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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種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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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 柳一條 ]牧唐(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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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15 00:22:25 |只看該作者
第371章 傷患(2)


  按南宮婉兒的話講,紀和是一個好漢。

     拼著一身重傷,在一夥強盜群中,硬是砍死了整整五個身健的盜匪,嚇得那伙強盜一時都不敢近身,既始紀和當時已是油盡燈枯之時。

     若不是他們師兄妹三人巧然從那裡路過,把那伙強盜驚走,紀和怕是早就死在了那群悍匪的刀下。

     遊俠之人,最敬重的,便是好漢英雄,而紀和無疑就是一個,尤其是當他們在為紀和檢查傷患的時候,發現紀和的身上竟還有數道舊傷未癒。

     「紀兄弟的傷勢危急,我等請了數位郎中,卻都是束手無策,聽婉兒師妹言講,狄師妹家在這奉節有些權勢,想來府上應有名醫,便冒昧前來叨擾了,打擾之處還請狄夫人和狄師妹見諒!」秦柏舉臂向狄盧氏和狄芝芝拱了拱手,從剛才他就已經看出,狄盧氏似並不喜他們到來。

     這一點,在來之前他們師兄妹三人就有預料,官家子弟向來都不喜與遊俠結交,而遊俠對官家平常也不是很感冒,身份地位觀念不同,便注定了他們兩者之間關係的不融洽。

     不過在這一帶,要想救得紀和的性命,怕也就只有來求這跟他們師們還有些關係的狄府了,畢竟,憑著狄知遜夔州長史的名頭,更有希望多請一些名醫前來。

     「秦柏師兄見外了,別說是師兄師姐臨門,就是一個陌生人來狄府求救。狄府也不會坐視不理,行那無情之舉,」聽了南宮婉兒和秦柏三人地講述,狄芝芝的兩眼放著毫光,刀光劍影,快意恩仇,這才是她所嚮往的遊俠生活。

     不過,小丫頭光顧著自己熱血沸騰了,絲毫沒有注意到,在長輩之前發言。是一件多麼無禮的事情,她老娘的臉色現在已經變得很難看了。

     「多謝師妹仗義相助,只是,不知狄夫人意下如何?」秦柏沖狄芝芝微笑了一下,遂扭頭向狄盧氏詢問。他賴好也是江湖上的老手,自是不會向狄芝芝這樣沒有一點觀色和憑勢的經驗,秦柏衝著狄盧氏拱了下手,道︰「若是狄夫人不願,我等也不會勉強,立刻便把紀兄弟給移到別處求醫。」

     聽了秦柏的言語。南宮婉兒和李連承臉色都是一黯,紀和的傷勢他們最為清楚楚,若是狄府不肯幫忙。僅憑著他們或是師門的力量,怕是救不活了。不過身為一方遊俠,行事雖然無羈,但卻也不願行那強人所難之事,狄盧氏若是真個拒絕,他們也無話可說。

     「那怎麼行!娘~!」狄芝芝一聽就有些急了,忙拽著狄盧氏地胳膊,輕聲乞求。

     狄盧氏無奈地瞪了女兒一眼,然後又將目光在躺在地上的傷者身上掃了一遍,看那人被刀劍砍得破了相的臉旁,蒼白,虛腫,終是狠不下心來,遂開口向狄良吩咐道︰「狄良,你去府外走一趟,將張老先生給請來瞧看瞧看。」

     「是,夫人!」輕應了一聲,狄良又朝廳內的三個外人看了一眼。遂轉身走了出去。

     「多謝狄夫人!」秦柏。李連承,還有南宮婉兒齊向狄盧氏抱拳道謝。臉上都露出了一絲喜意。狄芝芝也歡喜地在狄盧氏的胳膊上膩了膩。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雖不喜打殺之舉,但卻也做不了那見死不救之事。」狄盧氏看了三人一眼,道︰「張老先生是曾是前朝太醫,現在家中養老,醫術高明,可以說是奉節境內最好的先生,幾位都是久居奉節,想來也都知曉,若是連他老人家都沒有辦法,那狄府就無能為力了。」

     「張禮正?」南宮婉兒師兄妹三人同時互視,胸中都湧起無限欣喜,果然是官宦門庭,他們上門苦求無果的張先生,狄府竟可以輕易請到,看來他們這一趟是真的來對了。

     「狄夫人請放心,若是連張先生都束手無策,那就只能怪紀兄弟福薄了,到時我等會立刻把紀兄弟抬走,決不會擾了狄府的清靜。」秦柏感激地衝著狄盧氏拱了下手。

     「嗯,」狄盧氏輕點了點頭,瞥了一眼躺在木架上的紀和,輕聲吩咐著下人去多搬了幾個爐子過來,整個大廳裡頓時就暖和了起來。

     張禮正年已過七十,屬古稀之齡,白髮,白鬚,連眉頭都有一半變成了白色,很蒼老,但身子骨年上去又甚為健朗,牙齒全在,兩隻不大地眼楮看上去很很精神。這老頭兒很懂得養生保養之道。

     「就是他嗎?」進得廳來,張禮正微向狄盧氏點了點頭,便輕身蹲在了紀和的身旁,掀開蓋在紀和身上的棉袍,皺著眉頭看了一會兒,遂起身向狄盧氏說道︰「我需要一間溫暖地靜室,一些溫水和毛巾,在救治他之前,要先給他清洗一下身子和傷口。」

     「狄良,去給張老先生準備!」狄盧氏沖狄良吩咐了一句,然後又含笑望著張禮正,輕聲詢問道︰「依老先生之見,這位壯士的傷患,可還有救?」

     「很嚴重,至少有三處傷口都在致命之處,至於能不能救活,還是等老夫為他清理過之後,方能下得定斷。」張禮正伸手在紀和的右手肪搏上探了一會兒,起身向狄盧氏說道︰「氣息紊亂,脈動微弱,心氣,肝脾皆有損傷,肋骨斷了兩根,左臂似也有折斷的痕跡,這小子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很難得了,若是一般體弱之人如此,怕是早就沒了氣息。」

     老頭兒的行事,語氣,都很果斷堅定,雖然顯得有一些神傲,不過卻也給了在場所有人一個很強大的信心,在奉節本地,說這老爺子是神醫,也毫不為過。

     「那就要勞老先生費心了。」狄盧氏在向張禮正頷首一禮。秦柏三人也紛紛向張禮正拱手拜託。

     「狄夫人請放心,老夫定會竭盡全力救治,」張禮正又看了一眼滿是傷患地紀和,道︰「至於最後能不能保住他地性命,就要看他的造話如何了。」

     藥醫不死病,張禮正既使對自己的醫術很有自信,卻也是不敢輕易地就打下包票。

     靜室備好,秦柏和李連承輕將紀和給抬進屋裡,然後就被張禮正給攆了出來,屋子裡只留了張禮正和他的藥童兩人。

     「師姐。聽師父說你此去去了西北苦寒之地,怎麼樣,那裡好玩嗎?」見現下無事,狄芝芝便拉著南宮婉兒在一邊兒小聲地打聽著。

     「苦辣酸甜,皆在其中,若是想知道,等過完年關,師姐便帶你去走一趟,如何?」見狄芝芝這般地感興趣,南宮婉兒輕笑著向她說道︰「師父不是已經同意了嗎?等過完今年。你就可以隨著師兄師姐們出行歷練了。」

     「我娘不許我再出門兒,過完年怕是連師門都不讓我回了。」狄芝芝苦惱地撅起了小嘴,顯是很不情願。

     「這樣啊?」南宮婉兒朝狄盧氏那邊看了一眼。心中恍然,狄芝芝出身官宦世家,身份與他們這些平民自是不同,狄夫人不同意讓她遊歷江湖,卻也是再正常不過。這些份屬於狄府的家事,南宮婉兒也不好插言。

     「嗯?那個沒膽鬼怎麼過來了?」抬眼瞥見一個身影向這裡走來,狄芝芝不由輕嘟囔了一句。
   
  南宮婉兒聞言。順著狄芝芝的目光瞧去,但見一個身著粗布棉袍的文秀書生向這裡走來,旁邊給他帶路的下人似對他還很尊敬,遂開口向狄芝芝問道︰「師妹,那個人是誰啊?」

     「一個要才沒才,要貌沒貌,要膽沒膽的教書先生,虛偽膽小,師姐不必搭理他。」狄芝芝不客氣地在南宮婉兒面前詆毀了兩句。說得南宮婉兒反而來了一點興趣,能被她們家小師尋這般掂記地人。還真是不多。

     「狄夫人!」進得屋裡。柳一條彎身給狄盧氏禮了一禮,然後在屋裡上下瞧了一遍。見全是一些陌生之人,並沒有張楚楚的身影,便轉身向狄芝芝問道︰「大小姐,不知我家娘子現在何處?」

     「哼,不知道!」狄芝芝把頭撇過,一副不理人地樣子。

     「芝芝!不得對柳先生無禮!柳夫人不是一直都在陪你刺繡嗎,你到了這裡,她現在人在何處?」狄盧氏輕皺了下眉頭,喝斥了狄芝芝兩句。

     「張姐姐自然還在我地房裡。」狄芝芝小聲地嘟囔著:「上課時間跑出來找媳婦兒,哪一點像是一個先生的樣子,哼!」
   
  「多謝大小姐告知。」柳一條溫笑著沖狄芝芝拱了拱手,看了狄芝芝一眼,道︰「不過,大小姐若是稍微注意一點地話,就會發現,現在時已至正午,是休息的時間,柳某所為並沒有什麼過錯。」

     沖狄盧氏告罪一聲,柳一條便又緩步出了廳室,奔了後院兒。全然不顧狄芝芝這個大小姐在他的後面惱羞成怒。

     果然是一個很有意思的教書先生,南宮婉兒目送著柳一條漸漸遠去,然後又看著師妹氣憤異常的樣子,不由得輕笑了笑。不動聲色之間,就把她地小師妹給逗成了這個樣子,不簡單。

     「秦師兄,」李連承的目光也緊盯著柳一條離去的背影,輕聲向旁邊地秦柏說道︰「那個柳先生給了我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看到他的那一瞬間,我的心中竟生起了一種想要與之一半的衝動。」

     「哦?師弟的意思是,那位教書先生,竟還是一位高手?」秦柏覺著有些好笑,剛才柳一條進來時,他就習慣地上下打量了柳一條一下,腳步虛浮,身材瘦小,呼吸間氣息短促,哪裡像是一個習武之人。他輕拍了李連承的肩膀,道︰「師弟定是有些緊張了,那教書先生明明是一個文弱地書生,師弟看錯了。」

     「是嗎?」被秦柏這麼一說,李連承也開始有些迷惑起來,剛才那一瞬的感覺很模糊,難道真是他看錯了,是錯覺?

