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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冰水比水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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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徐公子勝治[靈山]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智天使(八級)

你不理財,財不理你.你一理財,財就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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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18 23:23:59 |只看該作者
179回、燦爛生蓮毒舌嶺,佛光寂滅龍空山

    梅振衣話一出口,十大妖王都露出意外與驚喜之色,齊聲問道:「梅公子,你真要去毒舌嶺勸守望離開嗎?」他們中的大部分人此時已經徹底服了梅振衣,比各種技藝都輸了,而且對方手段之高明簡直是前所未聞。

    他們率領十萬妖兵想攻佔毒舌嶺也不是很有把握,說實話,來之前根本沒報什麼指望,斷斷續續都攻打了一百多年了,從來就沒佔過什麼便宜。徐妖王最後一題無非是想證明一件事---你雖然比我們都高明,但未必比守望高明,所以也高明不到哪裡去。

    梅振衣偏偏把這一局接下來了,表情高深莫測的答道:「徐妖王的題目已經出了,我不想認輸,當然要去。我若勸不走守望,那無話可說,此番比鬥接連七勝最後一負,你們退走便是。我如果勸走了守望,等於完勝你們十大妖王,但是這樣一來,佔便宜的還是你們。」

    知焰接著說道:「守望勸走了,你們等於不戰而勝,佔據了整座龍空山,包括奈何淵與毒舌嶺。所以這一局不是我們與徐妖王比鬥,而等於與你們龍空山十大妖王一起比鬥。」

    程妖王見仁問道:「你們想怎麼樣?有條件嗎?如果你們勸走了守望,可以尊二位為龍空山妖王之首。」

    梅振衣搖頭道:「我們只是路過採藥,無意在此稱妖王,有句話要提前說清楚,如果我勸不走守望那就沒什麼好說。假如我此去能勸守望離開,你們要答應我這兩個條件。」

    彭妖王見業問道:「假如我們不答應呢?」

    梅振衣一攤雙手:「那就一拍兩散。這一局我認輸不比,你們退兵便是。」

    孫妖王見智連忙說:「老彭,別著急說答不答應,先聽聽人家是什麼條件嘛!……梅公子,你有什麼條件先說來聽聽。」

    梅振衣提的第一個條件很簡單。那就是十大妖王在崑崙仙境龍空山如何稱王他管不著,但以後若到了人世間,得聽他的約束。

    這也是防微杜漸之舉。這些妖王天真可愛,但行事也有些糾纏不清很是任性,今天見識到梅振衣地種種手段,一旦對人世間的事情感了興趣,以後也說不定都像徐妖王那樣溜出崑崙仙境去人間遊歷一番。

    十大妖王中只有張妖王與徐妖王行事自知分寸,其它人全憑天性而為,假如都跑到人世間遊蕩,張妖王與徐妖王又約束不住另外八大妖王。還像在龍空山這種耍法,說不定會鬧出大亂子,對世上地其它人以及這些妖王自己可能都沒好處。

    十大妖王商量的片刻很快就答成了一致----全體同意!

    他們本就是龍空山的妖王,目的就是想佔據毒舌嶺與奈何淵,梅振衣的條件是讓他們在人世間受其約束,等於管不著啊,沒有不答應眼前事地道理。xx孫妖王見智又出眾問道:「這個條件我們答應了,請問第二個條件呢?」

    梅振衣笑了:「既然你們答應了第一個條件,以後也歡迎諸位到我家作客。我一定會好好招待。至於第二個條件嘛更簡單。我若勸走了守望,是幫了你們一個大忙,將來也請你們幫我做一件事。」

    孫妖王點頭道:「這是應該的,但不知你要我們做什麼事?」

    梅振衣:「我還沒想好,但有言在先,絕對不會害你們,也不會利用你們去害別人,只是要你們出人出力做一件事而已。」

    這回連商量都不必了。十大妖王一起點頭:「行。沒問題!」

    知焰以神念道:「這回好了,有這十大妖王幫忙。青漪三山仙家洞天的鑿建用不著等六十年。我們不缺世間平常地人力物力財力,但十大妖王的神通法力卻是求之不得。」

    梅振衣也回神念道:「你我真是心有靈犀,我就是這麼想的,待到青漪三山鑿建已成規模,從世間隱去的那一步,再請他們來幫忙,估計要等十來年之後吧。」說完又轉身一指奈何淵沖十大妖王道:「現在我們就去幻法寺勸說守望,還要走這條路嗎?」

    張妖王永均搖頭道:「不必,從這側山中繞過去就是了,我們的地盤你隨便走。」

    守望捧著金瓶梅,仍然靠在幻法寺的門檻上呼呼大睡,山外剛才鬧了那麼大的動靜,他居然睡得還是這麼香。知焰第一眼看見守望,就很意外的低呼道:「好可愛地小和尚,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小!」

    梅振衣:「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明月仙童看上去也不大,卻已經有一千二百多歲了。」

    知焰:「山中不知歲月,不能與人世間相提並論,明月的心性如此,容貌也是如此。清風仙童看上去也是個大孩子,雖有金仙修為,但行事也很有些孩子氣。……只是這守望和尚,不應該只有五、六歲的心性啊,確實有些古怪。」

    梅振衣:「我猜這位守望是哪位菩薩的化身,至於是何種化身我也不太明白。」

    知焰:「究竟是哪位菩薩呢?」

    梅振衣:「等他離去時我再問問,看猜的對不對。」

    守望睜開眼睛,美美的伸了個懶腰,抱著金瓶梅站了起來,看見了面前的梅振衣與知焰,詫異的問道:「梅振衣,你怎麼回來了?這位姑娘是誰?」

    知焰行禮道:「我叫知焰,是振衣地道侶,見過守望大師。」

    梅振衣:「三天前我走出奈何淵時,碰到了十大妖王攔路欲攻打幻法寺,與他們八陣賭輸贏。因此又回到此地,順便來給大師送行。....」

    他將三天前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守望像個小大人似的歎了一口氣道:「一百多年了,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他們總要來騷擾一番,搞這麼大動靜還是頭一次。因為你來了,我宏願已滿執念已消。也算是被你勸走地吧。」

    梅振衣:「見大師歎氣的表情,我想起了另一個和尚,不知那位高僧與大師是什麼關係?」

    守望:「他叫什麼名字?」

    梅振衣:「法舟。」

    守望一笑:「奈何輪迴如苦海。彼岸唯有法做舟。他是我地門下弟子。」

    梅振衣驚訝道:「他是你徒弟?」

    守望:「是啊,我就不能收徒弟了?」

    梅振衣:「大師果真來歷不凡,既然你就要走了,有些話我可以說一說。你坐在幻法寺前等眾生走過奈何淵,山外又有十大妖王盤踞,這讓我想起了一位菩薩。」

    他說出了自己的猜測,卻沒有點明。不料守望卻直截了當的搖頭道:「難道你認為我是地藏菩薩嗎?奈何淵不是奈何橋,十妖王也不是十殿閻君。我也不是地藏,既非他地本尊也非化身。」

    梅振衣有些尷尬地說:「那是我猜錯了,請問大師是誰?」

    「我就是守望!」小和尚答地很乾脆,接著又用教訓地語氣道:「你是不是也這般逼問過我的弟子?其實你不應該這麼猜測,就算我是某人地化身,也不等於就是某人,之所以出現在此,或因宏願、或因執念、或因機緣,你也可以認為我就是為了見你一面。」

    梅振衣恭恭敬敬的答道:「謹聽大師教誨。其中玄妙,日後自會慢慢領悟。」

    守望:「等了這麼多年,我終於見到你了,你今日能收服那十大妖王,果然是非常之人,見已見了,我也該離去了。」

    知焰問道:「大師想從哪一條路離山?十大妖王說了,只要你肯離去。他們讓十萬妖兵列隊歡送。」

    守望:「用不著那麼大的陣勢。二位請退後。……梅振衣,相見便是有緣。這個送給你吧。」他把手中那個插著梅花的金瓶遞了過來。

    梅振衣趕忙搖頭道:「大師不必這麼客氣,這金瓶梅,您還是捧回去慢慢看吧。」

    他與知焰退到了遠處奈何淵的出口那邊,守望捧著金瓶梅在幻法寺的門檻上盤膝坐了下來,知焰驚呼一聲,小聲道:「振衣,你快抬頭看!這就是佛光普照嗎?」

    只見毒舌嶺上下,形形色色的鐘乳石都發出了七彩光芒,燦爛卻不耀眼,映襯出漫天雲蒸霞蔚。光芒帶著一圈圈如彩虹似的環,其中還有無數針尖似地飛毫向外散射,佛光的中心就是山腳的幻法寺,整座寺院籠罩其間,如同夢幻一般漸漸的淡去痕跡,正在眼前消失。

    梅振衣與知焰不由自主雙手合什躬身行禮,等再抬頭時,幻法寺已不見蹤影,只有毒舌嶺巔峰之上還有一抹形似金蓮的雲霞閃爍。梅振衣忍不住朝天喊了一聲:「守望,你究竟是誰?」

    「若以色見我,以聲音求我,是人行邪道,不得見如來。」天空傳來一句《金剛經》中的偈語,緊接著寂靜無聲光芒頓滅,就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知焰不可置信的喃喃道:「難道他就是西天佛國教主無量光?佛陀在人間寂滅到如今,也恰好是一千六百三十八年。」

    梅振衣若有所思道:「不能說他是無量光,他就是守望僧,沒聽見他的話嗎,若以聲色相求,不可見如來,只可見守望。……我只是不太明白,他為什麼會說終於見到我了?好像不僅僅因為我是第一萬個走過奈何淵的人。」

    知焰:「我越想越覺得你所遇非同一般,那位隨先生不也是主動找上門見你嗎?守望大師肯定知道十妖王會攔我們地路,如何化解全在你自己。他們攔不住我們並不令人意外,但真的被你收服也出乎一般的預料。」

    梅振衣笑了笑:「我如果不想幫守望拖住十妖王,也不可能有收服他們地機會。不說這些了,反正我就是梅振衣。」

    守望僧離開。幻法寺消失,毒舌嶺上的飛神石也不見了。奈何淵還留在原地。十妖王皆大歡喜,眾小妖歡呼雀躍,對梅振衣那是服氣到家了。

    他們在龍空山並未久留,千年夜明砂已經採到並煉化完成,九轉紫金丹只缺一味波若羅摩花了。梅振衣與知焰告辭離去。十妖王一直把他們送到八百里之外,還一個勁地囑咐有空來玩。

    再次穿行荒野不必多提,他們打算下一站去聞醉山。不知喬散人放出尋找韋曇的消息,有沒有將波若羅摩引來?去時要比來時快多了,七、八天後,他們已經快要走出連綿荒野群山。

    崑崙仙境地廣人稀,也可以說就是數萬里靈氣充盈的山野,這裡地地方大致可分為三類。

    一是各修行大派自古以來地道場,包括洞府中樞與外圍道場,洞府中樞是各派弟子歷來地居住與修行之地。外圍道場也允許各散修留駐。比如妙法門仙府中樞所在地妙法峰以及周圍的妙法群山道場。

    二是各派修行人以及飛昇至此地散修們的行遊與散居之地,比如梅振衣采藏神石的一千二百里藏神河,這些地方也是傳統的公共修行道場與眾修士的活動之地,有各種奇花異草與天材地寶分佈,偶爾也有野獸出沒。

    第三類地方就是自古以來極少有人涉足的深山荒野了,有各種瑞獸妖物與異類精怪潛伏修行,其中也有妖王盤聚之處,貿然深入其間凶險未知,各派師長也不建議晚輩弟子擅闖。出入龍空山。就要經過八千里這樣的地方。

    但在荒野的邊緣,還是有一些自古形成地道路,並不是一條很明顯的路,通常是各派仙家高人入荒野採集天材地寶、收服瑞獸精怪經常走的路線。人們有事進入荒野邊緣,往往也會順著前輩曾經走過的路線,相對比較安全,但從另一方面說,這裡也是山野精怪最容易遭遇各色修行人的地方。

    梅振衣與知焰一路都很小心。沒有遇到什麼麻煩。眼看離荒野的邊緣已經不到千里,很接近一條自古延伸入荒野的道路。這一天夜間。他們在一處山腰上稍事休息,第二天就可以穿越荒野而出,來到崑崙眾修士自古散居的道場範圍了。

