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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種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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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 柳一條 ]牧唐(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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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9 10:25:51 |只看該作者
第331章 楊伯方的大兒子

  歷史上就有那麼些人,不出名,也沒有上載史冊,但是他們在當時的權勢,地位,財力,卻不是一般人所能敵,甚至比朝中的一些大臣名士,還要強上幾分。

  比如,柳一條所認識的楊伯方。

  後世的歷史上可能連提都沒有提過一下,千百年後,誰也不會知道歷史上竟還有他這麼一個人存在,但是,他的存在,在當時,在現代,卻是連李世民這個當朝的皇帝都不敢忽視。

  楊素在前隋的聲望和影響力,超乎任何一個人的想象,而在唐朝,尤其是在李淵和李世民當政的這一段時間,朝中的官員,大部分都是隋朝舊臣,像張玄素,像蕭,像岑文本,像甦炳仁,等等等等,哪一家不是曾受過楊素的僻護,或是交情莫逆?

  所以,當柳一條拎著食盒,牽著柳無痕,與公孫賀蘭一起來到刑部大牢的時候,正好便看到了楊伯方領著柳二條和駱賓王他們兩個從牢里出來。

  看柳二條與駱賓王臉上揚溢的笑意,柳一條便知道,這兩個小子在牢里,並沒有遭遇到什麼罪過,公孫將軍府的銀月令,還是那般地有效用。

  “大哥!”

  “師父!”

  柳二條與駱賓王看到柳一條他們到來,便先後地高叫了一聲,隨即便小跑了過來,與柳一條見禮,楊伯方則穩穩地在他們後面,笑看著一切。

  “一邊站好!呆會兒我再收拾你們!”柳一條狠瞪了這兩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一眼,把柳無痕地韁繩和食盒塞到他們兩個的手里。然後上前與楊伯方見禮,輕叫了一聲楊叔,看現在的樣子,就是不用猜,柳一條也知道,楊伯方應是已經把事情給擺平了。

  公孫賀蘭也拿出了副當義兄和師叔的樣子,伸手在柳二條與駱阿瞞的兩個小腦袋上輕拍了一下之後,學著柳一條的樣子,把他手中的馬匹的韁繩也塞給了柳二條。然後也上來拱手與楊伯方見禮。比起他們家的那個老頭子,公孫賀蘭還是對楊伯方地尊重要多一些。

  “行了,既然都來了,那就隨為叔一同到你們大哥府上坐坐吧。”楊伯方笑看了他們幾個一眼,道︰“嗯,除了小蘭兒,一條。二條,還有觀光,應是還都沒有去過,趁此機會去認一下門兒也好。以後有暇的話就多走動走動。”

  楊伯方口中所說的大哥,自然就是他們家的大小子,楊昆尚。柳一條曾听老柳他們提起過。一直都居住在長安。好像還是一個不小地官員,只是因為公務。甚少回家,柳一條與柳二條他們,確是不曾見過。或是小時候見過,後來又給忘記了,畢竟自柳一條懂事兒時起,老柳家與楊家的來往,因為老柳的自尊心作崇,并不是很密切。

  “楊大哥?他回來啦?”公孫賀蘭面色一喜,高聲向楊伯方問道︰“怎麼也沒听人說起過,我可是快有一年沒跟楊大哥切磋過了,這一次,我定要把以前的都找回來!走走走!咱們快點去!”

  說著,公孫賀蘭便興奮地走在前面帶路,嘴巴里面還在不停地向柳一條他們催促,看樣子,他以前沒少受過楊昆尚地胖揍。

  “這小子!”楊伯方抬手指了指公孫賀蘭,輕笑著搖了搖頭,雖然公孫賀蘭的武藝已有大進,連他老爹都已不是對手,但是若是去找他們家大小子,怕還是只有挨揍的份,他們家大小子的武力,就是連楊伯方自己也不敢說有能贏地把握。

  “楊叔,昆尚大哥現在應是已有三十了吧?”柳一條隨意地跟在楊伯方的身後,親近地開口向楊伯方問道。

  “呵呵,一條倒真是有心了,你大哥今年正值而立之年,比你大了一十二歲,”楊伯方微笑著看了柳一條一眼,道︰“你與二條現在應是已經不記得了,在你們小的時候,他還曾抱過你們呢,呵呵,只是現在,才一眨眼地功夫,你們就已經長成了大人,二條更是也快要當爹了。”

  “呃,”柳一條與柳二條哥倆兒地額頭,同時有一滴冷汗流過。

  “楊叔怎麼知道二條他們..?”不想在抱沒抱地問題上糾纏,柳一條便問起了柳二條這件事情。

  “哦,為叔昨天來長安看你們大哥,路過公孫府的時候,听公孫老頭說起地。”楊伯方捋著胡子說道︰

  “所以今天上午的時候,我便去了一趟蕭府,求了一個人情就算是過去了。”

  楊伯方的語氣很平淡,就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說完他扭頭看了還在牽馬的柳二條說道︰“這也是那蕭元的傷勢並沒有什麼大礙,不然就是皇上親去,怕也是難以了結,二條的那招什麼‘仙人摘桃’,以後還是慎用,那種招式,終歸是有些不入流,說出去,名聲不好。”

  “知道了,楊叔!”柳二條諾諾地應了一句,不過對楊伯方的話他卻是沒有放在心里,按照他大哥的話來講,武功並沒有正義邪惡之分,關鍵是什麼人用,用在什麼地方,有沒有立桿見影的效果,對這些話,柳二條一直都是深以為然。

  “楊叔放心,以後我會對他多加管教,免得他以後再惹出什麼事端。”柳一條在一邊幫襯地干笑著,畢竟那招‘仙人摘桃’是出自他的手筆。

  “嗯,”楊伯方輕點了點頭,道︰“經此一事,太學院二條和觀光怕是再不能去了,不過在長安城西,有一個中學館,我與那里的館主一向熟識,他們若是有意的話,不妨先去那里暫讀。”

  “多謝楊叔!”柳二條和駱賓王聞言都是一喜,紛紛開口與楊伯方道謝。

  中學館是什麼東西,柳一條沒有听說過,不過柳二條和駱賓王這兩個學子卻是一清二楚,雖不及太學院出名,但是在長安城,卻也是數一數二的好學院了。

  “楊叔,大哥,還有二條和阿瞞你們兩個小子,快點啦,我都有些等不及了,不知道這一年來,楊大哥的武藝有沒有進步?”公孫賀蘭有些不耐地向後面的四人催促著,看他的樣子,好像是被火燒了屁股一樣。

  “怎麼,昆尚大哥很厲害麼?”柳一條輕笑著向公孫賀蘭問道,他很少見到公孫賀蘭會這般地興奮,心里面對那個未見面的楊昆尚也起了一點的興趣。

  “那是當然!”公孫賀蘭昂著腦袋,高聲說道︰“以前我與楊大哥過招的時候,從來都沒有走過三十個回合。不過,現在嘛,”公孫賀蘭搖著折扇,奸笑了兩聲,道︰“我能打敗楊大哥也說不定,再不濟,也不會再像以前那麼慘敗,嘎嘎嘎...”

  鴨子一般的笑聲,惹得柳一條與楊伯方直搖頭,這個小子還是被揍得次數太少,到現在,還是那般地自大。

  “有信心是好事,賀蘭賢弟,大哥支持你!”柳一條已經做好了看笑話的準備,這小子,今天怕是又要被人虐了。

  “還有我!”“還有我!”

  柳二條與駱賓王也在一旁起哄,看得楊伯方也咧嘴微笑了起來。

  “多謝,多謝,”公孫賀蘭得意地拱手向幾個人說道︰“不過若是你們能走得更快一些的話,我會更加感謝。”

  與柳一條不同,公孫賀蘭小時經常在長安游玩,與楊昆尚這個大哥自也是熟悉得很,可以說,他是在楊昆尚的拳腳下,挨著揍長大的。

  希望他不被修理得太慘,四個人都用一種同情的目光,在公孫賀蘭的背上掃來掃去,讓公孫賀蘭時不時地都會有一種心涼的感覺。

  楊昆尚的府位于長安城西偏里的一處顯得很是幽靜的街段,公孫賀蘭在前,柳一條楊伯方他們在後,五個人走了差不多有一刻的時間,便到了宅院的門前。

  宅門不大,樸素,自然,門頭上就只掛了一聲寫有‘楊府’兩字的匾額,整個門院看上去,很舒心。

  “小順!小順!”還沒到門前,公孫賀蘭便扯著嗓子大聲叫門,看樣子,他跟守門兒的人,很熟。

  “賀蘭少爺?!老老爺也回了!”一個小腦袋從旁邊的小門兒里露了出來,看到叫門的是公孫賀蘭後,歡叫了一聲,便動手把大門打了開來,並出來與楊伯方和公孫賀蘭見禮,完事兒了還奇怪地看了柳一條他們這三個陌生人一眼。

  “好了,賢佷,咱們進去吧,到了這兒,也就算是到了家了,不必拘謹。”楊伯方輕笑著請柳一條三人進去,然後又吩咐著楊順,進內堂去將大公子請將出來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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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9 10:26:29 |只看該作者
第332章 屈伸之道

  楊昆尚個頭不大,大約在一米七左右,身材也與柳一條相當,屬于不胖不瘦的那種,很勻稱,與柳一條想像中的五大三粗,肩寬背闊,相去甚遠,雖已年過三十,臉上手上裸露出的皮膚卻仍然很是白晰細嫩,是一個帥哥,最起碼的,比柳一條要帥上許多。

  相比于一個武將,楊昆尚給人的感覺更像是一個書生。這是柳一條,柳二條,還有駱賓王第一次見到楊昆尚時的第一感覺。秀氣,文雅,很難想像,這樣一個將軍,怎麼鎮得住他手下的兵士。

  “你們就是一條,還有二條了吧?”把公孫賀蘭晾在一邊兒,楊昆尚上下打量了柳一條和柳二條一番,輕點著頭,笑著感嘆道︰“上次見你們的時候,你們都還是小不點,不想十幾年一過,你們竟都長成大人了,呵呵,柳伯父和柳伯母現在還好吧,算一算,我也有十幾年未曾拜見過他們二老了。”

  “托楊大哥的福,家父家母一向都好,現在家里的日子也都過得去。”柳一條溫笑著拱手向楊昆尚禮了一禮,感覺這個楊昆尚,是一個很有親和力的人,脾氣,性格跟楊伯方都很相像。

  “你們都坐吧,都是一家人,用不著拘束。”楊昆尚贊賞地看了一眼這個讓他在西北時都有所听聞的柳一條,滿意地點了點頭,平穩,謙和,有著一般年青人所沒有的穩重,讓人一看就有一種安心的感覺。難怪能夠闖出那般大地名頭,難怪他們家老頭兒從昨天來了之後,就一直不停地在他的耳邊向他夸贊。

  “楊大哥,咱們到演武廳去吧,”公孫賀蘭又在一旁插過身來,及到楊昆尚的面前,開口說道︰“一年多沒與楊大哥切磋比劃,我都快等不及了。”

  “這個不急,這次我會在長安多呆一陣子。你要是想比的話,咱們以後有的是時間。”楊昆尚笑看了公孫賀蘭一眼,道︰“其實為兄也想見識一下你這一年來的長進,不過看你現在的焦急的樣子。卻是有些失望,要知這躁之一字,是武之大忌,你的性子還是有待磨練。”

  嗯。這話說得有理,不過,柳一條也笑看了公孫賀蘭一眼,有句話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公孫賀蘭這個性子,怕是改不了了。

  看公孫賀蘭還是一副躍躍欲試地樣子。楊昆尚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小子還是一點沒變。便開口向公孫賀蘭說道︰“小蘭兒若是真的想比的話,那就今晚吧。天涼下來時,打起來才能盡興,而且听說一條兄弟也是此中高手,到時不妨也一起出來比劃一下。”

  說完,楊昆尚便將目光移向了柳一條,眼中帶有詢問之意,他也想借此機會多了解一些他這個還顯得有些陌生的兄弟。

  “楊大哥若是有興,小弟定當奉陪,”柳一條隨意地在下首位地椅子上坐下,拱手向楊昆尚回應道。跟武人在一起,最好的親熱方式,便打架,打出來的交情,比那些酒肉而來的要牢靠得多。