     看秦柏和南宮婉兒臉上都沒有異樣,李連承輕搖了搖頭,便不再去多想,反正這件事情對他們來說,也無關緊要。

     「吱!」

     一聲輕響,靜室的房門打開,張禮正邁步從裡面走,臉色肅然,看不出喜悲之意。

     「張先生,結果如何,那位壯士可還有救?」狄盧氏站起身,率先問出話來。

     「傷勢很嚴重,除了新傷之外,他還有一些舊患未除,醫治起來會很麻煩,」張禮正輕撫著鬍鬚,輕聲對狄盧氏說道︰「若是想完全痊癒,沒有個一年半載的調養,怕是不行。」

     「這麼說,紀和他,有救了?!」聽出了張禮正的言外之意,南宮婉兒驚喜地向張禮正問道。

     「暫時是死不了了,不過日後他的傷患若是有了感染,那就有些難說了。」張禮正伸手給藥童要來些筆墨,在桌上寫了一張方子,遞於狄盧氏,道︰「病人不宜再多做移動,就讓他在靜室裡靜養吧,注意保暖,莫要讓他惹了風寒。嗯,一會兒讓人按著這個方子去抓些藥來,調養氣血,滋潤脾肺,呆會兒我再讓藥童給送來些金創藥來,涂於傷口處。以後老夫每三天來診一次,有什麼狀況的話可再叫老夫過來。」

     說完,張禮正沖狄盧氏禮了一禮,就竟直出了廳門兒,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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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2
發表於 2011-10-15 00:22:48 |只看該作者
第372章 俠客行


  紀和有傷患在身,不便多做移動,所以狄盧氏便把他給留了下來,隨他一起留下來的還有南宮婉兒,至於秦柏和李連承,不便在狄府久呆,當天便告辭回了師門。

  狄芝芝多了一個玩伴,而張楚楚,每天要教的學生,便也多了一位。不過還好,南宮婉兒並不似狄芝芝那般地不通事務,對於刺繡一道,她倒是還頗有些造詣,繡出的東西來,比狄芝芝好了不知有多少倍去,曾一度讓狄芝芝眼紅不已。

     這一日,時到正午,當冬日的陽光灑照到頭頂的時候,張楚楚被狄芝芝和南宮婉兒一起,拉著到了後院西跨院兒的書房,狄家的兩個小少爺讀書識字的地方。

     院子裡,柳一條正靠在一張深長的躺椅上面,兩隻手枕放在頭下,眯著眼,翹著腿,哼著不知名但卻很好聽地小曲兒,很是愜意地享受著冬日裡陽光的溫暖。

     狄仁傑,狄士傑兩個小不點也很舒適地分別躺在柳一條的兩邊,看他們的樣子,像是已經很舒服地睡了過去。

     張楚楚見此,習以為常,不以為意。

     狄芝芝見此,深惡痛絕,咬牙切齒,恨不得上去在柳一條的屁股上狠踢上兩腳。

     南宮婉兒見此,不禁驚訝地張大了她誘人的小嘴巴,一副不敢置信的小模樣。

     什麼時候,教書,也能這般地愜意了?

     「以前我說。你們都還不信,現在看到了吧,張姐姐,婉兒師姐,他這種人,都把我家地兩個弟弟給帶壞了,哪有這樣的教書先生?也虧得我爹和我娘待他那般好,每個月都給他兩百文的例錢,比我的還要多一倍呢!」狄芝芝攙扶著張楚楚的胳膊,很是不屑地看著院子當中的一大兩小。嘴裡邊不停地報怨著。

     「呵呵,芝芝妹妹多慮了,」張楚楚輕笑了下,看了躺在椅上的柳一條一眼,道︰「外子平日裡行事雖然有些不依常理,甚至是有些乖張,但萬事都很注意分寸,教不壞兩位小少爺的。」

     「呵呵,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夫人也!」柳一條睜開眼,甩了一句文言,輕笑著坐起身來。上前把狄芝芝攆開,小心地扶著張楚楚在他剛才躺著的大椅上坐定,然後抬腳在兩邊兒的小椅上踢了踢了,道︰「起來了,起來了,快過來給你們師娘見禮!」

     「行了行了,夫君就別折騰他們了。讓他們接著睡吧。」張楚楚抬手把柳一條地動作止住,輕笑著說了柳一條一句。

     「也好,就依娘子之意。」柳一條側身在椅臂上輕坐下來,扶著張楚楚也側身躺下,道︰「娘子躺下試試,這個時節,這個天氣,曬太陽,那是再舒適不過。不冷,不熱。而且還有一股暖意包裹著全身。就像是在溫水中沐浴一般。也是這奉節的天氣,比咱們老家要好上一些。大冬天的,竟沒有多少的冷風,寒而不冷,嗯,回頭為夫也去託人去做上兩套這樣的長椅,以後沒事兒的時候就陪著娘子一起,在家中曬太陽。」

     從始至終,柳一條的表現都很隨意,兩隻眼楮裡面只有張楚楚一人,好似整個世界裡,就只有他與他媳婦兒兩個人存在,把站在一邊兒的狄芝芝和南宮婉兒兩個人,完全排除在了外面。

     被人忽視了。

     兩個丫頭的額頭同時都冒起了一絲黑線,狄芝芝還好一些,已經有些習慣,南宮婉兒更是第一次地察覺到了柳一條的可惡之處。

     「夫君,大小姐,還有婉兒妹妹還在旁邊呢。」張楚楚微紅著小臉打斷了柳一條還待再說地話語,看她的表情,能被夫君這般地重視,呵護,很幸福,很甜蜜,也有絲絲的驕傲和自豪地意味。

     「婉兒妹妹?」柳一條抽空抬頭向南宮婉兒看了一眼,道︰「這不是前天在客廳見到的那位女遊俠麼,怎地有空到了這書堂之地?」

     「你知道遊俠?」南宮婉兒眼前一亮,遂開口向柳一條問道︰「你也懂武技?」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柳一條輕吟了一句,然看輕笑著向南宮婉兒說道︰「遊俠兒,曾是柳某年少時的夢想,只是可惜,身無一技相傍,力尚不能敷雞,對於遊俠,只能心往而已。」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南宮婉兒隨著柳一條輕吟了一番,不由得上前緊走了兩步,

     一條問道︰「這首詩以前似從未聽聞過,敢問可是柳先生所作?」

     「《俠客行》,年少偶為,讓婉兒姑娘見笑了。」柳一條微愣了一下,混然想起,這句詩似出自李白的《俠客行》中,現還沒有現世,便渾不在意地給剽了過來。

     「哼,婉兒師姐別信他的胡話,這樣的詩句,怎是他一個膽小的文人所能作出?依我看,八成是他抄來地!」狄芝芝一語中的,讓柳一條不由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師妹莫要胡言,這種事情豈是先生所能為?」輕說了狄芝芝一句,南宮婉兒向柳一條抱拳一禮,道︰「剛才聽先生所吟之句,似有不全,不知婉兒是否有幸,一聞《俠客行》之貌?」

     被南宮婉兒說得有些臉紅,不過能剽竊,有東西來剽竊,剽竊後還不用有什麼後顧之憂,這也未償不是一種能力。

     柳一條並不覺得有什麼好羞恥的,想當年他被老師逼著背誦這些詩句的時候,不也是下過苦功的,算下來,這也算是他勞動所得。嗯,雖然得來的,大多都是別人的勞動成果。

     「這有何難,婉兒姑娘若是喜歡,柳某便將這首《俠客行》送與姑娘便是!」柳一條輕從椅臂上坐起身來,稍醞釀了一下胸中的豪情,遂便把後世詩仙李白的《俠客行》給吟了出來︰

     趙客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閒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將炙啖朱亥,持觴勸侯嬴。

     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眼花耳熱後,意氣紫霓生。

     救趙揮金鎚,邯鄲先震驚。千秋二壯士,烜赫大梁城。

     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

     一首古體五言詩,道盡了無數俠客豪情。

     南宮婉兒與狄芝芝都沉醉在詩句所描述地豪雲意境當中,就好像是恍了神兒,失了魂兒一般,呆站在了那裡,痴了,醉了。就是連對遊俠一向都不太歡喜的張楚楚,也沉醉在了其中。古詩對於古人地影響力,是柳一條這個現代人所遠料不到地。

     吟誦完畢,柳一條收拾了一下心情,看了看天色,午休的時辰已過,便彎身把兩個還在貪睡地小孩子給叫了起來,攆回了屋裡。至於院子中的三個女人,除了給張楚楚蓋了一張薄毯,狄芝芝和南宮婉兒,便被柳一條給晾在了那裡。

     「先生,師娘她們什麼時候來的?」

     「先生,師娘還有我姐姐她們是怎麼了?中了孫悟空的定身術了嗎?怎麼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先生,她們真的沒事兒嗎?過都快過了一刻了?」

     「閉嘴!」柳一條雙眼一睜,那根從沒用的戒尺又被他給拿了出來,這玩藝兒,擱在這個時代,比什麼都管用,一看到這根黑幽幽的竹尺,兩個小傢伙的小手都是條件反射地,猛地一縮,同時也都閉上了嘴巴,乖乖地埋頭看向自己的書本,不敢再向外看一下。

     「把這兩道題給我做了,做不好,明天上午的課改成《詩經》。」伸手甩給他們兩道題,柳一條又回到了他的講桌前,熟悉無比地用手撐著下巴,睡了。

     「堂兄,你說這是不是先生在搞得鬼,」好一會兒,見柳一條閉眼睡下,狄仁傑又探頭探腦地向窗外看了一眼,輕聲地向著狄士傑說道︰「依我看,定是先生施了什麼咒語,把師娘和姐姐她們給惑住了。」

     「小傑你又在胡思亂想了,先生一向疼愛師娘,怎麼會對師娘不利呢?」狄士傑一如既往地一心擁護,輕聲說道︰「依我看,師娘只是睡著了,而姐姐她們,八成是想來找先生的麻煩,被先生給點了穴位了。」

     「嗯嗯,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不過還有可能是...」狄仁傑點著小腦袋,還想進行進一步的分析。

     「啪!」

     戒尺擊打桌面的聲音,很清脆,很響亮。兩個正在激烈,熱烈討論的小傢伙,再一次乖乖地閉上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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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
發表於 2011-10-15 00:23:31 |只看該作者
第373章 紀和?李紀和?


  張楚楚率先醒悟過來,抬眼看到站在院中一動不動的狄芝芝和南宮婉兒時,不由彎眉輕笑了起來。

     然後把頭安穩地靠放在椅背上,閉上雙眼,面朝著陽光,感受著夫君剛才所說的淋浴似的溫暖。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每次聽得夫君有新詩問世時,張楚楚都會被詩中或美好,或悲傷,或歡快的意境給深深地拉扯進去,沉迷於其中而久久不能自拔。

     這一次也是一樣。

    『千秋二壯士,烜赫大梁城。』『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一曲《俠客行》,道盡了千古豪情。連自己一個平凡的婦人,都能感受到其中的萬千豪邁,更何況狄芝芝與南宮婉兒這兩個正統的遊俠?

     輕拉了下身上的薄毯,溫熱,舒適,張楚楚知道,這定是夫君為她遮上,她感受得到裡面濃濃地關愛之意。

     就這般,張楚楚帶著甜甜地笑意,在溫和的冬日陽光下,懶了,困了,睡了。

     「這真是那個沒膽的傢伙作的麼?」從詩意中醒悟過來,狄芝芝首先輕吟了一聲,使勁地搖了搖頭:「不可能,不可能,他一個瘦小文弱的書生,膽子比老鼠還要小上幾分,怎麼可能寫得出這般大氣磅礴的詩詞來?定是他偷抄來的,嗯,一定是這樣!」

     巨大的反差,讓狄芝芝有些無所適從,直接地就把柳一條給歸結到了文壇大盜地行列。柳一條上次在她的劍下大呼救命的情形。給狄芝芝的印象,很深刻。

     狄芝芝抬頭往書房那邊看去,見到柳一條又是在課堂上呼呼大睡,連口水都快流落到了地上,更是肯定了剛才她心中的想法,輕撇了撇嘴,眼神中又流露出了一絲的不屑,這麼一個沒有一點師德教養的教書匠,怎麼可能寫得出那般正氣豪邁,足可以流芳千古的《俠客行》來?

