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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種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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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 柳一條 ]牧唐(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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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10 08:48:07 |只看該作者
第351章 狄府的教書先生(2)

  「夫君今天晚上不出去了嗎?」吃過晚飯,見柳亦凡把大門關上,並沒有像往常一般出了門去,便略帶著一絲喜意地向柳亦凡問道。

     「馬成那邊的事情昨天晚上就已經做好,從今以後,為夫每天晚上都會陪著你。」柳亦凡輕身在媳婦兒的身前坐下,伸手把她散落出來的一絲長髮盤起,有些歉意地看著她說道:「楚楚,這一個月來,每天都讓你一個人呆在家裡,讓你受苦了。」

     「只要能跟夫君在一起,無論到了哪裡,楚楚都很知足,」輕輕地把柳一條的大手握起,張楚楚有些心疼地抬頭看著柳一條說道:「只是妾身看著夫君白天要去狄府教書,晚上還要徹夜地在馬成那裡忙碌,這一個月來,夫君整個人都瘦了。」

     「呵呵,去狄府不也就才三天的時間麼,現在馬成那裡已經不必再去,以後為夫就是一個普通的教書匠了,楚楚不必擔心,」柳一條提壺給張楚楚倒了一杯茶水,溫聲道:「以後為夫白天去狄府教書,晚上就在家裡陪著你還有咱們的孩子,不會再讓你一個人孤單地在夜裡候著了。」

     「嗯,」張楚楚開心地點了點關,不過隨即又想到了些什麼,臉上又有些擔憂地向柳一條問道:「咱們真的不能跟爹娘他們生活在一起麼?自來到夔州後,妾身就再沒見過他們,也不知道小惠那丫頭怎麼樣了,還有沒有在讀書?」

     「放心。有馬成在身邊,爹娘他們過得很好,小惠也是一樣,你不用擔心,以後等形勢穩定了下來,我便時常帶著你過去看看,爹娘他們也很想你,每次我過去,他們都會圍著我問上半天。」柳一條把張楚楚輕攏到自己的懷裡。若不是為了家人地安全,他也不會忍心與老柳他們分開。

     畢竟人多,目標就大,很容易被人察覺。柳一條不敢想像他們一家被人發現後的後果。

     一想那天在房間裡,那個被他催眠過的刺客所說出的話語時,柳一條就是一身的冷戰,那是一個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人物。他不敢冒險,他必須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不然,稍有一些馬腳。他們老柳一家,怕是都難逃一死的結局。

     柳一條不喜歡把自己還有家人暴露在危險之中的感覺,尤其當他知道想要他命的人並不是他所想像地侯君集時。柳一條的心中更是不安。所以他便選擇了隱匿。

     大隱於市。小隱於野,混跡在市井之中。總比在三原給人當活靶子來得安全。

     是以,他便帶著家人來到了夔州,入住到奉節,並且在這裡做起了一名很平常的教書先生。

     柳亦凡,亦凡是柳一條為自己起的表字,在奉節,柳一條就以這個表字為名。

     「下午地時候,狄府的大管家曾來過家裡,」張楚楚輕扭了下身,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道:「給咱們送來了一匹布帛和兩貫的銀錢,說是狄府的大夫人知道咱們初來,家境不裕,特意囑咐著給送來地。大夫人心善,說是到月底,還要給夫君增加例錢呢。」

     「嗯,大夫人面慈心善,是個熱心人,」柳一條輕點了點頭,道:「之前若不是托了她的福,咱們也不會隨著災民,平安地到了這奉節。」

     「夫君在狄大人府裡還過得慣吧?」張楚楚道:「這幾日裡,妾身偶聞鄰里言講,狄小少爺甚為頑劣,狄大人還有大夫人曾給他請了數個老師,結果剛教了沒幾天,就都被他給氣走了,那小少爺沒有難為夫君吧?」

     「教小孩子,為夫自有辦法,」想起初到狄府時,狄仁傑那小鬼對他的百般刁難,柳一條不由輕笑了笑,對楚楚講道:「狄家的那個小鬼,人小鬼大,不過頭腦倒是聰明得緊,雖皮了點兒,不過本性和心性倒都是不錯,如果教導地好的話,將來的成就,定是不俗。」

     自知道了他要教地這個徒弟就是歷史上那個鼎鼎有名地古代『神探』狄仁傑後,柳一條便提起了十二分地興趣,沒有想到在他離鄉避難的時候,竟還能這般有緣地與狄仁傑相遇,雖然現在地狄仁傑,還小了點兒,距他當『神探』的時候,還很遙遠。

     「夫君想收他為徒?」看柳一條提起狄仁傑時面色歡喜的樣子,張楚楚輕聲地向他問道。

     「收徒?」柳一條微搖了搖頭,道:「既使我有心,狄大人卻是也不會同意,以他們狄府的條件,若是想要給狄仁傑找老師的話,也只是會尋那些德高望眾的大吏官員,斷不會是為夫這般沒有任何功名的窮書生。」

     教書的先生,只要是有些學識且有一些本事的書生,皆可為之。而正式拜入門下的老師,卻是不同,要看一個人的名氣,聲望,和地位,尤其是像狄府這樣的官宦人家,更是如此。想讓狄知遜同意自己的寶貝兒子,正式拜一個平民書生為師,難。

     「不抓住時機,拜入夫君的門下,那是他們的損失!」張楚楚翹著小鼻子,略帶驕傲地說道著。

     「拜不拜師,也只不過是一個俗禮,不必在意。」柳一條在楚楚的鼻子上輕摸了一下,道:「我與那狄仁傑有緣,大夫人又與咱們柳家有恩,我現在既然添為狄府的教書先生,於情與禮,也不會怠慢了狄仁傑。我會像教導小惠一樣,把我所會的東西,也盡量多的教授給他。」

     柳一條心裡也很想看一看,在接受了接近現代的教育之後,狄仁傑在以後的歷史裡,會再起到什麼樣的化學變化。

     而且,對於狄仁傑這小伙,柳一條也很喜歡,長得可愛,頭腦靈活,最重要的是,他們現在已經成了朋友。

     想起在課堂上,狄仁傑為他放風讓他睡覺時的情景,柳一條的嘴角,就不自覺地露出了笑意。

     「好了,夫君,昨天晚上都沒有休息,白天又在狄府忙了一天,趕緊到榻上去歇著吧。」張楚楚站起身,將柳一條拉進了裡屋,伺候著夫君寬衣解帶,躺到了榻上,然後她也脫了衣服,滅了燭火,鑽到了被窩裡。

     外面的天色已經全黑,秋天的月光如水,如霜,很冷。

     白天雖然在狄府裡睡了一會兒,但多也是半睡半醒的假寐,遠不如在自家的床榻上的舒服,所以頭一沾到枕頭,柳一條的頭腦便有些迷糊了起來,含含糊糊地跟楚楚說了幾句話後,就沉沉地睡了下去,連著一個月勞心勞力,柳一條累了。

     張楚楚心疼地看了柳一條一眼,緊緊地往柳一條的懷裡鑽了鑽,也隨著他一起,睡了。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霧氣迷濛,天還沒有大亮,柳一條就醒了過來,一整夜的深沉睡眠之後,他的渾身都充滿了力量。不過現在的他已經很少再晨起練武了,一是怕被別人發現,二則是在他的『長青歌訣』有了進一步的突破後,像平常的這些外在的招式動作,對他來說,已經再沒了多大的用處。

     經過『長青歌訣』的長期淬煉,柳一條原本因練寸拳而在體內各關節處所形成的特殊拳勁,竟形成了一股可以任由柳一條意念調動的氣勁,與公孫賀蘭以前跟他說起的內功不同,它們平時全都隱藏於關節,一發牽而全身動,跟寸拳的原理相似,發勁時,全身的氣勁都會快速地聚往一處,透拳而出,攻擊力應比原本的寸勁要凌厲一倍有餘。

     看楚楚還沒有醒來,柳一條輕側起身,把衣服穿起,去灶房做起了早飯。

     「柳先生在家嗎?」一陣敲門聲之後,一個溫和地男聲在柳家小院兒的門前響起。

     柳一條從灶房探出頭來,見是狄府的大管家狄良,正領著一個小丫環含笑站在門外,便解下身上的圍裙,起身迎了上去。

     「狄管家早,亦凡這裡有禮了。」衝著狄良拱了下手,然後開門請著狄良進了院兒裡,輕聲向他問道:「不知狄管家這一大早地蒞臨蔽捨,有何貴幹?」

     「呵呵,柳先生客氣了,」看著柳一條臉上被熏到的煙灰,狄良善意地輕笑著向柳一條說道:「大夫人知道柳夫人身懷有孕,行動多有不便,而柳先生又要常在府裡教導小少爺讀書,無暇多顧,這不,這一大早地,就讓良給柳先生送來了一個丫環,以後就由她來照顧柳夫人,也好讓柳先生可以全心地在狄府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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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10 08:48:48 |只看該作者
第352章 小沖突

  丫頭名叫小依,十五歲,乖巧,勤快,樣貌一般,不過渾身上下卻都透著一股活力,是狄良特別從狄府里為柳一條挑選出來的。

     “小依見過柳先生!”在狄良的示意下,小依上前輕身給柳一條施了一禮,然后又怯怯地站在了一邊,小心地打量著她的新主子,從狄管家打到她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他們家老爺和夫人,把她送人了。

     在大戶的人家里面,隨便送出一個丫環,很尋常,小依雖然有些不舍,不過卻也并沒有太多的怨言,而且這個新老爺看起來似乎也很和善,竟會親自下灶房為夫人煮飯,應該是一個不錯的人。

     “夫君,狄管家也來了,這是?”張楚楚不知什么時候也從床上起來,挺著肚子出了臥室,疑惑地看著院中的場面,緩步走了過來。

     “柳夫人!”狄良沖著張楚楚拱手示意了一下,然后指著小依解說道:“大夫人怕柳先生教授小少爺讀書時分心,這不,讓良給柳先生,柳夫人送了個丫環過來,以后在柳夫人的身邊端個茶,倒個水,洗洗衣服,煮煮飯的,也方便一些,畢竟柳夫人現在有孕在身,有很多事情,身邊沒有個丫環照料著,不方便。”

     說著,狄良又溫笑著瞥了一眼柳一條額角處的鍋灰,男人下灶房,尤其是像柳亦凡這樣的讀書人,說出去,會被人瞧不起的。

     “這,”柳一條與張楚楚對視了一眼。柳一條心疼媳婦兒一個人在家辛苦,而張楚楚卻也是心疼自家地夫君每天下廚煮飯,若是有個丫環的話,確實會好上很多。

     但是,他們現在的這個情況,再插進來一個小丫環,方便嗎?

