛上她了。

   她想過的,如果上官晚清死了,那麼,就沒有人與她爭了。

   可是在那最後一刻,那黃身身影閃到眼前的時候,她還是撒去了她的綠綾。

   只因為,她是驕傲的,她不願枉做小人。她的情,要公平地去爭取,如果上官晚清當真更適合他的話,她也會,放手祝福他們的。

   上面的聲音很亂很亂。

   只聽到一遍一遍呼喊著她的聲音,是邪風,還有紅書。   可是,縱然心中不捨,卻還是要做下這個決定的。既然做下了這個決定,就不能再回頭了。

   …………

   一個月後,已經物是人非。

   雪伶閣中,來了一位琴伶,不但琴藝驚人,而且還有一副清亮美好如黃鶯的歌喉,雖琴聲尚不及飛雪,可是配上那令人沉醉的歌喉,卻已經能與之一敵。

   此女不僅僅才藝無雙,而且長得貌若天仙,清月般的眉毛,靈水般的眼睛,鼻子小巧而挺直,兩片小潤的桃花唇瓣勾人心魂。氣質高雅如蘭,行走間婉約婀娜,當真是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綠波。穠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浩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御。

   而且此女性情溫和謙遜,總是淡笑如菊,那一抹笑,最是讓人可以忘卻曾經所有的不堪,是足以讓人一生無悔。

   她雖然以真面目示人,而且經常出場子,可是卻一點也不似她人一般落入塵俗,稱得上出淤泥而不染,所有人對她,還是敬若仙子。

   那是一種以氣質奪人的美。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重生後的晚清。

   那一日後,她被飛雪帶到了暗處,第一門功課,便是苦學易容術,憑藉著聰慧與勤苦,半個月後,已經將易容術練得出神入化,再出來時,已經幻化成藝伶晴天。

   如今的她,任誰也看不出是昔日的上官晚清。   只可惜,她的身子骨本就虛弱,而且加之又受了那毒的苦,雖說毒性減去大半,可是體內缺還殘留著少許毒素無法完全清除,每月總有幾天要受納寒火毒發之苦,而且因為那毒,也讓她的身子徹底不若從前。

   本想要習武,以保護自己保護身邊的人,卻因為這一副身體不堪而作罷,於是只能習了其他的門法。

   因她一心想要強大起來,所以,任何時候都刻苦而用心,在練習易容術的同時,也在練著輕功迷幻步,還有不停地研究毒藥。

   這是銀面說的。

   其實武功並非萬能,只要你會輕功,會使毒法,照樣能讓人生不如死,照樣足以保全自己,當然,使毒並非會練毒,因為練毒對於她還說應當是最容易學的,因為以前在閨中的時候就經常看一些藥理的書,毒藥解藥,本就一家,所以知道的也就多了,使毒,更重要的是如何在高手面前,能夠自如地將毒用出。所以她學的主要還是一些秘法。

   「累了吧?」銀面忽然飛身之下,笑著對正在練習輕功步法的晚清道,而後遞去一旁的毛巾給她拭汗。

   此時已是七月天氣,天天頭頂著一個大太陽練輕功,晚清都黑了許多,炎熱的天氣,若不是心中的信念,只怕她也難堅持住的。

   「嗯,是挺累的。」晚清一笑,停下腳下的步伐,接過銀面遞來的濕巾,輕拭了臉龐,大熱的天,只是練了一個多時辰,已經是大汗淋漓,衣裳也濕透了,不停下來尚且不知,一停下來,那粘乎乎的感覺就讓人無法忍受。

   幸好這兒是山谷裡,還不是最熱的地方,若不然,她真是要大喊了。 「累了就歇會,你的身體本就差,雖然經過調理好了許多,卻也不堪你這樣日夜地熬!」銀面輕道,那雙永遠清冷的眼睛,望向她的時候,充滿了心疼。   他。十分心疼她這樣的堅持。

   可是不管他怎麼勸,她卻永遠還是如此堅持,從不放鬆。分明是柔弱女子,卻偏生著這樣堅韌不屈的性子。讓人在敬佩之餘,更多的,是心疼。

   「我自己的身子自己還算清楚,還能堅持的,若是堅持不了,我會停下來的。」其實連她自己也吃驚,為何能夠如此地堅毅,承受著每日這麼大的練習量。

   可是,她卻必須堅持下來。   不過現在好了很多,最初的那一段時間,因為增加體力,平穩氣息,以便練習輕功,每日都要跑好幾個時辰的路,腳底都磨破了,夜裡脫下襪子 ,全是水泡,而且一個比一個大,一個比一個紅腫。

   為了 不影響第二日的練習,她都是用針將血泡挑去,敷上藥,而後第二天繼續。以前的她,何曾受過如此的苦,那一段時間,因為累,因為苦,因為痛,幾乎要磨去她所有的意志力,能夠堅持住,全憑心中的毅力,才能堅持過來。到了現在,這些血泡已經不再出現了,全都被才成了一層厚厚的繭子。

   這些繭子,證明了她的努力。

   聽著她的話,銀面沒有再說什麼,因為他明白晚清的心,她本就是堅韌的一個女子,外柔內剛,此時加之心中的信念,可說沒什麼苦是她吃不下的。

   於是也不再勸她。

   倒了杯水給她,而後緩緩地道:「進步得很快,你如今的輕功,只要假以時日,只怕江湖中少有人能夠追得上」

   晚清一笑,雲散日出:「你這般說可是要討好我啊!少有人能夠追得上,這話就太誇張了吧!這輕功也不是平常武藝,少則要三五年才能小有所成,這我還是知道的。再者,縱然我練得再好,再出神入化,只怕還是有人能夠追得上,不是嗎?」說完衝他一笑,意思不言而喻。

   不說遠的,眼前的這個人,輕功可是出奇地厲害,只要小小一發功,可就追上她了。

   「這可不是討好你啊!我從不討好人,我只說實話。你如此苦專心,假以時日,只怕江湖中無人能及的,到時候一陣風的稱號,都要屈位讓尊了!」銀面取笑道。

   但是,這話也不是假的,晚清的刻苦,是有目共睹的,從一個從前不識武功不做粗活的閨中小姐,卻能夠如此吃苦。

   她的刻苦,讓他心疼,讓他敬佩,而且雖然她習得不久,可是勝在專一,不能練武,所以都是在練輕功步法,加之她天生聰慧,對氣息步法領悟極高,是以假以時日,必是在輕功上有所成就的。

   聽到「一陣風」三個字,晚清微微歎了口氣。

   邪風,那個永遠嬉笑燦爛的男子,像天空的太陽一般,只要你走近他,就能得到光明的笑。

   忽然間十分懷念他的笑,還有他那嬉笑著講笑話的模樣,還有耍賴,撒嬌的模樣。

   嘴角不由彎彎揚起,似乎想起他,心情也會跟著好起來的。

   銀面看著她彎起的嘴角,沒有說話。

   對於她與邪風,他只是知道關係極好,至於好到那種地步,他卻從不去想,也不想去想,更加不會去問,因為,他怕得到的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晚清結果茶水,猛喝了一口,抬頭問道:「你明天又要過去了?」   她知道銀面每個月都去皇宮一次,究竟是做什麼事情,她從不曾去過問。

   她問,銀面會說的,可是她卻不想問,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秘密,當銀面覺得可以同她說的時候,一定會同她說的。

   「嗯。」銀面應道,聲音中有一絲絲陰霾而冷硬,眼神中,迸出一絲絲陰狠。

   「一切都要小心。」她叮嚀道,雖然他每次去痘平安而歸,也不見有任何損傷,可是每當他要去,她的心中總是不安,那種地方,並非什麼好地方,她不想看到銀面有事。

   「放心吧!我沒事的。」銀面應道。   「合奏一曲如何?」銀面問道。

   晚清點頭:「好啊!」其實來這兒已經一個月了,卻還是第一次與銀面合奏,他從未提起,她也從未想過。

   這段時間,憂傷太濃!、、、所以,淡忘了許多東西。

   「我進去取琴。」晚清說完轉身進了屋子。

   不多一會,就取了琴來。   銀面自腰間取出白玉蕭,一個旋轉,望著晚清,而後姿熱優雅地吹了起來。

   似乎不管何時,他總是這般出塵高雅,宛若謫仙,他的樂聲,總是能夠帶給人一種如臨其境的真切感受。

   一襲白衣,一支白玉蕭,絕美面容帶著清冷,讓人生出天山雪來仙之感。

   簫聲揚起,琴聲來合。許久不彈琴,居然有了一種久違的欣喜之感,晚清眉眼中淡淡一笑,禁不住清唱了起來:   洗妝真態,不作鉛華御。

   竹外一枝斜,想佳人、天寒日暮。   黃昏小院,無處著清香,風細細,雪垂垂,何況江頭路。

   月邊疏影,夢到銷魂處。   結子欲黃時,又須著、廉纖細雨。   孤芳一世,供斷有情愁,銷瘦卻,東陽也,試問花知否。

   她與銀在的合奏,永遠能夠如此契合,樂中知音,便是如此了。慰問閉起眼睛,漸漸忘卻週身這一切的煩惱,只專心於琴聲中。

   彈琴弄樂,最重心靈,若是心中不專,不但彈不出好的音樂,而且也是褻瀆了樂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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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谷內,突來天籟之聲,百鳥飛起,百花綻放,一時,整個靜寂的山谷,因著這動人的聲音,開始活了起來一般。

   走近的夏青,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男子傾城絕姿,一身雪白,長身玉立,面容清冷卻十分平靜安詳,手持通體雪白晶瑩玉簫,緩緩吹起。

   女子面容清麗全靜婉嫻美,淡然如墨,一頭青絲微微挽起,一身素淡布衣,卻顯得淡雅美好,她輕啟檀口,手中琴聲、口中黃鶯歌聲相相合著。

   他們的合奏,永遠是如此契合。

   記得第一次在雪伶閣中合奏,從未合奏箍過的兩人,竟然能夠奏得如此默契,當時的她就已經驚呆了。

   上官晚清這個女子,是想讓她想恨也恨不起來的。   她身上,有一種,讓人不得不服的氣質。   分明柔弱至此的女子,卻又可以堅韌頑強似草。

   上官晚清,就如一副淡點水墨畫一般,分明清淡,卻透出點點淡然中的靈氣。這一個月來,雖然相處的不多,可是,卻讓她對她,再也恨不起來。

   而且,她也不想去恨她,因為,不管如何,至少,在這個世上,只有她,能讓銀面會心一笑,是的,銀面,只有對她,曾經笑過。   看他此刻的表情,如此安詳,如此平靜,沒有往日那冷霜般的殘傷,彷彿,那些仇被拂到了一邊,那是一種身與心的解脫。

   一曲彈吧,她輕輕鼓掌,笑笑地走過去:「好一曲琴瑟合鳴,醉了百花,亂了百鳥啊!」   晚清一笑,秀氣的臉龐淡淡的暈紅:「夏青姑娘,你就別這樣取消著我了!」

   「我說的全是實話,何來取笑呢!」夏青辯道,眼睛看似不經意般,望了一眼在一旁沉靜的銀面。

   晚清卻是瞭然,夏青對銀面的心,她看得清清楚楚,只可惜,銀面生性冷淡,而且對夏青似乎沒有過多的感覺,是以見了她,也沒有笑顏。似乎他的笑,只有她曾看過,聽夏青曾經說過,他,一直未曾笑過。

   可是這一切,她看在眼中,明在心中,卻更不敢輕易去觸及。

   「夏青姑娘,過來快坐會吧!」晚清忙拉著夏青坐下。

   夏青看著銀面平淡無波的面容,心中冷了許多,這些年來,他從不曾真正看過她一眼,他與她之間,似乎除了雪伶閣的合作關係,再找不出其他的話題了。

   心中淒楚,有些黯然地低下了頭。

   再抬起頭來,已經回復了一臉平靜:「閣中尚且有事,我也不宜待久,此次來,主要是來告訴你一件事的。」

   究竟是什麼事情,竟然讓夏青特意過來說呢?