     狄芝芝不信。

     「其實師妹若是要想知道柳先生是否真有其才。以及這首《俠客行》到底是不是柳先生所作,也不是什麼難事,」南宮婉兒輕步走到狄芝芝的身邊,看了一眼正在長椅上甜睡的張楚楚,輕聲地對狄芝芝說道:「出題考較一番,不就全都知曉了嗎?」

     雖然身份和體貌有些反差,但是在心底裡,南宮婉兒業已相信,那首《俠客行》,應確是柳亦凡所作。從張楚楚對她夫君地態度。從柳亦凡為人的獨異表現,還有,從狄盧氏對柳亦凡的尊重程度。

     南宮婉兒不似狄芝芝那般。頭腦直白,想事做事只憑自己的好惡,她知道該怎樣去看待一個人和一些事情,這裡是長史府,狄家更是世代的書香門弟,他們不可能會白養一個草包的教書先生,更是不會拿自家的子孫來開玩笑。柳亦凡應是一個異人。有大才卻不拘小節的異人,就像是他們遊俠兒當中,那些厭倦了世俗紛爭,隱退於世外的前輩高手一般。

     南宮婉兒現在之所以會如此說道,多也是有些不忿柳亦凡之前對她們的冷漠和無禮,想難為柳亦凡一番。

     「大小姐,婉兒小姐,那個紀和,醒了!」小環小跑著來到書房地院兒前。

     大聲地向狄芝芝和南宮婉兒稟報,熟睡中的張楚楚被她驚醒。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書房內的柳一條,也不由得把頭偏了一下。換了隻手臂接著入睡。

     「怎麼了,芝芝妹妹?」張楚楚輕坐起身,把身上地薄毯輕放到一邊。

     狠狠地瞪了小環這個魯莽的丫頭一眼,狄芝芝上前將張楚楚扶起,道:「張姐姐,你醒啦,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我師姐他們前天帶來的那個傷患,剛才醒了,我跟婉兒師姐正想過去看看呢,張姐姐也一起去吧?」

     「呃,也好。」恍然想起剛才柳一條所誦讀的『俠客行』,張楚楚也不由得想去見識一下現實中的俠客,是否真如夫君所言,那般地值得別人去欽佩。

     當三個女人走進紀和養病的靜室時,紀和還躺在床上,一口一口地喝食著一碗清粥,將近兩天沒有進食,紀和的肚子,空得厲害。

     「紀大哥,你醒了?」南宮婉兒快步上前,接過丫環手中地粥碗,輕聲向紀和詢問,臉上滿是欣喜。

     「嗯,總算是又活了過來,暫時還死不了,呵呵,有勞婉兒小姐了。」紀和輕咧了下嘴,露出了一絲很恐怖嚇人的微笑,他臉上的三道傷疤,很猙獰。看得一旁的狄芝芝直打激靈。

     「紀大哥莫要多言,先把這碗粥喝了吧。」南宮婉兒小心地把一湯匙清粥輕送到紀和的嘴裡,然後又拿著毛巾,輕輕地給他拭去嘴角的殘留,瞧她小心輕柔地樣子,像極了是一個溫順賢淑的小媳婦兒。

     「嗯,」乖乖地把清粥嚥下,紀和扭頭輕看了站在南宮婉兒身後的狄芝芝和張楚楚一眼,輕聲向南宮婉兒輕問道:「聽剛才的丫環言講,這裡竟是奉節狄長史地府,想來婉兒姑娘身後的這位小姐,便是婉兒姑娘常提到地師妹,芝芝小姐了吧?」

     紀和地面目雖然有些猙獰可怖,但是他的聲音卻是中正平和,看向人地目光也是一片地溫暖和善,稍微地打消了狄芝芝心中的一些畏懼。

     「紀大哥好!小妹正是狄芝芝,」狄芝芝抱拳沖紀和行了一個遊俠式的禮節,然後指著身後的張楚楚說道:「這位是張姐姐。」

     「紀公子好,小婦人這裡有禮了。」張楚楚由輕紗遮面,兩隻眼睛仔細地盯著紀和的臉旁,沒有一點懼怕和厭惡之意,挺著肚子,微微沖紀和禮了一禮,感覺著眼前的這個紀和,竟是有些熟識,好似以前在哪裡見過一般。

     「兩位姑娘有禮,紀某的傷勢,讓各位擔心了,多謝狄小姐還有貴府上下,肯收留在下,活命之恩,紀某定會銘記於心。」目光在張楚楚的身上停留了一下,紀和弱聲地向狄芝芝道謝。

     「紀大哥言重了,你是我師姐的朋友,也就是我狄芝芝的朋友,紀大哥儘管在這裡安心養傷就是。」狄芝芝拍著胸脯保證,樣子很是豪邁。

     「小師妹說得是,」南宮婉兒又別喂紀和吃了一口,接過狄芝芝的話語講道:「現在還是先把紀大哥身上的傷患養好要緊,其他的,日後再說也不遲。」

     「嗯,大恩不言謝,紀某就不多說什麼了,」紀和又扭頭四下瞧看了一下,遂向南宮婉兒問道:「婉兒姑娘,怎不見秦大哥和李兄弟他們?」

     「秦師兄和李師兄都已經回師門去了,過幾天會再回來看紀大哥,紀大哥不用擔心。」一碗清粥很快下肚,南宮婉兒輕給紀和蓋好被子,站起身,小聲地囑咐道:「張先生說紀大哥現在需要靜養,不宜多吃,多言,多動,我們就不再此多作打擾了,紀大哥先休息吧,晚一會兒小妹再來看你。」

     「師姐,你是不是看上那個紀和啦?」一出門兒,狄芝芝便湊到了南宮婉兒的跟前,嬉笑著說道:「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師姐這麼溫柔地對待過一個外人呢。」

     「胡說什麼呀你,小心我拿劍打你的屁股,」南宮婉兒輕瞪了狄芝芝一眼,面色微紅,道:「我只是很欽佩紀大哥的武藝和為人罷了,師妹你是沒有見著,當日在那伙盜賊之中,紀大哥是多麼地威風,拖著重傷的身子,卻還是威嚇得那些強盜不敢近身一步。哪怕是暈了過去,身子也是直挺挺地站著。」

     「記得當我們把那些盜賊趕跑了之後,我上前去扶助紀大哥,不想,紀大哥竟睜著雙眼,就那麼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秦師兄說,在那之前,紀大哥已經暈過去多時了。」南宮婉兒雙眼迷離地回想著幾日前他們與紀和相遇時的情景,真是很震撼,她從來都沒有見過像紀和這樣頑強不屈的人。

     「真的?!」狄芝芝的兩隻眼睛裡也全冒出了小星星,一把抱住南宮婉兒的胳膊,嬌聲說道:「以前怎麼沒聽師姐提過,師姐你快跟我說說,那個紀和真的有這麼厲害麼?」

     張楚楚跟在她們的後面,搖頭輕笑了笑,對於那些打打殺殺的場面,她並沒有多少的興趣。

     不過那個紀和,張楚楚想著剛才紀和的樣貌,總覺著有一絲熟悉的意味,若是把他臉上的那三道巨大疤痕去掉...

     那不就是他們長安新宅的那個鄰居了嗎?!

     紀和?李紀和?聽夫君說,他好像還是太子殿下身邊的侍衛統領,真的會是他嗎?張楚楚的心微驚了一下,她被她自己的這個想法給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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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 李紀和之死


  李紀和死了。

     這是入進臘月的時候,從西北一個偏遠的小縣傳來的消息。是一家客棧,一場大火,將李紀和,還有住在店裡的所有房客都燒了個乾淨。聽說大火被救下時,店裡面所有的人,幾乎都變成了黑色的炭頭兒,面目全非,烏黑一片。

     柳二條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李紀和的屍體都已經被人給送到了家裡,李家上下,悲聲一片。

     李紀和的屍體由油布包裹著,安放在靈堂的棺帛裡,棺帛的旁邊,擺放著一個金黃色的銅質小牌兒,是東宮的侍衛標誌,表面有些融化的痕跡,顯是在受到火災時,這個銅牌就佩帶在李紀和的身上,這也是辯別李紀和身份的一個標記。

     靈堂是臨時搭起,很簡陋,只是簡單地扯了兩塊白布,擺了一個香壇,李王氏和李紀和的兩個小孩兒,就跪坐在香案的旁邊,李府的李密管家在上下地打理著相關的事宜,因為消息還沒有傳開,得到信兒的人不多,整座李府現在顯得很冷清。

     柳二條是第二位來李府祭奠的客人。

     第一位是李清,東宮的內侍總管,李紀和的屍體運回的同一時刻,他就著忙著趕了過來,代表太子殿下前來慰問李家老小,帶來了很多的錢帛和物品,現正在李紀和的靈位前彎身上香祭拜。

     李清有四十左右歲的樣子,微胖,面白。無須,看上去很和氣,為李紀和祭奠地時候,神情肅穆,面色慘然,很悲傷,甚至還有些許的眼淚的流出,不知道的人見到這種情形,定會以為他是李紀和生死相交的兄弟。

     禮畢之後,李清又細聲地安慰了李王氏兩句。回轉過身,見柳二條進來,明顯地一愣神兒,隨即輕向著柳二條輕點了點頭,算是見過。

     柳二條也彎身還禮,然後與李清錯開,緩步上前在李紀和的靈柩前躬身上香,心中傷感無限。

     李紀和臨走之前,還曾特地去柳府探視過一番,不想這才不到一月的時間。竟已是天人兩隔。

     雖然不肯相信,雖然對李紀和的死因還有諸多的疑問,但是不管如何。

     李紀和確是死了,被人殺的也好,被火燒地也好,他終歸是死了,而死因,則很有可能就是因為他的大哥柳一條。

     對於李紀和前番出行邊外的目的,柳二條心裡面很清楚。李紀和之前也曾跟他提過,只是柳二條沒有想到會這般地凶險而已。

     在為李紀和感到悲切的同時,柳二條也不禁感到有些心寒,忍不住開始為他大哥和爹娘們擔心起來。他不信李紀和是死於大火之中,以李紀和的武藝,尋常的失火怎麼可能困得住他?

     把手中的香株插入香爐之中,柳二條彎身向李王氏禮了一禮,看李王氏面色慘淡,神智似都有些不清。兩個七八歲左右的小孩子一臉無憂地坐在她的旁邊。

     在心中輕嘆了一聲,柳二條微搖著頭。便轉身出了靈堂。

     現在是清晨。太陽剛冒出個頭兒,天還沒有暖起來。李府大院兒裡地寒霜還沒有完全解凍,甫一從屋裡出來,很冷。

     「王剛!」柳二條扭頭向府裡的管事吩咐道︰「把帶來的東西都搬進屋裡,這幾天你就在李府呆著吧,幫著李密管家招呼著,若是遇到了什麼難處,就回來跟我說一聲。」

     李紀和不在了,而且還極有可能是因為大哥而去地,對於他的家眷,柳二條怎麼也不會做視不理。

     「是,二少爺!」王剛彎身應了一聲,便帶著幾個隨行的下人,直奔了院外。

     「柳公子真是有情有義啊,小人佩服!」王剛走後,李清輕笑著從側邊走來,拱著手想湊近柳二條的身邊,不過被薛仁貴給有意無意地攔了下來。李清抬頭看了薛仁貴一眼,輕輕一笑,不以為意,不過卻也不再向前靠近,看著柳二條細聲說道︰「小人在這裡替紀和謝過柳公子了。」

     「哦?怎麼,李內侍跟李大哥很熟嗎?」柳二條眉頭微挑,輕看了李清一眼,這個東宮的內侍總管他是第一次見,李清的名字他也是剛進靈堂時,方才聽李密管家提起的,這個人給柳二條地感覺是,很陰險。

     「呵呵,同在東宮共事,總是有些情意。而且李統領也從未把咱們這些閹人當**看待,對於李統領,小人心裡一直很感激。只是沒想到,好人不長命,李統領這般好的一個人,竟遭了這樣的無妄之災。」李清又往靈堂內看了一眼,神情複變得很是傷感。

