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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種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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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 柳一條 ]牧唐(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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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16 12:27:31 |只看該作者
第421章 假裝

    「那個小丫頭的傷,有八成,是裝出來的。」看張楚楚正著急著想要趕去狄府探望,柳一條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了一句。

    「我在她吐出的那灘血裡,看到了一根細小的絨毛,」看到媳婦兒正奇怪地看著自己,柳一條輕扶著張楚楚在一旁坐下,道:「而那根絨毛,卻是一根雞毛。」

    柳一條不急不緩地輕喝了一口茶水,臉上帶著淡淡地笑意。雖然不知道狄芝芝那般做是為了什麼,不過他卻是也懶得去拆穿她。

    「夫君的意思是,那是雞血?」張楚楚輕蹙著眉頭,拽著柳一條的衣袖,輕聲問道:「可是,這,怎麼可能,不會是湊巧吧,夫君?」

    「嗯,那根雞毛或許真的是湊巧,不過她的傷勢卻又該怎麼去解釋?」柳一條把茶碗放下,看了張楚楚一眼,輕聲說道:「狄小姐身上所謂的內傷,全都是由她自己體內的內氣,特意製造出來的假象,娘子也修習過長青歌訣,應當知道,只要是內氣稍有所成,想要做到這一點,並不難。」

    「可是,這是為什麼啊?好端端地,她怎麼會唱出這麼一出受傷的戲碼來?」知道夫君的本事,張楚楚便也不再多作懷疑,而是再一次地開口問道:「她這般胡鬧,就不怕會嚇著狄大人還和大夫人嗎?」

    張楚楚有些想不明白,同時心裡也有一些地氣憤。狄芝芝這丫頭,真是太不像話了。

    「只有嚇得到狄大人和狄夫人,這件事情才會顯更加真切,才會瞞得過大多數人。」柳一條看了一眼正在門外搭晾衣服的小依。輕聲說道:「若是為夫猜得不錯地話,這個主意應是李如似與蘇晨曦這兩個小丫頭想出來的。要知道,狄小姐雖然頑劣,大膽,但是依著她的頭腦和經驗,卻還是想不出這般的計策來。」

    「豫章公主,還有蘇晨曦?」張楚楚心中一緊,扭頭向她地夫君看來:「莫不成。她們這是在試探夫君?」

    「想試探一下為夫是不是懂得醫術,這只是其中的一個目的,也是李蘇兩個丫頭心裡面的一點小心思,狄芝芝那丫頭只是被她們當槍給使了一下,當是不知。」柳一條微笑著看著媳婦兒說道:「而她們的另一個目的。該就是幫著狄芝芝逃過大夫的限制,重新回到師門,上次在真武觀娘子當也是看到了,那丫頭對她師門的感情很深,不願就此離開。」

    「一食二鳥,一舉兩得,這個主意很不錯!」柳一條端起茶碗,輕聲地讚歎了一句,當時若不是他心有警覺,說不定還真讓她們給糊弄了過去。

    「主意是不錯。可是這樣做,是不是顯得太過無情了一些,她們怎麼能不顧及狄大人與大夫人地感受呢?真是的。」看夫君在誠心地誇讚別的女子。張楚楚的心中有些難受,像是喝了一桶陳年的老醋,酸得厲害,便也跟著開口說道了一句。

    「嗯嗯,娘子說得是。說得是。她們這般做,確是有些不近人情了。」察覺到媳婦兒地臉色似乎有些不對,柳一條乾笑了兩下,隨聲附和了兩句,他看出,他的女人像是吃醋了。面對著這樣的情況,他哪還能再不知趣兒地說出些什麼讚歎其他女人的話來。

    「那依著夫君的意思,妾身便不去探望了?」見到夫君這般著緊自己依著自己的樣子,張楚楚甜甜地笑了起來,同時小臉也有些羞紅。心中想著,剛才夫君定是看出她的小心思了。

    「NONONO,娘子不但要去,而且還要常去。」看到媳婦兒紅著小臉兒的可愛模樣,柳一條忍不住伸手在她的臉頰上輕捏了一下。

    「夫君」張楚楚嗔怪一把把柳一條的大手打開,紅著臉向門外地小依看了一眼,見小依並沒有往這裡注意,這才放下心來。

    「呵呵,好了好了,都老夫老妻了,娘子還害什麼臊?呵呵,」柳一條輕笑著把手收回,瞇著眼睛歡喜地看著自己媳婦兒紅得像蘋果一樣的好看臉旁。

    「為什麼要常去啊?」不想在這個羞人的話題上多做糾纏,張楚楚忙著想把話題偏引,便開口向柳一條問道。

    「呵呵,娘子與狄小姐素來交好,若是得知她受了重傷,而且傷得還很嚴重,可是你卻不去探望一下,這不是會更讓人覺著奇怪嗎?」柳一條輕抿了口茶水,開口說道:「所以,為夫才說想出這個計策地人,很聰明,因為不管我有沒有暴露出身份來,她們都有機會看出一些由頭。」

    「一會為夫就著小依去備些禮物,午飯過後,就讓她陪著娘子去一趟狄府吧,」柳一條看了張楚楚一眼,溫聲說道:「娘子去了,就只管把榻上的大小姐,給當成真正的傷患就是了。既然她喜歡裝,那娘子就多陪她一些時辰,呵呵。」

    柳一條的笑容裡面,有一些壞壞的味道,引得張楚楚對他又是一陣地白眼,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還跟個孩子似地,真是的。

    「夫君不陪著妾身一起去嗎?」

    「不用了,為夫上午時已經去看過了,而且那裡是狄小姐地閨房,我一個大男人的,不方便。」柳一條開口說道:「難得今天有些空閒,我想去看看爹娘他們。柳成那小子前幾天去了長安著忙生意,家裡少有人照應,我有些放心不下,就當是一次家訪吧,應該不會有什麼注意。」

    「嗯,」張楚楚輕點了點頭,道:「夫君去了替妾身為爹娘他們行個禮,過年的時候都沒有去拜見他們二老,給公婆他們磕頭,妾身心裡面,一直都有些過意不去。」

    「知道了,」柳一條輕拍了拍媳婦兒的小手兒,柔聲勸慰道:「這不是情非得已嗎,爹娘他們不會怪你的,而且,過兩天便是上元夜,到是見了他們二老,再給他們補上就是了。」

    「嗯,」張楚楚乖巧地輕點了點頭,見小依搭曬好衣服,正向堂屋走來,便禁住了聲音,不再言語。

    「好了,芝芝妹妹,現在這裡沒有外人,就莫要再裝了。」在狄芝芝的閨房,李如似與蘇晨曦輕坐在榻側,輕笑著向還在榻上假寐的狄芝芝說道了一句。

    「嗯,」狄芝芝深吸了兩口氣息,臉上的神色由白轉紅,一下便從榻上坐起,看她現在的樣子,哪裡還有一點深受重傷,命懸一線的樣子。

    「如似姐姐,曦兒姐姐,怎麼樣,有沒有瞞過我爹娘她們?」狄芝芝拽著李如似和蘇晨曦的小手,有些急切地開口問道:「沒有人發現我是假裝的吧?」

    「放心,連張神醫都被妹妹給瞞了過去,狄伯父還有狄伯母他們,自然也不會發現什麼,只是伯母擔心傷心的樣子,很讓人心疼。」蘇晨曦輕拍了下狄芝芝的小手兒,臉上有些不忍的神色。

    「是啊,這般欺瞞兩個長輩,終是有些不對,好在並沒有惹出什麼大禍,若是狄伯母她們受驚傷心過度,傷著了身子,咱們的罪過就大了。」李如似也在一旁附和,剛才在院子裡,聽得狄盧氏的哭聲,她的心裡面,也是糾結得厲害,差點就忍不住告知了他們真相。

    「好了好了,這不是不得已而為之嗎?若不是我娘她老人家逼得緊,非要給我找什麼婆家,我也不會做出這般地舉動,」狄芝芝撅著小嘴兒,坐在榻上,哀求似地開口向李如似與蘇晨曦說道:「兩位姐姐還是快想些辦法,盡快地把我給送到師門,這件事情拖得越久,我娘她豈不是會越傷心?萬一再讓他們給發現了些什麼,爹娘他們定是饒不了我,以後我就更是別想出去了。」

    狄芝芝也是苦著一張小臉,一副可憐巴巴地樣子。

    若不是昨夜裡,狄盧氏忽然說給她找到了一門婆家,還是什麼書香世家,過幾天便會領著人來府上瞧看,下請聘禮,把狄芝芝給嚇了一跳,不然,依著狄芝芝的膽子,也敢這般地鋌而走險,裝傷病遁。

    她才不要嫁給一個手無敷雞之力的書獃子,那樣地小白臉兒,都跟柳亦凡是一個德行,她才不要!

    還是那句話,想要娶她狄芝芝,必須要在武藝上能勝過她才行,她狄芝芝的男人,一定要是一個強者。

    「其實,狄伯母說的那個鐘家,姐姐也聽人提起過,家勢不錯,鍾家的那個小公子,也是一風流的才志之士,芝芝妹妹真的就不再考慮一下嗎?」最後地,蘇晨曦還想再歸勸一下,希望狄芝芝能夠回心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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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16 12:28:06 |只看該作者
第422章 喜事

    柳一條及到柳成的新家時,老柳與柳賀氏正拿著一封書信發呆,老兩口都不識字,而柳小惠雖然學了一段兒時間,也認得了幾個字體,但是卻還遠沒有達到可以誦讀書信的地步。

    信是從長安送來的,由柳成所書,應該是一封報平安的尋常信箋,老柳老兩口兒原想著等到下午,大小子來給小惠教授課業時,讓小丫頭給他帶去,不想這書信還沒有放下,柳一條就到了門前。

    「來來來,快進來!」院子裡並沒有外人,家裡也沒有雜七雜八的丫環在,柳賀氏歡喜地招呼著兒子進屋,拉著柳一條在火爐子旁邊坐下,上下地打量著,臉上歡喜憂愁交替不休。

    老柳也在榻上,扭過頭,兩隻老眼熱切地盯看著柳一條。

    些許日子不見,他們家大小子,瘦了。

    「娘,爹!」柳一條扶著柳賀氏與柳老實齊坐在榻上,深看在眼裡他們兩眼,然後躬身後退了兩步,撲通一聲,便跪倒在地上,「彭!彭!彭!」地為柳老實與柳賀氏磕了三個響頭,然後跪直起上身,看著上首地二老,恭聲說道:「爹,娘!一條給你們拜年了!」

    說著,又是三個頭磕了下來,彭!彭!彭!很是響亮。

    「好,好,好,你這幾個頭,爹娘都受了,快起來吧!」靜看著兒子行完大禮。老柳地聲有些哽咽,伸出漸顯蒼老的雙手,輕聲地向柳一條說道著,同時,還示意著柳賀氏去將兒子扶將起來。

    「好了,地上涼,就別再跪著了。快起來吧。」柳賀氏也濕潤著眼角,從榻上站下地來,雙手攙著大小子起來,有兒子的這幾個響頭在,他們之前幾個月所受的委屈和苦楚,也就不算什麼了。

