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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種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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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 柳一條 ]牧唐(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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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18 19:45:18 |只看該作者
第281章 考場外

    “皇上,這是?”長孫皇後端起宮女遞送上來的茶水,顏色深沉,不像是往常所飲的茶水,便疑惑地向李世民問道。

    “哦,這是盧國公昨夜給朕送來的飲品,冰鎮酸梅湯,清熱解渴,味道也是不錯,皇後你且嘗嘗看。”李世民輕笑著將手中的樂譜放下,扭頭向長孫皇後說道︰“听盧國公講言,這些,可是那柳一條調配出來的方子,常喝的話,對身體有益。”

    說著,李世民也端起一杯,輕喝了一口,清涼爽口,在這種大熱的天氣里,喝起來確實不錯。

    “嗯,既是柳先生所制,想來定是不俗,”見李世民臉上滿意的表情,長孫皇後也輕輕地把茶碗送到了嘴邊,小喝了一口,閉著眼楮,慢慢地品味。

    “柳一條這小子,正經事不做,專好專研這種偏頗小道,”忍不住又喝了一口,李世民說道︰“玩物喪志,真是有違聖人之教導,真是可惜了他一身的好才學。”

    “皇上所言甚是,”見李世民邊品著柳一條偏頗小道得來的飲品,邊輕聲地對柳一條進行斥責,長孫皇後不禁地輕輕勾起了嘴角,她把手中的茶碗輕放到桌案,輕聲向李世民說道︰“不過這人各有志,柳先生無心仕途,且又喜好如此,咱們卻也是強求不得。而且,這酸梅湯,喝起來也確是不錯,尤其是在這種燥熱的天氣里,總能給心里帶來一絲的寧靜之意。臣妾多謝皇上厚賜。”

    “呃?”听出了長孫皇後言語中地揶揄之意,李世民搖頭輕笑了起來。

    柳一條曾救過長孫皇後的性命,見長孫皇後這般地偏向于他,李世民卻也不甚在意,而且,長孫皇後的話語,似乎也很有道理。

    ‘柳氏水車’,‘柳氏耕犁’。還有那‘鐵杴’之物。看起來都是小巧偏頗之道。為文人聖人所不齒,但是它們卻真實地為大唐的富強,起到了不何估量的作用,柳一條如此,倒也不算是壞事。

    “皇後也是精通音律,來看一看昨夜柳一條為盧國公留下的那首《梁祝》笛曲。”李世民輕抬手臂,把手中的樂譜遞于了長孫皇後的近前。

    “是。皇上。”長孫皇後輕輕頷首,雙手將樂譜接過,溫聲說道︰“自昨夜在房府听得柳先生地《梁祝》之曲,臣妾到至今還是不能忘懷,不想柳先生平時不顯山不露水地,在間律上,竟還有著這般地造詣。”

    把樂譜輕輕展開,長孫皇後的目光便流落到了紙上的那些音節之上。

    “是啊。從初見。到現在,柳一條給朕的感覺,好像就是沒有什麼事是他做不了的一般。是個很有意思很自信的一個小家伙。”李世民一口把碗中的湯水喝了個干淨,輕笑著向長孫皇後說道︰“處起事來也極有辦法,像這次侯君集地這件事,就足以看出他的處事才能,從侯君集沒有回來時,就已經給他布置好了套路,讓侯君集一步一步地往里走,這樣的人,有時候,也很可怕。”

    “嗯?”听了李世民最後一句話,長孫皇後不由得把目光從樂譜上移了出來,抬頭看著李世民說道︰“皇上多慮了,以臣妾來看,柳先生也是一本性良善之人,與人無爭,與事無爭,不惹事,也不生事,這次若不是因為那吳醉劍,柳先生也是斷不會為了自保,而給自己找一個這般大的敵人。”

    一個平頭老百姓,若不是被逼得急了,誰會平白無顧地去招惹一個兵部尚書?

    李世民看了長孫皇後一眼,自是听明白了長孫皇後話中的意思,輕點了點頭,柳一條的手段雖讓人有些許的畏懼,不過總的來說,他還是一個安分地人,唯一地缺點就是有點愛財,並沒有太大的野心。

    “皇上,讓臣妾來為皇上吹奏一曲吧。”長孫皇後把手中的樂譜放下,向下人要來一支白玉竹笛,輕聲向李世民說道。

    “皇後願奏,朕自是求知不得!”李世民輕笑著看了長孫皇後一眼,道︰“皇後請!朕就在此,洗耳恭听!”

    輕向著李世民點頭一笑,長孫皇後把玉笛輕放到嘴邊,看著桌上打開地樂譜,一段一段地清奏了起來,奏出來的樂曲,雖不及柳一條昨夜所奏的那般動人,但

    別有一番風味。

    從演武廳出來,了了吃過一些早飯,柳一條就領著柳無塵與程老爺子辭行,一路趕回了三原。

    雖然明知柳二條不會有什麼問題,可柳一條卻仍是忍不住有些擔心,柳一條感覺自己就像是在高考考場外面的家長一樣,明知幫不上忙,卻仍是會苦苦地在外面等候。

    趕至三原縣城時,天已近正午,沒有回家,柳一條與柳無塵便直奔著縣學附近的考場趕去。

    今日下午,是此次鄉試的最後一場,此時,考場外已經聚滿了人群,全是一些考生的家長或親屬,不顧著當頭的烈日,就這樣守候在考場的門口兒,與那些守在門口兒的衙役對站著,還真有幾分二十一世紀高考場外的氣氛。

    柳一條騎著柳無痕站在人群的外圍,細心地在人群里面搜索,若是他猜得不錯,今天,老柳與柳賀氏這夫婦倆,也定是已經到了這考場之外。

    “少爺,老爺和老夫人在那邊呢。”柳無塵下得馬車,及到柳一條的近前,伸手指向了在考場不遠處的一伙人中,坐著輪椅的老柳,推著輪椅的柳賀氏,還有,一直逗弄著柳小惠的張楚楚。

    看到他們,柳一條心中一安,輕笑著翻身下驢,把柳無痕效給柳無塵,快步地向柳老實他們這里走來。

    “夫君!”張楚楚似有所感,最先看到了柳一條的存在,便輕聲地開口叫了一聲,歡喜地舉步向柳一條迎了上來。

    “楚楚,你小心點,當心肚子里的孩子。”柳一條雙手將張楚楚扶住,撫著她的小手,輕聲向她說道。

    “知道了,夫君。”張楚楚輕點了點頭,任由雙手被柳一條握著,感受著柳一條兩只大手里傳來的陣陣暖意和關心,因為有白紗遮面,讓人看不到她此刻的嬌羞面容,不過柳一條卻知道,楚楚的小臉,現在定是很紅。

    拉著楚楚的小手,小兩口兒又回到了柳老實的近前,彎身給他們見了一禮,一家人便又會合到了一處。

    “爹,娘,現在距終場至少還有兩個時辰,咱們先去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吧,這大熱的天兒,實在是不宜多呆。”柳一條看老柳與柳賀氏的頭上一個勁兒地冒汗,便在一邊輕聲勸道︰“等鄉試結束後,咱們再來也是不遲。”

    “沒有關系,來的時候我就已讓小喜準備了一些吃食和冰鎮酸梅湯,現在就在馬車里放著呢,餓了的話去吃上一些就好了。”老柳擦了一下頭上的汗水,執拗著不肯離開,柳賀氏與他,也是一般的神情。

    見他們這般,柳一條無奈地輕搖了搖頭,轉身吩咐柳無塵去附近的酒讓買上一些酒菜,家里帶來的東西,經了一上午的捂悶,沒有發酸就已是萬幸,哪里還能于吃,柳一條可不想一家人一會兒會拉著肚子回去。

    至于那冰鎮酸梅湯,估計也是為柳二條準備的居多,不然看老柳他們的嘴唇這般的干裂,怎也不見他們喝上一杯?

    從馬車上拿出兩把油布傘來,撐開給老柳夫婦,還有楚楚遮出一片蔭涼,避免了烈日對他們的荼毒,又讓小喜去老柳趕來的馬車上取了一些酸梅湯來,先給柳小惠喝下,看柳小惠被曬得發紅的小臉兒,柳一條就是一陣的心疼,在這種烈日下暴曬,若是把這小丫頭給整中暑了可如何是好?

    “謝謝大哥!”咕咚咕咚一陣猛灌,一碗冰鎮酸梅湯就進了柳小惠的小肚皮,小丫頭用衣袖抹了下嘴巴,滿意地歡聲向柳一條道謝。

    “嗯,小惠乖!”柳一條寵溺地拍了拍小丫頭的腦袋,然後又扭頭對老柳他們說道︰“爹,娘,楚楚,嗯,還有小喜,你們也都喝上一些,免得中了熱毒,得了什麼病癥。放心啦,若是不夠,待會兒再讓無塵回家去取上一些,反正這里距家又不太遠,二條出來時,斷是少不了他的。”

    說完,不待老柳與柳賀氏反對,柳一條便開口吩咐小喜去將馬車上的酸梅湯全部取來,親自給每人都斟倒了一杯,看著他們把湯水喝下,這才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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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18 19:45:58 |只看該作者
第282章 鄉試,是一盤小菜

   下午三四點的時候,鄉試才算完全結束,考場也開始清多如柳二條一般,十幾歲的小孩子從考場里出來,或是歡喜,或是憂郁,神態各異。

    柳一條一行人也都站起身,隨著人群擁擠到考場的門口,等待著柳二條從里面出來。

    柳二條背付著雙手,領著他的小書童,昂著腦袋,得意地從考場里漫步出來,看他臭屁的樣子,似乎考得很不錯。

    這小子,怎地一點都不知道收斂一下?柳一條輕笑著搖了搖頭,也跟著放下一片心來,柳二條這般地囂張,定是已有了一些把握。

    “爹,娘,大哥,嫂嫂,你們都來啦?”看到家人再側,柳二條忙收起了他剛才臭屁的樣子,回復了以往的乖巧模樣,急走了兩步,上來與家人見禮。

    “嗯嗯,來來來,先喝點酸梅湯,定定神,去一下火氣。”老柳點著頭,命著小喜去給柳二條倒了一碗冰鎮酸梅湯,看柳二條前襟處都有了一些汗漬,不知在考場里受了多少罪去,老兩口兒都心疼得不得了。

    “嗯,小喜,給小硯也斟倒一些,這兩天,多虧有他在一旁侍候著。”柳一條看到柳二條身後的小書童,正吃力地背著一些應考的用具,全身的衣服,竟都濕了個透徹,便吩咐著小喜,順便地也犒勞一下這個小書童。

    這個書童是前陣子柳二條特地去‘習坊’挑選的,十歲。身體壯實,模樣清秀,為人也很乖巧,柳二條幾乎是一眼就看上了他,花了八百文地銀錢才將他給買了過來。

    平常給柳二條拿拿書本,硯硯墨台,捶捶肩,敲敲背的。把柳二條侍候得倒也舒服。讓柳二條找到了一種二世祖的舒爽感覺。為此,柳二條還特意地給他起了個名字,柳硯。

    唐朝的科舉,跟現代的高考類似,但卻又不盡相同,科考的時候,考生一旦進入考場。除非放棄考試,便沒有了人身自由,接下來的幾天,都不允許再隨意出入,吃喝拉撒睡,行動坐臥走,都不許踏出考場半步,而考場之內。大多也都備有廂房。白天進考場考試,晚上入廂房睡覺。

    因為怕考生一人忙不過來,朝庭特允許每位有條件的考生。都能攜帶一名書童一同進場,照顧考生日常地吃穿用度,這也算是比較人性化地一個規定,不過這個人性化,卻大多是為了那些富家地貴人,尋常的寒門書生,連吃飯都有問題,哪里還有閑錢再去請一個書童?