   「你下午準備一番,晚上有貴客要來。」夏青神秘地道,   晚清不解,因為她平日雖然不似銀面一般一月只出兩場,可也從來不會因為有人點名而上場的。

   這些夏青都是知道的,怎的今天?、、、、   難道是??心中隱隱猜到是誰,抬起頭號詢問的目光望向夏青

   「那人,你一定會要見的!」夏青看著晚清有些恍悟的面,點了點頭,笑笑地道。

   「想不到我沒找上門,倒是他自己送上門來的。」晚清輕笑,她還一直以為,唯有等到銀面登台之日,才有機會與他接觸,想不到,只不過唱了幾日,他便找來了。

   「你準備如何應付呢?」夏青問:「需要一些什麼人什麼東西你就說說,我去為你準備。」

   「一切又咯啊夏青姑娘了,只是初次見面,倒不宜太過聲張,只需小露一面便可,有了第一次,往後的日子還多著呢!該還得債,勢必是要還得,而且,我的目的也不是他,而是朱月兒!但是,要對付朱月兒,就只能先從鳳孤下手!」晚清淡笑地道,眼中卻是一抹深深地傷痛。

   手,帶著習慣地又要向腹中撫去,卻是在半途生硬地停了下來。

   她的孩子,原以為,世上又多了一個親人,卻硬是生生被人奪去的性命,他甚至還沒來得及看看這美好的世界呢!   這一切,她都會要回來的。

   「一切都要沉穩著來,切不可單獨行事!」銀面忽然道,聲音清冷卻堅定,他怕就怕晚清忍不住,畢竟那個朱月兒,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一個不但心機深沉還會武功的蛇蠍女子。

   他此番就要去皇宮,不能在一旁護著她,這個時候,一定要做好安全措施,不能放任玩親一個人在危險中。

   鳳孤,絕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物。

   「放心的,我會派人保護好晚清的。你只管安心地去。」夏青應道。

   銀麵點了點頭,表示滿意,而後又望向晚清,等著晚清答應他。

   晚清只好輕笑著點頭:「我你應該是放心的,我有分寸,不會衝動行事的,我知道如何做,更知道如何才能在做好事的情況下保護好自己。」

   「我這次去可能要十天左右才能回來,一切問題你要處理好。」銀面對著夏青道。

   夏青點了點頭:「你放心地去吧!我一定會打點好雪伶閣,照顧好晚清的。」每每,似乎只有這個時候,他才會主動與她說話。

   心中黯然。

   她之於他,難道,就僅僅是一個管家嗎?為什麼他就不能,多望她一眼呢?她從來不敢奢求什麼,想的,只是希望他能夠多望她一眼。

   她只希望,他能給他一個微笑,那便足了,可是卻從來沒有。

   晚清看著夏青有些黯然的眼神,心中卻是萬分歉意,若沒有她,也許,銀面與她,就會成雙的吧!

   於是笑著道:「夏青姑娘處事總是如此利索,讓人心生佩服!當初我聽說雪伶閣管事的,還想著筆試三十開外的婦人,卻不想竟是個十八年華的少女!記得初次見面,心中是震驚不已的。」

   說著轉向銀面:「銀面,你能得到夏青姑娘如此能人知己,是你這輩子的福分啊!若不是有著夏青姑娘,只怕你許多事情也未能如此順利地進行著的。」

   銀面看出晚清是在故意地要撮合他與夏青,臉上一冷。如凝了萬年冰霜。

   他喜歡的人是她,難道她就看不出來嗎?!

   居然這樣公然將他往外推!!

   他自是知道若非夏青,他許多事未必能夠如此順利,但是,他與夏青,只是合作關係,再沒有其他的。

   他對夏青,根本就沒有感覺。正是因為如此,他對夏青才總冷冷冰冰的,因為不喜歡她,所以不能給他任何的期待。

   如是給了她期待,將來不能實現,才是對她最大的傷害。

   看著銀面驟然變冷的面容,夏青趕緊阻了晚清的話:「夏青那兒是公子的知己呢!夏青只不過是一個屬下罷了,承蒙公子看得上,夏青自是要全力為公子盡力的。雪伶閣此時還忙,夏青就不久留了,夏青告退。」說著這話時,心中有些淒冷,其實一直明白,卻只是一直不願認明罷了。

   他不願給她一點遐思,她卻知己非要給知己留點兒遐思。說完之後立馬轉頭,向著來時路跑去,迎著風,是緩緩落下的淚。

   看著向遠處奔去的夏青,晚清忽然有種無法言喻的傷。哎,這個八面玲瓏的女子,其實只得很好的對待的,卻偏生遇上了銀面這樣冷淡得人。

   「你對她才絕情了!」輕道。

   「你懂什麼!」銀面冷冷地喝道,臉色鐵青:「什麼都不清楚,就別瞎穿針引線!我若愛她,我自會與她說,我不愛她,說了,豈非只是害了她!」

   「我、、、」才想說什麼,就見銀面冷冷地向遠處飛身而去。

   想著他剛剛冷中帶怒的那一番話,的確有理,晚清緩緩地垂下了眼瞼,也許,她當真是錯了吧!情之一字,她不能解,也不得解。   可她,也只是因為看到夏青如此癡情,心中不忍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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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4 21:45:4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巧笑應對

  那一日後,不知道她的變化大,江湖中的變化也是十分大的。

  鳳孤果然順利登上盟主寶座,而且,也順利地將慕容黔拉下台,並且讓他一敗塗地,無力東山再起。

  原本慕容黔找回朱月兒,想要以此要脅鳳孤,卻不料鳳孤一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那個朱月兒,不過是鳳孤故意放鬆警戒放回去的,目的是為了在列出證據的時候可以以她為證人。

  大會最後一輪中,果然只剩下鳳孤與慕蓉黔二人一決高低,而鳳孤,直接拿出那一本在慕蓉黔家中偷出的證據,將慕蓉黔打落湖底,一場惡戰,就此低下。

  聽說當時鳳孤將證據陳出來的時候,朱月兒坐在一旁,雙眼如含了霧水,柔弱卻又十分正直不阿。

  聽著一切,緩緩站出來指證慕蓉黔,那場面據說還頗為動人。

  聽著這一切的時候,晚清嘴角一笑,帶著諷刺,朱月兒可不就是最是擅長演戲?

  想必這一種忍痛指證至愛的戲碼,一定演得維妙維肖吧?只可惜沒有當場看到,當真是遺憾。

  慕蓉黔一定想不到,會落得如此一敗塗地的。而且可說是敗在自己的女人手中的。

  當時慕蓉黔遭到眾江湖人士圍擊,根本抵擋不過,後來,竟是跳下了落日涯中。那樣的一個心機深重計倆過人的人,也終究還是算差一步,只能抱憾而終了。

  鳳孤成為武林盟主,半月內,重整鳳舞九天的陣容,將重點,轉至戰城內,在戰城內,修建了一座更大的鳳舞九天山莊,坐落在落日涯不遠處的半山腰處,氣勢雄壯,俯瞰眾山小。據說耗資巨大,可是對於如今的鳳舞九天而言,也不過九牛一毛。

  鳳舞九天,最不缺的,就是這財字了。

  奇怪的是,慕蓉黔身亡,鳳孤居然沒有迎娶朱月兒入門,這是她料想不通的事。

  她一直以為,一旦慕容黔死了,鳳孤應當是巴不得馬上迎娶她過門的,還是那朱月兒故做矜持,擺著樣子呢?

  不過也只有這個可能性的。

  .........

  不過晚清還是猜錯了。

  不是朱月兒故做矜持,而是鳳孤自始至終,沒有提及要娶朱月兒半個字。

  朱月兒,就那麼沒名沒份地呆在了鳳舞九天裡,成是一個寡婦。

  誰也不知道,鳳孤心中究竟是何想法,為何在得了美人之後,卻將之棄於一邊,不聞不問。

  而最痛苦的人,莫過於朱月兒,日日夜夜在等著鳳孤開這個口,鳳孤卻偏偏怎麼也不開這個口,而且似乎有種將她這個人忘記了一般。

  她自己又不敢開口去問,只怕毀了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可是不問,如此拖著,又不是辦法。

  她幾次三番地明言暗諭,鳳孤卻像是變笨了一般,總是聽不懂她的話一般,讓她在心中恨得咬碎了一口銀牙,卻又偏偏要維持在他面前的溫柔單純,所以也只能點到即止,不敢說得深入。

  朱柔兒看著表姐一臉焦急惱神的模樣,於是問道:「表姐,你最近怎麼了,似乎心情欠佳?」

  「沒什麼,只是覺得總是這般呆在這兒,寄人籬下,心中難免有些不踏實。」朱月兒垂下眼瞼,嬌聲地道,再抬起的眼中,朦朧含霧,倒是嬌弱不堪。

  朱柔兒如何不明白她的心思,可是她卻也不點明。

  時過一月,鳳孤卻不曾提及娶朱月兒的事,而且對朱月兒也是漸顯冷淡,極少待見她,縱然是待見她,也是清冷如冰,那有之前那樣的濃情蜜意呢?

  看著這樣,朱柔兒,心中暗自竊喜還來不及,又如何會去理會呢?

  而且之前落胎的事,她心中的疑問是越來越濃,如果上官晚清沒有跳涯,她還不曾去細想,可是當聽到上官晚清跳涯的事後。她才真真地去細細想了一遍。

  如果硬說是上官晚清的話,那麼她當日中毒後的那一番話如何也無法解釋,若是她沒有跳涯,尚能夠解釋為她故面疑陣,可是她卻跳涯了,那一番話的真實度,便提高了。

  而且,前天大夫來替她診斷身體的一句話,也引起她的注意,那大夫當時只是歎息間無意的說了一句「只是落水,也及時地救上來了,按理說應當不會導致落胎的。」可是這一句話,她卻放在了心上了,她還特意地去問了一番以前為她安胎的大夫,是不是她的身子骨差才會如此。那大夫卻說了,他當初為她安胎的時候,她的胎氣很穩,並不似會輕易掉胎的,而且也說對於她落水後落胎感到疑惑不解。

  連連的疑問,讓她對於自己的猜測,產生了極大的懷疑了。只可惜當時沒有及時去查看究竟身上有沒有情況,如今也難查出來。

  「表姐這話說著就見外了,咱們表姐妹倆,還分什麼你我呢!你就安心地在這兒住下吧!」朱柔兒慢慢地道。

  手中繡一朵大紅牡丹,線穿不停。

  朱月兒眼中閃光一厲,卻是稍縱即逝。

  心中怨恨,她又如何看不出朱柔兒是故意不提及鳳孤的事。

  可是,這事也不能一直拖下去,鳳孤那兒不好下手,唯有從朱柔兒身上下手了。

  朱月兒眼中淚珠掉落,憂傷地道:「我知道妹妹好,可是畢竟人言可畏,一直下去,總是不好。」

  「姐姐,別人愛怎麼說愛怎麼想由得別人去,你理得那麼多。」朱柔兒緩緩地道,一副淡不理事的模樣,眼睛只是盯著那繡品上,心中卻是明白朱月兒的心思,她不過就是想讓她去找鳳孤說去,可是,她又非愚味之人,夫君不提出來她開心還來不及,又怎麼可能反而去提呢?為自己樹一強敵的事情,她是不可能會去做的。

  朱月兒看著朱柔兒一直盯著繡口,也不看她一眼,心中怨恨之意大增,原本以為朱柔兒會因為兩人的關係而難為情,至少會示意地去問問,其實她的目的也不是指望朱柔兒,不過是想讓她去探探情況罷了,卻不料她竟是絕情至此。

  眼神緩緩轉黯,歎了口氣:「又豈能做到不去理會流言誹語呢!算了,看來妹妹也忙,我就先回屋去了。」說著輕揚而去。

  朱柔兒緩緩抬起頭,嘴角揚起一抹陰冷的笑。女人的紛急,永遠非最毒的。

  ............