    「一條不孝。讓爹娘受苦了!」又強著磕了一個頭後,柳一條這才順著柳賀氏的手勢,輕站了起來,然後扶著柳賀氏一起,重坐回了榻上,湊到柳老實的近旁,敘起話來。

    「這件事情,爹娘心裡都明白,知道你這是為了咱們柳家好,也從沒怨怪過你。你自個也別往心裡去,」老柳難得慈愛地看了柳一條一眼,輕聲說道:「雖然咱們柳家。現在有點兒四分五裂的意思,平常再難得相聚,不過這人總算是都還在,平安是福,這就夠了。」

    「你爹說得對。平安便是難得地福運。咱們一家人都在,那才是最重要。」給他們家大小子倒了一碗熱茶祛寒,柳賀氏輕身坐定,有些低歎地說道:「就是不知二條他,現在如何了,當初咱們走時,連跟他見上一面都沒有。」

    「娘,」柳一條接過茶碗,有些愧疚地看了柳賀氏一眼,若不是他這個外來戶,老柳與柳賀氏他們,現在說不定還在古田村過著他們安靜詳和地日子呢。怎麼也不會像他們現在這般,連真實姓句都不敢再用,說起話來,來要躲躲閃閃。

    「哦,呵呵,娘也就是心裡有些念叨得慌,你不用擔心。」看到他們家大小子面有愧色,柳賀氏上前輕拍了拍柳一條的腦袋,輕聲向他問道:「楚楚那丫頭現在如何了?身子還有肚子裡的孩子,都還好吧?」

    「嗯,楚楚的身子一直都很不錯,少有生病,肚子裡的孩子也很正常,讓爹娘掛懷了,」柳一條輕聲說道:「剛才一條來時,楚楚還囑咐著讓一條代她向爹娘問好那。」

    「好,好,那就好,這樣爹和你娘也就放心了。」老柳咧著嘴,輕笑了一下,從過年,到現在,他也就數今天,最高興了。老柳揮著手,輕聲衝著柳賀氏交待著:「老婆子,一會你去灶房多備上些酒菜,把成兒前些天剛釀出的原酒也拿過一壺來燙上,今天我要與大小子喝上兩杯。」

    「嗯,應當地,不止是你,一會我這個當娘的,也要與一條喝上兩杯。」柳賀氏輕應了一聲,大小子難得來探望一次,當然要多喝些酒,以示慶賀。

    在自己家人面前,根本就無須客套,見兩位兩人家這般高興,柳一條也輕笑著應了下來,適當地飲酒,對身體有益無害。

    「哦,這是柳成剛派人從長安捎回來的信箋,剛還說要請你來看一看呢,」老柳把一旁的信箋拿來,輕遞到柳一條的手上,開口向柳一條說道:「大小子,你快看看,看信上說了些什麼,然後再跟爹娘說道說道。」

    「嗯,知道了,爹。」柳一條接過信筒,把裡面的信紙掏出展開,逐字逐句地一一看了下來,同時地,臉上也露出了些許地笑意。

    「成兒在信裡講了些什麼?」見兒子臉上露出了笑意,柳賀氏忍不住地開口問道。

    「說的都是一些喜事,」柳一條起身,把信紙折了兩下,輕扔到了旁邊的火爐裡,看著它一點點地燃燒起來,然後微笑著看了老柳與柳賀氏一眼,輕聲說道:「柳成在長安的時候,派人打聽了一下咱們三原老家現在的情況,家裡邊兒一直都有無塵管家在打理著,一切都好。」

    「尤其是二條那小子,」見老柳與柳賀氏都提起了精神,柳一條接著說道:「不但通過了省試,即要參加這個月中地吏部複試,而且地,像是還找了個媳婦兒,是王大人的親生侄女兒,品性和家勢都還不錯。」

    「什麼?二條他,都成親了?」老柳與柳賀氏都是一陣地錯愕,虧得他們在這裡整天地為他擔著驚,受著怕,不想這小子竟不聲不想地,連媳婦兒都有了?

    「哪有那麼快,不過看信裡的意思,卻也是有了一些苗頭兒,而且王家似也沒有反對地意思,想來再過不了多久,咱們柳家,就又要再添新人了,呵呵,」柳一條開心地輕笑了起來,他們柳家老二有了心上之人,而且還是兩情相悅,這也算得上是一件喜事了。

    「嗯嗯,這個要得,要得,呵呵,」老柳不停地點著腦袋,看上去也很是歡喜。

    原本地,他在心裡面還在盤算著,他們家二小子也到了該婚娶的年紀,可是他們這當爹娘的卻都不在家裡,沒有人去幫襯著張羅,該怎麼去給二小子說一房媳婦兒呢。

    「王大人的侄女兒,也算得上是官宦門楣了,二條那臭小子,倒是有福氣。」不但知曉兒子無恙,而且還得了這麼一個喜訊,柳賀氏也樂得嘴合不攏,站起身,開口向老柳與柳一條說道:「你們爺倆兒在這兒等著,我這便去準備酒菜,一會咱們一家,好好地喝上兩杯。說起來,大小子也有許久,沒有吃過娘做的飯菜了。」

    說著,柳賀氏衝著老柳爺倆兒擺了擺手,便拉開房門兒,走了出去。

    屋子裡只剩下兩個大男人地時候,氣氛一下就冷淡了許多。老柳抬頭看了他們家大小子一眼,指了指擺在榻上地棋盤,輕聲向兒子說道:「一條,要不,再陪爹來下盤棋吧?這些日子以來,爹閒著無事,一直都在擺弄著這些棋子,也瞎琢磨出了一些新的招式,正愁沒有人來試招呢。」

    「嗯,那一條就陪爹解解悶兒。」柳一條點頭輕應了一聲,彎身把長靴脫下,抬腿便上了床榻,盤著腿與老柳坐了個對面。

    伸手把所有地棋子擺好,柳一條一如往常地伸手向老柳說道:「爹,您先請!」

    「呵呵,知道你下棋的規矩,那爹就不客氣了,」老柳呵笑著伸手把他的馬給跳了出來,臥到一邊。然後抬起頭靜看著他的兒子,憋了半天,最後才出聲問了一句:「你現在在狄府,都還安好吧?」

    有點蒼白的一句問話,不過,卻滿是關懷之意。

    「一切都好,狄府上下,都很和善,讓爹擔心了。」柳一條輕推架炮,低頭看了下老柳的右腿,輕聲問道:「爹的腿,也沒有什麼大礙吧,近來可有什麼不適的反應?」

    「呵呵,有你這個神醫兒子給親自瞧看,哪裡還會再有什麼後患,」老柳輕拍了拍已經沒有太多知覺的右腿膝蓋,輕笑著向柳一條說道:「柱起枴杖來,爹照樣能走上幾十里地去!」

    有點誇張,不過看老柳的神態,應是真的沒什麼大礙,心中稍定,柳一條也隨著老柳一起,咧嘴輕笑了起來。

    父子兩個,就這般有一句沒一句地,下著棋,說著話,靜靜地傳達著彼此之間的關懷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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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3
發表於 2011-10-16 12:28:44 |只看該作者
第423章 歸期不定

    「小姐,咱們是不是該回去了?」在蘇晨曦的臥房裡,芭蕉細心地為她們家小姐輕卸著頭上的飾品,開口說道:「出來了這般許久,老太爺他定是想小姐了。」

    「爺爺他老人家,現在定是已不在家裡,咱們回去也是見之不著,」蘇晨曦拿著溫潤的毛巾,對著面前的銅鏡,輕拭著臉頰上的薄粉,輕聲向芭蕉說道:「而且這事咱們也作不了主去,看豫章公主的意思,在元宵節之前,是不準備離開奉節。說起來奉節這裡,人文,環境,氣節,都是不錯,在這裡多呆些時日,也是無妨。你這丫頭就莫要瞎著急了。」

    把問題全推給了李如似,其實在心裡面,蘇晨曦自己,也是不想就這麼早早地離開這裡。

    說不上原因,或是因為兒時的姐妹,或是因為十年未見的世伯,伯母,又或是為了一些奇怪地人或事,等等等等,就是有一種不想離開的感覺。好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隱隱地吸引著她,牽掛著她一般。

    「可是,咱們一直呆在這裡,方便嗎?」芭蕉把一支銀釵取下,輕放到首飾盒裡,輕聲說道:「從年關,到現在,咱們一直都呆在狄府,會不會有些不禮?」

    「你這丫頭,哪裡來那般多的心思?」蘇晨曦看了鏡中的芭蕉一眼,輕聲說道:「狄家,與咱們蘇家,是延續了近百年的世交,彼此都極為親近,就像是一家人一般,現今咱們在這裡暫時落腳。狄伯父狄伯母歡喜都還來不及,哪裡會嫌棄?你是不是聽到別人說什麼閒話了?」

    「那倒是沒有,狄夫人還有狄府裡的丫環下人,待芭蕉都很和善,只是芭蕉心裡面,總是有些不自在,感覺在這裡,終歸是一個外人。不如咱們自己家裡好。」芭蕉用木梳輕輕地梳理著她們家小姐的秀髮,微微地撅起了小嘴兒。

    「你啊,終歸還是出門少,有些不適應,等過一陣就好了。」聽了芭蕉地話語。蘇晨曦也不由想起當年她初與爺爺出門時的情景,一直住在爺爺朋友的家中,她也是很不自在,直覺著自己是個外人,放不開心胸。

    「嗯,」芭蕉輕點了點頭,撫著小姐的頭髮,看著鏡中的小姐,有些喏喏地輕聲問道:「小姐。你,是不是喜歡上那個柳亦凡了?」

    「哦?」蘇晨曦抬起眼,看了芭蕉一眼,輕聲道:「為什麼會這麼想?」

    「也沒有,就是感覺小姐這些天來,對那個柳亦凡似越來越關注了,每次看到他時。小姐兩隻眼睛裡面的目光都變了,嗯,變得很柔和。」芭蕉低著頭,不敢與鏡中的小姐對視。嘴裡邊仍是小聲地說道:「不止是小姐你,就是豫章公主殿下,也是這般,好像是只要有關於柳亦凡的事情,小姐與公主殿下都特別地上心。

    「你這小丫頭。淨愛胡思亂想。」蘇晨曦神情微愣,正用濕毛巾擦拭眼角地右手。也稍微地停頓了一下,不過隨即地便又恢復了正常,輕笑著向芭蕉說道:「我與公主殿下,只是在試探著亦凡先生,是不是柳先生而已。對他自然要多一些關注。」

    「小姐,依芭蕉看,小姐與公主殿下都是在白費心思,這個柳亦凡怎麼可能會是柳一條?」芭蕉把木梳放下,捧起她們家小姐的頭髮輕微地抖了抖,道:「他們哪有一點相像的地方?那個柳一條,他會唱歌譜曲嗎?他會教書育人,為牲畜瞧病嗎?柳亦凡若是柳一條的話,他會瞧看不出狄小姐的傷病只是在假裝地嗎?」