     “小依,你還站在這兒做什么,還不快去為你的新東家准備早飯去?”狄良賴好也是長史大人家的大管家。察顏觀色的本事自是不俗,見柳一條與張楚楚的臉上都有松動之色,同時又有些不好意思,便直接來了個先下手為強。含糊著就把小依給打發到了柳家的灶房里。然后不待柳一條與張楚楚多說什么,就又躬一禮,轉身走了出去。

     “夫君,你看?”見狄良走出。連個推脫的機會都沒有,張楚楚瞅了一下正在灶房忙活地小依,輕聲地向柳一條詢問。

     “既如此,那就留下吧。若不是怕人起疑,我也早有買個丫環回來的打算,這樣也正好。你的身邊。終是缺不了人去。”柳一條扶著楚楚進了堂屋。輕聲說道:“一會兒到狄府,我會當面向大夫人道謝。看得出,大夫人完全是出于一片好意。”

     “嗯,那晚一會兒,我去給小依收拾一間屋子。那小姑娘看著不錯,很像小喜那丫頭。”說著,張楚楚不由就想起自他嫁到柳府后就一直跟著她的小喜來。

     小依很快就將早飯做好,不過當她把早餐從灶房里端出來時,她看向柳一條地目光里,略帶著几分,崇拜。

     是的,崇拜,在小依嘗過了柳一條早些時已在灶房煮好的八寶粥后,她的眼中便多出了這樣地光芒,她從沒見過一個男人,煮出的粥來,竟是那般地美味。

     “一起坐下來吃吧,”柳一條看了站在一旁侍候著他們吃飯的小依,很和善地向她說道:“我們這里不比狄大人家那樣的大門大院兒,在狄府里地那些規矩,在這里就不用再守了,一起坐下吧。”

     “小,小依不敢,老爺夫人若是不慣小依在一旁侍候的話,小依這就出去候著,老爺夫人有什么需要小依做的,盡管吩咐就是。”明顯是被柳一條地客氣給嚇到了,小丫頭匆匆行了一禮后,就落荒一般地出了門兒去,然后小心地站在門口兒,還時不時地再往屋里看上兩眼。

     “誒!這,”見把人家給嚇到了,柳一條看了楚楚一眼,有些尷尬地訕笑了一下,對于這些下人地規矩,他一向都是沒有什么脾氣。

     “呵呵,夫君不必在意,在大戶人家養成地習慣哪是輕易就能改過來的,以前小喜她們,不也是這般?咱們先吃吧,一會兒給她多留一些,過一陣子就好了。”張楚楚溫笑著說了兩句,夫婦兩人遂一起喝起粥來。

     外面地天已經大亮,旭日初升,應是清晨七點到八點之間,陪著老婆吃完飯后,又沖著新來的小丫環小依交待了兩句,柳一條就起身,去了狄府,教授狄仁杰的時辰,快要到了。

     “先生,早!”見柳一條進到書房,狄仁杰眼中露出一股歡喜之意,恭敬地給柳一條行了一禮,然后眼巴巴地看著柳一條。

     “早,”柳一條隨意地應了一聲,把守在旁邊侍候的下人打發下去,笑著看了狄仁杰一眼,道:“怎么,等急了?”

     “是有那么一點兒,不過,”狄仁杰向四周瞅了瞅,然后輕湊到柳一條的身邊,像做賊一般地小聲向柳一條說道:“有一件事情要跟先生說一下,昨天我大姐回來了,以后很有可能會經常來書房尋我,先生可要小心點兒。”

     “哦,知道了,”柳一條并沒有在意,他看了狄仁杰一眼,伸手在懷里摸了摸,掏出兩張紙來,遞于狄仁杰,道:“諾,這是今天的,你自己看去吧,看完后,老規矩,再另外給我工整地抄寫上兩遍,寫下一篇你的觀后感來,寫不好,明天就沒有了,直到你寫好為止。”

     “是,先生!”狄仁杰一把奪過柳一條手中的紙張,又飛快地回轉到自己的座位上,津津有味地細看了起來,紙上的開篇寫著四個并不怎么規范的楷字:農夫和蛇。

     這小子,跟柳小惠那丫頭一樣,都是那么地喜歡看故事。

     柳一條輕笑著在先生的座位上坐下,又照著以往的習慣,一只手撐著下巴,閉著眼睛假寐了起來。

     以往這個時候,狄知遜應都是在處理公務,書房里并不會有什么人來打擾,所以書房很安靜,柳一條睡得也很安心,瞇著眼,靜著心,思量著以后的出路和打算。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當太陽升到半空的時候,狄仁杰已經抄到了故事的第二遍,用的是狼毫小筆,寫的是正楷小字,不得不說,狄仁杰人雖不大,不過他的字,卻是比柳一條的小楷好看了許多。

     “啪!”

     一個拍桌子的聲音,很響。

     驚得柳一條與狄仁杰都不由得抬頭向發聲地方望了過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書房里竟多了一個長得很漂亮地女人。

     書房的門沒有開,看那女人又是站在窗戶的內側,顯然,她是從窗口跳進來的。

     不認識?柳一條不由扭頭向狄仁杰看去,看到這小子也是一臉驚訝的模樣,應該也是剛注意到這女人的存在。

     “你就是柳亦凡?我爹新請來的教書先生?”狄芝芝瞪著雙眼,眉頭緊皺,她的表情告訴她面前的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她很生氣。

     很難想象,昨晚聽爹和娘一個勁夸贊的教書先生,竟是這樣一副德行,在上課的時間公然睡覺,哪有一點私塾先生應有的樣子?爹娘定是被他給蒙蔽了,狄芝芝有一種想要打人的沖動。

     “哦,原來是大小姐,不知大小姐到此有何貴干?那個,我不是已經吩咐過了嗎,在我與少爺上課的這段時間,不許有人進來打擾,不許有人大聲喧嘩,這些下人,真是的,怎么一點記性都沒有?”好似沒有看到狄芝芝臉上的怒火,柳一條站起身沖她行了一禮,然后就自顧自地嘮叨了起來。說了半天,倒是怪起了狄芝芝冒然進來,吵了他們。

     “你!”狄芝芝看著柳一條,兩個小拳頭緊緊地握了起來,長這么大,她還從沒見過這般顛倒是非,不講道理的人,尤其的這個人竟還是他們家的教書先生。

     她真的被氣到了。

     狄仁杰放下他的狼毫小筆,兩只小手撐著下巴,靜靜地坐在那里,饒有興趣地看著他的先生與大姐,并沒有一點想要上前勸阻的意思。

     雖然大姐很厲害,雖然柳先生看上去很文弱,但是狄仁杰卻有著一種直覺,那就是他的柳先生,不會有事。

     “不好意思,大小姐若是沒有什么事的話,是不是,嗯,先出去一下,畢竟現在是我的授課時間,不方便有人在旁邊打擾。不過大小姐若是也想在一旁學習的話,柳某倒是很歡迎。”柳一條仍是微笑著向狄芝芝禮了一禮,不慍不火地輕聲向狄芝芝說道:“畢竟,女孩子多讀一點書,也有助于提高自身的修養。讀書以靜氣,對大小姐有益無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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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3
發表於 2011-10-10 08:49:23 |只看該作者
第353章 得一醉

    雖然柳一條最後的那句話很是惡毒,雖然狄芝芝的心裡火冒三丈,不過狄芝芝也終是沒有動手。

    她不屑於動武去教訓一個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之的書生,雖然這個書生看上去真的很討人厭,尤其是他鼻下的那兩撇小鬍子,更是讓人看著噁心,明明年歲不大,卻還要留須賣老,虛偽。

    而且她昨夜曾答應過她娘,要在家裡安分守已,做淑女,若是動手打了這個柳亦凡,老娘知道後,少不了又會是一番不停地念叨,狄芝芝最受不了狄盧氏的語言攻擊,一聽到狄盧氏的絮叨,她就頭疼得厲害。

    「 好!」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狄芝芝竟一口應了下來,她深吸了一口氣,兩隻緊握成拳的小手也緩緩地鬆了開來,努力地讓自己臉上露出一絲淑女般的微笑,輕咬著玉牙向柳一條說道:「正好小女子也想多讀些書,增加自己的見識,既然柳先生這麼說了,那待家父午時回來後,小女子便向他老人家回稟,希望先生不會讓小女子失望。」

    說完之後,又惡狠狠地看了柳一條一眼,挑釁似地衝柳一條一抱拳,狄芝芝一個漂亮地後空翻,又從窗口躍了出去。

    乾淨,利落,像是練了很久,也下過苦功,只是,有好好的正門不走,卻非要跳窗而行,這,不是有病麼?

    「小傑,這就是你的大姐?」柳一條渾不在意地摸了下自己精心留成的八字小胡,瞥了一眼還坐在那裡看笑話地狄仁傑一眼。很納悶兒。像狄府這樣的書香世家,怎麼會教出像狄芝芝這樣的女俠式的女兒來?

    「先生,雖然我很不想說,不過我還是不得不告訴你,你有麻煩了,很大的麻煩。」狄仁傑搖頭晃腦,誇張地伸出兩隻手,且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的樣子,向柳一條說道:「我從來沒有見過有人在得罪了我大姐後。還能完好無損地從狄府出去的。」

    「哦,是嗎?」柳一條隨意地拿起桌上的戒尺,輕拍了幾下自己的手掌,道:「我會不會有麻煩我不知道。不過我卻知道,如果到正午時,你還是沒有交上一篇讓我滿意地讀後感來,那你就有麻煩了。」

    「唔!」狄仁傑很知趣地閉上了嘴巴。又拿起他的狼毫小筆用起功來,看他的樣子,哪有一點像是一個七歲的小孩兒。

    果然,異人必有異象。柳一條地手又隨意地撐到下頜,眯著眼,再一次地寐了。

    這樣在一個大戶人家裡給人教書。很愜意。清靜。詳和,柳一條很享受這樣的生活。如果不是心有所繫的話,這樣過一輩子,倒也是不錯,不過他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時間在迷迷糊糊中一點點地過去,太陽漸往西斜,狄仁傑口中地麻煩一直也沒有出現,中午的時候狄知遜因為公務繁忙,並沒有回轉,狄芝芝也許是因為這樣,並沒有像她所說的那般,過來陪狄仁傑一起讀書,找柳一條的麻煩,直到酉時,柳一條他們下課,這一天就這麼平平靜靜地過去了。

    第二天,聽狄仁傑這小鬼帶來地小道消息,那狄芝芝好似被大夫人給捉去學習刺繡了,說是不能繡出一雙完整的鴛鴦出來,以後就不許再出門兒,應該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都不會出來找柳一條地麻煩了。

    對此,柳一條無謂地輕輕一笑,他壓根兒就沒有把狄仁傑嘴裡所謂地麻煩放到心上。

    日子在平平靜靜中一天天地過去,柳一條也認真地做著他地教書先生,除了《三字經》和一些簡單的寓言外,柳一條也開始著手去教導著狄仁傑去學習一些簡單地算術,有空的時候也會挑著給狄仁傑講上一些關於福爾摩斯,包公,海瑞等一些古今中外有名的偵探破案故事,很大程度地激發了小傢伙對偵案,破案的興趣,同時,他的偵探天賦也開始初有顯露,有些東西,柳一條甚至還沒有去揭露案底,小傢伙就已經大致地猜到了答案。

    有些東西,真是不服不行。

    這是柳一條在教了狄仁傑一個月之後的感嘆,狄仁傑真的很有做神探的天賦。

    「好了,今天就到這裡,」柳一條站起身,把書案上的東西稍稍整理一下,跟狄仁傑招呼了一聲,便跨步走了出去。

    抬頭看了下外面的天色,太陽還掛在天邊兒,距吃晚

    間還早,今天應該可以去喝一杯,想著,便抬步向另去。

    這是前陣子柳一條剛養成的習慣,每天下學之後,都會到距狄府不是很遠的一處酒樓去喝上一杯。

    酒樓名為『得一醉』,是個小酒樓,佔地不大,只有上下兩層,位置也有些偏僻,平時鮮有人來。酒樓剛開張還不到兩月,不過酒樓裡的佈置倒算得上是優雅,平常的時段都很清靜。

    柳一條以前之所以會常來,除了清靜外,還是因為這裡的酒水不錯,勁頭很足,而且,也很便宜,他是這裡的常客。

    老闆是柳一條的本家,也姓柳,叫柳成,也是從外地來,家有兩老一小,一起住在酒樓裡,因為柳一條從他們開張後就經常來光顧,他們與柳一條也都熟識了起來,柳成的那個小女兒,一來二去地,更是也拜了柳一條為先生,每次柳一條來『得一醉』喝酒,小丫頭都會親膩地呆在一旁,而柳一條也會抽著空地教導她一些東西,當然代價就是,柳成會時常地免去柳一條一些喝酒的酒錢。

    畢竟柳一條現在的手頭也不甚寬裕,由此換些酒喝,也是不錯,所以他跟『得一醉』便有了一些看起來不是很複雜的關係。

    『得一醉』的酒,全是由掌櫃柳成親自釀造,聽說是他祖上傳下來的方子,釀出的酒來清烈甘醇,比現在最好的清酒都要清上百倍,烈上百倍,而且後勁很大,很少有人能夠連喝三碗而不倒,所以他的祖上便給酒取了一個很貼切又很奇怪的名字:三碗不過崗。

    為什麼叫不過崗,柳成也說不明白,不過祖上給起的,他也就延用了下來。

    有一句話叫什麼,『酒香不怕巷子深』,『得一醉』的位置雖然偏僻,不過因為有『三碗不過崗』這種烈酒,卻也是吸引了不少的回頭客,凡是喝過『三碗不過崗』的人,很難會有興趣再去喝別的酒水,畢竟,在這個時代,真正的烈酒並不多,而喜歡喝烈酒的人,卻有很多。