     「李內侍說得是,李大哥確是一個好人。」柳二條隨聲附和了一句,不過對於李清的話,他卻是沒有全信,閹人位卑,李紀和即使沒有看不起這些閹人之心,但也絕不會與他們交好,畢竟內侍雖然位卑,但他們所處的位置卻很敏感,在仕的人中,沒有人敢與他們走得太近,那樣很易遭皇家的猜疑,而李紀和,並不是那般粗心之人。

     「李統領這次是因公殉職,朝庭雖有撫卹,不過太子殿下終是放心不下,這便讓小人過來照看照看,」李清衝著東宮方向拱了拱手,然後又看著柳二條小聲言道︰「想來柳公子也定是知道李統領到邊外所去為何,太子殿下懷疑李統領的這次意外,另有隱情,便差小的來祭拜李統領地同時,跟柳公子招呼一聲,太子殿下想請柳公子到東宮一敘,晚上小人就去貴府迎接,還請柳公子事先準備一二,莫要讓旁人知曉。」

     「哦?」柳二條猛地睜大了雙眼,看了李清一眼,同樣小著聲音向他說道︰「既是太子殿下相邀,小子自是不會拒絕,有勞李內侍了,晚上柳某便在府內恭候。」

     「如此,那小人就先告辭了。」李清微笑著沖柳二條拱了下手,抬腳便領著他帶來的內侍走了出去。

     「薛大哥,你怎麼看?」看著李清離去地背影,柳二條輕聲地向薛仁貴問道。

     薛仁貴地回答很簡單,但卻也很有力︰「不管去哪,我都會跟著二少爺,這是我對大少爺的承諾。」

     「嗯,咱們也先回府裡吧。」柳二條輕點了點頭,領著薛仁貴一起,也回了府裡。

     對於太子殿下地邀請,柳二條並不覺著意外,李紀和是太子殿下派出去的,自也是知道李紀和此行的目的,現在李紀和在一個客棧裡莫名其妙地被燒掉了性命,太子殿下若是心中沒有疑慮那才奇怪。

     「怎麼樣?查到紀和真正的死因了嗎?」李承乾放下手中的茶碗,急聲向剛從宮外回來的東宮密探方自興詢問。

     自李紀和遇難的消息甫一傳來,李承乾便著方自興去親自打探,他知道,李紀和亡故,絕不會只是一場大火那般簡單。

     「回殿下,」方自興躬身向李承乾行了一禮,恭聲開口說道︰「據小人的認真查探,初步發現,李統領是先被人用刀在胸前和背後各砍了一道很深的傷口,入肉足有三寸,有一刀更是穿透了整個胸腔,應是有兩人前後夾擊所致。李統領也是因失血過多,重傷不治而亡,之後客棧的那場大火,只是兇手為了掩人耳目,想滅了自己所留的蹤跡而已。」

     「竟真是如此?!」李承乾猛地從椅上坐起身來,兩隻拳頭緊緊握在一起,他抬頭深看了方自興一眼,冷聲森然地問道︰「那你可曾發現殺害紀和的兇手是誰?」

     「小人無能!」方自興一下跪倒在地,惶聲說道︰「從李統領的屍體上,小人所能找到的,只有這些,真兇即使在之前有留下什麼線索,也早已被大火給燒了個乾淨,想要找出直凶,幾乎是沒有可能,小人無能!」

     「廢物!」李承乾一腳把李清踢翻在地,大聲咆哮︰「這點小事你們都做不好,孤養你們有何用?!廢物!」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方自興從地上爬將起來,再一次地跪倒在李承乾的跟前,誠惶誠恐,額頭都挨在了地上。

     「起來吧!」李承乾輕喘了兩口氣息,平復了下自己的心情,冷撇了方自興一眼,道︰「你現在就給孤去撤查此事,無論如何,不管那個兇手是什麼來頭,都要給孤查將出來!」

     「是,殿下!小人這便去,這便去!」給李承乾磕了幾個響頭,方自興就這樣趴在地上,倒退著爬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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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15 00:24:24 |只看該作者
第375章 量產菊花詩


  「一首詩五百文,如何?」

     在一番威逼,色誘,甚至是苦求無果之後,無可奈何之下,南宮婉兒又開始了利誘這種最低級的手段,雖然她並不認為這對一個書生文人來說,會有什麼效果。

     「五百文?你這是在對一個偉大而高尚文學青年智慧和勞動的一種污辱!」柳一條不屑地撇了南宮婉兒一眼,然後緩緩地伸出一根手指,義正嚴辭,大義凜然地說道︰「我柳亦凡的詩句,最少也得一貫。」

     「呃?!」

     一片下巴落地的聲音,除了對柳一條已是很熟悉的狄仁傑狄士傑這哥倆兒外,在場的人都不由晃動了下身子。

     雖然不知道柳亦凡口中的『文學青年』是什麼東西,但是看到柳亦凡這種虛偽貪財的嘴臉,南宮婉兒忽然覺得很失望,讀書人一向不都是清高,不凡,視錢財如糞土的麼?怎麼這個柳亦凡給她的感覺,卻像是一個商賈,滿身滿臉的全是銅臭之味?

     難道前幾天的那道《俠客行》,真是他抄寫別人的麼?南宮婉兒也不禁開始有些懷疑自己之前的判斷來。

     「哼!」狄芝芝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心裡面對柳一條的看法更是不堪,除了之前的膽小之外,又給柳一條蓋上了一頂貪財,虛偽的帽子。

     「一貫就一貫!」南宮婉兒一口應下,在外面漂蕩了幾年,她地手中還算是有些餘錢。一貫錢對她來說還不算什麼,她現在倒是真想看看,她一貫錢,是否能真的買來一首好的詩句。

     「哦,呵呵,柳某就知道,像南宮姑娘這種見過世面的遊俠,必不是那般小氣之人,」見南宮婉兒應下,柳一條輕從長椅上坐起身來。輕笑著向南宮婉兒說道︰「既然價錢已經談妥,那咱們就別再墨跡了,柳某不似兩位姑娘這般清閒,整日都無所事是,一會柳某還要去給少爺們上課呢。南宮姑娘想要什麼要的詩詞,說出來聽聽吧,嗯,若是可能,柳某必不會讓南宮姑娘失望。」

     柳一條很愜意地翹起了二郎腿,心中想著晚上是不是去買幾隻豬腳回來加餐。小依上次燉出的豬腳湯,到現在還勾著他肚裡的饞蟲。

     「好,就以菊為題!」狄芝芝指著院中還沒有完全調零的殘菊。昂著頭,得意地看著柳一條。

     「大小姐若是也肯出錢一貫的話,柳某倒是不介意以菊為題為大小姐作上一首。不過我曾聽說,大小姐的手頭似乎並不是很寬裕。」柳一條又把身子緩緩靠下,奉節地冬天,很適合在太陽底下沐浴,很暖和。

     「麻煩柳先生就以菊為題!」見狄芝芝作勢又要拔劍的樣子。南宮婉兒忙開口打下圓場,把題就定為院中的殘菊。

     「嗯嗯,」東家發話,柳一條輕點了點頭,便不再多言。微閉著眼,在長椅上沉吟醞釀了半天,然後微睜著眼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南宮婉兒說道︰「那個,南宮小姐,鄙人這裡。向來都是概不賖賬,你看是不是先...」

     柳一條的話還沒說完。就有一串黃澄澄的東西落到了他的懷裡。一整串兒,共千枚。不多不少,正好是一貫。

     「南宮小姐真是爽快!呵呵,」柳一條看了南宮婉兒一眼,一把把銀錢揣放到懷裡,然後又閉著,裝模作樣地醞釀了半天,輕輕地又拽出了一首菊花詩來︰

     花開不併百花叢,獨立疏籬趣未窮。

     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

     合題,合意,且又寓志其中,即使狄芝芝與南宮婉兒不太懂詩,卻也能夠體會到詩詞之中的獨特地孤傲不屈之意。

     雖然對柳一條的為人有些不屑,不過這首詩詞卻是著實不錯,最起碼南宮婉兒和狄芝芝兩人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嘩啦啦!」

     又是一陣銀錢踫撞的聲音,狄芝芝也狠著心給柳一條扔來了一串的銀錢,很是不服氣地向柳一條說道︰「能做出一首算什麼本事,說不得又是抄誦地別人的東西,有本事你再給本小姐作出一首來,還以菊為題!」

     狄芝芝的舉動,明顯地是在難為柳一條,不過南宮婉兒卻沒有一點想要勸阻地意思,不但如此,她的心中甚至還隱隱地升出了些許的興奮之意。能看得柳亦凡為難和出醜,似乎也是不錯。

     「多謝!」柳一條不客氣地把錢揣到懷裡,看了狄芝芝一眼,有上露出了一種職業式的微笑。

     秋叢繞舍似陶家,遍繞籬邊日漸斜。

     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

     不帶一絲猶豫的,一首由元稹所作的《菊花》,便從柳一條的嘴裡溜了出來。

     「好,本姑娘還就不信了!」看到柳一條臉上近似捉弄似地微笑,狄芝芝一咬牙,又從她的小荷包裡掏出了一貫銀錢來,扔到柳一條的懷裡,憤聲說道︰「本姑娘還要再買一首,題目還是這菊花!」

     狄芝芝的這個『買』字,幾乎是咬著說出來的,不過柳一條卻並不以為意,把銀錢拿起,輕輕地吹了一下,又微笑著揣放到了懷裡,那模樣,像極了是一個菜場的菜販。

     「沒想到大小姐這般地慷慨,以後小生也有錢給娘子買雞吃了,呵呵,多謝了!」柳一條沖狄芝芝拱了拱手,又隨聲吟出了一道菊花詩來︰

     荷盡已無擎雨蓋,菊殘猶有傲霜枝。

     一年好景君須記,最是橙黃橘綠時。

     「嘩啦啦!」

     又是一串銅錢落入懷中,南宮婉兒好像是也來了脾氣,她知道狄芝芝應是已經沒了餘錢,便很仗義地又扔給了柳一條一串,道︰「勞煩柳先生,小女子還想再買一首,題仍為菊!」

     一首,兩首,三首,看柳一條寫詩竟像是在喝白開水一般地容易,南宮婉兒心中不忿,不信柳一條還能作出第四首來,不知怎麼的,她現在很迫切地想要看一下柳一條做不出詩來時的倒霉樣子。

     「多謝!既然兩位小姐都這般地大方,那我柳某人也不能太過小氣,」柳一條說著,把手中的銀錢揣到懷裡,笑看著南宮婉兒和狄芝芝說道︰「這一次我買一送一,額外地再贈送給兩位小姐一首。」

     身寄東籬心傲霜,不與群紫競春芳。

     粉蝶輕薄休沾蕊,一枕黃花夜夜香。

     宋,唐琬地詠菊名句。

     不隨群草出,能後百花榮。

     氣為凌秋健,香緣飲露清。

     細開宜避世,獨立每含情。

     可道蓬篙地,東籬萬代名。

     明,李夢陽的贊菊絕篇。

     梅、蘭、竹、菊四君子,關於它們地詩句柳一條肚子裡多地是,有很多甚至都印到了他的腦子裡,當年為了應付高考,他可是沒少在這上面折騰。

     「好了,時辰差不多了,今天就到這兒吧,」柳一條站起身形,淡笑著看了狄芝芝和南宮婉兒一眼,道︰「兩位小姐若是還有雅興,明天不妨多帶些錢過來,柳某是來者不懼。」

     來了狄府這麼久,柳一條覺著他也該顯露一些東西了,畢竟身為一個教書先生,若是在學識上讓人懷疑,沒有一點鎮得住別人地東西存在,終是有些不妥貼,偷懶的時候,也終是會有些不踏實。