  “呵呵,早就听爹說一條兄弟是個爽快這人,真是痛快!”楊昆尚把公孫賀蘭打發到一旁,也笑呵呵地在楊伯方地身邊坐下,看向柳一條的目光,炯炯有神,柳一條已經成功地勾起了他的戰斗欲望。

  “一條的武藝不同尋常,連為父都不定會是他地對手,跟他對陣,你可要當心了。”楊伯方喝了一口茶水,也在一旁打趣,他們家大小子的武藝他自是清楚得很,不弱,但是跟柳一條比,孰優孰略,卻是難講,畢竟對于柳一條的實力,他並不是真地了解。

  而且,最近公孫賀蘭地武藝之所以會大有長進,也定是與柳一條有關,所以對于柳一條地武力,在楊伯方的心里也越發莫測起來。至少應該是比自己高,這是楊伯方在心里做出地最保守估計。

  “楊叔謬贊了,一些小把式,小侄練習,也只是為了強身健體,養生益氣而已,哪能及得上楊大哥真刀實槍,上陣殺敵的真本事。”柳一條謙虛地輕搖了搖頭,從楊昆尚雙眼中時不時閃現出的凌厲目光里,柳一條便知道,他的這個看似和藹文氣的楊大哥,定是殺過了不少人去。戰場上,在生死之間學到的東西,不是誰都能比得了的。

  “哪有,楊大哥,你別听我大哥胡說,”柳一條話音還沒落,公孫賀蘭便在一旁給他打斷,他湊到楊昆尚的旁邊,爆料說道︰“昨天我還跟他打過,不到百招就將我給撂倒在了地上,柳大哥的武力,絕對比我們家的老頭子還要厲害,說不定,楊大哥也不是對手,嗯,很有可能。”

  公孫賀蘭熱切地看著柳一條和楊昆尚,在心里邊兒偷偷地笑著,不知這兩個人打起來,會有一個什麼樣的結果,真是很讓人期待。

  “哦?那我倒是很期待,”楊昆尚好笑地瞄了公孫賀蘭一眼,對他的小伎倆自了解得一清二楚,不過柳一條能得這小子這般的推崇,應是真的不錯,說起來,他也好久沒有找到一個可以跟他打得旗鼓相當的對手了。

  “爹爹!爺爺!”這時,一個年紀約有十歲的漂亮小女孩兒從外間跑了進來。一下撲到楊伯方的懷里,嬌聲說道︰“飯菜都準備好了,娘叫媛兒來請吃飯了。”

  “哦,我們家的媛兒真乖,來來來,見過你的這幾位叔父。”楊伯方慈愛地拍了拍楊媛兒的小腦袋,輕笑著向楊媛兒介紹著柳一條幾人。當然,公孫賀蘭這個老熟戶,就給免了去。

  “見過一條叔父!”

  “見過二條叔父!”

  “見過阿瞞哥哥!”

  楊緩兒雖有些怕人,不過在楊伯方的陪同下,還是中規中矩地一一給三個人行了一禮,然後楊伯方便轉身向幾個人說道︰“好了,飯菜都已備好,咱們這便到後院去用飯吧,二條跟阿瞞他們剛從牢中出來,想來定是餓得不輕,正需要好好地補一補。”

  雖然已經在‘清風閣’吃了一些,不過柳一條與公孫賀蘭還是跟著去湊了個熱鬧,幾個大老爺們一起,又喝了個痛快。

  “明天賢侄隨我去一趟蕭府,”見酒菜吃得差不多了,楊伯方便開口向柳一條和柳二條他們說道︰“這件事情他們不予追究,等于是直接免了二條的罪過,若大的一個人情,照理誚應去當面道謝一番才是。”

  “楊叔說得是,一條也正有此意,不管起因如何,終歸是二條傷了人家,于情于理都是應當去探望一番。”柳一條給楊伯方斟倒了一杯酒水,輕聲說道。

  “大哥!”柳二條不滿地在一旁嘟囔著:“又不是我的錯,若不是他先惹我,誰樂意去搭理那個臭小子。再說,當時我已經夠是手下留情了,不然,那小子怎麼可能還站得起來?”

  “閉嘴!這件事情得听我的。”柳一條狠瞪了他們家老二一眼,拿出了身為一個老大應有的威嚴和氣勢。暗怪這個柳老二也忒不爭氣,一點腦子都沒有,想要收拾一個人,非要自己動手嗎?事先也不看看時間和地點,魯莽。得罪了人不說,還被人家當場拿下,下了大獄,也是活該。

  一會兒得找個機會好好地說道說道他,一個想要當官兒,且就快要當官兒的人,沒有一點誠府,沒有一點心機,甚至連一點小手段都不會耍,在官場上不是想早死嗎?

  “呵呵,一條兄弟莫要生氣,”看柳一條面色不善地看著柳二條,楊昆尚充當起了和事佬兒,笑著說道︰“小孩子嘛,看不開也是應當的,沒有必要太過再意。”

  “就,就是,就蕭元那小子的囂張樣兒,我看了都想上去揍,揍他,二條這小子,做得沒錯!男人嘛,就當如此!”公孫賀蘭抬手拍了拍柳二條的肩膀,有些頭暈地教唆似地對柳二條說道︰“下次,他若是還敢再來囂張,咱們還是照揍不誤,嗯,照揍不誤。”

  “這小崽子,一喝醉了就胡言亂語,小順,去將賀蘭少爺扶到房里休息。”看公孫賀蘭醉眼迷離,坐之不穩的樣子,楊伯方笑罵了一句,便吩咐楊順將他給扶送到了廂房里。

  “不過,二條,你大哥說得不錯,不管如何,明天都要去上一趟,”看柳二條還是有些不忿,楊伯方又開口向柳二條說道︰“這件事你大哥比你看得清楚,你日後怎麼也是要入仕途的人,在官場里,得罪了蕭家,對你這個沒有一點根基的新人來說,不是一件好事兒。要知道,忍一時風平浪靜,有屈有伸,才是為官之道。痛打蕭元這件事,你確是有些魯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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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
發表於 2011-10-9 10:27:07 |只看該作者
第333章 平手之局

  不可否認的,楊昆尚是一個高手,沉穩,有度,招式也很凌厲,比起公孫賀蘭來,高了不止一個層次。

  即使公孫賀蘭的武藝驍有長進,但仍是在楊昆尚的手里走不過五十個回合,這讓他一開始便想著要打擊楊昆尚,一雪前恥的雄心壯志,一下便跌落到了谷底。

  有點傷自尊了。

  公孫賀蘭的神情有些沮喪,被楊昆尚胖揍了一頓之後,軟趴趴地斜靠在坐椅上,無精打彩,任由一邊的柳二條和駱賓王給他擦拭著臉上,身上的汗水和灰塵。

  當然,還有一些專治跌打傷患的藥膏,剛才的打斗,楊昆尚可是沒有一點留手的意思,一拳一腳地,都實打實地招呼到了公孫賀蘭的身上,現在的公孫賀蘭,胳膊,雙腿,後背,屁股,凡是肉多的地方,幾乎都腫了起來,柳二條給他涂藥的時候,疼得他嗷嗷直叫。

  “別理他,”楊昆尚止往柳一條想要上前慰藉的舉動,笑著看了公孫賀蘭一眼,道︰“這小子,每次切磋完了都是這個樣子,過一會兒就好了,現在咱們哥倆兒來試一下吧,對于一條賢弟的身手,為兄可是期待得很。”

  楊昆尚活動了下手腳,兩只眼楮放著光亮地看著柳一條,顯然,剛才與公孫賀蘭的那場比斗,他打得並不過癮。

  “楊大哥不需要休息一下麼?”柳一條看到楊昆尚的臉上滿是汗漬,便隨手給他遞了一塊濕潤地毛巾上去。溫笑著向他問了一句,楊昆尚剛剛比了一場,時間雖然不長,但終是消耗了一些體力,柳一條不想佔他的便宜。

  “不用了,剛才也只是熱身而已,無礙的。”楊昆尚輕瞥了正在一旁大叫的公孫賀蘭一眼,故意地又在言語上刺激了他一句。

  這小子,就是需要有人來時不時地打擊他一下。不然,他不知道又要囂張成什麼樣了,對于公孫賀蘭的性子,楊昆尚摸得一清二楚。

  而且。在剛才的比斗中,楊昆尚明顯地感覺得到,公孫賀蘭的武藝,確實進步了。比起一年前,公孫賀蘭的武力增長了何止一倍,逼得他連一些不常用的絕招都給使了出來,才堪堪能在五十招內將他擊倒。若是不趁此再多打擊他兩下,再過個一年兩年地,怕就是再沒有機會了。

  “既如此。那小弟就佔先了。”微向楊伯方告罪一聲。柳一條學著楊昆尚和公孫賀蘭先前的樣子,把身上的薄衫除去。精赤著上身,輕步走到演武廳的正中,兩臂高舉,又手抱拳,向楊昆尚說道︰“楊大哥請!”

  “呵呵,還是賢弟先出招吧,為兄不想以大欺小。”楊昆尚隨意地站在柳一條地面前,微微一笑,向柳一條抱拳說道。

  “嘖嘖嘖,楊大哥敢這般托大,這次怕是輸多勝少,有看頭了,”公孫賀蘭靠在椅上,看著場中兩人對陣的情況,得意地向旁邊的柳二條他們說道。

  場中的兩個人,不管是誰挨揍,都是公孫賀蘭樂意看到地,不過在心里面,他還是更樂意看到楊昆尚,這個揍了他十幾年的大哥更多一些。

  畢竟自己打不過,在一邊看別人打,也是不錯的。

  “賀蘭大哥是想讓我大哥替你報仇吧?又或者是,賀蘭大哥還想看著楊大哥揍我大哥?”看到公孫賀蘭一臉興災樂禍的樣子,柳二條不屑地瞥了公孫賀蘭一眼,並沖著他做了一個鄙視地動作,跟公孫賀蘭在一起廝混得久了,對于公孫賀蘭的心思,柳二條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驅狼吞虎,又或者是驅虎吞狼,賀蘭大哥忒不地道了,我也鄙視你!”在柳家呆得久了,一些經典性的動作,駱賓王也是學了個十足,他伸出兩只手地中指,得意地沖著公孫賀蘭向上頂了頂。

  “去去去,一邊兒玩去,你們兩個小屁孩兒知道什麼啊,沒大沒小地,”心里面地齷齪想法被人這般赤裸裸地給揭露了出來,公孫賀蘭有些惱羞成怒,狠白了柳二條和駱阿瞞一眼,心里思量著,以後是不是找個機會再狠修理這兩個小子一下。

  “好了,你們都給我安靜點,”楊伯方被他們吵得不行,便厲聲向他們喝道︰“多看少言,再多說話的話,小心我把他給扔出去!”

  “呃?”幾個人都乖乖地閉上了嘴巴,老爺子發彪了,誰還敢再亂講?