  鳳孤這一次的心思,無人能懂,恐怕連他自己,也不能解的。

  黃棋一直跟在他的身邊,卻也開始不明白爺的心思究竟是怎麼了。

  可是有一點她可以肯定,尋孓是,爺喜歡上了上官晚清。

  因為自從上官晚清落涯之後,爺雖然之後一直沒有怎麼樣。可是她卻清楚地感受到,爺變了,從前的爺殘暴而冷酷無情,可是現在的爺,不只殘暴而冷酷無情,更多了一種讓人心驚的深沉,似空氣凝結一般,如何也化不開。

  爺不再有七情六慾,每日處理莊中的事、盟主的事,忙個不停,如同陀螺一般,轉個不停,似乎要轉到生命終止的那一刻才休一般。

  而她,看著這樣的他,除了心痛,還是心痛,她開始後悔著那一日為何不救下上官晚清,其實那一日,若是她要救下她,完全是有可能的。可就因為她的那一點點私心,害了她,更害了爺。

  其實她從未想過成為爺的什麼的,爺的身份如此高貴,於她是恩人更是主人,她只是希望一直如此默默地守在爺的身邊。

  她不該心生私想的,是因為她的私心,才會使爺變得如此。

  此刻的她,多希望上官晚清能夠活過來,這樣,爺就不會如此深沉下去了。

  「怎麼了?看起來心事重重?」鳳孤原本處理著事務,卻聽見黃棋在身後臉色變幻不停,似痛還苦,於是順口問出。

  黃棋被鳳孤一問,嚇了一跳,而後輕輕地道:「沒有,奴婢是想著爺從早上忙到現在,應該休息一會兒的。」

  「不必!」他乾脆地道,而後又繼續低下頭查閱著各地的帳目。

  「雪伶閣可查出何消息來?」對於雪伶閣,他一直不曾放下心來,因為,整個戰城,幾乎全能控制,而只有這個雪伶閣,始終像個謎團一般。

  而且那一日,晚清墮涯,他一直懷疑是有預謀的,他在懷疑,是不是那名飛雪害死晚清的。因為晚清雖然看似嬌弱不堪,其則內心十分堅強而且倔強,不是那種會尋短的女子。

  突然跳涯,疑點重重,可是偏偏,雖是飛雪相邀了她去 卻也是他同意的,而且晚清跳涯的時候,各江湖人士全都看得清清楚楚,是她自己跳下去的。所以他根本就無從對她怎樣,而且此時正任盟主這座,也不宜大動干戈,更何況了這幾年名望漸高的飛雪。

  但是,不代表此事他會就此罷休,若然晚清的死是有人儲意為之,他會讓那人血債血償!!

  看著鳳孤那殺意畢露的模樣,感到心痛又難過,可是卻依舊幹練地道:「稟爺,直到目前為止,還是無法查出任何痕跡來,不過,雪伶閣近日倒是來了一名藝伶,名唏晴天,不但貌若天仙,而且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精,尤其獨有一副夜鶯歌聲!其姿彩絲毫不遜色于飛雪。」

  「什麼來歷?」鳳孤冷問。眼睛會盯著外面,思緒,有些飄開,「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精,尤其獨有一副夜鶯歌聲」,這一番話,讓鳳孤腦中那一張倩影又浮現而出,她,也是被人如此稱讚著,雲國獨出的才女,才氣洋溢。

  心中抽痛,卻只因為他,使得她消逝而雲!

  手猛地咂在席上,『砰』地一聲,書席應聲作半。黃棋未防,嚇了一跳,眼睛直直望向鳳孤,卻是半晌反應不過來,爺素來雖然暴戾,卻不是狂暴,她,從未見過他如此過激的反應。

  愣了一下,而後直直跪下:「爺!」

  鳳孤似也覺得自己有些太過激動了,緩了緩神,才問道:「可查出那人是何來歷?」

  「奴婢無能,那晴天出道也有五天了,也趕了兩場 ,可是卻無從查出此人的底細,彷彿也是憑空而出的,唱完曲就消失,時候到了又出來,就同飛雪一樣神秘。而且,也與飛雪一樣哄動!」黃棋道,其實她也一直奇怪,卻根本無從查找,因為,她們的消失,都是在那一片夜來香園中消失的,而那一片夜來香園,以前能進去也查不出來,如今更是設了毒障,連進去也難。

  她們又如何知道,夜來香林中,銀面設下迷宮八卦術,之前有人進去未能發現任何情況,只不過是因為,根本就沒有走對地方。

  「還是直接進了那一片夜來香園?」鳳孤問道。

  黃棋點了點頭:「正是。」

  「雪伶閣,倒還真是不可小瞧!」鳳孤雙眼微瞇,凝著幾絲殘忍,而後道:「好,那兒就去會會那晴天!只要有人出來了,還怕查不出蛛絲馬跡!」

  這件事,不宜長拖。

  「好,奴婢馬上命人去安排!」黃棋道,而後轉身就走。

  ..........

  雪伶閣。

  暖香間,玉垂珠簾青紗飛。

  當中一女子巧笑如花,脖頸細長,下顎美麗,白嫩如初生的肌膚微微顯露,濃密如雲的髮髻高高聳立,挽的是當下流行的玉鳳髻,修長的細眉微微彎起,紅潤丹唇裡潔白的貝齒,水瑩動人的眼眸顧盼之間,多情似水,坐在琴前,儀容安靜,體態嫻淑,她穿一件紫玉桃花抹胸落地裙,明亮而高貴,外只搭一件綾羅紫色雪紗,行走間,隱約美好。

  當真有種仙女臨境之感。

  鳳孤卻只是靜坐於前,手中一杯竹葉青,緩緩轉動間,輕飲入喉。

  這樣的女子,所有男人見了都要難以自持,卻不料,他根本就無動於衷。

  晚清倒是想不到,鳳孤竟是那種不為美色所動的人,她如今的面容,可是稱得上絕代無雙的,甚至比起朱月兒,還要略勝一籌!

  雪白素手輕輕佻起晶瑩珠簾,婀娜步出,唇間一抹淺笑,微微一福禮:「鳳爺,晴天有禮了!」

  「晴天姑娘果然名不虛傳,絕美之姿無人能及!」鳳孤薄唇一彎,一抹笑揚出,盯著晚清道。

  「絕美之姿無人能及,卻也不能迷惑鳳爺半分!」晚清輕輕一笑地道,卻是有種雲散月開之感。

  不知為何,她的笑,竟然讓他恍惚有種似曾相似之感,可是,這分明就不可能是她呀!她的死,他親眼所見,而且,她也不可能一夕之間變得如此傾城。

  可笑地否認心中的感覺。

  「誰說我沒有被迷惑?」鳳孤輕佻起眉頭問道。

  晚清卻是一笑,婉約中帶著嫵媚:「鳳爺這話可真是見笑,要有眼的人,可都看得出,鳳爺並未有半分迷惑之感呢!」

  晚清說完也不等鳳孤開口,又接著道:「不過也難怪,鳳爺家中可有著咱們鳳城中兩大美女之一的朱月兒姑娘!也難怪鳳爺對於晴天的姿色不為所動!」

  輕嗲細語,一雙妙目卻未望向鳳孤。

  「哈哈,看來晴天姑娘倒是對孤十分瞭解啊!是否可稱之為知己呢?」鳳孤問道,一雙眼,卻一直盯著晴天,少有女子見了他不動色三分,可是這個晴天,卻顯然對他也是無動於衷,自剛剛,也未曾真正正眼看他一眼。難得倒是個有個性的女子!看來雪伶閣倒是極會挑尋藝伶!挑出的,個個是極品。

  「鳳爺的話當真是讓晴天受寵若驚!能成為鳳爺的知己,是晴天幾世修來的福份呢!只怕是晴天一介藝伶,不能高攀了!」晚清淺笑地道,口中雖說著受寵若驚,可臉上卻無半分受寵若驚之感。

  她聽得出來,鳳孤的語氣中,並無幾分中意之感,倒是感覺起來,有著什麼企圖一般。

  不過猜也能猜出,必是想通過她來查找雪伶閣的秘密的,畢竟他一直就不曾放棄過查找雪伶閣的秘密的。

  可是,他想從她身上下手查出雪伶閣的秘密,就必須接觸她,而這,卻正是她想要的。

  「能得晴天姑娘如此知己,才是鳳孤的大幸呢!」鳳孤薄唇揚起一抹輕笑,卻不帶任何感情,只有著一種十分狡賴。而眼神,始終是以一種探測的感覺望著她。

  晚清看在眼中,也不多言,只是就著桌前,拿起一杯清酒,輕遞給鳳孤:「難得鳳爺如此看得起晴天,晴天敬鳳爺一杯!」

  鳳孤一點頭,接過酒杯,毫不猶豫地喝了下雲,而後是一暢快的笑。

  杯酒落肚,二人坐了下來。

  鳳孤似不經意地問道:「晴天姑娘是那兒的人呢!雲國之內,竟是從未聽說還有此等的美女!」他倒不是指望著晴天會真實回答,會有此一問,不過是為了顯得正常一些,而且,也順帶看看晴天的反應。

  「鳳爺不曾聽說也是正常,晴天並非雲國人,而是風國中人,父親本是行醫人家,久居深山,極少出來,自幼除了在自家山邊的小村莊外,也是極少也出來外面的,這一次只因著父親病逝,晴天遭惡人的迫害,險些失了清白同,所幸遇到外出的飛雪姑娘,被她救了下來,是以才得以死裡逃生,因著舉目無親,於是便跟了飛雪姑娘來到這雪伶閣中。」晚清輕輕地道,這一番話,從未想過,卻也能夠回答如流,看來,她也是變得越來越世故越來越狡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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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4 21:46:05 |只看該作者
可是,不變卻也不成,為了報仇,她必須讓自己變得強勢。若不然,如何應對鳳孤,又如何應對朱月兒?!

  「哦?想不到晴天姑娘竟然是風國人?還是行醫世家?當真是看不出來!看來晴天姑娘不只才藝無雙,還是個醫世高手?」鳳孤笑道,心中卻是對於她這個答案半點也不相信,一個行醫人士的女兒,能夠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精,這未免也太過牽強了吧!

  不過,他也不急於拆穿她,日後有的是時間,如今,只需將她套住,查出雪伶閣才是重要。

  「讓鳳爺見笑了!」晚清輕輕地應道:「晴天雖然是出身行醫人家,可是卻自幼並不怎麼喜歡藥理,倒是對這書畫比較感興趣,是以醫理方面只是所學皮毛。」聽出鳳孤語中半帶著推敲,她答得巧妙。

  「女子能夠文學出眾,已經是少有的了!」鳳孤笑道,眸中若有所思。

  「誠蒙鳳爺看得起,晴天為鳳爺歌上一曲,以表謝意!」晚清笑著問道,眼睛望向了鳳孤。

  「好!」鳳孤應道。

  晚清緩緩轉身,走向了琴席,端然而坐,手指輕佻起琴弦,喉嚨輕開,一曲萬里流青便隨之而出。

  她的聲音清亮而宛然,配著琴聲,讓人心中微動容。

  鳳孤也不覺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凝神傾聽了起來,忽然有種迷醉之感,這琴聲,這聲音,竟然帶著晚清的韻味,那樣地清然那樣地淡漠、、、

  若非二人無一相似,他當真要誤以為她就是她了。

  只可惜!

