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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種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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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 柳一條 ]牧唐(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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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5 17:49:58 |只看該作者
第521章 行刺

    「就憑你,也想來行刺本官?不自量力!」

    不屑地瞥了一眼還在地上不停滾動哀嚎的刺客,柳二條輕整了整自己身上有些凌亂的青色官袍,輕向著薛仁貴行了一禮,並開聲道謝,第一次見薛禮出手,沒想到便是這般地震憾。

    想著剛才斜刺裡向自己射來的那枝利箭,柳二條不由得還是一陣的後怕,若不是旁邊有薛大哥伸手將它接住,這會功夫,躺在地上的,怕就是自己了。

    「護衛二少爺的周全,是禮的職責。」側身讓開柳二條的行禮,薛仁貴彎身把地上的刺客給拎了起來,除去刺客臉上所遮蒙的黑布,輕聲向柳二條請示道︰「不知此人,少爺準備如何處置?」

    「押起來,本官也想看看究竟是誰,想要取了本官的性命!」說著,柳二條整個臉色都黑了下來,扭頭高聲向還在一邊發愣的總捕頭劉詮吩咐道︰「劉捕頭,帶著幾個兄弟,把刺客暫押到縣牢之內,一會兒本官要親自審問!記得,暫莫要與他用刑,本官想要他活著。」

    「是,大人!」剛剛經歷了一聲刺殺的事件,劉詮直到現在還是有些恍惚,當了這麼些年的捕頭,這還是他第一次這般臨近地與一個刺客對絕,嗯,雖然當刺客出現時,他與手下的那些弟兄手腳都有些僵直,身子也不太聽得使喚,但是也總算是與他們家大人一起,經歷了。

    而且,他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一直跟在他們家大人身邊,平時也少有言語不太為人所注意的這個薛姓的護衛,竟是這般地厲害。一隻手,竟連飛速射來的利箭,也能捉住!這樣的能力和眼力,在以劉詮為首的這些在三原土生土長地衙役捕頭眼裡,很不可思議,也很神奇。

    應了一聲,接著便看到他們家大人身邊的這個厲害護衛直接把刺客扔到了他們的腳邊,看上去沒有一點危害的樣子,劉詮便率先抽出腰刀。向刺客這裡撲來,與著幾個手下一起,三下五除二地把已是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刺客給綁了個結實。

    「好了,事情已經過去了,各位鄉親,都散了吧!」見著劉詮等人把刺客帶走。柳二條不由長出了口氣,遂開始拱手,大聲地叫嚷著疏散人群。待人君散開後,柳二條再次翻身上馬,帶著薛仁貴及剩下的衙役們,一起回了府裡。

    「老爺,剛才的那個刺客,不像是咱們府裡的人啊,難道這柳二條,還有別的仇家?」眼看著柳二條一行人遠去。街面上又恢復了先前地平靜,在離剛才事發不遠處的一個二層酒樓裡,劉海彎著身,將目光從窗外收回,疑惑地輕聲向他們家老爺劉鵬詢問。

    「不是咱們府裡的人。也非是老夫所授意,在這個時候,著人行刺柳二條,最易落人以口實,那是蠢夫所為!」劉鵬的面色一直都很難看,自昨夜裡聽得了王帥與劉沿入獄之後,他的心情便沒有一刻能好過,尤其地,剛才他又在這酒樓之上,看了一出行刺的戲碼。心裡也愈發顯得沉重,臉上一片陰沉。

    因為,在回答劉海地問話時,他又想到了另外的一種可能。

    「這招兒,不新鮮!」

    在柳家的小院兒,任幽小昂著腦袋。很不在意地出聲對三原茶的毒茶事件做出了這樣一個評價。跟他一起過來的大宏商會二東家桑,也在一旁乖巧地點頭附和。顯是很同意任幽的話語。

    「柳先生與柳夫人或是不知,像是我們這般生意人,尤其是在酒樓客棧之地,經常都會遇到像是三原柳家所遇到的這般事端。像是什麼蒼蠅,巴豆,頭髮,指甲之類,數不勝數,我們也都已是見怪不怪。」桑清聲說道︰「只是柳府的這次,那些人做得顯是有些過了,也太狠心了些,一下便弄出了十條人命,看得出他們是想一舉便把柳氏茶坊給打得翻不起身。」

    「兒妹妹說得在理,只是,也不知道他們這次能不能挺得過來?」把寶兒環抱斜靠在自己的懷裡,張楚楚眼神之中,流露出些許的擔憂。雖然對於這件事情,之前柳一條便沒少勸說過,但是每次一想到這些,她還是會忍不住地去擔心憂慮,怕柳府因此而倒散,怕小叔為此而一蹶不振。

    「這一點,嫂嫂可儘管放心,」任幽猛灌了一口香茶,渾不在意地開聲向張楚楚說道︰「那些想要謀害柳府之人,只想到了做出這件事情地後果,卻是從來沒有想過,也忽略了一點,那就是柳一條柳先生在民間的影響力。」

    「先不說那些已經遍佈了整個大唐境內的柳氏耕犁,也不說那些解了各處乾旱之苦的柳氏水車,僅就是去歲那場水患之中,像是大哥與嫂嫂這般,被柳先生所救下,免了瘟災之苦的難民,哪一個不視柳先生為恩人,哪一個不把柳先生給看成了是有大德之人?」任幽接著說道︰「所以,有這些民聲和民望在側,便是這三原茶真個毒死了幾人,也不會有人相信是柳先生,是柳府所為。」

    「小幽說得不錯,」桑柔情地看了任幽一眼,接口說道︰「只要官府裡能在短時間內給出一個說法,還柳氏茶坊一個清白,柳氏茶坊倒不了。」

    「而且,小女子可以肯定,經了這麼一次危機之後,三原茶地名氣只會比以前更加響亮,想要品嚐飲用之人,也會是更多。最起碼的,我們大宏商會還是會繼續大量地從柳氏茶坊購售三原茶。」

    「好了好了,是非對錯,朝庭自有公斷,咱們就莫要在這裡妄自猜測了。」讚賞地看了桑一眼,柳一條微擺了擺手,止住了桑再想說下去的話題,他不想楚楚聽得太多,徒增擔心。

    端起茶碗兒,輕吹了下茶水中還在漂浮著的葉沫,柳一條抬眼把目光停放在了任幽還有桑這兩人的身上,來回地打量,從這兩人入夜時,剛一進到家門,柳一條就感覺到了一些奇怪不妥之處,不管他們兩個是說話,是行動,還是彼此看向對方的眼神,都給了柳一條一種夫唱婦隨的感覺。

    這才幾天的光景沒有見著任幽,這小子,不會是已經把大宏商會的這位女強人,給勾搭上了吧?

    「說說你們倆吧?」柳一條緩坐正了身子,將茶碗兒遞送到嘴邊,小小地押了一口,抬頭看著任幽與桑兩人,開聲說道︰「今日裡到柳某這小廟裡,不會是只為了談論三原荼毒這件事情吧?」

    「呵呵,大哥慧眼,」任幽難得地老臉一紅,扭頭看了身旁的桑一眼,道︰「前日裡,桑府已經接下了小弟地聘禮,兒現在,已經是大哥嫂嫂的弟妹了,今日小弟帶兒過來,就是想讓她先與大哥還有嫂嫂見上一面,認認門臉兒,免得日後再見了,還是陌路。」

    「兒!」微拍了拍桑的小手,任幽輕聲叫了一句,呶嘴衝她示意。

    「嗯,」小聲地應了一聲,桑也是難得地變得有些忸怩和害羞,低著頭,紅著臉,慢慢騰騰地從座椅上站起身來,走近了柳一條與張楚楚的跟前,雙手探於腰際,徐徐彎下身形與柳一條夫婦行了一禮,微不可聞地蚊聲說道︰「兒拜見柳大哥,拜見嫂嫂!」

    這,柳一條扭頭看了媳婦兒一眼,見楚楚也正驚異地向自己看來,顯是一時之間也是有些轉不過彎來,很錯愕。

    這還是唐朝嗎?這還是別人口中那萬惡的封建社會嗎?怎麼,怎麼剛一定下了親事,人就能帶著媳婦兒滿地跑了?簡直是比二十一世紀的一些地方還要開放得多,記得當初自己與楚楚成親地那會兒,定親之後,可是有三個多月都沒再見啊?

    「兒妹妹不必多禮,咱們這都不是外人,且坐下說話吧。」倒是張楚楚率先說起話來,溫笑著擺出一副大嫂地模樣,張羅著讓桑在她的身旁坐下,並著小依又為桑端上了一杯新茶。

    「不知兒妹妹今年,貴庚幾何?」見著懷中地寶兒已經睡著,張楚楚輕把他交由到小依的懷裡,著她把寶兒帶進臥室安放,之後又親熱地拉著桑的小手,與她嘮起了家常來。

    「上月十六,兒剛過了十七歲的生辰,」抬頭看了對面的任幽一眼,桑面上泛起一絲紅色,輕聲說道︰「比之小幽,要大上兩個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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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2
發表於 2011-11-5 17:50:42 |只看該作者
第522章 擺不脫的誣陷

    劉德威奉旨趕到三原的時候,三原縣衙內外,所有的事情基本都已定下。

    所有中毒身亡的死者都被停放在縣裡的停屍房裡,縣衙的桌案上擺放著他們詳細的驗屍文書,死亡時間,死亡地點,死亡原因,很工整。

    柳氏茶坊的主事人柳無塵,還有切實投毒害命並且認了罪過的程遠山,以及在逃役犯王帥幾人,都被關押在縣衙大獄。嗯,還有一個,在劉德威抵達三原的當日,當街行刺了柳二條的那個刺客,也被單獨關放在後衙。

    人、物齊全,條理分明,這大概是劉德威就任以來,所經過的最簡單明瞭的一件案子,所以,他對這個能在短短的一天之人,就把所有的事情查個清楚明白的柳二條,很欣賞。尤其是當他真個見到柳二條時,看到柳二條身上所表露出來的那股淡然自若的神態,不由得便想起了去歲在刑部大堂,與侯君集對峙而爭的柳一條來,他們哥倆兒,很像。

    不過欣賞歸欣賞,有一些章程還是要走,有一些原則,並不能因為個人的情感而有半點地改變。所以,在劉德威到達三原府衙的當天,就迅捷地著人將柳二條還有他的家眷下人給看管了起來,並暫時剝去了他三原縣丞的權利,在案件了結明瞭之前,不許他再過問半點。

    變相地軟禁,囚牢,僅過了一下午,府院裡面除了柳二條與薛仁貴這兩人之外,所有的人,心神都開始有些恍惶,還以為他們家老爺,也因為前日毒茶的事情被人給牽累了進來。畢竟,柳二條與柳府的關係,並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得明白的。

    「夫君,」王彩翼為柳二條沏泡了一碗兒茶水,端送到柳二條的身前,然後輕輕在柳二條身旁落坐,神色憂然地看著她地夫君。

    「呵呵,彩兒莫要憂心,」接過茶碗。隨手放於桌上,柳二條溫笑著伸手將王彩翼的小手兒拉放在手裡,柔聲勸慰道︰「一切都在為夫的掌握之中,這樣的禁固,最多維繫不到三日,有一句話叫做清者自清。想想劉侍郎是什麼人,想想岳父還有爺爺他們的身份,無礙的。」