    天亮的時候他們剛剛出發,知焰手指前方停下腳步道:「你快看,這裡有格鬥過地痕跡。」

    只見前方小山坡頂上有半株大樹,怎麼是半株呢?因為這一株近一丈粗的大樹在離地七尺之處斷了,只留下一截碩大的樹樁。斷口的表面非常齊整,就像被刀切過,而且還帶著焦黑的被高溫灼燒過的痕跡。

    梅振衣上前仔細打量道:「看這痕跡,似乎是被劍氣所斬斷,恐怕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他們一邊說話一邊已經亮出了紫電、青霜劍警戒。

    就在這時,從後面刮來一陣勁風,周圍山野中飛鳥被驚起,撲扇著翅膀都向前方逃去。知焰道:「有什麼東西來了,可能是一隻厲害的野獸。」

    話音未落,身後傳來一聲巨吼,回音在山谷中激盪久久不絕,天空有幾十隻不及飛遠地鳥兒被這吼聲所震撼,無力揮動翅膀落到了地上。梅振衣與知焰持劍轉身,只見密林中跳出一隻野獸,前爪按地低伏雙肩瞪著眼睛看著他們,做出一副就要撲擊地姿勢。

    這隻野獸體形就像一隻成年的雪豹那麼大,身上地毛並不長花紋卻很漂亮,是黑白交錯的虎斑紋,腦袋看上去像一隻狗,前肢以及上半身的紋路順著身體的方向,而後肢以及下半身的紋路方向卻與上半身相反,全身的花紋是先橫後豎很是特別。

    更特別的是它有一條長尾巴,似豹尾卻比豹尾更長,長度幾乎相當於整個身體,尾巴上是黑白交錯的環形花紋,看上去似節節相連。這隻野獸齜牙咧嘴還發出低低的吼聲威懾,然而面前這兩個人既沒有跑掉,也沒有絲毫驚慌的神情,它一時間也不敢貿然撲過來。

    梅振衣瞪著眼睛與它對視,自言自語道:「我從未見過這種野獸,它的樣子卻有印像,想起來了,這就是傳說中的瑞獸斑節豸,今天終於見到活的了。」
薪車杯水實不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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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18 23:24:23 |只看該作者
180回、天刑催人別稚子,臨劫敘語托離情

    知焰詫異道:「它就是斑節豸?我聽說過卻沒有見過,原來你認識。真是有點奇怪,它怎麼能活到現在?」

    梅振衣:「有什麼好奇怪的?這是一隻瑞獸,與平常野獸不同,它的生長發育速度極慢,我看此獸的花紋,應該生長了一百年到二百年之間,還是一隻完全沒有長成的小獸。」他以前雖然沒有見過斑節豸,但從典籍中瞭解的很清楚。

    知焰:「我不是這個意思,是說地方不對,這裡離荒野邊緣不遠,又離自古修行前輩進入荒野的道路很近。斑節豸的全身筋骨以及毛皮都是天材地寶,尤其是它的長尾有虎豹雷音的天成妙用,是煉製法器的絕佳材料。它好襲擊過路生人,卻沒有被修行人收服或斬殺,如果不是遠處偶爾跑來的,就真的很奇怪了。」

    正在說話間,遠處密林中傳來一聲口哨,被吼聲震落的鳥兒聞哨音似乎都恢復了力氣與神智,撲扇著再度飛上天空。那只斑節豸也止住低吼,回頭望去。

    知焰道:「又有什麼東西來了,修為相當了得,看來也是一位山野妖王。這斑節豸畢竟是隻畜生,靈智未開,與敵對峙之時怎能分神回頭呢?」

    梅振衣笑道:「這正可回答你剛才的疑惑,也許來的是這只斑節豸的主人,也是它四處襲擊的倚仗再看前方,密林外長草分開,走出一個裝束奇異的人來,梅振衣不是沒有見過身材高大健壯的人。但從來沒有見過如此高大健壯的女子!

    她地年紀看上去大約有二十五、六,身高按現代的標準至少接近一米九,穿著緊身無袖短衫,腰間圍著一條碎花梭葉裙,全身肌膚呈小麥色帶著古銅般的光澤,手臂和小腿上肌肉勻稱流暢,隨著她的走動帶著爆發似的力量感,身材也是凹凸有致相當火辣。

    她的容貌並不難看。甚至還很美,只是顯得有幾分妖異,眼睛很大,眼眶很深,鼻樑很高,說話時露出的牙齒異常的白。斑節豸一看見她就轉身小跑回去,撲到了女子身上。女子抱起這只雪豹大小地小獸,輕鬆的就像一個孩子抱起一隻小貓。

    她沖梅振衣與知焰微微躬身道:「二位崑崙修士。對不起。阿斑嚇著你們了嗎?我沒有留神,它又跑出來傷人了,幸虧我趕來及時。」

    知焰微笑道:「原來是你豢養的瑞獸,它倒沒有嚇到我們,但如果就讓它這樣在山野中隨意亂跑襲擊過路修士,不論是它傷了我們還是我們傷了它。結果都不好。」一邊說話一邊收起了青霜劍。

    那女子道:「它不是我豢養的瑞獸,按你們崑崙修士的說法,它是我的護法甚至可以說是我的道侶,我們是草獸雙修。……你,你們是來尋仇的嗎?」她地語氣原本很和氣帶著幾分歉意,卻突然間神色一變,抱著斑節豸連退幾步,取出一支鋸齒梭葉狀地非刀非劍的雙刃法器。

    知焰:「素不相識談什麼尋仇?難道你認識我們嗎?」

    女子語氣有些緊張:「我不認識你們。卻認識你們手中的劍。」

    一直沒有說話的梅振衣腦海中靈光一閃,已經全然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上前歎息一聲道:「我們不是來尋仇的,只是恰好路過此地。……我身後地這棵大樹,就是四年前被我手中這把劍斬斷的吧?當初這一對寶劍的主人,如今恐已不在人世,卻把這對寶劍送給了我。」

    事實就是這麼巧,這女子和這隻小獸。就是當年恨賢夫婦在崑崙仙境荒野中遇到的妖王與斑節豸。而這個地方,就是他們當年與妖王鬥法的戰場。

    女子愣住了。看著他手中的劍半天沒說話。梅振衣收起了紫電劍以示沒有敵意,抱拳道:「如果我猜的不錯,道友應該是段節梨自感成靈,已有出神入化的修為。當年地事我聽說過,卻沒想到會在此地碰見你們。」

    女子放下了斑節豸,也學著他的樣子抱拳道:「我當年見過那一男一女,和他們交過手,男子傷了我,而那女子被我傷的更重。請問他們兩人如今為何不在人世?又為何把劍交給了你?與你們又是什麼關係?」

    梅振衣:「說來話長,坐下慢慢講吧。我叫梅振衣,這位是我的道侶知焰,請問道友何名?」

    女子:「我叫離離。」

    梅振衣見這女子並不是傳說中那樣兇惡好鬥,也就和他講了恨賢夫婦的事情,最後問道:「我見道友並不是一言不發就出手傷人之輩,當初怎麼把事情搞成那個樣子呢?」

    離離坐在一塊山石上,斑節豸就趴在她身邊像一隻溫順的大山貓,瞪著好奇的眼睛聽幾個人說話,也不知它聽懂了沒有。離離拍了它的腦袋一下道:「都是阿斑太能闖禍了,是它先襲擊地恨賢夫婦,結果引來追殺。我趕到時恰好看見阿斑就要葬身劍下不得不出手,而那兩人太過厲害,我出手又不得不盡全力,一旦交手後果就難料了。」

    知焰責問道:「你既知阿斑好襲擊生人,為什麼不管束好呢?」

    離離:「我們是草獸雙修,阿斑是一隻瑞獸,天生特異,不畏山野中尋常猛獸,一日之間可遊蕩千里。我總不能把它拴住或關起來,像囚徒一般對待,況且在我修煉之時,也不能總盯著它。……唉!這一百多年來,它闖地禍太多了。」

    知焰有些不解的問:「你能擊敗恨賢夫婦聯手合擊,修為已至世間法地盡頭,可是阿斑靈智未開,尚不能自悟修行之道,僅僅是一隻還未長成的瑞獸而已。你們是草獸雙修。為何相差如此懸殊?」

    離離:「你有所不知,草獸雙修與人間道侶不同,我破土而出七百年,靈智已開自悟修行五百年,阿斑是一百八十年前才來的。段節梨生長依賴地地氣特殊,我不能離開原身太久太遠,修煉之時也需要守護。想當初我歷苦海十年,阿斑就寸步不離守了我十年。沒有它,也沒有今日之我。」

    梅振衣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你的原身應該就在百里之外,我在來的路上感應到那裡有一片山谷地氣濕熱,適合段節梨生長。可惜這裡離自古崑崙修士進入荒野道路太近,雖然進入荒野的人不多,但一百多年積累下來,發生的遭遇事件也不少。」

    離離低頭看著阿斑。神色有些愁苦:「是啊。像恨賢夫婦那樣的事,百年來不止發生過一次,也不知阿斑能否自感成靈,什麼時候能懂事?我如果不在了,它也不會離開這裡的,那樣一定活不了太久。」

    知焰詫異道:「離離道友何出此言?」

    離離遙望天空:「我的修行已到世間法地盡頭。近日有所預感,天刑將至。」

    知焰:「歷天刑雷劫成就仙道,這是好事啊?這樣你也可以帶著阿斑離開原身之地的束縛,慢慢點化它修行開悟。」

    梅振衣聞言卻心裡一驚,他早何為天刑雷劫,聽離離的話,阿斑這些年闖的禍不少啊,像恨賢夫妻這種事情肯定不止發生過一次。不是每次阿斑遭遇崑崙修士。都能像今天這樣有驚無險,就算離離本人不惹事非,因為阿斑的連累,百年來牽扯的業力不能少了。

    修為到了離離這種境界,就算不知何為天刑,心裡也有預感。----假如她歷劫失敗,往後就沒有人能夠約束和保護阿斑了。

    梅振衣只在心裡想,並沒有說出來。離離卻主動向他道:「梅公子。我有一事請教。那恨賢散人只見了你一面,恨賢夫人連見都沒見過你。為何將紫電、青霜劍送給你,又托付來生之事?」

    梅振衣歎息道:「人和人之間打交道有時候不用次數太多,他們夫婦是我設計找到的,也是我求情讓他們完生此生之憾。他們相信我的手段,也想還我地人情,同時我也牽扯在這段因果之中,所以才有贈劍托付之事。」

    離離:「禍是阿斑闖地,人是我傷的,結局如此真是遺憾。其實我這裡有你所說的段節化潤丹,天意垂憐,讓我在此時見到二位,特有靈藥相贈,請你們一定要收下!」

    她遞過來一樣東西,不是修行人裝藥的玉瓶或匣子,而是類似棕麻一樣的細絲編織成的一個小囊,裡面是數十枚雪青色地丹藥。梅振衣是個大內行,神識掃過就明白這是什麼東西了。

    它們是很類似段節化潤丹的靈藥,橢圓形煉化的很粗糙,其實還有不少雜質,但藥性保持的很好絲毫沒有散失,只要再經過一番煉製就可以成為真正的修行靈丹,現在這種樣子也能服用,就是藥性吸收的效果稍微差一些。

    數了數,一共三十九枚。段節梨每十二年才成熟一次,每次只有一枚果,每一枚段節梨果只能煉成一枚段節化潤丹,這些丹藥全部煉成至少需要近五百年之功。如果算上離離修行之初法力不足煉化失敗的,這些年已經讓阿斑服用的,這就是她一世所積累。

    山野妖王身無別物,離離有地只有這些她煉化的丹藥,現在全部送給了梅振衣,相當於一個人拿出了自己畢生的積蓄。梅振衣連忙起身道:「道友不必如此,在下不敢擅收。」

    「我只是山中的一株段節梨樹,雖修行七百年,卻沒有其它的寶貝,只有這些丹藥還算拿得出手,梅公子不收,難道是嫌它太寒酸不入眼嗎?」離離也站了起來說話。

    阿斑見離離把那一囊段節梨遞給梅振衣,連聲低吼很是不滿,離離抬起一隻腳輕輕踩在阿斑背上不讓它起身胡鬧。

    梅振衣擺手道:「不是嫌禮物輕微,而是它實在太貴重了!我知道這些丹藥對你而言意味著什麼。」

    知焰卻伸手接了過去道:「離離道友,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怕自己無法渡過天刑雷劫。我先替你拿著吧。你有什麼話要交代?」