  輕歎了口氣!心中的感歎更深。

  聽到鳳孤歎息而沉重的樣子,晚清有些不明白,不知道他怎麼忽然變得如此,倒真是奇怪。

  一曲彈罷,她緩緩地步出,含了幾分不明的關心問道:「鳳爺看來心事重重,是否想起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呢?」

  「嗯!」鳳孤點頭,卻不細說,只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看他雖然點頭應下,卻沒有說出的意思,晚清也不多問,她本就不是為了關心鳳孤而來,只不過是為了接觸他所以才這麼問的。

  於是他不說,她也不問,只是拿了杯壺,又為他斟了一杯:「一醉解千愁,晴天從來沒有醉過,倒是不知此話可是真的,不過,至少,醉過後可以短暫忘記不開懷的事情!」

  「一醉,只能解一時愁罷了!若是能夠解千愁,世上那還有那麼悲傷離合呢!」鳳孤輕道,聲音帶著幾分清冷,一時觸及心中傷處,有些不堪,誰說醉能解千愁,只不過是酒入愁腸愁更愁罷了!

  可是,他卻也只能短醉忘今朝!

  「曲終人散,孤也不多留了。」鳳孤說完直接站了起來,拱手告辭,他的失落,並不希望表於人前。而且,初次見面,也不必太過急功進躁,慢熬的粥,才會有味!



復仇卷 第三章 男子是誰

  看著他冷冷走出,夏青自暗角落處緩緩地步了出來:「想不到他竟然這樣就走了,倒真的是個懂得拿捏分寸的傢伙!鳳舞九天的當家,果然還是不可小覷的!」

  「憑的是再厲害,可不還是被夏青姑娘給看出來了,這招欲擒故縱,使得巧妙,是足以擄獲人心的!」晚清淡淡一笑,眼中一片清明。

  「呵呵,我只不過是在這些臭男人堆子裡呆得久了,所以看得也明白了,話說曾經有一個名伶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男人最高的境界不是追,而是逃,反勾魂計倆,哈哈,我看你們倆倒是給詮釋得十分到位,不由讓我想起了兩種動物!」夏青笑得爽朗明媚,卻是眼睛中帶著幾分調笑。

  晚清一看她的模樣便知道她心中的想法,於是輕輕問道:「可是想到了狐狸與狼呢?」輕佻眉頭反問,問完自己輕輕地笑了起來,其實何止夏青有這種感覺,她自己,也是有這種感覺的。

  「你倒是有著自知之名呀!也知道自己看起來多麼地狡猾呢!」夏青笑道,卻也感到晚清的這一種溫婉中的爽直,這樣的女子,帶著溫柔,帶著真誠,最是能夠打動人的心的。

  「在夏青姑娘如此精明慧眼之下,我要是還敢不直說,豈非等會兒被糗得更是厲害了!」晚清淡淡一笑,對於夏青倜促,卻是不盡在意。

  夏青,當真是一個性情中人。

  走過去推開窗扉,笑著道:「你也別姑娘姑姑地叫,我也別姑娘姑娘地叫,若是不介意,就直呼名諱吧!若不然,這樣客套著,叫著也覺得累!」

  晚清聽罷點頭:「好,夏青!」

  「嗯!晴天!」兩人相視而笑,情義盡在不言中。

  「你猜,他會隔幾天呢?」夏青問道。

  「以我看來,沒有五天,他不會再來的!」晚清淡笑著道,雖然她不明白男人的心,卻甚得一些計策,以她來看,鳳孤,可不就是開始對她開始使了計策。

  那麼,她倒是真想試試,她與他之間,誰又略勝一籌呢?

  還有朱月兒,那個女人,她會讓她嘗到痛苦的滋味的!一種痛入心痱的痛!

  「哦?何以見得?」夏青有些意外,想不到晚清竟是與她想的一模一樣,真讓人意外,倒不知是碰巧還是如何?雖知晚清素來聰明   可是,為何能夠將男子看得如此准呢?她自己也是因為長年生活在這種環境下,早摸透男人的心思,才能如此明確地猜出的啊!

  「五天,正好不長不短的時間,隔得太長了,會顯得失了誠意,讓人覺得並不是有心之人,而且時間長了,這一面之感也就會因此而淡了;而隔得短了,卻又讓人覺得太容易得到了,只不過是俗人一個,倒顯示不出自己的獨到之處,畢竟越難得到的越好這個道理人人皆懂的啊!」晚清緩緩分析道,卻是分析得頭頭是理,倒像是人肚中的蛔蟲一般,將鳳孤的心思全都猜透了。

  夏青邊聽邊點著頭,眼中全是讚賞之色,待到晚清說完,她不由是稱讚一笑,眉眼皆開:「晚清,真不知該如何說你才好,你怎的是如此聰明呢!居然把人心猜得如此透徹,哎,我想,鳳孤終有一天,會後悔,失了如此一個賢內助的!你這樣聰明的女子,我當真是慶幸自己是你的朋友,而不是敵人,若是你的敵人,只怕我會寢食難安的!」

  「青,你把我說得太好了!其實我這一切,只不過是被逼的罷了,我從來不想與人為難的,人生在世,短短數十秋,何苦苦了自己,難了別人呢!可是,我卻也不是那處善與之人,可以任人欺凌的,只怨那些人要挑起我的怨恨!」晚清有些黯然,她,從來不是那種喜歡爭一時長短的人,只要能夠妥協的,她永遠會選擇妥協。她最怕做的事情,就是爭鬥,可是偏偏事與願違。

  可是這一次的傷害,太大了,她,知道自己無法去淡忘的。

  「人心險惡,你雖能處處容人,人卻不能處處容你!你能做到如此,已經了不起了!」夏青略帶著心疼地道:「其實人人心中都有個底限,如一杯水一般,若水太滿了,必要溢出的,你的底限,已經是比別人深了很多了。

  晚清婉柔一笑,笑容含著幾許無奈。

  「有時候,有些事情,往往讓人無法去度量的,你也無須為此而難過,我也要去應酬了,你也趕緊回去吧!」夏青道。

  夏青走後,晚清也拾了衣裙輕輕向著後院走去。

  雪伶閣,雖也屬於青樓,可是卻偏生十分高雅,只偶爾有數些不識抬舉的江湖粗人鬧事,不過都被那些武衛給制服了。

  所以此時雖說也是在營業中,卻不顯得十分喧鬧。

  亭台中,鶯歌燕舞,美不勝收!

  她只撿了一旁的小路向著雪園中而去,這條小路不對外開放,只供藝伶行走,所以一路上也未遇到任何人的擾動,卻又將各大亭台望了個仔細。

  倒是構造十分精密。

  忽然,跟在後面的蘭英忽然停了下來,猛喝:「誰!」聲音凌厲,眼神銳利。

  晚清卻是擾而不驚,似乎心中早有預料,臉上依舊是淡淡如芳的笑。

  卻見無人行出,蘭英一個飛縱,沒入一旁的樹林中,再出來時,而後聽到劇烈的打鬥聲,晚清也跟著一跳而去。

  只看見眼前一個錦衣男子手持玉骨扇,正與蘭英打鬥著,此人長得白淨溫潤,看起來倒也是斯斯文文,錦衣玉冠,倒是衣冠楚楚。一雙桃花眼微微翹著,倒有種勾魂的邪媚樣。他的武功倒是不弱,蘭英是雪伶閣中除夏青後最厲害的武衛,在江湖中也算是武功極高的,卻也只是與他打了個平手。

  「住手!」晚清輕喝。

  就見兩個停了下來。

  那錦衣男子雙眼直直地盯著晚清看,竟像是癡了一般。

  晚清臉上微微皺起,這人的眼光,憑得無禮而放肆,讓人覺得極不舒服!

  「看劍!」蘭英見他如此盯著晚清,卻是大怒,手中長劍又是一抖,直直向著那錦衣男子刺去。

  男子盯著晚清看得出神,險些避不開蘭英的劍,那劍險險就與蘭英的劍擦身而過。

  倒也幸好,若不然,那樣細皮白臉,傷了倒是可惜。

  晚清素手一擺:「蘭英,來者是客,倒是問問這位公子有何事情!」

  「來者是客?!」蘭英自鼻孔中哼了一聲出來:「我看來者是賊吧!偷偷摸摸地跟著姑娘,一看便知居心叵測!」

  錦衣男子對於蘭英的話也不在意,卻是故做優雅地扶正玉冠,又輕輕彈掃了一下那身錦衣,而後才斯文有禮地道:「在下白雲煙,素聞晴天姑娘風姿天成,聲若黃鶯,心中仰慕不已,在這雪伶閣也呆了兩日,卻一直未能得見姑娘,剛剛遠遠地望見,於是便跟了過來,倒是驚擾了姑娘!」

  晚清一笑:「公子要見大可告知夏青姑娘預訂時間,何須如此等候呢?」

  「呵呵、、、」被晚清一說,那男子笑得帶幾分訕訕,卻又偏偏看起來臉上並無訕色:「姑娘身價不菲,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接見的啊!」

  「哦、、、晴天倒是不知道自己的身價有那麼高。」晚清倒是不清楚自己的身價,難道真的很高嗎?轉眼望向蘭英詢問,就見蘭英點了點頭。

  可是雖然如此,她看這白雲煙也並非是那種窮酸之人,畢竟她雖然不重玉器,卻也看得出他手中的玉骨扇價格不菲的。

  不過她也不點破,只是淡笑:「哦,這個晴天倒是不知道,不過閣中自有夏青姑娘做主,她收取公子多少,這個晴天倒也無能為力,看公子也是文氣之人,即是無黃金加身,就不應該來這風塵之地。」

  晚清說著這樣的話,卻是眉眼中含著一抹笑:「可能晴天的話有些過份了,可全是為公子好,希望公子不會介意。」

「晴天姑娘一番訓戒之話,讓雲煙深感感激,又怎麼會介意呢!其實雲煙也不愛來這種地方,只不過一直聽聞姑娘美名,仰慕之情難絕,實在是忍不下,所以才會踏入這裡!」白雲煙笑著道,那一雙桃花眼,帶笑中,卻直盯著晚清看。

  帶著癡迷,倒真如中了桃花媚一般。

  這個白雲煙,輕薄得讓人生煩,晚清臉上的淡笑漸漸減去不少,隱有惱意。

  蘭英卻是長劍一比,眼睛直瞪著那白雲煙:「你看夠沒有!真沒見過你這樣的痞子,衣冠楚楚卻內藏賊心!」

  「蘭英姑娘,你這話就錯了!似晴天姑娘此等傾城佳人,若有那個男人無動於衷,那男人只有兩種可能,一是那男人不好女色好男色, 二則是因為那男人在故做姿態,假正經,屬於偽君子。再不然,那就是對晴天姑娘有目的,而我,白雲煙,不屬於這兩種,我喜歡晴天姑娘,我無需掩蓋自己的愛慕之心!」白雲煙說得頭頭是道,雖然他的人看來輕薄,可是聽了他這一番話,雖然有些歪理之嫌,可是卻還是聽起來十分受用的。

  因為,他說的,雖然上不得正道,卻也是有理的。

  晚清一笑:「看來,白公子倒是一片赤誠之心啊!」

  「那是!」白雲煙聽到晚清的讚揚,手一抖,玉扇 輕搖了起來,而後得意地道。

  「呵呵、、、」晚清被他的舉動弄得一笑。

  「晴天姑娘,在下有個請求,不知姑娘是否能夠答應在下?」白雲煙忽然說道。

  「哦?公子有何請求,只管開口,晴天若是能幫上忙的,自會答應!」晚清對於這個男子,倒是十分感興趣,這個世上,像他這般直接又厚臉皮的人倒是少見。

  她倒是不清楚他有何請求呢?

  「其實這個請求說過份也不算過份,而且姑娘只需點個頭就成的。」白雲煙笑著道,一雙桃花眼,倒是如粘了膠水似的,盯在了晚清的身上,一刻也不離開。

  「那公子說說看?」晚清問道,她可就不明白,這個白雲煙,究竟要請求她什麼,只需她點個頭就成?