    「可是,夫君,」反手緊握了握柳二條溫熱的大手,王彩翼抬頭看著她的夫君,憂聲說道︰「今日裡夫君還受到了別人的行刺,聽下人們講,當時若不是有薛大哥在側,那支箭說不定就...。妾身怕那些人還會再來...妾身不想夫君有事。」

    「哦?原來是為此事啊?」揮手將屋裡侍候地下人全部屏退,柳二條與薛仁貴對視了一眼,不由咧嘴輕笑了起來,伸手抹去王彩翼已經流出眼眶的濕熱淚水,輕撫著她的臉蛋道︰「這點。彩兒就更不用擔心了,有薛大哥在側,大唐境內能夠傷到為夫的人,不多。」

    「而且,」稍微地停頓了一下,柳二條接聲說道︰「今日裡的那個刺客,是為夫安排的。」

    「啊?」王彩翼驚異地睜大了雙眼,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地夫君,在確定了這並不是一句戲言之後,不由輕聲問道︰「這是為什麼?」

    「劉海!趕緊收拾東西。咱們現在就走!」酒樓上,剛剛想明白了一些的劉鵬,不敢多做停留,馬上起身,吩咐劉海結帳,並準備好即要離去的馬車。這三原之地。已再不宜久留。

    「是。老爺!」見他們家老爺神色極為焦急,劉海也不敢猶豫。應了一聲之後便招呼著店中的小二,付了酒資,扶著他們家老爺下得酒樓。

    「劉鵬大人,是吧?」剛出得樓門兒,一塊金燦燦的令牌便出現在了劉鵬的眼前,一個身著刑部官役服飾的中年差役,上下打量了劉鵬主僕一番,極不客氣地喝聲說道︰「奉刑部侍郎劉大人之命,著請劉鵬大人到三原府衙一敘!有一件案子需要劉鵬大人出堂相詢,劉鵬大人,請吧!」

    聲音冷冽,派頭十足,看向劉鵬的眼神裡,寫滿了不屑和鄙夷,就像,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一般。

    「還請這位差官前面帶路!」劉鵬的身子有些輕微地搖晃,劉海見狀,忙著上前攙扶,便是他的反應再過遲鈍,現在也已然明白,他們家老爺,事發了。

    只是,這是為什麼?難道劉沿管家還有王帥少爺他們,會傻到把這個唯一有望能救出他們地人,給供將出來嗎?劉海不信,這並不合常理。

    「嗯,跟我來吧!」滿意地看了兩人一眼,確定他們沒有能力半路逃跑之後,差役輕點了點頭,晃悠著手中的鐵鐐,並沒有給兩人帶上,向身後的三名府衙捕快示意一聲,轉身跨步,在前面為劉鵬兩人引路,捕快們則小心地押在後面,盡職地看管著他們。

    「是老夫,有些小瞧那個柳二條了!」蹣跚著腳步,無視著周圍指指點點的人群,劉鵬一臉的灰敗,頹喪之色,聯想起這兩日裡所發生地一切,不由發出了這樣一句感嘆。

    莫欺少年窮,莫欺少年窮,不想他們柳氏一門,竟能邊著出了兩個這般了得的人物。

    「老爺!」扶著劉鵬,劉海小叫了一聲,不知他們家老爺為何會說出這般的言辭。

    「從得知了小帥他們被搏了之後,老夫便一直都被人給牽著鼻走,」沒有理會劉海的叫聲,劉鵬自語輕言,道︰「為什麼老夫那般快地便能得著帥兒被捉的消息?為什麼老夫會急趕慢趕地及到這三原縣來?為什麼老夫剛到,連酒水都還沒有喝上一口,便在眼皮底下發生了行刺這種事情?」

    「這是一個圈套,一個專門針對老夫,怎麼解,怎麼轉,也解不開,跳不出的死套,」劉鵬喃喃自語︰「百口口莫辯,百理理莫明,柳二條,端是好心計,好魄力。」

    「老爺,你是說,這,這些全都是柳二條按排的?」劉海張大了嘴巴,小聲地向他們家老爺問道︰「難道剛才的那個刺殺,那支利箭,也都是柳二條所布?!」

    若是真的話,那個柳二條也太瘋狂了些,為了一齣戲碼,就讓人用利箭射殺自己,而且射殺的部位還是胸前要害之處,難道他就不怕,刀一那個護衛一個失手,沒有接住那個箭矢...

    「連你都不敢相信那是他所為,別人就更不用說了,呵呵...呵呵..好心計..」劉鵬地笑容慘然,到了現在,他已經完全可以想像得到,到了府衙之後,迎接他的將會是什麼。

    主謀毒殺三原百姓,嫁禍柳氏茶坊,買兇謀害朝庭命官,循私賄放重刑役犯,半真半假,有口難言,任何一條罪證,都足以要了他的老命,這一次,在三原,他算是徹底地栽了。

    「他不仁在先,就別怪孫某人無義在後!」三原縣牢之內,在聽得了以前關係最為要好的幾位差役的敘說後,恍然明白自己等人已被王帥給視為棄子,孫不三與張僕重幾人,無一不是心若火燒,憋悶,憤怒,直想暴起而擊。

    這算什麼?卸磨殺驢?過河折橋?想想前幾日在當面,還孫叔帥佷地親切叫著,這一轉臉便是要狠著心置他們於死地,孫不三心裡就是一陣的窩火,不用再說什麼,他也知道,之前王帥那小兒曾許諾給他地那些話語,也定都是糊弄之言。

    「他想讓咱們死,咱們也不能讓他好活!」張僕重緊握著雙拳,兩眼瞪得通紅,「前日他親手毒殺龐元時,老子便知他是一心狠之人,只是沒有想到,他竟會心毒如斯!」

    「抓得好!」一拳捶在木製地監欄之上,張僕重大聲喝道︰「以前老子一直瞧著柳二條那小子不順眼,但是今日,他卻做了一件讓老子順心的事來!一會兒到了公堂之上,王帥那小崽子,就別想再好活,老子非一拳廢了他不可!!」

    「老三!稍安勿燥!」孫不三低聲喝了張僕重一眼,瞇著眼楮,細聲說道︰「這件事情咱們須得從常計議才是,一個王帥算得了什麼?別忘了在他地身後,還有一個舅公?若是不能把那個舅公給牽扯進來,你以為咱們日後,還會再有好日子過嗎?」

    「呃?」張僕重止住身形,錯愕地回頭看了孫不三一眼,道︰「二哥說得不錯,不過咱們具體該如何去做?」

    「這些,需得咱們一起商議一下才好...」孫不三的眼中閃現出一絲冷芒,輕聲說道︰「不是有一句話叫,人言可畏嗎?潑污水這種事情對咱們來說,並不會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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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3
發表於 2011-11-5 17:51:27 |只看該作者
第523章 定局

    「爹,方才下人們來報,說是二條還有彩兒他們,已經被劉德威給軟禁了起來,現在三原府衙的那個院落,只許進不許出,也不知道彩兒還有二條他們現在如何了,孩兒擔心...」趁得他們家老爺子在家,王崇基便小心地轉悠到了王所在的書房之內,一臉擔憂地向著他們家老爺子說道。

    事情發展到現在,王崇基一直都想出去上下走動一下,看能不能幫得到他的寶貝女婿擺脫三原那一連番的麻煩,只是他們家老爺子,從一開始,就一直都阻著限著,說什麼也不讓自己有什麼舉措,把王崇基這個當爹的,急得不行。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麼,」王把手上的書冊放下,抬頭看了他們家大小子一眼,道︰「不過這件事情到了現在,已經有了定論,過不了兩天,二條還有彩兒他們就無事了,你不必擔

    「還有,」接過丫環們新沏的香茶,小押了一口,王輕聲說道︰「別小看了彩兒的夫君,你的那個寶貝女婿,並不是那麼地不堪,凡事都需要你這位岳父為他出頭!」

    「呃,可是,爹,二條與彩兒他們現在還被人給囚禁著,昨天在街上二條更是還遭遇了一場刺殺,這些,怎麼能讓孩兒放心得下?萬一二條那小子出了什麼閃失,彩兒怎麼辦?孩兒這也是著急啊。」有些聽不明白他們家老爺子話中的意思,不過聽得王還是不允出手,王崇基一下便著急了起來。

    「你,」王抬頭看了王崇基一眼,輕搖了搖頭,頗有些失望地說道︰「都一把年紀的人了。怎麼連你的那個寶貝女婿都還有不如?被囚起來便一定是壞事嗎?那場刺殺,你以為就一定是真的嗎?」

    「凡事都要用腦子去想一想,謀定而後動,似你這般錯亂心神,如何能看得清這件事情裡面的玄機,還有皇上對這件事情地態度?」輕把茶碗放於桌案,王慢條斯理地開聲說道。

    「孩兒駑鈍,還請爹您直言教誨!」被他們家老爺子這麼披頭蓋臉地一說,王崇基有些傻眼兒。遂厚著臉皮,躬身直言向王請教。在自己老爹面前,無知一點,不丟人。

    「知道皇上為什麼會著劉德威前去三原嗎?」沒好氣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兒子,王捋著下頜上的白鬚,輕聲說道︰「那劉德威。是刑部侍郎,官居四品,便是三原發生的命案,牽連不小,影響也頗甚,但是就這麼讓一個四品官員前去處置,你覺得合適嗎?」

    「還有那場刺殺,」既然說了,王索性就與大兒子點個明白,接著說道︰「光天白日。鬧市之中,群役護衛,若是你的話,會選擇這麼一個時辰來刺殺對手嗎?這且不說,行刺事敗之後。沒有及時遁走,還被人給逮了個正著,這是一真正的刺客當為嗎?還有,行刺的時機也太過巧合,為何會偏偏在劉鵬那老兒趕到三原時,在他的眼皮底下來了這麼一下?」

    甩給了王崇基一大堆的問題,王便不再多言,復又拿起剛放下地書冊,細心地閱讀起來。

    「爹的意思是,皇上是有意在偏袒二條?」過了好一會。王崇基才從那些問題中緩過神兒來,神情頗有些興奮地開聲向他們家老爺子問道︰「而昨日裡的那次刺殺,也只是二條那小子故意擺設出來的一個栽贓誣陷劉鵬老兒的圈套?」

    「只是,那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般聰明了?」雖然已經猜想到了其中的可能,王崇基卻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他地那個女婿。可是還不足一十八歲。還只是一個孩子而已,怎麼可能能夠想到這般瘋狂而又狠厲的計策來?