    若是以前,給柳二條找書童,那是想都不用想,奢侈,用老柳的話說,窮人家的孩子,用得著讓一個小孩兒照顧麼?盡是浪費銀錢。

    不過,現在日子好過了,自是不能再虧待了他們家老二,就是不為科考,平常的一些瑣事,也該找個人幫他料理。

    “多謝大少爺!多謝小喜姐!”柳硯舔了下嘴唇,沒有想到這麼好的東西竟還有他的份兒,雙手將酸梅湯接過,感受著碗上傳來地舒心涼意,柳硯忙彎身向柳一條道謝,之後仰起脖子,一陣暢飲,把碗里的湯水喝了個干淨。

    “呵呵,這幾日辛苦你了,諾,這是老爺和老夫人給你的賞錢,回去後放你一天的假期,你可以出來玩一天。”說著,柳一條從懷里掏出了十幾文錢遞于柳硯,微笑著向他說道。

    有功賞,有過罰,看柳二條這小子沒有一點勞累的樣子,指不定在考場里怎麼剝削柳硯這個童工呢,多給柳硯一些補償,也算是給柳二條這家伙贖罪吧。

    “嗯嗯,應該的,這幾天多虧了有小硯在,不然在考場里,沒有個貼心的人幫襯著,我哪還會有時間讀書?諾,小硯,這是你家二少爺賞你的!”柳二條也從懷里掏出了幾文錢,塞到了柳硯地小手里,收買人心這一套,跟著柳一條得久了,他自是也學到了一些。

    “多謝老爺,多謝少爺!”柳硯兩跟放光地盯著柳一條與柳二條手中地銀錢,興奮地向老柳與柳一條柳二條道謝,長這麼大,他何曾見過這般多的銀錢,雙手把銀錢接過,柳硯幸福得都有些找不著北了,感覺這兩天在考場內的勞累,也全都不見了蹤影。

    到底還是一個孩子,柳一條輕笑著搖了搖頭,不過他對柳二條這次地做法卻是比較滿意,這小子,也開始學著去攏

    了,呵呵,比以前進步了許多,不過出手也忒小氣了里摸了半天,才摸出了五文錢。

    “二條,”推著老柳的輪椅,柳一條開口向柳二條問道︰“這次鄉試,感覺如何?可有通過的把握?”

    老柳與柳賀氏听了柳一條的問話,也都支起了耳朵,這也是他們現在最關心的問題。

    “安啦!”柳二條學著柳一條的口氣,頗是得意地開口向柳一條他們說道︰“此次鄉試,對我來說,猶如探囊取物一般,七日後開卷,榜上定會有我柳二條名字。”

    “嗯,那就好,那就好!”老柳聞言,也跟著寬慰地點了點頭,與柳賀氏一起,臉上都露出了一絲喜色。

    “那就恭喜小叔了!”張楚楚也在一旁輕聲地給柳二條道喜,鄉試雖只是科舉的第一步,不過能通過,自也是一件喜事。

    “多謝嫂嫂!”被漂亮的嫂嫂夸贊賀喜,柳二條小有些飄然,小尾巴都快翹到了天上,走起路來,也一拽一拽的,讓人看著,都忍不住想踹上一腳。

    “通過一次鄉而已,有什麼值得得意的。”柳一條忍不住便想打擊這小子一下,他看出,他們家老二,有些驕傲了,道︰“能通過鄉試的人,多了去了,整個大唐,至少也有數千名,你只是這數千人中的一個罷了,能從這數千人中脫穎而出,通過省試和最後的復試,你才算是真有本事!”

    “呃!大哥說得是,是二條有些自大了。”柳二條一下便又把腦袋耷拉了下來,把剛翹起來的小尾巴也給緊緊地縮了回去,他明白柳一條的意思,鄉試只是一個小門檻兒而已,跨過去了,卻還有再被轟出來的可能,省試,復試,才是重點。

    “夫君!”張楚楚嗔怪輕白了柳一條一眼,這麼高興的一件事,讓他一句話,全給掃了興致,這些話雖然很有道理,不過不會等到以後再說麼?真是的。

    “知道了,知道了,”柳一條微笑著給她做了一個回應,道︰“二條能通過鄉試,早就在我意料之中,只是不想他太過自滿而已,要知這‘滿招損,謙受益’,太自大,自滿,以後少不了會吃了虧去。嗯嗯,不過能通過鄉試確是一件喜事,剛才我已吩咐無塵回去準備酒席去了,今晚咱們一家都要好好地給二條慶賀一下!”

    “嗯,這個要得,咱們老柳家,也終于有望出了一位官員,是得好好慶賀一下!”先前的話,老柳听不大明的,不過這後一句,他卻是听得實在,並開口笑著隨聲咐和。

    “大哥說得是,小弟受教了。”柳二條正色地給柳一條行了一禮,然後他又抬頭嬉笑地看著柳一條小聲地向柳一條說道︰“不過,大哥,我怎麼好像從你的話里,听出了一絲的酸味兒?”

    “你個小屁孩兒,哪來的那麼多廢話,趕緊上車去!”柳一條有些腦羞地在柳二條腦袋上狠拍了一下,之後把老柳給抱上馬車,便把他們先打發走了,原地只留下他與楚楚兩人,嗯,當然,還有柳無痕這頭百里驢在。

    輕輕地把張楚楚扶上柳無痕的後背,柳一條也翻身上驢,緊緊地把張楚楚擁在懷里,摸了下柳無痕的驢耳朵,也慢慢地跟了上去。

    輕撫著楚楚的肚子,撕摩著楚楚彌香的秀發,柳一條有些迷醉,把腦袋趴在楚楚的香肩上,聞著楚楚身上誘人的體香,感受著路上鄉間微風的吹拂,柳一條竟生出了一絲的睡意。

    “夫君,”楚楚輕靠在柳一條的懷里,體味著柳一條身上熟悉的味道,輕輕地叫了一聲。

    “嗯?”柳一條微睜開眼,懶懶地輕應了一聲︰“怎麼了?”

    “沒怎麼,就是有些想你了。”楚楚微低著頭,嬌羞無限,這般羞人的話語,既使是對自己的夫君說,她還是覺得臉上有些燒得慌。

    “嗯,為夫也想你了,還有你肚子里的小寶寶。”柳一條又親溺地在楚楚的小肚子上輕撫了一下,然後扭頭,隔著薄紗,深情地在楚楚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

    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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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3
發表於 2011-9-18 19:46:35 |只看該作者
283章 留住

    晨曦回來了。

    從烏傷城到國都長安,整整趕了七天。

    回來之後,在家歇了一晚,她就帶著她的小丫環芭蕉,與老蘇頭說了一聲,扮了一對主僕的模樣,來了三原,到了柳府。

    借口,只是為了給駱賓王送上幾件衣服而已,回來的時候,駱賓王他娘曾拜託過蘇晨,給他們家大小子捎帶來幾件她親手做出的衣裳。

    是幾件夏裝,一些寬鬆淺薄的土布小褂,很精緻,很用心,雖然顏色和布料都差了一些,不過卻掩飾不住那一針一線裡,所透露出來的濃濃深情和慈愛之意。

    「多謝蘇晨兄!」在柳府的大廳,駱賓王接過包裹,恭敬地給蘇晨曦行了一禮。

    遠在他鄉,還能穿到娘親親手裁出的衣服,是一種幸福,駱賓王的心裡有些感動。

    「順路捎帶,舉手之勞,觀光兄客氣了。」蘇晨曦不以為意地輕笑著向駱賓王回禮,然後抬頭輕看了柳一條一眼,見他正在衝著自己點頭微笑,俊臉不禁微紅了一下,低下頭去.

    =.睛,好奇地上下打量著安穩坐在首座的柳一條。

    比起外面對柳一條神話般的傳聞,現實中的柳一條難免上她有些失望。

    身材平平,相貌平平,坐在那裡,也像是一個平常的小地主,沒有一點的威勢。她很難想像,他們家小姐,那麼漂亮地一個美人兒,怎地會喜歡上他?

    不相襯,也很難讓人接受,小丫頭不禁開始有些慶幸,慶幸現在的柳一條已經有了妻室,與他們家小姐已是再無可能。不然。他們小姐若是真的嫁給了眼前的這個柳一條。她一定會為他們小姐不值。

    在芭蕉的心思裡,能配得上他們小姐的,怎麼也得是一個玉樹臨風,瀟灑倜儻的富貴公子哥兒,有才學,有樣貌,有誠心。像柳一條這種沒有一點特色的平常之人,配不上。

    想著,芭蕉地小嘴兒不由得撇了撇,狠瞪了柳一條一眼,一個平常地有夫之婦,竟害得他們小姐為他牽腸掛肚了這般許久,真是罪大惡極。

    呃,無意地一瞥。發現自己竟無端地被人給狠瞪了一下。柳一條一愣,不禁輕笑了起來。

    蘇晨身邊地這個不停翻著小白眼兒的白嫩小書僮,讓他不由得便想起了一直跟在李如似屁股後面的那個小不點。小僮。

    記得第一次見面時,小僮那個小屁孩兒也是這般,無緣無故地這麼瞪了他一眼,讓他很是莫名其妙,不知所以。

    怎麼,當書僮的人,都是這般的奇怪麼?柳一條不由得輕搖了搖頭,現在的他,卻也是沒了再與芭蕉對瞪的興致,依然安然地坐在那裡,對芭蕉投來地那種不是很善意的目光,不予理會。

    「這麼說,這一陣子,蘇晨兄與蘇老大人一直都在烏傷城?」柳一條接過下人遞上的冰鎮酸梅湯,扭頭輕聲向蘇晨問道,不經意地,還戲謔似地撇了蘇晨身後的芭蕉一眼。

    「嗯,一直都呆在公孫縣令的府上,在那裡停了二十幾天,昨日才趕回長安。」蘇晨曦喝了一口湯水,細細地品味了一下,又接著向柳一條說道:「不過,即使是在烏傷,柳先生在長安城的所為,晨卻也是偶有聽聞,對於柳先生所行之事,晨甚為佩服。」

    沒有動用『陌農令』,甚至沒有借助多少的權勢,輕鬆自在地就將一個兵部尚書給送到了刑部大牢,柳一條的作為,確實值得欽佩,當然,前提是,蘇晨曦對那侯君集,也是無甚好感。

    「已經過去地事,就不要再提了。」柳一條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輕喝了一口湯水,看著蘇晨說道:「蘇晨兄若是不忙,不妨在柳某這府上暫住上兩天,正好,阿瞞地書法也需要一個有經驗的人來教導一番,蘇晨兄學習書法的速度可是也很讓柳某欽佩啊,呵呵。」