  演武場地正中,柳一條與楊昆尚已經試探地互拆了幾招,力量,速度,還有身體的靈活程度,兩個人都相差無几。

  是一個不錯的對手,兩個人心中都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柳一條的攻擊,不循章法,是屬于那種依靠著本能,見縫插針型的打法,哪里有破綻,就往哪里走,讓人防不勝防,很犀利,也很讓人無奈。而且,柳一條每出一拳,每踢一腳,所迸發出的力道,也遠不是常人所能承受得起的,跟柳一條硬踫了幾次之後,楊昆尚的腿腳,胳膊,便都麻木了一片。

  而楊昆尚的攻擊,有招有式,但卻又似脫離了招式的限制,所發的每一招都有一種天馬行空的感覺,以前在戰場上的幾年拼殺,已經讓他領悟到了招死人活的道理,每次陷入危機之時,他都會有一些天外飛仙似的方法讓自己從危機中擺脫開來,跟他打起來,柳一條也覺得很是別扭。

  更讓他別扭的是,楊昆尚拳腳上的力道,一點也不比他差,每次與楊昆尚的拳腳有接觸,接觸的地方都會有麻疼一片,在不用寸勁的情況下,想要擊他,很難。

  現在只是比武切磋而已,像那種拼命似的招數,並不便用。

  “看樣子,會是一個平手之局,”細看了一會兒,楊伯方微笑著自言說道︰“一直都知道一條的身手不俗,不想竟已高到了這種地步,呵呵,柳叔若是知曉柳家竟會有這樣的子孫,定會很是高興。”

  “師父好厲害!比賀蘭大哥強多了,”這種時候,駱賓王還不忘地刺激公孫賀蘭一句,以前,在柳府的時候,他可是沒少受過公孫賀蘭的欺負,現在好不易有了機會,他當然不會放過。

  “切,大哥本來就比我厲害,用不著你這個小孩子在這里幸災樂禍!”公孫賀蘭鄙視地瞥了駱阿瞞一眼,然後又向場子里看去,能看柳一條與楊昆尚這兩個高手對打的機會,並不多,他還想多從里邊學一點東西呢。

  “好了,一條,昆尚,你們哥倆兒停下吧,這次切磋以平手論。”過了大約一柱香的時間,楊伯方伸手將兩人止住,切磋不比于生死相搏,並不一定要分出個上下高低。

  “痛快!一條兄弟好本事!”兩人應聲而停,楊昆尚抹了把臉上的汗水,大笑著走到柳一條的身邊,輕拍了下柳一條的肩膀,經此一戰,楊昆尚對柳一條也更加歡喜起來,能找一個與自己不分伯仲的對手,對一個武人來說,是一件喜事。

  “比起楊大哥,還是差了一些,小弟知道,楊大哥定還有些絕招沒有使出。”柳一條揉著剛才被打疼的胳膊,淡笑著向楊昆尚說道著,打斗的時候,他能感覺到,楊昆尚在出招時,似有所保留,並沒有使盡全力。

  “彼此,彼此,一條老弟不是也有東西沒使出來嗎?呵呵...”楊昆尚也是別有意味地看了柳一條一眼,隨後兩人便同時大笑起來。

  楊昆尚的本事,比起程處默,程處亮,還有封小乙這些柳一條曾經接觸地的武將來,強了不知多少倍去,只是不知為何卻一直都沒有什麼名氣,甚至連听都沒有听說過,實在是有些奇怪。

  不過這些都不是他應該想的,柳一條微甩了下頭,接過駱賓王遞上來的濕涼毛巾,把臉上,脖上,還有整個精赤的上身都給擦拭了一遍,這才感覺舒爽了一些,剛才的連番動作,既耗體力,又費心神,著實是把他給累著了。

  “賢弟好些了吧?”深吸了口氣,‘長青歌訣’在體內運轉一圈兒,剛剛還在體內沸騰的熱血便靜了下來,感嘆著內氣真是好東西的同時,柳一條曲身在公孫賀蘭的旁邊坐下,喝了一口涼茶,輕聲向還靠在那里的公孫賀蘭問了一句。

  “大哥放心,賀蘭大哥這又不是第一次了,沒事兒的。”柳二條討好似地拿著一把蒲扇給柳一條扇了兩下,比前公孫賀蘭在他們家比武的時候,哪一次不是變成豬頭,所以柳二條已經是見多不怪,習以為常了。

  “這樣啊,那今天晚上,你賀蘭大哥就由你來照顧了。”感受著蒲扇上傳來的涼風,柳一條好笑地看了他們家老二一眼,不客氣地又接著說道︰“明天的蕭府之行,你一定要隨我一起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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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4
發表於 2011-10-9 10:27:51 |只看該作者
第334章 兄弟談心

  柳二條的臉一下就跨了下來,手中一直為柳一條微送著輕風的蒲扇,自然地,也就再沒了什么動靜。

    從始至終,他一直都沒覺著自己有什么過錯,就這樣讓他去登門給人賠罪,他受不了這個委屈。

    看著柳二條一臉不服氣的樣子,柳一條微搖了搖頭,像柳二條這種正處在青春叛逆期的小孩子,正是思想波動起伏最大的時期,是該好好地教育一下了,不然,以后在官場上,會吃大虧的。

    “好了,天也不早了,就不必都呆在這里了,都回房休息去吧,有什么話,咱們明天再說,”休息了一會兒,楊伯方便把在坐的几個小輩兒全都給打發了出去。

    演武廳外,夜色正濃,由楊府的下人領著,柳一條,柳二條,公孫賀蘭,還有駱賓王四人,都到了側院兒的廂房。

    “今天晚上咱們兄弟兩個睡一個房間,大哥有些話想對你說,”把公孫賀蘭和駱賓王打發下去后,柳一條便到了柳二條的房門前,看著給他開門兒的柳二條,溫聲向他說道:“想一想,自咱們舉家搬到村西到新宅后,咱們哥倆兒就再也沒有在一起睡過了,想想以前,還真是有些懷念。”

    對付柳二條,柳一條走起了親情路線。

    几個月沒見,他感覺得到,他們柳家的這個老二,對他這個大哥,似乎有些疏遠了些,這可不是什么好的現像,對于這個親兄弟。還有他新地家人,柳一條一直都很珍惜。

    “嗯,大哥進來吧,”聽了柳一條的話,柳二條的面部表情也柔和了下來,像是也回憶起了以前,當他們家還窮得叮鐺響的時候,他們兄弟兩個擠在一張床上睡覺時的情景,那時候柳一條這個大哥在柳二條的眼中。很高大,几乎是無所不能,比起老柳那個老實窩囊的性格來,柳二條很崇拜他的大哥。

     伸手請大哥在廂房內的椅上坐下。柳二條親手給柳一條斟倒了一碗茶水。

     長兄如父,對于柳一條,柳二條一直都有一種發自心底里地尊重,即使對柳一條的做法有些不滿和不解的時候。他也不會對他的大哥做出什么過份地舉動來。

     “我知道,對于明天讓你去蕭府的事情,你的心中有些不忿,”柳一條示意柳二條在他的身邊坐下。看著他溫聲說道:“你覺得很委屈,明明不是你地錯,為什么還要去給人道歉?覺得大哥有些不講理。有些不可理喻。對吧?”

     柳二條低著頭。端起了一碗茶水,沒有回答柳一條的問話。算是一種無言的默認。

     “白天的時候,因為有外人在,有些話大哥不便與你直說,一是要顧及你地臉面,二則是被外人聽了不好。不過現在,只有咱們兄弟兩個了,卻已是無妨,”見柳二條不說話,柳一條又輕笑著向柳二條問道:“知道為什么我,還有楊叔,還有你賀蘭大哥,一定要讓你去蕭府么?”

     柳一條的語氣一直都很溫和,平淡,他來這里,只是為了與柳二條談心,并非訓斥,所以他的心態也放得很平和。

     “那是因為他們有勢!”見柳二條抬起頭來,眼中滿是疑問,柳一條接著說道:“來長安這么久,有些東西你也應是有聽說過,從前朝開始,蕭府便是士族大戶,家世顯貴,在朝中為官地族人子弟,多之又多,隨便出來一個,就可以輕易地捏死你,得罪了他們,你以后還怎么在朝中為官?”

     喝了一口茶水,柳一條看著柳二條說道:“要知道咱們柳家,一無權,二無勢,只是一個稍有些錢財和土地地小地主而已,你入仕之后,多數都要靠你自己去打拼,你一個人,能斗得過一個士族嗎?”

     “可是...”柳二條抬起頭,想說什么,卻又唯唯諾諾地說不出話來,心中雖然有些不服,但是他也知道,他大哥地話,說得不錯。

     “大哥知道,你有一個好老師,而大哥也認識太子,公孫將軍,盧國公,翼國公,等等等等,一些身份地位都很顯赫的人,但是,等你真地出事的時候,他們真的就愿意出來幫你么?”不用猜,柳一條也知道柳二條想要說的是什么,他看著柳二條說道:“想想爹的右腿,想想侯君集對咱們柳家的禍害,當咱們柳家出事的時候,他們誰,真正地站出來過?”

     柳一條并不是在報怨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處事原則,別人不愿幫忙,是他們的本份,他也不會怪誰,他現在只是想讓柳二條知道一個道理:做人,要靠自己。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求人,遠不如求己,人活于世,很多時候,很多事情,并不能總是指望著別人,就是自家的親人,也不是總能幫著你,更多的,還是要靠著自己。所以,”柳一條也抬起了頭,想著以前不如意時的日子,輕聲向柳二條說道:“忍氣吞聲,也是一種必學的技能。在生活上如此,在官場上,更是如此。”

     前世的時候,柳一條曾看過一本叫做《厚黑學》的書,對里面關于‘黑’‘厚’的說法很是折服,柳二條生性有些純良,若是想當官兒的話,也是時候該教他一些比較適合在官場上厮混的東西了。

     “我知道該怎么做了,多謝大哥的教誨。”聽了柳一條的話,柳二條的心中有了一絲的明悟,恭恭敬敬地給柳一條行了一禮。

     還是那個理兒,有些話,有些事兒,也就只有他的大哥會這般透徹地告訴他,教導他。

     “你能明白就好,明天到了蕭府,你不要說太多話,蕭府有什么說法,有什么怨氣,大哥會先給你擔著,最重要的是要把這件事情徹徹底底地了了。還有,這几天大哥不會離開長安,有些東西我要給你整理准備一下,等你真正進入官場的時候,用得著,到時大哥也再幫不了你多少,就要全靠你自己了,”柳一條輕拍了拍柳二條的肩膀,溫聲說道:“好了,時辰也不早了,咱們上床休息吧,明天還要早些起來。”

     脫衣,脫靴,吹燈,上床。

     床榻上鋪的是竹席,在這樣的天氣里,睡上去最是涼爽。床榻的上頂,吊著一頂白色的絲紗,以遮蚊虫之用。

     柳一條與柳二條還是如以前一樣,一個抱著一個枕頭,分躺在床榻的兩頭,月光如水,透過房頂上的天窗,灑進到了屋里一絲,正好照到他們的榻上,給屋里平添了一分光亮。

     “二條,”柳一條頭枕著雙臂,透過天窗看著頭頂上的星空,輕聲向柳二條問道:“聽說你與蕭府的那個蕭元打起來,是為了一位姑娘,是真的嗎?”

     “呃?嗯。”柳二條輕應了一聲,一下變得有些不好意思來。雖然這件事不怪他,但是為了一個女人去打架,在這里,總是一件不太光彩的事情。

     “是蘇司農卿的孫女兒?”柳一條又接著問道:“長得很漂亮?”

     “嗯,在我眼里,她比大嫂還要漂亮,那天在街上見她的第一眼,我的心,就隨著她去了,”想起上次的匆匆一瞥,柳二條至今還是不能忘懷,只是可惜,后來的數次登門,他都無緣再與她一見。

     一見鐘情?還是色迷心竅?

     柳一條輕搖了搖頭,按照這個時代的觀念,現在的柳二條,也是到了該婚娶的年紀了,有這樣的心思,倒也不算奇怪。

     “你長大了,有些事情也可以自己做主了,不過,你若是想要娶她,就得想辦法通過今年的科舉才是。”原本想訓斥的話語,說出來時,一下就變了味道,柳一條輕聲說道:“不然的話,門不當,戶不對,即使那姑娘同意,蘇老爺子斷是不會應下這樁婚事。”

     “我知道,”柳二條出人意料地輕應了一聲,聲音很平淡:“所以這段時間我一直都在很用功地去讀書,爭取能夠早日地謀取一個官職,去蘇府提親。前几日恩師也向我說過,以我現在的才學,要過省試,并不是什么難事,難的地方在來年吏部的復試。”

     “嗯,你能這樣想,那是再好不過。”柳一條欣慰地點了點頭,然后便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翻個身兒,向柳二條說道:“好了,夜深了,咱們睡吧。”

     “嗯,”柳二條輕應了一聲,然后便不再言語,屋子里頓時便靜悄悄一片,只有一些蛐蛐在時不時地叫上兩聲,以示它們的存在。

     月光如水,萬籟無聲,隨著月亮一點點地西去,這一夜,便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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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5
發表於 2011-10-9 10:28:32 |只看該作者
第335章 有心,無意

  早上,公孫賀蘭留在楊府纏著楊昆尚再與他打上一場,駱賓王被柳一條打發回長安柳宅去安撫一下府里的下人,楊伯方,柳一條,還有柳二條三人,則一早就出了門兒,奔向了蕭瑀所在的宋國公府。

     宋國公這個封號,是李淵時就賜下的,蕭瑀與李淵的媳婦兒有些淵源,且又為人正直,有些實才,在當時的顯貴士族之中很有聲望,李淵在位時,對他頗為看重。

     不過到了李世民時,因其看不得杜如晦,房玄齡,溫彥博這一類出身低微寒民士子得寵,多次排濟,打壓,為李世民所不喜,逐漸地對他便不再重用,現在蕭瑀雖然官居高位,但大都只是閑差,與打入冷宮無疑。

     莫要因此就看輕他,這是楊伯方對柳一條哥倆兒說過的話語,蕭家累世富貴,經營數百余年,不管是在前朝,還是現在的貞觀年間,他們蕭府的勢力,遠比人們想像中的還要龐大,不然,一個已經不得寵,且又得罪了很多人的臣子,怎么可能會安安穩穩地活得到現在?