    「雖然不知道皇上為何會對二條這般青睞有加。不過有皇上的這份意思在,二條與彩兒他們並不會有什麼大礙。」見王崇基終於明白了過來,王微點了點頭,輕聲說道︰「至於你那女婿為何會變得這般地,嗯,狡詐,倒是也不足為奇,莫要忘了他是誰的兄弟?」

    「孫不三那些人,沒有一個是善茬兒,」把媳婦兒哄到內廂去休息,柳二條與薛仁貴一同對飲,看著天上掛晾著的明月,輕聲說道︰「在知道了王帥對他們的一番作為後,一定會有所舉動,到時候,倒霉的怕就不止是王帥一人了,那個劉鵬,身上也會再多上一條罪名。」

    「他們一定會想著法的把劉鵬這個大威脅也給拉下水,在這種時候,他們有這個本事!」柳二條說得很肯定,臉上也泛起一絲自信的笑容。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他從來都沒有感覺像是現在這般好過,很舒暢。

    「二少爺說得是,」應聲舉杯與柳二條相踫,將杯中的酒水灌下之後,薛仁貴便把酒杯給收了起來,他還沒有忘記自己地職責,這酒水,並不宜多飲。

    「白日裡的行刺,多虧了薛大哥一身的武藝,不然小弟也不敢冒這般大的風險,」目光從天上收回,見著薛仁貴把酒杯收起,柳二條也不勉強,舉杯向他示意了下,仰灌將杯中的酒水灌盡,道︰「憑心而言,以薛大哥地本事,一直讓薛大哥窩踞在小弟的身邊,有些大才小用,很屈才,薛大哥真的不想去參軍嗎?你也知道,楊叔的大子現正在西北為任一方將領,便是公孫賀蘭大哥也在那裡謀事,薛大哥若是想去,小弟願為薛大哥舉薦!」

    「多謝二少爺掛心,」薛仁貴拱手向柳二條一禮,道︰「不過之前禮就已有提過,現在的大唐,一片昇平之象,一無外敵入侵,二少匪患茲事,參軍入役,有等於無,禮無意於此。而且與大少爺相約的三年之期未到,禮也不會食言而肥。參軍離府之事,二少爺日後莫要再提!」

    薛仁貴此言,為實言,也有為柳二條定心之意,因為在剛才的話語中,他聽到了柳二條的誠心,也更是聽出了柳二條的試探之意。日後還要在柳二條的身邊呆上兩年餘,薛仁貴不想與他地東家起什麼隔閡。

    「如此,小弟便也不再勉強,一切依薛大哥之意!」鄭重地抬頭看了薛仁貴一眼,柳二條很是誠懇地開聲向薛仁貴說道︰「不過,若是哪日薛大哥有了更好的前程,可儘管與小弟言明,小弟便是再為不捨,也決不會強留!」

    「二條那小子身邊的那個護衛不錯!」在公孫府的大院兒裡,公孫文達與楊伯方面坐對弈,看著桌上的棋盤局勢,公孫文達輕聲向楊伯方說道︰「單手奪箭,游刃有餘,比小蘭兒,甚至是比之昆尚賢佷的武藝也都要高上一些。真不知柳小子當初是從哪裡給請來地。」

    「怎麼,老哥看著眼饞了?」不客氣地對著公孫文達地小卒便是當頭一炮,楊伯方端起茶碗兒小押了一口茶水,輕聲向公孫文達問道。

    「這麼好的身手,老頭子我看著自是歡喜,不過老夫卻是沒有興趣與柳家去爭奪。」把左下地大相飛上,公孫文達道︰「柳家的這兩個小子,哪一個不是人精?哪一個不是籠絡人心的好手,想要從他們的身邊要人,難!」

    「呵呵,還算是你這老頭兒有些自知之明,」楊伯方把車跟在炮後,輕笑著看了公孫文達一眼,道︰「不然,人沒有挖到不說,弄不好還會惹來一身的麻煩,柳家的這個老二,可是不比一條那小子好說話,若是被他纏上的話,你偷雞不成,蝕的就不止是一把米了。」

    「這個不用你來提醒,老夫我心裡跟明鏡一樣,」不顧後果地,公孫文達硬生上相,一下把那支當頭大炮給吃掉,接著向楊伯方說道︰「柳二條這小子,就是第二個柳一條,都不是那種肯吃虧的主兒。你看看劉鵬那老小子現在的狀況,慘不忍睹。」

    「當街行刺這一招兒,雖然還存有多處破綻,不過對付劉鵬這種人,倒也算得上是神來之筆了。」沒有一點猶豫地,楊伯方提車滅相,然後將茶碗交由右手,小押了一口道︰「一坨黃泥踩到鞋上,百口莫辯,劉鵬至此,已是不足為慮。」

    「時機,火候兒,數罪加一,這件案子,已經結了。」端起茶碗兒輕嗅了下碗兒中的茶香,公孫文達接口說道︰「日後這三原茶,又能喝到了。老夫這府裡的存貨,可是已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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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4
發表於 2011-11-5 17:52:12 |只看該作者
第524章 事了

    案情到了現在,已經很是清晰明瞭,所有的人都是眾口一詞,把矛頭全都指向了王帥,還有他的舅公劉鵬,而劉鵬這老頭兒,倒也光棍兒,在三原的衙堂之上,在劉德威這位刑部侍郎的駕前,一句話沒有為自己辯駁,一點頭,便把所有的罪名全攬到了身上。

    他知道,事情到了現在,說與不說,辯與不辯,結果全都是一樣,聖意不在,大理不在,無論如何,終不過是一個死字,與其如此,他倒不如全然認下,說不得,還能為他的外孫王帥爭得一絲生機,畢竟這件事情,帥兒也能算是一個從屬而已,有罪,但應還罪不致死。臨死之前,劉鵬還想拉得自己的外孫一把。

    所以,緣於此由,劉鵬的認罪態度良好,劉德威這位刑部侍郎,在到達三原縣的當天下午,什麼都沒有做,甚至連案宗都還沒有看完,這件案子就已經有了個結果,幾乎成了劉德威這輩子所經辦過的最快最順利所用時間最短的一個案子。

    條理清晰,案情分明,人證物證口供一應俱全,雖然在那個刺客的問題上劉德威心底還有一些疑慮,不過人劉鵬都一口應了下來,沒有一點辯駁之辭,劉德威也就不便再去探究,畢竟有些事情,儘管很多人的心裡明白,但是真個說出來,無憑無據,也不會有人相信。

    這個柳二條,不簡單啊!一點也不比他的那個大哥遜色!

    這是在審理案件的當中,劉德威在心底所發出的感嘆,雖然柳二條還有他的家人下人,都被圈禁了起來,出入不得府門一步。不過他卻是還能夠讓府外這件案子的案情,全然地向著於他有利地一方偏頗,這並不是誰,都能做得到的。

    或許,待這件案子結束之後,嗯,或許便是今晚,也該去與這位三原的年青縣丞,去打個招呼。喝杯水酒,結交一番?畢竟,能夠承得皇上的器重,自身又有著不俗的才能,這樣的人,日後的成就。不可限量,這個柳二條,很有潛力。

    劉德威雖然一向都是以公正廉明而著稱於世,不過公正,並不代表他不近人情,不通人情世故;廉明,也不代表他就與錢財有仇,有道之財,他也不會傻到見之而不取。

    所以,若是有機會能夠結交到一位很有潛力的後起之秀。劉德威自也是不會錯過,精正而不迂,這也是劉德威能夠在刑部一直都站得住腳的原因之一。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舅公,舅公救我!!」在縣衙大堂之上,正當劉德威思量著什麼時候去看一下柳二條才好地時候。堂下的王帥,有些忍受不住壓力,大聲地叫嚷了起來,看到他的舅公就那樣跪倒在正堂之下,對他不理不睬,王帥又是一陣的心顫,害怕,知道劉鵬現在已是自身難保,救他不得,便又爬著身子向劉德威這裡看來。

    「大人明鑒!這些事情全是我舅公指使。與小人無關,」王帥兩隻眼楮變得很是通紅,爬在地上伸手指著劉鵬,高聲向劉德威說道︰「對!全是他!剛才他不是都認下了嗎?!大人!為小人做主,小人不想死啊!咳咳...咳咳咳...」

    「住口!公堂之上,豈容你這般喧嘩?!」劉德威微皺了皺眉頭。再看向王帥的眼楮裡多出了一絲鄙夷和不屑。膽小,自私。難道他就沒有看出,他的舅公已經在盡力地保全於他了嗎?他再這般地言講,倒是真夠令人寒心。

    不過,審了幾十年地案子,像是王帥這種人的案犯,劉德威也是見過不少,雖然鄙夷,不過倒是不甚奇怪。

    在王帥一片地咳嗽聲中,劉德威扭頭看了還跪在堂下的劉鵬一眼,見這老頭神色依然,對於王帥的這番話語,面上和眼中,並沒有太多的意外之色,顯是,他也知道自己的這個外孫,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貨色。

    這個劉鵬,雖然年紀大了點,不過倒還算是個漢子,劉德威輕點了點頭,再看向劉鵬時,面色也比之先前柔和了不少。

    「咳..咳咳...咳咳咳...」連爬帶喊帶哭,一連番的劇烈情緒波動,王帥胸肺之處的舊疾,終於忍受不住,再次復發了起來,就這樣趴倒在堂上,一直咳個不停,眼淚鼻涕四溢,很淒慘。

    「劉大人!」這時,一直沒有動靜地劉鵬睜開雙眼,扭頭看了他的寶貝外孫一眼,跪在堂下拱手向劉德威請示︰「劉鵬肯求大人,能為他傳一郎中,不然他會一直這麼咳下去地。」

    「嗯,就依劉大人之意!」深看了劉鵬了一眼,劉德威在堂上輕應了一聲,遂扭頭向縣裡的總捕頭劉詮吩咐了一聲,將他打發了出去著請郎中。

    「這件案子,到了現在已經很是明瞭,」打眼掃了一下堂上跪著的幾人,劉德威厲聲說道︰「劉鵬,還有王帥幾人,為了一己私仇,蓄意著人投毒於三原茶內,陷害柳氏茶坊,從而致使十餘人因此而亡命,更還有龐元一人,是由王帥親手所毒殺,人證,物證俱在,已是不容於辯駁,劉鵬與王帥二人的死罪已是難免,待到明日,本官便會奏本於朝。」

    「至於孫不三,程遠山等一干從犯,雖罪不至死,不過法不容情,爾等...」

    「啊!咳咳咳咳咳....!!!」劉德威的話還沒有說完,王帥又是一陣痛咳,面色通紅,雙手撫於胸處,不停地在地上打著滾動,痛苦異常,顯是因聽了劉德威剛才地評判話語,這小子又恐懼激動,引得了胸肺最深處的傷痛。

    「郎中還沒有到嗎?」劉德威輕皺了下眉頭,公堂之上似他這般咳嗽吵鬧,實在是有些不成體統。

    「回大人,離府衙最近處的郎中,也需得半柱香的時辰方能趕到,」縣裡的主薄陳嵐,見得侍郎大人有些不愉,遂小聲地上前回稟,道︰「劉捕頭出去不久,估計還得再等一會方可趕回。」

    「啊嗚....咳!!!」

    一聲高喝之後,整個衙堂一下安靜了下來,王帥的咳聲,終於止住,不過王帥整個人,也都趴伏在地上,一動不動。

    「大人,犯人,死了!」一個衙役依令上前查看王帥的狀態,將他翻過身來,發現王帥的胸前噴出了一大片腥紅的血跡,王帥整個人也是不省人事,鼻端嘴前,也都再沒有氣息,已經死了。