    所以,『得一醉』現在也由著一開始的冷清,變得逐漸熱鬧了起來,且還漸有了人多地兒少的趨勢,柳一條幾乎可以預見,再過不了多久,『得一醉』和『三碗不過崗』在奉節,在夔州,甚至是在大唐,在域外,都會名聲雀起。

    柳一條緩步邁進酒樓,樓上樓下都坐滿了酒客,到處都是數青蛙的聲音,柳一條搖頭輕笑著,當初也不知是誰,把『青蛙落水令』給傳了出來,現在好像凡是有酒的地方,就能聽到數青蛙的聲音。

    「呦,柳先生您來啦,快請進,我們家小姐都等您半天了!」見柳一條進來,一個酒樓裡的小二歡笑著迎了過來,躬身把柳一條給引到了一個雅間,那是柳成特為柳一條留備的,供柳一條飲酒,和教授他的女兒讀書。

    小二叫劉齊,是柳成在本地招來的一個夥計,頭腦靈活,人也勤快,是個不錯的小夥。

    把柳一條領到雅間之後,劉齊彎身笑著向柳一條說道:「柳先生,怎麼,今兒還是一壺三碗兒?」

    「嗯,還是老規矩,順便地把你們家小姐也給請過來,你知道,我在這裡不能久呆。」柳一條彎身在桌旁坐下,輕向劉齊揮了揮手。

    連著在這裡喝了一個整月的酒水,他跟這店裡的小二,也都廝混得熟了,說起話來,也隨意許多。

    「好嘞!柳先生您稍等,我們家小姐,和您要的東西馬上就來!」應了一聲,劉齊便輕快地轉身走了出去。

    「大哥!你來看我啦!」不到一息的時間,在柳一條獨自飲茶的時候,雅間的門一開,一個小不點歡快地就向柳一條這跑了過來,一下撲到了柳一條的懷裡,整個粉嫩的小臉上,全是笑意。

    「你這小丫頭,還是這般地纏人,來,坐好了,」柳一條溺笑著把柳小惠掐抱起來,將她輕放到旁邊的椅子上坐好,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大哥現在是你的教書先生柳亦凡,在外人面前你要叫我柳先生,知道了嗎,嗯?」

    「知道了,柳先生!」柳小惠不情願地撅起了她的小嘴巴,一臉幽怨地看著柳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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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4
發表於 2011-10-10 08:49:57 |只看該作者
第354章 王彩翼

  十一月,近了年尾,北方有些州郡已經開始飄起了飛雪,新年,快要到了。

  長安城的天氣,也驟然地寒了下來,老人,孩子,還有那些身體稍弱一些的人,都已經穿起了過冬的棉袍。

  柳二條難得地從書房里走出來,命著下人搬了把背靠的藤椅出來,坐在院中曬起了太陽。

  自柳一條走後,柳二條一個人在家呆著也便沒了什麼意思,索性就把家里的事務都交給了柳無塵去打理,他帶著薛仁貴,還有書童柳硯一起,就搬到了長安的宅子里。

  這里距王志洪所在的尚書府近,若是有什麼問題,也方便直接向他的恩師請教。

  現在的柳二條,已經再沒了什麼談情說愛的心思,當初在長安街上,與他有過一瞥之緣的甦晨曦,也被他給拋到了腦後,壓在了心底,像這種如鏡花水月一般的東西,時間長了,也就淡了。

  通過復試,入仕為官。

  這是柳二條現在心中唯一的念想。

  薛仁貴依然無聲地站在他的身後,兩個月來,天天都是如此,柳二條也由開始的別扭,變成了現在的習慣。

  薛仁貴的武藝應是不錯,因為在公孫賀蘭決定要去當兵的前一天,曾來柳府跟薛仁貴比過一場,那一次,公孫賀蘭是拐著腿出去的,而薛仁貴,只是被撕爛了一塊衣角而已。

  記得那天出門兒的時候,公孫賀蘭曾拍著柳二條地肩膀說。我現在知道大哥為什麼會這般地看重薛禮了,有這樣的人在你的身邊保護你,是你小子的福份,我走了,也就安心了。

  說完,公孫賀蘭還塞給了柳二條一塊銀月令,說以後在這長安城,若是有人欺負你,你只管拿著這塊牌子砸上去就是。

  他是大哥的好兄弟。柳二條眯著眼,想起公孫賀蘭走時的樣子,心中還是有些傷感。

  听到有腳步聲向這里靠近,柳二條微睜了下眼。又輕輕地閉上,臉上露出了一絲無奈的表情。

  王彩翼,王志洪的佷女兒,十四歲。是王志洪大哥王崇基的小女兒,活潑可愛,兩個月前在沿書府與柳二條相遇後,對柳二條產生了很濃厚地興趣。在柳二條讀書之暇,就整天地膩在柳二條的身邊。

  柳二條不討厭她,甚至可以說是有一些的歡喜。不過整天地被她給纏著。柳一條總是會覺著很。嗯,無奈。打不得。得,而且還躲不得。

  “這個該死的李彪,指不定又收了她什麼好處。”柳二條微咬了咬牙,把所有地問題都推到了守門兒的李彪身上,原本想著把李彪叫來,可以給自己一個安靜呢,不想李彪那個傻大個兒,竟比之別人還有不如,這小子,竟有一個一見著漂亮的姑娘就心軟的毛病。

  看那王彩翼,剛十四歲,身體雖然還沒有發育完全,不過該有地地方卻也都長了個齊全,小臉蛋兒光滑紅潤,五官精致協調,聲音也是清脆如鶯,也算得上是一個小美女了。

  薛仁貴朝四周看了看,並沒有發現或疑的人物,輕笑著向柳二條招呼了一聲之後,便知趣地轉身進了屋里,同時把柳硯和旁邊的下人也給招呼了下去,給柳二條和王彩翼留出了足夠的空間。

  “二條哥,哼哼,我就知道,你現在應是在休息!”見柳二條確是躺坐在院中,王彩翼得意地笑了一聲,然後便歡快地小跑了上來,在她地身後,還跟著一個青澀的小丫環,手中提著一個棕色的食盒。

  那是小荷,王彩翼地貼身丫環,是一個很害羞地女孩子,一說話就臉紅地那種,在柳二條和他們家小姐的面前,她總是會紅著臉,低頭不語。

  “小荷,快把東西拿出來,不然一會兒就涼了。”及到柳二條地身邊,王彩翼開口向小荷吩咐了一聲。

  “彩翼,你又在搞什麼鬼?”柳二條從藤椅上坐起身來,兩只眼楮無奈地看了王彩翼一眼,每次見到她調皮的樣子,柳二條都會不覺地想起他們家的小惠,記得以前,那小丫頭在家里也是這般地活潑。

  “哪有搞鬼,二條哥,這可是我特意給你帶來的糕點,是我偷偷從灶房拿來的喔,你看,都還熱著那,你快嘗嘗!”說著,王彩翼從食盒里拿出了一塊金黃色的四方糕團,遞到了柳二條的嘴邊。很香,很甜,也很酥軟,柳二條的心里,升起了一絲暖意。

  自爹娘還有大哥他們不告而別之後,也只有王彩翼最想著他了。

  “好吃嗎?來,再吃一塊!”說著,又有一塊進了柳二條的嘴里。

  “好了,吃也吃了,有什麼事你便說吧,只要是二條哥做得到的,絕不會讓你失望!”把最後一塊糕點塞到嘴里,咽到肚里,柳二條開口向王彩翼說道。

  收買人心,這是柳小惠那丫頭以前也常用的伎倆,而且王彩翼也不是第一次在用,柳二條早就已是心知肚明,只是每次都不點破而已。

  “真的嗎?二條哥!”王彩翼眼圈一轉,兩只眼楮散發出一種讓柳二條覺著有些膽寒的光芒。

  “嗯,那個,你說說看,”答應得太早了,柳二條有些膽戰地看了王彩翼一眼。

  “你也知道啦,下個月初十,就是我爹爹的壽辰,我想送給爹爹一份他意想不到的禮物。”看了柳二條一眼,王彩翼接著說道︰“我知道爹爹非常喜歡三叔書房里的那幅由柳一條大哥所寫的字畫,所以,不知道二條哥這里還有沒有?”

  “這個啊,”柳二條輕松了口氣,道︰“大哥新寫的字畫雖然不多,不過家里面卻還有著幾副,伯父若是喜歡,一會兒我帶你去為他老人家選上一幅就是。”

  當初柳一條為教駱賓王書法,曾新自給他寫了不少的書貼,所以柳一條的親筆字畫,在外面或是難得,但是在柳府,卻是常見。

  “好啊,不過,”王彩翼的小臉忽然一紅,看了柳二條一眼,道︰“先好後,到時我要二條哥親自給我爹送去!”

  “嗯,這是應當的,王伯父大壽,我自是該備上一份賀禮。”柳二條微點了點頭,未做他想,一口便應承了下來。

  “好,那咱們就說定了,小荷可以做證,到時我等著你來!”見柳二條答應,王彩翼歡喜地跟柳二條勾了下手指,一旁的小荷又害羞地把頭低了下來。

  “東家,東宮的侍衛統領李紀和來訪,現在正在大廳里候著。”這時,李彪拽著身子從前院小跑著過來,躬身向柳二條稟報,同時憨厚地沖著王彩翼和小荷笑了笑。

  李紀和,也是大哥的朋友,同時也是他們柳府的鄰居,自柳二條搬過來後,李紀和沒少幫襯過他們。

  “嗯,彩翼,你與小荷先到書房坐會兒,我出去看看。”柳二條站起身,向王彩翼打了聲招呼,之後就帶著李彪一起,走向前院兒,在他們的身後,薛仁貴不知何時,也跟了出來。

  “李大哥!”見李紀和正坐在客廳里喝茶,柳二條上次與他拱手禮了一禮,然後在客廳的正首坐定,看著李紀和問道︰“李大哥今天怎麼有閑暇到此,可是有什麼公務?”

  時還不到正午,放在以前,李紀和這個侍衛統領,應還在東宮當差。

  “沒有,明天紀和要出一趟遠門兒,辦些差事,些許日子都不會回來,臨行前便想過來看看,”柳一條不見了蹤影,對于他的這個唯一的弟弟,李紀和這幾個月來,一直都很關照。畢竟柳一條曾救過他們一家的性命,而李紀和,並不是那種知恩不報之人。

  “原來如此,勞李大哥掛心了,”誠摯地沖李紀和拱了拱手,柳二條開口說道︰“小弟也在這里預祝李大哥此行順利!”

  “呵呵,借二條賢弟吉言!”李紀和輕笑了笑,不過眼神之中卻有一些誨暗之色,似乎是在擔心著些什麼。

  輕喝了一口茶水,李紀和看了柳二條一眼,猶豫了一下,遂開口向柳二條說道︰“這段時間,我一直都在奉命搜尋柳先生的下落,和柳先生之所以會避走的原因,剛有了一些線索,這次去便是想去確認一下,希望能有所收獲。”

  “李大哥找到我大哥他們的下落了?他們在哪里?”柳二條急聲問道。

  “沒有,柳先生仍是沒有一點蹤跡,紀和此去,只是想查探一下,那個要刺殺柳先生的幕後主使,到底是誰?”李紀和的臉色有些黯然,他好像是已經知道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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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5
發表於 2011-10-10 08:50:33 |只看該作者
第355章 人生何處不相逢

  “柳先生,您的酒到了!”劉齊輕吆喝了一聲,推門進來,微向柳一條和柳小惠行了一禮,之後把一壺灑和兩碟兒小菜放到桌上,又退了出去。

  “娘說讓大哥少喝些酒,酒喝得多了對身子不好!嗯,爹也是這樣說!”見柳一條又想要喝酒,柳小惠便把柳賀氏和老柳給搬了出來。

  “呃?”柳一條扭頭輕看了柳小惠一眼,笑道︰“那好,大哥听爹娘的話,少喝一點,今天只喝一半,如何?”