    芭蕉嘟嘟囔囔地說道了一堆,然後又深看了她們家小姐一眼,道:「柳亦凡與柳一條唯一相似的地方,便是他們都是一個已經有了妻室的男人。而且,不管是老太爺,還是皇上皇后他們,都不會同意讓自己的寶貝孫女,女兒,去嫁與別人為妾室。小姐...」

    「行了!」蘇晨曦厲聲輕喝了一句,把芭蕉還想再說的話語打住,然後輕輕地把手中的毛巾放下,微衝著芭蕉揮了揮手,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不用再多說了,夜深了,我也累了,你先下去吧。」

    「是,小姐!」張了張嘴,芭蕉也是沒有再多說些什麼,向後退了兩步,微彎下身與她們家小姐禮了一禮,然後便轉身輕退了出去。

    「公主的頭髮真是讓人羨慕,又柔又順,摸起來就像是絲綢緞子一樣舒適,」小僮歡喜地輕握著豫章公主散亂下來的長髮,忍不住地再一次開口讚歎,公主殿下地秀髮,確是讓人百摸不厭,以後不知道會便宜哪一個臭男人。

    「呵呵,你這丫頭,就是嘴甜,」李如似靜靜地坐在鏡前,輕笑著看了身後的小僮一眼。

    「哪有,小僮說得可都是實話,」小僮拿起梳子,輕輕地為她們家主公梳理著頭髮,輕聲說道:「公主殿下不但頭髮好,皮膚也是嬌嫩白晰得誘人,像是能浸出水來一般,連小僮看著,都想上去輕咬一口呢。在咱們長安城裡,論容貌,膚色還有髮質,能比得上公主的人,不多。」

    說話時,小僮的語氣也略帶著一絲驕傲,好像長相嬌好的不是她們家公主,而是她自己一樣。

    「呵呵,儘是胡言,」李如似輕摸了下自己的臉蛋兒,開口說道:「不說長安城,光是在宮裡面,母后,皇嫂她們,哪一個不比我強上許多?還有隔壁的曦兒妹妹,長相,氣質,皮膚,不也是迷人得緊?」

    「別地人小僮不管,反正在小僮的眼裡,公主殿下,是最漂亮的!」小僮故做迷醉地盯看著鏡中李如似的嬌秀紅顏,不大不小地奉承了她們家公主一句。

    「呵呵,你這丫頭,就是會哄人開心。」李如似被小僮地神情和語調,給逗得輕笑了起來,臉上的神態越發嬌艷,看得小僮這丫頭,都不由得迷醉了一下。

    「好了,快去端些清水來,我要清洗一下臉上的粉底,」見小僮站在那裡發呆,李如似轉身接過她手中的木梳,輕聲地向她吩咐了一句,然後就自已對著銅鏡梳起頭來。

    「是,公主殿下!」木梳易手,小僮這才緩過神兒來,輕應了一聲,便端起屋裡的銅盆兒,出了門去。

    門外有狄府地丫環伺候著,倒是不用小僮再去親為,將銅盆交給她們後,小僮又轉身回到了房裡。

    彎身把房裡地火爐調高了些溫度,小僮又及到她們家公主地身後,接過木梳,繼續為李如似整理起頭發來。

    「公主殿下,」小僮抬頭看了李如似一眼,輕聲問道:「咱們什麼時候再回長安啊?」

    「怎麼,小僮想家了?」李如似輕輕地反問了一句,心中有些詫異,這小妮子一向都沒心沒肺地,巴不得能在外面多玩一段時間,怎麼忽然關心起歸程來了?

    「沒有,」小僮輕聲回道:「公主殿下在哪裡,哪裡就是小僮的家,只是小僮有些捨得不這裡,想在這裡多呆上一陣。」

    「哦,」李如似輕點了點頭,心中有了一絲瞭然,遂看著小僮說道:「你是捨不得亦凡先吧,這些天我看你與那亦凡先生似頗為親近。」

    「哪有,小僮只是想跟亦凡先生多學些曲子而已,」小僮被她們家公主盯得面色有些霞紅,抬起頭弱弱地爭辯道:「像是亦凡先生這般地音樂大家,在長安,也是少有,小僮不想錯過這次地機會。而且,殿下和蘇小姐不也想弄清楚,亦凡先生到底是不是柳先生麼?」

    「是啊,我們也想弄清楚這個問題,所以,你這丫頭可以放心了,在沒有弄清之前,咱們都不會離開奉節,你有足夠地時間跟著亦凡先生學習。」微頓了一下,李如似輕看了小僮一眼,輕聲問道:「小僮,你說,這個亦凡先生,跟柳先生,會是同一個人嗎?」

    「小僮不知,」小僮輕搖了搖小腦袋,開口說道:「不過不管是柳先生,還是亦凡先生,他們都很厲害,小僮都很喜歡他們。」

    「是啊,他們都不是俗人,看上去也像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無論是身材,相貌,才情,還是性子,都有著很大的不同,但是有時候,那個亦凡先生卻又給著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雖然很淡,但是卻很清晰,只是...」李如似輕搖了搖頭,那種感覺,她也有些說說講不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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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4
發表於 2011-10-16 12:29:19 |只看該作者
第424章 拒絕

    第二天一早,在柳一條到狄府授課之前,狄家的大小姐就已經被狄知遜派人給送出了門去。

    按照狄家大小姐的說法,內傷需內治,而在奉節縣境內,沒有誰會比她的師父更有把握來調理她的內傷。所以,雖然心中百般不捨,萬般不願,狄盧氏最後還是不得不同意下來。送著寶貝女兒出門兒的時候,還特意地派著兩個懂事乖巧地丫環跟著,在一旁侍候。至於那些婚事啊,婆家啊什麼的,自然也就隨之煙消雲散,暫時給擱置在了一旁。

    真是一個愛胡鬧,又很不懂事的小丫頭。

    柳一條輕搖頭了搖頭,如果以後,他的女兒她敢這般待他,他非氣得吐血了不可。好在狄知遜與狄盧氏他們現在都不清楚狀況,心裡面一直以為女兒是真的受了傷患,不然,或是真的會發生點什麼,也不一定。

    家教這東西,有時候真的很重要。

    柳一條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在心裡面輕聲地感歎了一句。他現在賴好也是一個快要當爹的人了,見到這麼不聽話的孩子,心中難免會有一些感觸。

    「嗯?」

    柳一條止住自己就要趴在桌子上的動作,扭頭幾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他聽到有一陣散亂地腳步聲,進入到了這個院子裡。

    「老爺!兩位小姐!」

    之後,便聽到核桃的恭聲問候。是狄知遜與李如似蘇晨曦他們到了。

    看了一眼正在下面認真俯首讀書地狄仁傑與狄士傑兩人,柳一條淡笑著站立起身,隨意地伸手輕整了下身上的衣服,把有些褶皺的地方拉伸平整,然後邁著小步靜迎了出去。

    禮多人不怪,再怎麼說,狄知遜也是他現在的東家。有些禮數,一定要盡到。

    拉開房門,站在書房門外,見著核桃正躬身領著狄知遜與李如似蘇晨曦他們幾人向這裡走來,柳一條不緊不慢地輕身迎了過去。

    「狄大人!李小姐,蘇小姐!」彎身一禮,柳一條的表現不慍不火,用身子不正不斜地擋住了狄知遜他們的去路。並沒有要請讓他們進去的意思。

    「打擾先生授課了。還望先生恕罪,」柳一條地聲音不高,連帶著狄知遜也將聲音降了下來,抬眼往書房那裡看了一下,深怕會打擾到書房裡的兩個學生。

    「柳先生有禮了!」李如似與蘇晨曦一同,也彎了下身,與柳一條還了一禮,之後就靜靜地站在狄知遜地身後。不再言語,不過兩隻眼睛卻時不時地,向柳一條這裡看來。

    「狄大人言重了,」柳一條輕聲地客套了兩句。之後便有禮地拱手向狄知遜詢問道:「不知狄大人此刻過來書房,有何貴幹?可是要尋兩位小少爺?」

    「誒!與他們無關,」狄知遜輕擺了下手,回頭看了李如似與蘇晨曦兩眼,臉上有些不自在地輕笑著向柳一條說道:「老夫此來。卻是來尋先生的。有一件事情。想請先生能夠應允。」

    「哦?」柳一條也朝著李如似她們看了一眼,輕聲向狄知遜說道:「狄大人莫要與學生客氣。有什麼話直言無妨,若是事情在學生的能力之內,學生定會盡力而為。」

    「嗯,是,那個,」狄知遜側了下身,指著身後的李如似與蘇晨曦兩人說道:「是老夫的這兩個侄女兒,仰慕先生才學,想在先生的門下學習一段時間,就與小傑他們一起伴讀,不知柳先生...?」

    「不行!」還不待狄知遜說完,柳一條便一口回絕,道:「狄大人,教書授業,非同兒戲,她們兩個女子,怎麼入得學堂?!這件事情,沒得商量!」

    柳一條的語氣很堅決,不留一點餘地。不過話剛說完,他就見得狄知遜這老頭兒地臉上,閃現出了一絲喜意,並沒有因為他地絕然拒絕而感到什麼尷尬。這也證實了剛才柳一條在心裡面對這件事的猜測,這狄老頭兒,也是不喜李如似她們到書房裡學習。

    雖然是在唐朝,程朱理學那一套還沒有成形,但是多少卻也有了一點影子,男女之防,雖不太濃郁,但是卻也不是一件小事。兩個妙齡少女,一個年青教書先生,同處一個屋簷,瓜田李下的,即使無事,也是說不清白,狄知遜這個讀了一輩子詩書禮儀的儒士,怎麼會允許這類事情的發生?