    離離見知焰接過了丹藥,又抱起扭來扭去很不高興的阿斑,輕輕摸著它的腦袋,就像在撫摸自己地孩子又像在愛撫臨別地情人,眼中已有淚光閃爍。

    只聽她低低的說道:「三十九枚丹藥,每年讓阿斑服一枚,十二年之後它也該長成用不著了。假如我歷劫失敗,希望二位能把它帶走。它這一世能靈智開啟自悟修行之道則最好,若不能,也盡量不要讓它再傷人或遭遇夭折之禍。……我能做地只有這麼多了,另外二十七枚丹藥,就算一點謝意。」

    知焰畢竟是女人,一見這個場面已經心軟了,用哀求的目光看了梅振衣一眼。梅振衣想了想道:「相逢便是有緣,我不好拒絕你所托。但你為什麼一定要找我們呢?」

    離離:「第一是因為恨賢夫婦將身後事托付給梅公子。看來在世間修士眼裡你們是可以托付的人。第二是因為你們遭遇阿斑之時,並沒有立即出手要斬殺它。第三是因為我沒有時間了,也不認識別人,天刑就在這兩天,只能托付二位了。」

    說著話她已經雙膝及地,跪在了梅振衣與知焰面前。知焰趕緊伸手把她扶了起來,動容道:「不必這樣,我們答應便是。」

    阿斑見有人碰離離,在離離懷中下意識的張嘴就要咬知焰的手臂。知焰一彈指,無形之器穿雲梭就把阿斑地口鼻給纏住了,空氣中還發出鼓樂之聲,不輕不重的在阿斑腦門上敲了兩記。阿斑知道厲害,嗚嗚低叫一聲。縮回腦袋不再亂動。

    離離也敲了阿斑腦袋一下,柔聲喝斥道:「你真是急死我了,什麼時候才能懂事啊?聽好了,以後要聽這二位高人的話,不要再胡鬧了。」阿斑眨眨眼睛像個孩子似的點了點頭,也不知它聽明白了多少。

    梅振衣勸道:「離離道友,凡事要往好處想,若能歷天刑自然最好。就算天刑過不了。只要不是形神俱滅,還可以帶著神識重入輪迴。來生未嘗不能再見阿斑。」

    天刑礪雷,飛昇成仙時面臨的最終天劫,它包含兩種力量,分別能傷「形」與「神」。

    所謂傷形,是指這一世對有靈眾生造成的所有傷害,那一刻全部凝聚在一起還加己身。所謂傷神,就是這一世所承受的所有心念,包括所有人的怨恨、感激、愛戀、恐懼、敬畏等等等等,都會在那一刻全部集中出現,形成一股精神力量逼入神識中。

    修為至世間法盡頭自有各種護身之術,一般地傷害算不了什麼,但如果業力累積過重,所有爐鼎化身在天性中被毀,那就要重入輪迴。一種心念也許很微弱,動搖不了高人定力,但一世所受心念集中在一起,那是一股相當強大地精神力量,甚者可以擊滅神識。

    歷天刑最不堪的結果就是所謂「形神俱滅」,等於這人不復存在。

    還有一種結果,就是爐鼎化身全部被天刑斬滅,但神識並未散盡。那麼此人還可托捨轉世,在成長過程中隨著靈智的開啟,逐漸恢復前生的記憶。此時前一世法力已散盡,需從頭頭開始築基修行。

    有前世的感悟根基為基礎,往往修為精進會快很多,但這也不是絕對的。來生雖能找回前世地記憶,不一定就有前世的修行際遇。比如轉世之後爐鼎資質已變,身體很差幼年夭折,這一世就很難修行有成。

    或者像離離這樣自感成靈的妖王,並沒有道法傳承,假如轉世變成了別的物類,修行築基之路也是不一樣的,有前世的修為記憶,可能也很難恢復與前世一樣的修為。

    如果出現這種情況,只能在世世輪迴中等待了,希望哪一世福緣巧合再有修行際遇。一世修為能達到世間法盡頭,道、法、師、侶、地、財、緣齊聚,不是那麼容易的,就算你已知道修行之法,也不一定能夠成功。

    對於各大門派地修行人來說,還有一種情況:假如有人歷劫失敗,只要沒有形神俱滅,帶著可恢復的神識轉世,還可以去找前世的師父或者弟子,重新入師門修行,這就是自古以來修行人所謂的「師徒互渡」。

    可惜離離沒有這個條件,也不知自己會不會形神俱滅,所以只能將阿斑托付給恰好路過的梅振衣與知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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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回、如此緣鏗消不得,辛苦今生數百年

    梅振衣第一次親眼見到天刑礪雷,是離離歷劫飛昇,時間就是在他與知焰遭遇斑節豸之後的第二天正午。

    地點是一片潮濕悶熱的谷地,這裡三面環山,一面有一個熱氣蒸騰的湖泊,向外散發著硫磺的氣味,谷地中植被茂盛幾乎都是高大的蕨類。穿過這些茂盛的蕨樹叢,谷地中央大約有十里方圓幾乎寸草不生,中間生長著一棵樹。

    這棵樹大約有三丈多高,只有一根筆直的主桿沒有分叉的側枝,上端的樹冠既像棕櫚那樣展開,葉柄有一尺多長,葉子有兩尺多長,狹長如梭邊緣帶著鋒利的鋸齒。這棵樹就是段節梨,也是離離的原身。

    以離離的修為,聚攏地氣隱去原身所在,通常人們是看不見這片空地與這棵樹的,但在她行將歷劫飛昇時,這裡的情景全部露了出來。梅振衣與知焰站在遠處的高坡上,阿斑伏在他們腳旁,神情很是躁動不安,身形卻被梅振衣週身發出的七尺霞光罩住。

    離離剛才就是在此地與他們告別,轉身走入那片林間空地消失不見,緊接著谷地中央那株段節梨樹就發出了一連串如爆竹般的輕脆爆裂聲,有細碎的光芒閃現,從樹根一直延伸到樹冠,這棵樹的光影看上去越來越不真

    似乎這棵樹被一連串的爆裂光芒震碎了、消散了,然後光影中顯現出了離離那高大健美的身軀。這時空中也傳來回音,也是一連串如爆竹般的霹剝之聲,有點點紅光炸現,彷彿是誰在燃放禮花。

    離離的身形出現後,就緩緩向空中飛去,似有一種奇異的力量吸引著她,飄向半空中不斷閃爍出現點點紅光。場面看上去好似沒什麼驚險。然而當離離的身形被點點閃光包圍的一瞬間,情況突然發生了變化!

    只見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大地漩渦將離離卷在中間,似是這一片空間被扭曲撕裂,通向不知名的無窮遠處。與此同時。漩渦深處有一道明亮的巨大黑色閃電呈螺旋狀射出,無聲無息的劈向離離。

    「黑色」與「明亮」在感覺上本就是矛盾地概念,可這道閃電偏偏是那麼漆黑如墨,又是那麼明亮刺眼,天空瀰漫著一種莫名的、令人恐怖的毀滅氣息。阿斑低吼一聲,四爪刨地連連後退,渾身的毛髮都豎了起來,身子在瑟瑟發抖,仍然目不轉睛的仰頭看半空中的離離。

    下一瞬間空中終於有了聲音。是離離發出了一聲清越的破空長嘯,長髮飛舞舉起了手中的鋸齒梭葉刀,帶著奇異的震顫似乎將身前地空間分割成無數碎裂的小塊。阻隔黑色閃電的劈襲。她這一手法術可攻可守,當年恨賢雙修紫電青霜聯手合擊都無法將她擊敗,修為至此。自然有種種護身地手段。

    閃電的尖端被擊碎,化為一片細碎的黑霧散去。但螺旋狀地閃電旋轉著又生成無數分叉,從四面八方席捲而來。接下來的劈擊,不僅擊碎了離離切割出的無數細小空間,而且直接將她手中的梭葉鋸齒刀劈得粉碎,帶著黑色的火焰炸散、飛舞、消失。

    離離又發出一聲尖銳的嘯聲,身形急速飛旋,有一道道虛影分出,成枝葉狀,繞著自己的身體飛舞。帶著凝成實質的法力。然而閃電如附骨之蛇,旋轉著擊碎一道道虛影,這些虛影似乎都被黑色的火光點燃,發出沉悶的爆炸聲,一一消失。

    與此同時,繞住離離身形地那漩渦似乎不受任何有形法力的阻擋,內邊緣如穿透之風不斷掃過離離的身軀越纏越緊。

    梅振衣不敢輕易發出神念去試探,然而神識中卻自然的隱約感覺到漩渦中包含的是世間種種糾纏的念力。這與他在奈何淵中的經歷類似卻又大不相同。

    奈何淵中白蝙蝠發出的尖銳音波也能激起神識中地各種念。回想起此生中種種所遇,但在同一時間畢竟是有限地。梅振衣用了七天歷盡苦海。而此刻感應到漩渦中的念力糾纏,是在一瞬間全部切入神識,在遠處旁觀地梅振衣都有一種心神恍惚之感,身處其中的離離感受可想而知!。

    離離的嘯聲不斷,卻越來越嘶啞、急促與低沉,她身體周圍不斷有虛影在燃燒,融化入黑色的火焰之中,眼看就要擋不住黑色閃電的襲擊。

    梅振衣身邊傳來一聲巨吼,阿斑四蹄騰空就欲往山下撲去,卻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擋住,怎麼也衝不出梅振衣護身霞光的範圍。它連連吼叫,聲音中夾雜著悲鳴。

    「振衣,你把阿斑抽暈吧,這一幕對它太殘酷了!」知焰輕聲勸道,嗓聲也有些發顫。

    梅振衣一狠心道:「不,就要讓它親眼看著,否則很難有靈智開啟的機緣,只有這樣,它才能永遠記住離離,明白她曾為它所做的一切。」

    說話間半空中離離週身外的虛影已經滅盡,身形被黑色閃電纏繞吞沒,她的身體突然發出了光,在螺旋狀的黑色閃電中白的耀眼幾乎透明,緊接著衣衫湮滅骨肉銷融,一股強大的力量爆發而開,就像半空中燃放了一朵碩大的煙花,帶著隆隆的滾雷聲,三面山谷久久回音不絕。

    在山谷回音中,天空的漩渦與黑色閃電已在剎那間消失,仍然是清清朗朗一片晴空,離離的爐鼎化身盡滅,她歷劫失敗!

    如果用語言去描述,這個過程可能很曲折,但實際上只有短短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天刑也只有接連不斷的一擊而已!