     一口氣,五首詠菊絕句,應該夠他們喝上一壺的了。

     說著,揣著懷裡沉甸厚實的四貫銀錢,柳一條領著狄仁傑狄士傑兩個小傢伙又回了書房,繼續著下午的課程。把狄芝芝與南宮婉兒兩個人,直接地晾在了院兒外。

     「師妹,」見柳一條進了書房,南宮婉兒苦笑了一下,道︰「事實證明,雖然這個柳亦凡的為人有些,嗯,怪異,讓人不可理解,但是他確是有些才能,那首《俠客行》應也確是出自他手。」

     摸了摸有些干癟的荷包兒,南宮婉兒不免有些心疼,兩貫錢雖然不多,但卻也不是小數,就這樣賭氣地換了兩首可有可無的詩句,不值。

     「不行!柳亦凡一定是欺負咱們不懂詩詞,隨便地就拿了些東西來哄騙咱們,我要去找我爹!」狄芝芝滿不服氣地向院外走去,嘴裡嘟蘢牛骸耙是讓我發現他是在胡亂地來搪塞咱們,我就讓他好看!本小姐的錢是那麼好賺的麼?兩首破詩就騙了我近兩年的例錢,哼!」

     說到底,狄芝芝這小妮子也是在心疼她的那兩貫銀錢了,那些錢,她可是省吃儉用地積攢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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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6
發表於 2011-10-15 00:24:51 |只看該作者
第376章 再漲工資


  晚上回家的時候,柳一條看到自家的小院兒裡竟多了一匹馬。

     是任幽那小子來了。柳一條搖頭輕笑了笑,自上次在街上偶遇,這小子就像是賴上了他一般,每天晚上都會到家裡來上一趟。

     「小依妹妹,你好漂亮,給我做媳婦兒好不好?」

     「去去去!一邊玩兒去,別耽誤我收拾桌子,老爺他就快要回來了。」小依紅著臉,不客氣地驅趕著任幽。一句話聽了數十遍之後,小依早就沒了之前的那般害羞,對任幽這個頑皮小子也不客氣起來,拿著一塊抹布,直把他往一邊趕。

     「哎哎,小依妹妹,我說的可都是真心話,」任幽連連向後退了幾步,然後又不依不饒地重複著往日的喬段兒︰「你看你這麼漂亮的一個姑娘,這麼柔嫩優美的一雙小手,卻在這裡做著這般粗陋的活計,實在是太可惜了,不若就給我做了媳婦兒好不好?只要你同意,我這就去跟柳大哥言講,把你領回家去,再不受這般沒冷沒熱地苦楚了。」

     不得不說,這個任幽很有當小白臉的潛質,見到漂亮姑娘他都會上去調戲幾句,告白一番,說上一些流氓兮兮的話語,可是儘管如此,卻從來沒有哪個女人對他反感過,反而會覺得他很可愛,屬於很無邪無害的那種,遇到有些大膽的女人,反而會反來調戲他兩句來解悶兒。

     就像是現在地小依。雖然表面上對他很不客氣,連抹布都揮了出去,但是看她臉上的表情,欲語還休,嬌羞一片的,明顯是沒有真的生氣。不然,小依手中現在拿著的,就不會只是一塊抹布了。

     「啊,老爺,你回來啦。那個。飯菜已經準備好了,我這就去請夫人出來。」見到柳一條就站在門外,小依的小臉又是一紅,衝著柳一條施了一禮後,便轉身快步去了裡屋。

     「柳大哥!」任幽也正經八百地衝著柳一條拱了拱手,不過眼楮卻還在往裡面瞄弄著。

     「嗯,」柳一條微點了點頭,對此已是見怪不怪,輕笑著向任幽說道︰「任公子今天來得挺早啊,飯菜都已經備好了。一起坐吧。」

     對於這個整天準時來這裡蹭飯吃的小子,柳一條說起話來也隨意了許多。

     「那,小弟就不客氣了。」說著,任幽一屁股便坐在柳一條的下首椅上,彎身從桌底下拿出一壺已經溫燙了好一會兒的清酒來,給柳一條和自己分別斟倒上一杯,道︰「這是小弟從家裡帶出來的『清嵐酒』,柳大哥嘗嘗這酒地滋味,比起『得一醉』的『三碗不過崗』來。如何?」

     「『清嵐酒』?」柳一條看了任幽一眼,聞著散在廳中的清淡酒香,微笑著說道︰「你小子倒是大方,聽說這『清嵐酒』可是『易和居』的招牌,一壺少說也得一貫,你倒是捨得。」

     嘴上雖如此說,柳一條的手下卻沒有絲毫的客氣,端起酒杯便率先輕飲了一口。

     溫厚,醇和。沒有『三碗不過崗』的那種辛辣,入腹後也沒有那種火燒火燎的感覺。是柳一條所喝過的所有清酒中。最好喝的一種酒水。不過比起『三碗不過崗』來,它地味道雖然要好上許多。但是度數和濃烈程度卻是遠有不足,『清嵐酒』更像是一種小淺的飲料。

     「如何?」任幽看柳一條把酒飲下,輕聲地在一旁詢問。

     「是好酒,酒色與味道都是不俗,與『三碗不過崗』各有千秋,不錯!不過比起酒價來,卻還是『三碗不過崗』更實惠一些。」柳一條很中肯地給出了一個評價,然後又提壺給自己斟倒了一杯,這種好酒並不是時常都能喝到。

     「是啊,比起『得一醉』的『三碗不過崗』來,『清崗酒』確是貴了許多,不過聽說『易和居』已經準備要降價了,到時說不得只花一百文兩百文就能買得了。」說起這個,任幽地神色也有些落寞,酒不如人,這也只是遲早的事情,這些天,他已經聽得他娘在談論『清嵐酒』降價的事情了。

     「夫君,嗯,小幽弟弟也來啦?」由小依輕扶著,張楚楚輕身緩步從裡屋走了出來,微笑著沖柳一條和任幽輕點了點頭,在柳一條的另一邊輕身坐下。

     「嫂子!」任幽乖乖甜甜地向張楚楚叫了一聲,狠狠地在張楚楚的臉上瞧看了幾眼,若不是有柳一條在側,這小子怕是又要老毛病發作,想找人當媳婦兒了。

     「嗯,」張楚楚對任幽輕笑了笑,對於這個喜歡纏人的小孩子,張楚楚心裡還是蠻喜歡的,對於他多次來往家裡,也並沒有太多地反感,拿起筷箸,接過小依遞上的米飯,張楚楚柔聲說道︰「快吃飯吧,現在天寒,不快點的話,一會兒菜就都涼了。」

     「嗯嗯!謝謝嫂子!」任幽猛點了下頭,遂便開始往嘴裡狂扒米飯,貪吃的樣子,惹得張楚楚又是一陣地歡喜輕笑。

     「夫君,少喝點酒,對身子不好!」見柳一條又在喝酒,張楚楚不由輕聲勸慰了一句,然後提箸給柳一條夾了一隻他最愛吃的豬腳,放在碗裡。

     「沒關係,娘子不用擔心,」柳一條把酒杯放於桌上,對張楚楚報以微笑,夾了一塊清淡些的雞蛋放到楚楚的碗裡,輕聲向張楚楚問道︰「今天下午,在狄府娘子沒有受那兩個小頭的氣吧?」

     平白地賺了人家四貫的銀錢,柳一條擔心狄芝芝和南宮婉兒會把氣都撒到張楚楚地身上。

     「沒有啊?不過芝芝妹妹和婉兒妹妹整個下午都神神叨叨的,一臉地不高興,像是受了什麼刺激,」張楚楚疑惑地看了她地夫君一眼,道︰「這件事不會是跟夫君有干係吧?」

     「是有些關係,午時的時候,那兩個小丫頭本來是想來找我晦氣來著,不過偷雞不成反而蝕了一巴米,不高興也是正常地,」柳一條輕笑了一下,狠狠地在碗裡的豬腳上咬了一口。肥而不膩,香氣滿嘴,小依這丫頭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像個樣子了。

     「這樣啊,」張楚楚輕點了點頭,難怪她問那兩個小丫頭的時候,她們支支吾吾地不願多言,原來是背著她被她的夫君給捉弄了。

     張楚楚知道狄芝芝對柳一條一直都有些介懷,也一直都思量著想要找柳一條的麻煩,這次在柳一條的身上吃了虧去,張楚楚並不覺得意外,對她的夫君,張楚楚一直都很有自信。

     拿起湯匙輕喝了一口甜湯,張楚楚又輕聲向柳一條說道︰「今天上午妾身從狄府回來時,大夫人把妾身叫去說了一些話語。」

     放下湯匙,張楚楚接著講道︰「說是要給夫君再增一些例錢,由之前的兩百文,加到了四百文,翻了一翻,並事先地又給家裡支取了一部分。」

     「哦?」柳一條抬起頭,嘴角不由輕輕勾起,狄府的反應還真是快捷,他中午剛投的資,下得料兒,不想,到了晚上就馬上地有了回報。

     「才四百文?狄府的人也忒摳了點兒,像柳大哥這般本事的人,怎麼能只給四百文?」在一旁邊扒飯的任幽也插了口,熱情無比地看著柳一條說道︰「柳大哥,要不再考慮一下小弟之前的提議,不若就把這教書先生給辭了吧,到小弟的府裡去幫小弟調訓馬匹,一個月八百,不,一貫,反正絕對不會虧待了柳大哥就是!」

     「去去去,大人的事兒,你一個小孩子別來搗亂!」柳一條不客氣地在任幽的腦袋上輕拍了一下,這小子無時不刻地都在想著挖角,連吃飯的時候都不消停。

     「我是說真的,柳大哥,依著你相馬馴馬的能力,何必非要窩居在長史府裡做一個什麼教書先生呢?不若大哥就隨了小弟吧,我那府上可還有十幾匹良駒等著大哥去馴養呢。」儘管已經失敗了數次,任幽還是一副不依不饒的架勢。找一個相馬馴馬的良師,可是他多年的夢想,好不易在這裡遇到了一個,他怎會輕易地放棄?

     「我說過多少次了,我雖然很喜歡馬匹,但是對於養馬一道卻是一竅不通,也不感興趣,任公子就莫要在白費力氣了,」柳一條感覺有些頭疼,這小子實在是太能粘人了。

     「是啊,小幽,既然你柳大哥不喜歡,你就不要再強求了。」見夫君一臉的無奈,張楚楚輕笑著向任幽說道了一句。對於這個能讓夫君屢次吃憋,且又倍感無奈的任幽,張楚楚還是蠻佩服的,畢竟這天下間,能讓夫君如此的人,就她所知,並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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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 牧場


  是夜,夜深人靜之時,一道黑影從柳家小院兒小心地溜出,一路翻牆過戶,到了狄長史府內,繞過狄府守衛的護院,輕輕摸到了紀和養傷的靜室之內。

     「先生到了?」聽到一絲響動,紀和掙紮著從榻上坐起,背靠於床壁之上,咬著牙,咧著嘴,忍受著身上的陣陣疼痛,抬臂沖已經站到榻前的黑衣人拱了拱手,臉上並沒有半點意外之色,反而有幾分感激和期待之意。

     經過了半個月的休養,紀和的傷勢已經在張禮正的萬般驚奇和不解之中,飛速地好轉了起來,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就已經可以稍作移動,甚至連飯菜都可以自己動手去挾遞,恢復程度和速度,遠遠地超出了張禮正這位神醫的預料,驚得老頭兒一度以為這是一個驚人的奇蹟。

     柳一條輕步上前,在紀和的榻前坐下,看了下紀和的面色,輕聲問道:「紀壯士今日感覺如何,可有不適之處?」

     「勞先生掛懷,紀某的傷口已經完全長合,聽張先生言講,若是沒有大的動作,再在這榻上呆上半月,就可下榻行走了。」說話的時候,紀和一直都微低著頭,對柳一條表現得很是恭敬。

