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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種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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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 柳一條 ]牧唐(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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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暫住長安城

    “柳先生要去長安?”李承乾放下手中的棋子,疑惑地一眼,這個柳先生,以前不是很厭惡呆在長安城麼?

    張楚聞也是奇怪地看著他的妹婿,無緣無故的,怎地就想到了要去長安?

    “是的,李公子,拙荊有孕,可謂是喜從天降,所以柳某便想帶著家人去長安住上幾天,沾染一點皇城的貴氣,”柳一條轉身坐在李承乾的對面,輕笑道︰“听說長安的香積寺,向來靈驗,是一個為子孫乞福的好去處。”

    “嗯,這個李某也有耳聞,確是一個乞求庇佑的好所在。”李承乾似想到了什麼,便輕點了點頭,道︰“正好李某也有事要趕回長安,不知先生準備何日起程,咱們也好一同前去。”

    “既然是去為我那未來的小外甥乞福,怎少得了我這個舅舅,也算上我的一份。”張楚聞也在一旁插言。

    古人迷信,為子孫乞福雖不及過年進祭祖那般正式和隆重,但也不是一件可有可無的小事,事關後世的子孫,就是僅圖一個吉利,也是不能輕視。

    “這是自然,”柳一條輕笑著說道︰“剛剛小弟已派人去請了岳父前來,咱們中午就起程,想來到了晚上,便能到達長安的新宅。說到這個新宅,柳某在這里還要多謝李公子的慷慨,當初為了些許的小事,竟送了柳某若大一個宅院。”

    “柳先客氣了,”李承乾自是明白柳一條口中的小事為何。他面色肅正地看著柳一條說道︰“那些事對柳先生來說,或是一些微不足道地小事,但對李某來說,那卻是大得不能再大的大事,當時柳某僅送上一所宅院,已是怠慢了先生了。”

    李承乾這番話說得很誠懇,救母後,醫腿。柳一條幾是給了他一個新生的機會。

    他是是一個知道感恩的人。不然現在他也不會呆在柳府。面對著侯君集的怒火,想著法地要保柳府一個萬全,也不會在李世民的面前,力薦程處默來三原為任一方縣丞。

    “先生此去長安,路途和宅院的安全問題,就交給李某好了,李某的家業雖不大。但是一些個護院卻還是有地。”李承乾不是傻子,自是能夠猜到柳一條此去長安地真正目地,乞福為真,避禍更為真。

    在長安,總比在這三原之地,更安全一些。

    “大恩不言謝,有勞李公子了。”柳一條輕點了點頭,有了李承乾這一句話。他的心也安下了許多。長安城雖不是太子的地盤,但太子手下的東宮六率,卻也不是吃干飯的。

    言罷。柳一條便起身告罪一聲,隨同張楚聞一起,出了李承乾的客房,不打擾他們收拾行禮。

    “一條,”張楚聞緊走兩步,跟上柳一條的步伐,輕聲問道︰“這兩日為兄一直與他陪酒閑聊,發現這位李公子氣度和見識皆是不凡,遠非尋常家地貴公子所能比擬,你老實告訴為兄,這李公子,到底是何身份?”

    “呵呵,大哥,”柳一條扭頭看了張楚聞一眼,道︰“李公子是什麼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哥與他談得投不投機,有沒有跟他建立起一些交情來。”

    帶著張楚聞一路來到楚楚教授學生的房間,柳一條別有深意地看著張楚聞,開口對他說道︰“小弟之所以想著讓大哥在府內住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為這李公子,大哥若是能得了他的賞識,那大哥以後的仕途,則無憂矣。”

    在仕為官,僅僅只有才學,是不夠的,尤其是像張楚聞這般的寒門子弟,沒有出身,沒有根基,若是再沒有一棵大樹抱著,此生能得一個縣令,怕就是最大地成就了。

    張楚聞讀了這麼多年書,這個道理,他自也是明白,只是家境所限,一直都是苦無門路,卻也是無可奈何。

    現在听了柳一條地話語,無疑是給他指明了一個方向,李承乾是大樹,要抱緊了。

    自己的妹婿絕不會害自己,而且對于柳一條的本事,張楚聞也是佩服得緊,听他地,應不會有錯。

    “為兄的事,讓妹婿費心了,小兄已知該如何去做。”張楚聞正色給柳一條拱手行了一禮,然後連門都沒進,又原路返了回去。

    讀書使人明勢,讀書使人明禮,張楚聞在做學問上或是有些書呆

    在處事上,卻也有著別人所不及的英明。

    有些事情,還是得靠自己,祝這個大舅哥好運吧。柳一條看著張楚聞急去的背影,輕輕地點了點頭。

    “夫君,”張楚楚給三個小子布置了一些作業,便起身出得門來,悄聲跟在柳一條的身後,遠離了書房,這才開口說道︰“听小喜說,今日午時,夫君想要偕全家一起趕往長安,走得這般著急,可是為了躲避那侯君集?”

    與侯府的一些恩怨,柳一條原不想讓楚楚知道,怕她會擔心憂慮,不過以楚楚的聰明才智,及她對柳一條的了解,也自是猜出了一些端倪。

    她知道,她的夫君不是一個愛吃虧的人,公公的腿被人踏斷,柳一條怎麼可能會無動于衷?

    雖然前陣子柳一條一直都沒有出得門去,平常表現得也很和藹,但是張楚楚知道,那吳醉劍的腿,一定是她的夫君所為。

    老婆太聰明了,有時也不見得就是一件好事,柳一條看了楚楚一眼,上前輕身擁抱著她,兩只手在她的小肚子上輕輕地摸來摸去,笑著對她說道︰“此去長安,主要就是為咱們的小寶寶乞福庇佑的,你莫要太過擔心。那個侯君集雖然勢大,但再怎麼大,他還能大過天去?大唐有律法,他不敢胡來的。”

    “嗯,”張楚楚輕依在柳一條懷里,扭頭看了柳一條一眼,道︰“這些本是你們男人家的事情,妾身一個女人家也不好插嘴,但是妾身就是放心不下,夫君,你千萬不要出什麼事,好不好?”

    “楚楚放心,”柳一條緊了緊雙臂,把張楚楚抱得更緊一些,他溫聲對張楚楚說道︰“就算是為了你,為了你肚子里的小寶貝,為夫也不會讓自己的出事的。你要對為夫有信心,要知道,從為夫來到這個世上開始,還從來沒有被什麼事情給難倒過,一個侯君集,為夫還沒把他放在眼里。”

    柳一條這話雖有吹牛的成分在內,但是從他身上涌出來的那種強烈的自信,讓張楚楚安心了不少,她痴迷地看著她的夫君,用力地點了點頭。

    “好了,咱們也回房去收拾東西吧,一會用完午飯,咱們就要趕路了。”柳一條輕拍了拍張楚楚的肩膀,輕笑著向她說道︰“在長安城,為夫可是還有一個大宅院哦,以後每年得閑時,咱們都去那里住上一陣,也感受一下長安城的繁華氣氛,到時候,咱們的小孩子定會喜歡那里。”

    “嗯,妾身听夫君的。”張楚楚輕點了點頭,從柳一條的懷里站穩身體,跟著柳一條,去了他們的房間所在。

    在柳府的大門外,柳無塵已經將所有的一切都準妥當,四輛馬車,裝滿了一些常用的衣物,和柳府內現有的部分家財,足有上千貫之多。

    這是柳一條剛才的交待,長安城雖然繁華,但卻也是一個巨大的銷金窟窿,沒有錢,在長安幾是寸步難行。

    見時間已至午時,車馬也都沒有什麼問題,柳無塵向下人們交待一聲,便轉身進了府里,是時候出發了。

    之後,李承乾被他的七個護衛騎著白馬擁護著,走在前面,張楚聞在馬車里與他陪行。

    柳一條一家老小,還有他的岳父岳母,趕著馬車跟在後面,四五輛馬車一起,場面倒也是頗為壯觀。

    “柳一條走了?”程處默坐在椅上,看著正向他稟報消息的程鐘,道︰“你說他帶著家人全去了長安?而且他們的身邊,還有太子殿下的護衛在側?”

    “是的,老爺,”程鐘彎身稟道︰“小的看得清清楚楚,走在前面的那個護衛,就是東宮的侍衛統領,李紀和。”

    “這麼說,太子殿下也插手這件事了?”程處默輕點了點頭,不過隨即,他又站起身,破聲開口大罵起來︰“你個龜兒子的柳一條,有太子幫著你,你還怕個鳥鳥啊!竟然在這個時候偷跑了,呀你個膽小鬼!老程我以前看錯你了!”

    程處默在這里怒氣沖沖,破口大罵,公孫府還有楊府的兩個家主,卻在同時的微笑點頭,示其以弱,避其鋒芒,柳一條這一步,走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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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17 18:36:35 |只看該作者
第242章 《三字經》的價

    回到長安城,李承乾便與柳一條一家分道揚鏣,直接回先把小雉奴與小兕子給送回了立政殿,離宮這么久,長孫皇后一定想他們兩個小家伙了。

    “柳先生來長安了?”立政殿內,長孫皇后親熱地抱著小雉奴與小兕子,聆聽著李承乾對此行的稟報,輕點了點頭,道:“嗯,來長安,倒也是一個明智之舉,畢竟這里是天子腳下,侯尚書做事雖然向來沒遮沒攔的,但是在這長安城,倒也不會做得太過火。”

    “不過,這也不是一個長久之計,”長孫皇后示意李承乾在她的身旁坐下,輕聲言道:“吳醉劍的那條右腿,表面上是一件意外,誰也找不到其它的証據,但是很多人的心里都明白,那是柳先生所為,這是一個暗虧,就像是啞巴吃黃蓮一樣,有苦也說不出來,侯尚書怕是受不了這種窩囊氣,就是在長安,他也不會輕易地就把這口氣咽下。”

    “母后說得是,”李承乾輕身貼坐到一旁的椅上,微點著頭憂心道:“依著岳父的那個脾氣,定是不會輕易罷休,他們兩人早晚都得有一個了斷,唉,一個是救命的恩人,一個是孤的岳父,兒臣這心里邊,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嗯,這件事是難為了乾兒了,”長孫皇后憐愛地看了李承乾一眼,道:“不過,這件事情,究根結底的,還是怨著那個吳醉劍,好端端地。為什么偏要去招惹柳先生,還故意地用馬匹踏斷了柳老爺子的右腿,也難怪柳先生會如此行事。廢了他一條右腿,也算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話雖如此,可是,”李承乾抬頭看了長孫皇后一眼,道:“我那岳丈。他。并非是一個講理之人啊。”

    想起侯君集。李承乾就是一陣地頭疼,攤上這樣一個岳父,也不是是他的幸,還是不幸?