    這老頭兒定是不好出口相勸,這才帶著她們到了這裡。

    「這,」狄知遜斂卻臉上的喜意,回頭向李如似與蘇晨曦說道:「兩位賢侄女兒,柳先生既是不願,老夫也不好勉強,你們看這件事,是不是..?」

    畢竟不是自己親生,又是世家的子女,狄知遜不好大聲地衝她們喝斥責罵,而且女子想要讀書,並不是什麼壞事,狄知遜巴不得他們家大女兒也會有這種心思。

    若不是她們非想著要跟在柳一條的門下,若不是他們家教書先生是一個年青地後生,狄知遜說不得也會大聲地贊同。

    「為什麼?」李如似輕抬起頭,開口向柳一條問道:「僅是因為我與曦兒妹妹是女子嗎?」

    「是,也不全是,」見李如似與蘇晨曦都有些不滿地向自己看來,柳一條不以為意地輕聲說道:「一是,柳某不收女學生,二是,柳某要避嫌,三是,柳某只會教小孩子。兩位小姐,柳某教不了。」「所以,這件事情,請恕柳某不能答應。」柳一條微衝著狄知遜還有李如似他們拱了下手,算是賠禮。

    「好了,柳先生既然不願,兩位賢侄女兒就莫要再勉強了,」狄知遜適時地站出身來,難得地硬氣了一回,一口斷了李如似與蘇晨曦的念想,道:「兩位賢侄女兒若是真想學點東西,回為伯父去為你們專門請上一位老夫子回來,如何?」

    「呃」兩個丫頭都卡了一下,遂低頭退在一邊,不再言語。兩個女人雖然大膽,性子裡面有些許的豪放,但是在骨子裡面,卻也有著自己的矜持,人家既然不願,她們也不好再往上貼湊。從小受到地良好教育,讓她們知道,什麼是進退。

    「既然沒事,那學生就先告退了,狄大人,李小姐,蘇小姐,請自便!」躬身衝著狄知遜行了一禮,告罪一聲,柳一條便轉身回了書房,院子裡面的天氣,冷得厲害。

    書房裡面,見著先生從外間進來,狄仁傑與狄士傑齊向柳一條這裡看來。

    「接著看你們的書!」柳一條很有威嚴地拿目光向兩個小傢伙掃了一下,見兩個小子都又低下了頭,這才微笑著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右手撐著下巴,瞇著眼睛假寐起來。

    「他說得有道理,」辭別了狄知遜這後,李如似與蘇晨曦一起回到了房裡,兩個人對坐著,擺起了圍棋,李如似拿著棋子,看了蘇晨曦一眼,輕聲說道:「男女畢竟有別,咱們若是整日都與他呆在一起,難免會惹來些什麼閒話,之前咱們想得有些不周全。」

    「公主殿下說得是,」蘇晨曦隨意地落了一子,輕聲說道:「亦凡先生是一個有些迂腐的君子,這一點他與柳先生有著很大地差異。」

    抬頭看了李如似一眼,蘇晨曦輕聲說道:「走自己地路,讓別人說去吧。,半月前,駱賓王在黃鶴樓說過的這句話,殿下當還記得吧,若是柳先生地話,當是不會在意這些。」

    「那,依妹妹的意思,」李如似抬手掐了蘇晨曦個死子,輕聲問道:「亦凡先生與柳先生不是同一個人?」

    「不像,不過這也不排除,他是在故意迷惑咱們,」蘇晨曦開口說道了一句看似廢話的話語,捏著手中的旗子,有些不知該放在何處。

    「是啊,若他真是柳先生,他識得咱們,必會防著咱們,想辯出他,很難。」李如似輕側了下身,又抓起了一個棋子,接著說道:「若是他不是柳先生,那咱們現在在此,也全是在消磨時間。不過,咱們這次出來,不就是為了消磨時光的麼?」

    「殿下準備一直就呆在這裡了嗎?」終於落了棋子,蘇晨曦輕聲向李如似問道:「若是亦凡先生真的不是柳先生,殿下準備如何?」

    「我也不知道,咱們暫且就在這裡呆著吧,在答案沒有揭曉之前,總是還有著一分希望,還有著一個盼頭兒。」李如似再一次地撿了蘇晨曦一子,接過小僮遞上來的熱茶,輕抿了一口,臉上的神色,似並不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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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5
發表於 2011-10-16 12:29:54 |只看該作者
第425章 傷者

    這幾天過得很平靜,平平淡淡,沒有多少的波瀾。

    柳一條還是在認真重複著他現在的生活,工作。狄府,得一醉,家裡,三點一線,很單調,很平淡,但是又很實在,他很享受現在的平靜生活。

    當然,如果沒有李如似與蘇晨曦這兩個小丫頭會時不時地來打擾一下,或許會更好。

    又是一個很平常的傍晚,柳一條在得一醉喝了點小酒,身上帶著淡淡地酒氣,腦子裡也略有一些醉意。

    柳成今天上午的時候,已經從長安趕回,長安那邊的分店,也已經在長安城裡站穩了腳步,不再需要他這個大掌櫃親自呆在那裡管理督促。而且憑著他們得一醉皇家貢酒的頭銜,酒樓裡的生意,想不好,都難。

    在為柳小惠授課的那間雅室裡,把柳小惠那小丫頭給支走之後,柳成便躬著身子,留著柳一條一起喝了幾杯酒水,並跟柳一條匯報了一下這段時間得一醉的發展狀況。

    對於這些,柳一條已經不太感興趣,得一醉現在已經形成了一種特定地模式和規模,用不著他去操心,它自己就能發展得很好,所以,把它交給柳成去全權打理,他很放心,也不想從中插手。而且,從開始到現在,柳成一直都做得很不錯。換句話說便是,這個柳成,也很有管理上面地天賦。

    「少爺。晏天牧場,已經有了消息。」見柳一條對酒樓上的生意沒有多少地興趣,柳成在心中感激東家信任的同時,也想起了另一個可能會引起他們家少爺關注的話題。

    「在大唐與高昌國交界附近,一處方圓近三百里的巨大草原,不知道那個紀老闆花了多高的價錢,硬是從原來的牧場主手中給買了過來。」柳成小心地看了柳一條一眼,輕聲向柳一條說道:「聽打探消息的夥計回報,晏天牧場現在負責飼馬馴馬的那個馬師,似乎是咱們三原府裡的王安。少爺知道這個消息嗎?」

    「嗯,那是我地意思。」柳一條輕點了點頭,對柳成,還有李紀和他們的辦事效率很是滿意。

    「小的知道了。」柳成會意,提壺給柳一條斟倒了一杯酒水之後,輕聲說道:「這個月中的時候,小地就派人去將銀錢給他們送去,決計不會耽誤了少爺的大計。」

    雖然柳一條沒有明說。但是從這些多多少少的訊息中,柳成還是能夠感覺到他們家少爺似乎在進行著一個大的計劃。至於計劃的具體內容是什麼,柳一條不說,柳成也很本分地沒有主動地提起,老老實實地聽著他們家少爺地話,做著自己該做的事情。「前些天讓你給他們帶的訊息,可是已經捎帶了過去?」柳一條端起酒杯,看了柳成一眼。開口問道。

    「已經送過去了,」見少爺向他看來,柳成又接著補充了一句,道:「少爺放心。小的派人去的時候,所有的事情做得都很隱蔽,就是晏天牧場的場主,也不知這件事情與得一醉有關。」

    知道事情的重要程度,所以柳成在做這些事情地時候。顯得都很是謹慎。畢竟他也不想因為一點小的疏乎或是意外而壞了他們家少爺的大事,當然。他更不想為此,而喪失了他現在的美好生活,一個月數百甚至是數千貫單人地收入,可不是什麼地方都能找得到的。是以,不管是為己,還是為他們家少爺,柳成做起事來,都特別地小心。

    「嗯,這件事情你做得不錯,以後給晏天牧場送錢的時候,也是一樣,莫要讓人發現了這件事情與得一醉的關聯,」柳一條把杯中的酒水飲盡,抬起頭思量了一下,接著向柳成說道:「同時,你再去備一套合理地說辭,以備萬一。即使日後真個被人給瞧出了些什麼端倪,也要有一個足以讓別人信服地解釋。」

    「是,少爺,小的知道該如何去做。」柳成恭敬地低頭輕應了一聲,把這件事情給記在了心裡。「好了,時辰不早了,今天就到這吧,」止住柳成還想再為自己斟酒地架勢,柳一條輕站起身,開口說道:「嗯,以後這樣的會面,能避免盡量避免,這些天我總覺著有些眼睛在暗中盯看著我,小心一些為妙。」

    想起狄府裡的四個丫頭,柳一條雖然不反感,但是老是這般被她們給盯著,總是不自在,天曉得她們會不會再引些別的人來?

    「是,少爺!小的送少爺出去!」柳成躬身跟在柳一條的身後,直到走出雅室的房門後,才挺直了身子,臉上又露出了一個酒店掌櫃該有的和善笑容,和和氣氣地輕將將柳一條給送出了得一醉的店外。

    酒樓外已是夜色朦朧,也有一絲寒意,柳一條緊了緊身上的袍子,輕步向家門方向走去,剛才在店裡喝的酒水有些上頭,他的臉變得有些潮紅,同時也因為酒水的刺激,他的身上多了一些暖意。

    微醺,頭有點暈,但是卻異常清醒,腳步也很穩健,飲酒的度量恰到好處,這大概便是喝酒的最高境界了。

    柳一條很沒有形象地把兩隻手都揣放到袖子裡,很愜意地度著四方小步,不緊不慢地走著,看現在的天色,應該已是晚上六點到七點這一片兒,家裡面小依應是已經把飯菜都準備齊全,而媳婦兒也定是正坐在廳堂裡,等著自己回去用飯。

    想著媳婦兒嬌麗可愛的容顏,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柳一條不由把步子放快了一些,若是因為自己的晚歸,而讓楚楚餓了肚子,那他的罪過就大了,若是讓柳賀氏知道了,不把自己的衛朵給揪下來才怪。

    因為天氣寒冷,又入了夜色,趕到了吃飯的飯點兒,所以街上並沒有幾個行人,在往柳家小院的這條巷子裡,更是空曠曠一片,一眼望到盡頭,沒有一個人在。

    「救命啊!公子,救我!」

    乍然之間,一聲慘呼,把正哼著小曲兒的柳一條給嚇了一跳,猛地停了腳步,兩隻手伸出,做了一個防禦的姿勢,抬眼便看著一個黑呼呼地身影,從斜次裡向他這裡爬來,看這架勢,像是兩條腿都受了重創。

    「你,你是誰?!」柳一條向後輕退了一步,警惕地盯看著正向他爬來的人影。

    「在下陳扁,本地人士,剛才為歹人所傷,還請公子能夠救我!」爬到巷中,陳扁趴在地上,伸出一隻右手,顫聲向柳一條說道:「勞煩公子能將在下送到就近的醫館,事後扁定會重謝!」

    口音帶著地道地川味兒,聲音也是極為虛弱,隱約間,柳一條好似還看到他的腿上濕呼呼地一片,在空氣裡,也瀰散著一陣陣地血腥之氣。

    不像是個騙子,柳一條小心地上前輕湊了湊,趁著還有一點亮光的天色,柳一條看到陳扁的腿上,還在汩汩地流著鮮血,熱血及還,有些許的白氣升騰。

    見死不救枉為人!