    蘇晨曦地字,柳一條自是見過,撇開他一個月練好細明體字不說,光是他手下的那些楷書體,隸書,行草,都讓柳一條看著心驚,一個十幾歲的小屁孩兒,練了這麼多形體,且每一種還都擁有了那般高的造詣,總是讓人覺著有些不可思議,說他是書法上的天才,一點也不會覺得過分。

    前些天在教駱

    字時,柳一條就有想過,若是讓蘇晨這個天才也來教天,或許會有所幫助也不一定。不然光憑著駱賓王現在的習字速度,要是想讓他寫出能夠見得人的字體來,怎麼也都要在一年這後了。

    「哦?」蘇晨曦心中一喜,抬頭看了柳一條一眼,剛想著要答應下來,一旁的芭蕉卻跳出來插言道:「少爺,老太爺可還在家裡侯著您呢,您要是忽然呆在這裡,怕是有些不妥吧?」

    說著,芭蕉又狠狠地瞪了柳一條一眼,想讓他們小姐住在這裡,那可不成。

    「無妨,」柳一條好笑地看了芭蕉一眼,道:「晚一會兒我會派有到長安蘇府去跟蘇老大人打一聲招呼,只是讓蘇晨兄在此稍呆幾日而已,想來蘇老大人也不會怪罪。」

    「那怎麼?」芭蕉張著小嘴還待再說什麼,卻被蘇晨曦一眼給瞪了回來,這小丫頭片子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那就有勞柳先生,能與觀光兄一同切磋書法,晨自是求知不得。」蘇晨曦把蕉喝退,然後輕笑著向柳一條說道。

    蘇晨曦現在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什麼心思,明知不可能,先前還特地的避過了一次,可是現在,聽說柳一條要留她下來,她的心中竟又升起了一絲的歡喜,心中竟想著,就是能經常與他見一現,也是不錯。

    輕喝了一杯酸梅湯,做了一下掩飾,一股輕清在胸腹處瀰散,蘇晨曦的小臉有些微紅,她忽然覺得,自己好似很不知廉恥一般。

    「如此,那是再好不過,蘇晨兄,咱們到後院兒敘話。」見蘇晨答應下來,柳一條高興地站起身形,伸手請蘇晨曦到後院敘話。

    「柳先生請,觀光兄請!」蘇晨曦也隨著站起身,輕身地跟在柳一條與駱賓王的身後。

    「小姐!」芭蕉緊跑了兩步,輕拽著蘇晨曦的衣袖,小聲地在蘇晨曦的耳邊輕叫了一聲。

    「蘇芭!」蘇晨曦厲聲輕叫了芭蕉一聲,這是蘇晨曦為芭蕉這個書僮起的名字,瞪了她一眼後,小聲地對她說道:「既來之,則安之,一切我來作主,記得叫我少爺。」

    「是,少爺!」見蘇晨曦這般的嚴厲,芭蕉低著頭輕應了一聲,也不敢再多做勸告,嘴裡邊卻在嘟囓著,他們家小姐定是著了什麼魔道,或是得了什麼症,不然怎會被一個小地主給迷惑成了這般模樣?

    不覺間,芭蕉又把一切的罪過,全都推到了柳一條的身上,狠狠地朝著柳一條的背影又瞪了一眼。

    「夫君,呃,蘇晨公子也來了,」剛從屋裡出來的張楚楚,看到柳一條身後的蘇晨曦,整個人明顯地都愣了一下,她,怎麼來了?

    「小弟見過嫂嫂,聽說嫂嫂現在已是有孕在身,小弟這裡先給嫂嫂道喜了!」蘇晨曦彎著身給張楚楚見了一禮,看著張楚楚日漸隆起的小肚子,眼神之中不禁閃現出了一絲的酸楚。

    「蘇晨公子有心了。」張楚楚輕身回禮,蘇晨曦的到來,讓她莫名地竟感到了一絲的壓力,不由得,楚楚便把身子向柳一條靠了靠。

    看蘇晨曦男裝的樣子,張楚楚就能想像得到她女裝時會有多的漂亮,夫君不會被她給迷住吧?

    「怎麼了,楚楚,是哪裡不舒服麼?」察覺到老婆似有不妥,柳一條忙上前扶著張楚楚的雙肩,柔聲向她問道。

    現在的張楚楚,可是他們老柳家的寶貝疙瘩,全家上下,可是都不敢讓她受了一丁點的委屈和傷害,柳一條對她,更是呵護倍至。

    「妾身沒事兒,夫君莫要擔心。」看著柳一條為自己著急的樣子,張楚楚的心一下就安了下來,夫君這般地著緊自己,斷是不會為了別的女人拋棄與她,她相信,她的夫君不是那種見異思遷之人。

    而且看柳一條對蘇晨曦的樣子,他像是還不知,眼前的這個蘇晨公子,是一個穿著男裝的假小子。

    絕不能讓夫君知道!張楚楚看了柳一條一眼,很是堅定地在心裡邊這樣對自己說道。

    沒有哪個女人,會願意讓自己男人的身邊,再多一個漂亮的小姐妹,即使,是在唐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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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4
發表於 2011-9-18 19:47:12 |只看該作者
第284章 摟抱

    駱賓王的字,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應該是已經達到了的水平,勉強已經能夠讓人看個明白,不過要想達到讓人看著賞心悅目的標準,卻還是差得很遠。

    用柳一條的話說,駱阿瞞的才學那是沒得說,在年輕一輩中是佼佼者,柳二條不及他,不過他的字,卻是才達到了柳小惠的水準。

    蘇晨曦每天都會領著芭蕉到駱賓王這裡來上一躺,傳授駱賓王一些她以前練習書法時的經驗,之後便呆在柳小惠那裡,陪著柳小惠一起讀書習字。

    對於柳小惠書本上標著的那些奇怪的字體,蘇晨曦很是好奇,為什麼看著它們,柳小惠就能把一個很是生僻的生字給正確地讀將出來?而且發出的音調,還是那般的標準?

    「這是漢語拼音!」柳小惠得意地昂著她的小腦袋,看著蘇晨曦驕傲地說道:「這是大哥和大嫂教給小惠的!小惠現在都能自學了呢!」

    小丫頭現在已經能夠獨自地把《三字經》給讀了出來,雖然都是被標注了拼音的,不過能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做到這些,也算是很了不起了。

    「哦,是嗎,小惠真聰明!」看著柳小惠可愛的模樣,蘇晨曦忍不住地伸手在她的頭上輕拍了拍,目光卻不由得向柳一條與張楚楚這邊看來。

    同《三字經》一樣,這『漢語拼音』,定也是出自柳一條之手,想到此。蘇晨曦看向柳一條的目光裡,不由得多了一絲地敬畏和歎服,雖然還不太瞭解什麼是『漢語拼音』,不過僅是從柳小惠這個小不點的身上,她就敏銳地能夠看得出,這『漢語拼音』,在教學上的作用,比那《三字經》。比那《千字文》。好了不下十倍。

    若是能夠推廣開來。識字讀書,將不會再是什麼難題,私塾裡的那些啟蒙先生,也會輕鬆很多,最重要的是,它可以大大地縮短小孩子識字啟蒙的時間。

    「一些教小孩子讀書識字的小手段而已,蘇晨兄若是有興趣的話。有暇時也可跟著小惠一同學上一學,待日後蘇晨兄有了子嗣,教他們識字時,也會方便省心一些。」見蘇晨曦向自己望來,柳一條半開玩笑地輕笑著向蘇晨曦說道。

    第一次見到漢語拼音地人,心中奇怪,很正常,就像是以前他們初見英語時一樣。柳一條並不以為意。當初他把漢語拼音拿出來,也僅是為了讓柳小惠這丫頭,讀書識字時更輕鬆一些而已。

    呃。蘇晨曦被柳一條說得小臉有些微紅,不過她還是拱手向柳一條行了一禮道:「如此,那小弟就不客氣了。」

    柳一條能不把它當一回事兒,她卻是不能,這麼有用地東西,怎能讓它只埋沒在這裡,跟著蘇炳仁久了,蘇晨曦地心中,也有了一些愛國思想的存在,而且,對這『漢語拼音』,她也是好奇的很,能有機會學習,她自是不會錯過。

    「這是前些時小惠學習時的書薄,蘇公子若是有興趣的話,不妨先看看,『漢語拼音』看起來似乎很難,其實總共也就才二十幾個字母而已,想來依著蘇公子的才智,三五天的時間,便已足矣。」張楚楚別有深意地看了蘇晨曦一眼,伸手把一本薄薄地書冊遞與蘇晨曦的面關,輕聲向她說道。

    「多謝嫂嫂!」蘇晨曦雙手將書薄接過,隨手翻看了一眼,看上面全是一些a,o,e,,,

    「呵呵,這是一些基本的字母,漢語拼音的一個部分。」柳一條看了蘇晨一眼,輕笑著說道:「趁著現在有暇,蘇晨兄便跟著我來學上一會吧。」

    說著,柳一條站起身,一屁股便坐在了蘇晨曦的旁邊,身子與蘇晨曦緊貼在一起,一手搭在蘇晨曦的肩膀上,一手指著書薄上的字母,輕聲說道:「這個a,看到了嗎,讀『啊』!來來來,蘇晨兄也跟著讀一遍,『啊』!」

    柳一條很認真地在教,並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不妥,不過蘇晨曦卻好像是中了魔咒一般,臉紅得跟猴屁股一樣,低著頭,吱吱唔唔地,連手都不知道要放到哪裡才好。

    第一次被一個男人抱著,一向都很精明地蘇晨曦,也不免有些迷糊。

    「夫君!」張楚楚有些看不過去,見著自己地夫君,當著自己的面去摟抱另外一個女人,她要是能看得過去那才是奇怪。

    張楚楚站起身,走到柳一條與蘇晨曦的近旁,輕聲說道:「蘇公子好似有些不舒服,這教學之事,還是日後再說吧,反正也不是什麼急事兒。」

    「少爺,你沒事兒吧?」一旁地芭蕉這時也反應了過來,一把把柳一條的手給掀到一邊,跑到蘇晨曦的面前,輕聲問道,眼睛卻是警惕地看了柳一條,好像柳一條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一般。

    「嗯嗯,我沒事,就是有些頭暈。」蘇晨曦佯扶著腦袋,歉意地看了柳一條一眼,道:「柳先生,晨身體有些不適,先回房休息去了,這漢語拼音,還是抽時間再學吧。」

    蘇晨曦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亂糟糟的,微向柳一條禮了一禮,不待柳一條夫婦有什麼回應,便在芭蕉的陪同下,出了院兒門,回了自己的房間。

    「好好的,怎麼就頭暈了呢?難道是中暑了?」柳一條有些莫名其妙,不過他還是好心地吩咐小喜去跟著看看,照應一下,別是真的得了什麼重病。

    「沒事的,估計也就是水土有些不服,夫君不必擔心。」張楚楚有些好笑地看了她的夫君一眼,輕拉著柳一條在一旁坐下,道:「再過兩日,地裡的粟子就要收割,夫君不要去準備一下麼?這麼大的一樁事情,就讓無塵管家一個人去辦理,怕是會有些忙不過來吧?」

    「嗯,」柳一條輕點了點頭,農事煩瑣,三十頃地的莊稼,雖然不多,不過卻也不是柳無塵一個人能照應得過來的,上百口子的人,就是有李德臣在一旁邊幫襯著,管理起來也會有些困難。

    「明天我就去地頭兒看看,說起來,自長安回來後,就再沒到田地裡去轉過了,馬上農忙就要開始,也該去看看了。」柳一條扶著張楚楚安穩地坐下,過了兩天悠閒的日子,感覺他也有些腐敗了,都快忘了自己的本分。

    「夫君說得是,就是在那些大戶人家裡,每年農忙時,各戶的家主也都會下地去探視一番,安撫一下佃農的心思,夫君現在也是一家之主,應當如此。」張楚楚輕聲地向柳一條說道著,眼睛裡卻有一種奸記得逞的笑意。

    把夫君支走,減少他與蘇晨那假小子見面的機會,免得以後會再出現柳一條與蘇晨摟抱的事情發生,一想起剛才的柳一條與蘇晨曦勾肩搭背的情形,張楚楚的心裡就有些堵得慌。

    雖然知道柳一條是出於無意,不過看蘇晨剛才的那番嬌羞表情,張楚楚就知道,那個假小子,定也喜歡她的夫君,這可不是什麼好的現象。

    「嗯,」柳一條輕點著頭,對楚楚的話深以為然,這就像是在出征前,每一位將軍都要發表一下演講,鼓舞一下士氣一般,種地,也需要如此。

    「小姐,那個柳一條真是太過份了,登徒子,他怎麼能摟著小姐呢他...」回到房裡,芭蕉便開始為他們家小姐鳴不平,無故地被人家佔了這麼大一個便宜,要是被外人知道了,他們家小姐以後還怎麼嫁人?