    「哦?咳死了?」柳二條神色一愣,之後又輕撇了撇了嘴,道︰「一舉害死了十條人命,這般輕易地就讓他給咳死了,倒真是便宜他了。」

    「那個劉鵬,還有孫不三他們呢,劉大人都給他們判了個什麼結果?」接過媳婦兒遞來的茶水,柳二條抬眼看著這個在事前他便已安排好地送菜送米的小廝,輕聲詢問。

    「回柳大人,劉鵬犯得是死罪,劉大人已經做了評判,不過劉鵬也算是長安的一方官員,這件事情明日裡要請皇上他老人家定奪。」小廝彎身拱手,小聲回道︰「至於孫不三他們十數人,監禁,流放,不一而足,不過最輕的,也有十年之期,現在都已經被劉大人下令上了枷鎖,暫收押在了縣牢之內。」

    「嗯,」總算是了了一樁禍患,柳二條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微衝著小廝點了點頭,道︰「好了,你去帳房支上三百文銀錢,先下去吧!」

    「哎,謝謝柳大人!!」一聽得還有三百文的賞錢,小廝面上湧出一片喜意,忙著歡喜地彎身與柳二條道謝,之後便轉身急走,出了小廳。

    「到了現在,彩兒總該是能放得下心了吧?」看得小廝出得廳門,柳二條扭頭看了王彩翼一眼,輕聲說道︰「最多及到明日,咱們這府門外地限制,便就會不復存在,便是不用岳父,還有爺爺他老人家出手,為夫也是一樣能把事情處理得妥妥當當。所以,彩兒就莫要再在心裡埋怨爺爺他們了。」

    王彩翼不明白娘家為何會沒有動靜,從出事到現在,甚至連一句問候都沒有送及,這兩日裡一直都在夫君地面前撅嘴抱怨。不過對此,柳二條卻是看得清楚,也瞧得透徹,依著他老丈人的秉性,定是不會對這件事情不管不問,這應是王那位老尚書大人,對自己地磨練和試探。

    若是通之不過,最後他們自是會出手幫忙,斷是不會讓他們家的女婿真個出事,只是事後,對自己,他們會有些看輕了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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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5 17:52:46 |只看該作者
第525章 憫農(1)

    第二日清晨,柳一條是帶著四把鋤頭入宮的,一大三小,木柄鐵頭,全是新制,很精緻。

    所以,當他抱著鋤頭下得馬車,僅是在立政殿前,便被封小乙的那些禁衛手下,給冷著臉,很是嚴厲地盤問了近半個時辰,最後若不是早起的長孫皇后聽到了動靜,並著小德子出來說相,柳一條弄不好就被人以攜帶凶器為由,給關押了起來。畢竟,依著宮裡的規矩,沒有皇上的應允,便是太子,將軍,入宮進殿之時,身上也不得攜帶兵器,嗯,雖然柳一條的兵器,只是四把鋤頭。

    「不知柳先生此番攜這些鋤頭入宮,所為何事?」看柳一條今日的穿著短小緊靠,利落非常,並不似以往書生長袍那般拘謹,而且在他的手中還抱提有四把木製鐵頭的旱鋤,怎麼看怎麼像是一即要下地的農夫,著實讓長孫皇后費解,怎麼今天,這位亦凡先生,不是來教授稚奴他們課業的麼?

    「回皇后娘娘,這,便是今日學生要教授晉王及晉陽公主兩位殿下的課業!」柳一條躬身施禮,輕抬了下手中的長鋤,恭聲說道︰「農為國本,農興則國富,農興則國強,是以,學生便想從今日起,讓兩位殿下體驗一下做為一個農夫苦楚和樂趣。」

    「哦?先生的想法倒是不錯,不過,」抬頭看了下柳一條手中的那三把短鋤,長孫皇后有些擔心和心疼地向柳一條問道︰「煜昱,稚奴與兕子他們的年紀,是不是還小了一些?」

    長孫皇后的目光在柳亦凡的身上打量,雖然他說的話很在大理,不過。不說是在這大唐,但是前朝,還有以往的數個朝代之中,有膽子敢提出讓皇子公主去下田鋤地,從事勞作地先生,怕是還沒有吧?這個柳亦凡,倒是真大的膽子?

    「回皇后娘娘,」柳一條再次躬身回道︰「學生六歲之時,秋收春種。耕鋤刨耬,所有農學之事,雖說不上是精通於手於心,但卻也是都有習做,還珠公主,晉王與晉陽公主兩位殿下雖還年幼。不過稍略勞作一下,卻也是無礙,一月之期,也只是彈指之間,皇后娘娘不必擔

    「一個月?」長孫皇后的眉頭不由輕皺了起來,雖然她並不是那種只知一味寵溺兒女的母后,但是憑著先生的一句話,便讓自己的小兒子和女兒去做一個月的農事,長孫皇后多少有些不喜,心裡面也很是心疼不捨。

    而且。現在已經是五月中旬,天氣也熱得厲害,讓三個從未接觸過農事,甚是連一點體力重活都沒有做過的小孩子去耕鋤,長孫皇后抬頭看了柳一條一眼。輕聲說道︰「亦凡先生,煜昱,稚奴與兕子尚且年幼,且又從未從過農事,這一個月之期,是不是久了一些?還有,便是本宮同意,這宮裡面又哪裡有多餘的閑地,供先生耕作之用?」

    「回皇后娘娘,一個月。已是最短之期限,不然,兩位殿下體味不到農作地辛苦與樂趣,便是做了,也等於是無用之功。」聽出長孫皇后話中的猶豫和略顯不愉的意味,柳一條寸步不讓。反而又提出了一個更讓人難以接受的要求︰「至於可耕作的空地。學生見後殿有一處花園,很是廣闊。園中的泥土也是頗為肥沃,若是皇后娘娘同意,交由學生去整理一下,一肖片刻,學生便可理出一塊可供耕作地閑田來,就是不知,皇后娘娘,意下如何?」

    廢花為田,要求很過分,甚至是有一點忤逆的意思,若是換做旁人,估計早就著人將柳一條這個狂生給拖了出去。

    不過柳一條面前的這位皇后是誰?文德順聖皇后長孫氏,並非是一尋常短婦,所以柳一條才會這般坦然地將這些話給說將來,畢竟,長孫皇后的性子,在以前數月的接觸之中,柳一條多少也有一些瞭解,若是沒有把握,他也不會傻到要來這裡觸什麼霉頭。

    「一個花園而已,既是亦凡先生想用,儘管去用便是!」長吸了口氣,長孫皇后努力地將自己的心境平復下來,深看了柳一條一眼,接著又柔聲地向柳一條說道︰「既然當初選了亦凡先生為煜昱,稚奴與兕子他們的老師,本宮就不會再懷疑先生的授業能力,先生既認為此事當為,一切就依先生之意,本宮不會有什麼異議。」

    看著柳一條面上一直淡然無畏的表情,再想起趙郅老爺子之前對柳亦凡所作的評斷話語,長孫皇后最終還是選擇了相信,她不認為這個柳亦凡會做出一些無益,且對煜昱稚奴兕子他們不利地事情,他不會拿自己還有家人的性命來開玩笑。而且,從這些日子以來的觀察來看,長孫皇后看得出,這個柳亦凡,並非是那種不知分寸之人。

    「多謝皇后娘娘成全!」雖然早在意料之中,不過柳一條的臉上還是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躬身垂首,再次向長孫皇后行禮道謝,道︰「皇后娘娘也請放心,學生所為,與兩位殿下來說,益遠多於害,斷是不會讓娘娘失望。」

    「嗯,本宮相信先生所為!」微點了點頭,看著殿外已是陽光譜照,長孫皇后衝著柳一條輕擺了擺手,道︰「天已不早,亦凡先生這便去吧,至於後花園之事,一會兒本宮會著小德子前去吩咐一聲,沒有人會再多加阻攔。」

    「是,皇后娘娘,學生告退!」應了一聲,彎身一禮之後,柳一條便又抱著他地四把鋤頭,出了立政殿外,直接奔向側殿的書房之處。

    「見過先生!」「見過先生!」「姐夫!」

    柳一條剛一進殿門兒,屋子裡的三位小殿下便同時起身,執學生禮儀,彎身與柳一條見禮,只是小丫這丫頭的稱乎,直到現在,卻還是沒有改之過來,讓人有些頭疼,不過每次看她見到自己時的歡喜樣子,柳一條也不忍心再說她些什麼。

    「好了,坐吧!」四下裡瞅了瞅,見著以前每日裡都會在這裡陪著三個小傢伙的豫章公主竟然不在,心裡面忽然覺得像是少了些什麼,甩了甩頭,柳一條回身把手中環抱著的四把木鋤擱放到講桌案上,衝著三個學生稍點了下頭,揮手示意他們坐下。

    「先生,桌案上那些東西是什麼?是兵器嗎?」小李治滿臉興趣地看著他們家先生帶來的四把造型很是奇怪的木棍,以為先生又要帶他們玩什麼好玩的遊戲,便興奮地舉著小手兒,開聲向柳一條詢問。

    「笨!那是鋤頭,連這個都不知道,真是笨死了!」還不待柳一條作答,一旁地小丫就一副大姐頭的樣子,昂著腦袋輕聲向稚奴說道。好不容易逮到了一件她知道的事情,看小丫頭的樣子,得意的不得了。

    「呃,煜昱姐姐,這就是鋤頭嗎?」臉上稍微有點羞紅,不過小李治還是很有探究精神地扭頭向他的小丫姐姐問道。

    「當然,不信你問姐夫,我在外面時都有見過呢!」為了讓弟弟妹妹相信自己地話語,小丫又把她地姐夫給拉來作為後盾。而稚奴與兕子兩人,在羨慕地看了以前一直都能在宮外玩蕩的煜昱姐姐一眼,也不由得把目光向他們先生這裡移來。

    很好笑,不過卻又很真實,看到這兩位一直在宮裡長大地孩子一眼,柳一條不由便起起了以前一些城裡孩子,直把麥苗給當成了韭菜的事情來。

    「還珠公主說得沒錯,這便是鋤頭,」柳一條伸手把桌案上的三把小鋤拿起,走下去,分別將之發放到三個小孩子的手裡,輕聲說道︰「木製,鐵頭,是農戶們用來中耕、培土、松土、間苗還有除草之用的農具。」

    看三人就像是得了什麼新奇的寶貝一般,歡喜地拿著手中的小鋤,仔細地觀瞧,柳一條不由輕笑著微搖了搖頭,道︰「你們三人先熟悉一下,今後的一個月之內,為師將用它,來教你們一些簡單地耕作。」

    「真的嗎?」三個小傢伙的眼楮都是一亮,齊齊向柳一條這裡看來,還是李治多少有一些心思,在歡喜的同時,還有些擔心地向柳一條問道︰「不過,先生,父皇和母后會同意嗎,若是去學耕作的話,我們的課業該如何?」

    「日後的一月之內,這些,便是你們的課業,」滿意地看了李治這小傢伙一眼,柳一條點著頭輕聲言道︰「剛才皇后娘娘已經應下了這件事情,你們不必擔心,只管聽從為師的安排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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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6
發表於 2011-11-5 17:53:24 |只看該作者
第526章 憫農(2)