    “侯尚書的脾氣雖然莽撞了些,但是他是我大唐的功臣,行兵打仗,也是無往而不利。對大唐又是忠心耿耿,所以,他偶爾地犯些小錯,你父皇也是睜只眼閉只眼,不會太過怪罪。”長孫皇后輕聲說道:“這次柳先生的事,誰是誰非,你父皇自也是心知肚明,不過。怕也是不會過多的干預。”

    長孫皇后雖不問政事。但很多事情,即使沒有人說起,她的心里也跟明鏡一樣。對李世民的想法和御下手段,也自是有一些了解。

    “可是,母后,再過几日,岳丈就要率軍返京,父皇若是對此事不管不問,那柳先生一家,豈不是凶多吉少?”李承乾有些著急,他那岳丈地脾氣他最是了解,到時,他不把柳府上下踏平才怪。

    對于柳一條,李承乾既是感恩,又是尊敬,自是不希望他會出了意外。

    “乾兒,”長孫皇后溫笑著看了李承乾一眼,道:“你這樣想,就錯了,也太看輕了柳先生了。”

    “想那柳先生,又豈是這般易與之輩?”端起茶碗輕喝了一口,長孫皇后開口講道:“可以無聲無息地廢了一個少將軍地右腿,讓別人明知是他所為,但卻又說不出個道理來,這是一般人所能為嗎?還有,前几天在長安各部傳出地那個傳言,也定是柳先生所為,柳先生手中,定是已經有了一些侯尚書的把柄,那些傳言,也極可能是真的。”

    “所以,乾兒,你要有個心理准備,柳先生與侯尚書之間的爭斗,看上去雖是實力懸殊,一目了然,但最后的結果,卻極有可能會是一個兩敗俱傷之勢。”長孫皇后摸了下小雉奴的臉頰,輕笑著逗弄他玩耍。

    這個,李承乾之前還真沒有想過,那些傳言竟會是真的嗎?貪沒軍餉,搶奪財物,那可不是一個小罪。

    還有,柳先生是有才學,但再怎么說,也只是一個平民而已,家中無權無勢,他真地能斗得過貴為兵部尚書的侯君集么?

    侯君集是李承乾的一大助力,他自是為希望侯君集出事。

    而柳一條,卻又是他的救命恩人,若是眼看著恩人有危險,卻不相救,他又過不了心里的這一關。

    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題。

    “好了,趕了一個上午的路程,你也該是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吧。”長孫皇后看了李承乾一眼,最后又輕聲向他吩咐道:“日后若是有暇,多往柳府走動走動,與柳先生結個善緣。”

    底里,長孫皇后還是看好柳一條,那侯君集,不定會對手。

    “是,母后,兒臣知道,那兒臣就先告退。”李承乾聞言,遂站起身,緊皺著眉頭,彎身退了出去。

    “母后,母后,你看,兒臣得了一個新玩具!”見大哥走遠,殿里邊再無人談論正事,一直膩在長孫皇后懷里地小雉奴和小兕子便開始活泛起來,紛紛拿出他們在柳小惠那里換得地木哨和陀螺,在他們的母后面前獻起寶來。

    在柳府呆了兩天,這兩個小家伙,終歸還是沒能受得了木哨和陀螺的誘惑,在柳小惠地提議下,他們雙方便把自己的寶貝給換了出來。柳小惠給他們木哨和陀螺,他們的雙龍玉佩,及紫玉蜻蜓,則全都落入了柳小惠的手里。

    “嗯,”長孫皇后輕點了點頭,笑看著這一雙小兒女,道:“在柳先生家里邊,可玩得高興?”

    “嗯嗯,”兩個小家伙紛紛點頭,爭先恐后地跟長孫皇后說起他們在柳一條家里的趣事來。

    李治從懷里掏出一個只有几張紙的薄冊,遞于長孫皇后,稚聲說道:“母后請看,這便是兒臣們在柳先生家學得的《三字經》,是由柳先生親自編纂,以后讓宮里的先生也教我們這個好不好?”

    雖然只跟著張楚楚學了兩天,但是兩個小家伙卻已經深深地喜歡上了張楚楚的教學方式,還有這本《三字經》。

    “哦?”長孫皇后伸手把薄冊接過,看到封面上寫了三個絹秀的楷字:‘三字經’,下邊還有一個落款兒,編著,柳一條。這不是柳一條的字跡,應是他的那個小夫人謄寫的吧。看著這字,想來那個叫楚楚的姑娘,也定是一個心靈聰慧之人。

    小雉奴主動要求學習的書籍,這可是第一次,長孫皇后輕笑著看了小雉奴一眼,然后便開始一頁頁地翻看了起來。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芶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昔孟母,擇鄰處。子不學,斷機”長孫皇后一字一句地將三字經上的近千個字都給讀了一遍,雙目之中,異彩連連,這個柳一條,還真是會給人驚喜。

    這個《三字經》雖不及《千字文》的辭藻華麗,且文字之間也有一些重復之詞,但是,不可否認的,在可讀性,和知識性上,它卻要比那《千字文》要好上許多,也更為小孩子們所接受一些。

    長孫皇后也是一個熟讀詩書的才女,在文學的見識上,不會比朝中的那些大臣才子遜色多少,這個《三字經》的價值,她自是一眼就看了出來。

    以后這本《三字經》,一定會在整個大唐境內流傳開來,成為各地孩童的啟蒙之物。而柳一條的名字,也會隨著它,再一次地深入各個學子士人的心中。

    “小德子,”長孫皇后輕聲向外叫了一聲,待小德子進得門開,便把薄冊遞了出去,開口向他吩咐道:“你去一趟太極殿,把這本《三字經》呈交給皇上,請皇上親自過目一遍。”

    長孫皇后几乎可以想像得到,當皇上看到這本書時的表情,不可思議,驚喜,一本比《千字文》還要可讀易讀的啟蒙之物,對大唐來說,是一個寶貝。

    百年大計,教育為本,說不得,不到今天晚上,禮部便會把這本《三字經》給謄抄或是翻印出來,并且將他們快速地散布到各地的私塾學堂之中。

    “是,皇后娘娘。”小德子雙手接過薄冊,彎身沖長孫皇后施了一禮,之后便躬身退了出去。

    不知道這個《三字經》,是不是可以提高一些柳一條在皇上心中的位置?

    長孫皇后輕笑了笑,不管如何,隨著柳一條的名聲越來越響亮,皇上也越是不會輕易要了柳一條的命去。

    要知這名聲,雖然累人,但卻也更可以保人。

    若是說現在的柳一條,在那些平民,農夫的眼中是一位救苦救難的聖人的話,那這本《三字經》一出,柳一條在那些書生,學士的眼中,也將會是一個不可忽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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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入新宅

    新宅,很豪華。

    分為前、中、后,三個院落,前院是大廳,中院是廂房,后院則是一個很大的花園,有山有水,很漂亮。

    不愧是太子爺的手筆,果真是夠大氣,進到院子里的第一時間,柳一條就喜歡上了這里,古朴,典雅,大方,就是不知得花了多少錢去。

    雖說柳一條現在也是一個不小的地主,手中也有了一些的銀錢,不過,要是想在長安買上這樣一所宅院,卻還是差得很遠,長安城,不是什么人都能擠得進來的。

    剛進院子,柳無塵就帶著几個下人,開始搬運馬車上的行禮,并到中院兒為几位老爺和夫人收拾房間。老柳與老張頭他們,也都涌進了院子,挑選自己的房間。

    第一次住到這么氣派豪華的宅院,每個人都像是在做夢一般。

    宅院雖是久無人住,但里面仍是十分的整潔,干淨,顯是經常會有人來打掃,維護。

    “柳先生請,”被李承乾派來當向導的李紀和,輕笑著,躬身請柳一條進了大廳,大廳里,桌椅明亮,沒有一絲的灰塵。

    “先生雖無暇來此居住,但是為了保持宅院的清潔,以便先生有暇時可以隨時入住,依著少爺的吩咐,小的每天都會派下人來此打掃一遍。”李紀和請柳一條在廳內的椅子上坐下,輕聲向他解釋道:“小子的家院就在這所府的后面,與貴府僅有一街之隔。來往倒也方便,日后先生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派人去支會一聲。”

    對于柳一條,從第一次見面,一直到現在,李紀和表現得一向都是這么地恭敬,這是發自心底里地一種表現。

    “呵呵,讓太子殿下。還有紀和費心了。”柳一條輕點了下頭。看了李紀和一眼,伸手拉著他在一旁坐下,溫聲說道:“以后咱們兩家便都是鄰居了,有暇的時候你也可帶著家小過來坐坐,相識這么久,我可是一直把你當作是朋友,你也別把自己給當成了外人。”

    “多謝先生厚愛。能作為先生的朋友,是紀和的榮幸。”李紀和誠心地拱手向柳一條行了一禮,道:“臨走時,太子殿下已經吩咐過,這几日小的便是先生府上的護衛家院,有紀和在,定是不會讓人擾了先生的清靜。”

    說這話時,李紀和臉上一派決然。顯然。他也知道柳一條即將要面對的對手是誰。

    “那就有勞紀和了。”柳一條輕笑著點了點頭,看了李紀和一眼,道:“不過。紀和也不必太過擔心,這里是長安城,天子腳下,法紀深嚴,又有誰敢那般大膽地肆意妄為?”

    柳一條不以為然,長安不比三原,在三原侯君集或是敢以動用刀兵,不依法度,但是在這長安城,妄動刀兵,與謀反無疑,就是借他一百個膽兒,他也不敢再妄動一兵一卒。

    手中無兵,侯君集也只是一個有點地位地瘋老頭兒而已,不足為慮。

    柳一條不怕不講理地人,但是他怕那種既不講理,手中又有著強大兵權地人。

    這就像是一個瘋子,手里拿了一把上了鏜的火槍一樣,有槍的時候周圍的人或是都會怕他,但是一旦他的槍被人給收了去,他也還只是一個瘋子而已。而對付瘋子的方法,柳一條卻知道很多。

    “先生說得是,長安是國都,法紀比別地自是更顯深嚴,不過,”李紀和看了柳一條一眼,小聲說道:“那侯尚書,觸犯律法的事情,卻已不是一次兩次,柳先生還是多做些提防才是。”

    看柳先生一臉輕松自在地模樣,好像根本沒把侯君集放在眼里,李紀和覺得還是有必要給他提醒一下。

    要知那侯君集,若是真的發起火來,他可不管這里是不是什么國都,有沒有什么法度,兩年之前,他不還在長安的西大街上,狠狠地胖揍過盧國公的長子和長孫么?聽說其中的原因,只是因為程大公子罵了他一句‘老匹夫’而已。

    為此,盧國公程咬金一直都沒給過侯君集好臉色,聽說在暗中,他們還曾暗掐過几次,至于結果,就不得而知了,而對于這些事,皇上也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聞不顧。