    「柳先生也是出於無意,這件事情怪不得他,畢竟他也不知我是女兒之身。」想起剛才被柳一條摟抱的感覺,蘇晨曦的小臉忍不住又是一紅。

    「可是,可是,」芭蕉可是了半天,卻也沒有再說出些個什麼。

    「沒有什麼可是,這件事已經過去了,芭蕉你也把它給忘了吧,以後不許再對任何人提起,就是老太爺也不行。」蘇晨曦看了芭蕉一眼,輕聲向她吩咐道:「好了,我累了,想休息一會兒,芭蕉你先下去吧。」

    「是,小姐!」芭蕉看了他們家小姐一眼,見蘇晨曦已經坐到了床榻上,便不再言語,躬身向蘇晨曦施了一禮之後,便彎身退了出來。

    蘇晨曦摸了下自己的臉,很燙,心也跳得厲害,她輕身躺在榻上,雙手放於胸前,微閉著眼,深吸了幾口氣息,極力地想把剛才的事情忘掉,可是卻怎麼也無法將那一幕給甩出腦海,剛才的那種感覺,很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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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5
發表於 2011-9-18 19:47:47 |只看該作者
第285章 下雨?

    蘇晨曦一直呆在屋裡,躺在榻上,直到午飯的時候才從屋裡出來。

    出來後,她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好似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依然跟柳一條駱賓王他們有說有笑,不過張楚楚卻很敏感地發現,在蘇晨曦看向柳一條的目光中,時常會閃現出一絲的異樣。

    這是一個很危險的信號,張楚楚不由得狠白了她的夫君一眼,暗怪他沒事儘是給她招惹麻煩。

    因為天氣太熱,行動又是不便,所以午飯時,老柳與柳賀氏夫婦一般都是在房間裡用食,並不與柳一條他們同桌,客廳裡面的飯桌上,只有柳一條夫婦,與蘇晨曦和駱賓王四人。

    飯菜多是一些簡易下嚥的涼拌之菜,吃起來倒也不會覺得太熱。

    「蘇公子,身體沒什麼大礙吧?上午的時候,你的臉可是紅得厲害。」落座後,張楚楚別有意味地看了蘇晨曦一眼,輕聲開口向她詢問。

    「沒什麼,只是一些無端的小病而已,睡了一會兒,現下已然無礙,勞嫂嫂掛心了。」蘇晨曦微拱了下手,輕聲回了一句,不過看她的面色,似有些不自然。

    「嗯,沒事兒就好,萬事以身體為重,」張楚楚輕笑了一下,抬起頭,看著蘇晨曦說道:「蘇公子下午若是還不舒服,就在屋裡歇著吧,現在的天氣,最易招惹病端,有什麼需要的,只管吩咐下人去做就好。」

    「是啊,教阿瞞的事也可以先放一放。身體是那什麼地本錢,下午蘇晨兄就在屋裡歇著吧。」柳一條隨聲咐和,過門都是客,這個蘇晨若是在他們家有個什麼好歹,那蘇老頭還不得來找他拚命去?

    「多謝柳先生和嫂夫人掛懷,不過小弟的身體真是已無大礙,而且,小弟來此已有兩日。以往習字的經驗對觀光兄的幫助甚微。教了還不如不教。讓觀光兄照著柳先生先前所教循序練習,才是正途。所以,午飯過後,小弟便想回去了。」蘇晨曦看了柳一條一眼,緩緩說道,她怕她在這裡呆得久了,就再不想離開。

    而且看張楚楚對她的態度和先前的話語。都似有所指,明顯地是已經看出了些什麼,蘇晨曦實在是不想與她這樣面對,站在張楚楚的面前,她就像是一個小偷一樣,心裡面始終都會有一絲的愧疚。

    或許她這一次本就不該來此,蘇晨曦在心底裡輕歎了一聲,來了。也只是讓自己又多了幾分牽掛和不捨而已。

    「呃?」張楚楚意外地看了蘇晨曦一眼。不過隨即就明白了蘇晨曦地心思,在心裡面一鬆,同時也是不由得一歎。也開始有些同情起蘇晨曦來,剛才還對她戒心滿滿地心思,一下就散了個無蹤。

    大戶人家地小姐,怎會嫁與人做妾室?張楚楚這才想起,蘇晨這個假小子,應該是大司農卿蘇炳仁的寶貝孫女兒,這樣的身份和家門,與柳一條注定了會是有緣無分,先前是自己太過擔心和多心了,說起來這個蘇晨也是一可憐之人。

    所有的人中,應該只有芭蕉最為高興了,今天因為柳一條的那一摟,她們家小姐便把自己給關在了屋裡一個上午,任誰都不讓進去,她自是心疼得厲害,知道在這裡呆得久了,指不定還會再鬧出什麼事來,所以,上午的時候,她就一直都想著,該怎麼勸導著他們家小姐離開這個地方。

    不想,現在蘇晨曦竟會主動提出要走,芭蕉自是求之不得。

    雖然覺著有些倉促和匆忙,不過人家要走,柳一條也不好強留,與蘇晨曦喝了幾杯踐行酒後,便領著楚楚與駱賓王,一同起身將蘇晨主僕給送出了門外。

    看著他們駕著馬車遠去,柳一條把駱賓王打發回去練習字體,伸手摟扶著張楚楚的纖腰,與她一起,又回到了後院兒地臥房之內,現在,正是要睡午覺的時間。

    「夫君,」在床榻上,張楚楚輕翻了個身,面對地看著柳一條的稀疏睫毛,輕聲問道:「你跟那個蘇晨,很熟麼?」

    「嗯,有一些交情,在咱們成親前,他曾跟我學過一個月的書法。」柳一條平躺下身,抓過張楚楚的小手,放於他的胸前,懶懶地說道:「那小子在書法上的造詣讓人驚歎,昨天你也見過他的字體,無論是楷書、隸書、小篆,還是為夫地『柳氏書法』,他都能學得很好,不然我也不會想到讓他來傳授阿瞞一些經驗,阿瞞地字,實在是太差了,照他現在的速度,不知要何看何月,才能在書法上有所建樹。」

    「除了這些,就沒有別的了?」被柳一條地大手握著,張楚楚有一種很安全地感覺,不由得便閉上了眼睛。

    「還能有什麼?」柳一條不解地扭頭看了老婆一眼,道:「再有的話,也就是他是大司農卿蘇老頭兒的孫子,我雖然不是很喜歡那個老頭兒,不過看那老頭兒的面子似乎不小,連公孫武達將軍都對他禮遇有佳,身份應該是不俗,如果能與他搞好關係,卻也是不錯。聞楚大哥,還有二條那小子遲早都要入仕為官,我也想先給他們鋪一些路途,免得以後他們在朝中,會遇到什麼磕拌。」

    「這樣啊,還是夫君思慮得周詳。」聽了柳一條的解釋,張楚楚更是覺得安心,羞羞地抬頭在柳一條的臉上親了一口,便爬在柳一條的懷裡,睡了。

    「這丫頭,」看楚楚睡著後甜美的樣子,柳一條搖頭輕笑了笑,在楚楚的額頭輕吻了一下,也閉著眼,昏昏地睡了過去。

    到了下午兩點鐘左右的時間,柳一條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聽到柳無塵在外面急聲地叫嚷,知道定是出了什麼大事,柳一條輕應了一聲,見楚楚還沒有醒來,便輕輕地繞過楚楚的身體,翻身下床。

    門外,柳無塵正是有些焦急地等著,院中,李德臣與翁玉也都在側。

    「怎麼了,無塵?」柳一條打開房門兒,看著院中的這個陣勢,開口向管家柳無塵問道。

    「少爺,東家!」柳無塵與李德臣他人齊身與柳一條行了一禮,柳無塵開口說道:「李老丈還有翁玉說是這天就要大變,再過不久或是就會有一場連綿的大雨臨近,眼看著這地裡的莊稼已經完全成熟,萬一要是真下大雨的話,地裡的莊稼怕是難收啊,所以我們便來跟東家請示一下。」

    若是真要下雨的話,勢必要在雨前將地裡的莊稼搶收過來,莊稼沒有十成十的成熟,產量自也是會有所下降,這不是一件小事,所以沒有柳一條的首肯,柳無塵也不敢輕做主張。

    「下雨?」柳一條抬頭看了看天,下午兩點鐘的太陽還在天上掛著,地上就好像是下火了一般炎熱,哪有一點要下雨的跡象?況且這天已經連著旱了快有半年之久,哪那麼容易就能下得雨來?柳一條正了正身,遂抬頭向李德臣和翁玉看去,開口問道:「李老丈,你們說這天要下雨,可有什麼依據?」

    「東家,」李德臣有些瘸拐地站出來向柳一條行了一禮,拱著手說道:「小老兒有一個老寒腿的毛病,每到要下雨的時候都會疼得厲害,東家您看,」李德臣把褲腿摟起,他的右腿膝蓋處,紅通了一片。

    「今天上午的時候,這腿一下就無故地腫了起來,疼得小老兒走路都有些困難,這般嚴重的腫痛,是這十幾年來都不曾有過的,所以小老兒擔心,這幾天,會有一場大雨。」李德臣看著柳一條說道:「現下地裡的莊稼已有八九成熟,若是被雨水澆灌的話,必會生根發芽兒,全都給毀去,所以小老兒懇請東家能夠早做決定,趁現在天還沒變,及早地把莊稼收了回來。」

    「風濕病?」看著李德臣紅腫的右腿,柳一條一下就認出了他得的病症,眉頭不由得輕輕皺起,難道這天,真的要下雨了?