    在離離消失的同一瞬間,梅振衣的神識中聽見了一聲虛弱的歎息:「我要去了,拜託你了!」

    聽見這聲歎息,梅振衣就意識到這是一個悲劇的結局,唯一讓他感到安慰的是,離離並未形神俱滅,她守住了靈台中最後一絲清明的神識。來生未嘗沒有再見地機會。

    護身霞光一收,阿斑已經衝下了山,像一道斑斕閃電衝入山谷中。山谷中央的那一株段節梨樹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只留下一個焦黑的淺坑。阿斑蹲據在淺坑旁朝天悲吼。叫聲撕心裂肺久久不絕。

    知焰地眼眶也濕潤了,悄悄伸手拭了拭眼角,梅振衣輕輕挽住了她,兩人並肩飄落到山谷中。也不管阿斑能不能聽懂,梅振衣直接給它發了一道神念:「阿斑,離離已經不在了,她這一世,因你牽扯的業力太多。你若真想還這番的情義,等她來世再相見吧」

    這道神念發過去。阿斑突然停止朝天的吼叫,低下頭看著面前的淺坑,鼻孔裡發出嗚咽般的低鳴。再看這只曾四處闖禍的瑞獸。忽然間淚如泉湧,彷彿明白了什麼。

    阿斑在山谷中坐了一天一夜,一動不動就似一座雕像。梅振衣與知焰也不說話只是陪著它。第二天正午,知焰終於開口道:「阿斑,你就是留在這裡也等不回離離,跟我們走,才有與她轉世來生相見的機會。」

    阿斑竟然像是聽懂了,就算不懂她的語句,彷彿也明白了知焰地意思,站起身來很乖巧的來到兩人身邊,還低頭蹭了蹭梅振衣的腿。梅振衣彎腰拍了拍它地腦袋,歎了一口氣道:「我們走吧。以後你就跟著我。」

    離去的時候,不僅帶走了四十一枚段節化潤丹,阿斑還在草叢中掏出了一堆東西,看著梅振衣叫了幾聲,示意都是給他的。清點一下,其中有十三塊玉符,還有幾張用硃砂筆畫在黃綾上地符,五柄劍。一根節椏虯結的樹枝狀短杖。

    十三塊玉符上刻著奇異的花紋。拿在手裡並沒什麼異常,但以御器之法以身心感應。卻有一種奇異的法力波動盪漾而開,更奇異的是它,能夠與另外十二塊相互激應。知焰判斷這是一種陣符,十三枚為一組可以布成某種陣法,具體怎麼用還需要仔細去研究。

    那三張符更怪,上面畫的既像是字又像是圖,梅振衣切入神念,神識中隱約傳來雷鳴之聲。他未學過符之術,沒敢輕易去動用,也都收了起來。

    五柄劍的樣式彼此差不多,與通常所見的三尺青鋒劍有所不同,短了半尺左右,只有一側開刃,倒有些像刀。知焰試了試說道:「這五柄劍每一把都是能獨立使用的法器,假如五個人一起合用,又有御器配合之術,可以布成劍陣,也是相當不錯的法寶。」

    梅振衣:「我看倒也一般。」

    知焰:「你看當然一般,誰能像你這樣隨身有那麼多地神器?這樣的劍就算是在大派的一般弟子眼中,也是相當難得了。」

    那根短杖看上去就是一截雞蛋粗細的樹枝,然而拿在手裡感覺卻相當重,比鐵還要沉。這件東西梅振衣能認出來,是非常難得的天材地寶金烏玄木。

    這些東西都是從哪來的呢?梅振衣仔細一想不禁心下惻然,因為阿斑愛闖禍,離離與崑崙修士遭遇相鬥的次數肯定不少。假如有人遇到斑節豸襲擊,追殺阿斑,又看見離離這個山野妖王出來保護斑節豸,說不定又起了斬殺妖王之心,一旦動手往往就有死傷。

    不是所有人都像恨賢夫婦那樣能夠依仗紫電、青霜聯手合擊逃去,深入荒野確實很凶險,這些都是喪命修士的遺物。看見這些東西,也能知道離離牽扯了多少業力,因此天刑礪雷來地是那麼猛烈。

    東西都收起來,梅振衣用妖王扣扣住了阿斑兩隻前腿,他如今已有出神入化之能,這件法器可以隨神念變化形狀,扣在阿斑地腿上就像一對特意為它打造的獸環。這樣既可以防止阿斑亂跑傷人,同時也能讓梅振衣隨時感應到它地所在,限制它的行動不離開自己的神識感應範圍。

    一天之後他們終於走出了蠻荒,來到自古崑崙修士散居的山野道場範圍,去的時候是兩個人,回時卻帶了一隻瑞獸。一路上他們也在商量,梅振衣問道:「我們把阿斑帶回蕪州之後,怎麼安置呢?」

    知焰:「有不少仙家高人特意在蠻荒中收服瑞獸,豢養其成長點化其修行。可以為坐騎,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太乙真人的坐騎九靈元聖。阿斑如今靈智初開,可以聽懂你的話,也可以成為你的坐騎。如果帶到青漪三山,將來做為鎮山瑞獸也不錯。」

    梅振衣看了一眼阿斑,苦笑道:「坐騎?你要我騎著它走嗎?比我自己走還慢。」

    知焰:「那是它還沒長成,如果它有了飛天之能,加上天生特異,速度比一般修行人飛天要快得多!……再說了,仙人地坐騎不是一般的腳力,另有護法之意。」

    仙人坐騎的含義與一般人理解的並不一樣,仙人指點瑞獸修行。熟知它地修為法力與天生特異神通,行遊之時形神一體,以神念驅使瑞獸。也不一定非得騎著它,你站著也可以,或者就安坐在祥雲之中也行。坐騎會帶著你行遊。

    還有一種情況,假如你受了傷或者出了什麼意外無法運用神通法力,坐騎還可以保護你,最不濟你還可以用神念驅使,讓它帶你離開危險之地到想去的地方。

    梅振衣想了想又問:「它是一隻斑節豸,我可以用段節化潤丹助它長成,但卻不太懂怎麼指點它修行。若等它自悟修行之道,化成人形,恐怕時日又太久了。」

    知焰:「時日倒無所謂,只要它靈智已開又未遭遇意外。在人世間遲早有這麼一天的。我們不太瞭解斑節豸的修行,但可以去請教師父,或等它長成之後,可以去請教龍空山的十大妖

    梅振衣:「這倒是個好主意,你剛才說的鎮山瑞獸又是什麼意思?」

    所謂鎮山瑞獸,就是有的修行大派道場中豢養的瑞獸,只要有靈智,可以命它看守道場甚至約束弟子在道場中的行止。以瑞獸鎮山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它不會討價還價。只按命行事,非常認真負責不打折扣。比如讓它鎮守祖師殿。平時除了掌門允許否則誰都不讓進,那它就真地誰都不讓進。

    知焰說完這些又問:「振衣,我以為你三教九流無所不知,怎麼連這些都沒聽說過呢?」

    梅振衣:「我畢竟修行時日尚短,怎能比得上你這種千年大派的正宗傳人呢?師父來去匆匆,只教我修行之道,卻很少說這些瑣碎的軼聞。我平時只與東華門弟子多有交往,太牢靈境也沒有鎮山瑞獸,我當然沒有聽說過,今天多謝道侶指點了!」說著話還沖知焰拱手鞠了一躬。

    知焰:「其實以你如今地修為閱歷,完全不亞於世間很多世間修行門派的掌門,青漪三山也可以自立門戶了,鍾離師父和我說過,他老人家也有這個意思。」

    梅振衣:「若青漪三山自立門戶,你就是三山掌門人,提溜轉就是三山大總管,阿斑就是鎮山瑞獸,梅毅與張果就是護法長老,嗯,都齊了!」

    知焰反問道:「我是三山掌門人,那你幹什麼呢?」

    梅振衣摸了摸腦門:「我教徒弟,各式各樣的徒弟。」

    正在說話間,梅振衣忽然神識一動有所感應,抬頭望去,只見天空飛來一隻紙鶴盤旋而下。梅振衣一招手,施法相引,紙鶴落在了他地指間,隨即化成了蝴蝶般的碎片。梅振衣道:「師父以紙鶴傳信,說波若羅摩已找到,讓我們去藏神谷相見,按紙鶴上的神念,約定的時間距此時還有三天。」

    知焰:「太好了,我們不必再去聞醉山,直接到藏神谷。兩人改變方向,帶著阿斑趕往三千里外的藏神谷,正是他們來時所走的路。這一路上還遇到不少散居各地的修士,見他們兩人帶著一隻瑞獸斑節豸走出蠻荒,都露出羨慕之色,還有人上前攔路欲以各種法寶交換瑞獸,當然都被梅振衣拒絕。

    兩天後,他們又一次來到了藏神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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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回、芳心落寞花無色,身若風清追月明

    梅振衣見過花神,白牡丹就是洛陽牡丹花神,她很美,靜立之時如良家女子般清純,但一顰一笑顧盼之間卻有一種柔媚到骨子裡的感覺,不僅男人看了有銷魂,就連女人見了都不得不感歎。

    波若羅摩也是花神,梅振衣第一眼看見她卻與白牡丹的印像完全不同,她只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長裙曳地似一朵倒放的花,卻絲毫不沾塵土,容顏似白玉雕成秀美中沒有半點艷俗,她的眸子是深褐色的,一覽無餘的純淨,櫻唇只是一抹淡淡的淺紅。

    她的表情不是很靈動,卻很自然,連笑容都是淡淡的似有似無。看見她是在到達藏神谷的第二天,遠處飄然走來一位青衣道士和一位穿著淡黃衣裙的女子。梅振衣雖不認識波若羅摩,但卻認識那名道士,在一千八百年入境觀中見過,就是萬壽宗現任掌門喬散人。

    梅振衣招呼知焰一聲,兩人迎上前去施禮道:「喬掌門好,我二人在此恭候多時了,真沒想到喬仙人會親自來此!請問這位就是波若羅摩花神嗎?」

    喬散人還禮道:「在下正是喬散人,二位小道友不必多禮,清風捎話讓我幫忙,東華先生又上門相托,沒有不親自來一趟的道理。我按你們的意思放出消息尋找韋曇居士,這位波若羅摩花神就找上門來了,聽聞二位也要尋找韋曇,一定要來見你們。」

    波若羅摩也不行禮。看著梅振衣與知焰,怯生生的問道:「你們也要找韋曇嗎?找到了沒有?」

    梅振衣趕緊躬身道:「我在人間見過韋曇居士一面,他當時是濠水上地船夫,後來不知去向。實不相瞞,我們找他其實是為了找你,聽聞花神離開仙境四處尋找韋曇居士,我們也放出消息尋找此人,就是為了引你出來有事相求。」

    他見波若羅摩花似乎不不太懂事。神情單純的像一張白紙,也不和她動什麼心眼,開口就說了實話。波若羅摩上前一步道:「你在人間見過韋曇?他果然去了人世間!能不能告訴我,怎樣才能找到他,你們找我又是為了什麼?」

    梅振衣:「你離開了仙界,波若羅摩花不再開放,我們找你是為了求一朵波若羅摩花。配藥救人。所救之人你也認識,就是洛陽花神白牡丹,她如今有難。」

    知焰也說道:「我們找韋曇,也是為你而找,只要肯賜一朵波若羅摩花,我們一定會盡全力在人間尋訪韋曇,他既然曾化身為一名船夫,想必還在人世間。……請問花神,你在人間尋訪許久。都是怎麼找的?」

    波若羅摩:「不要叫我花神,我的名字就叫波若羅摩。我並不認識其它人,每遇到一位花精。就問她們見沒見過韋曇,結果誰都沒見過,你們還有什麼別的辦法去找嗎?」

    原來她是這麼找的,難怪沒找到!梅振衣道:「你不懂人間事,在人間找一個人不能這樣,還需要請眾人幫忙才行,我家在人間還有些辦法,可以幫你的忙。」

    波若羅摩眨了眨眼睛:「你們能幫我找到韋曇嗎?」

    梅振衣與知焰對望一眼。一起答道:「不敢保證,但可保證一定盡全力,想各種辦法。」

    波若羅摩:「謝謝你們,我願意給你們波若羅摩花,但現在沒有啊。」

    喬散人問道:「姑娘,怎樣才能有呢?」

    波若羅摩:「仙界之花不可隨意生長,哪怕在崑崙仙境也不行,必須是地氣已成的藥

    喬散人:「那事不宜遲。現在就去找一處藥田。本來聞醉山藥田倒也合適。但近幾日六十年一次地聞醉山法會就要招開了,那裡人多雜亂恐有不便。離此處最近的是乾元山藥田,二位小道友可以帶花神姑娘去那裡。……貧道還要回去準備地仙之祖法會,就不再相陪了。」

    梅振衣與知焰連連相謝,喬散人告辭離去,仙家高人就是這麼來去自然,沒什麼多餘的客套與廢話。離去前喬散人還特意叮囑,想當年乾元山那一對藥園童子清風、明月,如今已有地仙修為,是太乙門的護法,但是法號已改為風清、月明。

    波若羅摩也不多說話,跟著梅振衣與知焰就往乾元山去了。她是第一次見到斑節豸這種瑞獸,還很好奇的彎腰摸了摸阿斑的耳朵,阿斑晃了晃腦袋也不和她計較。

    在路上行走時,波若羅摩一掂腳尖跳到了阿斑背上站著,無論阿斑怎麼跳躍折騰,波若羅摩就像一道雲煙怎麼也顛不下來。沒過小半天,阿斑卻已經和波若羅摩混熟了,就當這是一種很有意思的嬉鬧,還發出很高興地低吼聲。

    這一幕梅振衣都看在眼裡,回頭問了一句:「波若羅摩,你為什麼要這樣站在阿斑背上?」

    波若羅摩很乾脆的答道:「我在靈山腳下,曾見過很多菩薩都這麼往來。」

    知焰以無語觀音術對梅振衣道:「看來她來自佛國仙界,見過很多菩薩乘座騎,阿斑還沒有成為你的座騎,她倒先跳了上去,學得挺像。」

    梅振衣歎道:「阿斑畢竟只是個靈智初開的畜生,離離遇劫隕落剛剛兩天,現在連我都笑不出來,它倒已經恢復嬉鬧了。」

    知焰:「這是它的天性,只要它能夠記住離離不忘就好,我們也不希望看見一隻總是垂淚的小瑞獸。」

    梅振衣:「你說的也是,這才像一隻靈智初開、尚未長成的斑節豸。……那喬散人倒是古道熱腸,還親自送波若羅摩到藏神谷。」

    知焰:「喬仙人考慮的很周到。這位花神太單純了,人間什麼事都不懂。我們只說幫她找韋曇,她什麼都沒問就跟我們走了,就她這樣,如果碰到心存不良之輩知道底細,弄不好就被人給拐騙了。」

    乾元山藥田離藏神谷不太遠,梅振衣知道方位與道路,此去也就是一天時間。在路上他們問了波若羅摩花為何要找韋曇?這才明白事情地始末----

    假如這世上只有你和他。沒有了他,一切都變得陌生,你會不會去找他?