    鋤禾日當午,

    汗滴禾下土。

    誰知盤中餐,

    粒粒皆辛苦。

    《憫農》之一,唐武宗皇帝時,李紳所書,很經典,很通俗,在後世幾乎是家喻戶曉的一首唐詩,不過在李世民這個時代裡,它卻是還沒有出現。

    所以,當柳一條輕聲將之呤誦出來,用而教導三個孩子時,三個小傢伙都有些迷糊,僅有李治這個已是稍懂了些事端的孩子,略微地聽明白了一些。

    「農耕辛苦,飯來不易,先生此詩,可是在教導我們要珍惜碗中之米,莫要浪費其中一粒?」李治輕站起身,正色地拱手向堂上的柳一條請教。

    「然!」輕讚了一聲,柳一條拿起為自己準備的大鋤,搭放於肩上,滿意地看了小稚奴一眼,道︰「不止是米,粟,麥,還有別的所有可以吃食的東西,都是來之不易,萬莫輕易浪費。不過,今日裡為師所要教導你們的,是這首詩的上闕,讓你們體會一下鋤禾日當午,及汗滴禾下土的感受。」

    一招手,柳一條便帶著三位皇子公主殿下,一人扛了的把新鋤,出了書房讀書識字之地,一同奔向了殿後的花園之內。

    後花園裡,負責打理,育栽花草的宮女內侍都已不在,早在一刻之前便已被小德子給打發了出去,若大的一個花園之內,只有小德子一人在裡面侯著,見得柳一條帶著三位小殿下從前殿走來,小德子忙著便小跑著迎了上來。

    「見過還珠公主殿下,晉王殿下,晉陽公主殿下!」依著尊卑之別。先與小丫三人見禮之後,小德子這才拱手與柳一條招呼,不過也僅是輕叫了一聲︰「亦凡先生!」

    「德總管有禮了!」見著小德子沒有給自己好臉色,知道定是因這借用花園之事,惹得了這位德公公的不滿,柳一條輕笑了一聲,並沒有太過在意,也是輕輕拱手與之回禮。

    「依著亦凡先生的要求,這後花園。在今後的一個月內,便全由著先生去做了,」扭頭看了下滿園嬌艷的花朵,小德子輕聲向柳一條提醒道︰「這花園裡的花草,雖然都不甚珍貴,不過卻多都是皇后娘娘心愛之物。更有一些,還是皇后娘娘親手栽育,亦凡先生在教導幾位殿下時,可要小心著點,憐惜著點,別因為有了皇后娘娘地許諾,就肆意糟蹋!」

    「德總管放心,這些事情,柳某自有分寸。」把肩上的鋤頭放下,柳一條溫笑著看了小德子一眼。輕聲說道︰「柳某也是一愛花之人,自是不會做那辣手催花之舉,這滿園的花草柳某不會去踫,柳某所需者,僅是一些閑置的空地而已。」

    「哦?」聽得此言。小德子的眉頭一鬆,臉上的神色稍緩,說話的語氣也隨之溫順了起來︰「如此,那是再好不過,小人在這裡就多謝亦凡先生了,不瞞亦凡先生知曉,這花園裡的花草,一直都是由小人在一手打理著,天長日久地,對它們也漸有了感情。最見不得有人隨意折弄,更別說是用鋤頭去鋤了。」

    「德總管客氣了,」輕應了一聲,柳一條的目光向他地三個學生移去,只見得小丫與稚奴,兕子三人。正拿著他們的小鋤頭在花園裡閑轉。揮舞著小鋤頭,東耬一下。西扒一下的,玩得不亦樂乎,這才一會兒的功夫,就不知有多少花草喪命在了他們的鋤下,柳一條的額上不由冒出了一陣地冷汗,在與小德子說話時,語氣也不免有些虛了起來。

    「好了,亦凡先生事忙,小人就不在此打擾了,皇后娘娘還在殿裡等著小人的回復呢,」看了看天,太陽已經升到了半空,小德子微衝著柳一條禮了一禮,之後便抬步辭別而去,三兩步地,就出了花園,柳一條也算是長出了口氣。

    高喝了一聲,把三個還在胡亂地揮舞著鋤頭的孩子給招集了過來,柳一條先是沒好氣地訓斥了他們一頓,給他們交待了一些在這花園之內需要注意的事項,之後又從懷裡掏出了一包白色扁平的小巧種子來,指著手中的種子,輕聲向他們說道︰「看到了嗎?把這些種子找個合適的地方種下,便是為師今日裡要教給你們的課業。」

    「先生,這是什麼種子?」好奇地看著柳一條手中一小布包的白色種子,小李治抱著他的小鋤頭,稚聲問道。

    「黃瓜!」柳一條輕又把種子收起,看了三人一眼,開聲說道︰「源於西域,以前又叫胡瓜,是民間一種最為常見地蔬菜,宮中少有,小丫以前在宮外流蕩時,可能沒少吃過,不過稚奴與兕子,大概連見都沒有見過。」

    不值錢,以前在鄉下時,一文錢足可以買上數十斤,夠一家四口五口,吃上三五天之多,是夏秋兩季,在民間農家的飯桌之上,最為常見一種蔬菜。

    「嗯!小丫以前是吃過不少,不過這黃瓜並不管飽,吃完之後,很快就又會餓了,小丫不喜歡!」輕搖了搖頭,小丫頓時便失去了興趣,以前在外乞討時,黃瓜是她們最易得來的東西,曾有一段時日,她與婆婆兩人,幾是天天都以這種類似於水果的蔬菜為食,吃得,都膩了,傷了,現在一看到那種綠油油的黃瓜,小丫都會有一種想要吐地感覺。

    「黃瓜,只是一種疏菜,拿它來當主食來吃,自是不會好吃,」憐惜地看了小丫一眼,抬手輕拍了拍她的腦袋,柳一條開聲說道︰「不過若是偶爾吃上一次,或是涼拌,或是小烹,吃起來味道卻還是不錯。日後若是有機會,姐夫做來給你嘗嘗。」

    「嗯,謝謝姐夫!」感受著姐夫手上傳來的暖意,小丫甜甜地應了一聲,臉上又多出了些笑意。

    「先生,學生也要吃!」「還有,兕子,兕子也要吃!」

    見得柳一條對煜昱姐姐這般地寵愛,小李治與小兕子不免有些吃味,也忙著上前撒起嬌來。

    「好好好,到時你們三人都有份兒,不過前提是,這些黃瓜,要是你們自己種出來的才行!」柳一條呵笑著點頭應是,然後掂起他手中的鋤頭,向著三個小傢伙說道︰「現在,隨為師一起,去為這些種子,尋一塊合適的閑地來才是要緊。」

    很貧瘠,帶著小丫三人在花園裡轉了一圈兒,入眼的土地,竟都是貧瘠得厲害,黃色的沙土,結板的表皮,沒有一點的濕墑之氣,而且土質沉積,不鬆散,不透氣,柳一條有些傻眼兒,難怪剛才進到這花園裡地時候,雖然也覺著隨地的花草很是艷麗,但是卻老是讓人覺著有些不對之處,看到這裡土質及土壤的狀況後,柳一條這才明白,原來這些花也像是那些瘦了過頭的美女一般,有些營養不良了。

    難道這些花草,從來都沒有施過肥料麼?

    想起剛才小德子的一番話語,柳一條心中恍然,若是這裡的花草真個多是由長孫皇后親栽,依著長孫皇后地身份,會用到夜香或是別地動物的糞便地可能性,為零。

    不雅,也不成體統,被人看到了,不知又會說些什麼閑話。這些花之所以能夠長成這樣,想來也是因每日都有人在細心澆灌之因,不然,若是放在鄉下,像是這樣的土地,不蓄水,不積墑,沒有半點養份,種野草都有些難活,更別說是嬌嫩的花草了。

    「姐夫,咱們現在要做什麼?」見著姐夫正看著地上的黃土發呆,小丫輕拽了拽柳一條的衣袖,小聲地向柳一條問道。

    「咱們現在,」回身看了三個已經有些急不可待的小傢伙一眼,柳一條摸著下巴,輕聲說道︰「應該去找一些肥料過來才行。」

    「不過在此之前,咱們還須得墾出幾處可供播種的空地來。」拿起鋤頭,柳一條彎下腰身,躬身撤腿,將鋤頭向前探出,擺出了一個標準的鋤地姿勢,先試著鋤了兩下,雖有許久沒有接觸過鋤頭,不過以前的經驗和技術仍在,柳一條還是很快便找到了感覺,鋤頭在花叢裡來回靈活地舞動,撇開花睫根部,鬆弛地表土壤,整個動作如行雲如流水,沒有一點地滯後。

    「看到了嗎?」找到了感覺之後,柳一條緩停下動作,扭身向三個孩子說道︰「使鋤的時候,要注意腿,腰,眼,手的配合,出鋤要輕,回鋤要穩,盡量避開花草的根睫,僅松土皮,順道帶除去多餘的雜草,同時腳下也要有分寸,退的時候,身子要緩,落腳要準,不能踩到花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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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7
發表於 2011-11-5 17:54:03 |只看該作者
第527章 相邀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嗯,寫得倒也貼切,」看著稚奴一筆一畫地將白日裡先生所吟誦而出的詩詞給寫將出來,李世民隨聲輕吟,不停地點頭,一是為了稚奴日益長進的字體,二是為了柳一條簡單明瞭的詩詞。

    「通俗,但卻有理,看得出柳先生也是一熟知農事,質樸節儉之人。」接過長孫皇后遞送上來的香茶,李世民接著讚道︰「從這首詩裡,也看出了柳先生想要教導稚奴他們勞作耕田的原因,而讓朕還有皇后能夠得知其中的道理,並不加以反對,想來這便是他為何會在一群孩子的面前,吟誦這首詩詞的目的所在。」

    一眼看穿柳一條的把戲,李世民搖頭輕笑,並不甚在意。不過今天的事情,倒是讓李世民想起了柳一條的出身來,以農以器起家,先是耕犁,後是肥料,再是水車,縱觀柳一條的以往,這個柳先生對於農事農具之事,好似極為精通,常能想人之所不能想,為人之所不能為,若是讓他到大司農卿王炳仁那裡謀事,不知又會有怎樣一番作為?王炳仁那老爺子的年事畢竟已高,若是他忽然去了,這滿朝上下,足以接任大司農卿之人,不多。

    思量著,李世民的思緒又被牽扯到了國事農事上來,這大唐境內,除了曾接受過大司卿給予陌農令的柳一條外,在農事上能與王炳仁相比擬的人,確是不多,至少在李世民的印象裡,好似並沒有那麼一個人在。

    不過,若是真個讓柳一條就接任大司農卿的話。會不會是有些大才小用?畢竟柳一條之才,並不僅僅是局限在農事器具之上,不管是詩詞,是音律,是醫術,是商道,又或者是政事,他也都是不俗,到底要給他安排一個什麼樣的職位。怎麼才能很好地把他地才能發揮利用起來,讓他為朝庭為天下黎民謀福,這是個不小的難題。