  「姑娘不答應下來,煙如何有勇氣敢開口請求!」

  白雲煙卻是不說出來,一味地就是要晚清答應才說。只是晚清怎麼看,他都不像是那一種會沒有勇氣說出來的人。

  而且倒還真會拉近呼,只不過說了幾句話,一個「在下」就換成了「煙」。

  「空口下承諾的事,晴天可不敢做,也做不來,既然公子沒有勇氣說出來,晴天也不勉強了,若無其他的事,晴天就先告辭了!」晚清卻也不是那種讓人可以隨意忽悠了去的人,他不說,她也不多問。

  她,等著他自己來說。

  輕輕一轉頭,果然,白雲煙一聲喊道:「晴天姑娘你等會,我說我說還不成!」白雲煙也未料到晴天會是如此聰慧的人,竟然三言兩語, 倒是讓他倒戈了!

  她這一真的走,他不就白費勁了嗎?於是趕緊攔下了晴天。

  「其實煙也沒有什麼大的請求,就是想請姑娘私下彈唱一曲。我想以姑娘如此優雅大方的人,是不會拒絕的吧?」他急急地說道,眼中儘是期望之色。

  晚清有些忍俊不住,他這個請求,還真是讓人哭笑不得,她還當是什麼特別的請求,這個請求,那可不是眾多人都有的請求?

  才想開口拒絕,就見他接著道:「晴天姑娘,煙是鼓起好大的勇氣才說出來的,希望姑娘不要讓煙傷心啊!」那模樣,分明看不出半分可憐樣,卻偏偏說得自己有多可憐一般。

  晚清卻是不受他的話影響,只道:「這個恐怕晴天無能為力了,因為這不是晴天可以做得了主的,晴天入了這雪伶閣,就得聽從雪伶閣的安排,若是晴天任意做主,私下彈唱給公子聽,只怕要壞了雪伶閣的規矩的,請公子見諒了!」

  他說的婉轉,她卻說得更是婉轉。讓白雲煙有一剎那的錯愕,卻是那一雙桃花眼中盡顯可憐:「晴天姑娘,都說了是私下的,只要你不說,我不說,就沒人知道的。煙真的是太仰晴天姑娘的風姿了,已經到了寢食無力的地步了!只求姑娘成全煙這一番心!」

  「你肉麻不肉麻呢!我在這雪伶閣中也呆了不少時間,卻還沒見過像你這麼厚臉皮又肉麻的人呢!晴天姑娘都說了不成了,你還這樣死纏著!」蘭英卻是聽不下去了,一句話吼了過去,眼睛瞪得就要冒出火來了!

  「晴天姑娘,你也是這麼認為嗎?」白雲煙眼睛一轉,含了幾分可憐兮兮的模樣對著晚清問。

  晚清真有種頂不住這樣的人,他實在是太擅於癡纏這一招了,讓人有些招架不住。

  不過她還沒有答話,蘭英又衝著白雲煙喝道:「姑娘一臉的厭棄你看不出來嗎?還老在這兒癡纏,沒錢學人家來雪伶閣,真是服了你了!你這人、、、、、、

  晚清才在想著這白雲煙倒也好脾氣,居然被人如此說著也能夠無動於衷,就見他臉色一閃而過一陣怒意。

  只見那白玉骨只是那麼一揮,蘭英那怒氣沖沖的話歇然而止,晚清吃驚地轉頭一看,只見蘭英就那麼定在了當場,動也不動一下,眼神瞪得大大的,口中卻是張合間無聲而出。

  她臉色卻是一冷,轉望向那白雲煙,倒是對他起了另眼相看之意。剛剛是小看了他了,看來,他決不是那處無庸之輩,只怕剛剛與蘭英那一場打鬥,也是故意留了一手的,若不是武功高出蘭英許多,又怎麼可能只一招之下就點了蘭英的啞穴與靜穴呢!

  「公子看來是深藏不露呀!」晚清臉上一抹清冷的笑,緩緩地道。

  「你這丫環太過吵了,讓人沒下安靜!姑娘不會生氣了吧?」他卻轉而言它,根本就不回答晚清的問題。

  晚清卻不給他裝愣的機會,直直地切入正題:「我確實是生氣了,但非氣公子點了蘭英的穴道,畢竟蘭英說得確實有些過火了。我氣的,是公子分明武功高強,卻為何隱而不露?剛剛還故意與蘭英周旋,我可以理解為公子是故意在捉弄人嗎?」

  白雲煙本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因為這個問題怎麼也不好回答,他確實剛剛有意隱藏身手,可是那個丫頭確實太過份了,他若不小懲她一下,有辱了他的身份,所以才出手了。

  可是見晴天如此堅決的眼神,知道不答是不行了,於是腦袋一轉,緩緩地道:「晴天姑娘應該知道江湖中人最好打鬥的,若是將身手展現在別人面前,只怕又是無究無盡的挑戰了,為了避免這些麻煩,煙都是隱藏身手的,這與姑娘完全沒有關係的。」

  他的解釋,一聽就知道是假的,不過晚清看著他的樣子,也知道問不出什麼事情來,於是也不再問他。

  只是淡淡地道:「此次也算是蘭英失禮了,還在高人面前跌了一跤!算是吃了個教訓,公子就解了她的穴吧!」

  這樣的人,她惹不起,她也不想惹,一個武功高強的人,又具有此等身姿,又豈是普通之人!

  「姑娘就別生氣了!算是煙的不對,做事有欠妥當!還望姑娘見諒!」白雲煙倒是退讓一步,賠笑著道。

  「白公子言重了,也是蘭英無禮在先,算不得公子的錯,只不過晴天也要退下了。」晚清淡淡地道,笑上一抹笑,卻是那般地無意。

  看得出晴天是真的生氣了,白雲煙也不再多方,玉扇一點,解了蘭英的穴道。

  蘭英本是火爆之人,被他點了穴火氣正沖,才被解了穴,手中那長劍已經削去,劍勢如虹,去勢猛烈,帶了幾分拚命之感。

  風蘭英劍勢兇猛,白雲煙卻只是手中玉骨扇四兩拔千金般,輕輕一掃,就將劍勢完全化去。

  蘭英更是大怒,手中劍更是連連刺去,招招兇猛,直對白雲煙面門而去。白雲煙卻只是那樣站在那兒,一個輕鬆地反扇拔,就將劍擋開去。

  蘭英實在是太衝動了,也不看看自己可是對方的敵手就這樣直接而去,有勇卻是無謀,晚清趕緊喊道:「蘭英!住手!你丟得還不夠嗎!」

  晚清很少如此清厲地說話,可是說出來卻是頗具威嚴,一時倒是把蘭英唬住了,整個人退了下來,站在晚清身邊。

  晚清微微行了一禮,而後對著白雲煙道:「白公子,實在失禮了,晴天尚且有事,就不久留了,至於剛剛公子提的要求晴天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應下,如若公子當真愛聽晴天的歌聲,相信以公子的能耐,總是有辦法聽到的。」

  晚清說完拉了蘭英的手,就往後院而去。

  心中卻更是費解,這個白雲煙,當真要好好地去查查身份。如此身手,在江湖中,又如何可能做到寂寂無名呢?

  白雲煙這次卻也不留不追,只是站在原地,臉上一抹玩味的笑,手中玉骨扇輕輕一搖,倒是十分優雅高貴。

  突然他身後跳出一名十三四歲的小書僮,臉上帶著嬉笑,也順著白雲煙的目光望去:「公子怎麼不追上去呢?哎呀!不過這晴天姑娘長得也確實美,那笑,咋說呢,真是回頭一笑百味生啊!真是讓人無法不愛啊!」

  白雲煙手中折扇對準他的頭就是一敲:「小孩子懂什麼!竟是一些胡言亂語,書也不讀好,什麼叫回頭一笑百味生,那是回眸一笑百魅生!此等女子,非一個美字所能概括的!」

  「不是美字能概括,那是什麼可以概括呢?」那小書僮不解地抬頭問道。

  白雲煙想起晴天那總顯淡然平靜卻又慧智的眼睛,緩緩地道:「這是一種韻味,一種氣質,早就超脫了皮相之美的!想不到這雲國竟是有這樣的女子,這一趟也不算白來了,倒是額外的收穫啊!」

  小書僮聽著白雲煙的話卻不盡瞭解,不過倒是全記了起來。心中想的是,可能是年齡問題,記著,將來大了就明白了。

  「公子你為什麼不出錢請她呢?還要那麼窩囊地求她?咱們還不差點兒錢啊?」小書僮對於白雲煙剛剛的舉動相當不解,於是問道。

  「你懂什麼?!那哪能裡是窩囊,若不是如此,她又如何能夠對我印象深刻呢!」說完那玉骨扇又是往小書僮頭上一敲,而後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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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4 21:46:2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重見邪風

  雪園中辣遷遰遯,槉槆榹榕琴聲淙淙,一曲《日朝頌》蜞蝕蜵蜣,蜮蜷蜞蝕輕快明媚如春風撒地,陽光普照墑墔塼塽,蜤蜺蜲蜢暖的是人的心,暖的是人間的情。

  晚清悠閒地在雪園中撫琴歉歊歌歋,緀綡綰綷這幾日,雪園中可是多了不少雙眼睛蜬蜼蜪蜙,榡榠榙榛抬眼也是低頭還是,這些人,真的是極富耐心,這樣守著,真能守出什麼?
  嘴角淡淡一抹輕笑,蠻是不在乎。

  輕佻琴弦,緩歌輕語。

  這時,一名武衛走了進來:「晴天姑娘,已經查到您要找的人了!」

  「哦?」晚清臉上一亮,是真正的欣喜著,手中琴聲停罷,而後帶著急切問道:「他人在哪兒呢?」

  「據查找,他一直呆在慕容山莊中。」那武衛走近晚清耳邊,附耳說著。

  慕容山莊?!晚清心中訝然,慕容黔已經不在,他還在慕容山莊做什麼?難道是?

  見那武衛還想說什麼,晚清手輕輕一擺:「不必說了,安排下去,我要去見他。」

  「是。奴婢馬上安排!」那武衛說完後退了下去。

  晚清不得不佩服銀面,這雪伶閣的人,做事果然是有效率,難怪只是一間區區藝館卻能夠在江湖中立腳穩當,而且毫不遜色於其他門派幫派,這不是沒有理由的。

  不過當天下午,就見那武衛已經安排好會面的時候。

  就在晚上。

  心中有些期許的,邪風,那個總是嬉笑卻又真誠的男子,不知道,他見了此時的她,是否會有一見如故之感呢?