    波若羅摩與韋曇的關係很特殊,她原是西天佛國淨土靈山腳下的波若羅摩花,四時長開不謝,據說是西天諸佛四時如常地心念所化。她已經自感成靈多長時間?記不清了,只知道自己是波若羅摩花神。

    韋曇的前世是守護靈山的護法天神韋馱天。上靈山見諸佛都要經過韋馱天這一關,韋馱天守護靈山不讓妖魔亂闖。很久之前靈山腳下曾經爆發過一次大戰,韋馱天與人鬥法時不甚踐踏花叢,踩倒了一大片波若羅摩花,花神帶傷現身,這是韋馱天第一次見到波若羅摩。

    後來韋馱天去觀自在菩薩那裡求得淨露澆灌花叢,一連很多年,一連很多次,直到波若羅摩徹底恢復。以後的日子他也特意照顧。不讓任何人誤入花叢。靈山腳下雖有很多菩薩來往,但都是匆匆而過,波若羅摩自從現身以來。經常見到的只有韋馱天,認識她地人也只有韋馱天一個。

    但很多年後有一天,韋馱天突然不見了,聽過路菩薩偶爾說的話,波若羅摩花才知道韋馱天已經殞身墮入輪迴,現為韋曇居士,不在仙界之中。第二天,靈山腳下的波若羅摩花全部凋謝。誰也不知道什麼原因,花神已下界。

    波若羅摩並不清楚什麼叫殞身,韋馱天為什麼會殞身?她只想到人間找到韋曇。

    聽了她地故事,梅振衣和知焰皆有疑問之色,他們也不知道什麼是殞身?跳出生死輪迴之人,在仙界還會有殞身之禍嗎?梅振衣落歡橋頭曾聽清風提起過一次,但沒有說的太清楚,等回到蕪州之後再去問吧。說不定清風能幫上忙。

    知焰問道:「波若羅摩。假如找到了韋曇,你想怎麼辦呢?」

    波若羅摩:「這我還沒想過。下界只想找到他,至於找到之後該怎麼辦?……」她微蹙著眉頭想了半天,突然道:「如果我與韋曇能像你們這樣,就太好了!」

    梅振衣與知焰不禁啞然,原來波若羅摩什麼都沒想就下界來找韋曇了,此時見到了梅振衣和知焰,才起了與韋曇結為道侶之願,也許這就是她本來的心思吧。

    第二日來到乾元山藥田,眼前的景像與入境觀中六十年前所見大有不同。此處不再是百里稀疏藥田,以籐籬為界,化轉充盈地氣足有三百里範圍,園中所植靈藥,隱約竟有幾分當年聞醉山藥田地規模,其中還有不少修士飄然穿梭的身影。

    梅振衣等人剛剛近接藥田,早有數名太乙門弟子迎上前來道:「諸位道友,乾元山道場各處可自便,但金光洞仙府與這片藥田不可擅入。」

    梅振衣拱手道:「我們是來找人的,請問風清、月明二位長老何在?有故人傳話,讓我們來拜訪。」

    他們還真找對地方了,風清、月明如今早有出神入化修為,但卻不常在金光洞仙府,仍留在藥田中央的草廬中清修,聽見門下弟子傳話,也來到藥園外見客。他們地樣子與六十年前相比並沒有多太大改變,一眼還能認出來,只是稍微年長了幾歲,看上去大約二十出頭。

    風清也留起了短鬚,英俊中添了幾分威嚴,上前拱手道:「諸位道友來找我們嗎?請問是哪位故人傳話?」

    知焰從袖中取出一個拇指肚大小地東西,迎風化為近二尺長雪白晶瑩的葫蘆,微笑著問道:「二位還認識此物嗎?我們從人世間來,臨行之前有位金仙將此物交給我們,說有事可以到乾元山藥田找二位仙友幫忙。」

    風清眼神一亮:「原來如此,快隨我來!」又吩咐門下弟子道:「在草廬中準備一些果品酒菜。我要招待故人之友,今日無事,你們都回山吧。」

    進入藥田行走百里,一片百涎草中央有一座涼亭、一眼清泉、兩間草廬,草廬外種著幾株高大地梧桐樹,樹下放著桌椅,桌子上有準備好地果品酒菜。其它地弟子都離開藥田回金光洞了,只有月明、風清二位長老待客。

    風清坐下後就說道:「想當初二位仙童路過此地。贈送我們乾元造化丹與各種瑞草靈苗。當時我與月明正在感歎前輩祖師飛昇仙界不回,轉眼他們就驚動了太乙大天尊,下界到乾元山為晚輩弟子講法。有靈丹之助又得聞天尊妙法,我們才有歷苦海成就地仙的機緣。」

    月明也問道:「清風仙長有話相托,只要能幫上忙,我與風清一定盡力。……就不知他與明月仙長到了人世間之後,近況如何?」

    梅振衣:「兩位仙童七年前來到蕪州。在我家的一座山上立足,開闢仙家道場清修,如今也相安無事。」他講述了當年在終南山中遭遇清風、明月,把他們帶回蕪州指山還情,以及後來地敬亭山封神之事。最後問道:「你們二位原先的名號我也聽說過,為何要改名啊?」

    月明道:「人間也有避尊者諱一說,清風、明月也算我等的恩公,我們二人將法號改去,以示尊崇之意。」這麼避諱倒是頭一次聽說。兩個字一個都沒變,就是顛倒過來。

    眾人談及當年往事,也是唏噓不已。波若羅摩以前沒聽說過這種事,不論是仙家事還是人間事都不是很瞭解,在一旁很好奇的聆聽,一邊還皺著眉頭若有所思。更有意思地是阿斑,它也學著像人一樣屁股坐在凳子上,兩個前爪趴著桌沿,眼睛只盯著那些吃的。

    飲了幾杯酒,終於談到了正事。風清問波若羅摩道:「請問仙界花神,崑崙仙境並無波若羅摩花,你如何能讓它開放?又需要我們幫什麼忙?」

    波若羅摩答道:「我就是波若羅摩花,可以在藥田中挑選一處最適合的地方,變換原身入地破土而出,如花樹新發。但是這麼做,在開花之前需要他人守護。」

    月明:「這好辦,一會我們陪你親自去挑選地方。在乾元山藥田之內。我與風清一定會守護你周全,不會受到絲毫驚擾。」

    波若羅摩一指不遠處的涼亭:「地方我已經找好了。那裡最適合。」

    風清、月明對望一眼,很乾脆地點頭道:「不愧為仙界花神,隨手一指,便是這三百里藥田的靈樞地眼,也是我們平日的定坐修行之地。我們馬上就把這涼亭拆了,讓你扎根破土便是。」

    波若羅摩:「涼亭不用拆,那裡似乎還有一個安神地法陣,也留著,只要把地面上的青玉石移走就行。」

    說動手馬上就動手,風清拆了涼亭中的一對青玉石座,波若羅摩化為一道雲煙鑽入地下。這一片藥田的地氣隨即運轉匯聚,大約幾個時辰之後,一株嫩綠的花苗破土而出。

    梅振衣扣住指妖針一直在感應地氣地變化,覺得很不好意思甚至有些尷尬,他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波若羅摩花一入地,這三百里藥田所有地靈氣都被這三尺方圓所奪,只要波若羅摩在這裡扎根,藥田中所有的靈藥生長都受影響。

    這還不算,別忘了這座涼亭是風清、月明平時定坐修行之所,如今地方讓波若羅摩給佔了。他向兩位太乙門護法深施一禮:「真地太抱歉了,不知如何感謝才好?波若羅摩在此生根,奪佔整座藥園地地氣,還佔了你們平時的清修之處。」

    月明大大方方的一擺手:「不必客氣,只是一件小事,如今乾元山藥田都是我與風清說了算,你們不必擔憂。……若沒有當初清風仙長路過結福緣,也不會有今日地乾元山藥田與我們兩位地仙。」

    知焰問了一句最關鍵的:「波若羅摩花苗已破土而出,不知何時才能開花吐蕊?」

    這也是梅振衣最想問的,不僅關係到要打擾風清、月明多長時間,也關係到他何時才能煉成九轉紫金丹。對於培植靈藥,梅振衣遠不如煉製靈藥那麼擅長,還得請教真正的大行家。

    月明閉目沉思片刻答道:「可惜這裡並非仙界,花苗破土而出已耗盡地氣之用,以此推演,若想長成要等到明年了,開花吐蕊當在兩年之後。」

    梅振衣與知焰對望一眼,皆露出意外之色。仙界花神對人間歲月沒有概念,人又太單純直接,連話都沒多說一句就變換原身入土發芽了,沒想到她至少要在此扎根兩年!

    梅振衣又問道:「有沒有辦法讓這花苗生長的更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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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18 23:25:35 |只看該作者
183回、金光洞元聖開講,乾元山振衣解惑

    般若羅摩花能不能生長的更快?風清搖頭道:「這已是極限,不僅乾元山藥田的地氣盡為所用,而且憑借花神的法力才得如此迅速,否則還不知要過多少年呢。般若羅摩已經扎根破土,就算是當年的聞醉山清風、明月二位金仙在此,也沒有別的辦法。」

    「說的不錯,你們想要般若羅摩花,至少得等兩年,確實沒有沒有別的辦法。……嗯,這小崽子挺可愛,這一對蹄環,我看著好眼熟啊?」

    眾人身後突然傳來一說話聲,梅振衣與知焰吃了一驚,以他們的修為竟然沒有察覺有人來到。急轉身看去,來人是位魁梧壯碩的大漢,披著棕黃色捲曲的長髮,竟酷似梅振衣穿越前在電視劇裡看見的某個人----徐錦江版的金毛獅王的扮相,只是此人眼眸是淡藍色的。

    大漢身高足有一丈,提著阿斑後脖子上的毛皮,就像拎小雞一般將它提到面前,饒有興致的打量著。阿斑懸空扭著身子很不高興的掙扎,一邊還伸出爪子掏大漢的鼻尖,可是怎麼樣也夠不著。大漢用另一手敲了它一下,在它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話,阿斑就老實了。

    「拜見元聖大老爺!您怎麼來了?」風清與月明一見這大漢,皆露出驚喜之色,同時倒身跪拜。

    元聖大老爺?好奇怪的稱呼!知焰不解,梅振衣卻突然反應過來,以神念道:「他就是太乙天尊的坐騎九靈元聖,來自天庭東極妙巖宮。我們也上前拜見吧。」兩人單膝點地抱拳道:「晚輩見過九靈元聖前輩!」