    李世民以前連做夢都沒有想到,有這麼一天,他竟然會為了一個人,因為太過多才而不知該如何任用而苦惱。

    「柳先生是好意。臣妾心中也甚為明瞭,」彎身拿過太醫們給配出的藥膏,小心地調和了一會兒,長孫皇后輕柔拉過煜昱的小手,細心地為她塗抹著,道︰「可是讓得煜昱,稚奴,還有兕子他們這些孩子去揮鋤勞作,臣妾看著總是有些心疼,皇上您看。這才一天的功夫,煜昱這丫頭的手上,都磨出了水泡出來。還有稚奴和兕子他們,也都是一般,剛才稚奴在書寫詩詞之時。小手都哆嗦得厲害。」

    小丫的小手一縮,長孫皇后便停下了還待再說的話語,低下頭輕輕地在小丫已經破了表皮的水泡傷口之上吹拂了起來,之後再為小丫擦拭時,更是輕柔了許多。

    「有苦,方有甜,一點小小地傷痛怕得什麼?」將手中的茶碗放於桌案,李世民扭頭看了都倦著小手的三個孩子,輕聲說道︰「想當年,朕也似他們這般年歲之時。練武習藝,不止是手上,便是身上,又有幾處不痛,不酸,沒有磨出老繭來?」

    「還有。當初朕初習馬術之時。每日在馬上顛簸,每次下馬。都須得半日站不得,走不得,坐不得,便是晚上睡覺,也都要趴倒在榻上方能入睡,」看了長孫皇后一眼,李世民又接著說道︰「還有皇后,皇后幼學絲織刺繡之時,十根手指,可有哪一根是一直完好無損,沒有被針尖刺過?」

    「父皇母后放心,這些傷痛,稚奴受得了!」聽得父皇母后的一番言語,小李治在一旁插言道︰「先生常言,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這些苦楚,稚奴願受!」

    「哦?」李世民與長孫皇后眼前皆是一亮,彼此的眼中都頗有幾分欣慰之意,為稚奴的堅忍與懂事,也為柳一條所言地那句話語。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比起孟子的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來,粗俗,且不登於堂室,不過用它來鞭策像是稚奴這般歲小的孩子來,卻是要易懂有力得多。僅是看稚奴現在的表現,就足以說明問題,這個亦凡先生,在教授學生這方面,確是不俗。

    「煜昱也不怕疼,」因為手上的動作,牽扯到了傷口,小丫小咧了下嘴,不過仍倔強地高聲說道︰「這些疼痛算得了什麼,以前煜昱在外面行乞之時,便是再大的傷痛也都受過。」

    「呃,這孩子,」長孫皇后聽得一陣地心酸,抬手輕撫了下煜昱被梳理得很是柔順的頭髮,慈愛地著了她一眼。

    「還有,還有兕子,」晉陽公主也舉著她的小手,稚聲說道︰「兕子也不怕!」

    「嗯!兕子不怕,來,到父皇這裡來,父皇親自為兕子敷藥,」李世民歡笑著沖小明達招了招手,待兕子及到他的一近前,一把便把她給抱在了懷裡,輕放到腿上,從長孫皇后那裡要來了些藥膏,小心地為寶貝女兒塗抹了起來。

    「恕兒那丫頭到哪裡去了?」輕輕地在兕子的小手上吹吁了一下,用毛筆小醮了些藥膏,細心地在兕子已經破裂地水泡上塗抹,李世民輕聲向長孫皇后詢問︰「這兩日裡,朕好似都少有見得她的面容,不若是又如以往一般,帶著她的那個小侍婢偷溜出宮去了吧?」

    「皇上多慮了,」把煜昱的小手收起,示意她在一旁坐下,長孫皇后又把稚奴給拉到了近前,看著他的小手,輕聲向李世民回道︰「自年初茹兒從外面回轉,心緒好了不少,心性也比以前更穩重了一些,在宮裡不是陪著臣妾,便是照看著稚奴與兕子他們,這三個月來,少有出宮,更是再也沒有私自出過宮裡。」

    「這兩日茹兒不在,」長孫皇后接著說道︰「是昨日裡去了齊國公府,陪長樂那丫頭去了。最近一段時日,沖兒事忙,孩子又是年幼,長樂拖著帶病地身子,一人呆在府裡,也是孤寂得緊。」

    提起長女長樂,長孫皇后便是一陣輕嘆,前些年因為現在的這樁婚事而對自己多有怨恨,算起來,自去歲自己病危之時曾有來過一次之外,到現在已有年餘未再入過宮裡了。

    「夫君,今日裡那位越王殿下又過來了,」入夜,柳一條剛從宮中回到府裡,張楚楚便輕身迎上,侍候著夫君清洗打理著臉上身上的灰塵,嘴裡面累聲向夫君敘說著這一日裡家中所發生的事端。

    「哦?」接過毛巾在臉上拭擦了下,柳一條輕哦了一聲,腦中浮現了一個削瘦孤單的文弱身影,越王李貞,那個與他在羅府相識的皇第八子。

    「他來做什麼?」把毛巾扔放到盆中,柳一條輕聲向媳婦兒問道。

    「說是過幾天是其母燕妃的壽辰,他想在夫君這裡討兩首曲子,為母妃賀壽,」示意小依將水盆端出,張楚楚陪著夫君一同在廳側的椅上坐下,輕聲說道︰「來的時候還帶了些中品三原茶來,妾身也是從他那裡方才得知,原來咱們府裡的柳氏茶坊,又重新開張了。」

    「前番荼毒地案子已了,柳氏茶坊再次開業也都只是早晚之事,」從桌上瓷罐兒裡掏出些縴細茶葉,柳一條拎壺親自為楚楚還有自己沏泡上一碗青茶,抬手把碗蓋兒蓋上,輕聲說道︰「倒是這個越王殿下,明知我白日裡不在家中,為何還要趕在白天過來呢?」

    「或許是怕夫君會當面回絕吧,」接過夫君遞來的茶水,張楚楚小聲回道︰「妾身見著這位越王殿下,生性好似有些靦腆,有內秀,人雖然不大,但是心思卻是不少,看他的樣子,似有意要交好夫君。」

    皇子之中,只要不瘋不傻,又哪裡會有真正的庸才之人?

    柳一條輕點了點頭,端起茶碗兒輕抿了一口,心裡思量著,或許這個越王殿下,也可認真結交一番。

    「還有,夫君,」把剛才的問題撇開,張楚楚又想起了什麼,起身在正堂案上拿起一張紅色的紙貼,輕聲向柳一條說道︰「明日裡狄府要辦一場家宴,方才狄良管家還過來家裡相邀,這便是狄管家送來地請柬,夫君請過目。」嗯,比鄰而居,卻一直都未曾前去拜訪,明日裡過去看看,也是應當,」柳一條接過紅貼看了一眼,輕聲向楚楚說道︰「日後娘子在府裡若是無聊之時,不妨也過去與狄夫人敘敘,別老是呆在屋中,把自己給憋悶出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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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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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8章 書法小成

    「娘,至今日止,再有上門求字者,一概回絕,」婺州義烏,駱家塘,駱府大院內,駱賓王輕聲向其母駱李氏囑咐道︰「從年前,到現下,孩兒所得之潤筆,已足以夠府中日常開銷數十年,孩兒不想再把時間浪費在這賣字的營生上。」

    自年前從長安返回義烏,駱賓王便發現,自己家中的境況,竟又漸恢復至了以往,剛要回不久的田地,被去歲的大水沖沒,地裡的收成,一點也沒有落下,而家中,又要給佃農們先前說好的例錢,又要顧著本家日常的開支,三位叔伯之前所賠出的銀錢,不到半年的功夫,就用了個七七八八,及到駱賓王回府的時候,家中的余米,竟只剩了半缸。

    若不是駱賓王回來時,身後所帶的一些銀錢,年關之時,他們一家三口,怕是連一點葷腥都吃之不上。他們的那三們叔伯,看他們的笑話都來不及,更別說是出糧出錢來接濟他們了。

    不過,好在是天無絕人之路,過完年關,在駱賓王所帶回之銀錢即要用光之時,駱賓王的書藝也終於略有小成,寫出的字來風骨凜凜,大氣凌厲,如盤蜇之臥龍,如劍弩之拔張,與柳氏書法相近,但又別出一格,擁有了自己的特色。

    是以,值家中拮据,衣食為憂之時,駱賓王便做起了一個文人所能做的,為之不多的營生,賣字。

    自上元夜,烏傷城燈會之時,駱賓王初露筆跡於市井,所見之人,無不為之特異字形書法而驚嘆。紛紛上前圍觀而求字,僅是一夜潤筆之所得,就足有兩百餘文,夠得他們一家吃喝一月之久。

    是以,自上元夜之後,每隔一月,當家中再有拮据之時,駱賓王便會再次入縣提筆,賺取些家用。這一來二去,賣出了數十幅字畫之後,駱賓王書法的名頭日顯,想要求得他親筆所書之墨寶者也漸多,到了近幾個月裡,便是駱賓王不再出攤兒。也時常會有人及到家裡來求字,而所出潤筆的費用,也是日益增多,尤其是前日,有人竟以每幅十貫的銀錢,一下求得了五幅,讓駱府內的餘錢,一下增到了百貫之多,同時,也讓駱賓王有了收筆之心。

    賣字以賺潤筆。終不是正途,以前上街賣字,是生活所迫,衣食所逼,並不會得人以口舌。但是現在。衣食無憂,且還略有富足,若是還以此謀利,日後若是入仕,必為人所恥笑。

    「便是我兒不說,娘也有勸阻之意,」駱李氏慈愛地看了兒子一眼,道︰「賣字營生,非你當為,以我兒之才學。日後是要為官為仕之人,豈能把時光全都費在這偏旁小道之上?」

    「眼見你爹這三年奉孝之期已過,我兒現在當是應讀書溫故,以搏來年之大考。」駱李氏有些傷感地說道︰「你爹生前,最大地願望,不就是看著阿瞞能夠成才入仕。光耀門楣嗎?」

    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年前若不是家中太過拮据,僅憑著自己日常絲織所得。並不足以養活家人,駱李氏說什麼也不會讓她的大兒子去當街賣字,招得別人的嘲笑。

    「阿瞞知曉,娘請放心,來年的科榜之中,必會有孩兒一席之地!」駱賓王靜坐在那裡,身上散發出一種強大的自信,感染著駱李氏也是心中稍安。

    「還有,娘,」抬頭看了駱李氏一眼,駱賓王面上有些猶豫地輕聲說道︰「現在家中錢糧已足,衣食無憂,由著娘在打理,便是五年十年,也不會再有拮据之時,所以,阿瞞想,再出門遊歷一番,去一趟長安,探望一下師父師娘他們,過了這般許久,也不知師父師娘他們,現在是否已有了訊息。」

    柳氏茶坊一開,三原茶的名氣一響,駱賓王心裡就在時常思量著,是不是師父與師娘他們已經安然回來?這柳氏茶坊,是不是由師父所親辦?若不是家中的境況一直讓他放心不下,早在四月初,甫一聽到三原茶的名頭時,駱賓王便想著起程去長安,去三原一趟,探個究竟。