     「你且側身躺下!」柳一條站起身形,輕聲向紀和交待了一句,然後上前把紀和身上的衣物整個都給扒了開去,前胸,後背,還有肋下,整整十一道刀劍傷痕在紀和的身上顯露出來。

     柳一條伸手在紀和後背上的疤痂上輕按了按,經腫已經消褪,痂疤也已變成了灰暗之色。傷口長合得很好,並沒有一點受到感染地跡象。

     「外傷已然無礙,內傷,有那位張先生在側,也不是問題,以後我就不必再過來了。」把衣服給紀和搭上,柳一條又緩緩地坐下身,溫和地輕聲向紀和說道。

     「先生!」聽得柳一條此言,紀和艱難地輕翻過身。感激地看了柳一條一眼,道:「先生救命大恩,紀和無以為報。不知先生可否賜下名號,或是讓紀和一睹先生尊顏?讓紀和知道。救命之人為誰?」

     「告訴我,你身上的那兩刀是怎麼來的?」柳一條沒有回答紀和的問題,而是輕聲地向他問了一句。那兩刀傷於一月之前。一前一後,有一刀直接從胸前,穿到了胸腔,若不是插得位置有些偏頗,並沒有傷到肺葉,紀和早就沒了性命。對於他身上的這兩道刀傷,柳一條一直很好奇。

     「這,」紀和遲疑了一下,又沖柳一條拱了拱手,道:「非是紀和不願言講。實是其中有太多的凶險,紀和不想連累先生,不便告與先生知曉。還請先生見諒!」

     「我知道你是誰!」看了紀和一眼,柳一條拋出了這麼一句話:「你原姓李。名紀和,是東宮太子身邊的侍衛統領,可對?」

     「你?!」李紀和一驚,忍不住就要去抽取放在枕側的長劍,不過扯動了傷口之後,又無力地軟倒了下來,長喘著氣息,小心地扭頭盯看著還靜坐在榻前的黑衣人。

     「你是誰?」見黑衣人並沒有要動手地意思,李紀和弱聲開口向他問道。

     「一個救了你性命的人。」柳一條淡淡地看了李紀和一眼,道:「從你來到狄府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了你地身份,不然也不會每天半夜來此為你療傷。你應該看得出,我並沒有要害你之意,我只是想知道,為何你一個堂堂的東宮侍衛統領,會落得這般田地?為什麼不回長安,向皇家求救?」

     「你認識我?」李紀和沒有回答柳一條地話語,而上上下下地仔細打量了眼前的這個黑衣人一番,想從裡面找出一絲一毫的蛛絲馬跡。

     「我只想知道原因,為什麼你要隱名埋姓,不回長安求助,而是流落到了這奉節之內?」不理會李紀和地問話,柳一條依然問著自己想知道的問題。因為面對的是李紀和,柳一條並不想用那種催眠的形式來問話。李紀和身上那兩道足以致命的刀傷,足以說明他並不是在演什麼苦肉計。

     「因為我發現了一個祕密,」深看了黑衣人一眼之後,好像是想通了什麼,李紀和無力地輕喘了口氣,開聲對柳一條說道:「一個關於刺殺柳神醫幕後真兇的祕密。」

     「所以,你是被人給滅口了,對嗎?」

     「其實,我已經猜到你是誰了,」李紀和放鬆了整個身子,試圖讓自己躺得更舒服一些,嘴裡邊輕聲說道:「其實我早該想到的,能夠夜入長史府而不被人察覺,醫傷治病竟比一個前朝的太醫還要精通老道,這天下間能夠做到這一點,且又認識我李紀和的人,只有兩個,很顯然,先生並不是孫思邈道長。」

     想到這一點,李紀和算是真的安下了心來,他知道他在此地地消息不必再擔心會被洩漏,提心吊膽了近一個月之後,他真正的安全了。

     「這一點,我並不意外,開始我還以為你會更早一些猜到我的身份。」柳一條笑了,不過他並沒有摘去臉上地黑巾,他還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他現在地樣貌和身份。畢竟李紀和對他來說,還是一個外人。

     「沒想到,沒想到柳先生竟然藏身於夔州,隱匿於奉節,沒有想到,紀和竟還有幸,再一次被柳先生救了性命。」李紀和也陪著柳一條輕笑了起來,不過笑容有些苦澀:「同時地,紀和也知道了先生為何會忽然地要隱匿藏身的原因了。沒想到要加害先生的人竟會是他,呵呵,也難怪先生會這般地懼怕了。」

     「知道了這些,你有什麼打算?」柳一條斂去眼中的笑意,看著李紀和,輕聲地向他問道。

     「還能如何?」李紀和臉上沒了一絲的神彩,無力地說道:「只有學先生這般,混跡於江湖之中,遠離那殺身之禍,只是可惜家中的孩子和婆姨,此生怕是都再難相見。」

     想來那些人應已發現了自己的『屍體』,在別人的眼裡,李紀和應該已經是一個死人了吧?

     李紀和不由想起了他所逃離的那間客棧,還有那家客棧最後的那場大火,及那個被自己砍了兩刀的屍體,是他,連累了那一整所客棧的數十條性命。

     「我不是一個善於逃避的人,對於那些危及到我和家人的危險和人物,我都會設法地把他們給清除掉,」柳一條看了李紀和一眼,平聲向他說道:「所以我希望紀和你,也不要就此在江湖中沉淪,嫂子還有我那兩個侄兒,都還在等著你早些回去看望他們呢。」

     「柳先生,」聽了柳一條的話語,李紀和面色劇變,他扭頭看著柳一條,不敢置信地輕聲問道:「莫成先生還想...?」

     李紀和沒敢說出來,與那個人做對,那是不可想像的,他不認為現在的柳一條可以做得到,雖然,他也知道柳一條很有本事。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我一貫的做事原則。說起來,我也只是想有一個安全寬鬆的環境,與家人一起好好地過日子而已。」柳一條接口說道:「從一開始,我就不想捲進那些皇家亂七八糟的紛爭之中,所以一直以來,我也都是儘量地讓自己置身於事外,對於皇家和長安城中的各種勢力,也都是左右逢源,更是給自己加了一個商賈的頭銜以明拒仕之心。每天窩在自己的小窩裡,連門兒都少有出去。」

     「但是結果呢,卻還是逃脫不了這個權勢的漩渦。」柳一條站起身,輕聲向李紀和說道:「這也是當初,在三原的那個藥店,我意外救下太子之後就已經注定的事情。」

     「先是魏王,後是侯君集,現在又出了這麼一位,呵呵,」柳一條輕笑著轉到李紀和的床前,看著他說道:「只是可惜了魏王殿下,因為太過心急,早早地就喪了性命。不然,在幾個皇子之中,最終坐上皇位,也不是沒有可能。」

     柳一條的話有些大逆不道,甚至還有要被殺頭的危險,不過在這種時候,誰還會再去在意這些呢?

     「柳先生想讓紀和做什麼?」事到如今,李紀和也看出了一些倪端,柳一條跟他說了這麼許多,應該是想拉他入夥。

     「紀和的命是先生救的,而且還不止一次,先生可是用得著,可儘管拿去!」李紀和也是一個知恩知惠的漢子,說出的話來,鏗鏘有力,很堅決。

     「我想讓你去西北,去開一個牧場!」柳一條彎身坐下,堅聲向李紀和說道:「我出銀錢和技術,給你三年的時間,把這個牧場做大,大到要讓大唐所有的騎兵,都用上這個牧場的馬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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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15 00:25:38 |只看該作者
第378章 再游黃鶴樓


  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

     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

     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

     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

     「三原柳一條,於貞觀十年五月四日偶得。」一身書生打扮兒的蘇晨曦輕吟著下面的落款兒,嘴裡喃喃道:「純正飽滿的『柳氏書法』,不想柳先生竟是真的來這裡遊玩過。」

     「那是自然,」小僮昂著他的小腦袋,得意地向蘇晨曦說道:「前次我隨少爺來的時候,僅跟柳先生錯了三天,差一點就與柳先生他們在這黃鶴樓內相遇呢!當時這裡人山人海,幾乎所有的人都被柳先生的這首《黃鶴樓》給鎮住了!」

     再一次地站到這黃鶴樓內,看著柳一條的親筆書跡,小僮的小腦袋都快仰到了天上,好像寫這首詩的不是柳一條,而是他小僮一般。雖然以前每次跟柳一條見面時,小僮跟柳一條都有些不對付,但是現在,過了許久不見,這小丫頭又挺想他的。

     「小僮,莫要多嘴!」李如似輕斥了小僮兩句,雙眼緊盯看著題詩亭上的《黃鶴樓》,這首詩像是經人特別地裝飾過,過了近半年的時間,筆墨依然清新特異,字裡行間透著一股凌厲,就好像是剛題上的一般。

     不止如此,李如似還注意到,在這題詩亭上,在這首《黃鶴樓》的下面,已然是空白一片,在這過去的半年時間內。竟再無人在此為黃鶴樓題詩。一詩以掃天下,有柳一條地這首詩在,以後怕是都無人敢在此題詩了吧?

     「這首詩在長安的時候不就有人在傳誦了嗎?我都聽過了好幾遍了呢?」芭蕉看她們家小姐還有公主都對這首詩痴迷的樣子,很是不解,她識的字不多,自是品不出這首詩中的獨特韻味來。

     「那怎麼能一樣?」小僮很不客氣地白了芭蕉一眼,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樣兒:「這可是柳先生的親筆,且又應情應景,與長安的那些學子口中所誦。怎能相同?」

     「切!翻來覆去的,還不就是這幾個字,有什麼不同地?」芭蕉很不屑地撇了撇嘴。這一路上她就發現,小僮這個小丫頭。有事兒沒事兒地總是會喜歡來找她的麻煩。

     難道就是因為她在路上說了幾句柳一條的壞話,讓這小丫頭片子給記心裡了?嗯,有可能。蕉在心裡面誹議著,之前每次一提到柳一條,小僮這小丫頭就像是說到了自己親人一樣,興奮得都快要蹦到了天上去。

     「對牛彈琴,不可理喻!」再一次地白了芭蕉一眼,小僮便撅著小嘴,賭氣似地扭過身去,對芭蕉不再理會。

     「行了,你們兩個別再鬧了,」李如似回身向兩個小丫頭掃了一眼。

     兩個丫頭都乖乖地閉上了嘴巴,李如似地身份擺在那裡,芭蕉雖不是她的丫環。卻也不敢對她無禮。

     「原來如似兄早就已經來過了,」蘇晨曦也將目光從題詩亭上移開。剛才小僮地話,她還是聽到了。豫章與柳一條的事情,蘇晨曦早就已聽小僮說起過,對此,蘇晨曦的心裡多少也有些吃味,不過更多地,卻還是酸楚。說起來,豫章公主與她都處在同一種境地,始終都只是一邊兒在熱而已,柳一條甚至連她們的真正性別都不知道。

     「是啊,初夏的時候曾來過這裡,很美,不過這裡冬日的景色卻也是不錯!」李如似緩步向前微移,憑欄而眺,雖然時節正處在冬日,不過這蛇山之上,卻仍有一抹迷人的綠色。且在這半山之上,雖時有清風徐徐,但卻是不覺有絲毫的寒冷。

     「是啊,黃鶴樓歷經數百年而不倒,確是有它獨特迷人之處,」蘇晨曦向前走了兩步,與李如似齊肩,看著山下的蒼茫一片,輕聲向李如似說道:「不若咱們便在此地多呆上幾天吧,在咱們想到下一站的去處之前。」