  “嗯!听爹娘的話,大哥是個乖孩子!”柳小惠毫無吝嗇地開口表揚了她大哥幾句,看她的樣子,好似很得意。

  柳一條苦笑了一下,不由又想起狄仁杰來,現在的小孩子,真是人小鬼大,一個比一個精靈。

  提壺給自己小倒了一杯,放到桌上,柳一條看著柳小惠說道︰“好了,咱們現在正式開始上課,前幾天教你的《千字文》可都已記全了嗎?背給大哥听上一遍。”

  “嗯!”柳小惠用力地點了下頭,然後昂著腦袋,張開小嘴兒,大聲地就背誦了起來︰“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余有歲”

  很有韻味,沒有一點差錯,柳一條滿意地點了點頭,沒想到才一個月的功夫,柳小惠竟真的把這個《千字文》全都給記了起來。

  “大哥,我沒有記錯吧?”太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柳小惠才止住聲音,邀功似地看著柳一條。
 
  “沒有,我們家小惠還是那麼地聰明!”柳一條寵溺地刮了下柳小惠地小鼻子,大聲地夸贊了她一句。

  “不是說那個雅間兒不接客嗎?怎麼剛才卻有人進去了?”一個很宏亮的聲音在一樓的廳堂響起,即使關著門,柳一條也在里面听了個清楚。

  “客官,那個雅間晚上真是不對外用,是我們家小姐跟先生讀書的地方,還請這位客官見諒!”劉齊小聲地向客人解釋著。因為他的聲音太小,柳一條在屋里听得並不真切,不過他也知道,‘得一罪’是遇到麻煩了。而麻煩的根源,正是他現在所在的雅間兒。

  “大哥!”柳小惠跑到了柳一條的懷里,兩只小胳膊緊緊地抱著柳一條,顯是被剛才那個宏亮的聲音給嚇到了。

  “呵呵。沒事地,有大哥在,不要怕。”柳一條溫笑著拍了拍柳小惠的腦袋,道︰“你乖乖地在這里等著。大哥出去看看,知道了嗎?”

  “嗯,”柳小惠听話地點了點頭。由著柳一條把她給放坐到椅子上。

  “什麼小姐先生的!這里又不是私塾?!”一個黑面的漢子怒瞪著劉齊。大聲地喝問道︰“哪有你們這樣做買賣地。我們家少爺在這等了半天,還在外面。你們卻讓它被一個剛來的什麼先生給佔了?!看不起人是不是?!信不信我抬手就把店給你砸了?!”

  “這位客官,這位客官莫氣,來小店光顧的,都是小小店的衣食父母,小店哪敢有欺人地意思,這間雅室,真是小女和她的教書先生教授讀書之用,從小店初開張時就是如此,這里的熟客都是知道的,不信您可以隨便問問。”這是馬成地聲音,看到這邊出了問題,他便親自站出來解釋。

  “放屁!”

  “任沖!”一個帶有些許稚氣地聲音響起,止住了大漢的還要再講的粗魯話語,之後,一個年青地小公子哥擠開人群,朝著馬成他們所在地地方走了過去。

  “想必這位就是這‘得一醉’地掌櫃了,小子任幽,家里的下人不懂事,擾到掌櫃地了,還請掌櫃的勿怪。”任幽拱著手,輕笑著向馬成賠了一個不是。

  任幽?

  難怪听聲音會覺著有些耳熟,柳一條不禁止住了想要開門而出的動作,雖然他已經刻意地去改變了容貌,但是與熟悉的人見面,怕還是會露出什麼馬腳。

  不過任幽來這里的目的,柳一條卻是已猜出了個大概︰三碗不過崗。

  同行是冤家,開酒樓的人,最易關注的,便是別人的酒樓,‘得一醉’能有像‘三碗不過崗’的好酒,‘易和居’這個在大唐都數一數二的大店,自是不會忽略。

  記得以前就听任幽提過,他們‘易和居’的買賣之所以興盛,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們有野酒。不過,在這唐朝,再好的酒水,怕也是比不過這‘得一醉’的‘三碗不過崗’。

  剛才那個任沖的一番作為,定是任幽故意為之,應該是想把掌櫃的給引出來,看一下掌櫃的為人如何,還有他們這間‘得一醉’有沒有什麼後台?

  這小子倒是有些心機和手段,不似他的面容那般無邪,天真。

  “不知掌櫃的怎麼稱呼?”把周圍圍的人群散去,任幽作賠罪似地上前與馬成套起了近乎,臉上的笑容,很無害。

  “鄙人姓柳,名成,添為這間‘得一醉’的掌櫃,剛才真是多有怠慢,望任公子海涵。”馬成伸手把任幽和任沖主僕兩人給請到里間,三人間的談話之聲漸漸遠去。

  “好了,沒事兒了,咱們繼續上課!”知道不會鬧起什麼沖突,柳一條又含笑著折了回來,繼續教著柳小惠讀書。

  半個時辰後,酒喝了一半兒,日沒西山,柳一條也到了該回家的時辰。“沒人的時候,把這個交給馬成,讓他照著上面寫的東西去做!”把剛寫好的一張紙小心地折好,輕塞到了柳小惠的書本里,柳一條輕輕拍了拍柳小惠的小腦袋,道︰“明天大哥再來看你,嗯,還有,現在天氣涼了,讓爹和娘他們多注意些身體,再過一陣子,我會帶你嫂嫂來看他們。”

  “嗯,知道了大哥!”輕點了點頭,柳小惠乖乖地抱著她的書本,又開門兒走了出去。

  回到家時,天已經全黑了下來,在堂屋里,小依已經將飯菜全部準備齊當,三菜一湯,外加一小盆兒的米飯,全都用盤子和竹篾罩著,嚴防熱氣香氣外泄,不過既使這樣,屋子里的香氣,仍是逸人,一進屋,柳一條就忍不住地吞了一口口水。

  不得不說,小依這小丫頭,人雖不大,但確是做得一手好菜,做出的菜來,與柳賀氏有得一拼,很合柳一條的味口。

  有時候柳一條甚至都在懷疑,這丫頭以前在狄府的時候,是不是就是在灶房里做活計?不然,以她現在的這個年紀,怎麼能練出這般好的手藝?

  “老爺,您回來啦?您先稍待一會兒,我去把夫人請過來。”見柳一條進屋,小依彎身沖柳一條禮了一禮,甜甜一笑,轉身去了里屋。

  在柳家呆了一月,這小丫頭也漸漸地與柳一條和張楚楚這兩個新主子熟識了起來,膽子比剛來的時候大了許多,人也活泛了起來,算是露出了她這個年紀應有的歡快本性,平常在家里,沒事兒的時候就與張楚楚膩在一起,東拉西扯地說一些閑話,主僕之間的感情也迅速升溫。

  這樣也是不錯,楚楚一個人在家,正好需要一個可以談得來的人陪著,才不會顯得太過寂寞。

  柳一條安身在飯桌前的正首坐定,一盤盤地把罩在飯菜上的盤子掀開,屋子里的香氣愈發濃烈。

  因初入冬季,疏菜多以白菜,蘿卜為多,所以桌上的飯菜很簡單,白菜炖豆腐,小蔥煎雞蛋,還有一盤川蜀之地特制的燻制臘肉,嗯,臘肉是前幾天狄府的大夫人派人給送來的,有幾十斤,用麻袋裝著,看上去烏七八黑的,很怪異,不過吃起來,味道卻是不錯。

  柳一條忍不住提箸先夾了一塊臘肉放到嘴里,香而不膩,小依的手藝比之幾天前,卻是又了有進步。

  “夫君,”在小依的幫扶下,張楚楚緩步從里屋走來,看到柳一條貪嘴的樣子,不禁輕笑著溫言叫了一聲。

  “嗯,來來來,娘子快請坐!”柳一條把筷子放下,起身把椅子給張楚楚拉開,扶著她在上面坐下,懷孕已有六個多月,張楚楚的肚子愈發大了起來。

  “夫君怎麼又喝酒了?酒多傷身,你也不知道克制一些?”聞到柳一條身上的巨大酒氣,張楚楚不由得嗔怪了柳一條幾句,然後又吩咐小依去備些解酒的湯水來。

  “夫君,爹娘還有小惠他們,都還好吧?”待小依走出門去,張楚楚便又輕聲地向柳一條問出了她幾乎每天都會問過一次的話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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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6
發表於 2011-10-10 08:51:11 |只看該作者
第356章 人生何處不相逢(2)

  給狄仁杰上課的書房里多了一個人。

  不是那個狄芝芝,而是一個跟狄仁杰年歲相差無多的小男孩兒。

     小男孩兒很黑,很瘦,身上雖然穿著著貴家公子應著的絲綢長衫,卻還是能讓人一眼便看得出,他并不是什么貴公子,倒像極了是一個剛從山溝溝里出來,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沒見過的窮家孩子。

     不像是給狄仁杰請回的書童,要是書童也能穿到這么華麗的衣服,那天下想要給人當書童的還不得擠破了門兒去?

     看他坐在狄仁杰的旁邊,書桌上也擺齊了筆墨紙硯,難道是陪讀?

     小家伙的神情一直都很慌亂,時不時地便會向狄仁杰那邊看上一眼,不過狄仁杰始終都扭著頭,顯是并沒有要搭理他的打算。

     柳一條邁步走進書房的時候,柳一條發現小家伙的眼神更加地慌亂無依,不過在他的目光瞄向自己的時候,就好像是驟然定格了一樣,始終地盯著自己,眼神之中竟還有著几分意外,激動和感激之意。

     他認識我?!

     柳一條心中一驚,把目光也瞄向了這個新人,頭發干黃,整張小臉兒就像是貼了一層枯皮一般,顯得有些,蒼老,是的,蒼老,雖然柳一條可以確定,這小孩兒絕超不過十歲。

     沒有一點印象,在柳一條的記憶里,似乎并沒有這樣一個奇怪地小不點兒存在。

     小孩兒沒有說話,只是痴痴地看著柳一條。眼睛里面竟不覺地蘊滿了淚水,即使他拼了命地想要忍住,可是那些淚水還是止不住地流了出來。

     感覺著有些不對,狄仁杰扭頭看了旁邊的男孩兒一眼,輕輕地撇了撇嘴,顯是很看不慣他動不動就哭鼻子地樣子。

     他應該認識我。

     看到小孩子激動的樣子,就好像是見到了自己的親人一般,柳一條在心里就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雖然他很不解,為什么他會沒有絲毫的印象。為什么在他變了裝扮,換了容貌之后,這個小孩還能認出自己,不過看這小孩子似乎并沒有要當聲叫破的意思。柳一條的心也稍安了下來,現在的他,是絕不可以暴露身份的。

     “柳先生,大夫人說您來了。就請您過去一趟,說是有事情要與柳先生言講。”柳一條前腳剛邁進書房,正要開口向狄仁杰詢問情況,一直在書房侍候著地狄春便湊了上來。

     大夫人有請。柳一條當然不敢怠慢,又看了屋里的那個孩子一眼,便邁步去了東跨院兒。

     “小賊!看劍!”

  一只腳剛跨進院門。便有一股寒風向柳一條襲來。柳一條身形一停。以一副傻呆呆地模樣,站在了那里。一把看上去很漂亮的青銅便就那樣地橫放在了他的脖間。

     剛才出聲地是一個女人,不用看,柳一條也知道這把劍的主人是誰。

     “大小姐,這樣很好玩嗎?”輕輕地抬起頭,柳一條淡淡地向正一臉得意的狄芝芝看去。

     見她一身短小的衣襟打扮,剛才應該是在這個院子里練劍,柳一條無忌地在狄芝芝地身上上下打量了一下,不可否認的,這小丫頭雖然才一十六歲,不過身體卻已發育了個完全。

     苗條纖細,凸凹有致,古代的女人,果是比較容易成熟,柳一條在心里面輕聲感嘆了一句。

     “看什么看,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的眼睛挖出來?”見柳一條沒有一點被人制住地覺悟,還肆無忌憚地睜著眼往自己身上亂瞄,狄芝芝的不由又惡狠狠地將劍向前遞了遞。

     剛才的舉動沒有嚇到眼前地這個柳亦凡,狄芝芝地心里很不爽。

     “大小姐,小生還有事要做,沒功夫陪您在這兒瞎胡鬧,勞煩您把劍拿開,刀劍無眼,萬一真個傷到了,就不好了。”柳一條背付著雙手,臉上沒有一絲害怕膽怯地神情,半軟不硬地向狄芝芝說道:“小生雖只是一介書生,手無敷雞之力,但是若真個把小生給逼急了,小生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不知怎么地,柳一條很想逗弄一下這個被人給寵壞了的狄府大小姐。

     “好啊,本小姐倒還真想看看,你一個臭教書先生能做出什么事來?”狄芝芝不屑地看了柳一條一眼,直接就把柳一條給歸結到了那種死鴨子地類型,手中的長劍緊挨上了柳一條脖間的肌膚。

     “這是大小姐逼我的,”柳一條被劍逼得向后退了一步,定定地看了狄芝芝一眼,好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

     “救-命-啊!!!”