    心中還有一點正氣兒的柳一條,輕著身子便彎了下去,扶著陳扁在地上坐好,看了下他腿上的傷勢,輕聲說道:「在這裡不遠,就有一間藥館,裡面有張禮正神醫的弟子做鎮,小生這便送你過去,壯士不用擔心。」

    陳扁一身武士短襟兒,三十幾歲,面目削瘦,面色堅毅,看他身上衣服的面料,應是一地主級的貴人,只是現在受了傷,流了血,看上去有些窘迫不堪。

    「如此,就勞駕公子了,」見柳一條肯出手幫忙,陳扁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喜意,他伸止住柳一條想要抱起他的架勢,開口說道:「不過在此之前,還請公子先給在下把腿上的傷口止住,不然及不到醫館,扁怕就會失血而亡了。」

    「嗯嗯,是小生失慮了!」柳一條面露一副恍然之色,蹲著身,懦懦地低頭向陳扁的雙腿瞧去。

    陳扁的傷患在兩條大腿的根部,血跡斑斑,傷口上有絲布作了粗劣地包紮,不過因剛才的一番爬動,傷口上的絲布都錯了位,血淋淋的傷口又都裸露了出來。

    看陳扁的下擺少了很大的一截兒,當是被陳扁給撕下,用來包了傷口,變成了現在顯得有些多餘的血紅絲布。柳一條輕輕地扒開陳扁被割爛的裡褲,還有套弄在傷口附近的下擺佈條,一股溫熱的液體,順著剛扒開的傷口,流淌到了他的手上。

    是刀傷,下刀的人很有些功夫,兩道傷口大小一致,很整齊,而且都不是很深,並沒有傷到骨頭,只是看血流的速度,像是剛好割破了皮下的動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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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6
發表於 2011-10-16 12:30:30 |只看該作者
第426章 演戲

    陳扁很男人,或都說是很有男子氣概。

    柳一條的兩隻手在他的傷口上亂扒的時候,都沒有聽到他哼上一聲,他很能忍。

    「疼嗎?」柳一條問了一句廢話。

    「不,不疼!」陳扁頭上冒著冷汗,緊咬著牙齒,也很硬氣很男人地回了一句。

    「嗯,那就好,」柳一條頭也不抬,輕應了一聲,兩隻手不緊不慢地去解陳扁腿上的那些布條,看它們應該還能再一次地廢物利用。

    「還沒請教,公子該如何稱呼?」看著柳一條手下緩慢地動作,還有自己大腿上飛快地血流速度,陳扁顫聲與柳一條套起了近乎。

    「哦,小生還沒自我介紹,真是失禮了,」聽得陳扁的問話,柳一條忙著把手收回,拱著手,很是有禮地向孫扁說道:「小生柳亦凡,是一個教書先生,人都稱我為柳先生,陳壯士若是不介意的話,也可這般稱呼於我。」

    「嗯嗯,原來是柳先生!」陳扁有些受不了柳一條的這股子酸乎勁兒,看了一眼自己還在飆血的大腿,慘笑首向柳一條說道:「能不能勞煩柳先生下手快一些,不然扁怕是等不到去醫館的時候了。」

    「哦,哦,哦,陳壯士見諒,是小生疏忽了,小生這就為陳壯士包紮!」被陳扁這般一提醒,柳一條又恍然地,手忙腳亂地去解弄起了剛才他還沒有解開的布條,嘴裡小聲地叨念著:「陳壯士莫急,有小生在。定是不會讓壯士出現什麼意外,小生雖不是郎中,但是好歹也曾跟家父學過兩年的獸醫,斷是不會見死不救地。」

    「呃?柳先生以前曾做過獸醫?」陳扁的臉色此刻相當地難看,他開始有些後悔,為何剛才會找這個柳亦凡來為自己包紮。難怪他會對自己流血受傷的事情,視而不見,完全不像是一般文人書生的正常反應。合著,他是在把自己給當成是獸,在醫治。

    「談不上是做,」經過一番努力,柳一條終於將其中一塊絲布解下,不顧著陳扁猛吸冷氣,一把便把絲布給狠罩在了傷處。嘴裡邊還語氣平穩地輕聲對陳扁說道:「就是以前先父給那些畜牲瞧病時,小生曾在一旁打過下手,幫點小忙,所以也見過一些流血地場面,對處理傷口這些事情。也算是有些經驗,所以,有我在,陳壯士不必擔心!」

    「是,是,那,那就有勞柳先生了」咬著牙,陳扁的大腿一陣哆嗦。傷口處傳來一陣前所未有的傷痛,直鑽心脾,從受傷,到現在。他從來都沒有覺得這般辛苦過。就在剛才,當那塊絲布猛然間勒進他的皮肉時,他差點就忍不住高聲叫了起來,讓一個半調子的獸醫來為自己包紮傷口,絕對是他這輩子最愚蠢地決定。

    覺著自己的身子開始發涼。頭腦也開始有些恍惚。陳扁知道,自己失血已經太多了。如果再不快點想辦法止住的話,說不得他這條小命會真的就落在了這個柳亦凡的手裡。

    「柳先生,」陳扁低下頭,看著柳一條又去努力解起了另一塊濕搭搭地絲布,便強打著精神,輕聲向柳亦凡說道:「濕布難解,柳先生不必這般費力,扁身上的衣布還有很多,先生隨意再撕下一些就足用了。」

    「哦,陳壯士所言甚是,你看小生這一著急起來,竟沒有想起這般簡單的方法,」柳一條聞言,一臉地不好意思,向陳扁告罪了一聲之後,又慌忙地把手伸向了陳扁所剩下地另外半截兒下擺,企圖把它也給撕扯下來。不過奈何手上無力,或是陳扁的下擺太過於結實,撕扯了半天之後,那截兒下擺仍是沒有一點想要裂開的意思。

    「算,算了,這傷口不用再包了,柳先生還是直接送扁去醫館好了。」感覺著自己身上的氣力正隨著流逝的鮮血一點點地減小,陳扁有些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這怎麼可以,不把傷口包好,等不到去了醫館,壯士怕就會」柳一條用盡了全身地力氣,一使勁,只聽「嘶!」的一聲,終於將陳扁的那截兒下擺給撕了下來。然後他又照著剛才的動作,一把又把布條給罩在了陳扁的另一條腿上。

    「嗯!」

    陳扁緊咬著牙齒,暴睜著雙眼,臉色憋得通紅,這一下,好懸沒把他給整暈過去。

    「是不是弄疼你了?」聽到陳扁極是壓抑地嗯嗯聲,柳一條又是滿間歉意地抬頭看了陳扁一眼,開口說道:「馬上就好,陳壯士只需再忍一會兒便好,嗯,再忍一會兒」

    「嗯,嗯,無,無妨,這點點傷痛,陳某還是受得起的,」陳扁的額頭冒出了許多的汗粒,這才一會兒地功夫,他身上的內衣,就濕浸了大半。艱難地抬頭看了柳一條一眼,陳扁有些哆嗦地開口問道:「敢問柳先生一句,柳先生以前從沒有接觸過與人瞧病的醫術麼?」

    「那倒是不曾,不過先父曾與小生講過,這獸醫與人醫雖然醫法不同,但是卻也有著許多相通之處,比如這包紮傷口,人與獸的包紮方法根本就沒有多大地差別」

    「撲通!」

    左頸遭到重擊,正在絮叨唧歪地柳一條,連哼一聲都沒有,便直挺挺地暈倒在了地上。

    「老二!老二!」剛才還有氣無力地陳扁,忽然開始大聲地向不遠處的一片暗影大叫:「快出來給老子止血,再晚一會老子可就真的交待在這裡了。」

    「哈哈哈,」一陣飽受壓抑地狂笑,兩個矯健地身影突兀地從陰影處冒出,一肥一瘦,都捂著肚子緩步向陳扁這裡走來。

    「老大,這柳獸醫的手段還不錯吧,怎麼不讓他繼續給你醫治了?哈哈哈」瘦一點兒的漢子在似緩實速地及到陳扁地跟前,把柳一條給提到一邊,輕蹲下身,開口向陳扁調笑。不過說笑地時候,手下卻沒有停歇,六支細小地銀針飛速地紮在了陳扁雙腿的六道穴位上。傷口處地血流速度,也因這幾針的落下,以人眼可見的速度緩慢了下來。

    「就是,老大,我看這柳獸醫的手藝還不錯嘛,賴好也都把傷口給包上了,嘖嘖嘖,不錯」肥一點的漢子也走上前來,看著陳扁現在的樣子,忍俊不禁,老大這般出醜的情況,可不多見。

    「行了行了!這個餿主意還不是你們給想出來的?再笑的話,信不信老子讓你們也都嘗試一遍?!」陳扁的老臉有些掛不住,看了地上的柳一條一眼,輕聲向胖子吩咐道:「老三,你去把柳先生給送回家去,把他放在門口就行,記得莫要擾了柳先生的家人。」

    「知道了,老大!」老三應了一聲,彎身便把柳一條給抱了起來,馱放到肩上,笑著向陳扁和老二他們招呼了一聲,便轉身朝著柳家小院兒的方向走去,看他扛著一個人,腳下卻仍是輕若無物,一恍之間,陳扁他們便見不著了他的身影。

    「呼!」看著老二把金創藥給塗到傷口上,感覺著傷口上傳來的一片清涼之意,陳扁終是長出了口氣,今天晚上出了這般多的鮮血,受了那麼多的罪孽,現在終於給止住了,停住了。

    「失血過多,有血損氣虧之兆,」老二為陳扁把了一下脈搏,輕聲細語地做出了診斷,憋著笑意,看著他們家老大,開口說道:「也虧得老大你當機立斷,否則再讓那個獸醫柳先生給折騰下去,這次你還真會有性命之虞。」

    「閉嘴!以後別在老子的面前再提獸醫這倆字!」沒好氣地斥了瘦子老二一句,陳扁開口向老二問道:「對於這個柳先生,你怎麼看?」

    「他懂醫術,但是不會醫人,」老二忍著笑意,小聲地開口為他們家老大分析道:「這可以解釋他為何會看到老大你這般血肉模糊的模樣而不害怕,而且還會那般大膽地上來為老大包紮傷口。」

    「嗯。」陳扁輕點了下頭,示意老二繼續。

    「他是一個好人,而且很熱心。」老二小心而又專業地為陳扁包紮著傷口,接著開口說道:「若是換成一般人,在這樣的天色下,見到老大這種情況,定是會有多遠走多遠,怕會惹麻煩上身。哪裡還會顧及老大的死活?所以說,這個柳亦凡雖然有點酸腐,但是人不錯。」

    「當然,這也不排除,他就是那個神醫柳一條,因為事先便發現了老大是在演戲,所以才在剛才,故意地這般捉弄了老大一番。」

    老二看了他們家老大一眼,道:「不過這種可能性不大,畢竟咱們安排的這齣戲碼,可都是真槍實幹,老大的演技也無可挑剔,甚至連命都差點搭了進去,即便他真是柳一條,也應是瞧不出什麼破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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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7
發表於 2011-10-16 12:31:12 |只看該作者
第427章 再試

    胖子把柳一條給扔放柳家小院兒的門前,又在大門上緊敲了兩下,聽到院子里有腳步聲傳來時,便又輕身離去。

    聽得他的聲息漸遠,似并沒有細心地留在一旁監視,柳一條微睜開眼,朝著胖子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手撐地面兒,接著便曲腿站了起來。

    又是一幫前來試探他的人。

    柳一條輕皺著眉頭,心里思量著這些人應是誰派來的,為了能夠查明他用身份,竟下足了這般大的本錢,那個陳扁,若不是他的傷口實是有些奇怪,若不是感覺到附近還有人聲,光是看他實打實地流了那么多的鮮血,沒准他方才還就真個就上了他們的當了。

    是誰在搞的鬼?