    “柳先生若是有暇,不妨到盧國

    上去拜會一下,或許會有一些意外的收獲也不一定。程兩家的恩怨,李紀和地眼前一亮,遂開口向柳一條提議,若是能得程老爺子地幫助,柳先生在長安,也定會更加安全一些。

    “盧國公?嗯,”柳一條輕點了點頭,對于程咬金這個鼎鼎有名的黑門神,他也是很想見上一見,在歷史上,在評書中,程咬金的名氣,那可不是一般地響亮。

    “多謝紀和提醒,明日一早,柳某便會去一趟盧國公府上,拜會一下盧國公他老人家。”得了李紀和的提醒,柳一條不禁想起在三原時,見到的那個新任縣丞,程處默來,看他提起侯君集時一臉不忿的樣子,這程府,定是與侯君集那厮有著什么樣的過結,嗯,或是可以利用一下。

    “好了,你離家几日,家中老小定是挂念,便先回家一趟吧,反正咱們兩家離得如此之近,有什么事情,再叫你來也是不遲。”柳一條起身打發李紀和回去,這里是長安城內,大白天的,又哪里會有什么意外。

    “那如此,小的就先告退了。”李紀和抵不住柳一條的推讓,遂起身給柳一條施了一禮,道:“今晚東宮便會有一些侍衛前來,保護柳先生一家的周全,到時小的也會准時過來,柳先生請留步,小的告辭了。”

    說完,李紀和便轉身,出了宅門兒,回了家去,正如柳一條所說,離家了這么些天,他還真是有些著想家里的老婆跟孩子了。

    “少爺,公孫將軍來訪!”李紀和剛走不久,柳無塵便從門外趕來,輕聲向柳一條稟報,公孫武達那老頭,來了。

    還不待柳一條迎出門兒去,就見到公孫武達闊步走了進來,笑看著柳一條,大聲說道:“一條賢侄,別來無恙?老夫來看你了!”

    老頭兒不客氣地走到正廳,在首座上坐下,輕笑著上下打量著柳一條。

    “小侄見過公孫伯父!”公孫武達可以無禮,但柳一條卻是不能失了禮數,他彎下身,規規矩矩地給公孫武達行了一禮,道:“托公孫伯父的福,小侄一切都還安好。”

    著下人端遞上茶水,柳一條在公孫武達的下首坐下,輕笑說道:“公孫伯父倒是好快的消息,小侄剛到長安,這屁股都還沒有坐熱乎呢,您老就得著信兒了。”

    “這小子,這不是在拐著彎罵我嗎?”公孫武達白了柳一條一眼,對柳一條的話不以為意,端起茶碗輕喝了一口,道:“你這次惹下了那么大的禍患,老夫若是不多關注你一些,這心里怎么放心得下?而且,除了老夫,在這長安城內,關注你的人還少嗎?此刻,知道你來長安的人,一把手怕是都數不過來。”

    呃,柳一條無言地輕點了點頭,他知道公孫武達的話不假,別人他或是不知道,但是那侯府,卻一定會派人在一旁監視著他。

    “小侄的事,讓伯父挂心了。”柳一條拱手向公孫武達禮了一禮,無論如何,這老頭兒也是出于一番好意。

    “賢侄這話就見外了,”公孫武達看了柳一條一眼,道:“你是小蘭兒的義兄,那也就是我公孫武達的義子,你的事情,老夫豈能坐視不理?”

    “前次你來長安獻上那‘柳氏肥坊’,老夫心中就有所感,”公孫武達接著說道:“你小子,怕是要下狠手了,不想,才隔了几日的功夫,那吳醉劍,竟真的也廢了一條腿去,這件事情,你做得不錯。”

    “呵呵,公孫伯父說笑了,那吳醉劍之事,小侄也有所耳聞,但那確與小侄無關,伯父誤會了。”柳一條端起茶碗輕抿了一口,對公孫武達的話矢口否認。

    “對對,那是一場意外,與你無關,但是,”見柳一條給他裝迷糊,公孫武達也不在意,他看了柳一條一眼,道:“那侯老頭兒卻不會這么認為,侯老頭兒可不會跟你講什么証不証據,他若是回來了,賢侄你可是少不得會有一些的麻煩,那吳醉劍,雖不是侯老頭親生,但卻也是一個寶貝得不能再寶貝的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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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雕刻

    柳一條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不過眼睛裡面卻閃現出了一點的精芒。

    他侯君集的兒子是寶貝疙瘩,那他柳一條的爹,就是一個活該讓人踏斷右腿的主兒嗎?

    有些事情,既然做了,就應該去承擔相應的後果。

    「公孫伯父,」柳一條抬頭看了公孫武達一眼,開口問道:「有一個問題,小侄一直都想不明白,一個戰功顯赫的馬上將軍,在他跨下的馬匹,沒有受驚,沒有發瘋的情況下,他竟能讓它踏著了一個平民的右腿,而且還是不止一次地踐踏,您認為,這可能嗎?」

    「呃,這個,」公孫武達有些啞口,他知道柳一條為何會這樣發問。

    「不可能,是吧?」看著公孫武達的表情,柳一條接著說道:「小侄雖沒上過戰場,但對這馬術卻也是略知一二,也知道,一個馬上的將軍,控制不好自己的馬匹,就好比一個無比厲害的刀客,卻不會使用他手中的寶刀一樣,讓人看著,都會覺得可笑!」

    「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且當時又有那麼多雙眼睛在一旁看著,那為何,我爹的腿被人踏斷時,卻只判了一個誤傷?」柳一條自顧自地又喝了一口茶水,道:「小侄向來不惹事,不生事,但卻也從來都不怕事。我爹這種有憑有據的案子都沒人給個說法,吳醉劍那種無憑無據的意外,我倒要看看,他又能如何?」

    柳一條不禁想起屈突子虛被下調到西北的事情來。顯然,李世民也已知道了這裡面地道道,但是即使如此,他對那吳醉劍還是由之,任之,不管,不顧,實在是有失為一個明君的準則。

    不過。程處亮那個大老粗能夠被派到三原。柳一條也已隱約猜出。在吳醉劍斷腿的這件事上,李世民也不是全然站在侯君集的一邊,最起碼的,李世民還不想讓他柳一條被侯君集給怎麼怎麼樣。

    「賢侄的話,不錯,但是賢侄就不怕侯老頭也像你對吳醉劍那般,來對付你麼?」公孫武達看了柳一條一眼。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侯府中的那些護院,可都是侯老頭從軍中挑出的厲害角色,各樣地人物都有,他要是也給你來暗地,你招架得了嗎?」

    「那就要看他侯君集是不是真地瘋子了,」柳一條輕笑了笑。道:「公孫伯父。你認為,如果吳醉劍的腿真是小侄所為,那論起使用暗招的本事。誰能及得上小侄?為了我一個平頭小百姓,賠上他整個侯府的榮華富貴和更多人的性命,我不在乎。」

    「其實,有時候,我覺得自己也像是一個瘋子,若是真的瘋起來,我或許比那侯君集還要可怕。」最後,柳一條又看似感歎地輕說了一句。

    「嗚?」公孫武達輕點了點頭,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柳一條確實是一個瘋子,只是平常他表現得很平和,很謙遜,很無害,也很容易讓人忽視而已。

    如果他真的發起瘋來,用傷害吳醉劍那種方法,去肆意地傷害別人地話,公孫武達有些不敢想像,總之,那將會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侯君集不是笨蛋,」柳一條又接著說道:「一個能在戰場上輸少贏多,屢戰屢勝的將軍,對敵我雙方的優劣之勢,自是比誰都會更加地清楚。我若是侯君集,定是不會用這些下三濫的招術。」

    「嗯,」聽得柳一條這般講解,公孫武達不由得輕點了點頭,道:「看你這般有把握的樣子,老夫這心裡,也總算是放下了一些。不過凡事還是小心為妙,若是有什麼需求,可著人來將軍府尋我,那侯君集雖然勢大,但是老夫卻也不是真就懼了他。」

    公孫武達這話雖然說得很是慷慨,不過柳一條還是聽出了他言語之中的一些忌憚。

    光腳的,不怕穿鞋地,這公孫武達,終歸還是一穿鞋之人,只是他地鞋,沒有侯君集那般的華麗而已。

    「公孫伯父厚愛了,此番恩德,小侄定會銘記於心。」柳一條又彎著身向公孫武達行了一禮,公孫武達能有這份心,就已經足夠了。

    「這是一個門貼,」公孫武達從懷裡掏出一張紅色的紙貼,遞於柳一條,道:「拿著這張貼子,去一趟盧國公府,與程老爺子好好地談一談,對你,會有莫大地裨益。」

    程咬金是長安城有數不懼侯君集的人之一,若是能得了他的幫助,柳一條的日子相對會好過一些。

    又是程咬金?

    巧了,剛才李紀和才跟他提過,現在公孫武達竟又提

    雙手把門貼接過,柳一條輕笑著向公孫武達說道:「不瞞公孫伯父知曉,就在剛才,伯父還未來之前,小侄就已想過明日要去拜會一下盧國公,不想,現下伯父便給小侄送來了一張拜貼,呵呵,雪中送炭,也不外如此,多謝公孫伯父了。」

    門貼,在一個大宅門兒裡,就好比是一塊敲門的磚,不是很重要,但卻可以給你省卻很多的麻煩,最起碼的,可以讓你免去了那些下人小鬼兒的刁難。

    「哦?呵呵,如此,那便更好了。」公孫武達輕笑著點了點頭,柳一條能想到這一步,他心裡邊更是安穩了許多。

    公孫武達站起身,笑著向柳一條說道:「賢侄剛到長安,旅途勞頓,老夫就不在此多做打擾了,咱們爺倆以後再敘。」

    「小侄送公孫伯父,」柳一條也隨著站起身,一路將公孫武達送出了門外。


    「少爺,房間已經收拾妥當,您要不要去休息一會兒?」柳無塵在柳一條的側旁,輕聲向他詢問。

    「不用了,」柳一條輕搖了搖頭,向柳無塵吩咐道:「你去通知一下二少爺,讓他做好準備,今晚飯後,我要帶他去一趟王府,拜會他的恩師。」

    提起王志洪,柳一條便不由想起了王志洪他爹,王珪,一個脾氣和名氣,都絲毫不遜於魏征的倔老頭兒,對他或是也會有一些幫助。

    「是,少爺。」柳無塵應了一聲,之後便又轉身回了中院兒。

    「叔玠,你看這部《三字經》,如何?」穩坐在書案前,喝了一口茶水,李世民笑看著正在翻看《三字經》的王珪,開口向他問道。

    「內容豐富,敘事生動,言簡意賅,三字一句,韻味足道,極易成誦,好!難得的一本蒙學讀物!」王珪躬著腰向李世民回道:「皇上,這本《三字經》若是作為蒙書之學,必為蒙學之冠,《千字文》,不及它。」