     像房玄齡,像長孫無忌,像程咬金,在朝堂之中想要他死的人比比皆是,而這些人中,又有哪一個是善茬兒?可是他們一直到現在都沒有行動,這還不足以說明問題嗎?

     說到底,現在朝中有近一大半兒的臣子,都是顯貴士族出身,他們帶動著朝政的正常運轉,就像是一個工廠的工人一樣。他們若是一罷工,整個朝堂都會癱瘓,而蕭瑀,無疑就是他這些人中地領袖,想要動他,就是連李世民這個明君,都要思慮再三。

     楊伯方與蕭家素有來往,三人及到門前的時候,不待通報。便有下人出來接應,直接領著三人到了側旁的候客廳內休息,然后便轉身去了內堂向他們家老爺稟報。

     在側廳坐下,柳一條上下打量了一番整個候客廳的布置。宏大,富貴,考究,紅木的桌椅。古朴的字畫,還有擺在一邊年代久遠的古玩瓷器,不愧是大貴之家,一個側廳。就布置得這般地氣派,甚至都快超過了禮部尚書王珪家的正廳。

     柳一條細品著茶水,面色平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奢侈。豪華。大氣,不過比起前世他所見過地五星酒店。卻還是差了很多,沒有燈光,沒有噴泉,沒有樹景,根本就沒在一個檔次,是故,對此,柳一條并不覺得有什么稀奇。

     有些東西,有些場面,就是他沒有親身經歷過,但是在電視上,電影上,見得多了,也就習以為常,不足為怪了。這也是為什么柳一條在第一次進入大唐皇宮時,除了覺著它比自己想象中的大一些外,并沒有覺著有什么震撼。

     是一個見過大場面的人,看到柳一條平穩有度,并沒有被廳中的布置嚇到,楊伯方滿意地點了點頭。

     “平心,靜氣,莫要被這些外物所動。”見他們家老二有些呆住地樣子,柳一條緩把茶碗放下,輕聲向柳二條說道:“心中就是有些波瀾,也莫要將它們表現到臉上,顯露于眼中,不然,在官場上,你必呆不長久。”

     對柳二條來說,今天算是一個大場面,柳一條不想放過可以借機教導他的好時機。

     “楊老爺,還有這兩位小公子,我們家老太爺有請!”這時,剛到內堂稟報的下人折返了回來,拱手請楊伯方三人隨他一同到內堂正廳,與他們家老太爺相見。

     蕭瑀這老頭兒,很帥氣。

     用帥氣這個詞,來形容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兒,很怪異,但是他卻是柳一條在見到蕭瑀后地第一個想法。

     頭發胡子滿白,但是臉上的皺紋卻不多,皮膚紅嫩,牙齒健全,劍眉,虎目,高鼻,闊嘴,雖然老,但卻仍然帥氣,看現在的蕭瑀,不難想象,在他年輕的時候,定是迷倒了不少地無知少女。

     “見過蕭伯父!”楊伯方微彎身與蕭瑀行了一禮,然后在蕭瑀的示意下,坐與一旁。

     “小民柳一條,見過國公大人!”

     “學生柳二條,見過國公大人!”

     柳一條與柳二條也隨后上前與蕭瑀施禮,不過并沒有被允許就坐,施完禮后,兩個人就那樣定定地站在客廳的中央,坦然地對視著蕭瑀老頭兒傳來地打量目光,無人言語。

     半晒,蕭瑀將目光定在了柳一條地身上,比起柳二條來,柳一條這個大哥顯得更是從容與鎮定,到了這里,沒有一點作做和強裝的表現,就像是進了自家的宅院一般隨意。

     “過門都是客,既然你們都是伯方地子侄,也都一旁坐下吧。”將目光從柳一條的身上收回,蕭瑀淡淡地沖兩人揮手說道。

     “多謝國公大人!”齊齊向蕭瑀拱了下手,柳一條,柳二條一先一后地,提擺在楊伯方的下首坐下。

     “老夫知道你們今天的來意,”抬眼在三人的臉上掃了一遍,蕭瑀開口說道:“這件事情有伯方在中間站著,且元兒的傷勢并無大礙,蕭府不會再多作追究,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后,你們也不必再為此事擔心。”

     “國公大人大量,不過誤傷了蕭公子,終是舍弟不對,今日小民來此,一是感謝國公大人寬宏,二則是來為舍弟向蕭公子道歉,不知我等可便與蕭公子一見?”柳一條站起身,躬身向蕭瑀詢問道謝。

     “不必了,”瞥了柳一條一眼,蕭瑀淡淡地說道:“小元現在不便見客,你們有這個心,就夠了,而且這件事歸根結底,也是由小元先將挑起,得了這樣一個結果,也是他自作自受,怪不得旁人。”

     聽了蕭瑀的話,柳一條與楊伯方的眉頭都是輕微地一皺,這個蕭瑀,還是沒有放下。

     “國公大人言重了,小孩子口角之爭,乃是常有之事,不過拳腳相加卻是不善,這事是舍弟行為不妥,以至給蕭公子造成了一些傷患。”柳一條再次躬身向蕭瑀說道:“小民本事雖然低微,但卻也稍懂一些醫朮,國公大人若是不棄,小民想為蕭公子診斷一番,還請國公大人能夠應允。”

     “無須如此,昨日太醫署令任太醫,已為小元診斷過了,小元的傷,并沒有傷及根本,養上兩日,也就無礙了。”蕭瑀將手中的茶碗輕放到桌上,淡淡地對柳一條說道:“這件事,就不勞柳神大駕了。”

     “小民明白了,不過小民還是要謝謝國公大人。”柳一條直起身,淡笑著看了蕭瑀一眼,再一次地向他拱手禮了一禮,然后便輕身在座位上坐下。

     有些事,有些話,說出了,做到了,別人不領情,柳一條也強求不得。

     “蕭伯父,一條賢侄的醫朮精湛,讓他給小無侄兒瞧上一瞧,多一層保証,豈不是更能讓人安心一些?”楊伯方在一旁打著圓場子兒,拱手向蕭瑀說道。

     “不必了,楊叔,”柳一條感激地看了楊伯方一眼,淡笑著說道:“任太醫能貴為太醫署令,醫朮自是不俗,他既然瞧過了,小侄就不必再獻丑了。”

     說完柳一條看了柳二條一眼,示意他把來時所帶的禮盒交于一旁的蕭府下人,拱手向蕭瑀說道:“這是之前,孫思邈道長贈于小民的百年野山參,功能活血,安神,益氣,非尋常山參所能比,正適蕭公子現在服食,還請國公大人能夠笑納。”

     得知了蕭老頭兒言語中的隱誨意思,柳一條已經沒有了再在蕭府呆下去的打算,該做的,能做的,他都已做到,奈何人家不領情,不接受,再多呆下去,也已是無益。

     “難得柳神醫有心,這條山參,老夫就代小元收下了,多謝柳神醫,”蕭瑀示意下人將山參收好,看了一眼從進來,到現在,一直都是一副從容淡定模樣的柳一條,從剛才的話語和表現之中,他已經感覺得到,這個叫做柳一條的年輕人,不簡單。

     蕭瑀不由便想起了被柳一條整倒的侯君集,雖不全是柳一條的作為,但柳一條在里面卻起了一個很積極的催化作用,不可否認,柳一條很有些才智

     不過,蕭瑀不屑地輕笑了笑,蕭家不是侯府,并不是柳一條一個平民商賈所能憾動,對于柳一條的家底,蕭瑀可是一清二楚。

     有一點小錢,卻無任何權勢,有几個身份顯貴的朋友,卻無一是真心相交,柳一條對他們蕭府來說,并不足為懼。

     “時辰不早,我們就不在這里打擾國公大人清靜了,”柳一條扭頭看了看外邊的天色,站起身來,再一次地向蕭瑀行禮道:“不管如何,舍弟能從牢中出來,小民還是要多謝國公大人的寬容大度。”

     很誠意地給蕭瑀行了一禮,柳一條便率先出了大廳,楊伯方和柳二條與蕭瑀施禮告罪了一聲之后,也隨后跟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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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6
發表於 2011-10-9 10:29:24 |只看該作者
第336章 李恪相邀

  柳一條這樣冒然地出來,有些失了禮數,不過楊伯方和柳二條都沒有多說些什麼,楊伯方知曉其中的因由,而柳二條則是很相信他的大哥。

  “這不是一件大事兒,”柳一條輕聲對跟上來的楊伯方和柳二條說道:“不過,那蕭老頭兒不肯接受咱們的歉意,二條日後若是想在官場上有些作為,怕是有些難了。”

  柳一條有些頭疼,蕭與那侯君集不同,不貪財,不好色,對於名利看得雖重,但卻少有枉法之舉,且蕭家的家大勢大,跟他們做對,就像是一隻螞蟻對上了一頭大象一般,柳一條有自知之明,不自量力的事情,若非是逼不得已,他絕不會去做。

  “大哥不要擔心,他們不接受,我還懶得去呢,我就不信,在這大唐,他們蕭家還能遮了天去?”柳二條緊走了兩步,跟在柳一條的身邊,從柳一條的話裡,他也聽出了一些東西來,無疑就是他們的一張熱臉,貼到了人家的冷屁股上。這讓原本就不樂意的柳二條,更是不忿起來。

  “二條莫要胡說,”楊伯方輕斥了柳二條一句,然後扭頭看了柳一條一眼,道:“這件事情或許還有緩轉的餘地,一條你也不用太過擔心,咱們再想想辦法,說不定能讓蕭老爺子改變主意呢?”

  “呵呵,楊叔不用擔心,小侄沒事,”柳一條感激地看了楊伯方一眼,從他到這個時代開始,楊伯方對他和他們柳家就照顧得很是周全,對於楊伯方,柳一條一直都很尊敬,發自內心深處的尊敬,他輕聲向楊伯方說道:“二條的話雖然有些偏激,但是說得卻是不錯,在大唐在長安,一個國公府,卻還遮不了天去,道歉這條路既然走不通,那咱們就走別的道道。”

  柳二條與他不同,柳二條有著這個時代所有書生共有的一種心思,入仕為官,光宗耀祖。若是讓他學著柳一條,年紀輕輕地就歸隱于田園之間,整日無所是事,吃喝玩樂,他定是不喜。畢竟,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柳一條這般地沒有出息。

  且現在,柳二條還有著一個中科舉,娶蘇家小妹入房的心思。更是不會願意。

  所以。現在也只有想想別的門路了,朝中寒門子弟的官員也不在少數,未必就沒有機會,不過大部分還是要看柳二條自己,柳一條扭頭看了柳二條一眼。當官就跟創業一樣,原本就是一個從無到有,從有到多,從弱勢到強勢地一個過程。柳二條這小子不笨。頭腦也算得上是機靈,若是給他學一些厚黑的道理。在官場上應該能吃得開吧?

  “賢侄說得不錯,不過這麻煩是能免則免,畢竟多個朋友多條路嘛,”楊伯方輕點著頭向柳一條說道:“在官場上,這般輕易地去得罪一個士族,不值得。|

  楊伯方已經將近半百,在一些問題的理解上,自是比柳一條柳二條這哥倆兒更透徹一些。

  柳二條這次與蕭元的衝突,說起來也只是兩個小孩子打架而已,雙方都沒有造成多大的傷害,說起仇恨,根本就談不上,最多也就是蕭元面子上有些不好看,覺著有些丟人,想要報復一下而已,完全沒有必要因為這件小事,而弄得兩家都這般地不愉快,還隱隱地賠上柳二條的為仕前途。

  “這件事情交給楊叔去辦,”楊伯方思量了一下,定定地對柳一條兄弟兩個說道:“這件事情的關鍵在蕭元身上,這兩天楊叔會多往蕭府走動走動,爭取把這件事情由大化小,由小化了,二條也到禮部尚書的府上去看看,拜會一下你地恩師,王府與蕭府一向都有些不合,他們或許也能幫上一些。”

  三個人一路說道著,便回到了楊家的宅前,還沒進門兒,守門兒的楊順就滿帶笑意地迎了上來,彎身給三人行了一禮,開口向楊伯方說道:“老爺,府上來了貴客,大少爺讓小的在這兒候著您,說是等您與兩位柳少爺回來後,就趕緊過去。

  “哦?”楊伯方輕應了一聲,遂向楊順問道:“知道來地是什麼人嗎?”