     說到底,蘇晨曦還是有些不捨柳一條所留的那些詩句,想在此地多臨摹上幾幅。自柳一條失蹤後,她便再沒見過柳一條所書的真跡了。

     「既然蘇兄喜歡,那就依蘇兄之意!」李如似輕點了點頭,臉上地表情淡然,目光仍沒有收回,極目遠眺著遠處的白霧蒼茫,他也不想早些離開這裡。

     「聽說蘇兄曾在柳先生跟前修習過書法,」過了許久,李如似回過神兒來,見蘇晨曦正提筆在題詩亭旁臨摹著柳一條的那首《黃鶴樓》,便輕步走了過去,看到字跡書法,幾已是與題詩亭上的一般無二,不由輕嘆了一句:「看來蘇兄已是得了柳先生地真傳,這一手『柳氏書法』,幾可以以假亂真了。」

     「形似而神非,若是柳先生在此,怕是又要開口罵人了。」蘇晨曦把毛筆放下,輕笑了一聲,看著剛寫好的字跡,不由回想起以前在柳府老宅,她練不好字時,柳一條抬手拍她腦袋時的情形來。

     「是嗎?反正現在閒著也是無事,不若蘇兄就跟我說說你跟隨柳先生修習書法時的情形吧?」聽說柳一條竟還會罵人,李如似也來了一些興趣,遂拉著蘇晨曦在一旁坐下,小聲地向他打聽著。對於柳一條,不管是正面,還是側面,李如似都想去多瞭解一些,即使,明知道就是瞭解了也無甚用處。

     「咦?這不是蘇晨兄嗎?」兩個剛剛坐下,就有一個青年人拱手過來招呼,看他喘著長氣,像是剛從山下上得樓來。

     「哦,原來是觀光兄,觀光兄請了。」蘇晨曦扭過頭去,看到來人竟是柳一條的徒弟,駱賓王,遂忙著起身與他還了一禮,然後輕聲向駱賓王問道:「這個時節,觀光兄怎地也到了這黃鶴樓來?」

     現在已是臘月中旬,年關將至,這黃鶴樓上,並沒有幾個人在。

     「自師父師娘隱去蹤跡之後,我的書法字體便少有人再來教導,這不是年關將近,我便向二條辭行回烏傷老家,聽說這黃鶴樓上有老師所留下的真跡,便順路過來看看,可能的話再臨摹幾幅回去練習。蘇兄也知道,小弟的字實在是有些不堪入目。」半路遇到熟人,駱賓王明顯地有些歡喜,一屁股便在蘇晨曦的旁邊坐了下來,胸腔仍是起伏不定。

     「蘇兄,這位是?」李如似詫異地看著在他面前不停喘氣的年青人,輕聲地向蘇晨曦問道,聽他剛才話中的意思,他似還是柳一條的徒弟。

     「哦,我來給你們介紹,」知道李如似和駱賓王並不曾見過,蘇晨曦指著駱賓王輕聲地向李如似介紹道:「如似兄,這位是駱賓王,字觀光,是柳先生幾個月前新收下的一位弟子,一度跟在柳先生的跟前學習書法,算是柳先生唯一的一個正式徒弟。」

     「觀光兄,」說完,蘇晨曦又指著李如似向駱賓王介紹道:「這位公子姓李,名如似,與柳先生有過數面之緣,也算得上是柳先生的知己朋友。」

     兩人拱手見禮,算是已經認識,駱賓王接過小僮遞上來的茶水,猛灌了一氣,從山腳爬到這黃鶴樓上,可把他給累了個夠嗆。

     「既然觀光兄能得柳先生看重,更是能添為柳先生的高徒,想來觀光兄在書法上造詣定是非凡,不知小弟能否有幸,一睹觀光兄的大作?」看到蘇晨曦還沒來得及收起的筆墨紙硯,李如似忽然地便起了想要考較一下柳一條這個徒弟的心思,吩咐著小僮去將筆墨端來,輕聲地向絡賓王詢問。

     「這個,如似兄,」在駱賓王應答之前,蘇晨曦輕聲向李如似說道:「觀光雖是柳先生的親傳弟子,但是隨著柳先生的時日並不太長,這提字之說,還是算了吧。」

     駱賓王的字長成什麼樣,蘇晨曦是見過的,幾乎可以用有礙觀瞻這四個字來形容,他不想駱賓王李如似的面前出醜。

     「沒關係,」駱賓王感激地看了蘇晨曦一眼,輕聲向兩人說道:「有些東西,沒有必要去迴避,跟著老師學了這麼久,我已經學會了該如何地去坦然面對。」

     在蘇晨曦還有李如似四隻眼睛驚異的目光中,駱賓王輕站起身,接過小僮遞上來的毛筆,在硯台上飽一些墨汁,提筆便在平鋪的白紙上寫下了這樣一句很現代的話語:

     「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

     字體剛正,飽滿,筋骨神氣皆具,已有了些許的大家風範,跟五個月前他的字跡相比,已是天地之別。

     李如似第一次見到駱賓王的字體倒還罷了,蘇晨曦這個對駱賓王算是知根知底的人,幾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才幾個月的功夫,駱賓王的字,竟已經進步到如斯水平了嗎?

     「這是老師之前最常說的一句話,送給如似兄!」把毛筆放下,駱賓王輕吹了下字體上的墨跡,輕輕地遞至李如似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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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9
發表於 2011-10-15 00:25:59 |只看該作者
第379章 金縷衣


  「婉兒姑娘,這是什麼地方?」李紀和柱著枴杖,由南宮婉兒攙扶著,散步到了狄府西跨院兒的書房之地,見到院子裡竟然有人在露天地酣然入睡,不由奇怪地向南宮婉兒問道。

     「這裡是狄府小少爺們讀書識字的書房,」南宮婉兒咬著小碎牙,抬手指著躺在長椅上的柳一條說道:「諾,那個睡得正香的書生,便是這裡的教書先生了。」

     上次被柳一條白賺了兩貫銀錢的事情,南宮婉兒至今還在心裡掛記著,不過柳一條的那五首詩連狄知遜這個長史都一直讚不絕口,她跟狄芝芝也沒有再把銀錢要回的理由。

     聽狄芝芝言講,自那次事件之後,她們想要難為柳亦凡的心思不旦沒成,賠上了四貫銀錢不說,最後竟還幫著柳亦凡又加漲了例錢,著實可恨。

     不過在心中氣惱的同時,兩個小丫頭對柳亦凡也多少地有些佩服起來,最起碼的,她們是再不敢來找柳亦凡『買』詩了,那是拿肉包子打狗的事情,做了一次,就已經夠讓她們後悔的了,哪還肯再做?

     「這麼說,他就是寫下那《俠客行》的先生了?」李紀和目光流轉,自聽到南宮婉兒偶向他吟誦過的《俠客行》後,李紀和剎時間就被詩詞字句之間所流露出來的豪情壯意給吸引了進去,對於能寫出這首詩來的先生,更是心儀不已,恨不能早與他一見。

     「就是他了,不過紀大哥最好別對他報有什麼太好的幻想,不然你會失望的。」南宮婉兒小聲地向紀和提醒了兩句。看到柳亦凡那張欠打地臉,她的心中就有些許的怨氣,不覺得就又想起了她那兩貫錢來。

     或許是聽到了什麼響動,曬得正舒服的柳一條身子輕動了動,緩緩地睜開了眼來。

     「嗯,婉兒姑娘來啦,這次是買詩,還是買曲兒?」柳一條瞇著眼輕看了南宮婉兒一眼,又瞥了瞥她旁邊的李紀和。含含糊糊地說道:「現在行情見漲,婉兒姑娘若是還想再來買詩曲兒的話,需得多帶些錢來。一首兩貫,還是老規矩。概不欠,梅蘭繡菊,風雨雷電。嗯,或是情詩情歌也可,絕對是一分錢一分貨,童叟無欺。」

     「呃?」李紀和一臉的莫名其妙,什麼買詩買曲兒的,這裡不是書院嗎,怎麼還有詩曲兒的買賣?扭頭看了南宮婉兒一眼,李紀和輕聲問道:「婉兒姑娘,這是..?」

     「紀大哥,你別聽他胡扯。這個書生說起話來一向都是瘋瘋癲癲地,沒有一個正行,」南宮婉兒的小臉一陣的醉紅。尤其是聽到柳一條說起『情詩情歌』地進修,她的臉更是紅得厲害。又惱又羞,在心裡面不知咒罵了柳一條多少遍去,若不是有李紀和在場,說不得南宮婉兒也會向狄芝芝一般,拔劍相向了。

     「你想得倒美!」南宮婉兒儘量地讓自己保持著一些淑女地風範,狠瞪了柳一條一眼,道:「上次你騙了我跟芝芝師妹四貫的銀錢,我們還沒跟你算帳呢,哼!」

     「嗯,今天的太陽真不錯!」柳一條伸了個懶腰,輕聲地嘟囓了一句,然後懶懶地翻了個身,側著身,對著太陽,又把眼睛瞇了起來。對南宮婉兒地話置若罔聞,不管不問,好像是根本就沒有聽到她在說什麼一般,氣得小丫頭又是一陣跺腳,在江湖上漂蕩了那麼久,她何曾受過這般地閒氣?

     這個教書先生很有意思。

     看到柳一條身材瘦小,手掌骨骼都不甚粗大強壯,似不是練武之人,很難讓人相信他就是能寫出《俠客行》那首絕詩之人。不過『人不可貌相』,李紀和早就已經過了那種會以貌取人的年紀,在東宮裡廝混了那麼多年,已經讓他養成了不要小看任何人的習慣,所以對於眼前這個書生的文弱樣子,他並沒有覺得有太多的失望。反而柳一條的特異表現,讓他提起了一些的興趣。

     文人以詩詞,或是書法字畫來換取銀錢的事情並不足為怪,畢竟書生也是人,也需要生活餬口,出賣自己的才學倒也是一種常用的手段,給人寫信,販賣字畫,或是給教坊習坊寫作詩曲兒,沒有一定地才學,也是做不來的,看這位柳先生的樣子,像是以前曾做過這方面地買賣。

     「柳先生請了,在下紀和,」李紀和上前走了兩步,輕拱手向柳一條禮了一禮,看他的樣子,似並沒有認出眼前長椅上的這個教書先生,便是他的恩人柳一條。

     「嗯,聽說過,婉兒姑娘的情郎,是吧?」柳一條輕應了一聲,抬了下眼皮,看了李紀和一眼,隨即便沒了言語。李紀和沒有認出他來,正是柳一條所需要的。

     「柳亦凡!!」沒待李紀和有什麼反應,南宮婉兒率先紅著臉發起飆來,『情郎』那兩個字,讓她又有了一種想要拔劍的衝動,難怪芝芝師妹以前對這個柳亦凡一直不喜,柳亦凡的這種臭嘴,實在是很容易讓人衝動:「你若是再胡言亂語,休怪本姑娘對你不客氣!!」

     「紀和兄站著不便,且先在一旁坐下吧,」柳一條難得地說了句像樣的話語,對南宮婉兒的話語和警告依然是不聞不顧,直接就給忽略了過去。他已看出,這個南宮婉兒似乎對李紀和有些意思,能夠面對著李紀和臉上三道巨大猙獰傷疤而不變色,厭惡,很難得。

     「你!」連著幾次被人給忽視,南宮婉兒的手終於忍不住地搭到了劍上。

     「婉兒姑娘,」李紀和輕叫了一聲,止住南宮婉兒的動作,輕聲勸慰道:「柳先生並不知情,想來剛才也是無心之語,婉兒姑娘莫要放在心上。」

     「可是,」南宮婉兒看了李紀和一眼,然後對著柳一條又是狠狠地一瞪,冷哼了一聲,又把手從鐵劍上拿開。這裡畢竟是狄府,官宦世家,不比她以前所在的江湖。

     李紀和又衝柳一條拱了拱手,謝過他讓坐之意,拉著南宮婉兒一起,在柳一條旁邊的竹椅上坐下。

     過了一會兒,見柳一條仍在閉目養神,一副老神在在地慵懶樣子,並沒有要再開口的意思,李紀和輕聲地向柳一條說道:「聽婉兒姑娘言講,幾日前曾在柳先生這裡得了一首《俠客行》,詩磅礴,豪邁,紀某心中甚為欽佩,今日能與先生相見,實是紀某的榮幸。」