    王珪,當世大儒,眼光自是獨道,對《三字經》的認識也更為深刻。

    王珪又看了看封面上的那個落款兒,抬頭向李世民問道:「皇上,這柳一條?難不成就是前陣子的那位書法宗師?」

    「嗯,就是他,」李世民點著頭說道:「這篇《三字經》,便是他為他的一個小妹編製而成,目的就是為了教其習字,朕也是偶然得之。想不到他一介商賈,竟還有這般大才之學,真是可惜了。」

    「皇上所言極是,不過這教育之體,並無身份之界,微臣肯求皇上,著禮部將這《三字經》或是翻印,或是謄抄,快速地在我大唐各處推廣開來。」身為禮部尚書,王珪不敢忘了他的職責,開口向李世民諫議起來。

    「這,便是朕找你來的目的。」李世民輕笑著看著王珪,輕言道:「《三字經》一定要推廣,不過若是靠謄抄,速度過慢,且也易出現偏差,這是孩童讀書的啟蒙之物,影響甚大,不能出了紕漏。不過,若是靠著翻印,楷字的字體太過滑潤,印出的字來,多會有些模糊,也是有些不妥。」

    「難道,皇上想用『柳氏書法』來進行翻印?」王珪一下便聽出了李世民的弦外之音,他輕點著頭說道:「『柳氏書法』微臣也曾有所研究,結構嚴謹,字體清晰,本身就猶如刀刻一般,若是用來進行翻印,卻是再適合不過,不過,這個書法的範本,還要派人去尋柳先生寫得,怕是得費些功夫。」

    「這個無妨,那柳一條今日下午已然到了長安,若是朕料得不錯,他在長安還要呆上很長的一段時間,明日叔玠便辛苦一趟,去他那裡求上一副《三字經》的範本,用於雕刻文本之用。」李世民別有深意地看了王珪一眼,笑著向他吩咐道。

    「是,皇上,微臣遵旨。」王珪彎身應是,接下了這道旨意。

    編製翻印教務,本就是他們禮部的事務,皇上讓他去做,王珪倒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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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17 18:38:32 |只看該作者
第245章 老尚書的指點

    柳一條帶著柳二條,一路打聽著,來到了王志洪所在地尚書府前。

    古人重家,重門弟,所以,除非有什麼巨大的變故,一般都沒有分家之說,不然也不會出現一家有百口之眾的現象。

    王志洪雖已近不惑之年,在長安也算是一個不小的官吏,但卻是仍與他們家老爺子王珪之下。

    所以,柳一條他們要尋王志洪,也只得來這個禮部尚書府內。

    深夜訪客,除了那些親近之人外,都會顯得有些無禮,所以見著來人面生,尚書府守門的下人也沒給柳一條柳二條哥倆兒什麼好臉色,一副愛理不理的懶散模樣。

    不過,待他見到柳一條從懷裡掏出的那塊銅質令牌時,小門衛立刻就變了臉色,由先前的橫眉冷對,變成了現在的和顏悅色。

    「原來是三老爺的朋友,兩位公子請隨小的到偏房稍待,小的這就進去通稟。」小門衛忙著把小門兒打開,把柳一條哥倆兒給領到了尚書府平常待客的側間,之後便轉身去了內府。

    「大哥,這大戶人家,侍客之道就是不同,」柳二條坐在柳一條的對面,上下打量著他們所在的房間,向柳一條說道:「還沒見到主人的面兒,就先將人給請到了客廳,不過他們這客廳卻也是不小,比咱們家的還要大上一些。」

    土包子,柳一條不由得翻了翻白眼。忍不住在柳二條的腦袋上輕拍了一下,道:「什麼客廳,沒聽剛才地那小門房說嗎,這裡是偏房,是側間,離客廳還遠得很。一會王大人允許召見,才會有人帶咱們到正廳。」

    也虧得柳一條以前曾在電視裡看到過這樣的情節,那些大戶人家。規矩多。行事慢。主人待客的時候往往都要準備上一些時間,所以平常都會先請客人到一旁的小室裡喝茶等候,待主人準備好了,才會著人前來將客人請入客廳敘話。

    柳一條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們所在的這個所謂小室,心裡邊忍不住地一陣自卑,長安城的官員,實在是太腐敗了。一個待客的小室,竟比他在三原的那所新宅地大廳還要氣派,宏大,也難怪柳二條會把這裡誤認為是大廳了。

    這個禮部尚書府,看上去比公孫武達地將軍府可氣派多了,若是想置辦上這樣一所宅院,不知得需要多少地銀錢,怕是得他這個大地主幾年甚至是十幾年的收入吧。實在是太腐敗了。

    「這樣啊。」柳二條捂著自己的腦袋,又看了一眼他們所在的巨大房屋,兩隻眼睛裡迸發出一種興奮與渴望的光芒:「大哥。總有一天,我也要有一所這樣的宅院!」

    「哦?」柳一條饒有興趣地看了柳家老二一眼,難得他竟有了一些年輕人該有的鬥志,便開口向他鼓勵道:「豪宅誰都喜歡,不過若是想擁有一所這樣地豪宅,就要看你日後的成就了,什麼時候你能夠做到像禮部尚書這麼大的官員,這些東西,自然地也就會都有了。」

    原本想說,有理想是好事,不過有妄想,那就不好了。不過話一到嘴邊,柳一條就不覺地把它給變了味來,現在的柳二條,需要的不是嘲諷,而是誠心實意的鼓勵。

    就像一隻想要吃掉大象的螞蟻一樣,首先的,你要先給它信心。

    「嗯!」雖然覺得有些難度,不過柳二條還是堅定地沖柳一條點了點頭。

    「兩位公子,我家老太爺和三老爺有請,現正在客廳等候,請兩位公子隨小老兒前去。」兄弟兩個正在閒聊,一個穿著華麗下人服飾地小老頭推門兒走了進來,彎身給柳一條二人行了一禮,然後恭聲向他們說道。

    「有勞老丈了,不知老丈怎麼稱呼?」柳一條與柳二條連忙起身,柳一條上前還禮,並輕聲向小老頭問道。

    「柳公子客氣了,小老兒王泰,添為尚書府地管家。」王泰笑瞇瞇地看了柳一條一眼,對這個很有禮貌的小伙很有好感。

    「原來是王管家,失敬了。」柳一條又拱手向王泰行了一禮,道:「敢問王管家,您剛才說的老太爺,可是尚書老大人?」

    「那是自然,今天老太爺正好在家,聽說有客來訪,難得地也想出來接見兩位公子,咱們這便去吧,莫要讓老太爺他們久等了。」王泰笑著向柳一條二人說道,之後便轉身,領著柳一條哥倆兒,出了側間,去了內府地正廳。

    尚書府的正廳,理所當然地比那間側房要豪華氣派得多,不過,柳一條賴好也算是見多識廣的人,連皇宮都去過,自是不會被這些東西給嚇到。

    柳二條也因剛才有了心理準備,此刻並沒有表現得太過失禮,臉色也沒有再發生太多的變化。

    嗯,王珪與王志洪同時點了點頭,第一次來到他們府上的人,除了那些王公大員,很少有人能像柳一條這兄弟兩個這般平靜的,不愧是皇上看中的人,不愧是王志洪所收的徒弟。

    「小民柳一條,見過尚書大人,見過王大人。」柳一條率先彎身給坐在首座的兩個人施禮,並打眼偷瞧了王珪一眼,一個乾巴精瘦的老頭,除了那一臉的褶子,並沒有什麼特色。

    「學生柳二條,見過尚書大人,見過恩師。」柳二條也隨著給兩人施禮,不過他的禮節自是不與柳一條相同,見著恩師,要行跪拜之禮。

    「嗯,」王珪瞇著眼睛輕點了點頭,王志洪則笑著沖柳二條說道:「好了,起來吧,且在一旁邊坐下說話。」

    柳一條與柳二條又衝王珪他們禮了一禮,這才起身提擺,一左一右,在兩旁的下首坐下。

    待下人端送上茶水,王珪率先開口,他看著柳一條道:「近年來,老朽奉皇命,一直都在禮部與諸儒正定五禮,對外間辛事所聞不多,不過對柳先生之事,卻是時有所聞,開書法,研醫術,興農業,對柳先生的所為,老朽可是佩服得緊。」

    「尚書大人過譽了,」柳一條彎身頷首,一副謙遜有禮的樣子。

    「嗯,」王珪輕點了點頭,不驕不餒,對柳一條的表現很滿意,遂接著說道:「剛才我又向老三詢問了一下柳先生的近況,柳先生似乎與兵部尚書侯大人結了一些仇怨,可有此事?」

    從李世民那裡回來後,王珪便想起了皇上最後看他的那副眼神,總覺得怪怪的,便把王志洪給叫到了近前,向他打聽起了柳一條的情況。

    知道了柳一條與侯君集的過節後,王珪這老頭兒頓時明白,皇上讓他找柳一條求字是真,但更真的,怕還是想讓他在中間給他們兩個做一些調理,或是多幫助柳一條一些。

    「一些子虛烏有的誤會而已,」柳一條拱手向王珪說道:「其實小子這次前來,一是想讓二弟在王大人面前聆聽教誨,再一個就是想請尚書大人出面,幫忙出來調解一下,尚書大人德高望重,說出的話來,想來侯將軍也會更易相信一些。」

    見王珪這般主動地問起,柳一條便也厚著臉皮,想把王珪也給拉到船上。

    「柳先生太高看老朽了,」王珪輕搖了搖頭,笑道:「老朽掌管禮部,侯大人掌管兵部,雖同為尚書,也是同僚,但我們之間的來往卻只有有限的那麼幾次,交淺,言也不深,怕是幫不上柳先生多少。」

    王珪也是一個老來精的人物,自是不願趟上這淌混水,不過前面有皇上在一旁的暗示,他卻也不能不管不問,抬頭看了柳一條一眼,他又開口說道:「不過老朽卻知一人,或是可以幫上柳先生。」

    「不知是哪一位?還請尚書大人明言!」柳一條再次沖王珪拱手。

    「刑部侍郎,劉德威。」王珪輕聲說道:「原尚書右丞戴冑大人的得意門生,不畏強權,執法嚴明,行法如山,行事頗有當年戴大人之風,有他在,侯大人行事會收斂很多。柳先生若是有暇,不妨去拜會一下劉大人。」

    劉德威?沒有聽過,不過戴冑,柳一條卻是有所耳聞,聽說是唐朝時的包黑炭,執法如山,辦起事來,誰的面子都不給,是一個楞頭青式的人物。

    戴冑的徒弟,應該也是不錯吧?他現在最需要的,不就是一個可以限制得住侯君集的人物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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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17 18:39:12 |只看該作者
第246章 夜話

    劉德威,刑部侍郎,官位品級與侯君集差得遠,名聲也沒有侯君集來得響亮。

    但是,這世上就是有那麼一種人,可以像小強一樣地不畏強權,不懼生死,悍衛律法,將朝庭的律法看得高於一切,像後世的海瑞,像後世的包拯。

    劉德威,無疑就這種人,在那些權貴皇親的眼裡,他就是一塊又臭又硬的石頭,不通情理,鐵面無私,滿朝文武,沒得著幾個人的歡喜,朝中的很多官員,對他是既恨,又懼,有些人對他甚至想除之而後快。

    不過呢,偏偏就是這樣一塊又臭又硬的石頭,李世民卻是寶貝得不得了,捧在手心,溫在懷裡,處處都顯著維護之意,就像是對待那個同樣不招人待見的魏征一樣。

    朝中需要黑臉兒,而黑臉兒,卻需要有一個巨大的靠山,而靠山,還有比皇上更大的嗎?