  “好像是一位什麼殿下,派頭很足,不過小的卻是沒有見過。”彎著身,隨著楊伯方叔侄三人走進門內,楊順輕聲地向楊伯方回道。

  早上楊伯方他們剛出去沒多久,就有幾個人來到了府上,只遞了一個牌子進去,楊昆尚便親自迎了出來,並客氣地將來人給請到了府裡。楊順在一邊只隱隱聽到他們家少爺稱來人為什麼殿下來著,別的,倒不是很清楚。

  “李恪?”還沒到廳門兒,柳一條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吳王李恪,李世民的第三個兒子。

  “咦?大哥,那不是李公子嗎?他怎麼會在這裡,還做在了首座?”柳二條也認出了正坐在大廳正首地那個年青人,可不就是幾個月前跟他一起喝酒談天地李公子?那次在柳府,柳二條可是沒少給這位李公子灌酒。

  “是啊,沒想到能在這裡碰到他,”柳一條微點了點頭,心中卻在想著,這個吳王現在來此,不會是為了他們兄弟二人吧?

  “怎麼?你們也認識吳王殿下?”聽了他們小哥倆兒間的言語,楊伯方詫異地開口向兩人詢問,言語之中也竊露著一絲喜意,若是他們與吳王也有些關係的話,那他們與蕭府的恩怨,也就好辦了。

  要知道,吳王李恪的背後,站著岑文本,站著前朝地公主,站著那些從前朝過度過來的大多數士族,與蕭府的恩怨能不能結,也就是他一句話的事情而已。

  “吳王?他是吳王?!”柳二條驚訝地張大了嘴巴,機械地扭頭向他們家老大看來。先是太子,後是吳王,說不定哪一天,連皇上都能給弄到他們家裡去,他們家老大給他地意外和驚喜,實在是太多了。

  “嗯,吳王,”柳一條微笑地輕點了點頭,並沒有為柳二條多作解釋,抬步隨著楊伯方進了廳內。

  “拜見吳王殿下!”三人齊齊彎身給坐在上首地李恪施了一禮,柳二條甚至還微抬頭向上看了一眼,他沒看錯,上面坐著的這個年輕人,還真就是曾跟他一起喝過酒,對過詩地那個李公子。

  “楊先生,柳先生,還有二條兄,咱們又見面了,呵呵,”李恪輕笑著向三人說道:“都坐吧,本王今天是來竄門兒的,用不著那麼多的禮數,咱們坐下說話。

  李恪的語氣很平緩,溫和,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能有這樣的修養氣度,很難得。

  “多謝吳王殿下!”又是一禮之後,三人便依次在一旁坐下。

  “原本,聽說楊將軍從西北回來,本王便想過來看看,與楊將軍敘敘舊,聊聊天,順便地再切磋一下武藝,說起來楊將軍也曾是本王的師父,本王的這一身武藝,大半都是源自于楊將軍。”李恪沖楊昆尚微點了點頭,然後又笑著看向柳一條道:“不想,在此竟還能再與柳先生相逢,看來本王與柳先生真的是很有緣法。”

  “能再見吳王殿下于當面,是小民的榮幸。”柳一條微沖李恪拱了拱手,並扭頭看了坐在李恪旁邊的楊昆尚一眼,沒想到他與李恪竟還有這般的關係存在。

  “剛才聽楊將軍說起,”看了柳一條一眼,李恪微微一笑,道:“柳先生似乎是遇到了些麻煩,若是有需要的話,本王倒是可以幫上一二。”

  “吳王殿下若是能幫得上那是再好不過,不過那蕭老國公..”

  “行了,二條與蕭元的恩怨剛才楊將軍已經跟本王提過,一些小事情,並不足為慮,這件事先生就放心地交給本王便是,”李恪笑意盈盈地開口打斷柳一條的話語,喝了一口茶水,看著柳一條問道:“不知柳先生此次準備在長安停留多久?前幾日本王得了一副白玉象棋,知道先生精于此道,一直想與先生對弈一局,不知先生,可有時間賜教?”

  “賜教不敢當,吳王殿下若是喜歡的話,小民隨時候教。”柳一條再一次地沖李恪拱了拱手,對李恪的把戲他已看了個清楚明白,說不定連他們在蕭府的遭遇,都是這小子給設計出來的,不過,為了柳二條的前途,柳一條卻也是無可奈何,誰讓柳二條是他的親兄弟呢。

  “那好,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吧,晚飯後,本王便在府裡候著先生,希望先生不要失約,對柳先生的棋藝,本王可是很期待,呵呵,”李恪微點著頭,看著柳一條,眼神裡帶著淡淡地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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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7
發表於 2011-10-9 10:30:43 |只看該作者
第337章 薛仁貴

  山西,絳州,龍門,修村。

  一個破落的院子裡,一個健壯的青年正在揮舞著家中已經很是破舊的大斧,劈破著不知從哪裡拖來的一段段樁木。

  青年的相貌,說不上英俊,可以用古樸來形容,一看就是那種憨厚老實型的實誠人物,身上著了一些粗布,上身的短褂上幾個錯綜複雜的補丁,很是醒目。

  青年的身材很健壯,胳膊上,還有他敞露在外面的肚皮,無一不說明,他的體內蘊含著很強大的力量。

  “就是這兒了嗎?”馬成站在門口兒,抬眼向這個院子裡打量,光突突,空曠曠,院子裡除了那些斷木之外,再也是別無他物,窮,簡直比他以前入賤籍時,還要窮上幾分。

  少爺不會是弄錯了吧?

  馬成的目光在院子裡掃了一圈兒之後,兩隻眼睛終於瞄向了院中的那個青年,心中有些唏噓,不知道他們家少爺讓他不遠千里地跑到這裡窮鄉僻壤地,只是為了尋找一個貧窮得不能再窮的農夫,到底有什麼意義。如果想要招護院,佃農和家僕的話,在三原,想要入柳府的人數不勝數,至於這麼費勁地跑到山西來尋麼?

  馬成揉了下被顛簸得有些發疼的屁股,心中怨念叢生,不過少爺的吩咐他卻是不敢違背,既然少爺想要,那就給他帶回去好了。其實馬成的心裡也很費解,聽說少爺從沒到過山西,甚至連山西的朋友都少有,怎麼會知道在這個偏遠小修村裡面,會真的有這麼一個人存在呢?奇怪。

  不過這個年輕人劈柴的花式倒是不錯,馬成看著院中青年劈柴的動作,這也是那青年唯一讓馬成覺著還有些用處的地方,一斧下去,將近一尺長的圓木。自動地就被劈分成了四塊兒,散落在一邊兒,比尋常人快了一倍不止。

  只是可惜,馬成又微搖了搖頭,他們柳家早就已經進入了煤炭時代,家裡已經用不著找人劈柴了,唯一一個可能適合那青年的工作,也被馬成給否決了。

  “喂!這位先生可是要尋人?”劈柴地青年此時也注意到了一直站在他們家門前的馬成。牽著一馬,穿著一身華麗貴重的衣服,若是看那衣服的樣式是下人服飾,青年可能就要上來叫老爺了。

  把手中的大斧放下。青年闊步來到門前,上下打量了馬成一番,面目生得緊,不似本地人家。

  “這位小哥請了,”馬成向青年拱了下手。輕笑著向青年說道:“過路之人。口渴得厲害,想向這位小哥討口水喝,不知小哥可否行個方便?”

  “哦?先生稍等一下,”看馬成不像是壞人,又並無惡意。青年便把木柵門打開,伸手請馬成到了家院兒之內。

  院子裡比馬成在外面觀看時,還要顯得破敗,凸凹不平的地面。泥草混全的房屋。還有,只有一桌一凳的簡單廳堂。唯一讓馬成有些意外地就是,在那些茅草屋沿的下方,竟然掛有數十張各種動物的毛皮。

  “先生請稍坐,我這便去給先生取些水來。”青年把馬成讓到廳內唯一的一張木凳上,向馬成打了聲招呼,便又走了出去。

  “人倒是還不錯,”馬成在心裡嘀咕了一句,又接著在廳內打量起來,一張發黃地先祖畫像,一張明顯被修理過數次的短腿桌子,嗯,還有一張巨大的鐵背弓,和七八支短羽箭矢,相比于箭杆兒的破舊,箭頭上的鐵骨則泛著駭人地光芒。

  應該還是一個獵人,看到弓箭,再想著外面掛著地動物毛皮,馬成不難想像出這個青年除了務農外的另外一個職業。也難怪在這樣貧窮的條件下,他不能這般堅強地活下去。

  難怪他們家少爺以前老是跟他們說,一技在手,吃喝不愁,他們少爺,很英明。

  “水來了,先生請!”正思量間,青年端著一個滿是豁口兒的大碗公來到馬成的身邊,雙手給馬成遞了上來,大碗公中,是清澄澄,冒著涼意地井水。

  “多謝小哥了,”正好馬成也有些口渴,接過大碗公就是一氣猛飲,也喝了個痛快。

  “先生這是從哪裡來?”唯一的凳子被馬成霸佔,青年斜倚著門框和善地笑著向馬成問道,看得出,他對外面很嚮往,想多瞭解一些外面的事情。

  “從長安,”馬成發現青年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他輕笑了笑,把手中地大碗公輕放到桌上,道:“趕了近半個月地路程,才走到了這裡,嗯,奉我們家少爺的命令,來尋一個人。

  又打量了那青年一眼,馬成接著說道:“也不知我們少爺從哪得來地消息,說是在這龍門修村,有一位姓薛的貴人,讓我無論如何也得給他尋回,小哥你也看到了,我也是初臨貴地,人生地不熟地,到哪裡去找啊?”

  “姓薛的人家?那可還真是巧了,”青年意外地看了馬成一眼,道:“在這小修村內,姓薛的只有我這麼一戶,莫不是先生要尋的便是小子不成?”

  “什麼?小哥姓薛?”馬成又是一陣通透的表演,兩隻眼睛略帶懷疑地看著青年問道:“那你單名可是為一個禮字?”

  “小可名禮,字仁貴,先生莫不是認識小可?”薛仁貴也睜著兩隻大眼,看著馬成,看馬成的樣子,不像是一個騙子,莫不是他別有什麼圖謀?

  想多了,薛仁貴微搖了搖頭,把剛才的念頭給甩了出去,他們家本身就已是窮得叮噹響,還有什麼好讓人圖的?

  “薛禮,薛仁貴,小哥竟真是我家少爺要尋之人!看來是蒼天都在佑我,哈哈哈...”馬成興奮地站起身形,圍著薛仁貴轉了兩圈,想起來時他們家少爺的吩咐,便開口向薛仁貴問道:“薛小哥可曾習過武藝?”

  “學過幾年,剛剛出師不到兩年,可惜這一身武藝並無甚用處,”薛仁貴的神情有些落寞,在山上跟師父學了近十五年的武藝兵法,可是下得山來,卻是一樣都用之不上,若不是有一弓箭在手,怕是連糊口都成了問題。

  “誒,話不能這麼說,既然學了,怎麼會沒有用處?只是沒有找到合適的地方罷了。”馬成又在板凳上坐下,笑著向薛仁貴說道:“我這裡就有一個可以讓小哥學以致用的好活計,不知小哥願不願意去做?”

  “什麼?”想起馬成剛才說是來尋人的話語,薛仁貴忍不住地開口向馬成問道。

  “護院頭領,長安三原柳府的護院頭領!”雖然有些不看好薛仁貴,馬成還是依著柳一條的吩咐說了出來:“每月兩貫的例錢,負責在適當的時候,保護柳府上下一家的周全,而且不限制你的自由,什麼時候你幹的膩歪了,或是又有了更好的門路,柳府也不能攔著你,薛小哥以為如何?”

  馬成不知道是嫉妒還是羡慕地撇了薛仁貴一眼,一個月兩貫,還不限制自由,待遇比柳府的大管家柳無塵還要好上一些,他們家少爺對這個薛仁貴看得也忒重了些。要知道,在市面上,最好的護院,一個月最多也就才一貫錢而已。

  “兩貫?!”薛仁貴也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剛下山,不知道錢為何物的毛頭小子了,兩貫錢,節省一些的話,可以讓他衣食無憂地過上差不多半年,甚至是更久的時間,要知道他以前獵來一頭野豬,最多也就才賣了三百五十文錢而已。

  這個人不會是個騙子吧?這個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兒?