    「爺爺,你看這紙書法如何?」甦府,甦晨曦興致勃勃地拿著一紙墨跡還沒有完全乾涸的書法文字,來到甦炳仁所在地書房之內,把紙張平鋪放在甦炳仁的面前,輕聲向爺爺問道。

    「嗯,形似而神非,這柳氏書法上的造詣,曦兒可是退步了許多。」把手中的書薄放下,老甦頭細捋著下巴上乾巴花白的鬍鬚,朝著桌上的字跡看了一眼,不禁微搖了搖頭,比之以前甦晨曦所書,差了不止一點半點。

    「嗯?」老甦頭正捋鬍子地老手稍微一頓,兩隻眼楮不禁凝神在面前的紙上,嘴裡輕聲喃道︰「這落筆,還有這字形,習慣,都與以往有著很多出入,莫不成,這紙上的字跡,並非是出自曦兒之手?可是,這墨跡還濕,應是初寫才對,若不是曦兒,這府中,還有誰能有這般地造詣?」

    雖然紙上的書法並不能與甦晨曦以前所書相比,但是這筆下的功力卻也是不俗,絕不是誰都能輕易地寫將出來的。想著,甦炳仁的眉頭不由得便擰到了一塊,扭過頭看看了他的寶貝孫女兒一眼,見她正在得意竊笑,便輕聲開口向她問道︰「曦兒,這紙上之書法,是何人所書?」

    「先不說這是何人所寫,曦兒想讓爺爺先說,這字,爺爺覺得如何?可還入得了爺爺的法眼?」沒有直接回答甦炳仁的問題,甦晨曦撒嬌似地反聲向爺爺詢問。

    「嗯,這字,若非你所書地話,可算得上是中上之等,書寫之人在這書法上的造詣,至少已有十年之功。」甦炳仁再次認真地看了下紙上的筆跡,落筆橫平豎直,字形飽滿中正,若不是在書法本有浸淫,這柳氏書法絕不會學得這般形似。

    「十年?」甦晨曦歡喜地看了她爺爺一眼,忽然回轉過身,清聲向著身後的丫環芭蕉說道︰「芭蕉,你聽到了嗎?爺爺說你至少已經練習了十年書法呢,呵呵...」

    「嗯?怎麼,這紙的字跡,竟是由芭蕉所書不成?!」聽明白了他寶貝孫女兒話語之中地意思,甦炳仁一臉驚異,遂扭過頭向芭蕉這裡看來,見得芭蕉正低著頭,面色有些潮紅,臉上也略帶著些喜意和興奮,並沒有一點要開口否認的意思。

    難道是真的?

    可是,這怎麼可能?

    記得去歲芭蕉剛進府中的時候,雖識字,但是寫出的字來卻很是尋常,明顯是沒有特別習練過書藝,這才多久的功夫,她怎麼可能會有這般大的進步?

    難道她與曦兒一般,也是書法方面的天才?甦炳仁摸著下巴又在芭蕉的身上打量了一下,不禁輕搖了搖頭,時間太短,不可能。既便是曦兒,便是從小在書藝上的天賦優於常人,能有今日地成就,卻也是在連著數年的辛苦磨礪,磨平了數百支毛筆才練就出來的。

    「那是自然,爺爺若是不信,可以讓芭蕉再為爺爺寫上一副!」說完,不待甦炳仁同意或是反對,甦晨曦扭頭衝著芭蕉使了個眼色,上前兩步,拉著芭蕉把她推到書案之前,現成的文房四寶供其使用,吩咐著讓她再寫出一副字詞出來。

    「如此,芭蕉就獻醜了,若是寫得不好,老太爺和小姐莫怪!」芭蕉從都不是那種曉得害羞之人,能有這樣的表現機會,她自是不會錯過,彎身與他們家老太爺與小姐行了一禮之後,直身提筆,認真大方地書寫了起來。

    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

    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

    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

    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

    當初柳一條在黃鶴樓上所提的詩詞,芭蕉一字一句地又給重寫了出來,字如刀削,跡若陡峰,龍蛇遊走之間,竟與黃鶴樓內,題詩亭前,柳一條親筆所書地那首,有著六七分地相似。

    「看到了嗎,爺爺?與剛才曦兒拿來的那張,是不是同一筆跡?」相對於甦炳仁地驚異,甦晨曦則是一臉地驕傲和自得,連著半年的堅持和努力,今日裡總算是取得了一些驚人的成績,能夠一舉便把爺爺這位書法大家給鎮住,並不是誰都能做得到的。

    「嗯,確是同一人所書,快告訴爺爺,你們是如何做到的?僅是靠著芭蕉前段時間一直都在寫著的那些簡單筆畫嗎?」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甦炳仁不信,同時地,甦老頭也想起了之前芭蕉的那些奇怪舉動,不由輕聲開言,向甦晨曦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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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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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9章 施肥

    後花園裡,臭氣沖天。小丫,李治,還有兕子三人一個個都用手或衣袖,小捂著嘴鼻,怯怯地看著眼前一桶桶浸著碎草的夜香,抱著他們的小鋤頭,不知該如何是好。

    「先生,一定要用這些東西嗎?」捏著鼻子,向後退了兩步,李治囊聲開口,向柳一條問道。

    柳一條點頭。

    「不用好不好?姐夫,這些東西好臭!」小丫也拿著她的小鋤頭後退了一些,嬌聲向柳一條撒嬌說道。

    柳一條搖頭。

    「那,該怎麼用?還請先生明示!」只有小兕子緊握著她的鋤頭,穩站在那裡,一副大義凜然地樣子,不過在她的眼中,柳一條還是看到了一絲的懼意。

    「唉,真是一群嬌生慣養的小孩兒,」心中輕嘆了一聲,柳一條微搖了搖頭,原本想著小丫這丫頭在宮外呆過,所處的環境又不是太好,面對著這些肥料時,會表現得好一些,不想這小丫頭竟連小兕子都還有不如。

    彎下身,挽起衣袖,柳一條淡然地提起了其中一桶,把桶中木製的柄狀糞瓢向下按了按,攪動了一番,將桶中的碎草屑攪拌均勻,然後又抓著柄端,用糞瓢輕舀起了一瓢,將瓢中的肥料平潑在他們昨日已經平整好的空地之上,而後扭頭對三人說道︰「就是這般,或是直潑翻動,或是淺埋地底,想要怎麼做,全憑你們自己選擇,不過今日之內,這五桶肥料。你們三人,一定要全數用完方可。」

    「啊?!」

    這次便是連著小兕子也隨之後退了一步,小臉都變得有些發白,看著土地上被潑得散亂污穢的夜香,黃白一片,三個小傢伙都有一種想要嘔吐的感覺,這些被捂腐了一晚的夜香,味道著實是太過難聞。

    「然後,」不顧著三個小傢伙的反應和表情。柳一條拿起他的長鋤,接著為三個學生做著示範,將鋤頭探出,翻動地皮,把剛潑出在地表地夜香給翻蓋在土下,道︰「嗯。就是這般,把所有的肥料都給掩埋起來,作為底肥,等過上兩天,待肥料全部滲透,再將為師所帶來的黃瓜種子給播種到裡面。」

    將施肥的方法一點點地給他們詳細講明,並親自都做了一遍示範,最後柳一條衝著三個小傢伙一擺手,道︰「好了,現在該你們去做了!」

    「嗚嗚。姐夫」「先生」

    三個小傢伙臉上都露出了一些痛苦,乞求,不願的神色,可憐巴巴地向著柳一條這裡看來,軟語嬌聲相求。那神態。簡直是比用戒尺打他們手心,或是罰他們抄寫三字經一百遍,還要來得痛苦。

    「不行!」

    柳一條的臉色一下就冷了起來,把鋤頭收起,直身肅顏,擺出了一副為人師表,不拘於情的姿態,並不為三人的可憐表情所動。

    「娘娘,不是小人想說什麼,挑撥什麼是非。」在立政殿的正廳,內侍總管小德子躬身在長孫皇后地跟前,小聲地報怨道︰「而是那個亦凡先生,著實是有些過份。」

    小心地看了座上的長孫皇后一眼,小德子接著說道︰「他想要借用後花園來教授三位小殿下學習,小人不會。也不敢有什麼意見。可是他怎麼,怎麼能讓三位小殿下去踫觸那些夜香穢物?污了三位殿下的手眼不說。還把後花園攪得是臭氣燻天,剛才小人路過花園的門口,好懸沒被裡面傳來的氣味給燻趴下,連小人都承受不住,三位小殿下那般嬌貴,可怎麼能受得了?」

    「哦?」抬眼看了小德子一下,長孫皇后多少有些意外,小德子跟在她的身邊十幾年,一向倒也規矩本分,從來都沒有像是這般,說話誰地是非,怎麼今天,竟在自己的面前數落起了柳亦凡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什麼夜香,燻人的,你給本宮說清楚,」心下有些好奇,長孫皇后遂輕聲開口,向小德子問道。

    「是,皇后娘娘,」見得長孫皇后沒有生氣和責怪之意,小德子心情一鬆,微彎了彎身子,尖聲向長孫皇后稟道︰「事情是這樣,今日一早,亦凡先生不知怎麼,竟從左侍衛軍那裡討來了幾桶夜香,著人給搬放到後花園之內,說是要教授三位殿下耕鋤施肥之用。」

    「小人原本不信,思量著亦凡先生怎麼也是一讀書之人,應該知曉一些分寸,便是要教授三位殿下熟識農耕之事,卻也不能不顧一點影響地提上幾桶夜香來讓三位殿下面對,施用。」小德子輕聲說道︰「可是,就在剛才,小人從後花園經過時,不僅聞到了一股燻天的臭氣,更還是看到了亦凡先生正在督促著三位殿下翻弄潑酒夜香,弄得花園之內,滿地都是黃白之物,那情形,直讓人不忍目睹啊,娘娘!」

    「嗯,如此啊,」長孫皇后輕點了點頭,深看了小德子一眼,輕聲問道︰「小德子在入宮之前,可是有從事過農事?」

    「呃,」雖不知皇后娘娘為何會有此一問,小德子還是很恭敬地小聲回道︰「回皇后娘娘,小人是自小就入得宮裡,對以前的事情並沒有太深的印象,這農事,從未有過接觸,小德子不知。」

    「那你也定是不知,當初柳先生為何會創辦柳氏肥坊了吧?」長孫皇后輕點了點頭,道︰「那你也定是不解,為何柳氏肥坊會那般得受百姓歡迎了。」

    「小德子駑鈍,皇后娘娘恕罪!」心中想到了些什麼,小德子的語氣變得微弱了起來。

    「好了,這件事情本宮已經知曉了,」微衝著小德子擺了擺手,長孫皇后的語氣變得有些嚴厲,道︰「以後就莫要再提起了,而且,莫要忘記了你的身份和職責,有些事情莫要妄作評論,念在你也是一片忠心,此番本宮就不再追究了,先下去吧。」

    「是,皇后娘娘!小人記住了,多謝皇后娘娘!」彎身行了一禮,小德子的額角,流下了一滴冷汗,或許,今天他確實是有些冒失了。

    「農為國本,而肥,則是農家之寶,這也是柳一條當初為何會想創辦柳氏肥坊地初衷,」想起以前皇上在提起柳氏肥坊時所敘說而出的言語,長孫皇后朝著殿外看了一眼,喃喃自語道︰「這位亦凡先生若是能與柳先生相見,或是,會成為知己也不一定。他們二人,很相似。」