    很多人都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很少有人會願意去觸及劉德威這個霉頭,碰之不吉,避之為上。

    所以,在想到可以維護柳一條的人時,王珪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劉德威這個大黑臉兒,連皇子太子都不怕的人,又何懼一個侯君集,劉德威最不怕的,就是大官,就是權貴。

    把柳二條與王志洪留在大廳敘話,王珪領著柳一條,一路來到了他的書房之內。

    請柳一條在一旁坐下,吩咐下人添水硯墨。

    之後,王珪站在書案前。提筆行墨,給柳一條寫了一封書信,是一封類似於引薦之類的信箋。

    吹乾墨跡把信箋用封紙裝好,遞於柳一條,王珪輕言道:「在朝唐之中,也只有老夫與那劉大人稍有些交情,柳先生拿著此信,去見劉大人,或可尋得一些幫助。」

    「不過。劉大人執法向來嚴明。認事不認人,柳先生也不要指望他能幫你太多。若是讓他發現柳先生也有觸犯律法之舉,劉大人,可不知人情為何物,還請柳先生慎重才是。」王珪別有深意地看了柳一條一眼,現在知道吳醉劍右腿是柳一條所為地人已不在少數,若是有了證據。那劉德威第一個要抓的,怕就是柳一條自己了。

    劉德威是一個很頑固的雙刃劍,用不好,就會傷到自己,這也是為何會有那麼多人不願與他結交的原因。

    「這個還請老尚書放心,」柳一條接過信箋,躬身向王珪施了一禮,輕笑著說道:「小子一向都是奉公守法的良好子民。平常行事做事。本份得很,斷是不會在律法上與劉大人有什麼交集,且。小子一向都很佩服那些正直無私之人,相信,小子與劉大人,一定會成為朋友。」

    「嗯,呵呵,那就好,」看柳一條這般地自信,王珪輕點了點頭,便不再言語。

    回身在書架上把李世民交給他的《三字經》薄冊抽將出來,王珪又回到柳一條的身邊,笑看著柳一條說道:「這本《三字經》,可是出自柳先生之手?」

    好處給出去了,王珪便開始向柳一條要起了回報,一篇《三字經》『柳氏書法』的手抄本。

    李世民交待地任務,王珪也不敢怠慢,且這《三字經》確是一部不錯地啟蒙之物,王珪身為禮部尚書,自是也希望能盡快地把它給發行推廣開來。

    就這樣,柳一條懷揣著王珪寫下地信箋,親手給王珪寫下了一個份《三字經》的工整範本,然後又把柳二條給留到尚書府,起身辭行而去了。

    《三字經》會得到朝庭的重視,柳一條並沒有覺得很奇怪,像這種在後世流傳了近千年,被認為是古代最有影響力,最有代表性的啟蒙讀物,李世民和滿朝的文武見到之後不重視,那才會很奇怪。

    當初寫出《三字經》時,柳一條就有了這種明悟,三字經的流行,將會比那些犁頭,水車還要快捷。

    回到家時,天已大晚,應是晚上九點至十點之間,老柳還有柳賀氏他們都已是睡下。

    「少爺,您回來啦,」給柳一條開門兒的是馬成,來到長安地新宅之後,馬成自然而然地,就做起了以前李彪的工作,守門兒。

    「嗯,」柳一條輕點了點頭,開口向他問道:「家裡邊沒什麼事兒吧?」

    「除了先前李公子派來的護院,府裡一切都安好。」

    聲回答道,見柳二條沒有跟著柳一條回來,也知趣地問。

    「二少爺這幾日都不會再回來了,今夜就不必再給他留門兒了,你也早點休息吧。」沖馬成交待兩句,柳一條便起身去了內府,他知道,府裡邊,楚楚定是還沒有入睡。

    「柳先生,您回來啦?」正在院中巡邏護衛的李紀和,見到柳一條進來,便彎身上前見禮,他的身後,跟隨著四個衣衫勁履的壯漢。

    「紀和,還有各位大人,辛苦了!」柳一條微笑著舉手向他們還禮,院中有人在不停地遊蕩,雖然會讓人感覺很彆扭,不過為了家裡邊的安全,短期內也只能如此了。

    雙方見過禮後,沒有多說什麼,李紀和又領著手下去別處了,這是他們在東宮當差的規矩,少說,多聽,多做,尤其是在晚上巡視地時候。

    柳一條看他們一副神情肅穆,全副武裝地樣子,搖頭輕笑了笑,這樣整日東提西防的生活,不適合他。

    「夫君!」拉開門,見柳一條站在外面,楚楚高興地輕叫了一聲,然後,便拉著柳一條進了房間,正如柳一條先前所想,楚楚,果然還是沒睡。

    「不是說了,不讓等了嗎,怎麼還沒睡?當心肚裡的寶寶。」柳一條偕著楚楚在房內地桌椅旁坐下,看著張楚楚,輕聲地向她問道。

    「夫君不在,楚楚怎麼能睡得踏實?」張楚楚提壺給柳一條斟倒了一杯茶水,輕聲說道:「還有外面的那些護院,整晚都是走來走去的,聽著讓人心裡也不舒服,有些想家了,相比著,還是家裡更舒服一些。」

    「嗯,」柳一條輕點了點頭,這些大戶人家的東西,他們還真是有些接受不了,他輕拍了下張楚楚的白嫩小手,溫言道:「習慣了就好了,未來的十幾天,甚至是更久,他們都會這樣。等這件事情告以段落,咱們就回三原,說起來,為夫也是比較喜歡咱們三原的那所家院。」

    「嗯,小叔的事情怎麼樣了?他的師父能幫到他嗎?」張楚楚輕聲回應了一下,遂開口向柳一條問道。

    「二條已被王大人給留在了尚書府,在月中鄉試之前,他便不會回來了。」柳一條端起茶碗輕喝了一口,道:「有王大人在一旁教導,一個鄉試對二條來說,就跟喝這茶水一樣,很簡單。日後二條,定會成為咱們柳家第一位的文科進士,就連楚聞大哥,日後的成就也不可限量,說不得今年,咱們張、柳兩家,都會有進試及第,雙喜臨門。」

    看來時,張楚聞與李承乾一起時的熱乎勁兒,定是與李承乾的關係有了近一步的進展,這棵大樹,他也算是抱上了,依著張楚聞的文采,再加上柳府之前為他鋪的一些路途,今年他定不會再鎩羽而歸。

    「承夫君的吉言,妾身也是希望如此。」張楚楚隨聲咐和,道:「待咱們去香積寺乞福時,也為他們多做一些乞禱,希望寺裡的神明可以保佑他們,今年都能高中。」

    「嗯,好了,夜深了,咱們也早些歇了吧。」柳一條把茶碗放下,輕扶著張楚楚,及到了床前。

    躺在床上,張楚楚的小身子欺偎到柳一條的懷裡,汲取著柳一條身上的熱度。

    「夫君,」

    「嗯?」

    柳一條雙臂緊了緊,把楚楚又往他懷里拉近了一些,扭頭看著她的小臉,輕聲詢問。

    「夫君希望妾身懷的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張楚楚睜著她的大眼睛,緊張兮兮地看著柳一條,生怕柳一條會說出讓她傷心的話來。

    「呵呵,男孩兒女孩兒都一樣,只要是夫人你生的,為夫都不會嫌棄,都會好好地把他們撫養成人,教授他們一身的本事。」柳一條輕撫著楚楚光滑的臂膀,柔聲對她說道:「我柳一條的孩子,無論男女,都會是人中的龍鳳!」

    「嗯!謝謝夫君!」張楚楚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在柳一條的懷裡拱了拱,懶懶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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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7
發表於 2011-9-17 18:39:51 |只看該作者
第247章 前湊

    不管是期待,還是厭惡,侯君集這個老頭兒,終歸還是回來了,比事前預計的行程,提前了三天。

    趕到三原縣的時候,時至傍晚,天色有些昏暗,侯君集以天晚不易擾民,主帥不易離軍為由,絕然地拒絕了程處默這個一方縣丞的入城邀請,直接命手下的將士貼著城邊,安營紮寨。

    這一點很不合禮制,不過看侯君集的樣子,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這般做了,只是在這三原縣,他做得更加徹底一些而已。

    看到程處默這個老冤家的第一眼,侯君集的心裡邊就是一陣的不快,派一個武夫,且還是一個與他有些仇怨的武夫為縣丞,皇上這不是明顯地在偏袒柳一條嗎?

    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平民,而來心寒一個剛立下巨大戰功的將臣,侯君集心裡,不服。

    不管程處默如何地氣憤,如何地在這裡叫囂,侯君集一揮手,就命著身旁的守衛把他給轟了出去。

    程處默身為禁衛軍統領的時候,侯君集或是還會忌憚他三分,但是現在,一個八品的縣丞而已,不再出手狠揍他一頓,就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

    「侯寬,」侯君集坐在帥帳當中,輕向外叫了一聲,之後,一個精瘦的中年漢子便挺身走了進來。

    「老爺。」侯寬躬身給侯君集施禮,即使在軍營之中,他仍是用著在家裡的稱呼。

    「嗯,」侯君集抬頭輕看了他一眼。道:「今夜你便騎快馬趕回長安,通知小姐和少爺,就說老夫回來了,有什麼事,等我回到長安再說。」

    「是,老爺。」侯寬輕聲應是。

    「另外,告訴劍兒,他的那條右腿。今夜老夫便會給他討回來。讓他安心養傷。」

    上次侯蘊派人來送信地時候。還特意地給侯君集捎帶了一份三原的詳細地圖,地圖上,標注著柳一條新宅所在的位置。

    而這張地圖,此刻就擺放在侯君集面前的桌案上,地圖上柳家的位置處,被人他給塗黑了一片。

    侯君集看著那個黑點兒,眼神裡閃現出一陣掠人的殺氣。

    「好了。你這便去吧!」侯君集沖侯寬擺了下手,示意他退將出去。

    「僅隔了一天,」公孫文達端起桌上的茶碗,輕喝了一口,笑看著一旁的楊伯方,道:「這個侯老頭兒,倒真是一個心急地主兒,不過可惜。他還是晚了一步。到底還是一條那小子棋高一招啊,呵呵。」