    李如似和蘇晨曦她們嗎?柳一條輕搖了搖頭,這兩個小丫頭雖然聰明,也有一些急智,但是以她們現在的性子,卻是絕想不出這般狠酷的方法來。

    頭疼,依現在的情形來看,他現在的身份,已經引起了別人的懷疑,被人給盯上了。這可不是什么好現象。

    “吱呀!”一聲,接著就是一陣微弱地亮光,小依提著燈籠開門兒走了出來。

    “老爺!你,你這是怎么了?!”趁著燈光,小依看到他們家老爺手上鮮紅一片,竟是沾滿了鮮血,驚嚇得她高聲叫了出來。

    “怎么了?小依。是不是老爺回來了?”聽到小依地叫聲,一直守在堂屋的張楚楚也著忙著從屋里走了出來。小心地邁著步子,向大門這里移來。

    “沒事兒,”柳一條看了下手上已經凝結起來地血斑,輕聲向小依和張楚楚安慰道:“剛才在胡同口碰到了一個傷了大腿的壯士,流了很多血,我在幫他處理傷口的時候沾上了一些,無礙的。”

    擠身進了院子,柳一條沖著張楚楚寬慰地溫笑了一下。然后便開口吩咐著小依將大門關上,把夫人給扶回房里。

    堂屋里飯菜滿桌,不過因為擺放得過久,都已經沒了熱氣。

    “小依,你去為老爺打些溫水來。把老爺手上的血污洗去,然后再去把飯菜溫熱一下。”見夫君沒事兒,只是手上有些污血,張楚楚也放下心來,人還沒進屋,便開口向小依吩咐了一句。

    “是,夫人,夫人您小心!”把張楚楚扶進屋里。小依輕應了一句,之后便與柳一條與張楚楚行了一禮,轉身去了灶房。

    “夫君,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你真的沒事兒嗎?”待小依出去。張楚楚又急切地向柳一條這里看來。

    “放心,為夫是真的沒事兒,娘子不必擔心。”柳一條沖著媳婦兒溫溫一笑,輕聲說道:“一些小傷患而已,還難不倒為夫。倒是讓娘子在家里久等了。”

    看著桌上一筷未動的飯菜,柳一條有些歉然。深情地看著楚楚說道:“以后若是晚了,娘子就不必再等為夫回來了,莫要餓壞了自己地身子,娘子肚子里,可是還有咱們的孩子,要多注意一些。”

    “嗯,妾身知道了,”感受著夫君言語中濃濃的關懷之意,張楚楚溫柔一笑,看著柳一條道:“只是沒有夫君在側,妾身一人哪能吃得香甜?”

    跟在柳一條身邊久了,像這些肉麻兮兮的話語,張楚楚也能紅著臉,說了出來。

    “老爺!”小依端了一盆溫水過來,侍候著柳一條把手上的血跡洗淨,之后又把桌上擺好地飯菜給一盤盤地撤了下去,端回灶房重新溫熱。

    “娘子今天在家,一切可都安好?”回房換了身干淨的衣衫,柳一條又返回堂屋,坐在張楚楚的旁邊,輕握著媳婦兒的小手,柔聲問道:“家里沒有什么可疑的人來吧?”

    “可疑的人倒是沒有,不過如似妹妹與曦兒妹妹卻是在家里陪了妾身一整天,”張楚楚輕聲回道:“自前几天芝芝妹妹回了師門之后,這兩個小丫頭几乎每天都會來家里一趟,陪妾身聊天解悶,或是跟著妾身學習些絲織刺繡。”

    說這些話時,張楚楚注意著自己夫君的臉色,見柳一條對此并沒有表現出很大的興趣后,便放下心來,輕聲向柳一條說道:“這几天妾身聽得兩位妹妹地意思,她們似想在這里長住。夫君,你說她們是不是看出了些什么?妾身看得出,她們對夫君你,似乎都有些別樣的心思。”

    “娘子多想了,”柳一條抬手在媳婦兒有些吃醋的臉蛋兒上輕捏了一下,微笑著道:“她們一個是大唐的公主,一個是大司農卿地寶貝孫女兒,怎么會看上為夫這個窮教書先生來?”

    柳一條輕聲地哄著自己媳婦兒,心里面卻還在尋思著陳扁那些人的來歷,聽那些人的語氣,官不像官,民不像民,倒是像極了江湖上的游俠,只是不知他們為何要試探自己,還有他們背后的主使之人是誰?

    “夫君,夫君!”看柳一條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跟自己說話地時候也有點跑神兒,張楚楚輕叫了兩聲,開口問道:“夫君在想什么呢?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呃,呵呵,沒有,我只是在擔心二條他們今年地復試,”柳一條緩過神兒來,拍了拍張楚楚的小手,道:“今天在得一醉我見著柳成了,他剛從長安回來,聽他言講了一些咱們三原老家地狀況,二條那小子,還有楚聞大哥他們,過兩天便要參加復試了,也不知他們能否跨過這道門檻兒,入得仕途。”

    “這種事情,靠得是他們自己,誰也說不准,只有盡人事,聽天命,多想無益,夫君就不必再操心了,”張楚楚輕聲勸道:“不過依著大哥還有二條他們的才學,想來也會有些把握,能不能成,就看祖宗們庇佑了。”

    “嗯,娘子說得是,”柳一條隨口附和了一句,看到小依正端著冒著熱氣的飯菜進來,便提起桌上的筷箸,開口向張楚楚說道:“等了這么久,娘子定是餓,趕緊用飯吧。”見胖子趕折回來,陳扁扶著兩腿上的傷處,坐直了身形,開口向胖子問道。

    “嗯,就放在了柳府的門外,現下應已是被家人給抬回了府里,老大放心。”胖子在陳扁與瘦子老二的跟前站定輕聲回了一句。

    “可有在暗處看著柳先生進府?”老二彎身把陳扁攙起,看了他們家老三一眼。

    “一個獸醫而已,哪里用得著這般在意,大哥還有二哥多心了。”老三渾不在意地瞅看了陳扁與老二一眼,輕聲說道:“他既不是咱們要尋之人,又何必在乎那般許多?”

    “你這老三,怎的還是這般粗心,你就能夠肯定,那柳亦凡是真的不懂醫朮?剛才他在大哥身上的那一番作為,就不是在給咱們裝糊涂?還有,聽說柳神醫還有一身不俗的武藝,你就能確定,那柳亦凡不是在裝暈演戲,掩人耳目?”

    老二連著的一番問話,問得老三有些啞口,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好了,老三以后多注意些就是了,老二剛才不也在說,這件事情被柳亦凡發現的可能性不大么?”陳扁一只手臂搭摟在老二的肩膀上,輕聲說道了一句,道:“而且,剛才我在拍打柳先生的后頸時,并沒有覺得有什么異常,他是普通人一個,斷是沒有假暈的可能。”

    “嗯,大哥說得是。”聽得陳扁發話,老二與老三都應了一聲,不再多做爭辯,老二把陳扁扶送到老三的面前,示意他將大哥背起,然后又輕聲向陳扁問道:“不過,大哥,咱們一會該怎么跟主上回報?就說這柳亦凡并非是咱們所尋之人么?”

    “這個,還是先緩一緩再說吧,”陳扁沉吟了一下,輕聲說道:“等明天咱們再找機會試他一試,待有了明確地答復之后,再向主上回稟也不遲。”

    “不用了吧,大哥,這種招式可一而不可再,多了,就沒用了。”老二老三聞言,身子同時都是一哆嗦,今天陳扁的悲慘遭遇他們可都是看在了眼里,讓一個獸醫給他們治傷?他們兩個沒有這個膽子。

    “蠢材!我有說還用這招嗎?!”陳扁抬手便在老三的腦袋上輕拍了一下,之后又開口說道:“他不是說他曾學過獸醫嗎?那咱們就去給他找几頭有病的畜牲,讓他醫治,看看他剛才所言,是否為真?若是他真是一個獸醫的話,你們覺得,他還有可能會是柳神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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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8
發表於 2011-10-16 12:32:28 |只看該作者
第428章 水調歌頭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

    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

    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隨著易和居的一曲《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貞觀十一年的上元夜,到了。

    自入夜時分,整個大唐境內,所有縣郡的易和居分店,同時把這首曲子發佈傳唱出來之後,易和居的名聲瞬時便達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而這首《明月幾時有》也在極短的時間內,迅速流傳開來。

    深刻古樸的歌詞,優美婉轉的曲調,在那一瞬之間,征服了所有能夠聽到它的人們。

    長安,三原,蜀地,豫中,江南,西北,大唐境內所有易和居能夠開到的地方,在這一夜,都前所未有的熱鬧,也前所未有的寂靜。到處都有《水調歌頭》的聲音,到處都有靜靜聆聽它們的人們。

    在這個精神生活極度匱乏的年代,易和居的這首能為大多數人所接受的《水調歌頭》,無疑地,成為一個永恆地經典。不止是因為這般優美動人的曲調,更是因為這首曲子的歌詞,把一向都不太為人所重視地曲詞曲子詞這種文體。推向了一個全新層面。

    詩詞歌賦四體,詞的時代,以這首曲子為引,提前登上了屬於它的炫麗舞台,展現出它驚人的魅力。這,是柳一條在為任幽寫下這首曲子時,所意料不到的,不過,即使能夠想到又如何?以他的性子,估計也只是一笑而過。並不會太在意,畢竟,這些,與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這首曲子,比前陣子的那首《狼愛上羊》,還要好上數倍。」

    這是李世民在宮裡聽到這首曲子時,開口做出的評價。

    如果說《狼愛上羊》是民間小調。那麼,這首《水調歌頭》,便稱得上是大雅之音。雖然都可入耳,但是給人的感覺卻很是不同。一個通俗易懂,一個高雅入心。相比之下,還是《水調歌頭》更有內涵一些。

    「皇上所言甚是,」品著樂師奏出的曲詞,長孫皇后在李世民地身邊輕聲附和:「不說曲子的韻律,光是這首曲詞,便不是一般人所能書,只是臣妾總覺著這首曲子好則好矣,只是有些不太應景。若是能放在中秋之夜來聽唱,可能會更好一些。」

    「母后所言極是,兒臣也有此感覺,」武媚坐在長孫皇后的身邊。抬頭看了下天的上圓月,輕聲向長孫皇后說道:「今日雖然也是月圓之夜,但是卻不及中秋之月寓意深遠。想來這首曲詞並不是為今夜所書,只是因為等不到中秋,便被易和居給拿來借用罷了。」

    「嗯。太子妃說的有理。」李世民輕喝了杯酒水,讚賞地看了武媚一眼。這小丫頭,倒是也有些才學和見識。

    「父皇過獎了,兒臣只是胡亂猜測罷了。」被皇上讚賞,武媚的心中湧入一陣喜意,不過臉上卻也沒有做出太多歡喜的表現,一如既往地平靜,淡然,保持著她身為太子妃應有地形象。她知道李世民與長孫皇后的喜好,同時,也知道皇上與皇后的厲害。

    「好了,時辰不早,外面天寒,太子妃有身孕在身,就不必在此多陪了,與太子一起先退下吧。」長孫皇后溫笑著朝著武媚的肚子上看了一眼,她有些心疼自己的兒媳婦兒了,或者說是,她有些心疼她未來地皇孫或是皇孫女兒了。

    「是,母后,多謝母后體恤!」李承乾起身扶起武媚,然後齊齊與李世民和長孫皇后施了一禮,提身退了出去。對於自己第一個既要出世的孩子,李承乾也是心疼得緊,平常對武媚也很是呵護。

    「唉,上元雖不比中秋,不過看著這天上的圓月,聽著這動人的曲子,臣妾忍不住又想起了豫章那丫頭來,」看著太子與太子妃遠去,長孫皇后輕嘆著向李世民說道:「也不知那幾個丫頭什麼時候會想著回來?」