  薛仁貴很是懷疑地看了馬成一眼,兩年來連著幾次出門上當受騙的經驗告訴他,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兒,有一大半兒,都是那些騙子設下的陷阱,對於馬成的話,他有些不信。

  “對!兩貫!”知道薛仁貴在懷疑自己,馬成站起身,直接到了院兒裡的馬前,從套在馬身上的布袋裡當下便掏出了四貫的銀錢,遞給薛仁貴道:“若是小哥同意的話,這四貫錢就算是定錢,到時咱們到了三原,我們柳府若是有返悔的話,這些錢小哥可儘管留下。”

  “這..”看著馬成手中沉甸甸,實打實地四串銀錢,薛仁貴有些迷糊了,莫不成,這天大的好事兒,竟是真的?

  “好!這個活兒,小可接下了!”薛仁貴伸手把銀錢接過,對方就是騙局又有何妨,他不信有誰還能從他的手中,再把這些錢給搶了去,對自己的武藝,薛仁貴一直都很自信。

  把銀錢放好,薛仁貴抬頭向馬成問道:“不知道東家是哪一位?”

  “長安三原柳府,”馬成微笑著又向薛仁貴重複了一遍:“家主是柳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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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8
發表於 2011-10-9 10:31:44 |只看該作者
第338章 邀請

    英雄,首先也是一個人,也需要生活,也需要吃飯,也需要,錢。

  是的,錢,雖然俗,但卻很用。

  如果有正當的營生,誰不想去多賺取一些?百姓,官員,草莽,士族,不管是高貴,還是低賤,都是一樣,畢竟,在這個世上,真正能做到視錢財如糞土的人,並不多。

  大唐貞觀年間,也就是柳一條現在所在的時代,諸多年青且又有名的將領中,武藝最好,出身最為寒苦的,怕也就數薛仁貴了,三十歲之前一直都在家裡邊兒種地糊口,日子過得那是窮苦不堪。

  所以,前些日子,當柳一條想著要給自己家裡人多一些安全保障的時候,很自然地就想到了這個一直讓他仰慕不已的絕世名將,這樣的英雄,豈能讓他埋沒在窮鄉僻壤之間?

  記得薛仁貴是在貞觀十九年的時候,開始正式出現在歷史的舞臺,那時他三十歲,所以在貞觀十年的時候,他應該才二十一歲,年輕,有本事,且又家境貧寒,這個時候把他給拉到自己身邊,應該不是很難。

  是以,本著浪費可恥的原則,在有了這個想法之後,柳一條當天下午便給了馬成幾十貫的銀錢,特意囑咐了他兩句,便把他給打發到了山西,怎麼著也要把這個名將事先地給挖掘出來。在他沒有真正成名之前,也不能平白浪費了他一身的好武藝。

  在你當上將軍之前,就先來我這裡打工吧,柳一條躺在他們家的斜靠躺椅上,嘴角勾起了一絲無比得意的微笑。請薛仁貴當護院,嘖嘖嘖,光是想想,就很讓人興奮。

  還好,薛仁貴是個名人,對於他。柳一條也稍有些瞭解,不至於讓馬成給摸錯了地方。

  “夫君,在想什麼呢,竟會這般地高興?”張楚楚挺著大肚子走到柳一條的身邊,不客氣地屈身在柳一條的腿上坐下,現在已進入十月,張楚楚的肚子比之以前,明顯地又大了許多。已經有了一個標準孕婦的形象。

  “沒什麼,我在想,再過幾天,便到了十月中旬。省試之期將近,二條那小子能不能通過省試,還有來年的複試,若是能過地話,我們柳家。也算是有望明楣。出了一位官員了。”輕輕地抬撫著張楚楚的肚子,柳一條輕笑著向媳婦兒說道。

  柳二條與蕭元的問題,已經在李恪那廝的調解下,煙消雲散。而換之而來的代價則是,柳一條在李恪的吳王府裡。莫明其妙地陪著李恪整整下了三天的象棋,除此之外,便再無他事。雖然不知道李恪的葫蘆裡賣地什麼藥,但是在心裡面。柳一條對這小子。還是有著一些的感激。畢竟這件事情,對他。對柳二條來說,都不是一件小事。

  “二叔聰慧,且向來又很勤奮,定不會負了家裡的期望。”張楚楚斜靠在柳一條的懷裡,柔聲細語:“如果二叔真地得中了科舉,通過了來年的複試,夫君便會去蘇府為二叔提親麼?”

  自聽了柳二條對蘇家小姐的迷戀後,張楚楚心裡便有了一些期待,對這件事情也便留上了心,若是那蘇家小姐真的嫁給了他們家二條,倒也省了她一件心事。

  有時候張楚楚也覺著,自己是不是太過小氣,自嫁到了柳家之後,不管是柳一條,還是她的公公婆婆小叔小姑,都對她極好,親近,寵溺,尊重。可是,她呢,只要一想到她地夫君可能還會再娶別地女人後,她的心裡面就有一種莫名的疼痛,很難受,很不自在,想著要她自己一個人霸佔著她的夫君。

  她知道這樣想很不對,男人,尤其是像她夫君這樣的男人,三妻四妾地,很平常,根本不會有人去說些什麼,可是她卻又始終都是忍之不住,說實話,她很介意有別的女人來跟她分享她的夫君。

  想著,張楚楚又往柳一條的懷裡靠了靠,原本抓著柳一條胳膊地雙手也抓得更緊了一些。

  “當然,”柳一條感受著老婆肚子裡孩子傳來地跳動,輕聲說道:“二條的年紀雖然小,但,嗯,也算是一個大人了,給他定上一門親事,也是應該地。不過前提是他必須要中了進士,不然蘇家的那個門檻兒,咱們攀不上。

  在這個時代呆得愈久,柳一條愈是能夠體會得到這個時代那些大戶人家門第觀念的根深蒂固,門不當,戶不對,想要娶人家的姑娘,或是想要嫁給人家當正妻,很難。

  “少爺,少夫人,”柳無塵緩步進了柳一條夫婦所在的院落,躬身給柳一條和張楚楚行了一禮。

  “嗯,無塵啊,”柳一條輕應了一聲,感覺到楚楚想要做起,知道她定是有些害羞了,便輕輕地把她從懷中給扶了起來,並叫來小喜把少夫人扶進房內,隨後坐直身形,輕聲向柳無塵問道:“有什麼事嗎?”

  “大宏商會的桑梓會長派人送來了一份請貼,有一個大型的商會,想請少爺去參加。”柳無塵微彎身向柳一條回道:“桑梓會長特別囑咐,請少爺能務必賞臉,去走一趟。”

  “桑梓?”柳一條把請貼接過,想起柳無塵以前對他說過的一些消息,便又向柳無塵問道:“可就是上次隨著那個孫則立一起來的青年人?”

  “是的,少爺,”柳無塵回道:“自去年大宏商會的前會長桑榆過世後,大宏商會便由他的長子桑梓接手了過來。聽送貼的人言講,這次的商會是各州郡大商會十年一次的交流會,場面很大,各州各郡的商賈都會聚集到一起,會上會有很多稀奇的東西出現,少爺可能會感興趣。”

  “嗯,知道了,”柳一條輕點了點頭,又把請貼遞給柳無塵,道:“你去準備一下。後天咱們便去走一趟長安,去見識一下所謂的商會是什麼樣子,嗯,順便地再去看一下二少爺和阿瞞那小子。”

  “是,少爺!”應了一聲,柳無塵又施了一禮之後,便退了下去。

  靜極思動,在家裡呆得久了。柳一條的心也變得有些騷動起來,覺得應該給自己找一些事做了。

  “怎麼,夫君又要出門遠門兒啊?”柳一條剛進屋,張楚楚就給他拿了一件披肩過來。現在是秋天,天氣已有了一些的涼意。

  柳一條把披肩披上,輕扶著楚楚在一旁坐下,溫笑著道:“就是去一趟長安,一日兩日的便能回來。娘子不用擔心。”微拍了下老婆的肚子。柳一條笑著說道:“等再過上幾月,孩子出世之後,為夫帶著你也出去轉一圈兒,這幾個月老是把你限在家裡,定是有些悶了吧?”

  “這都是公公婆婆心疼我。而且,”張楚楚抬頭深看了柳一條一眼,道:“妾身也想養好身子,平平安安給夫君生一個健康的寶寶來。”

  聽了楚楚地話語。柳一條輕笑著將她攬到了懷裡。胸前有一股暖意流過,很溫暖。很滿足,那應該是幸福的味道。

  馬成被驚到了。

  確切地說,是馬成被薛仁貴的食量給驚到了。

  這小子簡直就是一個飯桶!

  在領著薛仁貴走的第一天,馬成在心裡面就給薛仁貴下了這樣一個評判,同時他的心裡面也疼是厲害。

  他從來沒見過像薛仁貴這樣能吃的人,在一家小飯館兒裡,一籠幾夠兩個人吃的包子,薛仁貴吃了十籠,夠馬成吃上兩頓的陽春麵,薛仁貴吃了五碗,結果,那小子竟還大言不慚地對馬成說:他才吃了一個七成飽。

  一開始,馬成以為薛仁貴家裡窮,定是已有幾天沒有吃過飽飯,偶爾地一頓吃上這麼多,嗯,也算是可以理解,也許下一頓就正常了。

  可是,不想,從第一天開始,一直到現在,整整過了五天地時間,薛仁貴的食量不但沒有減少,反而因為跟馬成廝混得熟了的關係,竟有著愈吃愈多的趨勢,至此,馬成也總算是相信了薛仁貴以前所說地七成飽的話語,原來這小子前幾天吃那麼“少”,僅是因為不熟,不好意思的緣故。

  馬成有些暈了,他不遠千里奔波,卻為少爺請一個飯桶回來,不知道少爺和老爺他們知道後會做何感想。

  同時,馬成私下裡也在暗自地猜測,當初初出門兒時,少爺給了他整整四十貫的銀錢,說是僅是做為路上的盤纏之用,一開始馬成覺著這些實在是太多了,兩個人就是再怎麼著,也吃用不了四十貫啊,甚至他還曾跟他們家少爺說只要十貫就足夠了,不過最後卻被他們家少爺一句有備無患給回絕了,現在想想,少爺堅持這麼做,莫不成是他們家少爺一早就知道,他要請地人是一個超級地飯桶?

  “讓馬管事見笑了,”又是一頓飽餐之後,薛仁貴憨笑著擦了下嘴上的油漬,向馬成說道:“我從小飯量就大,家裡種的那些莊稼,還有平時打獵得來的獵物,根本就不夠我吃的,不然家裡邊也不會這般地窮苦了。

  對於這個讓他吃了五天飽飯,卻還是一點脾氣沒發地馬成,薛仁貴對他的好感簡直是一片兒一片兒的,從腳底板,直接沖到了頂梁門兒,不愧是神醫和神匠柳一條家裡的僕從,有修養,夠大方,每次吃飯不但管飽,而且還有菜有肉有酒,好久都沒有這麼痛快地吃過飽飯了。

  在心裡面,薛仁貴也因為這幾餐飽飯,放鬆了對馬成和柳府地戒備,完全地相信了馬成和柳一條地誠意和邀請。“沒什麼,我們家少爺常說,異人必有異相,”馬成儘量地把自己表現得和善一些,他拍著薛仁貴的肩膀,微笑著說道:“薛小哥這般異于常人,將來定會有不凡地成就,再說,能吃是福,薛小哥是,嗯,福緣極為深厚之人。”

  “承馬管事吉言,”第一次聽到這般言論的薛仁貴。神色有些激動地看著馬成說道:“馬管事請放心,柳府既然請了我,日後我定會全力保護柳府上下的周全,定不會讓柳先生失望。”

  對於柳一條,除了之前的尊敬外,薛仁貴又起了一絲好奇之意,也希望能夠儘快地與柳一條一見。

  “嗯,如此就好。吃飽喝足了,咱們這便快趕路吧。”馬成有些心疼地掏出兩百文錢遞于店家,然後又領著薛仁貴一起走了出去。他們要加快速度才行,不然。他口袋裡的那些錢,再被這薛仁貴吃上幾頓,還會再有餘錢才怪。

  為了行走方便,馬成雇了一輛馬車,回來的路上都是馬成坐在車裡。薛仁貴則騎在馬成來時所騎的那匹馬上。

  倒不是馬成虐帶薛仁貴。而是薛仁貴自己堅持,這小子好像是很喜歡騎馬,一坐到馬上,他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精神百倍。威風凜凜,每次趕路,他都是走在前面探路。時間久了,馬成也就習慣了。誰讓來地時候他們家少爺吩咐過。對薛仁貴一定要客氣呢,少爺對薛仁貴這般看重。馬成也不想得罪於他。

  “做什麼?”