     一個很宏亮的男聲,氣壯山河,而且還有很強大的穿透力,震得狄芝芝的耳朵都有些生疼,整個狄府里面兒甚至都有了回音。

     “救-命-啊!!!”

     又是一聲,還是如先前的那般,高亢,有力,悠長。

     “你,你,你給我閉嘴!”

     見柳一條還要再張嘴大吼,狄芝芝慌忙把把長劍撤回,一把把柳一條的大嘴捂上,勉強止住了柳一條對她耳朵的再一次摧殘。

     說到底,她也只是想嚇一嚇這個讓人討厭的柳亦凡而已,哪里敢真個就把人殺了?

     “芝芝,你在做什么?!”這是狄夫人的聲音,柳一條感覺到狄芝芝捂著自己嘴巴的小手猛地抖了一下,臉上的表情也緊張起來。

     柳一條的眼底露出了一絲笑意,說起來,這個小丫頭也還只是個孩子而已。

     “還不快把你的手放開,這個樣子成什么提統?!”狄盧氏聞聲從屋里走出來,看到女兒竟還斜著身子去捂著一個男人的嘴巴,不由得大聲向她喝了一句。這個樣子若是給外人看到了。可怎么得了?

     “哦,哦,”狄芝芝也察覺到不妥,慌忙把手松開,像是避瘟疫一樣地,紅著臉從柳一條地身邊跳了出去,然后又怯怯地看了一眼狄盧氏,低頭輕叫了一聲:“娘!”

     乖巧的樣子,就像是一只溫順的小貓。

     “哼!”狄盧氏冷著臉哼了一聲。看著女兒手中提著寶劍,再想想剛剛聽到的那兩聲高昂的呼救聲,狄盧氏心中已將事情的原委給猜了個十之八九,他們家的這個寶貝女兒。定是又仗著武藝欺負人了,只是這次,像是碰到了克星。

     看柳一條臉上淡定微笑的表情,狄盧氏知道。剛才的呼聲,他是故意地。

     “狄良,帶小姐回房去,以后沒有我的吩咐。不許她踏出房門一步!”看了狄芝芝一眼,狄盧氏表情難得嚴厲地向身后的大管家狄良吩咐了一句。“是,夫人!”狄良彎身輕應了一聲。然后伸手向狄芝芝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看著狄芝芝說道:“大小姐?”

     “娘!良叔!”嬌聲叫了兩下。見他們地臉上都沒有什么表情,狄芝芝只得撅著小嘴兒隨著狄良一起。回了她的閨房,臨走前還不望狠狠地瞪上柳一條一眼,一副本姑娘跟你沒完的架勢。

     “小女頑劣,驚了先生,望先生恕罪。”歉意地看了柳一條一眼,狄盧氏微欠身向柳一條賠了個不是。

     “無妨,大小姐只是跟小生開了個玩笑罷了,我看得出大小姐并無真要傷人之意,夫人也不要太過介懷。”輕微地偏身錯過,柳一條微笑著向狄盧氏說了一句:“倒是小生,剛才驚了夫人,有些失禮了。”

     轉身把柳一條請到屋里,分賓主落座,并著下人端送上茶水,屋里的氣氛很緩和。

     “剛才在書房柳先生應也是看到了,”狄盧氏溫和地看了柳一條一眼,道:“那個孩子是我二叔地遺孤,小杰的堂兄,昨天才剛從武當山接回,他的父母弟妹,全在前次的那次水患塌方時喪了性命。”

     “以前老太爺在世地時候,雖然說過再不許二叔他們踏進家門一步的話來,不過二叔一家不幸罹難,我們哪能真個就不管不問。畢竟身上都是流著同樣的血,都是自家地親兄弟。”狄盧氏地聲音有些低沉,道:“自聽說二叔他們那邊兒遇了災難,老爺當時就派人前去搜尋,可是得來地,卻都是一些面目全非的尸體,還有士杰那個被嚇得發傻地孩子。”

     狄盧氏輕聲地向柳一條敘述著:“要說這孩子也算是有孝心,原本,老爺當時就想把他給帶回來,可那小子卻非要堅持給他爹娘守上三個月的靈堂,三個月少吃少喝的,真是苦了這孩子了。”

     想到剛看到那孩子的樣子,狄盧氏忍不住又抹了下眼淚。

     柳一條心中了然,來狄府這么些時日,對狄府的一些情況他也是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當年狄老太爺好像是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就是現在的州長史狄知遜,二兒子叫什么名子不知道,只是聽說在十几年前,父子兩個不知什么原因,鬧翻了天,結果狄老二便被老太爺一氣之下給攆出了門去兒,之后就再沒了音信。

     沒想到再聽到的時候,卻是已經死了。

     柳一條抬頭看了一眼還在流淚的狄盧氏,輕聲勸慰道:“人死不能復生,大夫人節哀順變,想來狄二爺若是知道狄大人把他的遺孤給接到了府里,有了一個安生,在天上也會暝目的。”

     淡死人的事兒,總是有些傷感,柳一條有些受不了這種太過壓抑的氣氛,遂開口向狄盧氏問道:“大夫人這次找小生過來,可就是為了那孩子的事情?”

     “嗯,”狄盧氏擦干臉上的淚水,道:“那孩子的心思有些重,整天都不開口說一句話,也不愿與人親近,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是以,我便想讓那孩子隨著小杰一起,跟柳先生讀書習字,想請柳先生多費些心思,有機會的話幫我們多開導他一下。”

     “這個,大夫人請放心,教書育人,本就是小生的本分,小生會用心地教導他的。”柳一條輕應了一聲,把這件事情接了下來。

     狄士杰。是那個孩子地名字,今年十歲,狄老二在世的時候曾教他讀過一些詩書,倒也識得字體,教起來應該不會那么麻煩。

     交待完畢后,柳一條起身從大夫人那里退了出來,又想起了之前在書房狄士杰看自己的眼神,找個機會得問他一下,在柳一條的印象里。他似乎真的不認識一個叫做狄士杰的小孩兒。

     再進書房的時候,兩個孩子還是如先前一般,誰也不搭理誰,所不同的是。狄士杰的眼神里,已經沒有了之前地慌亂和不安,整個人看上去都安靜了下來。

     “狄士杰,”柳一條輕叫了一聲。緩身上向走了兩步,看著狄士杰溫笑著道:“剛才大夫人已經都跟我說過了,現在你就是我柳亦凡的學生了,以后若是遇到了什么問題。盡可以來尋我。”

     “嗯,謝謝柳先生!”有些沙啞的童聲,狄士杰站起身。恭恭敬敬地給柳一條施了一禮。

     見他如此。一旁的狄仁杰不由地露出了驚異地表情。沒有想到,這個他以為是啞巴的陌生堂兄。竟然開口說話了。

     “嗯,好,先坐下吧。”微笑著沖狄士杰示意了一下,這是一個很有禮貌的孩子,柳一條從懷里掏出了兩張書紙,分別遞給了狄士杰,狄仁杰哥倆兒,道:“這是我昨夜寫下的兩個故事,你們兩個每人一份,讀過之后抄寫一遍,然后交換過來再做抄寫,最后每人寫出兩篇觀后感來,知道了嗎?”

     “知道了,先生!”兩個小家伙齊齊應了一聲。狄仁杰更是滿心地歡喜,雖然多了個堂兄,要多寫一篇觀后之感,但是相應地,他每天能看到的故事,卻也是多了一個,這樣算起來,有個堂兄,倒也不算是什么壞事。

     柳一條并沒有因為多了一個學生就改變了他的教學方式,也沒有因為狄士杰的可憐身世而對他有什么特別地照顧,依舊是我行我素,交待完后,就趴在桌上假寐了起來。

     對于他的這種不負責的舉動,狄仁杰已是見怪不怪,而狄士杰卻也沒有表現出任何地不滿,一直都在用心地照著柳一條地話語去做。

     狄府地東跨院內,狄盧氏正在寒著臉對狄芝芝說教著,有了這樣一個調皮地女兒,真是很讓人頭疼。

     狄盧氏開始有些后悔,當初同意讓她去跟人學武了,不然他們家芝芝怎么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跟一個野丫頭一般。

     “娘,為什么你和爹會讓那個柳亦凡留在家里,一個只會偷懶睡覺的家伙,只會誤人子弟,他要是能把小杰教好了,才怪。”狄芝芝撅著嘴,率先在狄盧氏地跟前告起狀來。

     想起柳亦凡剛才在院子里沒有一點猶豫地大聲叫嚷救命地樣子,狄芝芝又是一陣的切齒,無齒,膽小,卑劣,一個又一個不堪形容詞,在她的腦海里浮現。

     “只會偷懶睡覺?”狄盧氏看了她的寶貝女兒一眼,微搖了下頭,道:“柳先生若是只會偷懶睡覺的話,你以為你爹會讓他留到現在嗎?在看人的眼光上,你爹何曾出過差錯?還有,難道你這個當姐姐的,就沒有察覺到,小杰現在跟以前已經有些不同了嗎?”

     對著這個滿腦袋都是舞槍弄棒的女兒,狄盧氏只能無奈地搖頭嘆息。

     “有空的時候,就去書房看一下你弟弟每天寫下的那些東西,看過之后,你就不會再覺得柳先生是誤人子弟了。”狄盧氏站起身,看著狄芝芝說道:“不過在此之前,做為你今天對柳先生的無禮懲罰,你要先給娘竹出五十對像樣的鴛鴦才可出門,娘會讓狄良在門外守著。”

     說完,狄盧氏就毅然走了出去,屋里面就只剩下狄芝芝一個人,苦著臉,看著擺放在她面前的針針線線,五十對,這不是想要她的命么?

     狄芝芝在痛恨柳一條這個罪魁禍首的同時,不由得便想起她的老爹來,這種時候,也就只有一向最疼愛她的老爹才能救她,只是,貌似,狄大老爺現在并不在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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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7
發表於 2011-10-10 08:52:00 |只看該作者
第357章 李承乾的異常

  當任秉承放下搭在長孫皇后手腕上的雙指時,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難得地笑意。

     陰陽均衡,血氣平和,長孫皇后現在的身體,很健康,一直纏繞著她的那些氣疾之症,全都消散不見,好了。

     只用了半年的時間,長孫皇后的病症,就從膏肓之態,趨為正常,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

     同樣痴迷于醫道的任秉承,也不得不在心里面為柳一條和孫思邈這兩位神醫贊嘆,能醫好這樣的病症,‘神醫’這兩個字,他們當之無愧。

     只是可惜,這樣醫朮高超的兩位神醫,現在竟同時玩起了隱匿之道,全都不見了蹤影。

     “任太醫,不知本宮的身子,現在如何?”見任秉承探完脈后一直微笑不語,像是想什么入了神去,長孫皇后不由開口向他詢問。

     “皇后娘娘的身子已經無甚大礙,那些氣疾之症也都消彌無蹤,以后那些藥和藥膳都可以停用了。”任秉承微笑著躬首向長孫皇后道賀:“恭喜皇后娘娘鳳體安康,再不必受那氣疾之苦!”