    「她們在外面瘋夠了,自然也就會回來了,皇后莫要擔心。」李世民輕握了握皇后顯得有些冰涼的小手兒,輕聲勸慰道:「而且,她們現在是暫住在狄知遜的府中,比得她們在外面亂跑,遊蕩,要安穩了許多,無礙的。」

    「嗯,」長孫皇后輕點了點頭,提壺親自給李世民斟倒了一杯酒水,心中想到了些東西,便開口向李世民說道:「皇上,那些護衛在奏報上不是提過,茹兒與蘇家的那個丫頭之所以會長呆在奉節,大半都是因為狄府地那個教書先生麼?如果,皇上,如果能想些辦法,把那個柳亦凡給召到長安來,您說那兩個丫頭會不會也跟著過來?」

    長孫皇后著實是有些想女兒了,不過她又不願直接召豫章她們回來,只得再想些旁的辦法。

    「這,倒是也有可能,」李世民仰脖將杯中的酒水灌下,抬頭看了長孫皇后一眼,輕聲說道:「想那柳亦凡,也算得上是一難得的人才,只是沒有什麼由頭,朕也不好將他召到長安來。不然,魏征那老頭兒,又要跳出來揪朕地小辮子了。」

    提起魏征,李世民就是一陣地頭疼,那老頭兒找起麻煩來,可是誰的面子都不給。

    「皇上,臣妾的意思又不是讓那柳亦凡來長安為官,算不上是不合禮制,想來魏大人也不會多說什麼,」長孫皇后輕笑著看著李世民,輕聲說道:「前些時,禮部那邊兒給稚奴還有兕子他們送來了兩套漢語拼音讀物,聽他們言講,這陣子禮部正在加急培養一批能夠懂得這漢語拼音教書先生,以便可以更好地將這種新進的方法教授給天下學子,皇上何不以此為由,把那位柳先生給召到長安來學習?」

    「嗯,這個主意或有可為,容朕考慮考慮。」李世民輕點了點頭,長孫皇后所言,倒也不失為一個好方法,若是能由此把寶貝女兒給引回來,卻也是不錯。近兩個月沒有見到豫章,李世民心裡也有些著想。

    「哇!小姐小姐,你看,那隻金鯉燈,還有旁邊的那只蓮花燈,好漂亮!」小僮指著兩隻掛在一棵松柏樹上地花燈,歡喜地叫著,奉節上元夜地燈會,一點也不比長安城的遜色,各式各樣地花燈,看得小僮眼睛都不知道該放在哪裡。

    「喜歡的話,就去買來好了,」李如似與蘇晨曦一起,笑看著小僮在那裡蹦跳著挑選花燈,今天晚上,她們對這小丫頭,都很是縱容。

    「謝謝小姐!」小僮聞言,歡叫一聲,便拿著銀錢去與那燈老闆兒交涉起來,不一會兒的功夫,便一手拿著金鯉,一手拿著白蓮,向李如似她們這裡跑來。

    「好了,前面不遠便是易和居了,咱們這便進去坐坐吧,聽說剛才聽到的那曲《水調歌頭》,便是最先從這易和居傳出來的。」李如似笑看了小僮一眼,然後便帶著蘇晨曦還有芭蕉小僮她們,向奉節縣城正中的那家易和居走去。

    「易和居的少東家任幽,便是咱們上次在夔門所見到的那個小鬼,看他當時與亦凡先生頗為熟識,說不得那首曲子,便是他求著亦凡先生給作的。」對任幽的性子稍有些瞭解的蘇晨曦,在一旁開口向李如似說道著:「況且,在這奉節之地,能作出這般詞曲的,怕也就只有那個柳亦凡了。」

    「嗯,曦兒妹妹說得是。那個任幽,也算是有些頭腦,能想出這個法子來打響他們易和居的招牌,」李如似看著易和居店門前川流不息的人群,輕聲說道:「經此一曲,他易和居的生意,就是想不好,也難。」

    四人隨著人流進了易和居,不過酒樓內現在的情形,著實是有些吵鬧,易和居現下酒樓內的空間,已經不足已招待現在這般多的客人。

    「小姐,咱們還是改日再來吧,今天這裡怕是很難再有空位了。」小心地護著手中的燈籠,小僮小聲地在一旁邊向她們家公主建議道。

    「嗯,」李如似微皺了下眉頭,她也是很不適宜這般喧鬧的氣氛。

    「哇!這位姐姐,你好漂亮!給我做媳婦兒好不好!」斜刺裡,一個熟悉地聲音在李如似的耳邊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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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9
發表於 2011-10-16 12:33:12 |只看該作者
第429章 水調歌頭(2)

    “哇!這位姐姐好漂亮,給我做...呃!”

    任幽的話剛說一半兒,就生生地又給咽了回去,看著從李如似身旁轉過身來的蘇晨曦,頗為尷尬的摸著鼻子向後退了兩步。

    “原來是蘇小姐到了,呵呵,真是失迎了,還望蘇小姐恕罪,嗯嗯,想來這位姐姐便是前幾日在夔門見到的那位李小姐了吧,”任幽又輕湊著向前走了兩步,與蘇晨曦她們招呼了一聲,之後又上下打量了李如似一眼,盡管是半蒙著面紗,任幽還是能感受到她面紗下面所隱藏著的驚人美貌。

    膚如凝脂,眼若汪潭,若是取下面紗,絕不會比蘇晨曦這小丫頭遜色。

    只是可惜,她是蘇晨曦的姐妹,只可望,而不可及,任幽怯怯地看了甦晨曦一眼,不得不收起他那顆已是蠢蠢欲動的小心肝兒,規規矩矩地在一旁站著。

    “哦,我當是誰,原來任大公子也是啊,任公子請了!”蘇晨曦好看的看了任幽這個有色心沒色膽兒的小傢伙一眼,輕笑著與他回了一禮,拉著旁邊的李如似開口說道︰“任公子倒是好眼力,上回我們家表姐著了男裝,想必那時候任公子就已經瞧看出了吧?”

    “呃,呵呵,蘇小姐說笑了,幾位姑娘可是來敝店吃飯?走走走,小子帶幾位去找一間雅室,今天所有的吃食都記小的帳上便是!”任幽打著哈哈,走在前面給李如似蘇晨曦她們帶路,分開人群,一路就登上了三樓。

    “這裏是貴賓室,一般不接待外客。呵呵。蘇小姐請,李姐姐請!”任幽把房門推開,伸手請蘇晨曦,李如似她們入內,在叫到李如似的時候,這小子又甜膩膩地叫了一聲姐姐,看向李如似時,兩只小眼都眯了起來。

    “哦?這貴賓室還有什麼說法嗎?”雅室的房門一關,整個屋子都安靜了下來。蘇晨曦看著屋子里很是典雅的陳設,輕聲向任幽問了一句。

    “貴賓室是我們易和居專門為熟客準備的,”任幽請著她們在餐桌旁坐下,輕聲向蘇晨曦解釋道︰“也算是我們易和居所特有,哪位熟客在我們易和居累計花費達到千貫時。易和居都會為那位賓客準備上一份特殊的信物,憑著信物,他可以在我大唐境內任何一家易和居分店,享受貴賓級的待遇,專用貴賓室,只是其中的一項。”

    任幽得意地為甦晨曦講述著不久前他才剛從他柳大哥那裏學來的一點東西,被柳亦凡給改良過的會員分級制度。

    雖然這個制度,或者說是規矩。剛剛施行不久,易和居到現在還沒有幾個貴賓出現,而所謂的貴賓室也大多都是在閑置,不過不管是任幽。還是任姑,對這個方法都是極為有信心,這是一個長期,而且穩定的拉攏客源的最佳方式。

    在聽得兒子講述完全這種貴賓會員的具體施行方式之後,任姑這個一向以冷靜。穩眾著稱的易和居大掌櫃。差點沒有激動地哭了起來,直接就把想出這個主意的柳亦凡。給奉成了他們易和居的救星,並且以最快的速度,把這種經營方式給推及到了大唐所有的分店。

    “這種方式倒也新穎,任大掌櫃端是好手段!”從任幽的只言片語之中,李如似很快便想到了這種貴賓待客的獨特之處,不由開口輕贊了一句。

    “呵呵,李姐姐過獎了!”任幽自來熟的湊到李如似的身邊,親膩的輕聲向李如似說道︰“不知道李姐姐還有蘇小姐想吃點什麼?我們這店裏可是什麼都有,不管是天上飛的,還是地上跑的,還是水裏游的,只要姐姐能叫出名兒來,我們的後廚就能給姐姐做出來。”

    “不必那麼麻煩,”李如似輕點頭看了這個不停向她獻殷勤的小子一眼,淺笑著向任幽說道︰“臨出門時,我們都已經用過餐點,這次過來易和居,是為聽曲兒,聽說這裏不是剛興起了一首新曲兒嗎,不知任公子可能為我們安排一二?”

    “《水調歌頭》?”聽得李如似的言語,任幽不由又得意起來,又往李如似地跟前湊了湊,輕聲說道︰“姐姐想聽這首曲子,來我們易和居,算是對了,姐姐稍等!”

    任幽抬手向一旁侍候的下人吩咐了一句,然後又回轉過身,笑著向李如似說道︰“這首曲子的源頭,就是我們易和居,今天晚上,不止是這奉節,別的地界兒,凡是有我們易和居分店分布的地方,都有在奏唱,或許到不了明天早上,我大唐朝境內,將會有大半的國民,都能夠知道這曲《水調歌頭》,能夠知曉易和居的存在。”

    “是嗎?”蘇晨曦扭頭看了任幽那一臉得意的小模樣兒,乍然間開口問道︰“那給易和居寫這首曲子的人,可就是你那個好大哥,柳亦凡?”