    梅振衣從來沒見過他,怎能認出來?一是因為「元聖大老爺」這個稱呼,二是那大漢說阿斑前腿上的妖王扣很眼熟,這件神器曾經就太乙天尊用來鎖坐騎九靈元聖地。

    梅振衣猜得一點不錯。來者就是九靈元聖。可不要小看這隻獅子精,他如今已是天庭東極妙巖宮的第三號人物,太乙門弟子都稱他為元聖大老爺。九靈元聖不是一頭坐騎嗎?為什麼地位如此之高?仙家高人坐騎的概念與是一般人理解是不一樣的。他是祖師地護法,而且如今已有金仙修為。

    梅振衣的見識閱歷遠勝他此時的修為。這當然是好事,但也有小小地弊端,那就是他對仙家高人沒有太多驚奇感與敬畏心,因為見過的高人已經太多,比如他還會在清風這樣地金仙面前嬉皮笑臉討價還價,見到張妖王那樣的真仙還起了收服之心。

    但對於其他修行弟子而言,天庭金仙絕對是敬畏與仰望的存在,有這種修為。大多早已是一派祖師,就算不是一派祖師,也有與仙界各派祖師平起平坐的地位。清風曾說過,整個天庭仙界,金仙也不足百人。

    太乙天尊是最早在天庭開闢洞府的道家十二金仙之一,地位十分之尊崇,而且太乙門除了祖師之外,還有兩大金仙,一位是太乙天尊座下大弟子靈珠子,另一位就是他的坐騎九靈元聖。

    一門三金仙。「天尊」的名號不是隨便叫的。這一點就連當年地地仙之祖鎮元子也比不了,清風與明月有金仙修為,卻不是鎮元弟子。鎮元子本人的修為雖不在太乙天尊之下,親傳弟子中飛昇成仙者過百人,但卻無人成就金仙。

    九靈元聖見眾人行禮,把阿斑報抱入懷中呵呵笑道:「不必多禮,我奉天尊之命而來,一入乾元山神識有感。於是先到藥田來看看。卻發現這個小東西戴著我當年之物。……你們正擺著酒菜?那就一起喝兩杯吧。」

    眾人連忙迎九靈元聖入席,輪番端杯敬酒。席間閒聊才得知九靈元聖下界原因,事情始末竟要從六十年前清風、明月出走五觀莊說起。

    當年的事,梅振衣在入境觀中都經歷過,但他只是一個不存在的旁觀者,不瞭解其中玄機內情。現在聽一位金仙面對面的解釋,才明白事情遠比自己親眼所見要複雜的多----

    大乘天為什麼要發宏願下界為玄奘?鎮元大仙為什麼要留客五觀莊?清風為什麼會打出崑崙仙境?太乙天尊為什麼會恰好在六十年前下界現身乾元山?九靈元聖為什麼會在西行路上當妖王與玄奘師徒起了衝突?

    這一切都環環相扣互為因果,各位金仙、菩薩極擅推演,卻又不能盡數推演其餘高人的變數,順勢而為紛紛插手其中,僅看表面,一般人根本搞不清楚他們都在做什麼。

    首先要從大乘天發宏願轉世下界說起。先介紹一下佛門菩薩果與道家金仙成就的區別,兩者不好說誰高誰低,但是證菩果過比求證金仙條件更特殊。

    修為到了,發願心歷化形天劫,有了靈台開闢之功,就似道家所謂的金仙成就,簡單明瞭。但是求證佛門菩薩果,鬚髮度已度人的宏願心,修行圓滿之後才能成功。勉強說區別地話,金仙成就可能只是自己的修行,而證菩薩果位卻不是一個人的事。

    大乘天的修為已有類似金仙的成就,所謂「大乘天」,就是他在佛國淨土延伸開闢的一片仙界,既是道場也是法號。但是這種修為畢竟與道家金仙不一樣,大乘天仙界只是他的專屬靈台道場,別人可以進入卻無法鑿建修行地,更無法一起延伸開闢。這種果位在佛門叫做「各乘天」,想當年的韋馱天與如今地熊居士,也是這種修為境界。大乘天欲證菩薩果,所發宏願心就是佛法大行於中土,對佛門修士來說當然無可挑剔。他選擇地時機非常巧,正好是李唐立國,追封道祖為先祖。||||道家大行於中土之時。這就埋下了各派門戶之爭的種子,但當時還沒有引起眾人地注意。

    仙界高人諸如金仙、菩薩,很難簡單地說有沒有門戶爭鬥之心,但門戶分別心肯定是有的。一方面彼此可以成為好友印證修行相通之處,另一方面修行的最終去向確有分別。世間人信奉什麼看似對仙界沒什麼影響,但實際上的牽扯還是挺大地。

    修行人超脫生死輪迴之後去的是已經開闢的仙界。比如天庭。有金仙成就還可以自行開闢一片仙界,以靈台願心化轉而成。但金仙開闢仙界。同樣也受法力與「見知」之限,絕大多數金仙並不是孤辟天地,而是來到早已開闢地廣袤仙界中,在此基礎上延伸開闢仙家洞天,與原有仙界連成一片。

    前文說過,這麼做有兩個極大的好處:一是能領略仙界中各位仙家地造化之功,彌補自身修行中見知的不足,二是能廣結仙緣。同享仙界中自己無法造化之物。原先的仙界主人也很樂意,仙界本是他靈台中化轉而出,別人以法力在此基礎上延伸開闢,所造化出的一切也印入仙界之主的靈台之中,等於延伸了他的神識與見知,互相都有益處。

    無邊玄妙方廣世界最大的一片仙界就是天庭,天庭是在凌霄聖境的基礎上,多位大德金仙靈台造化之功而成,除了各金仙各自開闢地洞府之外,還有廣袤的空間。正適合仙人們在仙界修行。沒有金仙境界的仙人們雖無開闢之功,但可以在既有仙界中建立洞天與各類仙家景象,對人對己都有好處。

    假如這些仙家高人在人間的道統傳承式微,就意味著飛昇來此共同鑿建仙家景象的門下弟子越來越少。假如修證金仙的人越來越少或者各金仙不再來此,也意味著這一片共享仙界繼續開闢延伸的範圍越來越有限。

    道統傳承與否,要看道法是否適合世人,也看世間是否有可造之材,這本應順其自然勉強不得。人世間眾生輪迴。你度化你的弟子。我點化我的傳人,通常情況下沒什麼好爭。但如果出現一教大盛。欺奪世間之信,排擠他門傳承的情況,就會影響到仙界。

    兩教都欲「大行」,爭奪類似「國信」地地位,必有潛在的衝突,甚至牽扯到天庭與佛國。

    佛教傳入中土流行,有各種客觀原因,但還有一片地方佛教始終無法流行,就是各派修士散落分佈的崑崙仙境。

    崑崙仙境是自古出世清修之地,眾人無紅塵俗務之擾,佛家「眾生皆苦」的修行發願在這裡流行不起來。就算有守望這種僧人在龍空山立寺一千六百多年,引萬人過奈何淵,但是崑崙仙境中佛門傳承一直式微,佛家修士很少。

    可是在崑崙仙境之中,偏偏出現了一個異數,就是地仙之祖鎮元子,他也注意到了玄奘西行求法將來的影響之廣,覺得這是個可以利用的機會。

    鎮元子是崑崙仙境中自洪荒之時最早成就地仙之人,飛昇成仙猶在西王母之前。成就金仙之後,他留在聞醉山沒有去天庭開闢仙家洞府,在一千二百多年前鎮元子開闢了萬壽山仙界,獨立於天庭與佛國之外。

    鎮元子身為地仙之祖,當然希望萬壽山能與天庭平起平坐成為另一片仙家飛昇之所。但是萬壽山千年經營,僅是他自己門下的弟子飛昇之所,並無其它的金仙來合力開闢,也無仙人飛昇至此安置洞府,遠不能與天庭相比。這是歷史傳承積累地原因。

    鎮元子當年在五觀莊一番人身果法會,用盡推演心機結交佛道兩家,盛事傳遍崑崙仙境與仙界,特別是借此機會結交了佛門,吸引不少佛家高人去萬壽山作客,也吸引了許多不願意去天庭地飛昇散仙去了萬壽山。五觀莊法會,得益最大的當然是鎮元子,只有一個變數,那就是清風與鎮元子鬧掰了。清風從聞醉山出走,一路打出崑崙仙境,鬧了那麼大地動靜,恐另有用意。崑崙仙境中的晚輩弟子不知底細,處處與二人為難,清風也不在意,仙界中的諸金仙獲悉後怎會不清楚內情?

    清風以這種方式離開聞醉山。多餘的話沒說一句,卻等於將玄奘西行地伏筆以及鎮元子的如意算盤公開了,所有的「包袱」都抖了出來,引起了整個仙界的注意。至於今後地變數。各人自去推演吧。

    清風當年經過乾元山,驚動了太乙天尊親自下界,卻恰好聽見太乙門兩位藥園童子在議論六十年一度的聞醉山地仙之祖法會。言語之中竟對本門師長隱約有了怨望之心。太乙天尊意識到鎮元子在崑崙仙境的動靜不小,有廣收世間散修為萬壽山所用。凌駕於崑崙仙境各派之上地用意。

    於是太乙天尊也在乾元山招集法會開講,恰好在聞醉山法會之後,六十年過去了,地仙之祖法會又要召開,這一次太乙天尊沒有親自下界,卻派了門中另一位金仙九靈元聖來到乾元山,與當年一樣,也在聞醉山法會之後招集乾元山法會。----這便是九靈元聖的來意。

    聽說了這些。梅振衣有恍然大悟之感,也想通了當初很多莫名其妙地事情為什麼會發生?他笑道:「我們來的真巧,恰好趕上九靈元聖前輩開講法會,一定要借此福緣聽聞仙家妙法。」

    九靈元聖卻哈哈大笑道:「其實以二位的修為身份,這種金仙法會,聽不聽都無所謂。」

    梅振衣不解道:「前輩此話何意?難得金仙講法,怎麼聽不聽都無所謂嗎?」九靈元聖接下來的解釋,卻讓他茅塞頓開---

    金仙在仙界開法會,主要是指點那些自悟修行飛昇的散仙,這些人沒有祖師傳承。或者祖師修為有限無法指點成仙之後的修行。開講的內容無非是仙界修行與人間異趣,如何鑿建仙家景象與修行之地,高深一些的內容可能還涉及化形天劫與金仙成就。

    這種大範圍地公開講法,不可能是一對一的點化傳授,也不會公然傳授本門秘法,只是一種修行感悟上的點撥。對有些人可能很有用,對另外一些人可能毫無意義。

    跑到人世間來開講金仙法會,上述內容就不合適了。因為聽眾不是散仙。打個不恰當的比方。你對一群字都不認識的人,講解詩詞格律幾乎沒有意義。那麼講什麼呢。只能講「識字的好處」,具體到眼前這種情況,那就是「成仙的妙處」,堅定眾人的修仙之願而已。

    對於那些沒有仙師指引,也沒有完整道法傳承的江湖散修和山野妖王來說,聽一聽也很有好處,因為他們以前可能並不瞭解,只是自己在迷霧中摸索看不清方向,聽聞這種法會,修行所追求的前景變得清晰了。但是對於梅振衣與知焰而言,確實沒什麼必要。

    公開地法會,不會傳授本門秘法,涉及到高深的內容,只是一些修行上的感悟心得,如能與自己的修行相印證,聽一聽也有好處,尤其是本門弟子或修煉類似法門之人。

    對於崑崙仙境眾散修而言,鎮元大仙親自跑到聞醉山開法會沒什麼必要,掌門喬散人開講就足夠了。既然沒必要,為什麼鎮元子還要來,而且六十年一度堅持不懈呢?還有其他的目的。

    借地仙之祖法會的名頭與影響,吸引崑崙仙境眾散修甚至其他門派的弟子來到聞醉山,不僅能傳揚萬壽宗地聲望,還能吸引盡量多地修士拜入萬壽宗門下。譬如今天的萬壽宗掌門喬散人,四百多年前就是這麼來地。這樣做對壯大萬壽山仙界有好處,但另一方面,後世的萬壽宗弟子難免良莠不齊。

    「振衣,你若想在青漪三山自立門戶,未嘗不可效仿鎮元大仙的手段,邀請各位前輩高人開講法會,引天下修士前來善結福緣。只要不謀一門獨私、不濫收弟子傳法,也是揚長避短之舉。」知焰一邊聽九靈元聖說話,一邊以無語觀音術與梅振衣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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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回、仙身無有凡傷血,超脫卻懷悲憫時