     “多謝任太醫,有勞了,”聽了任秉承親口肯定,長孫皇后才算是真的放下心來,囑著小德子給任秉承打些賞賜,把任秉承給帶了下去。

     “微臣恭喜皇后娘娘大病得愈,皇后娘娘無恙,實是我大唐之福。”長孫無忌坐在下首,彎身拱手,臉上也露出了笑意,雖然平常的表現有些生疏,但長孫皇后畢竟還是他的親生妹妹。他哪有不擔心地道理。

     “謝謝你。大哥!”長孫皇后難得真情流露地看了長孫無忌一眼,自她嫁給李世民后,她這個大哥就很少再像現在這般關心過她了。

     生活在宮庭皇室之中,總是有著太多地無奈。

     不管怎么說,無病一身輕,長孫皇后現在,不管是身體。還是心理,都很輕松。

     端起茶碗輕喝了口茶水,不由得便想起了柳一條以前曾在她的面前所說的一句笑語:‘有啥別有病。沒啥別沒錢。’。雖然有些粗俗,但細想下來,確又是很有道理。有病的滋味,不好受。

     也不知道柳先生現在如何了?

     飲水思源,自己的病好了,長孫皇后也越發感激起給她治病的柳一條來。

     柳一條失蹤的原因長孫皇后聽太子提起過,說是為了躲避刺殺。在柳一條失蹤之前,他地身邊和家里。就已經先后出現了兩個刺客。刺客都是從西域潛來,極有可能是侯君集派來的死士,畢竟在西域,與柳一條有些仇怨的,也就只有躲在高昌國里地侯君集了。

     他為什么不來找本宮尋求庇佑?

     這是前陣子長孫皇后一直在想地一個問題,一個遠在高昌的侯君集而已,用得著這樣這么隱蔽地避世隱居么?在大唐,在長安,有能力保護他們,愿意保護他們的勢力有很多,柳一條這樣做,完全沒有必要。

     大概是厭倦了現在地生活吧,從一開始,柳一條好似都不太喜歡被太多的人觀注,注視。躲避刺殺或許只是一個合適而適時的借口而已。

     這是長孫皇后在心中給自己的答案,柳一條給她的感覺一直都很淡然,出塵,長孫皇后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這些。

     “皇后娘娘可是在想柳先生地事情?”長孫無忌睜著老眼看了長孫皇后一眼,對于他這個妹妹的性子,他很了解,她定是想起了治病地恩人了。

     “柳先生不是常人,他既然選擇了隱世,定是不想再沾惹什么麻煩,皇后娘娘不必擔心。”長孫無忌輕聲地寬慰了兩句,對于柳一條這個人,長孫無忌無論是在以前,還是現在,都沒有太放在心上,有才無志之人,并不值得他太過關注。

     “大哥說得是,柳先生乃非常之人,是本宮多慮了,”長孫皇后輕言道:“不過本宮和太子的病症,終歸都是愈于柳先生之手,這份恩德卻是難以為報。”

     “恩德之事,關鍵在于心,皇后娘娘有這個心,就足夠了,微臣看那柳先生,也不是那種施恩圖報之人。”長孫無忌勸說了兩句,然后忽然向長孫皇后問道:“聽說太子殿下身邊的那個武媚,有了身孕,是真的嗎?”

     “呃?上午剛斷出的結果,不想大哥這么快便知曉了,”長孫皇后微愣了一下,然
后微笑著向長孫無忌說道:“也是武媚那丫頭有福,剛跟了乾兒三個多月,就懷上了皇家的骨肉,就在剛才,大哥來之前,本宮剛與皇上商定,乾兒也需要一個太子妃了。”

     對于那個武媚,長孫皇后打心眼里喜歡,武媚若是能給她生一個寶貝孫子來,那是再好不過。

     “如此,那微臣就恭喜皇后娘娘了,”長孫無忌再一次拱手向長孫皇后道賀。

     武媚算起來也是李承乾身邊第一個懷孕的女人,立她為太子妃,旁人也說不得什么,而且,李承乾現在如果能有一個兒子的話,確是一件喜事。當然,如果是個女兒的話,那就另當別論。

     “大哥,”長孫皇后揮手屏退左右,深看了長孫無忌一眼,道:“我知道大哥此來,定是有事而為,現在殿內就剩咱們兄妹二人,大哥就無須再客套了,有什么事就直言吧。”

     “其實微臣此來,也沒什么大事,只是有些話微臣不便與太子殿下言講,想請皇后娘娘代為提醒一二。”長孫無忌微彎了下身,道:“皇后娘娘或許不知,這些日子,不知是何緣故,太子殿下對微臣疏遠了許多,有些話臣下便是想出言提醒,卻也是沒有機會。”

     若是以前,李承乾如此,長孫無忌根本不會在意,畢竟他的心并不在李承乾的身上,在他的眼中,李承乾被廢已是遲早之事。

     但是現在,李承乾明顯地比以前長進了許多,做起事來干淨利落,果敢絕斷,越來越得李世民的喜愛,大唐未來之主的位置也越來越向他那邊傾斜,由不得長孫無忌不重視。

     只是,自太子妃侯寧兒自殺殯天之后,李承乾對整個長孫府好像都冷漠了許多,再少有登門拜見之舉,他們舅甥兩人之間,更好像是多了一層薄膜一般,雖然李承乾一再地刻意掩飾,但是卻也是瞞不住長孫無忌的這雙老眼。

     長孫無忌一直都在懷疑,李承乾是不是知道了他對侯府所做的那些事情?不然一直都顯得很孝順的李承乾怎么突然地就對他這個舅舅變得這般地冷漠?

     “大哥此言何講?莫不是乾兒做了什么禍事?”長孫皇后眉頭一皺,不由擔心起來。

     “禍事倒是談不上,只是太子殿下這段時間的一些動作,有些太過明顯和急躁了,”長孫無忌小聲地向長孫皇后提醒道:“現在太子殿下無論做事,還是說話,都很得體,而且深合皇上的心意,若是不出意外,在皇上百年之后,皇位必非太子殿下莫屬,太子并不需要再像以前那般,行那結黨營私之舉。”

     長孫無忌的建議很誠懇,再怎么說李承乾也是他的親外甥,相比于他,那個侯寧兒終歸還是一個外人。

     長孫無忌并不希望李承乾會因為他自己的一些不經意地舉動,而毀了在李世民心中的形象,要知為帝者,最不愿見到的便是那結黨之事,即使是自己的親兒子,也不行。

     “竟有這樣的事情?多謝大哥提醒,等乾兒下次來時,本宮會轉告于他,”長孫皇后壓下心中的憂慮,開口向長孫無忌說道:“乾兒雖是太子,但終歸還是一個孩子,經歷閱歷都有些不足,若是有機會的話,大哥不妨多幫扶他一些,免得他不防走了歪路。”

     “這些就是皇后娘娘不說,微臣也會去做,輔佐太子也算是為皇上分憂,都是身為人臣的本分。”長孫無忌這次倒是沒有推遲,微彎著身便應了下來。

     “如此,本宮也就放心了,想來有大哥在一旁幫襯著,乾兒也不會出了什么大的差錯。”對于長孫無忌的本事,長孫皇后深信不移。大唐開國第一功臣,豈是易與之輩?

     兄妹兩個又在立政殿內閑聊了一陣,之后看時辰已晚,長孫無忌便起身告辭,退了出去。

     “小德子,”獨自在殿內思量了一會兒,長孫皇后開口向守在外面的小德子吩咐了一聲,道:“你去吩咐膳房晚上多備些膳食,然后再走一趟東宮,請太子晚些時過來與本宮一起享用晚膳。”

     “是,皇后娘娘!”尖聲應了一下,小德子轉身便離開了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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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8
發表於 2011-10-10 08:53:06 |只看該作者
第358章 相認

  任幽此行,并沒有如愿。
  
  ‘得一醉’的那個掌柜,嘴巴緊得很,非旦釀酒的祕方不肯賣出,就是釀成的酒水,也不肯大批量地給‘易和居’供應。

  那個柳成是一個很有野心的人。

     這是任幽在心里給柳成做出的評價,不過想想也是,如果他自己有了‘三碗不過崗’這種烈酒之類的祕方,他的心也會變得大起來。

     再過不了多久,這個‘得一醉’必會成為他們‘易和居’的頭號對手。

     經過几天的談判無果,無奈離開的時候,任幽回頭看了一眼現在還只是一個兩層小樓的‘得一醉’,感覺它現在就像是一個還擱淺在淺灘里的青龍,不知何時,它就會得遇風云而翱翔九天。

     任幽心中一直在思量著,是不是要在它還未真的起來時,就把它給打趴下?

     ‘易和居’經營數百年,想要打壓對付一個小酒樓,那是易如反掌,只是,這個‘得一醉’,要想真的把它打趴下,卻是很難,對于那些喝過‘三碗不過崗’的人來說,在沒有比‘三碗不過崗’更好的酒水出來之前,怕是誰也不能阻擋他們去光顧‘得一醉’的腳步。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任幽卻不得不相信,他們家的的‘清嵐酒’,確是比不過‘得一醉’的‘三碗不過崗’。

     如今之際,只有回去稟報老娘了,希望娘親她會有辦法解決這件事情,心中想著。任幽與任沖都抬腳上了馬車。著車馬式駕車匆匆離去。

     “少爺,‘易和居’是大唐境內最好的酒樓,咱們若是跟他們合作起來豈不是更好,為什么您..?”在二樓的一個雅間里,目送著任幽主仆駕車遠去,馬成不解地在柳一條地身后詢問。

     “對,‘易和居’很好。那個任幽也是不錯,若是跟他們合作地話,對現在的‘得一醉’確是很好。”柳一條返身回到酒桌前坐好。端杯輕飲了一杯酒水。然后撫著他剛留出不久的八字小胡,道:“但是,這對‘得一醉’的將來并沒有益處。依附別人,遠不及自己壯大。”

     又給自己斟倒了一杯,柳一條示意馬成也陪他坐下,道:“你現在是‘得一醉的掌柜,以后更是要獨擋一面。有些問題你也應多想一想,為什么‘易和居’的少東會屈尊跑到這還上不得台面的‘得一醉’來?為地就是咱們剛釀出的‘三碗不過崗’。還有這‘三碗不過崗’和‘得一醉’的潛力。”

     “若是我猜得不錯,‘易和居’已經將‘得一醉’當成了潛在地竟爭對手,而任幽此來,只為試探。”柳一條抬頭看了馬成一眼,道:“任幽這次回去,‘易和居’必會有所行動,再過不了多久,也許是一天,也許是兩天,‘得一醉’定會受到一些打壓,或者是在旁邊開一間酒樓,或者是派些人前來搗亂,再或者是收買一些官員,隨便打一些借口,直接把‘得一醉’封掉,這些都是竟爭上慣用地手段和伎倆,你心里邊要多做一些准備。”

     商場如戰場,沒有人會對誰心慈手軟,就像是‘易和居’會打壓新起的‘得一醉’一樣,‘得一醉’若是發展了起來,對付‘易和居’的時候,自也是不會手軟。

     “可是,少爺,”馬成地臉上一臉的難色,他以前沒有經過商,更沒有當掌柜的經驗,讓他維持一個‘得一醉’就已是有些勉強,若是讓他再去應對那些打壓,他真是不知該怎么去做才好。

     “行了,”見馬成有些不知所以,柳一條微沖他揮了揮手,道:“這一次是‘得一醉’所遇到的第一次,也應是最大的一次沖擊和打壓,我會在一旁出一些主意,想一些辦法,不過所有地事情都要你親自去主持,去執行,過了這一次,以后若是再有類似的情況,除非是事關‘得一醉’地存亡,其它的我都不會再管,‘得一醉’以后,就全交給你了。”

     “謝少爺的信任和栽培,成以后定不會讓少爺失望!”馬成從椅上站起身,躬身沖柳一條施了一禮,做為一個下人,能得到主子這般的信任,馬成心中很感激,所以,雖然心中仍是沒有底氣,他卻也是硬著頭皮把差事給接了下來。

     “好了,你的心意我明白,坐下說話,”柳一條又沖馬成揮了下手,微笑著道:“現在不比在三原,我只是一個窮酸的教書先生而已,而你,也再不是以前的那個馬成了,你在我面前用不著太多的規矩和禮數,當初離開三原時,把你也給捎帶了出來,讓你也跟著我們受苦了。”