     「年少時所為,不足道哉,紀和兄客氣了,」柳一條輕應了一聲,道:「不過紀和兄若是還想再聽,柳某倒是不介意再為紀和兄作上一首。」

     「哼!」見柳亦凡又是沒臉沒皮地推銷他的詩句才學,南宮婉兒不由輕哼了一聲。

     「紀和也想再聆先生佳作,奈何紀和現今正適落魄之時,並無銀錢來給先生潤筆,慚愧!」李紀和輕沖柳一條拱了拱手,他的身上除了把鋒利的長劍之外,已是再無他物,說起來,他現在也是窮光蛋一個。

     「如此啊,不想紀和兄這般地英雄好漢,也會似柳某這般囊中羞澀,」一聽得李紀和手中沒錢,柳一條頓時興趣缺缺,再一次地把身子平躺,靜曬著太陽,對剛才要作詩句的話語,提也不提。他沒有給人白作詩詞的習慣。

     「吝嗇鬼!」南宮婉兒不屑地輕瞥了柳一條一眼,摸了摸自己已經有些乾癟的荷包兒,終也是沒有捨得再拿出兩貫錢來買取柳亦凡的詩詞。上過了一次當之後,南宮婉兒可不想再來上第二回。

     「柳先生說笑了,紀某隻是一落魄的遊俠兒而已,當不得『英雄好漢』這四個字。而且好詩有一首就已足矣,紀某不是那般貪心之人。」對柳一條的無禮,李紀和絲毫地不以為意,臉上仍帶著溫厚的笑意,只是他臉上的三道傷疤,讓他的笑容變得猙獰可怖了許多。

     「知足者,常樂,紀兄胸懷寬廣,是一實在之人,頗有古俠之風範,難得!」柳一條意外地睜開了雙眼,看了李紀和一眼,輕聲地向李紀和誇讚了一句。

     看了看天上的太陽,已經開始向西偏斜,柳一條伸了個懶腰,從長椅上坐起身來,輕聲地向李紀和與南宮婉兒說道:「午休時間已過,柳某要去給兩位小少爺上課,兩位請自便。」

     「嗯,還有,」走了一半兒,柳一條又回過頭來,戲謔地看了南宮婉兒和李紀和一眼,衝著李紀和輕聲說道:「看你人不錯,免費送一首情詩給你,算是一個忠告。」

     「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高聲吟誦了一首《金縷衣》之後,柳一條大笑著進了書房之內,絲毫沒有在意身後,南宮婉兒又是一副要拔劍砍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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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0
發表於 2011-10-15 00:26:24 |只看該作者
第380章 趕釀貢酒


  柳成這段時間很忙。

     年關將至,不說他要開分店,招人手的事情,光是要給皇家備足了過年時所需的貢酒,就把他給累了個夠嗆,採辦原料,蒸酒,釀酒,保密,同時還要去應付那些個從長安那邊過來押酒試酒的欽差,一天到頭,他幾乎都沒有睡覺的時候。

     不過既使如此,柳成的幹勁依然十足,只要他一看到每天酒樓的進帳,他就會又眉開眼笑地精神起來,就像是吃了『五石散』一般,興奮,狂熱。

     從今年十月,到現在的臘月,僅僅兩個月的時間,『得一醉』的分店就已經遍佈到了川蜀的各大城郡,共有二十三家,各個分店的生意都極為火爆,每天各地向奉節總店這裡匯報的進項,都樂得柳成嘴都合不攏,活了這麼一輩子,他還是第一次地掌管了這般多的銀錢。

     從開始的十貫,一百貫,五百貫,到後來的一千貫,五千貫,一萬貫,甚至是更多,整得柳成現在都有些麻木了,每天都只是習慣性地希望這些數字再多,再多,再多一些。

     就在一個多月以前,『三碗不過崗』成為皇家的御用貢酒之後,『得一醉』準備廣開分店的之前,柳一條曾給了柳成一個承諾和保證。

     以後在『得一醉』每天,每月,每年的純盈利中,分給柳成百分之十的紅利,算是給柳成打理『得一醉』的例錢。

     一個小小地舉措,就把柳成死心踏地,忠心無比地給拴在了『得一醉』之上。百分之十,十取之其一,看上去不多,但這卻是柳成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身為『得一醉』名義上地掌櫃,沒有誰比他更清楚『得一醉』一天的進項盈利為幾何,那不是一貫兩貫的事情,當時就是生意最不景氣的時候,『得一醉』一天的純利潤也有近三十貫,十取之一。那不就是三貫麼?一天三貫?柳成被他們家少爺的大手筆給嚇住了,要知道,以前在柳府的時候。他一個月的例錢也就才不到一百文而已。

     到了現在,柳成每次看到『得一醉』每天統計出來的純利時。他都有一種心驚肉跳地感覺。就在昨天,『得一醉』一天的總盈額竟超過了前所未有的三百貫,也就是說他又多了三十貫地存錢。柳成感覺自己幸福得都快要暈倒了,這一天的例錢,都朝得上他以前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是更久地總收入了。

     還有什麼比開酒樓更賺錢?柳成越發地佩服起他們家少爺的眼光和決策來,好像是無論做什麼事情,他們家少爺都能做得很出色。

     跟著少爺,果然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每次只要是一想到那些堆起來都看不清人影地銀錢時,柳成都忍不住地會在心裡這般地感嘆,當初跟著少爺一起出來闖蕩。確是他這輩子最幸運的一件事情,雖然有些縮頭縮尾,雖然一天到晚都很是勞累。但是對他來說,這些日子。無疑都非常地滋潤。

     「成兒,你這孩子也真是的,都連著幾天沒有好好地休息了,怎的還是這般地拚命?」柳賀氏從屋裡出來,手裡面端了一碗剛燉出來的參湯,站在酒房的門口,有些心疼地看著柳成說道:「來來來,快喝點參湯補一補血氣,然後回去睡一覺,賺錢還能比自己的身子更重要?」

     「娘!」柳成停下手中的活計,彎身從酒房迎了出來,身上還帶著一股子的酒氣。

     「再過兩天就全都好了,娘不用擔心。」柳成雙手把湯碗接過,輕笑著向柳賀氏說道著,自從被老柳和柳賀氏給收了義子之後,老兩口兒對他,也都你是親兒子一般,對於這一點,柳成心中一直都很感激。

     「胡鬧!」柳賀氏板起了臉,厲聲地向柳成說道:「你不想要命了!看你的眼現在都腫成了什麼樣了,一會兒喝完湯,你就給娘回屋去睡覺去,釀酒地事兒交給下人們去做也是一樣,娘最見不得你這麼折騰自己。」

     柳賀氏有些生氣了,別說柳成現在是她的乾兒子,就是他只是一個普通的下人,她也見不得這樣不眠不休地,這不是在拼自己的性命麼?

     「娘,這是朝庭要用地貢酒,我得早些釀製出來才行,下人們手生,還掌握不住火候,我怕他們會壞了酒樓的生譽。」見柳賀氏像是真的有了火氣,柳成在心暖的同時,也忙著向柳賀氏解釋:「再過半個月就是年關了,要是在年關之前不能把酒送到長安,那可是天大的罪過,咱們吃罪不起。」

     不得已,柳成只得又把朝庭給扯了進來,柳賀氏與老柳都是農戶出身,對官家都本能地存在著一絲畏懼。

     「那,他們也不能讓我兒子去拼了命去啊,不行,今天你必須得給老娘去睡一會兒,這種事情耽誤一兩天的,死不了人。」柳賀氏的態度很強硬,看得出,對朝庭她雖也有一些畏懼,但她更是擔心兒子現在的身體狀況,柳一條柳二條都不在身邊,柳賀氏已經把現在的柳成,當成了自己親生兒子一般看待。

     「把湯喝了,然後回屋睡覺去,娘今天要看著你睡下!」柳賀氏命令似地向柳成說道著,口氣很堅決。

     「嗯,好吧,我聽娘的。」暗中計算了一下時間,柳成一口氣把手中的溫熱參湯給全灌下了肚子,向柳賀氏妥協道:「我這就回屋去睡,這下娘該放心了吧?」

     扭頭衝著酒房裡的夥計吩咐了一句,柳成便被柳賀氏給押送著回了自己的臥室,並在柳賀氏的注視下,乖乖地爬到了榻上,頭一靠著枕頭,沒有一息的時間,就這麼地,睡了。

     「這孩子,真是的!」看他疲憊地樣子,柳賀氏心疼地輕搖了搖頭,抬手把被子給他蓋好,然後又把屋裡的爐子給調得旺了一些,暖了一些,這才輕手輕腳地轉身出了門去。

     他們現在居住的新宅子,就在『得一醉』的後面,前後有十幾間房子,算得上是一個大院兒,不過為了方便,除了酒房裡的那幾個夥計外,家裡面因為老柳和柳賀氏的堅持,並沒有去招多餘的下人,平常連一個洗衣燒飯的丫頭都沒有,家裡的許多活計都是由柳賀氏在打理照料。

     只有這樣,一家人在一起,老柳與柳賀氏才會覺得比較自在一點,不然防這防那的,太累。

     回到屋裡的時候,老柳還在悠閒地擺弄著他的寶貝象棋,見柳賀氏回來,便抬起頭向柳賀氏問道:「怎麼樣了,成兒是不已經回房去睡了?」

     「嗯,睡了,頭一挨著枕頭,就睡著了,這孩子做起事來,比一條還要拚命,一點也不知道愛惜自己。」見老柳面前的茶碗已經沒了茶水,柳賀氏提壺給他添倒了一杯,然後便輕身地在老柳的身邊坐下,接著為她那還沒有出世的孫子或孫女趕製衣裳。

     「年輕人嘛,有點拚勁兒那是好事,再說他這是在趕釀貢酒,時間著緊,就跟是當年咱們趕著收割地裡已經成熟的莊稼是一個理兒,成兒心裡面有些著急,也是正常。」老柳撥動了下盤上的棋子,輕聲地向柳賀氏說道。

     「話是這麼講,可是也不能因為貢酒,就把自己的身子給折騰壞了。」柳賀氏看了老柳一眼,心中仍是有些想不開。

     「要說還是這孩子做事有些不周全,不然也不會把自己給累成這樣,」老柳輕搖了搖頭,又挪了一步棋,開口向柳賀氏講道:「這些東西他就應該多向一條學學,當初咱們在三原,那麼大一個家業,事情不比現在的還多,可是你可曾見過一條,什麼時候像成兒這般地累過?每天吃喝玩樂,悠悠閒閒地,還不是把家裡家外的事情都打理得很好?」

     雖然有誇自己家大小子的嫌疑,不過柳賀氏還是不得不承認,老柳的話並沒有錯,他人家大小子,確實比柳成做得要好得多得多。

     「馬上就到年關了,也不知道二條現在怎麼樣了?」提起大小子,提起三原老家,柳賀氏便不由想起了現在還在老家的他們家老二來,當初把他一個人撇在家裡,也不知道他現在如何了?有沒有危險?

     「不用擔心,大小子是不會讓老二有事的,」老柳把手中的棋子放下,輕聲柳賀氏說道:「咱們一家現在也只是暫時的分開,過不了多久時日,就能再次相聚,咱們要對大小子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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