    “呃,呵呵,這是我們易和居的機密,不便對外人言講,還請蘇小姐見諒!”任幽很有職業操守的遵守著當初他與柳一條的那個約定,面對著蘇晨曦的問話,輕笑著便將它擦肩滑了過去。

    “少掌櫃!幾位客官!”正說話音,貴賓室的房門再一次被打開,一個抱著長琴的少女從門外走來,彎著腰向與任幽和李如似他們見禮。

    “是情兒妹妹過來啦,來來來,不必拘禮,快一旁坐下,為這幾位姐姐奏上一曲《水調歌頭》,”見到少女的容貌,任幽笑眯眯地開口向她吩咐了一句︰“這幾位姐姐可都是貴客,情兒妹妹可要好好表現才是。”

    “是,少掌櫃!”情兒沖著任幽輕輕一笑,應了一聲,聲音清脆,若黃鶯鳴于山谷,很好听。

    “幾位小姐,少掌櫃,情兒獻了!”在距餐桌不遠處的桌台上,情兒將長琴平放,彎身身沖著桌前的一行人禮了一禮,便在桌台前輕輕坐定,伸出縴手,撫起了琴聲。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夫君,這首曲詞是夫君所作吧?”是夜,走在回家的路上,聽到旁邊小店里傳來的歌聲,張楚楚不由輕聲向旁邊的柳一條問道。

    “嗯,受不了任幽那小子纏人的本事,便給他隨意寫了一首。”在自己媳婦兒的跟前,柳一條沒有必要隱瞞,便輕笑著應承了下來。

    “很好聽,夫君可不可為妾身唱上一遍?”張楚楚抱著柳一條胳膊,難得地撒著嬌向柳一條要求道。听慣了夫君的動人歌聲,她的耳朵,已經被柳一條給慣壞了。

    “這首歌需得女人唱,才更能顯出其韻味,娘子若是想聽,改天為夫帶你去小幽他們家的易和居去,那裏有個丫頭的聲音,很好,娘子若是聽了,定會喜歡。”柳一條輕笑著推諉了一句,不是他不願唱,而是這首歌,他委實是唱不出其中的韻調來。

    “哦,”張楚楚輕應了一聲,心下多少有些失望。

    “要不,為夫來教你唱誦這首曲子,如何?”看媳婦兒有些不樂,柳一條接著又提出了一個建議,輕聲向張楚楚哄道︰“嗯,娘子的聲音清麗雅致,若是唱出《水調歌頭》來,也定是不俗。”

    “好啊,不過妾身只唱給夫君一個人聽!”張楚楚又提起了興致,歡喜的看著她的夫君,甜甜地說出了一句很暖人心的話語,嗯,或是說,很讓柳一條窩心的話語。

    “嗯,外面天寒,回家後為夫再教授於你。”柳一條疼愛的暖溫著媳婦兒冰涼的小手,輕聲說道︰“還有,回去之後先個臉,看你現在的臉上,都快成了小花貓了。”

    想起剛才與老柳還有柳賀氏他們見面時的情景,柳一條心裏面端不是個滋味兒,尤其是媳婦兒和老娘抱在一起輕泣的時候,更是讓他難受。

    為了老娘,為了媳婦兒,為了他們柳家的一家團聚,也為了他們柳家將來的興盛旺達,有些東西,有必要要快一些進行了。

    把小手兒從夫君的大手中抽出,張楚楚著緊地輕摸了下自己的臉旁,緊張兮兮地向柳一條問道︰“真的很難看嗎?”

    “哪有難看?就是有一些淚痕,回去用溫水洗一下就好了。”在心裏輕嘆了一聲女人之後,柳一條又溫和地伸手在媳婦兒的小臉蛋兒上輕擦了兩下,而後又抓著張楚楚的小手,分擔著她手面上傳來的陣陣涼意。

    “有淚痕?那豈不是很醜?夫君...”

    “哪裏醜了,在為夫的眼裏,娘子永遠都那麼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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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0
發表於 2011-10-16 12:33:47 |只看該作者
第430章 再往長安

    元宵節過去不久,很突兀地,柳一條還有他媳婦兒,被人給送往了長安。

    禮部直接下的命令,狄知遜好說歹說,柳一條雖然不願,但是官威大如天,官家的威儀,絕不是他一個小小的教書先生所能抵擋得了的。別看狄知遜在說起這事的時候,是軟語相告,好聲好氣,但是他話中的意思,卻是容不得別人拒絕絲毫。

    這件事情,間接的也算是皇上交待下來的任務,皇命如山,像狄知遜這般在夔州一地窩了十幾年的官吏,哪有不渴望引起上面的目光和注意。

    禮部的命令直接下達到他們狄府,而相召的卻是一個私家的教書先生,狄知遜就是再笨,也能想到,他們家的這個教書先生,當是已經在上面掛上號了,這是一個機會。

    雖然機會很小,但他總歸也是一個希望。狄知遜在這夔州一地經營了數十年,有政績,有聲譽,有資歷,他需要的,就是一個可以引得上面注意的機會。在一個位置上呆得太久,他已經有些厭了。

    這一點,柳一條當然也看出來了。

    這是大多數當官之人的一個通病,總是想爬一點,爬一點,再爬一點,狄知遜雖然是一個飽學的大儒,有才學,有見識,但是卻仍是免不了這個俗套。

    人往高處走,這並沒有錯,而且在狄知遜的眼裏。這件事情不止是對他自己,就是對柳亦凡來。也是不無好處,他的本心並不惡劣,所以柳一條雖然不情願,但是對狄知遜卻也是沒有太多的厭惡。

    而且,這幾天他們家門前,每當他從狄府下學的時段,總是會有那麼幾個牽著豬啊,狗啊,牛啊的人上來求治。雖然那些小病難不倒他,他也不厭惡與那些畜牲接觸,但是這些明顯有試探意味的戲碼,總是很讓人厭煩。

    既然在這奉節已經被人給注意,既然在這裏已經沒有了多少的寧靜。那倒不如趁著這個機會,直接跳出來好了,讓好奇的人習以為常,讓懷疑的人停止舉動。

    把自己晾出來,把自己臉上的這層看起來有些神秘的面紗給撕掉,徹底的打消別人心中對自己的不解和疑惑。

    想聽曲子,我給你們寫。

    想吟詩詞,我給你們作。

    想看醫術。我直接便掛起招牌。

    看誰敢說,曾經給皇后和太子看過病的神醫柳一條,會是一個獸醫,隱射皇后和太子是牲畜?

    看著車窗外的蕭瑟冬日景象。柳一條嘴角緩緩勾起。以獸醫文人柳亦凡的身份在長安城出現,應該不會再有人會雜七雜八的來騷擾他們了吧?

    “夫君,在想什麼呢?”看到柳一條的臉上露出了些許地笑意,張楚楚在一旁輕聲問道。

    “哦,沒什麼。”柳一條伸手把車中的火爐稍調了下。輕聲對媳婦兒說道︰“在想狄仁杰與狄士杰那兩個小不點兒,還有子萱他們。這次咱們走得有些著急,都沒有時間給他們多做一些交待,依著他們三個調皮好玩兒的性子,也不知他們以後的學業會如何?”

    “夫君多慮了,”張楚楚從小依的手裏接過茶碗,輕遞于柳一條,輕聲勸慰道︰“夫君走了,狄大人,還有柳掌櫃他們,自是會再為小杰他們尋求別的先生,耽誤不了。況且,咱們此去長安,不是很快便能再回返麼?”

    “將來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準呢?”柳一條輕押了一口茶水,目光又投向了窗外,自言自語的說道︰“說不得,咱們這一去,想要短期內再回來奉節,就難了。”

    禮部會直接下令來奉節來狄府要人,而且要的還是他這個不太正規的私人教書先生,這件事情本身就顯得很是蹊蹺,天曉得在長安城裏,等著他們的將會是什麼?

    是那幾首詩詞,和那幾首曲子惹出的禍端嗎?在奉節這段時間,自己所做出的一些出格舉動,也就只有這些。

    只是,這些東西怎麼可能會這般快地便傳到了長安一些人的耳朵里?要知這奉節,距那長安城,可不只是幾十幾百里那般簡單,往返一次,最快也要有近一月的路程,是誰會那麼無聊地花費這麼大的力氣,把這些小事情,給傳送到長安,捅到了一些有心人的耳朵裏?

    在這個通訊信息相對閉塞的時代里,連家書的傳遞都不太便利,僅是靠著人與人之間的口耳相傳,不用兩個月的時間,便將這些東西給傳到了長安城?柳一條不信。

    看了一旁的小依一眼,張楚楚張了張嘴,想問些什麼話,終還是忍著沒有問出聲來。

    夫君定是看出了些什麼端倪,只是礙于有外人在側,他們都不便說講出來。張楚楚靜靜地依偎在夫君地身邊,有夫君在,天就在,她相信自己的夫君。

    因為有張楚楚這個孕婦在,不宜多做馬車奔波,所以柳一條他們的行程很慢,走走停停,跑了近七天之後,他們才跨出了川蜀的地面兒。

    這一日,天晴氣寒,一大早的,柳一條他們便坐著馬車從一個剛投宿了一夜的小鎮離開,沿著平坦的官道,一路北上。

    “夫君,你看!”走了近一個時辰後,張楚楚透過車窗,看到了一個躺在路邊兒的瘦小人影,便叫嚷著讓車把式將馬車停住。

    “柳夫人,這種路邊的乞丐,路上多的很,也很麻煩,還是算了吧?”車把式是狄府的一個下人,經常在外跑車,也算得上是見多識廣,朝著路邊的那個小身影瞧了一眼,不以為意。這樣的事情,他見得多了,一次兩次地他或是還會救上一救,但是多了,他也就麻木了。誰知道這些乞丐,是不是在佯裝,誰知道這些乞丐,是不是別有圖謀?很多時候,他們這些常在外跑的人,都會多留些心眼兒,都會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這種情況,柳一條以前也經過不少,而且也曾因此,而上過一兩次的惡當,寒了他多少有些良知和善意的心思,所以對于車夫的意思,他很能理解。

    出門在外,小心為上。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柳一條的心腸,也很堅硬。事實上,他的目光剛才也一直都在外面飄蕩,他甚至比張楚楚還要先看到了那個身影,只是他故意硬著心腸,沒有打算去理會罷了。

    他有注意到,那個乞丐,是在看到他們的馬車經過時,才特意挺倒在路旁。這樣的情形,十有八九,都是一個騙局,想來老王,也是有著這般的想法。

    “夫君”張楚楚不忍心地再一次向柳一條這裏看來。外面的天氣,冷得厲害,地面上都有片片結凍成的薄冰,那麼一個衣衫襤褸的小人兒,就這麼躺倒在地上,張楚楚不忍。“老王,下去看看吧,給他帶去一點吃食,再留下些銀錢。”心中輕嘆了一聲,柳一條還是沒有敵住媳婦兒哀求似的目光,輕聲地向車夫老王吩咐了一句。給那乞丐一些基本的生活物資,這是柳一條處理這種事情時的一個底線,東西可以給,全是絕不能因此而惹上什麼麻煩,至于以後的事情,這個乞丐的結果如何,便再與他們無干了。

    “是,柳先生!”老王輕應了一聲,翻身便從前座跳了下去,接過小依遞出的一些乾糧,輕步走到了那個小身影的旁邊。

    “柳先生,柳夫人,是個女孩子!”出乎柳一條意料地,老王這個對這種事情很有經驗的車夫,竟改了初衷,把食物放到地上後,輕身將那個小人兒給抱了起來,並折返回他們的馬車前,看他的意思,似是想要帶著她走。

    “是個女孩子?怪可憐的,快送上來看看!”張楚楚掀開窗簾兒,把頭探出窗外,往那孩子身上看了一眼,入眼的全是一片紅腫的凍瘡,手上,腳上,臉上,紅腫,潰爛,看著讓人驚心。張楚楚的兩只眼睛當時就紅了起來,就差沒有往下落眼淚了。

    “送上來吧,”見張楚楚又將目光向他看來,柳一條輕點了點頭,開口向老王吩咐了一句。

    看這小孩子的樣子,若是再不快點保暖搶救的話,絕活不過今晚,這應不是一個騙局,即使是,也定不會是這個孩子的過錯,救了吧,柳一條的心,終還沒有堅硬到那種可以見死而不救的地步。

    “謝謝夫君!”見柳一條答應,張楚楚歡快地沖著夫君甜甜一笑,然後側開身子,吩咐著小依去將人給接送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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