     “少爺這是哪里話,能跟著少爺做事,是成的福分,再說老爺還賜了成柳姓,收了成做義子,脫了成的賤籍,這樣的恩德,小的就是身死,也不足以報!”一想起這事兒,馬成的心里就又是一陣激動,人應該學會去知足,應該學會去感恩,馬成無疑就是這樣的一種人。

     他并沒有把老柳和柳一條的這些作為當成是收買人心,雖然這里面確是有那么一絲的味道,但他能感覺得到,老柳一家,表現出來的,更多的還是真心。

     “這些話,有些重了,”柳一條提壺給馬成也斟倒了一杯,推遞到他的面前,道:“當初帶你出來,是因為你機靈,實誠,做起事來也有一些能力,可以多幫襯我一些,而爹娘他們肯收你為義子,那是他們真的很喜歡你,只能說是緣份,談不上是恩德,也不必報來報去的。”

     雖然有些扯,不過柳一條說出來時,卻很柔和,很誠肯,又把馬成給小感動了一把,對柳一條,對柳家的忠心也又提高了一些。

     從三原出來后,柳一條就覺著他自己變了很多。不止是樣貌上。還有心理上,以前攏落人心的事情他雖然也時有再做,但是卻從來都沒有像現在客般地,嗯,虛偽,頻繁,他覺得自己地心理或是已經變得有些陰暗了。

     柳一條一直都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很勤快地人。像這種有些難度的心理活兒,做起來,太累。以前少做。非是不能。而是不想,不愿。

     不過,有時候。人活著,就會有許多的事情由不得自己,形勢逼人,即使他想偷懶,卻也是沒有了偷懶的機會。

     柳一條現在不禁又開始懷念起他以前在三原時的大地主生活來。

     “對于‘易和居’。其實也沒有什么難處,”柳一條又喝了一口酒水。抬頭看了還在那里激動不已的馬成一眼,道:“明天你就備上几十壇的‘三碗不過崗’,挨家挨戶地給居住在奉節境內管事地官員,和有些聲望的士族大戶,都送上一些,這里的人都偏愛烈酒,相信他們喝上一次,在心里邊就會對‘得一醉’,對‘三碗不過崗’有一個念想。”

     對于自己釀造出來地白酒,柳一條信心十足,在這個時代里,除了這‘得一醉’,有誰還能夠釀出四十度以上地酒水來?

     “另外,從明天開始,把原酒和參過水的‘三碗不過崗’都拿出來供應,原酒的價格,一律定為十貫,永不降價,嗯,暫時就每天只供十斤吧。”柳一條很隨意地就把事情給定了下來。

     “十,十貫?!”馬成雙腿一軟,差點就從椅子上給出溜了下來,他被柳一條地話語給驚住了,十貫?一斤?他們家少爺也忒能想了,他以為那些酒是黃金么?

     “少爺,現在的酒咱們也只不過才賣一百文而已,原酒若是一下就定到十貫,會有人要么?”馬成小聲地在一旁提醒,前后一百倍的差價,怎么可能會有人要?

     馬成心里邊兒很清楚,把這些酒水釀造出來,僅是原酒,他們所用的原料成本,也就才不到五十文而已,參過水的更是連五文錢都不到,一本而兩百倍地利潤,這,可能么?

     “有沒有人買,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對于馬成的疑問,柳一條不以為意,這個世上,沒錢地人多,有錢的人卻也是不少,對于那些有錢人,少而貴的東西,才更有吸引力。

     ‘得一醉’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先豎立起一個品牌來。

     “一年之內,我要讓‘得一醉’凌立于大唐所有的酒樓之上,”柳一條看了馬成一眼,道:“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也要對咱們的‘得一醉’和‘三碗不過崗’有信心。”

     輕拍了下馬成的肩膀,柳一條站起身,向門外走去,外面的天色已經微黑,他也該回家了。

     “柳先生!”

     家門前,柳一條准備開門進院兒的時候,一個略帶沙啞的童聲在旁邊的陰暗處響起,狄士杰,那個貌似認出了柳一條身份的新學生。

     柳一條輕轉過身,見狄士杰正很恭敬地站在那里看著自己,便沖他微笑了一下,跟這小子接觸了已有三天的時間,柳一條感覺著這個狄士杰對自己好似有一種很特別的情緒,熟悉,感激,又或者是,依賴,好像是把自己給當成了親人一般。

     狄士杰在狄府是一個很孤僻的小孩兒,或許是因為父母兄弟意外亡故,讓他遭受了太大的打擊,他不愿搭理人,也不愿開口說話,跟狄府家人的關系都不是很好,這一點從狄仁杰也不愛搭理他就可以看得出來,他們堂兄弟之間的感情很淡薄。

     不過狄士杰在面對柳一條時,卻完全不同,聽話,也愿意開口言講,有時甚至還會笑上兩下,但是這都只是對柳一條而言。在外人看來,是他與柳一條投緣,而柳一條卻越發地感覺到,這小子應是真的認識自己。

     其實今天就是狄士杰不來,柳一條也會再找機會跟他詳談一下。

     柳一條微蹲下身,抬頭含笑看著狄士杰,輕聲問道:“士杰,現在來找我有什么事嗎?”

     “柳先生,您真的不記得我了嗎?”狄士杰熱切地看著柳一條,道:“武當山,清虛觀,您曾親手醫治好的那個獵戶,您還記得嗎?我是那個獵戶的兒子。”

     “我不知道柳先生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但那天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先生來,只是怕會壞了先生的事情,一直都忍著沒與先生相認,”狄士杰道:“記得我爹傷好的那天,我娘曾經跟我說過,一定要記得恩人的樣子,一定要知恩圖報,我一直都記著,一刻也沒敢忘記。”

     “即使我爹我娘他們都不在了,這件事情我也一直都放在心里,只是沒有想到,在這里,我這么快就又與先生見著了。”兩行清淚從狄士杰的眼中滾出,那是一種見到親人后,頓感悲傷的淚水,柳一條前世也曾體味過,那是他的父母去逝后,他看到大伯匆匆趕來時流出的。

     武當山,清虛觀,受傷的獵戶,柳一條逐漸地便有了一些的印象,婚后帶著楚楚出去旅游蜜月時,好似就遇到了這樣一件事情,當時孫思邈師徒也在,還有還有清虛真人,華德真人這兩個醫道高手。

     當時救那個獵戶,也是趕了個巧,隨手而為,事后他并沒有將它放在心上,過了這么久,若不是有人提起,他還真是給忘了。

     “你就是那天,在清虛觀的那個孩子?”柳一條想起那天那個婦女和三個孩子給自己下跪道謝時的情景,不想這才几個月的時間,他們竟全都沒了性命。

     世事無常,果真如此,沒有誰能夠確定自己以后的命運如何,他能跟這個狄士杰在這里相遇,也算得上是他們有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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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9
發表於 2011-10-10 08:54:00 |只看該作者
第359章 一個小破綻

  這也算是他鄉遇故知了吧。

     柳一條伸出雙手,輕輕地給狄士杰拭去了臉上的淚水,說起來他也只是一個才僅十歲的孩子而已,失去家人的痛苦,對他來說,還有些早了。

     “好了,既然見著了,那就是咱們兩個的緣法,逝者已斯,就莫要太傷心難過了。”把狄士杰的淚水擦干,柳一條起身拉著他道:“走吧,到我的家里面去坐坐,有什么話咱們到屋里再說。”

     狄士杰微抽了下鼻子,溫順地輕點了點頭,然后便任由柳一條拉著,隨他一起進了院兒里。

     “老爺,您回來啦?飯菜都已經備好了,夫人正等著您那。”小依正在院子里打掃,見柳一條回來,忙著沖柳一條施了一禮,然后又好奇地往狄士杰的身上瞅了瞅。

     “嗯,”柳一條微點了點頭,輕聲向小依吩咐道:“這位小哥是狄府的堂少爺,剛才從府里出來的時候應是沒有跟人招呼,現在府里定是有些著急,你一會兒就去一趟狄府,跟大夫人稟報一聲,就說今天晚上我要留堂少爺在家里吃飯,晚一會兒回去,讓他們不用擔心。”

     一看狄士杰的樣子,柳一條就知道他定是偷跑出來的,現在狄府指不定都急成了什么樣了。

     “是,老爺。”應了一聲,小依又偷看了狄士杰一眼,早就聽說府里來了一個脾氣很古怪的堂少爺,沒想到竟會是這般地瘦小。像他這樣不打一聲招呼就偷跑出來,在狄府那可是一個了不得的大錯,這個堂少爺,晚上怕是要受苦了,最起碼一頓板子是少不了,記得當初小少爺這樣來過一次,打得小少爺屁股都腫了,三天都下不了地去。

     像是感受到小依眼睛里傳來的憐憫和可憐的目光,狄士杰朝著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嚇得小依脖子一縮,又和善地沖著狄士杰點了點頭,叫了一聲堂少爺之后,就轉身出了門去。

     “好了,咱們進屋去吧,現在正是晚飯的時間,咱們邊吃邊說。”柳一條輕拍了下狄士杰的腦袋,帶著他進了堂屋。那里有一桌簡單但卻丰富的飯菜,還有一個挺著大肚子的漂亮女人。

     “夫君,這是..?”張楚楚略帶詫異地看看了柳一條一眼,完全沒有想到他會領著一個陌生的小孩兒來家里。

     不過看到小孩子黑瘦蒼老。又很無助的樣子,張楚楚地心里猛地就是一軟,偉大的母性光輝便從她的身體內散發開來,這孩子瘦成了這樣,得吃了多少苦啊?

     “柳夫人!”感受到張楚楚眼中的慈愛之意,當初在清虛觀內,張楚楚溫聲勸慰他娘時的情形又浮現了上來,狄士杰上前躬身恭敬地給張楚楚行了一禮。

     “這是狄士杰,當初在武當山,曾與咱們有過一面之緣。”柳一條拉開椅子。把狄士杰拉坐上去,然后也在旁邊坐下,輕聲地向張楚楚解釋道:“他就是那個獵戶的兒子。”

     “哦,怪不得妾身會覺著他有些面善,沒曾想竟真是見過。”張楚楚伸手給狄士杰盛了一碗白飯,目光卻不由向柳一條這里瞟來,不知她的夫君為何會表露了身份?

     “咱們先吃飯。有什么話咱們吃完飯再說,來來來,士杰,你多吃點,別客氣。”柳一條沖張楚楚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先別多說,并提箸給狄士杰夾了一個豬蹄兒,熱情地招呼著。

     話不多,一頓飯吃得很快,見狄士杰吃得差不多了,柳一條把手中的筷子放下。開聲向狄士杰問道:“士杰,三天前在狄府地書房里,你是不是就認出我來了?”

     “嗯,”狄士杰也把筷子放下,輕點了點頭,知道柳一條所問為何,便很爽快地說了出來:“柳先生左耳根處有一顆暗紅色的小痣,雖然先生的樣貌變了,聲音也變了,但是一看到那顆紅痣,我便認出來了。不過我知道先生定是不愿被人認出,便誰也沒告訴,不但現在,以后我也不會說出去!”

     狄士杰很認真地向柳一條做了一個保証。

     “呃?”柳一條伸手在自己的左耳處摸了一下,還真是有那么一個小點兒,到底是別人地身體,這都快一年了,他還真不知道在這副身體的耳根處,竟還有一紅痣,不注意還真不易被人發現,以前好似也從沒聽人提起,這確是一個不小的破綻。柳一條微皺著眉頭,思量著除痔的方法。

     “一顆痣而已,不熟悉的人是不會注意的,夫君不必擔心。”張楚楚見狀,便在一旁勸慰道。

     “防患于未燃,既然士杰見過一次就能認得出來,別人也是一樣,”柳一條輕笑了笑,道:“娘子不用擔心,一顆痣而已,我有辦法把它給除去。”

     亡羊補牢,尤未晚也,既然有這么嚴重的一個破綻,當然是越早把它修復過來越好。一顆痣,對于一個稍微精通一些外科手朮的醫生來說,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兒。

     見柳一條如此,張楚楚輕點了點頭,然后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狄士杰的身上來,抬手輕撫了下他的腦袋,柔聲問道:“你們家不是在武當么,怎么跑到奉節來了,你地父母也搬過來了嗎?”