    「香禾,」長孫皇后輕聲向身後的宮女輕聲說道︰「你去著人備些溫水,待午時休整時,為煜昱,稚奴,還有兕子他們淋浴清洗。」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日已當空,馬上便到正午,長孫皇后又思量了下,接聲說道︰「嗯,為亦凡先生也備上一些,再去為他找上一身乾淨些的衣物。」

    「是,皇后娘娘!」香禾輕聲應是,彎身一禮之後,緩步退了出去。

    「母后!」香禾風退出不久,不待有人通稟地,豫章公主便帶著她地貼身婢女小僮一起,小跑進了殿裡,及到長孫皇后的近前,躬身見禮,看其臉上的神色,很歡喜。

    「哦,是茹兒啊,呵呵,今日怎麼捨得回來了?」見是寶貝女兒,長孫皇后也隨著輕笑了起來,揮手招呼著她到自己的身邊安坐,輕撫著她的小手,溫聲向豫章問道︰「你長樂姐姐那邊,可都還安好?」

    「母后放心,長樂姐姐的身子已然大好,剛才茹兒回來時,長樂姐姐還親自將茹兒給送出了門外呢,」歡笑著向母后報喜,李茹似輕笑著向長孫皇后說道︰「長樂姐姐讓茹兒代她向母后問好,說是過陣子,等她的身子再好一些,便到宮裡來看母后呢。」

    「哦?真是長樂那丫頭所說?」見得豫章點頭,長孫皇后心中不由一陣地寬慰,臉上也露出了一些喜意,為長樂的身體大好,也為長樂剛才的那一番言語。

    「自然是真的,茹兒哪敢欺騙母后?」乖巧地環抱著長孫皇后地胳膊,李茹似將頭斜靠在母后的肩上,嬌聲說道︰「經過這次的病患之後,長樂姐姐對很多事情好似都看開了許多,以前心中對母后的那點怨恨,也早就淡了。」

    「嗯嗯,那便好!」長孫皇后欣慰地點了點頭,右手也情不自禁地抬手,輕拍著豫章的小手。

    「對了,母后,」過了一會兒,待長孫皇后的心緒稍平靜下來之後,豫章抬起頭,輕聲向長孫皇后問道︰「剛才在殿外,兒臣好似聽人提起,亦凡先生現下正帶著煜昱稚奴他們在後花園裡熟識農事,可是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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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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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0章 速成的方法

    「皇上請過目!」一大早地,朝堂剛下,甦老頭就拿著芭蕉所臨摹書寫的貼子,來到了李世民的書房之內,獻寶似輕將書貼遞之於旁邊的內侍,轉交於案前,溫聲向李世民說道︰「皇上看這副字,如何?」

    「嗯?這...」低頭朝著案上的字貼看了一眼,李世民不由輕皺了下眉頭,看剛才甦炳仁興致匆匆的樣子,還以為他又尋得了什麼書法大家之大作,但是這字貼上所書之字,卻是讓人很是失望,抬頭看了甦炳仁一眼,李世民輕聲言道︰「仿寫柳氏書法,形似有六,神似不足一,筆力一般,並不足為奇,不知甦愛卿為何會將之拿於朕觀?」

    甦炳仁對於書法的鑒賞和愛好,李世民多有所聞,眼高於頂,品位至極,尋常的書法技藝根本就入不得他的法眼。但是今天,他卻屁顛兒屁顛兒地拿著一紙只能算是中等,甚至是偏下的字貼前來,臉上的興奮激動之情溢於言表,是為何故?

    猜不透這裡面究是藏著什麼玄機,李世民面帶疑惑地抬頭向甦炳仁這裡看來。

    「容臣先賣個官子,請皇上且再瞧看一下這副字如何?」躬身向李世民告罪一聲,甦炳仁又從懷裡掏出一副裱裝得極是古樸自然的書卷,再次交由身邊的內侍遞上,見得內侍將字畫展開,平鋪於桌案之上,甦炳仁彎身言道︰「請皇上品評一二。」

    「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

    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

    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

    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

    「嗯,這幅字,不錯!」同樣都是一首《黃鶴樓》。同樣都是仿寫柳氏書法,但是後這一幅,卻是突出並有了自己的特色,或是說有了自己的靈魂,雖不及柳一條親作,但看上去卻有讓人耳目一新之感,同時也能讓人不覺地便會將其所書之字,輕吟而出。

    「好字!」李世民再次輕讚道︰「筆勢磅礡,峰迴路轉。落筆處雖還有些許稚嫩微僵之處,不過卻是寫出了自己的風格,有跟風臨摹之嫌,不過卻沒有落如俗套,能寫出這幅字之人,不俗!這是朕這兩年來所見過的。仿寫柳氏書法最有神韻的一幅。」

    有些不捨地抬頭看了甦炳仁一眼,李世民輕聲詢問,道︰「不知這幅字畫,出自何人之手?甦愛卿手中,可是還有餘閑?」

    得,這幅字怕是又要不回了。

    聽得李世民地語氣,看得李世民的神情,甦老頭便知道,這幅字,皇上看中了。

    已經不是第一次。甦老頭倒是也看得開了,之前決定要把這幅字畫拿來與皇上觀瞧之時,甦炳仁也就有了進獻的心思,反正他的府中還藏有兩幅,而且能趁著機會讓皇上再欠自己些人情。卻也是不錯。再說,甦炳仁自己也是知道,他們這位聖上,從來都不是那種吃白食的人。

    「回皇上,」甦炳仁面帶著笑意,躬身拱手,向李世民說道︰「這幅字,是老臣的一位舊友,在烏傷所得,所贈。是義烏後進之學,駱賓王所書。」

    「駱賓王?」李世民輕搖了搖頭,並不曾聽人說起過,不過他這字,低下頭又朝著字畫上看了一眼,李世民心中讚道。卻是著實不錯。

    「說起這個駱賓王。皇上可能沒有什麼印象,不過。」甦炳仁稍提了下聲間,恭聲說道︰「不過他卻是柳一條,柳先生唯一的一個徒弟,曾跟隨在柳先生身旁邊近半載的時光,他的書法,便是在這段時間內,才有所成就。」

    「半年地時間?」李世民的眉頭輕佻了挑,又看了下桌案上的字畫,細語言道︰「那在之前,他的書法技藝也應是不錯了,在這麼短的時間就能習得這般地步,很難得。」

    「皇上請再看!」好似料到李世民便會這般言語一般,甦炳仁又變戲法兒似地從袖囊裡掏出了兩張折疊得很是整齊,顏色有些枯黃的薄紙,交由內侍,再次彎身輕聲向李世民稟道︰「這是微臣昨日在柳府所得,駱賓王之前習字時地舊稿。相信皇上看了,定會很是驚異。」

    「哦?」被甦炳仁的話語引得了一絲興趣,李世民將目光從駱賓王的字畫上移開,饒有興趣地看著內侍將甦炳仁遞上的舊稿展開,攤平,鋪放於剛才的書卷旁邊。

    「嗯?!」

    好醜的字。

    這是李世民看到舊稿上文字的第一感覺。

    醜陋,怪異,抽像,睜大了雙眼,在書貼上觀瞧了數息,卻是僅能勉強認出其上所有字句中的六成,很難想像,便是在觀看兕子寫出的字時,李世民也從沒覺著有這般困難。

    「甦愛卿莫不是在與朕說笑?」又往旁邊的字捲上瞅了一眼,李世民抬頭向老甦頭看來,輕聲質問︰「這兩副字,怎麼可能會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李世民不信,其實便是甦炳仁自己,在看到這兩幅字地時候,頭搖得也像是一方撥浪鼓一般,這兩幅字畫,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天壤之別,仙凡之境,怎麼可能會是一人所書?

    不過柳府的下人,自己家的寶貝孫女兒,還有駱賓王之前在齊魯之地的同窗,以及柳府裡駱賓王所遺留下來的數沓習稿,無一不是活生生地人證,物證,由不得旁人不信。

    「微臣不敢!」聽得皇上的語氣之中似有些不滿氣忿,甦炳仁忙著彎身輕言︰「不過這兩幅字薄,確是出自於駱賓王一人之手,現在三原柳府之中,還有上千份這般的習稿之書,每一篇都比之前一篇有著稍許的進步,皇上若是不信,可著人前往柳府查看。若有虛言,微臣願領欺君之罪。」

    「嗯,」李世民微點了點頭,又把目光瞧向了桌案上的三幅字畫,甦炳仁並非是那種妄言之人,他也沒有必要拿這種事情來欺瞞君上,只是這些字...,著實很難讓人相信。書法之技,非是朝夕之功就能有所成就,半年的時間...

    「這一幅字,又是誰所書寫?」瞧得甦炳仁第一次遞上的書卷,李世民抬手輕指,開聲向甦炳仁詢問,神色之間,若有所思。

    「回皇上,這一幅,乃是由微臣府中一尋常丫環所書,」見得李世民問得正題,甦炳仁恭聲說道︰「也是半年而習得,只是她的字,比之駱賓王,要遜上數籌。不過這對於一個丫環來講,卻也是不錯了。」

    「又是半年?」李世民雙眼忽地亮起,看著甦炳仁說道︰「這般說來,甦愛卿也是知曉了那駱賓王的習字之方?」

    「回皇上,這習字之方,並不是什麼秘密,當初柳先生初創之時,柳府上下,知之者多矣,只是沒有幾人曾照著去寫去做罷了。」知道李世民定是也想到了這件事情的益處,甦炳仁正色回稟︰「便是微臣府中地丫環,也是曦兒那丫頭逼著試習,沒曾想,效用竟是這般地令人驚奇。」

    昨日裡聽得孫女說起這個習字的方法,又親見了芭蕉書藝上的驚人變化,甦炳仁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如把把這個方法,也像是《三字經》,漢語拼音一般推行開來,如果所有的學子都能輕易地便習得了一手好字,將能為大唐的諸多學子,省下多少個十年習書練字地時間?

    對書法之道頗有研究地甦炳仁,最是清楚明瞭這習書練字時的苦楚,沒有個數年,甚至是數十年地苦功,若是想寫出一手能夠搏得別人認同的好字來,難!

    這絕對是一個善舉,同時也是一個可以造福數代學子的壯舉。

    甦炳仁悄抬起頭,小心地看了李世民一眼,大唐的這位明君,現在也定是已然想到,該如何去利用,這個與國,與民,皆有益處的方法。

    「李然!」略思量了下,李世民忽然開口向身側的內侍總管李然吩咐道︰「你速去一趟禮部,宣禮部尚書王到這書房議事!」

    「嗯,還有!」不待李然回復,李世民又想到了些什麼,接著開聲向李然吩咐道︰「回來時再順道去一趟立政殿,把柳亦凡先生也給請到此處。」

    想起柳一條,李世民的嘴角不由輕輕勾起,想來有他這位創始之人在側,事情也會更好辦一些。

    「是,皇上!」李然出身應聲,行了一禮之後,便彎身退出書房,疾步出得宮外,乘車向禮部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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