    「不知道東家有沒有注意到,」翁玉也站出來,向柳一條說道:「這兩天都沒有風,雖然每天都是晴天,可是卻悶得厲害,以前小的在山區時,一遇到這樣的情況,就必會有大雨降臨。」

    「嗯,」柳一條輕點了點頭,常生活在山區的人,多少都會有一點觀看天象的本事,柳一條低下頭,看到地上有許多黑色的螞蟻正在來來回回地在爬來爬去,螞蟻搬家?柳一條不由得想起了以前的一些彥語,『螞蟻搬家蛇過道,小魚水面吐泡泡。』看來這天,是真的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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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6
發表於 2011-9-18 19:48:35 |只看該作者
第286章 搶收粟谷

    “皇上!”袁天罡邁步走進御書房,躬身給李世民行了

    “嗯,袁愛卿不必多禮,且在一旁坐下吧。”李世民輕點了點頭,把手上的奏折放到桌案,揮手示意袁天罡落坐,然後開聲向他問道︰“袁愛卿此刻求見,可是有什麼要事?”

    記得上次召見袁天罡時,正是天下大旱之期,找他來詢問了一下雨期,後來三原出了柳一條的‘柳氏水車’,干旱之事便不足為慮,李世民沒再在意,所以雨期之事也便不了了之。

    現在袁天罡到此,莫不是這天,要下雨了?

    “回皇上,”袁天罡拱手一禮,回稟道︰“昨夜微臣夜觀天象,發現天上星雲暗淡,似有一股寒氣從東而來,直撲星宇,微臣斷定,兩天之後,大唐境內,必有一場遍布廣泛的連綿大雨來臨,故此微臣特來向皇上稟明。”

    觀測天象,推算歷法,是火山令的職責所在,現今天象有異,還隱有大災之象,袁天罡這個火山令,自是要親自前來與李世民稟報一聲。

    “兩天後?”李世民的眉頭一皺,兩日後不正是粟谷大熟之期麼?這個時候下雨,可不是什麼好事。

    “這雨勢,還有雨期,袁卿可能推算得出?”李世民不由得站起身來,看了袁天罡一眼,出聲向他詢問。

    “雨勢磅礡,雨期有半月之久,且遍布甚廣,大唐國境之內。幾乎各部都會受到波及,這一次,怕是會有一場大的水患,望皇上能早做準備!”袁天罡低頭躬身,小聲地向李世民回稟,像這種預視著天災人禍之類地星象,是他們最不願見到的。

    半個月的雨期,水患。還有這一季的莊稼。李世民的臉色有些不善。剛剛捱過六個月的大旱之災,難道現在,還要再迎來一場大水之患麼?

    李世民來回走了兩步,思量著該如何去部署應對,袁天罡的本事,李世民自是知道,所以對袁天罡的話。李世民也沒有多做懷疑,揮手示意袁天罡下去,李世民向一邊地內侍總管李然吩咐道︰“李然,你速去將中書令房玄齡,工部尚書陶顏德,還有太子給朕請到太極殿,朕有要事與他們相商!”

    “是,皇上!”李然也看出了李世民眼中地焦慮。知道事態緊急。微向李世民行了一禮之後,便小跑著出了書房。

    天要下雨,非人力所能阻。就像前陣子地干旱一樣,沒有人能改變天氣的變化,現在李世民能做的,也只是盡可能地減少一些損失而已。

    搶收莊稼,搶修河堤,疏散人群,急調用于賑災的物資,爭取能夠把這次即將到來的災禍損失,降至最小。

    李世民在書房里來回地走動,心里沒有了一絲的安寧,不覺地,他竟又想起了柳一條來,面對著這樣的水災,那小子會有什麼好地辦法嗎?

    嗚~!李世民輕搖了搖頭,柳一條雖有才干,但是這水患,不比農事,卻不是任誰都能治得住的,他想得太多了。

    在長安城里傳出搶收莊稼的布告之前,柳一條就已經果斷地帶領著他手下的佃農,揮舞著鐮刀,開始收割起了地里還不是很成熟的粟米。

    李德臣的腿,翁玉的經驗,地上亂爬的螞蟻,還有那些不停在水面上熱情呼吸地大頭魚,無一不在告訴柳一條,要下雨了。

    所以,在得知消息地當天下午,柳一條便不顧著天氣的炎熱,抄起了家中的簡陋鐮刀,召集了手下全部地四百佃農,在周圍一些農戶詫異的目光里,涌進了他那三十三頃的粟米地里。

    搶收,爭取在下雨之前,將地里的粟米全部收回倉里,不然,一下雨,一連綿,他這地里的莊稼,怕是都會再長出一層青綠來,發了芽兒的粟米,還能要麼?

    在心急火燎的同時,柳一條也沒忘了,派馬成去了一趟三原,也跟著公孫府和楊府招呼一聲,把人情送去,對于他們听與不听,柳一條也沒有多去在意,因為那是他們自己的事,他也幫不上忙。

    三十三頃地,很多,不過在四百口人面前,它又顯得很少,只用了一個下午,連帶著一個晚上的時間,所有的谷子都被收割了出來,柳一條揮了揮鐮刀,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這一晚上的忙碌,可把他給累了個夠嗆。

    不過,現在到是好了,收割完畢,待把它們全都運到場地里,就是雨,也無畏了。

    看了一眼剛才還在跟自己暗中較勁兒的翁玉等幾個佃農,正在傻呆呆地看著自己,眼神中竟還有著幾分的敬畏,柳一條不由得輕笑了笑,當年在鄉下實習時,他好歹也曾練過,‘快刀手’這個稱號,可不是吹出來的,一般人,哪能快得過他?

    與柳無塵,李德臣,還有翁玉一起,指揮著佃農們把割好的粟米都整理成一垛,趕著馬車,驢車,人車,著緊地往府宅前的那片空地上搬運。

    “李老丈,你的腿無礙吧?”柳一條看了李德臣的右腿一眼,從昨天下午開始,這老頭死活就是不肯回去,非要陪著東家一起收割,現在看他齒牙咧嘴的樣子,定是疼得厲害。

    “沒事,老毛病了,挺一挺也就過去了,東家不必擔心。”李德臣故作輕松地抬了抬腿,輕笑著向柳一條說道。

    “嗯,沒事就好,”柳一條輕點了點頭,看著李德臣說道︰“等過了這段時間,有了閑暇,我會派人到三原縣城去請個郎中來為你瞧看瞧看,你的這種病,拖得久了,不好。至于看診的費用,柳府給你報銷,你不必擔心。”

    看著這老頭兒這般的用心為自己辦事,柳一條也覺得該做一些表示,不然,寒了這些佃農的心,就不好了。

    “東家,不用了,小老兒挺一挺就過去了,這麼多年了,小老兒也習慣了。”李德臣感激地看了柳一條一眼,躬著身小聲地拒絕著。

    “好了,李老丈不必多說,這事就這麼定了,”柳一條果斷地擺了下手,把事情定了下來,然後又對李德臣說道︰“一會兒李老丈跟無塵管家回一趟柳府,去支取一些銀錢來,讓大家忙了一晚,每人發放兩文的賞錢,嗯,再去鎮上買兩頭黑面郎來,中午宰了與大家加餐。”

    四百個人,兩頭豬,雖不多,但卻也讓听到的幾個佃農眼前一亮,看他們的樣子,像是好久都沒沾過葷腥了。

    “多謝東家!”李德臣與翁玉聞言,臉上都面帶歡喜,只是多做了一晚上的工,這又有錢拿又有肉吃的,也難怪他們會高興。

    “嗯,好了,你們這便去吧,這里有我和翁玉在就夠了,記得天亮之前把事情辦妥,天亮後還有更多的事情等著讓你們去做呢。”柳一條揮手把兩人打發走,然後又與翁玉一起,幫著堆起了粟谷。

    “夫君,”凌晨的時候,天剛蒙蒙亮,張楚楚便帶著小喜,拎著一個食盒趕了過來,看到柳一條一臉的汗水,還有那已經濕透了的衣裳,張楚楚心疼得不得了,忙著掏出一塊絲巾,輕輕地給柳一條擦試。

    小喜也把食盒放下,麻利地從里面端了一碗冰鎮酸梅湯來,雙手捧著遞給了他們家少爺。

    看著他們家少爺勞累的樣子,小喜實在是想不明白,堂堂的一個少東家,為什麼還要做這些下人做的活計,把它們全都交給那些佃農不就好了?

    少爺是個奇怪的人,又看了柳一條一眼,小喜在心里給他做出了這們的評價。

    翁玉與張楚楚行了一禮後便知趣地遠遠地躲開,順帶地,也把臨近的幾個佃農給叫了開去,給柳一條夫婦騰出一片清靜的空間。

    柳一條滿意地看了翁玉一眼,小心地扶著張楚楚在一堆粟谷上坐下,笑著著她,任由她伸手給自己擦拭著汗水。

    “夫君趕緊吃些東西吧,這都一個晚上了,定是餓壞了。”見柳一條直直地看著自己,張楚楚忙害羞地把頭扭開,接過小喜遞上來的酸梅湯,吩咐著小喜將食盒里的點心拿出來。

    “多謝娘子!”柳一條伸手把湯水接過,深情地看了張楚楚一眼,道︰“不過,以後再有這樣的事情,讓小喜來一趟就好,你現在有了身孕,莫要跑得太遠,免得會動了胎氣。”

    說著,柳一條的目光不由得便落到了楚楚的小肚子上,兩個月的時間,張楚楚的肚子,已經有了明顯的變化。

    “嗯,妾身知道了。”張楚楚輕點了點頭,伸手給柳一條遞了一塊千層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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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7
發表於 2011-9-18 19:49:18 |只看該作者
第287章 進步

    在這個以經商為恥的年代,像公孫家,楊家,杜家,還樣的官宦大戶世家,主要的收入來源,絕不會是朝庭所給的那一點點俸祿,他們的主要收入,還是源于田地。

    大量地田地收入才是他們的根本,所以,當朝庭的公文下達到三原縣時,這些大戶人家的老爺們,都慌了。

    兩天的時間,數百頃的粟谷,誰能收得完?人手,工具,場地,哪里夠用?

    這些大戶之中,也只有楊伯方與公孫文達這兩個家戶稍好一些,昨天下午,得了柳一條的信兒,兩個家主都以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態,吩咐著家里的下人,開始了對地里莊稼的收割,提前了一個下午和一個晚上,雖不能挽回全部的損失,不過卻也能搶回大半。

    昨天還在一旁冷言冷語嘲笑他們的那些老頭子,現在都閉上了嘴,腸子都悔得變顏色,兩天的時間至少有一半的莊稼都得賠到地里。

    一半是多少,兩百頃?三百頃?四百頃?不管多少,那些可都是錢啊,成百上千貫的銀錢就麼地被大水給沖走,既使他們再有錢,家底兒里邊再豐厚,也是會覺得心疼得慌。

    人到用時方恨少,現在,那些平常最為人所看不起的佃農,一夜之間,全都成了搶手貨,只是可惜,公孫文達與楊伯方兩家先下手為強,于昨天下午,就已經將三原縣零散的佃戶全都給召集到了麾下,現在正在田地里忙著收割。其他地家戶即使出價再高,卻也是召不得人來。

    以前的那些半農半佃的家戶,也都在著忙著收割自家地里的田粟,哪還有功夫再顧及其他,畢竟自己地里的莊稼,要貴重得多。

    所有的人都在焦頭爛額,現在,時間與金錢。已經掛上了勾角。

    古田村。下耳村。還有小辛莊,三原下屬的各個村落,也在村正的吆喝下,都忙碌了起來,兩天地時間,對他們這些小戶來說,也是緊張得緊。

    每一戶。至少都會有一頃地田地,三五個人,就是兩天兩認不眠不休,也是收割不完,所有地人都跟瘋了一樣,在自家的田地里,死命地揮舞著鐮刀。

    村正把朝庭的公告傳下來的時候,柳一條家的谷子已經開始在場地里暴曬。兩天的時間。對他來說,足夠了。

    不過對于朝庭所說的兩天時間,柳一條很是懷疑。就是後世地天氣預報也不會有這般準確的報道,朝庭是如何做出的評斷?莫不成這唐朝的氣象學,竟比後世的衛星還要先進,管用?