    「不過,看他地樣子。似乎並不知曉一條已去長安之事,今晚,古田村怕是會有一些禍亂啊。」楊伯方露出一副悲天憫人地表情,輕輕地將棋子向前推進了一步。

    有些日子不下,這公孫老兒的棋力漸長啊,楊伯方與他對弈起來,有些捉襟見肘之態。

    「這些就不是咱們該操心之事了,縣裡不是還有一個程縣丞麼?」公孫文達放下茶碗,翻炮打卒,得意地向楊伯方說道:「他的職責,不就是維護一方安寧嗎?不知面對著侯君集,他會有著什麼樣的作為,老頭子我可是很期待。」

    「程處默,雖有一身不俗的武力,但是在三萬的鐵血軍隊面前,他又能翻出多大的風浪來?侯君集地兵,可都不是吃素的主兒。」楊伯方不以為意,道:「不過,上面的人肯把他派過來,倒也是給出了一個信號,一條那小子,有福了。」

    「那小子,什麼時候福薄過?」公孫武達接口道:「從他打算出山之後,你可見到他吃過什麼虧,受過什麼委屈去?想想屈突子屈,想想吳醉劍,這小子,並非像是他的外表那般和善,真若是發起狠來,也真是夠嚇人的。」

    楊伯方再次拱卒,看了公孫文達一眼,道:「每個人,心裡面都有一根不願讓人觸及的底線,就像是上次小蘭兒遇刺,公孫兄行起事來,怕是一點也不比一條賢侄遜色吧?那個吳醉劍,就是觸及到了一條賢侄的底線,他不該踏斷柳老哥的右腿地。」

    「嗯,」公孫文達輕點了點頭,對楊伯方地話表示理解,如果這次吳醉劍踏斷的是公孫賀蘭的右腿,公孫家做起事來,怕是比柳一條還會激烈百倍。相比之下,柳一條地這種做法,已經算是很溫和了。

    「不過,今夜你不準備去柳府照看一下嗎?

    文達看了楊伯方一眼,道:「你就不怕那侯瘋子找不開殺戒?」

    「這種事情與我何甘?」楊伯方頭都沒有抬起一下,開口說道:「一條賢侄已然不在三原,柳家之人又沒有安全性命之虞,我已無再行出手的必要。而且,我對一條賢侄有信心,此次他們雖然走得匆忙,但對後事的交待,一條那小子應已是做了個萬全,根本不必擔心。」

    又走了一步,楊伯方這才抬起頭,看了公孫文達一眼,道:「怎地一直沒見賀蘭賢侄?又在修練他的卸骨之術麼?」

    「今天一早,就也跟在一條賢侄的屁股後面,去了長安了。」公孫文達輕笑著搖了搖頭,有些吃味地說道:「對他的這個大哥,小蘭兒可是比我們這兩個老傢伙親近得多了。」

    「不過,自從認識了一條賢侄之後,小蘭兒的變化倒也是不少,比之以往,穩重了很多,遇事開始留心,再不像以前那般毛燥了。」公孫武達瞇著小眼兒,出車逼馬,一臉的愜意。

    兒子長了本事,當老子的哪有不高興的道理。

    「長安城我也做了一些安排,那侯君集雖然強勢,不過若是想要了一條賢侄的命去,也不會那般的容易。」楊伯方一炮把公孫文達的大車給打了個翻滾,棋局上的局勢,一下便扳轉了過來。

    程處默綠著臉從城外軍營回到府衙,屁股還沒坐穩,便有人遞上了一封書信,看封皮上的字跡,乃是由正宗的『柳氏書法』所書。

    看完信後,程處默的面色稍緩了緩,兩隻巨大的眼睛在眼眶裡轉了兩轉,終於站起身,把信箋折好,輕放到旁邊的燭火之上,一火而炬。

    「程鍾!」程處默大吼了一嗓子,高聲吩咐道:「集閤府衙的所有差役,今夜咱們入住到古田村的柳府之內!」

    「是,老爺!」程鍾在外面也隨著高應了一聲,之後便到前宅,召集人手去了。

    「柳一條,我老程就信你一次!」程處默輕哼了一聲,便轉身進了內間,把他一直覺得彆扭的縣丞官服換上,腰裡別了一把長刀,之後也跟著出了門去。

    及到他走到前衙,程鍾已經將縣裡的所有差役都給召到了一起,加起來總共有五十之數,雖然不多,但卻已是足夠。

    「今夜去柳宅,只為熱鬧,別無其他,沒有本老爺的命令,你們就只管看,只管聽,什麼都不要管,什麼都不要問,不然丟了小命,可怨不得旁人!」程處默冷眼看了面前的五十幾個人,輕搖了搖頭,這些人,比起他以前領著的禁衛軍,差遠了。

    「是,大人!」眾差役們齊聲應是,雖對程處默的言語感到很是奇怪,不過卻沒有一人敢站來來詢問。

    攤上這麼一個兇惡的縣丞,不知是他們的好運,還是歹運。

    「老爺,」程鍾似也察覺到有什麼不對,便輕身湊上前來,小聲地在程處默的身旁說道:「要不要把隨行而來的那二十個府中護衛也給帶上,以防萬一?」

    「不用了,」程處默輕搖著頭道:「此行只為威懾,不會動用刀槍,人帶多了也無甚用處。」

    「好了,咱們出發吧!」程處默又掃了下面的差役一眼,便率先抬步出了府衙,府門外,馬車,馬匹,都已準備妥當。

    柳府之內,馬伕王安已把家中的馬匹給轉移了出去,家中的丫環女眷也都被他依著柳一條事先的安排,給送到了另處,現在的整個柳府,只有八個年紀不大的男丁在留守。

    打掃房屋,清理院落,餵食耕牛,表現得還如往常一般。

    不過,在柳府後院的一個偏僻角落裡,卻有著一些反常的動作。

    三個留守的下人,正在不緊不慢地揮舞著鐵掀,有一掀沒一掀地往著一個巨大的土坑之中,掘填著邊上的泥土。

    坑中,隱約可看到一些黑木生鐵緊包著的大箱,在昏暗的燈火中,閃現著誘人的光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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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
發表於 2011-9-17 18:40:32 |只看該作者
第248章 感染,病危

    「少爺,」時近半夜子時之時,柳無塵輕身急步走到柳一條夫妻倆的房門前,貼著門兒,向裡面輕聲稟道:「侯君集,回來了。」

    「哦?你等一下。」柳一條看了身邊的楚楚一眼,見她還在熟睡,便輕輕地起身下床,隨便取了一件衣服便推門走了出來,看到柳無塵正躬身站在門邊,看他一臉的倦意,顯然,也是剛起不久,柳一條走到柳無塵的近旁,輕聲向他問道:「那侯老頭兒,何時到的三原?」

    「今日,傍晚,」柳無塵彎身沖柳一條禮了一禮,答道:「王安騎快馬剛送來的消息,他現在還在前院兒候著呢,具體的情況,還要請少爺親自過問。」

    「嗯,咱們這便去吧。」柳一條把外邊的衣衫繫好,便領著柳無塵一路去了前院的大廳裡。

    那裡,王安正在大口地喝灌著茶水,連續近兩個時辰的快速急趕,把他累得不輕。

    「少爺,柳管家,小的這裡有禮了。」見柳一條二人進來,王安忙起身與兩人見禮,神色之間,很是恭敬。

    「嗯,且坐下來吧,這大半認的,讓你一路跑來,定是累壞了吧。」柳一條輕笑著衝他點了下頭,在他的旁邊彎身坐下,然後便輕輕地看著這個被他教授過馬術的木訥小伙,比之剛見他時,王安的性子並沒有多大的變化,只是他現在的眼神裡,多了一種叫信心的東西。

    看來那天晚上交給他地那些東西,他應是已經懂了。

    「多謝少爺。小的不累!」儘管頭上仍流著汗水,王安還是倔強地堅持著站在一旁。他是柳府的下人,即使少爺讓坐,他也不能壞了規矩。

    就跟那個李德臣一直堅持著不進客廳一樣,見王安也是這般堅持,柳一條也便不再勉強,吩咐下人再給他端倒上一杯茶水,柳一條坐直了身子開口向王安問道:「現在。家裡邊兒的情況怎麼樣?那侯君集。可是已有了什麼動靜?」

    「回少爺話。」王安仰脖再一次地把手中的茶水灌下,將空碗放於一邊,拱手向柳一條回道:「小的來時,家裡一切安好,依著少爺前日的吩咐,家中的下人大都已經疏散開來,箱子也都已準備妥當。」

    「那侯君集就把大軍扎集在三原縣城地北城邊兒上。死活不肯進城,」王安看了柳一條一眼,道:「把縣丞老爺氣得臉都變成了綠色,少爺臨走進交於小地那封信箋,小地也在縣丞老爺從軍營回衙時給送了出去。小的來的時候,看到,縣丞老爺正在衙門裡,糾結人手呢。」

    「嗯。」柳一條輕點了點頭。照王安所說,這件事情發展得倒還算順利,至少並沒有脫軌的現象。就是不知下面的事情會如何?會向他料想中的那樣順利嗎?

    算算現在的時辰,應已是半夜地十二點左右,侯君集若是真在今夜行事,那事情也應是已經結束了吧?