     一句話,狄士杰又小聲地哭了起來。

     “這是?”張楚楚一下就慌了手腳,不明所以,不由得便向柳一條看來。

     “士杰的家人,在六月份的那場水災里,都遭了災了,現在他跟著他大伯住,”柳一條輕嘆了口氣,道:“他大伯就是我現在的東家,狄知遜狄大人,所以,我現在是士杰和狄府小少爺兩個人的先生,不然我們也不會見面。”

     把來龍去脈仔細地說了一遍,賺了不少張楚楚的淚水,倒是把她跟狄士杰之間的感情拉近了不少。

     時間一點點過去,到了辰時,也就是晚上地七八點鐘,小依從狄府回來,出人意料的是,當大夫人知道狄士杰在柳一條這里時,原本焦急生氣的心情,一下就平靜了下來,似乎也沒有了要教訓狄士杰這個不聽話的小子一頓的打算。

     “回去吧,回去跟你地伯父伯母認個錯,你這樣一聲不響地跑出來,他們會為你擔心的。”柳一條拍了拍狄士杰的腦袋,見他點頭應了一聲,然后便吩咐著小依又將他給送了回去。

     “真是一個可憐的孩子!”張楚楚又抹了一把眼淚。

     “是啊,不過好在這孩子很聰明,而且懂事兒,長大后應該也會有一番作為。”柳一條看著小依與狄士杰出了大門兒,也輕聲地向著張楚楚說了一句。

     一個才十歲的孩子,便能想到要為自己的恩人隱瞞身份,而且憋忍了三天才偷偷地過來相認,這就足以說明問題。

     狄仁杰,狄士杰,誰能擔保,几十年后,狄士杰就一定會比狄仁杰差呢?

     狄府。

     狄知遜難得地板起了一張老臉,面無表情地坐在客廳里,他是真地生氣,不告而別,剛才他在家里急得都快要瘋掉了,差一點就要派人去滿城地搜索。

     這個侄子,實在是太不懂事兒了。

     “老爺,莫要著急上火,”狄盧氏親自給狄知遜遞倒了一碗茶水,輕聲說道:“剛才小依不是已經傳了信兒嗎?士杰現在在柳先生那里,一點事情也沒有,無礙的,你這樣板著臉,別嚇著了孩子,畢竟他也是剛來,對府里的規矩還不了解。”

     狄盧氏輕聲地勸說著,把狄知遜的火氣消下了不少。

     “話是如此,可是這孩子這次實在是太不像話,一聲不吭地就沒了影兒,他就不知道家里人會替他擔心嗎?等他回來,我非要好好教訓他一頓不可!”狄知遜接過茶碗,輕喝了一口,仍是有些不解氣地說道著。

     有句話是責之深,愛之切,狄知遜的這句話,剛好被從柳府回來的狄士杰聽到,小家伙的眼淚一下就涌了出來,狄知遜的口氣雖然嚴厲,但是里面深深地愛護之情,狄士杰感覺得到。

     “伯父,伯母,小侄知錯了,請伯父伯母責罰!”快步走進了屋里,狄士杰一下就跪倒在了地上,眼中蘊著淚水,向狄知遜與狄盧氏請罪。

     “呃?”

     狄知遜與狄盧氏不由得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的意外和驚異,顯是沒有想到狄士杰的認錯態度會這么好,而且他們都感覺到,這孩子好像跟之前,不一樣了?

     不再是那么地自閉,悲傷,愿意與人親近了,狄知遜與狄盧氏的眼中,都涌現出了一絲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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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0
發表於 2011-10-10 08:54:46 |只看該作者
第360章 精裝版的酒水

  一句話,狄知遜胸中的怒氣便煙消云散。

     他的侄子已經從家散人亡的傷痛中走了出來,這是他以前一直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

     柳亦凡,狄知遜在心里反復地叨念了几遍,對他們家的這個教書先生又看重了几分。雖然柳亦凡的教書手段異于常人,跟以往的教書先生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怪異,但是他的成效和作用,卻也很顯然,再加上這次的狄士杰,教書育人,這個柳亦凡很稱職。

     跟狄士杰溫聲地閑談了一會兒,見他的臉上有了些許的困意,狄知遜便吩咐著下人將狄士杰給帶了下去。

     “狄良,去吩咐灶房備些酒菜來,老爺我今天要痛飲一番!”等狄士杰遠去,狄知遜撫須大笑,狄士杰能恢復過來,也算是了了他一樁心事,對于他二弟的這個孩子,狄知遜是從心眼兒里關心,疼愛。

     以往看著他郁郁不樂,沉默不言,更是不愿與人接觸,他這個當大伯的,也是心疼得厲害。

     “這確是一件喜事,一會兒妾身也陪著老爺喝上一杯。”狄盧氏見狄知遜這般地高興,便也在一旁歡笑相言。

     “嗯嗯,當是如此,多虧了夫人當日慧眼識才,給小杰請了一個好先生回來,士杰如此,夫人功不可沒,一會兒為夫當敬夫人一杯!”狄知遜隨口一句奉承之言,拍得狄盧氏笑嫣如花。雖然已是老夫老妻,不過好聽的話,誰不愿意多聽上一些?

     說話間。已有一些丫環端著一些簡單的酒菜和已經燙好地溫酒進了屋里,小心地把酒菜在桌子上擺放齊當,便又沖著狄知遜和狄盧氏禮了一禮,退了出去。

     “嗯,好香啊。”狄知遜提鼻聞了一下,一陣濃郁的酒香便沁入心脾之間,把酒壺從溫水中提出,抬高往杯中傾倒了一杯,酒水清澈,酒香誘人。酒杯中微冒著輕煙的酒水,一下就勾起了狄知遜肚子里的酒虫。

     “茲!”

     入口辛辣,入肚彌香。整個人就像是炭火一般,燃燒了起來。就是這種感覺,狄知遜感覺到自己的熱血在沸騰。

     “狄良,這是什么酒,以前怎么從沒有喝過?”把杯中的酒水飲盡,狄知遜有些陶醉地向一旁的狄良詢問。這么好的清酒,怎地現在才讓他喝到?

     “回老爺。這是‘得一醉’的‘三碗不過崗’,”狄良輕笑著彎身說道:“是一種新酒,良也是中午才聽人提起,便去嘗了一下,知道老爺會喜歡。便帶了一些回來,給老爺先嘗嘗。”

     “‘三碗不過崗’,可有什么說道?”狄知遜又給自己斟倒了一杯。這種酒水比‘易和居’的‘清嵐酒’,甚至比他只喝過一次地宮內御釀,都要好上几成,算得上是酒中的佳品。

     “這個良也不甚清楚,不過此酒甚烈,據說很少有人能連喝三碗而不倒。而且價錢也甚為便宜,一壺只須百文,連‘清嵐酒’價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嗚,咳咳..”聽得狄知遜這般地夸贊,狄盧氏也試著嘗了一杯,不想酒一入口,便又被她給吐了出來,忙著夾了兩口酒菜,好一會兒才算是緩了過來,這酒,也忒霸道了一些。

     “呵呵,夫人,這種烈酒比平常地酒水濃烈數倍,入口辛辣異常,并不適合女人飲用。”狄知遜又向狄良吩咐道:“狄良,你去給夫人備些普通的清酒來,嗯,以后這種‘三碗不過崗’府里也多備一些。”

     “是,老爺!”

     這一夜,同樣的事情不止發生在狄知遜這個長史的府里,駐守在奉節的折沖校尉府,奉節縣的縣令,縣丞,還有奉節本土地各大士申,都喝到了‘三碗不過崗’,也同時地都下達了多備一些這種酒水的指令。

     古人皆好酒,不管是文人墨客,還是將軍士卒,哪一個不善飲几杯,有好酒現世,他們當是不能錯過。

     第二天,當這些被派來買酒地大戶下人,來到‘得一醉’時,發現‘得一罪’竟還有一種精裝版的‘三碗不過崗’。

     十貫,比散打的要貴上百倍。

     酒樓里圍了不少的酒客,很多人都認為這里的掌柜大概是窮瘋了,十貫,他真地以為他的酒是金子么?要知道,大唐最好的‘清嵐酒’,也就才一貫而已。

     雖然自己不愿去買,但卻也遮擋不住他們想看熱鬧地心情,他們也想看一下,會不會有人肯出錢,買下這種昂貴的酒水。

     掌柜的只拿出了一壺這種標價十貫的‘三碗不過崗’,就放在一樓的正廳,用加有炭火的溫水一直溫燙著,壺蓋敞開,酒壺里不時冒出的濃郁酒香,讓在場所有的酒客都為之迷醉。

     聞香而知味,那確實是一壺難得的好酒,但是若要花十貫而一飲,不值,他們也舍不得,畢竟,十貫銀錢,就是對于一個小地主來說,也不是一個小數。

     一個上午過去了,雖然終是沒有人將那壺酒水買去,但是‘得一醉’的生意卻是明顯地比之前好了許多,人來人往地,多了許多的新客。

     好像是一個上午的時間,整個奉節都知道了‘得一醉’,還有它店里的那壺價值十貫的好酒。

     柳成悠閑地站在柜台前,滿帶著笑意地看著酒樓里滿堂的酒客,雖然精裝酒沒有賣出,不過能吸引這么多的人來,對‘得一醉’來說,也是不錯。

     “掌柜的,那壺酒咱們能賣出去嗎?”劉齊端著托盤,把一位客人留下的酒錢交于柳成,并順勢靠在柜台上,輕聲地向柳成打聽道。

     他很不明白,為什么一向穩重的掌柜的,今天會做出這么瘋狂的舉動,十貫,是一個天價。

     “酒香不怕巷子深,好酒自需識酒的人來嘗,等著吧,要不了多久,這壺酒就會找到愿意來買它的人。”雖然他的心中也是沒什底氣,不過在跟自己的手下言語時,柳成又是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

     跟了柳一條那么久,又當了這么些天的掌柜,柳成自也是學會了一些的東西,比如人心,比如御下。

     “但愿吧,十貫錢一壺酒,都快朝了我七年的例錢了,傻帽兒也會買呢,”撇了他們掌柜一眼,劉齊小聲地嘟囓著,又跑去招呼起了其他的客人。

     “‘得一醉’,好高明的手段,演上了這么一出,他們就是想不被人關注也難。任沖,你去把那壺酒給我買回來,我倒是要看看,他們的‘三碗不過崗’,是不是真的值這個價錢。”聽到這個消息后,任幽直接就給任沖吩咐了下去。

     十貫,對別人來說或許很多,但是對任幽這個‘易和居’的少東家來說,卻是不值一提。

     任幽所注重的,是那壺被‘得一醉’給賣到十貫的‘三碗不過崗’。

     它是不是真的比那些散打的酒好?如果是真的,他們‘易和居’該如何去應對?

     任幽覺得他還是小看了‘得一醉’的實力,雖然他本身并不愿相信,但是在心里面他確是已經認識到,論酒水,他們‘易和居’,比不過這個新興的‘得一醉’。而那壺所謂精裝的‘三碗不過崗’,應就是‘得一醉’發展起來的本錢和法寶。

     柳成是個聰明人,他在這種時候把法寶拿出,又演上了這么一出漂亮的戲碼,看得出,他是准備開始出擊了。

     “不知道老娘什么時候能夠趕來?”時間緊迫,任幽甚至已經感覺到了一絲的危機,等‘得一醉’的名氣真的打響了之后,‘易和居’若是再想對付它,怕就是有些難了。

     “柳先生,這是老爺新得的好酒,昨夜老爺特意吩咐給柳先生的留的,先生慢用!”午時休息的時候,負責柳一條和狄仁杰,狄士杰伙食的狄楚給柳一條端出了一壺溫酒來,酒水冒著熱氣,酒香四處飄溢。

     三碗不過崗。

     一聞到酒壺里散發出的酒香,柳一條心中便辯出了酒水的來路,嘴角也不禁勾出了一絲的笑意。

     昨夜?馬成真是好快手腳,這么快就把‘三碗不過崗’給推銷到了狄府來,想來那些原酒他也應是已經拿出來了吧?不知道效果如何?

     柳一條悠閑地提壺給自己斟上,仰脖輕飲了一口,并沒有太將‘得一醉’的事情放在心上,好東西,從來都不會缺少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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