    命人去將老柳那一百多畝田地的粟子收完,柳一條又派遣了十幾個佃農去了小辛莊張家,岳父家的田地也不能不顧不是。

    同時地,柳一條大概也猜到了縣城里現在大致的狀況,事出突然,現在縣里邊最缺地,怕就是佃農了。柳一條抬眼掃了一下他手下地那幫已經沒有多少事做的佃農,頓時便有了一些個主意。

    出租!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把這些閑散的勞動力出租出去,額外地賺取一些外匯,也是不錯,想來那些大門大戶地家主兒,定會願花高價來租用。

    雖然有點趁人之危的意思,不過願打願挨之間,沒有誰會去逼誰,花去一些銀錢,來換取更大的利潤,說起來還是他們賺得多一些,柳一條輕笑了笑,他覺得自己現在是越來越有奸商的樣子了。

    刨去留在家里照看谷子的五十幾個佃農,柳一條把剩下的三百多口人全都給集中到了院兒里,看著這些人都迷惑不解的樣子,柳一條輕笑了笑,環視著掃了他們一眼,輕聲向他們說道︰“一會兒你們跟著柳管家,去一趟三原縣城,照著柳客家的吩咐去幫著別人收割兩天粟谷,嗯,有人會管飯,而且回來後,每人還會有一百文的工錢。這是一份額外的工作,要你們自願前去,願意去的一會到柳管家那里報名。”

    說完,柳一條看了一旁的柳無塵一眼,接著便把下面的事情交給了他來辦理。

    一百文銀錢,不多,不過在這些佃農眼里,那卻是一個很不小的數字,都朝得上他們十個月的例錢了,能買多少米,能買多少菜,又能買多少件衣服,若省著些用,都夠他們一戶吃上三四個月的了。

    所以,在听了這麼誘人的條件後,幾乎所有的人都不由得吞了口口水,割兩天谷子,收一百文錢,這般好的生意,只有傻兒才不願去做。

    所以,不費什麼勁兒地,柳無塵就招到了三百四十二名勞力,依著柳一條的意思,一人一把鐮刀,一路趕去了三原。

    整體出租,竟標租用,價高者得。

    這是柳一條交待給柳無塵的話語,之後,柳一條便不再去管,跑到後院兒陪老婆玩兒去了。

    “師父,師娘,這是學生今日寫下的字體,請師父師娘過目。”剛到後院兒,還沒與楚楚溫存一會兒,駱賓王這小子便不合時宜地從書房里走了出來,手里拿著兩張白紙,一張是筆畫,一張是字詞。

    柳一條打眼掃了一下,發現這小子的字,比起昨天來,竟一下好看了不少,心下好奇,便把兩張白紙接過,放在面前的石桌之上,仔細地察看起來。

    “咦,阿瞞的字,似乎進步了許多。”張楚楚看到紙上方圓的字體,也是驚異地輕贊了一聲。

    這麼說並不是說駱賓王的字一下就字得已經登堂入室了,而是看慣了他的丑字之後,忽然之間他竟寫出了一個還算正常的字體,難免會讓人覺得異樣。

    “多謝師娘夸獎,學生也有這個感覺,練習的時候也有一種暢快淋灕之感。”被師娘夸贊,駱賓王不由得有些小得意,他的字能寫到現在這般模樣,那是他以前只有在夢中才能見得到的。

    “嗯,”柳一條也輕點了點頭,道︰“阿瞞現在的字體,已經超過了小惠了,難得。”

    一句不知是夸還是貶的話,一下便把駱賓王的得意心態給打了個無蹤,超過柳小惠了,駱賓王忽然覺著有些自卑,他練了這麼久,寫出來的字,竟才比一個剛識字不到一個月的小丫頭好看上一些,虧得他剛才還那般的高興。

    “夫君!”看到駱賓王一下從得意到失落的樣子,張楚楚不由得白了柳一條一眼,哪有這樣打擊人的?雖然,嗯,柳一條說得也確是實話。

    柳一條溫和地看了他媳婦兒一眼,然後又對駱賓王說道︰“阿瞞,你很聰明,也很有天份,想想你以前寫的字,再看看你現在寫的字,若是讓你以前的熟人來看,定是不會相信這是你寫出來的。”

    見駱賓王的臉色漸漸地緩了過來,柳一條又接著鼓勵地說道︰“所以說,你的進步很大,幾乎可以用神速來形容,沒有人能像你這樣,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自己的字體改變並提高得這麼多。知道今天你的字為什麼會比以往都有些不同,都要好上一些嗎?”

    “學生不知,請師父教導!”被柳一條這個書法宗師夸了兩句,駱賓王又變得自信起來。

    “這就是量變引起質變的一個基本變化。”柳一條指著桌上的那些簡單筆畫和字體,輕聲地向駱賓王說起了一個政治課上的哲學命題︰“量的積累,引發了質的變化。你練習了這麼久的基本筆畫,對這些筆畫的寫法已經熟練到了一定的程度,所以,你現在寫出的字,才會與以往不同。”

    “所以,你要想寫出比現在更好的字體,只有再像以前那樣,更努力地去練習,現在點,橫,豎,撇,捺,提,這六種筆畫你已經練得差不多了,從明天起,你開始練習撇點,豎提,橫折提,彎鉤,豎鉤,和豎彎鉤這六種筆畫,一會兒為師給你寫一份示例。”柳一條把兩張紙又交還給駱賓王,道︰“嗯,這些東西你都保存著,對後用來作參照之用。”

    “是,多謝師父!”駱賓王彎身沖柳一條施了一禮,不管怎麼說,他的字,是真的進步了。

    “嗯,好了,你先下去吧,晚上到為師的房里來取新的字貼,以後還是如此,每寫好一貼,都要拿來與為師過目。”柳一條向駱賓王揮了揮手,將他打發下去。

    “是,師父!學生告退。”微向柳一條與張楚楚行了一禮,駱賓王便拿著他的帖子,又鑽進了他的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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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8
發表於 2011-9-18 19:49:52 |只看該作者
第288章 敲竹槓

    三原的各家大戶,現在都處在一個焦燥的階段。

  時間緊迫,人手短缺,空有一地的好莊稼卻都收不回倉裡,擱誰,也都會心疼得厲害。

  杜賢在大廳裡走來走去,沒有了一點往日的那般悠閒模樣,從早上接到縣裡的消息開始,他的頭整個都大了兩圈,他們家在三原的田地說不上最多,可卻也有八百多頃,僅憑著手下的那五六百佃農,想要兩天把地裡的粟穀全部收回,無疑於是癡人說夢,能收回一半,他就要偷著笑了。

  “杜濟還沒回來嗎?”不知是第幾次地,杜賢又開口向一旁的杜之貴問道。

  眼看著時間一點點地流逝,馬上的,這一個上午就過去了,杜濟若是再不能多找一些佃農來,這一季他們杜家的損失,至少都得有八百到一千貫。

  一千貫,不多,可也夠得他們杜家用上兩年的,如果能救得下來的話,誰會願意讓它們泡湯?

  “還沒有,爹,”杜之貴抬頭看了他爹一眼,輕聲說道:“縣裡的佃農全被公孫府還有楊府於昨日給征走了,現下要想再找,只得去縣外的一些村落,就是能找來一些,也是杯水車薪,所以,爹,你也不要再抱多大的希望。現在整個縣城,除了公孫與楊家兩府外,哪一戶不是如此,著急也沒什麼用。”

  杜之貴的神情也有些沮喪,想想昨日與公孫賀蘭一起飲酒時,被公孫賀蘭告知此事時。他還開口嘲笑了公孫賀蘭兩句,聽得別人一句閒話,就要冒著減產的風險提前將穀子入倉,這不是有病麼?

  可是現在,這個現世報來得也忒快了點兒,僅隔了一個下午,便臨到了他們地頭上。

  那個柳一條,他是怎麼知道這兩天要下雨的。莫不成他觀天象的本事。比朝中的那些火山令還在厲害不成?心中雖然疑惑。不過杜貴現下卻再沒了追根尋底的興趣,現在抓緊時間挽回損失才是正事。

  “老爺,老爺,快跟老奴走,去晚了就來不及了!”父子倆正說話間,杜濟這老頭一陣風似地從門外刮來,拉著杜賢的胳膊就往外跑。整得杜賢和杜之貴都有些不知所以,杜濟老頭兒,風風火火的,莫不是瘋了?

  “阿濟,到底是什麼事,你說清楚了,咱們再走也不遲。”杜賢停住腳步,面色有些不愉。杜濟是杜府的老管家。一向都沒有行過那逾禮之事,今日怎會這般不識禮數?若是讓外人看見了,成什麼體統?

  “莫不是。濟叔你找到佃農了?”看著杜濟急切而又激動地神情,杜之貴似看出了一些端倪,遂開口向杜濟問道。

  “找到了,總共三百四十二個佃農,而且都自帶有工具,現在在就在三原縣城地北門口,不過,老爺,少爺,若是去晚了,怕就是會被人家給搶走了。”杜濟也發現了自己地不妥之處,忙著鬆開拉著杜賢的那只手,急聲向杜賢和杜之貴說道。

  “三百四十二個?這麼多?是從哪來的,知道嗎?”初聞之下,杜賢也是一陣驚喜,現下反倒是他拉著杜濟的胳膊向外急走,邊走還邊開口向杜濟詢問。

  三百四十二,再加上他的五百多個,若是抓點緊的話,地裡的莊稼就無憂矣。

  “是古田村柳府地人,領頭的就是柳府的管家柳無塵。”杜濟開口答道:“老爺,咱們須得快些,剛才老奴回來時,已有好多家戶都聞著信兒往北門趕了,去得晚了,怕就是沒了。”

  “柳一條?”杜賢一楞,遂即便明白過來,柳一條那小子,是來打劫來了。

  “行了,阿濟,咱們不用著急,在縣裡的這些大戶沒到之前,那些佃農都跑不了。”杜賢鬆開杜濟的胳膊,神情和腳步也都緩了下來,柳一條這個時候派佃農來,除了是想要敲一些閒錢外,還會有什麼打算,那小子端是會挑時機。

  “阿濟,你去帳房取一百貫銀錢來,隨老爺我去一趟北門兒。”杜賢開口向杜濟吩咐了一聲,平常十貫都用不到的工錢,現在給他一百貫,應是足夠了吧?