    梅振衣也用無語觀音術說道:「我們又想到一塊去了,其實不僅可以在青漪三山開講法會,茶話會、聯誼會、法寶靈藥展示交流會、弟子修為切磋大會……這些都可以考慮啊?就等時機成熟,辦法有的是。」

    一邊私下交流,知焰又問九靈元聖:「法會開講因人而異,既然是前輩來,總有與眾不同的點撥之處才是?」

    九靈元聖一邊喝酒,一邊從桌上拿吃的喂阿斑,笑著說道:「說的不錯,每位金仙開講,總有各自殊勝之處,講法時以妙語殊勝神通,將種種玄妙境界印入神識,不論解與不解,今後修行中有可印證時自會憶起。」

    梅振衣也問:「那麼前輩所講,適合什麼樣的修士聽聞呢?」

    九靈元聖大大咧咧的介紹:「什麼人都可聽,對於二位無所謂,但有三種人聽聞我講法可能收穫最大。一是自悟修行的山野妖王,二是太乙門弟子,三就是這種靈智初開的小畜生。」一邊還敲了阿斑的腦門一下,阿斑有些不滿的叫了一聲。

    梅振衣:「阿斑聽得懂嗎?」

    九靈元聖:「它現在當然不懂,但會印入神識中,將來修行過程中或可逐漸開悟。」

    阿斑的運氣真不錯,一出蠻荒就碰到了九靈元聖開講法會,與其他金仙不同的是,九靈元聖本就是瑞獸出身。梅振衣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敬了一杯酒又說道:「自悟修行的山野妖王我認識十位,在蠻荒深處的龍空山中,不知前輩幾時開講,我能否請這十位妖王來聽?」

    他想起了龍空山十大妖王。應該是最適合來聽九靈元聖開講法會的人,與人結交不該總想著自己能得多少好處,有他們福緣也不能忘了。風清很詫異問道:「梅道友怎會認識蠻荒深處的妖王,而且還有如此交情?」

    月明也說:「崑崙仙境地法會,有邀約聽聞與公開宣講兩類,就算是公開宣講,也是面對自古天成道場中的各家修士,沒聽說過特意邀請蠻荒中的山野妖王,一來他們不知訊息,二來也不知規矩法度可能與其他修士起意外衝突。你們與那龍空山十大妖王。究竟是什麼交情?」

    梅振衣交代了自己上龍空山採藥,遭遇以及收服十大妖王的經過。九靈元聖一頓酒杯,伸出大手拍了梅振衣的肩頭一下,很爽朗的喝道:「好小子,夠意思!碰見這種事不僅想著自己,還惦記著山野妖王,老子當年也占山當過妖王!……你寫一份請帖。我派人送到龍空山,就算是你的面子,我特意請他們來聽聞法會。」

    梅振衣當即起身致謝,又一指阿斑前腿上的獸環道:「這一對神器妖王扣,是前輩失落之物,今日得見正好歸還。」

    九靈元聖:「這東西不僅可以用來鎖拿約束,也可以作為防身攻敵的法寶,當年我祭出妖王扣,卻沒有鎖住心猿悟空,被其打落不知去向。怎會落到你們之手?」

    梅振衣不知更多的內情,只知這一雙護腕後來落到了吳王杜伏威之手,梅毅因為護衛有功。杜伏威把護腕賜給了他,梅毅又將護腕送給少爺防身。現在既然見到九靈元聖,當面歸還也是示好結交之意。

    九靈元聖卻搖頭道:「這東西鎖了我八百年,天尊管教約束之意自不敢怨恨,但我也不想再要妖王扣了。我與阿斑這小崽子有緣,看見它齜牙咧嘴地樣子,就想起我當年未成道之時,你們留下吧。將來就給這小崽子做護身法寶。」

    說到這裡,酒沒了,九靈元聖一拍桌子沖風清、月明道:「怎麼就這點酒?我難得來一趟你們的地盤,話說的正高興,酒得管夠吧?」

    風清連忙說:「元聖大老爺別著急,本沒想到你會來,這就去添酒。」他與月明起身去拿酒了,月明小聲道:「大老爺海量。藥田中備的酒肯定不夠。我們去金光洞取吧。」

    兩人飛天趕往金光洞,梅振衣卻對九靈元聖剛才的話來了興致。試探著問道:「我聽聞前輩當年離開東極妙巖宮,佔山為妖王,曾與西行求法的玄奘師徒起了衝突,究竟是怎麼回事?」

    在後世的神話小說《西遊記》中有一段描述,分別是第八十九回「黃獅精虛設釘耙會,金土木計鬧豹頭山」與九十回「師獅授受同歸一,盜道纏禪淨九靈」。

    按書中所講,玄奘師徒西行路過玉華王府,三個徒弟收三位王子為徒,賣弄寶貝法器,玉華王請人照樣打造兵器,夜間卻被一隻黃獅精偷走。後來心猿悟空趕來取走法器,燒了黃獅精地洞府,還打死了洞中所有的小妖。

    此舉激怒了黃獅精的祖師爺九靈元聖,率領滿山妖獅攻打玉華城,將玉華王與三位王子全部拿下,鬧得不可開交。後來太乙天尊下界,帶走了坐騎九靈元聖,這番鬧劇才收場。

    九靈元聖聽見梅振衣的問話,卻一皺眉道:「你聽誰說的?根本不是這麼回事!」

    梅振衣:「可能傳聞有誤,我想向前輩求證實情。」

    事情從當事人口中說出來,又是另外一番情況。九靈元聖不是私自從天庭下界的,而是太乙天尊讓他去人間的,出發的地點就崑崙仙境乾元山。

    六十年前太乙天尊下界,帶著護法坐騎九靈元聖,也聽說了五觀莊之事。當乾元山法會結束之後,天尊對九靈元聖說:「你難得下界一趟,不必著急回天庭,可去人世間遊歷一番。我另一事吩咐,有機會的話,你去探一探玄奘師徒的底細。」

    九靈元聖帶著任務下界地。他本就是一隻瑞獸雪獅子成精,被太乙天尊收服之後,傳以出神入化修行之法。修煉九頭化身圓滿歷劫成仙,後來又有了金仙成就。到人間之後九靈元聖沒有亂走,就在玄奘西行路上佔山做了妖王,指點一批小妖修行,日子過的倒也逍遙。

    兩年之後,玄奘師徒路過,心猿悟空於玉華王府賣弄法寶,九靈元聖分出九頭化身之一黃獅精前往窺探,順手偷走了金箍棒、紫金缽、九環錫杖,弄回來好好研究。妖王做事倒也直接。既然是探底細,那就連法寶也琢磨透了。

    心猿悟空趕來奪回了法寶,黃獅精遁走,心猿悟空卻打死了洞府中地所有小妖還放火燒山。黃獅精大怒,趕回山問心猿悟空:「我偷你法寶,你已取回,為何還要打死這些小妖?你當年在五觀莊偷人身果。也未見自承死罪,為何欺他人太甚!」

    心猿悟空最恨別人揭短,當即揮棒來打黃獅精,並使用分身術包圍偷襲,黃獅精不敵被其斬滅。這下九靈元聖火了,本尊親自出馬,率麾下妖兵攻打玉華城,將玄奘、豬八兩、玉華城主及家眷一股腦地捉去,這件事就鬧大了。

    太乙天尊的本意只是試探玄奘師徒的底細,推演世事的發展。並不想與佛門公然撕破臉皮,見此情景,親自下界帶走的九靈元聖。放了玄奘等人。----這就是事情的經過。

    梅振衣好奇的追問:「天尊把你招回時,沒說別的嗎?」

    九靈元聖:「怎麼沒說別地,天尊呵斥我要是真有本事,就弄死那隻猴,誰也不能說什麼!你拿玉華王父子出什麼氣?可惜我雖不懼心猿悟空,卻也弄不死他,他有金剛不壞之體與金仙不滅之身。」

    知焰:「天尊還說了什麼?」

    九靈元聖:「天尊還說了,心猿雖頑劣難馴。但只是躁動業力之源而已,一番爭鬥已打出底細,不足大慮。倒是那玄奘西行之舉不可小瞧,將來紛爭恐難預料。」

    梅振衣:「我有一事不解,玄奘西行,為什麼帶著心猿悟空這個弟子?一路惹業造孽不少。」

    九靈元聖:「這也是沒辦法地事情,心猿悟空也除魔甚多。大乘天發宏願心入人間,已經輪轉九世。每世求法都於西行路上遭遇不測。菩薩無奈才做如此安排。沒有心猿悟空這個狠角色也不行,要知道。也有很多邪魔外道不希望大乘天成功,其中的是是非非就複雜了。」

    這麼一說事情還真複雜了,大乘天入人間,九世求法皆遭不測,到了玄奘這一世,身邊還真需要心猿悟空這麼個狠角色。他不怕惹業造孽,出手就是殺伐,才能一路震懾群魔,幫助玄奘完成宏願。但這樣一來也未免殺伐過濫生事太多,連明月仙童都好懸遇難。

    梅振衣又想起清風仙童執意要對他點破何為天刑雷劫,好似就是在提醒他將來要注意殺伐之道。他又覺得有些不對勁,那心猿悟空應該早知天刑,怎麼毫無忌憚呢?他剛一動念,知焰已經開口問道:「那心猿悟空好生厲害,金剛不壞之體與金仙不滅之身是什麼意思?」

    據說當年西天佛國教主無量光在人間斬卻離亂雜念,化為九竅頑石,並說了一句話:「世人亂念難消,如此頑石不化。」後來須菩提尊者雲遊路過誦《金剛經》,九竅頑石聞誦經聲自感成靈,化為似猿似人之形,就是心猿悟空。他拜入須菩提門下修行,因其天生特異修成金剛不壞之體,卻因頑劣不堪被逐。

    心猿悟空曾上仙界溜進了道祖的兜率天宮,將道祖留下的九轉紫金丹吃了個乾淨,也不知一共偷吃了多少,反正沒把他藥死,卻因此練就了金仙不滅之身。所謂金仙不滅之身與金仙成就是兩回事,是指他爐鼎變換幾乎無窮無盡,滅了一副還有一副,很難傷及其形。

    此事引起天庭震動,玄穹高上帝親自到佛國靈山質問,無量光出手懲戒,將心猿悟空鎮壓在五行山下五百年。大乘天發宏願下界,九世求法不成,待到玄奘之時,觀自在請佛旨將心猿悟空放了出來,讓他拜玄奘為師。護送其西行求法,並以緊箍咒約束。

    這就是心猿悟空的來歷,梅振衣卻聽見了另一個很感興趣的話題,他連忙插話問道:「仙界之中有九轉紫金丹嗎?」

    九靈元聖:「當然有,天尊當年為救我師弟靈珠子,就曾煉成一爐九轉紫金丹,連我都沾光服過一枚呢。可惜現在沒有了,原本有急用還可上兜率天宮去求,但自從心猿悟空偷丹之後,兜率天宮也沒了常備的九轉紫金丹。想用得自己去煉。……哼,我就不信心猿悟空能自己溜進兜率天宮,一定是有人暗中幫忙!」

    知焰截住話頭問道:「既然太乙天尊曾煉成九轉紫金丹,手頭就沒有備用地嗎?」

    九靈元聖:「這種東西向來難得,門下弟子這麼多,誰不需要呢,一旦煉成也就用完了。煉製九轉紫金丹不僅採藥過程艱難。而且藥引也太難得,不是那麼容易煉地,況且這一陣子沒有波若羅摩花開放,仙界也無人練成此丹「藥引怎會太難得?一杯仙人血不是很難求吧?」梅振衣很意外的問。

    九靈元聖笑著反問:「你地丹方上所記藥引是仙人血嗎?」

    梅振衣有些緊張的答道:「是啊,有什麼不對嗎?」

    九靈元聖:「沒什麼不對,假如以仙人血為藥引,也可煉成九轉紫金丹,但是,你見過仙人流血嗎?」

    你見過仙人流血嗎?這句話把梅振衣問的愣住了。九靈元聖又解釋了一番,歷天刑飛昇成仙。早已不是血肉凡軀,仙人爐鼎也可能被天劫所滅,也可能受法力折損之傷。卻不會像凡人那樣受傷流血。