  夜幕降臨,雪園中四處安靜無風,這個夏天,十分悶熱,連晚間,風也不吹動半分。晚清關上屋門,換上一身黑色夜行裝,靜靜地等著蘭英的消息。

  這裡到處是暗盯刺客,為保周全,她特意暗中命令蘭英先製造混亂,先把那些暗中的人引開,而後她才好與武衛一同前去找邪風。

  邪風此時估計正在行著報仇之事,應當是十分縝密的,那此暗中的人又多是鳳狐派來的,她可不想破壞了他的事情。

  而且那些暗中的人一直跟著,也不方便做事。

  突然,原本靜謐而黑暗的雪園突然亮了起來,打殺聲漸漸響起,晚清輕輕躲在了窗後,透過那細小的窗縫,觀察著外面的情形。

  就聽到有人在喊,保護好晴天姑娘。聲音帶著嚴峻,而後一個身穿紫色長裙的女子忽然從正門飛身而出,直奔向夜來香園。

  晚清望向暗處的松柏林上,幾個黑點如夜空下的星星般,一閃,跟著去了。

  晚清嘴角一笑,十分得意,果然,這些人,都是衝著她與那一片夜來香園而來的。見門外的人也全跟著跑了去。

  她這才穿過窗扉,一躍向側門而去。

  門外有這四名同樣黑衣的武衛點頭行禮,晚清比了個手勢,示意他們不必多禮,而後與她們一同向慕容山莊奔去。

  她雖輕功學得辛苦,但是卻還是不精,於是便由著兩名武衛左右攜了她一同飛奔。去的時候,為了不太聲張,於是她拿了一塊黑色面紗覆起面來。

  想不到慕容黔雖然做了不少壞事,卻還是也做了不少好事,儘管也許他所做的事倒是有目的的。可是他幫助的那些人,卻倒是個個真正正義之人。據探子的回報說,他死後,江湖中倒是有十幾個俠士連同邪風,一直居於慕容山莊,似乎在密謀什麼,正等著伺機而行。

  這一次會如此輕易就約上了邪風,也是因為他目前需要雪伶閣的情報,所以便以此交換,倒是雙方都合了心意。

  隨著引路的下人走入正堂,就見邪風坐在位上,卻是一臉郁傷,整個人失了原先的光彩,顯得十分憔悴不堪。

  眼中不再是那一種燦爛而光明的光芒,而是染上了一層憂傷與恨意。看來,她與慕容黔出事,對他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心中十分難過,瞼下了眼,這個邪風!讓她不知如何是好,真想開口告訴他,她還活著。

  「說吧!要我偷什麼東西呢?」邪風問道,聲音帶著一種晚清從未聽過的冰冷與無情,聽起來,那樣的刺耳。

  她帶著錯愕地抬起頭望向了他,看著他眼中那深深的厭惡與不屑,不知他是對待外人便如此,還是現在變得如此呢?

  而後緩緩地道:「我要偷的東西,對於俠盜『一陣風』而言,可說是輕而易舉之事!」清亮卻帶著婉柔的聲音緩緩吐出。

  邪風本對這雪伶閣也不具好的印象,今日她們找上門來,要請他去偷東西,他本是不屑的,可是最後想想,雖說雪伶閣稱不得什麼好名聲,可是情報之準之密卻是江湖人皆知的。

  雖與她們說著話,他的思緒卻飄得極遠,這一段時間來,他的心神,從不能安定半分,晚清的死,對他而言,是一個永遠也無法接受的事情。

  他無法相信,那個才學驚人,聰慧無雙,卻又善良溫柔堅強的女子,就這麼離開了他,他總感覺,她並沒有離開他的。

  上天不會如此殘忍的,讓她受盡那麼多痛苦後,就讓她離開了人世!

  忽然,恍神中聽到那柔柔軟軟卻清亮的聲音,他吃了一驚,猛地抬起了頭,望向眼前的黑衣女子。

  這個聲音,魂牽夢縈,伴他幾乎每個夜晚,他不會聽錯的,是晚清!是晚清!

  他整個人如忽然點亮的星火一般,神采飛揚了起來,衝著那黑衣女子開心地叫道:「晚清!」

  晚清想不到,只是一聽到聲音,邪風就認出了她。這一分相知,讓她整個人完全地動容了。

  心中思緒翻飛,洶湧不絕,眼中含了霧一般,就要衝口應出,卻是身邊的武衛清冷的聲音淋醒了她:「邪風大俠可能認錯了,這是我們的晴天姑娘!不是上官晚清。」

  那武衛說得直接,畢竟上官晚清這個名字,在戰城,知道的人是不少的,更何況是雪伶閣這樣一個情報機構,更是瞭解其中的曲折。

  「不可能,她就是晚清,這把聲音,化成灰我也聽得出來!」邪風卻是不信邪,直直地望進了晚清的眼中,那雙激動得盈了珠花的眼睛直直地盯著晚清看,口中更是帶著期盼地說著:「清兒,清兒…你應一應我啊!」

  晚清心中無法平息,那激烈的衝動,如一隻猛虎一般,恨不得馬上衝了出來。胸口起伏不定,對上邪風的眼睛,更是感到自己的狠心。

  人家如此拿了一顆心對她,她卻只能隱瞞著。

  其實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見面的,她想著的,縱然邪風聽出她的聲音,也只是會覺得相似,卻想不到,他竟然能夠如此肯定。

  看著一直沉默不語的黑衣女子,邪風猶不死心地又問了一句:「清兒,你倒是應應我啊?你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知的苦衷呢?」

  晚清無法再直視他,眼睛轉向了別處,帶著幾分沉穩而略顯沉重的聲音緩緩地道:「邪風公子怕是認錯人了,奴家並非上官姑娘,奴家是雪伶閣的晴天。」

  「不!不可能的!我不能會認錯的,你這把聲音,還有那眼神,我絕對不可能認錯的!」邪風整個人站了起來,直直就道,眼睛,更是盯緊了晚清,像是怕她會消失一般。

  晚清有些無奈,可是現時,卻並非告訴他的好時機。

  只好繼續瞞著,於是轉過頭,輕輕一笑,將臉上的輕紗輕輕解下,露出了那一張傾國傾城的絕世面容。

  那一張臉,嬌小而玲瓏,眉如彎月,眼若璀星,鼻秀而挺,唇若玫瑰花,可是憑得再是美,卻不是他心中的那一個佳人兒。

  他的臉,緩緩地沉了下來,那光彩一下子,彷彿被雲遮了去,又死沉了起來。

  「竟然不是!」他沉沉地道。而後整個人摔向了椅子上。

  「砰」地一聲響。是人落椅的沉重響聲,直打入了晚清的心中。

  可是她卻不能露出那傷心,只能昧著良心,輕輕地道:「是啊,我確實不是公子想找的人!讓公子失望了!」

  邪風卻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一般,只是自言自語地道:「是我天真了,掉到落日涯的人,怎麼可能還活著呢!怎麼還可能活著呢!」


  他邊說,手邊捶在了桌子上,幸好不是十分用力,只是敲得桌子哄哄響,倒是還沒給敲散了架。

  晚清實在不忍看他如此傷神的模樣,於是揚起一抹淡淡的芳笑,道:「邪風公子即是覺得我的聲音與上官姑娘相似,就將晴天的聊天當成是上官姑娘一起聊天吧!」

  「你如何能夠跟我的清兒比!」邪風卻是一聽臉上一怒,火爆而衝動地站了起來,臉上帶著怒火直衝著晚清而來。

  晚清真是心中又是想笑又是想哭,這個邪風,把她當成什麼寶了啊!

  哎!

  她心中不由一歎,真是不知道,將來他若知道此晴天就是彼晚清的時候,他會是如何一番情景呢?

  居然說她不能與自己相比。

  拜託,她如今可是比以前要美上幾倍不止啊!

  這個人,真是一雙怪眼!

  大美女竟然如此被他鄙視!

  不過心中卻也是甜若蜜的,想想自己,竟還能讓人如此欣賞著。

  一歎後又轉為清風般的淡笑。

  邪風!為何總是讓她如此驚喜呢?

  邪風看著眼前這個女子,被他這樣說,居然還不怒反笑,而且她的笑,竟也是與晚清如此的相似。

  淡淡的,甜甜的,如夏夜中風吹過荷花池,帶來的那一種清香、幽涼、靜安的感覺。

  不由地,就與腦中的晚清的人影重疊在了一起。

  看著她這樣淡然的笑,反而顯示了自己的小家子氣一般,自己說話無力,人家卻還以笑對待。

  邪風心中又是惱又是難為情,眼一翻白眼,卻是瞪向了那晴天:「你幹嘛笑?虛偽,覺得我重傷了你,生氣你就說出來!不怒還笑,又不是白癡!」

  晚清卻是笑得更是燦爛,這樣才像邪風的個性,帶著絲絲狡黠,卻又十分誠真:「我沒有生氣,其實公子能夠不被皮相所迷惑,這讓晴天感到十分欣喜,難得世上有這樣的人!」

  邪風終於重新審視眼前這個女子,美麗傾城不在話下,可是更重要的是,她的笑容太過淡然而溫柔了,讓人感到十分輕鬆自如。

  她身上,奇異地有著晚清的氣質。

  所以,他決定不再那麼排斥她了。

  「你性子倒是不錯!」讚賞地道。

  晚清眼中閃過一絲狡猾,依舊笑:「承蒙公子誇讚,晴天有些愧不敢當。」

  「不過比起我的清兒,還是差了點兒!」他接下來的一句話,卻是讓晚清再次哭笑不得,說了半天,原來還是在貶著她啊?…

  不過再抬頭看他,卻見他臉上蒙上了一陣傷郁,一雙眼,帶著沉傷望著外面。

  看到他這個樣子,晚清感到十分難過,卻又不知道應該怎麼去勸慰他,於是只靜了下來,等著他自己緩和過來。

  邪風深深歎了一聲,終是回了神。

  晚清,終究是無法回來了。心中的沉痛,也不應該在外人面前顯露著的。

  於是正了正色,而後問道:「說吧!你要我幫你偷什麼?」

  晚清看著他,也收起了臉上的淡笑,聲音輕小地道:「我想要的是鳳舞九天的紅玉古琴!」其實今日會來,主要是想見他一面,知道他過得好不好。

  可是,他是神偷,似乎以陌生人的身份見他,除了找他偷東西,別無他求的,可是,她又不能挑太過難的事情,也不能挑太過簡單的事情。

  太難了怕他出事,太簡單只怕他又要心生疑心。

  是以想來想去,她記得以前在鳳家曾經見過那紅玉古琴,倒也是真的喜歡,而且似乎鳳狐對那琴也算是若珍寶。

  不過,再珍寶,終究是一把琴,他一定不會料到會有人敢去偷,防備一定不嚴。

  「紅玉古琴?」雖說如此,邪風還是有些懷疑的,畢竟雪伶閣的人,都不簡單,只是偷一把古琴,何須要來尋到他呢?

  「正是。」晚清看著邪風那精明的樣子,心中暗笑,這個邪風,平日裡看他仿若十分直腸子的樣子,卻不料心思倒是不小。

  於是解釋道:「也許公子會覺得十分奇怪,我雪伶閣高手如雲,而且做情報一業的,也是最會偷的,為何不自己去偷,當然,那裡面是有原因的,至於什麼原因,恕晴天不能直言。」

  非她不願直言,只不過,是她暫時想不出什麼好的理由來,那麼就不如不說,假話,說多了,自會露出破綻,可若是不說,自是沒有破綻。

  這樣的話,暗帶幾分玄機,最是讓人難猜懂的。

  她不忘又下了劑猛藥:「還是邪風公子怕了?不敢接下這一單生意呢?」

  激將法,有時候是百試不錯的。

  邪風也有他的驕傲,而她,卻清楚他的驕傲是什麼。

  果不其然,他臉色一凜,滿是不服氣地道:「這天下還沒有我一陣風不敢偷的東西呢!什麼東西,只要我想偷,還有偷不成之理!」

  晚清一聽,笑了:「一言為定!」

  「當然!」邪風點頭就道,偷的是鳳狐的東西,他更是來了興致,如今未能報仇,至少也要偷他個開心!