  “爹,你帶這麼多錢做什麼?雇用那些佃農,那裡需要這麼許多?”待杜濟離去,杜之貴不解地向杜賢問道。

  “一百貫,是很多,可是比起地裡的那一千貫,你還會覺得它多麼?”杜賢輕看了他兒子一眼,心中想到,柳一條怕也是看到了這一點,也敢這般明目張膽地來敲竹槓的

  一百貫,或許還會有些不夠,想起其他幾個家戶,趙家,李家,王家,若是真要搶起來地話,杜賢心中有些沒底,一百貫,並不是只有他們杜家才出得起。

  在三原縣城地一個小茶館兒裡,柳無塵正悠閒地坐在那裡喝品著茶水,來到三原縣城之後,他才算是完全明白他們家少爺那句‘供不應求’的意思,他才坐在這裡不到一刻的時間,就已經有不下十潑地人向他詢問。

  這一次,應該能賺上一些,柳無塵看了一眼正坐在城門口樹蔭下休息閒聊的三百多佃農,輕輕地笑了起來,跟著柳一條越久,他越是佩服他們家少爺的手段。

  這一次來三原雖有一點敲竹槓的意思,不過能做到讓別人爭著搶著被敲,而且還生怕被敲不上的的,很少見。

  ‘整體出租,竟標租用,價高者得。’想著他們家少爺定下來的準則,柳無塵再一次地輕笑了笑,這一次,不知哪一個家戶,會倒楣而又幸運地竟下這一標?他很期待,不知道最後的那個價格,能不能達到他們家少爺的預期標準。

  “柳管家,消息都已經散了出去,想來再過不久,縣裡邊除了公孫府與楊府,其他的大戶家主都會趕來。”馬成從縣城裡面出來,奔到茶館兒裡,拱手向柳無塵稟報。

  “嗯,辛苦你了,也坐下喝杯茶水吧。”柳無塵輕笑著點了點頭,邀請馬成一同入座。

  “多謝柳管家。”馬成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在柳無塵的對面,拿起面前的茶碗就猛灌了一氣,在城中的一番奔走,他也是真的渴了。

  “柳管家,”把茶碗放下,馬成又自顧地斟了一杯,開口小聲地向柳無塵問道:“您說這一次咱們能給少爺帶回多少錢去?我傳信兒的時候,看到那些家戶的人都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對我熱情得不得了,若是咱們趁機多要一些,想來他們定是不會拒絕。”

  “哦?”柳無塵有些意外地看了馬成一眼,這小子倒也有些眼光,馬成也算是柳府的老人兒,一會竟標的時候他也會在側,所以柳無塵也無意去隱瞞他些什麼,輕輕地沖著馬成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三十貫?!”馬成指著柳無塵的手,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幹兩天的農活兒,就能賺上三十貫麼?這,也太誇張了些,難不成那些大戶的老爺們,都是傻子?

  “不是三十,是三百。”看到馬成的樣子,柳無塵不由得輕搖了搖頭,輕聲向他說道:“少爺預猜的價格是三百貫,若是只有三十貫的話,少爺連看都不會看一眼。”

  “三,百?”馬成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兩天的農活兒,三百貫,他們家少爺這是瘋了嗎?

  “呵呵,好!不愧是我那一條賢侄!有眼光,有魄力!”公孫文達高興地猛拍了下桌子,聽了柳無塵來三原的信兒,公孫文達立馬地就想到了他們前來的目的。

  趁火打劫,他們是來發財來了。

  “賺的錢雖不多,不過兩之內能賺到兩百到三百貫,卻也是一樁不錯的生意。”楊伯方輕喝了一口酸梅湯,感受著湯水裡所蘊含的涼意,輕聲向公孫文達說道。

  “嗯,兩天有兩百到三百貫的盈利,這也算得上是暴利了,不過這次那杜老頭怕是要大出血了,呵呵。”公孫文達有些興災樂禍地輕笑了起來,三原縣,除了他們公孫府與楊府外,也就杜家的田地最多,最有可能出高價的,怕也就只有他了。

  “三百貫換一千貫,他也不吃虧,說起來,這次也多虧了一條賢侄提前的訊息,不然,現在咱們老哥倆兒怕也是在焦頭爛額之中,現在這三原之中,怕是有不少人都在咒駡著你我二人。”楊伯方與公孫文對對望了一眼,同時都大笑了起來。

  “要不,一會兒咱們哥倆兒也去一趟北城門兒,去湊湊熱鬧?”公孫文達翹著二郎腿,悠閒地向楊伯方建議道。

  “去了也只是徒招人忌恨罷了,還是算了吧。”楊伯方輕搖了搖頭,他並沒有公孫文達那種愛看戲的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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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9
發表於 2011-9-18 19:50:30 |只看該作者
第289章 雨

    三天后,大雨滂沱。

  三原,長安,齊魯,川蜀,豫中,整個大唐境內,一片煙雨朦朧,乾旱了六個月的天氣,終於迎來了一片的濕楚,只是在這個時節,這雨,並沒有給那些久經乾旱的家戶,帶來一絲一毫的歡喜。

  僅僅是一個三原縣,就有近千頃的莊稼被浸泡到了地裡。

  就連那些好不易從地裡搶收回來的穀子,也有大半都沾染了黴氣。

  “今年,註定是一個大災之年,先是大旱,現在又是大澇,唉!”老柳坐在輪椅上,看著外面已經下了整整一個上午的大雨,輕歎了口氣。

  大雨是在清晨下起,當時很多人都還在地裡忙碌,一陣忽起的狂風過後,便迎來了這場傾盆似的大雨,道路泥濘,積水成窪,村頭原本已乾涸見底的溝渠,一陣的功夫,就已被注滿了半池。

  “天災難測,天意難詢,誰能想到,沒有被旱死的莊稼,竟會被這忽來的一場雨水給淹死呢。”柳賀氏拿了一件稍厚點的短衫,輕輕給柳老實披上,雨水驅走了暑氣,天已經涼了下來。

  “好在咱們家有一條在,不然遇到這樣的光景,家裡的日子還不知要怎麼過呢。”柳賀氏輕身在老柳的旁邊坐下,隨著老柳的目光,也向窗外看去,外面,水氣濛濛,地上,已經積了濁水一片,臨近中午的時段,卻好似黃昏一般。

  “嗯,”老柳輕應了一聲。若是沒有他們家大小子,光是前陣子的乾旱,地裡邊兒就已不會再有莊稼存在,哪還等得到這雨水前來禍害?

  “前兩天聽王村正來說,這雨怕是要連綿許久,也不知一條地裡地那些茶樹,會不會被這雨水給淹泡出個好歹?”柳賀氏扭過頭來,有些擔憂地向柳老實說道。

  “沒事兒的。大小子的那片土地。地處高崗。向來都是怕旱不怕澇,而且在每塊地裡,他都派人修有排水管道,整個古田村裡,再也沒有比他更為安全的田地了。”柳家的宅院就座落在田地之中,對地裡的情況,老柳自也是有些瞭解。

  以前。誰也沒有想到,村西這一片一向都沒人要的荒地,現在竟也成了一塊寶地。

  “嗯,沒事就好。”柳賀氏聞言,也算是安下了一片心來,地裡的事情是男人地責任,女人不好插嘴,不過她卻也是忍不住地會去擔心。

  這時。透過視窗。柳賀氏隱約看到院中似乎有人在走動,從遠及近,披著蓑衣。兩個人,只是雨水太大,分不清面容,看得不太清透。

  “是無塵還有馬成他們從三原回來了。”老柳也看到了外面地情況,看著漸漸走近地兩個人,輕聲向柳賀氏說道:“聽楚楚說,前兩天剛收完穀子,他們便被大小子給派了出去,沒想到他們竟冒著這麼大的雨回來了。”

  兩個老人家有一句沒一句地,在房間裡閒聊,柳無塵與馬成,則都背了半麻袋的東西,過了老柳夫婦的房門前,一路到了柳一條夫婦所在的新房。

  “少爺!無塵與馬成回來覆命了!”輕拍了下房門,柳無塵大著聲音,向裡面叫了一聲,不過聽他的聲音,好似有一絲的顫抖。

  外面地雨水太大,即使有蓑衣的遮擋,他們的衣服卻也是被打濕了大半,浸著水,站在外面,兩個人都冷得有些哆嗦。

  “無塵?馬成?這麼大的雨水,你們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柳一條打開房門兒,看著外面站著的兩個屬下,忙著將他們讓進屋裡,並吩咐著小喜去準備一些熱一些的湯水來,天氣驟變,看他們臉色蒼白,又是渾身哆嗦的樣子,若是不快點地暖一下身子,非得得病不可。

  “多謝少爺!”一把把肩上的麻袋扔放到地上,兩個人把蓑衣解開,掛在一旁地木架上,齊身給柳一條施禮。

  “嗯,行了,你們也都坐下吧。”柳一條坐到正首,瞥了地上地麻袋一眼,吩咐著兩個人坐下,然後看著柳無塵說道:“無塵,此行可還順利?”

  “托少爺的福佑,一切順利,遵著少爺的吩咐,竟標得價,價高者得,這便是此次地租金,共四百五十貫,請少爺過目!”說著,柳無塵起身,把地上的兩

  全部打開,裡面清一色的,全是一串串的新制銀錢。

  四百五十貫,比著先前預計的還要多出一百五十貫來,柳一條看了一眼,輕輕地笑了起來,道:“是誰出手這般大方,竟捨得給出這般多的銀錢?他地裡的莊稼可都給他收割完了?”

  “是三原的杜家家主杜賢,前天在城外竟標時,也只有他與趙家出得起價錢,不過出到三百五十貫時,趙家就放棄了,後面再叫四百,四百一,,也只是為了讓杜府難堪而已。”柳無塵看了柳一條一眼,回道:“杜府佃田裡的莊稼在今天早上,大雨臨前就已經堪堪收割搬運完畢,不過那些粟穀不經暴曬,就是帶回去,怕也是會生出些生芽和黴綠來。”

  “生不生芽,就不是咱們要操心的事了,”看到小喜端了兩碗熱騰騰的姜湯,柳一條示意馬成與柳無塵接過,道:“不過這個杜家的家主,倒是真有魄力,四百五十貫,買兩天的時間,嘖嘖,真是夠大氣!”