  剛出了酒店的門口兒,薛仁貴就一步跨到了馬成的身前,將馬成護在他的身後,兩隻眼睛緊盯著正漸向他們圍來的四個壯漢。右手攥著其中一個壯漢的手腕,剛才這只手,差點就進了馬成的布袋。

  看著那四個壯漢氣勢洶洶的樣子,馬成心裡一突,下意識地緊捂了下他身上背著地布袋,布袋裡背放著他此來的全部盤纏。

  “小子,你抓著我的手做什麼?放開!”掙了幾下沒有掙開,知道是碰上了硬茬兒,那漢子圓瞪著雙眼,怒聲向薛仁貴斥道。

  “馬管事,”對那漢子的話聽而不聞,薛仁貴微笑著回頭看了馬成一眼,道:“剛才這個人想偷你地錢,你說要怎麼處置?”

  吃了人家這麼多飯,薛仁貴正愁沒有表現的機會呢,正好,這幾個人便撞了過來。

  “放屁!捉賊要拿髒,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偷錢了?再敢胡說,你信不信老子讓你走不出這馬鞍集!”隨著漢子的怒吼,其他三個人也都惡狠狠地圍了上來,摩拳擦掌,有一個甚至還掏出了一把匕首來,盯著薛仁貴和馬成,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誤會!這是誤會!呵呵,幾位兄弟真是對不起,家裡的小輩沒出過門兒,不懂事,幾位兄弟請見諒,”見這樣地情況,馬成忙著就站了出來,示意薛仁貴將手放開,然後從懷裡掏出了二十幾文錢遞了上去,陪著笑說道:“這些算是給幾位兄弟賠罪,請幾位兄弟喝酒了,咱們把這件事情就此揭過,如何?”

  那漢子看了下馬成手上地銀錢,又掃了下薛仁貴面無表情的臉色,一把把銀錢奪過,輕哼了一聲,道:“大爺今天高興,就不跟你們計較了,算你們走運!滾吧!”

  “你!”薛仁貴怒皺著眉頭,伸手指著那漢子想要說些什麼,卻被馬成給著緊地給拽著離開了店門兒。

  “馬管事,幾個小偷地痞,為什麼要放過他們?”走得遠了,薛仁貴有些不服氣地向馬成問道。

  “行了,出門在外,有些事情能不惹就儘量地不要去惹,”馬成把馬韁繩遞給薛仁貴,說道:“那幾個人,一看就是這個集鎮的地頭蛇,若是惹了他們,耽誤了咱們的行程不說,弄不好還會有生命危險,這裡畢竟不是修村,也不是三原,在這裡咱們都是外人。”

  強龍不壓地頭蛇,在外面走得久了,馬成自是知曉其中的道理。

  “可是..”

  “好了,沒有什麼可是,咱們早些趕回家去才是正理,這些地痞,就由他們去吧。”又跟薛仁貴說了兩句,馬成上了馬車,一行人又加快地趕起了路來。

  這件事情是個意外,雖然剛開了個頭,就讓馬成給結了尾去,但是馬成卻因此,對薛仁貴刮目相看起來,從剛才地陣仗來看,這個薛仁貴,像是真有些本事。或許他們家少爺請薛仁貴來,並不是一件壞事,嗯,雖然薛仁貴吃得真的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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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9
發表於 2011-10-9 10:32:36 |只看該作者
第339章 一對母子

  兩天的時間,過得很快,在與家人的說說笑笑中,就那麼輕易地流走了過去。

  現在的柳一條,日子過得真的很愜意,父慈子孝,衣食無憂,而且老婆也有了自己的小孩兒,給他們柳家添枝散葉,這所有的一切,看上去是那麼地溫馨,那麼地幸福,那麼地,完美。

  如果這是在一部小說裡,這種時候若是沒有一個大反派跳出來與他做對的話,那這部小說估計也就快到了該結尾的時候了。

  呸呸呸!柳一條很很地唾棄了自己兩下,忽然覺得自己的想法很變態,這樣的生活不是很好麼,不正是他夢寐以求的麼,為什麼他的心裡會突然冒出這樣的想法?

  空虛。

  柳一條很快就找到了一種很好的解釋。

  但是哪裡空虛,他又不是很清楚,是因為沒有電玩,沒有小說,沒有音樂,沒有網路嗎?

  “少爺,都準備好了,可以起程了。柳無塵彬彬有禮地給柳一條行了一禮,打斷了柳一條剛才的思緒。

  “嗯,”柳一條緩過神兒來,看著不知什麼時候到自己身邊的馬車,微點了下頭,輕聲向柳無塵吩咐道:“那咱們這就走吧。”

  接過王安手中遞來的韁繩,柳一條抬腿側坐到了柳無痕的背上,輕撫了下柳無痕的耳朵,柳無痕便邁著它的小步子,朝三原縣城的方向走了開去,柳無塵與一些下人,坐著馬車,跟在他的身後。

  馬車上帶了一些秋天穿用的厚一些的內衣衫,全是柳賀氏閒暇時給柳二條和駱賓王兩個小子做出來的。

  現在柳家富裕了,家裡的人幾乎都不用再親力親為的農桑,下廚做飯也都有人代替,所以閑下來後。看似無所是事地老柳一家,都給自己找了一個可做的事情來做。

  老柳下棋,柳賀氏裁衣,而張楚楚則在一旁教導柳小惠讀書識字。

  這些衣服就是柳賀氏平常辛苦裁剪下來的結果,不止柳二條與駱賓王有,柳老實,柳一條,張楚楚。柳小惠,親家母一家,甚至連府裡的一些下人的衣服,她都有做上一些。

  柳一條怕柳賀氏累著。幾次勸說無效後,也便由著她去了。不過還別說,柳賀氏的手藝一點也不比縣裡的那些大店裡的裁縫差,做出來地衣服,看著好看。穿起來也很舒服。而且能夠穿著老娘親手做出的衣服,感覺也很不錯。

  一行人走得很快,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一驢一車就到了三原縣城,路過公孫府的時候。柳一條本想進去拜會一下,不過一想到公孫賀蘭那小子不在府裡,家裡邊就一個老頭兒地時候,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公孫賀蘭那小子現在應該還在長安苦等他的豫章公主。順便地。再時不時地去一趟楊昆尚的府上受虐一番,練功相思兩不誤。他的小日子過得應該還不錯。

  出了三原縣城的南城門兒,柳一條輕拍了下柳無痕地屁股,柳無痕一下就開足了十足地馬力,撒腿在寬大的官道上狂奔起來。

  猶如一陣疾風馳過,柳一條的衣服,從後背直接就鼓了起來,右側臉上的嫩肉也開始被疾風壓得扁平,幸好他及時地抓住了柳無痕脖間的韁繩,而柳無痕又一向以穩健馳名,柳一條並沒有被柳無痕從背上給甩將下去。

  很快,以前騎摩托車時,一百碼地速度也就不過如此,而柳無痕,卻還有再加速的趨勢。

  這就是百里驢全盛時期的速度嗎?柳一條有一種心胸齊曠的感覺,迎風吹面地感覺,還是那麼地美好。

  讓柳無痕全力地奔跑了幾分鐘,柳一條又輕迎著風輕撫了下它地右耳,讓他又把速度放慢了下來,再多跑一會兒,柳無塵他們就追不上了。

  “無痕!好樣的!”柳一條大笑著在柳無痕地小驢頭上拍了兩下,以示誇獎,樂得柳無痕直接打了兩個響鼻兒,並親膩地回頭舔了下柳一條伸出的手掌。

  “這位公子請了,”這時,從柳一條的身後,疾馳趕來了一匹健馬,健馬上坐著一個像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大概有十五歲的樣子,正拱著手向柳一條行禮,兩隻眼睛卻亮晶晶地看著柳一條跨下的,毛驢。

  “這位小兄弟請了,不知小兄弟叫住在下,有何貴幹?”柳無微微一笑,抬手給馬上的小孩子還了一禮,看小孩子跨下的那匹馬,卻也是一匹難得的良駒。

  “敢問這位大哥跨下所騎的神駒,可是一頭,毛驢兒?”小傢伙很不可思議地看著一身白毛兒的柳無痕,不敢置信地開口向柳一條詢問。

  “呵呵,正如小兄弟所見,”柳一條輕撫著柳無痕脖間的軟毛,輕笑著向小傢伙說道:“它確是一頭毛驢兒,它叫柳無痕。”

  “柳無痕?”小傢伙終於抬頭看了柳一條一眼,滿是期待地看著柳一條,哀求似地向柳一條說道:“大哥,把它賣給我吧,我好喜歡它,大哥若是願意割愛的話,我願意出五百,不,一千金!大哥,把它賣予我好不好?”

  “這個,怕是要讓小兄弟失望了,無痕是我的寶貝,多少錢我都不會出手。柳一條溺愛地拍了下柳無痕的驢頭,溫聲一口回絕了小傢伙的提議。柳無痕也像是聽懂了他們的話語一般,歡喜地又打了個響鼻兒,而且還很蔑視地輕撇了對面馬上的小傢伙一眼。太帥了!

  馬上的貴公子將柳無痕的表現全都看在了眼裡,這是一頭擁有靈性的毛驢兒,若是能得到它,小傢伙的口水,流了滿地。

  “我再加五百,不,再加一千,兩千金,大哥。兩千金把無痕賣予我吧?我絕不會虧待它的。”小傢伙在馬背上又是拱手,又是作揖的,可憐巴巴地看著柳一條,一副你不賣我我就死給你看的幽怨模樣。

  這個傢伙應該很會纏人,嗯,面不改色地一張口就是二千金,家裡邊應該也很富有。

  柳一條輕撇了他一眼,讓柳無痕與他拉開了點距離。

  “小幽。你在做什麼?快給老娘回來!”這時,一輛馬車從後面追趕了過來,馬車裡一個漂亮的婦人掀開窗簾,蹙著眉頭厲聲向那馬上的上少斥聲說道。

  “娘。我想要這位大哥地毛驢,都出了兩千金了,可是大哥死活都不賣我,娘,你幫幫我嘛。”那少年見婦人生氣。不但沒有驚慌。臉上竟還帶著幾分的喜意,並開口向婦人求起救來。

  “哦?兩千金?”婦人好似忘了要責備少年的話語,詫異地開始打量起柳一條,還有他跨下的毛驢來,不為兩千金所動。氣度又是不凡,應該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便微笑著向柳一條點了下頭,婦人開聲對柳一條言道:“這位公子。真是失禮。小兒生性有些魯莽,小婦人在此代他給公子賠不是了。”

  “無妨。小公子也是真情真性,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舉,不過這頭毛驢小可也是甚為喜愛,斷是不會出手,夫人還有這位小公子就莫要再打它的主意了。”柳一條含笑沖婦人微點了點頭,再一次和藹地向兩人表明了態度。

  “相逢即是有緣,生意不成,大家交個朋友也好,”婦人明顯地比那小孩兒穩重了許多,輕啟朱唇,輕聲向柳一條說道:“小婦人江南任姑,這是小兒任幽,還未請教這位公子怎麼稱呼?”

  “小可姓柳,嗯,本地人氏。”柳一條有些意外地看了那任姑一眼,聽她說話的語氣,像極了是一名商人,看她這般毫無顧忌地抛頭露面的,還真有幾分女強人地架勢。

  “原來是柳公子,”見柳一條不願說出名字,任姑微微一笑,也不勉強,而是開口向柳一條邀請道:“不知柳公子可方便移駕到馬車上來敘話?”

  “多謝任夫人好意,不過小可更喜歡呆在這驢背之上,任夫人莫怪。”孤男寡女地,共處於馬車之內,柳一條的思想雖然很開放,但是還是有些吃驚於這婦人的大膽之舉。

  “娘!”任幽在一旁忍不住又叫了一聲,兩隻眼睛仍緊盯著柳一條座下的柳無痕。

  沖柳一條歉意一笑,任姑狠瞪了任幽一眼,道:“別地東西娘都可以依你,不過這頭毛驢你就別想了,他人真心所愛之物,豈是金錢所能購得?”