    「無塵,帶王安到中院兒休息吧,嗯,給他備一些夜宵,一夜奔馳,也該補給一下。」看了王安一眼,柳一條開口向一旁的柳無塵吩咐道。

    「是,少爺,」柳無塵彎身輕應了一聲,之後便伸手示意王安,隨他一起出去。

    「多謝少爺!」王安又給柳一條行了一禮,轉身跟著柳無塵出了門去。

    「侯老頭兒能這般快速地趕來,心中定是攢了不少的怨氣,看來,要盡快地去拜會一下程咬金和那個劉德威了。」柳一條獨自坐在廳中,心中如是想道。

    「柳先生,深夜在此,可是出了什麼事端?」這時,在外巡邏守夜的李紀和,邁步走了進來,一直跟在他身後的幾個侍衛,自行去了其他地方。

    「哦,紀和啊,」柳一條抬頭看了李紀和一眼,婉言輕笑,道:「也沒有什麼大事,就是剛剛得了消息,那侯君集,侯尚書大人,已然到了三原,現就駐踞在三原縣的北城邊兒上。」

    「這麼快?」李紀和的臉色有些變化,雖然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不過,這也太快了一些,侯君集竟將行程整整提前了三天。

    好在柳先生有先見之明,在這之前一天便想著來了長安,不然,在三原那個地方,即使有太子殿下在,卻也不定能降得住那侯君集。

    「呵呵,兵貴神速,侯尚書帶兵多年,這一點,自是會比一般人強上一些。」柳一條輕笑著點了點頭,吩咐下人給李紀和端送上茶水,道:「所以,這幾日,就要辛苦紀和,還有外面的那些弟兄了,你也知道,侯尚書他老人家,對我地誤會,很深。」

    「先生客氣了,保衛先生地府宅安全,是我們這些人的職責,有我們在,就絕不允許有人來這裡騷擾,還請先生放心。」李紀和輕向柳一條拱了拱手。

    救命之恩在前,太子的命令在後,無論從哪裡來說,李紀和都會極盡全力,即使,面對地敵人會是侯君集。

    在柳一條與李紀和在廳裡閒聊聯絡感情時,侯寬也一路地,趕到了兵部尚書府。

    不過,那吳醉劍卻已是無暇起床前來接見於他,就是連侯蘊,也沒有多大的空閒,侯府的上下,這一夜裡,鬧騰得厲害,都到了子時,卻還沒有一人敢輕易入睡,全都守在吳醉劍的房間內外,或忙,或候地呆著,神色之間,都頗為緊張。

    因為,這一夜,他們家的大少爺,因為前幾日的腿傷,中了大獎,他的腿,感染了。

    瘀血不盡,膿水內生,而且外在的傷口也都紅彤彤地水腫了一片,看上去,一個小腿卻比大腿還要粗上兩圈,甚為嚇人,吳醉劍整個人,乾脆就是昏睡不醒,高燒不退,在迷糊之中還在胡言亂語,不知所云。

    「孫道長,我家少爺他?」孫思邈剛把手指從吳醉劍的腕處放下,侯蘊便慌忙著湊上前切聲詢問。

    「外邪入體,五氣散亂,根源皆在於吳公子的這條右腿,」孫思邈輕搖了搖頭,道:「吳公子的腿部經脈纏繞一團,瘀血糾集一處,若是不能理順清除,任由其蔓延發展,邪氣長久不散,定會有性命之虞。可惜,這外科之學並非貧道所擅,只能為吳公子開一些袪邪正氣之方,聽天由命吧。」

    聽天由命?那不是跟沒救沒兩樣嗎?侯蘊一把拉住孫思邈的胳膊,道:「孫道長,難道真就沒有一絲一毫的辦法了嗎?您見多識廣,求孫道長能給我們家少爺指一條明路。」

    侯蘊聽孫思邈剛才的話似並沒有言盡,知定是還有其他方法可尋,便開口向孫思邈肯求。

    先前沒有保護好吳醉劍的安全,就已經是失職,現在,若是再讓吳醉劍在府裡邊丟了性命,那,侯蘊有些不敢想像,老爺把他生撕了的事情,都會有可能發生。

    「侯管家,」孫思邈衝著侯蘊稽首一禮,至誠地看著侯蘊說道:「方法貧道確實是知道一些,不過說了也是無用,你們是做不到的。」

    「請孫道長明言!」侯蘊給孫思邈一躬到地,開口說道:「不管能不能做到,侯府上下都會去盡力一試,還請孫道長能夠言明!」

    「既如此,那貧道就直說了,」孫思邈站直了身子,輕聲向侯蘊說道:「想要救治吳公子的方法,有二,一是即刻派人趕往武當山,去華德觀請一位華德真人前來,華德真人精通外傷術患,有他在,合我們二人之力,當可保吳公子性命無憂,不過從長安到武當,這一來一回,至少也需要四到五日的時間,而吳公子,卻是絕頂不過這四天。」

    四天?!侯蘊心中一驚,他們家少爺只有不到四天的時間了嗎?

    「那,第二種方法為何?還請孫道長可以教我。」第一個方子無望,侯蘊便忙著問出了第二個方子。

    「第二個方法,若是換成別的家戶或是很簡單容易,但是在侯府,怕是有千難萬難,」孫思邈回頭看了一眼正在榻上昏迷著的吳醉劍,輕聲言道:「那就是去請柳一條,柳小哥前來,以柳小哥的開刀動骨之術,撥開肌膚,除袪瘀塊,有他一人,就足矣。」

    「不過,前些時日,吳公子剛踏傷了柳老爺子的一條右腿,造成柳老爺子右腿盡廢,不管當時吳公子是有意,還是無心,想來柳小哥也不會輕易前來。」孫思邈輕搖了搖頭,這也算是一種報應吧,唉。

    柳一條?侯蘊有些傻眼兒,果然,就如孫思邈剛才所說,這兩個方子,對他們侯府來說,都是很難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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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
發表於 2011-9-17 18:41:11 |只看該作者
第249章 八條腿

    程咬金年齡不大,說起來也就才四十幾歲,正當是壯年來,他還不及公孫武達那老頭兒年長。

    柳一條坐在程咬金的下首,小心地打量著這個名傳千古的人物。

    魁梧,坐在那里似一座黑塔一般,看上去比程處默還要猛上幾分。

    豪爽,說起話來,房上的琉璃瓦,都有要掉下來的跡象,震得柳一條耳朵嗡嗡直響。

    長得不丑,但離英俊帥氣卻還差得很遠,只能說是,嗯,五官端正,沒有什麼大的缺陷。早就知道程咬金不是一白面小生,所以柳一條心里沒有太大的失望。

    “我老程是一個粗人,不過卻也听說過你小子的名號,”程咬金四平八穩地坐在首座上,笑看著柳一條,大聲贊道︰“不說別的,但就你搗骨出來的那些個農具,就是不錯!”

    這麼年輕的一個小伙兒,能有這麼大的名氣,程咬金心里,也是服氣得緊,對于有本事的人,程咬金向來都不乏尊重。

    “盧國公謬贊了,對于盧國公,小子才是仰慕得緊,當年盧國公在瓦崗山上的英勇事跡,小子可也是耳熟能詳。”柳一條微低頭向程咬金施禮,以示心中對這位名人的敬意。

    “呵呵,行了,好漢不提當年,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程咬金沖柳一條擺了擺手,看了柳一條一眼,說道︰“現在說一說,你此次來這程府。所為何事吧?”

    程咬金是個直人,說話做事最不喜的,就是拐彎抹角,所以很多時候,他說起話來,也是直來直去。

    “無他,只是來拜一下山頭,結識一下程將軍而已。”柳一條輕笑了一聲。不以為意地端起身前桌面地上茶碗。輕喝了一口。

    “拜山頭?呵呵。這句話我喜歡!”程咬金先是微楞了一下,隨即便哈哈大笑起來,自他跟了李世民之後,好久沒听過這樣略帶匪氣的話來。

    他抬頭看了柳一條一眼,道︰“其實你就是不說,老程我也知道你的來意,听說昨天夜里。侯君集那老頭已經到了三原,差不多今天他就能回來,你小子心里邊不會是怕了吧?”

    “程將軍說笑了,小子只是一無關緊要的平民而已,與那侯尚書並無什麼恩怨,侯尚書回不回來,與小子似並無多大的關系,小子為何要害怕?”柳一條淡淡地看了程咬金一眼。輕聲說道︰“不過小子倒是听說。程將軍與那侯尚書似乎有些不對啊,程處默將軍現在還在三原,難道盧國公就不擔心麼?”

    “哼。借他十個膽兒!”程咬金輕哼了一聲,有些小火露頭兒,不過他也並沒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侯君集敢做的,最多也就是再爆打那大小子一頓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程將軍說得是。”柳一條隨聲咐和了一句,又端起茶碗輕喝起茶來,這程府的茶,喝起來竟比別處都要香醇一些。

    程咬金也喝了一口茶水,壓了壓心中剛想升起來地火氣,看了柳一條一眼,道︰“說起小默,老夫便想起了剛才他剛派人從三原傳來地信兒來。昨天晚上,三原可是熱鬧得很啊,尤其是在柳小哥地府上,貌似,有很多人,都斷了一條腿去。”

    听了老程這話,柳一條心里猛地的一提溜,莫不成,昨晚家里出了什麼意外?難道是那八個家丁?

    柳一條從府里出來的時候,三原還沒有人傳信兒過來,是故,對家里邊的情況,他所知也只是王安來之前的狀況。

    “對于家中之事,小子甚為掛念,還請程將軍能夠言明!”柳一條放下茶碗,躬身向老程施了一禮。家中的財物他倒是不放在心上,但是那八個下人若是出了什麼意外,那可就是他柳一條的過錯了。

    “也沒什麼,就是你府上地那些下人,被侯君集派去的那些兵士,都給打斷了一條右腿。”程咬金瞥了柳一條一眼,道︰“听說,他們還從柳府搬了不少的鐵皮木箱去,不知道里面都裝的是何物件?”

    “斷了一條右腿?程縣丞當時不是也應當在場麼,他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別人傷害他的治下的百姓?!”柳一條猛地站起身來,雙眼開始泛紅,里面透著一絲無盡的氣憤和仇怨。

    當初把程處默那廝給支到柳府,最重要的一個原因之一,不就是讓他保護那些下人

    “可是,”程咬金放下茶碗,並沒有將柳一條這種類似于質問地話語放在心上,他慢條斯理地輕聲對柳一條說道︰“在小默起程前往柳府之前,似乎有人給他送去了一封信箋。讓他在柳府,只用一雙耳朵和一雙眼楮即可,別地,都無須過問。這件事情,柳小哥想必也有所知曉。”

    “其實,按照當時的情況,即使小默有心,卻也已是無力。”程咬金看了柳一條一眼,道︰“兩百名全副武裝的兵士,根本就不是他那幾個衙役所能阻得住地。小默區區一個八品的縣丞,根本就懾不住那些噬過人血的真正兵士。”

    程咬金看了看有些呆往的柳一條,輕搖了搖頭,他知道柳一條讓大小子去柳府的目的,想法不錯,不過,卻還是稍微稚嫩了一點兒,柳一條終歸是沒有帶過兵打過仗的平民,有些東西,他不了解。

    命令這東西,是兵士心中的唯一選擇,他們不會察顏觀色,因勢利導,更不會受任何一個不相干的人的威懾。

    不過,雖然起到的作用並不是很大,但是柳一條能夠這般地為那些下人著想,卻也是難得了,若是擱在別的府第,誰會顧及下人們的死活?

    柳一條深吸了口氣,努力地讓自己的心境平復下來,躬身向程咬金施一禮,開口說道︰“程將軍,小子有急事需要處理,不便在此久呆,就此先行告退了,改日若是有暇,小子再來登門拜訪。”

    他要盡快地去派人去把那些下人接到長安來,若是救治及時的話,或許還能將腿保下來。

    “如此,那老夫也就不留你了,阿松,代我送一下柳小哥。”程咬金也站起身,開口向一直跟在身旁伺候著的程松吩咐著,然後就目送著柳一條離了大廳。

    不知道侯君集那老兒得知他的寶貝義子忽然之間得了重癥,非柳一條不能得生的消息後,會不會後悔他昨晚的行動太過迅速了?呵呵,程咬金輕笑著又緩緩坐下身去,端起桌上的茶碗,很是愜意地輕喝了一口。

    “少爺,侯府來人了,”柳一條剛回到府里,柳無塵就迎上身來,小聲地向他稟報著︰“听說是吳醉劍的傷口感染,高燒不退,孫道長對此已是束手無策,所以,他們便來請您了。”

    “哦?傷口感染,呵呵,倒還真是時候,他們人呢?”柳一條冷聲輕笑了一聲,昨夜剛傷了老子的人,今天他們倒還是真敢再來?