  說著,柳一條不由得便想起了杜賢那個圓圓胖胖,和和氣氣的小老頭兒來,想不到他竟還有這般決斷的一面。

  “那三百多佃農呢,沒跟你們一同回來嗎?”看著兩人把冒著熱氣的姜湯灌下,柳一條又輕聲向他們問道。

  “剛才還在,不過外面雨大,無塵就讓他們先趕回家歇息去了。”柳無塵把湯碗放下,拱手向柳一條稟道,喝了一碗姜湯,他們的氣色都好了許多,身子也沒剛才那般抖得厲害了。

  “嗯,”柳一條輕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地上的錢袋,輕聲向柳無塵與馬成吩咐道:“一會兒你們把這些錢取去,再回房去換身暖和的衣服,照著前兩天記錄的那個名單,以每人五百文的標準把賞錢分發下去,能賺到這麼些錢,也全是靠著這些佃農的辛勞,不能虧待了他們。嗯,你們兩個也一人取上一貫,剩下的就送到帳房好了,不必再來向我稟報。”

  對這些錢,柳一條並不是很在意,當初要做,也只是想著浪費可恥,有錢不賺王八蛋的心思,就算是讓別人出錢,為自己收買一些人心好了,所以分錢的時候,柳一條也顯得特別地痛快,賞錢由先前所說的一百文,一下提高了五倍。

  “是,少爺!多謝少爺!”兩個人齊身與柳一條行禮道謝,平得一貫銀錢,柳無塵還好一些,只是平淡一笑,對這些錢並沒有太大的感觸,不過馬成這小子,卻是手抖得厲害,一貫錢啊,都快趕上他一年半的例錢了,他何曾一次擁有過這麼多的銀錢。

  有了這些銀錢,以後的幾個月裡,他的家人,都可以吃得上肉了。

  “呵呵,好了,你們先下去吧,老穿著半濕的衣服,對身體不好。”柳一條笑看了他們一眼,揮手示意他們下去。

  “是,少爺!”兩個人對著柳一條又是一禮,穿上蓑衣,背上錢袋兒,又走了出去,外面的大雨,依然滂沱,沒有一絲想要停下的跡象。

  四百五十貫,柳一條輕算了一下,刨去對佃農和柳無塵與馬成的賞賜,應該還有二百七十七貫的銀錢,要是擱在以前,足夠他們老柳家好吃好喝地過上一輩子了。

  可是現在,只用了兩天,平白地就賺到了手裡,雖然是有些趁人之危,是用竹杠敲出來的,手段有點不光彩,不過,能敲得出來,這賴好也算是一種本事吧。

  說不定杜家的家主,現在還在心裡邊暗暗地感激自己呢,沒有自己的這番竹杠,他們杜府,說不得損失得會更多。

  柳一條輕笑了笑,站起身向窗外看了一眼,然後向一旁的小喜吩咐道:“小喜,去灶房說上一聲,少爺想吃烤乳豬了,讓他們午飯的時候備上一隻。”

  “嗯,還有,去老爺和老夫人的房裡說上一聲,午飯時全家人在一起吃,我想跟老爺還有阿瞞他們喝幾杯。”待小喜退到房門時,柳一條又隨聲囑咐了一句。

  “是,少爺!”小喜彎身應了一聲,便撐著油紙傘,出了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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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
發表於 2011-9-18 19:51:09 |只看該作者
第290章 房塌了

    在柳一條的授意下,柳無塵與馬成冒著大雨,披著雨蓑,利用下午的時間,才將三百四十二戶佃農的家院走了個通遍,一戶五百文,雖不多,但確可以讓他們平安地度過這次的雨季。

    看著那些佃農拿著錢後,對自己千恩萬謝,對東家感恩戴德的樣子,即便是柳無塵這個行事一向穩重之人,心裡邊也難免有些許的激動。

    要知這場忽來的大雨,損害的不止是田地裡的莊稼,更多的還是這些佃農的生計。

    若是沒有東家白天所管的飯食,僅*著東家一月所給的那十文錢,想解決一家三口,四口,甚是十口人的飯食,那簡直是與做夢無異。

    大雨寒,無食饑,飢寒交迫,一個風寒,就可要了一條性命。

    柳一條聽著柳無塵與馬成回復,有些苦澀地輕點了點頭,在三原,他們柳家所給佃農的福利算是最為優厚的了,每月十文,每天兩餐,秋收後還有糧食分紅,在這樣的雨天裡,他們尚且如此,那那些比他們還不如的,就更不必說了。

    這次的大雨,怕是會害死不少的人命,柳一條不由得又想到了黃河,想到了長江,這兩條在二十一世紀都還讓人膽戰心驚的大流,在這裡,豈不是會更為肆虐?

    輕甩了甩頭,柳一條不再去多想,這些不是他一個小老百姓能管得了的,那是李世民那個明君的事情,想來現在地李世民。也定是焦頭爛額了吧?

    「好了,辛苦你們兩個了,晚飯時,我讓灶房給你們留有飯菜,你們都去吃上一些吧,跑了一個下午,也定是餓了。」柳一條向兩人揮了揮手,讓他們自行去灶房食用晚飯。

    「多謝少爺!」柳無塵與馬成齊齊與柳一條行禮。雙目之中。都隱有一絲的感動。

    「少爺。少爺!」柳無塵兩人還沒出去,小喜慌忙地從外面跑來,連油傘都來不得合攏便小跑著進入了房內,著忙地看著柳一條說道:「那個李德臣,現在正跪在院子裡,說是要見少爺,院子裡全都是雨水。他的身上都濕透了,少爺您快去看看吧。」

    「哦?」柳一條的眉頭一挑,李德臣做事向來穩重,現下大雨正疾,他卻在此行這般舉動,莫不是遇到了什麼難題?

    「你且去把他請進來,他的腿有寒疾,受不得雨水的浸泡。」想起李德臣的風濕病。柳一條看了小喜一眼。輕聲向她吩咐了一句。

    「夫君,」張楚楚聞言,也輕移著蓮步。輕身從裡屋走了出來,止住小喜出去的腳步,及到柳一條地近前,輕聲說道:「李老丈地脾氣你又不是不知,從來不進殿堂,小喜她請不進來,夫君還是親自到院中看看吧。」

    「嗯,娘子說得是,」柳一條輕點了點頭,這才想起,李德臣地那個執拗脾氣,接過小喜手中的雨傘,換上可以避水的自製涼鞋,柳一條便出了門兒去,柳無塵與馬成兩人見狀,也都再披了蓑衣,隨了上去。

    「東家!小老兒給您行禮了,求求東家救救我那一村的農戶吧!」見柳一條出來,李德臣不管不顧地就衝著柳一條磕起了頭來,額頭經過地上深積的雨水,撞擊到鋪制的青石之上,發出了陣陣聲響。

    柳一條側身讓過,他不慣有人給自己磕頭,尤其是像李德臣這般上了年紀之人,彆扭,而且折壽。

    轉身吩咐著柳無塵與馬成將李德臣給扶將起來,李德臣的身上,已被大雨給淋了個盡透,他地額頭,也已磕出了一片殷紅。

    上前走了兩步,將李德臣也覆在了雨傘之下,柳一條看著他,輕聲問道:「李老丈不必如此,到底出了什麼情?你慢慢地與我說個明白,能幫的,我柳某人絕不會袖手便是。」

    算起來,李德臣也算是他手下佃農中的元老,幫助柳一條做的事情良多,他若是出了什麼事情,於情於理,柳一條也不會不管不顧。

    「東家,房塌了!一個村落裡,有一半的房子都塌了!」說著,這老頭兒竟大聲地哭了起來,眼淚和雨水,都攪到了一處。

    「房塌了?!」柳一條心中微驚了一下,不禁想起那些佃農所住的那些房屋,都是用泥胚所制,在這樣的大雨天氣裡,坍塌崩潰,倒也不是什麼怪事。

    趁著柳無塵兩人將李德臣給攙扶到旁邊的亭子裡,柳一條把手中的雨傘合上,放於一邊,冷靜地看著李德臣,溫聲向他問道:「李老丈莫要激動,房子坍塌,是什麼時候地事兒?可有人員傷亡?」

    受到柳一條鎮定神情的感染,李德臣的情緒也不由得穩定了幾分,抬手擦了下臉上地雨水和淚水,開口說道:「就在剛才,五十幾所房子,連續坍塌,其中只有李栓一家被埋在了裡面,好在當時四鄰都在,大家合力又把他們給扒了出來,一家五口,都饒幸活了下來。」

    「嗯嗯,只要人沒事就好,塌了幾所房子,無礙的,」柳一條心中也輕舒了口氣,到底也是他手下的員工,柳一條不希望他們出了什麼事去。

    「那些房子都不再適宜人居住,要盡早地讓那些佃戶撤離出來才是。」柳一條看了馬成一眼,輕聲吩咐道:「馬成,你現在就去再跑一趟,一百多戶人家,就讓他們都先到莊子裡來住吧,反正莊子裡現在還有近百間房子空著無用。」

    「是,少爺,少爺仁厚!」馬成恭敬地向柳一條行了一禮,然後便快速地離了亭子,向府外走去。

    聽到他們剛去過的村子,竟遭了這般大的災難,馬成的心中也有一些的焦急。

    「多謝東家!多謝東家!小老兒代表全村的戶農,給東家磕頭了!」李德臣聞言,又一次跪倒在地上,不過磕頭的動作,卻被柳一條給攔了下來。

    李德臣早已搬進莊園內的新房之中,並無塌房之危,現下他仍能這般地為那些以前的同伴擔憂,甚至不惜磕頭請求,柳一條對他很欣賞,這樣的人,才真正地值得信賴,他以前沒有看錯人。

    「這件事情交給我就好,李老丈有腿疾在側,就先回去休息吧。」說完,命人將李德臣給扶送出府門,柳一條又開口向柳無塵吩咐道:「無塵,一會兒辛苦你也再跑一趟,去另外的那個佃農村落瞧看瞧看,大雨不停,他們也莫要出了什麼事端才好,嗯,把倉裡的粟米運送一些過去,雖還有些濕潮,不過也總能讓他們過上一陣。」

    這麼大的雨天,他們即是有些銀錢,怕也是很難買到米去。

    「是,少爺!」柳無塵輕應了一聲,也跟著走了出去。

    「這場雨,可真是煩人得緊。」站在亭中,又看了一眼亭外瓢潑般的大雨,柳一條輕歎了口氣,撐起雨傘,趟著院中的流水,又回了房裡。

    房子裡,張楚楚已給他備好了一件厚一些的長衫,柳一條一進屋,楚楚便在一旁侍候著他將外面已有些濕跡的衣服換下,六月的天氣,也經不起這般大雨的浸蝕,氣溫,明顯地比平常都冷了很多。

    「夫君喝一些熱湯吧,是妾身剛命灶房做好的。」待柳一條把衣服換好,張楚楚又雙手端了一碗冒著熱氣兒的薑湯遞到了柳一條的面前。

    「嗯,有勞娘子了。」柳一條心中一暖,接過湯碗,輕扶著張楚楚一同在一旁坐下,然後在張楚楚的注視下,仰脖便把薑湯全數灌了下去。

    「看夫君的臉色,似有不對,可是剛才出了什麼大事?那李老丈來尋夫君,是所為何事?」伸手把柳一條手中的空碗接過,交與一旁的小喜,張楚楚輕聲地向柳一條問道。

    「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那些佃戶居住的地方,有一些房屋,不經雨水沖洗,塌了一些,不過好在並沒有佃戶傷亡,剛才我已讓馬成去處理,把那些佃農全都暫遷到莊園內的那些空房裡,已經無礙了,娘子不必擔心。」柳一條輕拍了拍老婆的小手,輕聲說道。

    「嗯,」張楚楚輕點了點頭,道:「只要人沒事兒就好,這雨眼看著就下了一個整天了,可是卻沒有一點要減小的樣子,若是一直都這麼下下去的話,光是想想,就讓人覺著害怕。」

    說著,張楚楚斜身靠在柳一條的懷裡,聽著外面嘩啦嘩啦的雨聲,輕皺著眉頭。

    久旱逢雨,本是一件喜事,可是這雨,下得也未免太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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