  「那麼公子想要什麼酬勞呢?」晚清問道。她想知道,他究竟要做什麼。就怕他太衝動,害了自己。

  最是忠肝義膽的人,有時候最是容易出事。

  「我要的酬勞,倒是與你有著一點兒絲絲的關連。」邪風說完,望了一眼她身邊的四個婢女。

  晚清知道他不想讓太多人知道,於是對著身後的幾個武衛輕道:「你們守在門口等我吧!」

  這些武衛也是平日訓練有素的,聽到晚清的話,也沒說什麼,迅速地退出了屋內。

  看著武衛離去,晚清抬起頭望向邪風:「這下可以說了吧?」

  「我想找到鳳狐的作惡的罪證!」邪風狠厲地道。他這段時間,與其他十來位俠士正在搜尋著鳳狐這幾年來的罪證,可是鳳狐為人做事當真是十分保密,許多事情,根本就沒有留下半點蛛絲馬跡。

  而正巧雪伶閣找上門,而雪伶閣,卻正好是出了名的情報點,所以他才會答應下她們的要求。

  「可以。」晚清十分爽快地道。心中卻放心許多,幸好,他沒有什麼衝動的想法,想去找鳳狐拚個魚死網破。

  只是搜尋他作惡的證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可是這個方法,只怕不盡然有用,因為鳳狐做事,她也算是知道一些的,他的為人,心狠手辣,當真做什麼事情,不會留下把柄在別人的手裡的。

  他是那種寧錯殺一百,也不放過一人的那種酷辣之人。

  不過雖然如此,她還是會幫邪風找證據的。這是她答應他的。

  可是這證據,只怕也沒有多大的用,鳳狐雖然惡名昭彰,可是他倒是有一點難得,那就是向來磊落,他做壞事也不掩蓋,殺人就是殺人,奪財就是奪財,從來不會有半分難為情的。

  「好!三天後我就會將紅玉古琴送至雪伶閣!」邪風道,一臉的興致勃勃,有種磨刀許久之感。

  不過晚清倒是放心了,他不再鬱鬱不振就好了。

  見時候也不早了,於是拜了別,而後回了雪伶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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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4 21:46:4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掌摑

  清玉湖,戰城最富盛名的湖。

  湖水碧綠澄清如玉一般,因而得名,尤其是每年夏天,湖中開滿荷花,採蓮女輕歌曼舞采著蓮花,那情景,更是美不勝收。

  這個時候,就會有大批人前來泛舟遊玩,更是有不少花船粉綠。

  而當中,有一隻最大的遊船,通體墨黑,可仔細一看,才知道價格不菲,船的支架全是用了上等的檀木,只要一靠得近,就能聞到那淡幽幽的檀香之氣,沁心寧神。

  船頭正坐著一男一女。

  皆是傾城仙葩,美若仙人。

  女子嘴角淡笑,柔情的目光正望著盈盈湖面,看起來寧靜而安詳。

  男子卻緊盯著女子,那雙狹長鳳眼中,有著一絲打量,一絲絲疑慮,卻全掩在了他那似笑非笑的眼底。

  「鳳爺怎麼一直看著我呢?」感到他一直注視的目光,晚清回頭問道,聲音帶著清脆。她猜得沒錯,鳳狐,果真在第四天就過來找她了。

  而且居然一開口就請了她一同泛舟賞荷。

  她一出場,就已經告訴所有人,只要出得起錢,就可以請她出場,當然,請她出場的意思並非陪笑。而是她可以應邀演出助興,但是必須尊重她。

  其實這一目的,也就是為了引鳳狐來邀她。

  不過倒也真是順利,只不過幾天,鳳狐就來了,也省去了她的許多麻煩。

  「美景美人,都是要拿來賞的!」鳳狐卻還是一直盯著她看,一眨不眨,眼中若有所思。手中酒杯輕輕轉動著,那修長五指,映著碧玉杯子,竟然出了奇的好看。

  晚清發覺,他十分喜歡這個動作,手指輕以轉動,鳳眼微瞇,帶著幾分慵懶與危險。

  「多謝鳳爺的誇獎!」她倒也不扭捏,直接拿起酒壺子,又為他斟了一杯。

  酒色純淨,白中透著黃辣。

  晚清也順口拿起了一杯輕抿一口,卻不敢喝多,她的酒量,從來就是不行的。將酒杯輕輕放下,而後笑著道:「鳳爺想聽什麼曲子?」

  「由姑娘安排。」鳳狐慵懶地道,那雙冷邪的眼帶著三分笑的盯著晚清一直在看,似乎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什麼一般。

  晚清自然一笑,而後道:「賞荷景,就來一曲採蓮令吧!」

  說完已經調開琴音,一曲明快清新的採蓮令緩緩自指尖響起,她的聲音,也緩緩地唱出。

  湖面空曠,聲音更是聽得清亮。

  這美妙的夜鶯之聲如天籟一般撒在了湖面上,週遭的人不由引頸而望,紛紛露出讚歎之聲,臉呈陶醉之意。

  置身玉湖,鼻嗅荷香,耳中聽著輕快而明媚的琴伴歌唱,心,也開始飄揚了起來。

  而鳳狐,卻只是靜靜地坐在那兒,一隻手托著下巴,狀若悠閒,一雙眼睛,微微瞇著,卻一直不停止觀察著晴天。

  越看,越聽,他心中的疑惑卻是越深,眉頭也漸漸凝了起來。

  眼前的這個女人,與他腦海中那個倔強得讓人有點惱的女人竟然出奇地重疊了在一起。

  他鳳狐,不是白癡,這一把聲音,他不會聽不出來的,若說那一夜是懷疑,今日,卻是肯定了。

  世上,不可能有人的聲音能夠如此相似的。

  雖然她的面容完全改變了,不過,她的眼神,確實改變不了的,還有她身上的那一份清淡隨意。

  那一夜回去後,他就一直在懷疑著她就是晚清,因為那一抹笑與那一手琴韻與歌聲,隨後又讓人去調查了一番,風國,那兒曾聽過有如此一個傾城女子!這說明她是在撒謊的。

  晚清的跳崖,太過離奇了,雖然他對她十分狠毒,而且失子之痛對她的打擊很大,可是,他卻不以為,她會是那一種自尋短見的女子,她的堅強與倔強,他可是全看得清楚的。

  更加湊巧的是,前天,他特意讓人去觀察了落日涯的落處,想不到,半涯口,竟然有一個石洞,可能外界!

  這個發現,讓他的懷疑更是加深了。

  今日會請她來青玉湖,也是為了來試探她的。

  一曲彈罷,晚清抬頭望向了鳳狐:「鳳爺?」

  「不錯不錯!」鳳狐將酒杯輕輕放下,而後緩緩鼓起掌來,眼中是讚賞之意,還有一抹更深的意味,帶著直露露的探視之光。

  晚清清楚鳳狐那抹眼神代表的意思,不過,卻依舊自信自如,她知道,雖然自己的容貌改變了,可是一個人的音色與眼神卻是一時難改變過來,以鳳狐的為人,若不懷疑才是怪事,只不過,這些她早就預料到了,也早做下了防備,倒也不怕他的試探,只是大大方方地接受著他的試探。

  「晴天姑娘果然是天籟之音,看,連週遭的人也被你給吸引住了,不如晴天姑娘再為我們唱一曲《柳梢青》如何?」鳳狐笑得隨意,手只是輕輕地鼓著掌兒,看起來倒真像是十分受她的歌聲影響一般。

  晚清卻是暗自罵了一聲狐狸!

  柳梢青,可不就是她從前唱給他聽過的。看來,他當真是想探個究竟的。

  不過她也不介意,再一次彈唱給他聽,倒不如,同一曲子,聽兩次,他會是何感受呢?

  絃琴輕奏,輕聲伴起。

  一曲柳梢青緩緩地彈唱了起來,晚清的心中是喜悅的,望著湖面,卻不去看他,可是卻仍能感受到他那炙炙的探究的眼神。

  她不介意讓他聽出來聲音的相似。

  就算聽出來,他又能如何呢?

  「……自是休文,多情多感,不干風月!」聲音清清脆脆,字字清晰卻又如珠落玉盤,當當有聲,配著人兒,配著風聲,配著荷香,倒是一番美景。

  曲終,雪玉般纖纖玉指輕輕地按在了琴弦上,抬起頭對上了他的探究眼神。

  卻見他衝著她了然一笑,似乎胸有成竹。

  晚清也隨著他一笑,自是一派自如無憂。

  鳳狐只是那麼邪氣一笑,而後指著她就道:「上官晚清!」

  「看來鳳爺又要認錯人了,我說過,我叫晴天,非上官晚清!」晚清卻是笑笑著道,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鳳狐忽然臉上一怒,猛地一躍,扣住了晚清的手腕,而後狠厲地道:「不必裝了!我已經認出是你了!只是改了一下面容,便以為我認不出你來了嗎?」

  他的臉緩緩地湊近了她,一字一字地道,眼中威脅之意甚深。

  一旁的蘭英看到如此,大喝了一聲,手中長劍已經拔出,身後八位同隨的武衛也同時舉劍待發。

  而鳳狐身後的黃棋與冷森也同時手中警戒。

  晚清卻是一個眼神向著蘭英望去,而後輕輕地道:「無須緊張,相信鳳爺也不是那種任意妄為之人,只怕是思念令夫人過度,才會如此反常,只需解釋清楚便可!兵戎相見,只會傷了雪伶閣於鳳舞九天的關係的。」

  這話,是對蘭英說的,也是對著鳳狐說的。

  暗含著警示,要鳳狐清楚,她們雪伶閣,也不是好惹的。

  鳳狐卻是冷冷一笑:「不必裝了,我自己的女人,我還有認不出之理!」他說完,冰冷的薄唇忽然狠狠地向著晚清吻了下去。

  這一吻,帶著怨怒,帶著發洩,帶著深深的思情,吻得狂烈,吻得熾火,彷彿要將人也燃燒了起來。

  鳳狐如同久旱失水的人遇見了甘露一般,帶著飢渴,狠狠地吻著晚清,帶著發洩,懲罰她的離去。

  她是他的人,她不可以離開他!!

  不許,他絕不允許!!

  晚清避之不及,也完全不曾料到他會做出這樣的舉動,愣了半晌才回過了神。

  那只被他扣住的手直直伸起。

  啪!!

  只聽見一聲清脆響亮的聲音哄得響起,週遭的一切仿若全部都靜了下來一般。

  鳳狐緩緩地離開了她那嬌紅欲滴的唇,那雙殘酷嗜血的眼睛直直地盯向了晚清,狠狠地道:「你敢打我?!」

  其實晚清自己也吃了一驚,她從未,如此凶狠地打過一個人,剛剛那一巴掌,她完全是使盡了力氣的。

  誰叫他那麼忽然,那麼放肆無禮!

  她根本就來不及想其他,只是那麼原始性地,伸出手,一巴掌摑了過去。

  望著他那傾城的面容上那鮮紅五指,她突然感到有些後悔,似乎,自己真的是太衝動了。

  可是當聽到他那凶狠的語言時,心中的倔意又蹦了出來。

  是他自己無禮在先的,此時的她,卻已經不是他的妻妾,他如何能夠如此無禮而為呢?而且還敢如此霸道而理直氣壯地訓斥她!