    “來了兩個,一個是侯府的管家侯蘊,一個是隨從侯寬,現在正在偏房侯著呢,少爺現在就要去召見他們嗎?”柳無塵也查覺到柳一條身上的怒氣,小聲地在一旁詢問。

    “不見,就說少爺我還沒回來,他們若是有心,就讓他們一直候著吧,不管飯,不上水,有什麼事情,讓他們自己去處理。”柳一條冷著臉向柳無塵吩咐道︰“另外,無塵,你再去雇佣幾輛馬車,回一趟三原,把家里留守的那八個下人給接到這里來,路上小心點,他們的腿,可能都已經斷了。”

    “是,少爺!”柳無塵的臉色也隨著變了一下,難怪少爺的臉色會那麼難看,原來是家里邊出了事了。

    八個人的腿全都斷了,不用想,柳無塵也能猜得到事出何故,侯君集這次的事故,算是把他的寶貝兒子給害死了,出了這樣的狀況,他們家少爺要是肯去為吳醉劍醫治,那才怪了。

    沖柳一條施了一禮,柳無塵便轉身離去,依著柳一條的吩咐,去做起事來。

    柳一條沒去客廳,而是直接去了中院兒,進了自己的書房里,開始細心地思量起來。

    侯君集那老東西欺人太甚,若不是他們一家提前搬了出來,昨夜斷腿的怕就不是只有八個了,柳一條開始放棄了之前只給侯君集一個教訓的想法,像侯老頭這種人,若是不一棒子打死,必會後患無窮。

    一勞永逸,唉,看來得重新再謀劃一下了,柳一條坐在椅上,輕揉著自己的腦袋,心中如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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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
發表於 2011-9-17 18:41:51 |只看該作者
第250章 太子妃駕到

    本來在廢了吳醉劍的一條腿後,柳一條並不想再招端,正如他先前所說的,他不想惹事,也不想生事,當初肯忍著心,把‘柳氏肥坊’獻出來,還不就是為了吳醉劍這件事情事發之後,侯老頭兒來找他麻煩時,李世民能在關鍵的時候站出來幫他一把,能夠從中做一個調解。

    侯君集是兵部尚書,放到現代那也是軍長司令一級的人物,他惹不起,也不想惹,若不是吳醉劍失了心踏了老柳的右腿,他們是八桿子都打不到一塊兒的人,柳一條種他的田,過他的逍遙日子,侯君集打他的仗,做他的威風將軍,各不相干,老死都不定會有什麼往來。

    人都說侯君集是個瘋子,那是在扯淡。

    瘋子要是都能打得了勝仗,那大唐的那些將士豈不都得去撞了牆去?

    一個好的將軍,最基本的一點素質就是,時刻都要有一個清醒而冷靜的頭腦,容易沖動的將軍,在戰場上,死得最快。

    而侯君集,從跟了李世民之後,打了近二十年的仗,每一次的戰役,不管是大是小,是長還是短,他都能夠好好地活下來,並且讓他的大部分部下,也能好好地活下來,這說明了什麼?

    一次兩次,可以說是踩了狗屎,走了好運,但是一連三十年,這還能用好運來解釋麼?

    這麼忽悠人的說法,柳一條不相信。

    侯君集有一個十分萬分冷靜的頭腦,但他卻很喜歡裝瘋子。這是柳一條在心里。給侯君集地評價,他是一個聰明的瘋子。

    就像是那種會變色的蝴蝶一樣,侯君集的瘋狂表現,也只是一種特殊的保護色而已,而目的,就是為了阻退和威嚇對他有敵意的對手而已。

    對此,柳一條不作評斷,每個人都有一種自我保護的方式。侯君集這樣做。也沒有什麼不對。就連李世民,對他不也是有所忍讓嗎?

    可能是吳醉劍失了一條腿,讓侯老頭失了分寸吧,當初他從烏傷趕回,得知老柳地傷後,不也曾想過要讓那吳醉劍死無葬身之地麼?

    柳一條靠在椅子上,在心中想道。想給親人報仇,這本沒有錯,但是卻不能因此被仇恨沖昏了頭腦,不分是非。

    八個人,八條腿,想來侯君集下達給那下兵士地命令,定是想要了柳府所有人地右腿,呵。真是好大的手筆。

    “夫君。”張楚楚推門走了近來,手中端著一壺新茶,及到柳一條的近旁。輕輕將托盤放下,溫情地看著柳一條,輕聲說道︰“听無塵管家言講,家里邊好像是出了什麼意外,夫君你沒事吧?”

    拎壺給柳一條斟上一碗,端送到柳一條的近前,張楚楚輕身欺坐到柳一條的旁邊,有些擔憂地看著柳一條。

    柳無塵並沒有告訴她家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看柳無塵臉上少有的焦急樣子,楚楚也自是能夠想到事情的嚴重程度。

    “沒事兒,”柳一條坐直了身子,臉上露出了一絲地笑意,他輕拉過張楚楚的小手,握著她溫聲說道︰“萬事有為夫在,你不用擔心,現在你要做的,就是安心靜養,把肚子里的孩子平平安安地生出來,以後像端茶倒水的這種事情,都交給下面的丫環去做吧,莫要動了胎氣。”

    柳一條心疼媳婦兒了,當然,也有岔開話題的意味在里面,他不想跟楚楚談論三原的事情,怕她會越來越擔心,那樣對身體,對肚里地寶寶,都沒有好處。

    “嗯,妾身知道了。”張楚楚溫順地輕點了點頭,看著柳一條說道︰“夫君你也是,莫要把什麼事情都放在心里,一個人擔起了所有地問題,那樣,妾身會擔心的。”

    “嗯,為夫曉得該如何去做,娘子放心。”柳一條輕拍了拍張楚楚的小手,輕笑著道︰“等再過兩天,待為夫把手中地事情處理妥當,選個吉時,咱們就去一趟香積寺,為咱們的孩子乞福。”

    “少爺,”守門兒的馬成,從前院跑來,知道少爺和夫人全在里面,便知趣地站在書房門外輕叫了一聲。

    “進來吧,”柳一條松開了手上的力道,由著楚楚將小手掙了出去,整了整衣衫,開口向外面吩咐道。

    “少

    夫人。”馬成進來後,恭敬地給兩人行了一禮,看是激動,好像是遇到了什麼大喜事兒一般。

    “什麼事兒,說吧。”柳一條看了馬成一眼,開口向他說道。

    “少爺,少夫人,太子妃來了,現在正在前院兒的大廳里,等著少爺呢。”馬成抬起頭,心情仍是有些激動,長這麼大,他還是第一次見著太子妃這般身份的人物,這可是未來的皇後啊,而且還長得那般的漂亮,太子能娶到她,真是好福氣,要是他

    馬成有些胡思亂想,大白天的,做起了夢來。

    “太子妃,侯寧兒,不就是那侯君集的女兒嗎?”柳一條的眉頭不由得就擰了起來,自是也猜出了侯寧兒的來意,為兄求醫,他們兄妹間的感情倒真是好得可以。

    “夫君?”一旁的楚楚看柳一條的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便擔心地輕叫了一聲。

    “嗯,沒事的,”柳一條扭頭笑看了媳婦兒一眼,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遂站起身,開口向馬成吩咐道︰“走吧,咱們去前院兒會一會這個太子妃。

    拍了拍楚楚的香肩,柳一條領著馬成出了書房,一路來到了客廳,那里,一個身著艷服的年輕婦人正坐在那里,神色憂郁,面色黯然。

    不可否認的,這個女人很迷人,尤其是她現在臉上的這種憂郁神色,更是惹得人忍不住想去憐愛。不過可惜,她是侯寧兒,是那侯君集的女兒,柳一條在心里邊,已經把她放在了敵人的位置上。

    “小民柳一條,拜見太子妃殿下,”柳一條依著禮節,輕身給侯寧兒施了一禮,不過臉上並沒有帶出多少的喜意。

    “柳先生有禮了,”侯寧兒上下打量了柳一條一眼,雖然早就听聞柳一條的名聲,但是今天,他們卻還是第一次見面。

    就是這個人救了太子?就是這個人廢了大哥?

    侯寧兒看著眼前這個貌不驚人的年輕人,神色不由得變得有些復雜,柳一條既救過她的丈夫,卻又害過她的大哥,讓侯寧兒有些不知該如何去面對他。

    感恩,還是仇視?那些已不再重要,現在最重要的,卻還是先救大哥的性命之危。

    “柳先生也請坐下吧,”侯寧兒揮手請柳一條在她的旁邊坐下,輕聲說道︰“前陣子老听一些人在談論于先生,卻一直無緣與先生一見,今日冒昧前來打擾,還請先生萬勿見怪。”

    “太子妃殿下能駕臨蔽宅,那是柳某莫大的榮興。”柳一條彎身向侯寧兒道謝一聲,提擺輕身在一旁坐下,神色不變地靜坐不再言語。

    侯寧兒扭頭看了一眼正站在她身後的侯蘊與侯寬兩人,對著柳一條說道︰“想來柳先生也知道我此來的目的,家兄現在正昏迷不醒,孫道長也已是束手無策,還請先生能夠屏棄前嫌,為家兄診治一二。”

    若不是柳一條一直閉門不見,侯寧兒也不會以太子妃的身份親自前來相請,自從今天早上見著了吳醉劍的樣子,侯寧兒眼中的淚水就一直沒有停過,若不是實在沒有辦法,他們侯府又怎會求到一個仇人的門上?

    “太子妃殿下,”柳一條拱手向侯寧兒說道︰“醫者父母心,治病救人,是每一位醫者的本份,小民也算是一名醫者,所以,對于每一個病患,小民都會認真對侍,吳公子的傷病,並非是小民不肯去醫治,而是小民的手中,還有更為重要的病人在等待,實在是走不開,還請太子妃殿下恕罪,給小民個三五日的時間,待小民給他們醫好,便即刻起身去尚書府。”

    “三五日?我家少爺要是還有三五日的時間,又何苦會請你來?”侯寬忍不住在侯寧兒的背後大叫起來,兩只眼楮狠狠地盯著柳一條。

    “侯寬!”侯寧兒厲聲喝了侯寬一句,然後又輕聲向柳一條說道︰“柳先生,家兄先前對令尊之事,是有不對,不過如今他既已去了一條腿去,就是有仇,也應是已經煙消雲散,罪不致死,還請先生能夠屈尊移駕,前去救他一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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