  “可是,娘..”任姑的話還是有些效力的,任幽聽完後便不再多說,只是可憐巴巴地看著他娘,和柳一條跨下的柳無痕。

  “行了,乖乖地回到馬車上來,不然以後再不許你騎馬了!”任姑還是有些受不住兒子的眼神攻勢,看了一會兒就敗退下來,要不是看出柳一條決心不賣,她怕是真會一口答應下來。

  “是,娘。”見任姑如此,任幽便知道這件事情沒戲,遂無精打彩地應了一聲。

  “讓柳公子見笑了,”又沖柳一條歉意地一笑,任姑把窗簾放了下來,然後待任幽上得馬車,便吩咐著車馬式,加快了腳程,把柳一條給撇到了後面。

  這對母子,有點意思,柳一條輕笑著搖了搖頭,讓柳無痕放慢了腳步,等待著柳無塵他們從後面追來。

  “少爺!”過了近一柱香地時間,柳無塵所在地馬車才從後面趕來,柳無塵透過車窗向柳一條行了一禮,羡慕地看了柳一條座下的柳無痕一眼,這頭毛驢真是跑得越來越快了,難怪少爺以前會對他那般地重視。“嗯,”柳一條輕應了一聲,開口向柳無塵說道:“一會兒我先到長安楊府一趟,你們趕著馬車就直接回到宅子裡吧,先跟二條和阿瞞他們打個招呼,然後就在家裡等我。”

  說完,柳一條拍了下柳無痕的屁股,柳無痕又全速地奔跑了開來,在路上蕩起了一溜的煙塵,很快地就超過了任姑他們所在的馬車,不到一刻地時間,就到了長安的北城門前。

  “一條少爺!”當柳一條牽著柳無痕溜達到楊昆尚的府門前時,守門兒的楊順便歡喜地迎了上來,殷勤地接過柳一條手中地韁繩,將柳一條給請到了府內。

  果然不出柳一條所料,公孫賀蘭這小子,還真就在這楊府之內,柳一條見著他地時候,他正讓下人用雞蛋給他敷臉呢,他的臉,又紅腫了一片。

  “大哥,你來啦。”見柳一條進來,公孫賀蘭咧著嘴,有氣無力地向柳一條問候了一句。

  “怎麼?又被楊大哥給打了?”柳一條隨意地在公孫賀蘭地旁邊坐下,明知故問地笑著向公孫賀蘭問道。

  “除了他,這長安城內,還有誰,嗯,敢下這麼重的手腳?”說話時嘴巴張得太大,引動了臉上的傷口,公孫賀蘭又是一陣慘叫,嗯,很淒厲。

  “大,大哥,不在家裡邊享福,怎麼捨得跑出來了?”怕再觸動傷口,公孫賀蘭小著聲音向柳一條問道。

  “最近長安不是有一個商會嗎?我前天收到了一份請貼,便想過來看看,不知道賢弟有沒有興趣,陪為兄一起去轉轉?”柳一條輕笑著向公孫賀蘭邀請著。

  “是十年一次的秋博商會嗎?”公孫賀蘭揮手把下人打發到一邊兒,饒有興趣地看著柳一條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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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0
發表於 2011-10-9 10:33:43 |只看該作者
第340章 通房丫頭

    秋博商會是大唐境內,自大唐建國之日起,各地的商賈自行發起的一次大型的物質交流會,每十年一次,定點于國都,類似於後世的恰談會,展覽會,因為規模巨大,甚至還吸引了不少國外的商賈前來,到了貞觀年間,又趕上李世民提倡商賈行市,鼓勵經商,便把這個商會給列為了一個盛事,大事,朝庭也開始從中插手協助,維持秩序,以防有人趁機,從中做亂。

  是以,當公孫賀蘭聽了柳一條的目的後,當下便猜了出來,只是他沒有想到,柳一條竟還有請貼。

  公孫賀蘭捂著他還有些紅腫的半邊右臉,狐疑地看了柳一條一眼,秋博商會名義上雖說是誰都可以參加,但是真正受到請柬邀請的人,並不是很多,這些人中,無一不是一方大賈,在公孫賀蘭的眼裡,這些人的地位不高,甚至可以說是低下,但是在商賈的圈子裡,他們卻不是誰都能比得了的,公孫賀蘭想不明白,柳一條為何會被商會邀請。

  “賢弟難道忘了,為兄也是一個商賈,受到邀請有什麼奇怪?”柳一條渾不在意地給了公孫賀蘭一個回答。

  “可是,”

  “可是一條兄弟的生意並不足以受到秋博商會的邀請。楊昆尚換好衣服,從內間走來,笑著打斷了公孫賀蘭的話語,向柳一條說道:“一條怕是還不知道這個博秋商會的規模,以你現在的財力和身份,卻還是不夠參加那些鉅賈大賈談論的資格。”

  “楊大哥!”柳一條微拱了下手,與楊昆尚見了一禮,然後便定定地看著他,知道楊昆尚應還有話說。

  “商人雖然大部分都是市儈奸詐之輩,為很多人不恥,但是有時候他們卻又很讓人羡慕,”楊昆尚提擺在柳一條的旁邊坐定。笑著向柳一條說道:“知道受到邀請的那些商賈的財力是多少嗎?每一個的家財,都可以用富可敵國來形容,整個大唐一年的賦稅,都不定會有他們家財地一半多。這些人要麼是一郡商會的會長,要麼是一方勢大氣粗的財閥,遠不是一條賢弟這般的小打小鬧所能比的,所以,賢弟能收到請柬。確是很讓人意外。”

  “呃,這些東西,楊大哥怎地會知曉得這般清楚?”柳一條有些乍舌,疑惑地向楊昆尚問道。

  “呵呵。這便是皇上將為兄從西北調回長安的目的,”楊昆尚微笑著說道:“今年秋博商會為期二十天,期間會有十萬,二十萬,甚至是五十萬還要多的人口湧入長安。整個長安城和秋博商會地安全護衛之責。總是少不了人,而這秋博商會的安全秩序,便是由為兄負責。所謂知己知彼,要來的那些商戶,為兄這裡自然都會有一些記錄。”

  呃。原來如此,難怪剛才進城的時候,長安地街上會有那麼多的各樣人群,連進城。都要接受盤查方可。

  “原本地。小弟還想請大哥與賀蘭賢弟隨我一同去湊個熱鬧,呵呵。現在看來,卻是不用了。”柳一條揉了下自己的鼻子,訕笑了兩下,鬧了半天,倒是自己的見識淺薄了,對那個什麼秋博商會竟是一點都不瞭解。

  “別介!大哥,楊大哥用不著,小弟卻是想跟著去見識一下,這麼熱鬧地去處,怎能少得了我公孫賀蘭?哎喲!”又是一聲殺豬似地慘叫,公孫賀蘭的身上,又疼了起來。

  “商會晚上就要正式開始,楊大哥事忙,咱們就不要再打擾了,走走走,大哥,咱們哥倆兒也先去準備一下。”隨意地跟楊昆尚打了聲招呼,公孫賀蘭顛著腳,拉著柳一條就出了楊府地大門兒。

  “小姐,都準備好了,咱們現在就去吧?”芭蕉興奮地在蘇晨曦地耳邊叫嚷著,小臉紅紅。

  “晌午都還沒過,還早著那,不用著急,”蘇晨曦照著銅鏡,正給自己上著淡妝,在家裡呆得久了,她也開始學著做起了女紅,畫起了妝扮。

  “小姐,我聽人說,這秋博商會竟比著過年時的元宵節還要熱鬧,是真的嗎?”芭蕉彎身給蘇晨曦整理著衣裳,小嘴一刻也不願閑著。

  “熱鬧倒是不假,不過時日正趕上省試,你想看的那些公子哥兒,怕是都不會出現,比起科舉來,這些都是小事。”白了芭蕉一眼,蘇晨曦又小心地給自己描著細眉,跟這小丫頭呆得久了,蘇晨曦自是已經知道了芭蕉心中的想法,這小丫頭整天都做著與人一見鍾情地美夢,天天都想出去釣個什麼金龜婿,把她從蘇府給贖將出去。

  “小姐!”芭蕉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起來,幽怨地看了蘇晨曦一眼,道:“你要是再這麼胡說,我,我就不理你了。”

  “好了好了,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你害什麼羞啊,來來來,幫我描一下眉,怎麼我描了半天,還是這個樣子?”蘇晨曦拿著畫筆,對著鏡子,不知該如何下手,跟著芭蕉學了這麼久的妝扮,這畫眉,始終都是一個難題。

  “我這不也是想給小姐挑個好夫家麼?”芭蕉撅著小嘴兒,把蘇晨曦手中地畫筆拿過,低著頭細心地給蘇晨曦畫起眉來:“過了這麼久,都沒有一個中意地,當心老太爺回來,直接給小姐認下一家,到時讓小姐嫁給一個見都沒見過的公子,小姐想哭都沒地方哭去。”

  “是啊,算一算,爺爺也快要回來了,”蘇晨曦輕歎了口氣,看著鏡中地芭蕉問道:“芭蕉,你說咱們女人為什麼一定要嫁人呢?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不瞭解,甚至是連見都沒見過的人,真的會幸福嗎?”

  “這個芭蕉沒有想過,”芭蕉用畫筆在蘇晨曦的眉尖輕描了兩下,道:“不過,小姐出身尊貴,家裡邊又有老太爺這般疼愛,甚至連夫家老太爺都由著小姐自己去挑選,怎麼可能會不幸福?比起芭蕉來,小姐簡直就是在天上,芭蕉做夢都想著能有小姐這樣的身世。

  “呵呵,是嗎?”看了芭蕉一眼,蘇晨曦苦笑了一下,出身好,家世好又能怎麼樣,還不是很多事情都不能自己做主?

  真想像豫章公主那樣,得一個稀奇古怪的病症,把這些煩人的事情全都驅趕到一邊。

  “是啊,我們這些丫環,好的話也是隨著小姐一起出嫁,做一個通房的丫頭,接著侍候小姐和姑爺,差一點地,直接就被老爺指給了府裡的某一個下人,哪怕那個下人長得再難看,毛病再多,也要嫁過去,一點選擇的餘地都沒有,哪能像小姐這般,一出嫁就是正室的夫人,根本不必擔心在夫家會受到什麼排擠。”芭蕉看著鏡中的蘇晨曦,說道:“所以,作為小姐日後的通房丫頭,芭蕉才想為小姐挑一個好一點的姑爺,免得以後會受欺負。”

  “通房丫頭?是什麼?”看著銅鏡中的眉毛一點點地變黑變細,整張臉蛋兒也被它給襯得清秀了幾分,蘇晨曦輕點了點頭,開口向芭蕉問道。

  蘇晨曦從小跟著蘇炳仁到處奔走,身邊大都是一些上了年紀的老頭子,少有丫環照料,就是芭蕉也就才跟了她不到半年而已,是以,有些東西她知曉得並不多,比如這通房丫頭,她就從沒有聽人說起過。

  “小姐不知道嗎?”這次倒是輪到芭蕉吃驚了,他們家老太爺把她給買回來的目的不就是為了做小姐的通房丫頭嗎?小姐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我應該知道嗎?”蘇晨曦示意芭蕉把畫筆拿開,轉過身抬著頭看著芭蕉。

  “大戶家的小姐幾乎每個都有,小姐怎麼會不知道?”芭蕉把畫筆收起來,看到小姐還在疑惑地看著她,便開口向蘇晨曦解釋道:“通房丫頭就是小姐出嫁時,本家陪嫁過去的丫頭,就像是芭蕉我,保著小姐,護著小姐,免得小姐嫁過去之後,人生地不熟地,會遭了人家的欺負。”

  “哦,這樣啊,這也不錯啊,有個熟悉的人在一起陪著,確實會好一些。”蘇晨曦點著頭,像是很贊同。

  “不過,通房丫頭還有一個任務,”芭蕉小心地看了他們家小姐一眼,輕聲說道:“就是在小姐身體不舒服時,通房丫頭還要陪姑爺侍寢,免得姑爺會耐不住到外面尋花問柳,或是再多娶幾個妾室回來。小姐你也知道,大戶人家的少爺,娶個三妻四妾的回來,很尋常的,通房丫頭到底是自己本家的人,總比外人要好一些。”

  竟然還有這種事?蘇晨曦的神情微呆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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