  想至此,心中也堅定了,抬起那雙清亮而明淨的眼,直直地瞪向了他,帶著惱怒地道:「鳳爺,你太無禮了!晴天雖說淪落風塵,可是早有言在先,賣藝不賣身,鳳爺這般輕薄!晴天是誓死也不會從的!」

  「你分明就是上官晚清,還想跟我假裝!倒是裝得像,可惜了這聲音,這眼神,卻是怎麼也裝不了!」鳳狐眼神狠厲如刀,直直地望進了晚清的眼中:「尤其是現在的這個眼神,更是與你之前一模一樣,那般的堅定不屈,冷倔惱人!」

  鳳狐忽然一個用力,晚清整個人就被他給拉靠向了懷中。

  只差半分,就整個人貼在了一起。

  晚清一惱,臉上怒意更盛,心中也是擔憂著,想不到鳳狐居然如此肯定!不過,她卻絕不會承認的。

  「鳳爺,請你放尊重一點!」晚清聲音清冷帶怒。直直地瞪向了鳳狐。

  這是,蘭英手中的劍已經直直地指向了鳳狐的後背,他卻是連動也不動,身後的黃棋早已經一劍擋去。

  而其他的武衛見此,也紛紛持劍向前,與鳳狐的侍衛惡鬥了起來。

  看著那劍起刀落,一來一回。

  船舫也因打鬥而左右搖晃著,站也難站得穩腳。

  晚清卻是擔心,若要武鬥,是怎麼也打不過鳳狐的,不想蘭英她們受傷,於是趕緊喊道:「蘭英,助手!蘭英!」

  蘭英聽著她的話,卻是頭也不回,手中的劍抖得飛快:「我們保護姑娘的周全,豈能看著姑娘受人如此欺凌,真當我們雪伶閣無人了!姑娘放心,奴婢們誓死也要保全姑娘的!」

  「胡鬧!還不快快停下來!」晚清一聽,卻是一喝,蘭英,總是如此衝動!也不想想,此時敵多我少,而且對方還不是一般人手。

  硬拚,只不過是傷了自己罷了。

  畢竟是訓練有素的,做事雖然衝動可是卻極盡忠誠,蘭英聽到晚清地訓斥,終於是停了下來,不過手中的劍卻不曾收回劍鞘,彷彿還在隨時起戰一般。

  晚清看著她們停了下來,這才轉過頭,順帶環顧四周,卻已經是有船隻緩緩開來。

  而當中,有一艘名貴的花船更是駛得極快,船頭站著一名男子,一身錦衣,手持玉骨扇輕輕搖著,看來倒是十足紈褲公子哥。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前幾日那個自稱沒錢的白雲煙。

  心中更是有把握了,這個白雲煙,怎麼也不可能是一般的人,他來了,便是要來攪和的。

  心中微微一笑。

  臉上卻不露半分聲色。

  還是那樣冷惱著一張俏顏,瞪向了鳳狐:「鳳爺,晴天不是貴夫人,要說幾遍你才肯相信?」

  「天底下,會有如此一樣的聲音氣質的人!」鳳狐卻是完全不相信。他的眼睛,從來沒有出過錯的。

  「晴天不曾見過貴夫人,不知道自己究竟與那位夫人如何一般相似,可是,這世上莫說聲音氣質相似的人有存在,就是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也是大有在的。」晚清鎮靜地道。眼神中,卻不見半分慌神。

  那種自若與坦然,讓鳳狐心中的肯定微微地動搖了起來。

  難道當真只是相似?

  「那你為何說謊?」鳳狐又問。

  晚清卻故作不知地問道:「什麼說謊?晴天不明白鳳爺的意思?」那雙清冷的眼中,帶著幾絲疑惑。

  她當然知道他在問什麼的,那一夜,他問她地過往時,那些可都是胡扯出來的。當然,她也知道他必會不信,可是她卻也想不出什麼妥當的回答來,畢竟,任何的謊言,相信以鳳狐此時的功力,隨時都能查出來的。

  當然,她說出來的時候,就想過會遭到鳳狐的懷疑,當然也想好了應答。

  「你說你是風城中人,因為遭惡人傷害險些出事受飛雪救下?」鳳狐冷眼望著她,企圖從她的臉上,找出一絲絲的驚慌無措。

  可是,他卻失望地發現,晴天的臉上,自始至終,都是一片清冷自如,彷彿,她真的就是她,而不是上官晚清。

  只見她臉色微微一黯,聲音也緩了幾分,帶著絲絲的哀傷:「鳳爺,我沒有說謊,我確實是風國中人,而且,也的確是受了飛雪姑娘相救才逃脫出苦海的,只是,那一段身世,卻是假的,至於真的身世,恕晴天無法相告,每個人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而這段身世,正是晴天最不願回想的事情!」

  她說話間臉突然不堪地一側,眼波流轉,似有淚含而未落。

  她的聲音,沉沉而暗啞,那憂傷,能夠暈染到身邊的每一個人,微瞼的眼睛,讓人心生憐惜。

  這種聲音,便是易容術中所說的,假聲。

  她,學得惟妙惟肖。

  看著她那完美無缺的臉龐,鳳狐,卻是心中越來越冷,他還以為,晚清沒有死,難道,當真是他錯了!

  她已經死了。

  心,又開始無遏止地痛了起來。

  這幾天,一直查證著這件事,心中的痛才稍微減輕不少,可是此刻,卻又是開始痛了起來。

  那個落涯的一瞬間,似又回到了他的眼前。

  他恨自己,為何要如此傷害一個女子。

  她落涯之後,他終於嘗試到了何為真正的心痛。曾經他以為他是深愛著月兒無法自拔,所以在她捨他而嫁給慕容黔之後,他恨、他怒。

  燃燒了從前所有的善良一面,化身為惡魔,發奮賺錢,想成為天下最富之人,成為江湖中最有威望之人。

  只為了證明他一點也不輸給慕容黔。

  可是當著一切全部達到的時候,他卻迷惘了,究竟,他要的是什麼?

  黨晚清落涯後,他才一天天地真正的明白了,他要的人,原來一直在他的身邊。

  他一直以為的深愛,其實不然,當時以為是愛,其實只是一種淺薄的喜歡,卻因為後來她的選擇而傷了他的自尊心,他才會變得激烈,才會誤以為,是因為愛得深。

  其實,一直以來會執念著月兒,只不過是因為他一直不服輸,無法相信自己竟然比不上慕容黔罷了。

  可是,當他知道的時候,卻太遲了。

  那個女子,倔強又隱忍的女子,就這樣,離開了他的視線。

  那一段時間,他以為他已經死了,每日的生存,形同行屍走肉,他的心,就像被掏空了一般。

  若非一直堅信著她不會真的死,也許,他真的會崩潰下來。

  那一種至深的感覺,如一根草繩,已經將他挽得極緊極緊,只差一點,便要斷氣了。

  所以,當看到晴天的時候,他的希望燃了起來,可是,此刻,卻又開始降了下來。

  不過,他卻還是未能完全相信她的話的。

  「哦?當真如此?」他聲音帶著幾分不信任地問道。

  晚清重重地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白雲煙的船已經劃到了一邊,只見他輕輕一個跳躍,就躍到了鳳狐的船上,臉上還是一派的笑意如春:「鳳爺,怎麼這般粗魯啊!」

  鳳狐的臉色卻是更冷更酷,連正眼也不看白雲煙一眼,只是聲音冷漠地問:「白公子,鳳某似乎並未請你上船?」

  這話倒是問得十分客氣無情。

  「哦…呵呵,鳳爺見怪莫怪,在下只是見到晴天姑娘…」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鳳狐手鬆開來,緩緩地轉過身,眼神冷傲地接著道:「看到她受過傷害,想來個英雄救美?」

  他的話倒是刻薄而無情。

  一陣搶白讓白雲煙臉上乍青乍紅,不過倒是厚臉皮之人,只是一下,又回復了過來:「也沒有啊!鳳爺應當不是那種為非作歹之人,哪裡會為難一介女子呢!
在下只不過是來打聲招呼罷了!在下還想著與鳳爺合作呢!」

  「我鳳狐在世人眼中,從來就是為非作歹之人,從來也與好字無關!做出為難一介女子之事,也不算太過意外!」鳳狐似乎十分不喜歡白雲煙這個人,說話也直接刻薄,不留半分情面。

  「若是白公子不是為了英雄救美,那就請離開!」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白雲煙白玉般的臉上一閃而過一陣陰狠,卻是轉而一陣輕笑,真不知是當真好脾氣至此還是如何。

  居然還能厚臉皮笑得暢然:「鳳爺何必如此拒人於千里之外呢!有些事情,鳳爺還是好好地想著吧!這事情,對鳳爺這種生意人而言,是有百利而無一弊的!」

  倒不知這白雲煙究竟是找鳳狐做什麼呢?

  彷彿此事不太簡單。

  只不過此時她也不喜歡管人閒事,也並未去細想其他。

  「我說過,你說的事我會想想的,當我想合作的時候,自會去找你,我若不想合作,那麼你找我千次也無用!」鳳狐冷漠地道,臉上閃過不煩。

  「好,那雲煙靜候鳳爺的佳音!」白雲煙聽完一笑,而後望向晚清一眼:「晴天姑娘,雲煙走了。」

  原以為他來了至少可以攪合一下場面,卻不料,他竟是與鳳狐有何生意交連,而且似乎看來十分倚重於鳳狐,才會如此遷就於他。被鳳狐如此刻薄對待,也能裝得筆臉。

  看來,還是要靠自己才行。

  彎一彎腰,趁著他走,晚清於是也接著道:「鳳爺,今日實在不歡,恕晴天不便多留了!」說完冷冷一個轉身,身裙飄過,帶來陣陣的清荷香氣。

  鳳狐忽然冷道:「慢著。」

  晚清沒有轉身,只是聲音清冷地問著:「不知鳳爺還有何吩咐?」

  「你當真不是上官晚清?」他又問了問,看著她離去,他忽然心生不捨,彷彿,這人就是晚清一般。

  雖然她說得十分在理,不過,鳳狐還是不願相信她不是晚清,尤其剛剛她轉身的那一剎那,更是讓他肯定了。

  她的身上,沒有胭脂水粉濃郁香味,只有著淡淡的清荷香氣,似乎晚清,身上的香氣,也是永遠帶著時令鮮花的香氣的。

  他嘴角一抹邪笑,卻是肯定心中的猜測。

  可是,究竟要如何,才能讓她承認她就是晚清呢?

  易容術!

  他突然心中靈光一閃,她若是易容,只要遇水,臉上必會出現破綻的。看著站在船邊的晴天。

  他心生一計,突然修長食指一伸,暗中一運力,一股暗氣從指尖射出,直指晴天背後穴位。

  晚晴只覺得腰間被人一點,突然雙腳一軟,整個人如失控一般,直直地就向著前面撲了下去。

  這一剎那,發生得太快,蘭英站得不是太近,一時也沒反應過來,當發現的時候,已經太遲。

  只聽得撲通一聲,晚清已經掉落湖中。

  她根本不通水性,才一落水,就猛地吸了好幾口湖水,嗆得眼淚直流出來,掙扎著撲打著水面,失聲喊著:「救命!」

  蘭英一驚,也跟著撲通一聲跳了下去。

  鳳狐站在船上看著,就在蘭英要接近晚清的時候,他忽然自身後的冷森腰間抽出那軟鞭,輕輕一甩,就將晚清整個人捲上了船上。

  晚清一被捲上,來不及喘息,卻是死死地捉住了鳳狐的衣袖,似捉到了安全感一般,才放心地大口地咳喘了起來。

  溺水的感覺,實在是太可怕了。

  剛剛那一招,雖然沒有看到是誰出的手,可是晚清卻明白,一定是鳳狐所為。

  幸好她早有防到這一招,臉上的易榮粉,是用了只有專門的藥水才能清洗得去的膠粉,不但手捉無感,而且入水根本那就不會化開,就如真人的皮膚一般。

  只不過這膠粉不宜經常用,用久了會傷到皮膚,只是今天要與鳳狐出來,她才特意用上的,當真是派上了用場啊!

  這個鳳狐,果然是狠,竟然推她下水。

  心中暗罵了數遍,卻在抬起頭換上感激的笑:「多謝鳳爺相救!」

  「晴天姑娘不必客氣!」鳳狐說著,眼睛卻是直盯著她的臉上看,似乎想看出點什麼破綻來一般,只可惜看了許久,卻看不出任何的不對勁,那臉,還是完好如初!

  有些憤然!

  有些失望!

  忽然將她輕輕放開:「晴天姑娘趕緊回去換衣服吧!」

  說完轉過頭,臉上卻是哀傷之色漸濃。

  不是,如要她不是她!那麼她,又在何處呢?

  他心中,還是無法相信,她就這樣死了!

  看著這樣的鳳狐,晚清忽然有些心中酸酸的,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在得知她不是晚清後露出如此哀傷的眼神呢?

  是說明他在乎她嗎?

  不可能!

  心中狠狠否決!

  縱然他在乎她,又能如何呢?造成的傷害,卻不能抵消的!他欠她的,太多了,不是三言兩語所能夠填平的。

  輕輕甩了甩衣裳上的水滴,死要甩去什麼東西一般。她緩緩轉過身,藉著身邊武衛的手,由她帶上了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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