    至於人間歷世、功德等等化身,這一世化身修行未成時,有的也可能會流血受傷,但那不是真正的本尊仙身之血,總之一句話,世間就沒見過所謂的仙人血。梅振衣不是仙人並不知曉,所以沒特意問過師父,而鍾離權、清風等人也沒告訴他。

    話說到這裡。風清與月明取酒而回,聽見煉藥的話題也很感興趣,開口問道:「既然沒有仙人血,那麼天尊當年是怎麼練成九轉紫金丹地,一定另有藥引吧?」

    這也是梅振衣最想問地,一問之下,還真有!沒有仙人血,但可以用另一種東西代替。就是千年靈血。所謂千年靈血。就自感成靈修煉千年的妖精之血,人間雖然罕見。但也不是找不到。

    但是用千年靈血為藥引煉製紫金丹有兩個弊端。煉丹與煉藥一樣,不能保證每次都成功,在煉製過程中也有損毀地可能,用千年靈血煉製,損毀的可能性非常高。另外還有一點,那就是一爐九轉紫金丹只能成丹一枚。

    梅振衣有些發懵,他煉製九轉紫金丹,需要的人很多,至少就有白牡丹、何幼姑、提溜轉等人,只成丹一枚無論如何也是不夠的。如果讓他再去煉製,別的靈藥還好說,可是那溫心寒玉髓卻很難再得到第二枚。

    還好他並不糊塗,隨即反應過來,又問道:「前輩剛才說太乙天尊曾煉成一爐九轉紫金丹,不僅救了靈珠子,而且您還得到一枚,一定不是用千年靈血為藥引。」

    九靈元聖點頭道:「是啊,真正地藥引另有其物,丹方上之所以這麼寫,是因為此丹太過神奇,有爐鼎造化之功,因此傳世應留缺筆。」

    梅振衣起身給九靈元聖斟了滿滿一大碗酒,央求道:「前輩,您就別賣關子了,都快急死我了,究竟是什麼藥引?」

    太乙天尊煉製九轉紫金但,用的是什麼藥引?不是仙人血,而是----仙人淚!

    真正的仙身不會流血,但真正地仙人也是會留淚的,一滴藥引就可以煉製一爐九轉紫金丹。道祖當年煉製的九轉紫金丹,藥引是太上忘情之淚。太乙天尊煉製九轉紫金丹,藥引是他自己的淚,因為其弟子自拆骨肉還父母,太乙天尊感歎悲憫流淚。

    這種藥引也是相當難得,以仙人之安穩定心與超脫性情,也能落淚,那得是什麼樣的孽業機緣?知焰輕聲道:「振衣,你煉製九轉紫金丹是為了救人,但若因此讓仙人落淚,所救之人還不抵所造之業。」

    梅振衣瞇著眼睛沉思,似是自言自語道:「我見過仙人落淚,也知道哪裡有藥引,就在清風仙童的指尖,眼下就等著波若羅摩花開,可以煉成九轉紫金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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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18 23:26:26 |只看該作者
185回、昨夜漫山花夢綻,可憐春來人未還

    梅振衣以前不知道的事情很多,比如九轉紫金丹的藥引,丹方所載是傳世特意留的缺筆,因為此丹太過神奇,有移轉爐鼎造化之功。孫思邈雖為一代神醫,外丹造詣天下無雙,但他也從未煉製過九轉紫金丹,因為丹方中的藥材是萬難收集齊全的。

    千年夜明砂之類就不說了,只說兩味藥,一是波若羅摩花,人間根本沒有,更難得的是另一味藥----草還丹。這種東西梅振衣上哪裡去弄?

    有一件事清風仙童沒說,那就是草還丹也分兩種,一種是天地靈根上結的,叫人身果,扎根於人間卻如同仙界,一萬零八百年才得三十六枚。還有一種情況,同樣一株樹並無仙靈不染之氣匯聚,那麼就不是天地靈根而是普通的草還丹樹,三十年一結果。但這種情況只是理論上存在,因為到目前為止,草還丹樹只有那一株天地靈根。

    清風仙童是崑崙仙境第一藥田的開闢之人,又守護了天地靈根一千八百年,不僅熟悉天下各種靈藥,而且很瞭解草還丹的藥性。所以他知道可以用另一種東西代替九轉紫金丹中的草還丹,那就是溫心寒玉髓。

    丹方與藥方一樣,也講究君臣配伍,如果一味藥有缺,可用同樣藥性的另一味藥代替。比如後世同仁堂所制「牛黃安宮丸」,原方中要用到天然牛黃與犀牛角,用人工牛黃代替天然牛黃區別不大,但是犀牛角因為種種原因不能再用。只能用水牛角代替,藥性是一樣的,而藥力卻大打折扣。

    用溫心寒玉髓代替草還丹。同樣存在這個問題,所煉成九轉紫金丹的藥力與原方所載相比是有折扣地,或者說是另一版本的九轉紫金丹。而用千年靈血為藥引代替仙人淚。藥性不會受影響,卻能影響成丹的數量與成功率,這是煉丹與普通製藥不同之處。

    假如一切按原方煉製成九轉紫金丹,用人身果入藥,有什麼藥力呢?

    服用之後在千年之內,只要定坐運轉週身神氣,法力增長即可精進無礙。如同身處仙靈洞天。另有一樣奇效。如果本尊法身被毀,只要神識未散就可以重新凝聚法身,相當於多了一個真正地渡劫法身,不必轉世托捨重修。

    用人身果入藥,一枚可以同時煉製十二爐,條件是煉丹者能搜集其十二爐其他的藥材與藥引,並且有本事同時煉製十二爐九轉紫金丹。這簡直是不敢想像的,當然了。煉丹者也可以只煉製一爐,人身果多餘地部分可以給別人服用,也不算浪費。

    為什麼是給別人服用而不是煉丹者自己服用呢?因為人身果離枝之後不可久存,必須在兩個時辰之內啟爐煉丹,就沒時間定坐化轉人身果的藥力,最好是把剩下的部分給別人服。

    這樣煉成的九轉紫金丹自然藥力最為神奇,可是也有一個缺點,那就是普通人甚至一般修行弟子根本無法服用。修為不到地仙境界。服用此丹等於消融爐鼎血肉的致命毒藥。

    清風讓梅振衣用溫心寒玉髓取代人身果煉丹。藥力是有折扣的,但卻有一樣好處。那就是普通人也可以服用,雖然過程也很凶險,但只要小心護法,還不至於一定斃命。如此「改方」非常巧妙,藥力並不一定就是越強越好,還要看用藥的目地,假如是原方中地九轉紫金丹,不僅難以煉成,而且白牡丹、何幼姑、提溜轉等人根本就無法服用,也偏離了梅振衣煉丹的本意。

    就算是藥力打了折扣,但是「改方」後的九轉紫金丹仍然神奇無比。

    它首先有移換爐鼎之功,對於有修行根基的人相當於脫胎換骨、爐鼎新成之妙,就算對普通人,也等於擁有全新的、毫無缺陷身體,有生之年青春永駐。對於那些化為人形的妖物來說,服用此丹可以擁有真正的化形之身,還可不失去原有的特異神通。

    它還有一樣奇效,那就是對有出神入化修為者來說,假如因為各種原因隕落重入輪迴,只要神識未散,不論輪迴為何人,服用九轉紫金丹之後,雖不能立即恢復前世地修為,卻可以恢復與前世一樣的身體爐鼎----只要你願意的話。

    既然有丹方傳世,說明以前有人煉製過原方中九轉紫金丹。梅振衣推測,心猿悟空在兜率天宮偷吃的那一批九轉紫金丹,應該就是按原方所煉,因此他煉就了金仙不滅之身,至於道祖當年在哪裡得到的人身果,梅振衣就不清楚了。

    話說孫思邈傳下的九轉紫金丹方,在人世間有兩派傳承,一是丹霞派,二是正一三山中梅振衣的後世弟子,傳世仍留缺筆,藥引寫的還是仙人血。

    正一三山秘傳地丹方中加了兩處註解,一處是在草還丹後面,寫著「可用溫玉髓替」,一處在藥引後面,寫著「可用千年靈血替,只成丹一枚」。在藥方地最後,梅振衣還加了一句話「此為副方,仙界另有正方,吾別稱為大羅成就丹。」這些都是後話了,暫且不提。

    上述這些內容,是梅振衣聽聞九靈元聖講解藥引時想通的。他怎能在一時間想明白這麼多事呢?別忘了他如今已有地仙修為,雖剛歷苦海還算不上出神入化,但也有了靈台推演之能。推演別地事或許生疏,根據自己的所學、所見、所聞,推演自己最擅長煉藥之道還是很自如的。

    梅振衣在靈台中推演,同席的月明、風清卻很意外的問道:「道友欲煉製九轉紫金丹,竟然不是為自身修行所用,而是為了救人。這與我太乙門的祖師爺當年之舉差不多,不知你要救的是何人?」

    「洛陽牡丹花神,她叫白牡丹。」梅振衣答話地同時還在靈台中推演。說出「白牡丹」三個字,忽然神識一動,靈台推演定境全部散滅。沒來由的有了一種非常不妙的感覺,有一個念頭似是憑空鑽入腦海----白牡丹出事了。

    說話地好端端的,梅振衣臉色突然就變了,一手撫額一手扶著桌子站了起來。眾人都注意到梅振衣的變化,知焰扶著他問道:「振衣,你到底怎麼了?」

    「靈覺有感,白牡丹情況不妙!」梅振衣喘了一口氣答道。修為有了推演之能。往往遇事之時靈台中有自然地感應。稱為仙家靈覺。

    這種仙家靈覺不是無所不能,受到很多限制,同時還要機緣巧合。比如對其他人的莫名感應,必須是你很熟悉,並且是能夠牽扯心念的人。梅振衣對白牡丹不能算很熟悉,但對付小青卻是再熟悉不過了,白牡丹絕對能牽扯他的心念。

    他來崑崙仙境採藥就是因為白牡丹落難,此時提起白牡丹。機緣巧合以致靈覺忽動,覺得白牡丹出事了。這種感覺很難形容,也說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就是一種朦朧的感應。

    知焰:「既然如此,我們速回人世間,到洛陽一看究竟。」

    白牡丹假如真的出事了,還真不是時候,波若羅摩花要在兩年後才能開放。梅振衣尚未煉成九轉紫金丹啊!

    上次他見過白牡丹。雖然衰弱已極,自身修行無回天之力。但是在清靜小園中尚可藏身。有玉骨扇與紫石芝,五年之內應該沒什麼大凶險,所以梅振衣才會想到煉製九轉紫金丹相救,移換爐鼎讓她從花叢中脫身。

    本來一切都很順利,梅振衣歷苦海初成地仙,採到了千年夜明砂收服十大妖王,接著找了波若羅摩,又巧遇九靈元聖講解丹方,運氣簡直好到了極點。但白牡丹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事,真有些樂極生悲之感,具體是怎麼回事還不清楚,要趕去洛陽瞭解究竟。

    梅振衣與知焰說走就走並未耽誤,臨行前給龍空山十大妖王寫了一份請帖,邀請他們速來乾元山聽聞九靈元聖金仙法會,並叮囑若干行止注意事項,莫與其他崑崙修士起不必要的衝突。

    他們將阿斑暫且留下,吩咐道:「阿斑,你要聽元聖大老爺與風清、月明兩位仙長地話,不要調皮闖禍,守好波若羅摩花,我們辦完事就回來接你。」然後就匆匆離開了乾元山趕往瑤池,穿越崑崙仙境結界門戶回到人世間,飛天往洛陽而去。

    這一路行遊歷練,來時是那麼悠閒從容,去時又是如此匆忙急切。

    人世間已是大唐載初二年(公元690年),梅振衣離家行遊之後,洛陽發生了很多事。

    去年地時候,有一位僧人法明杜撰《大雲經》四卷,經中稱武後為彌勒出世,當為閻浮提主。所謂「閻浮提」是梵語,含義很廣,可引申為「美好人間」之意,所謂「閻浮提主」,就是指代人間帝王之意。武後非常高興,下令頒行天下,長安與洛陽皆建寺珍藏。

    接著侍御史傅遊藝又邀集關中百姓近千人,搞出一份聯名上書,呼籲武後登基為帝,改國號為周。武後駁回上書,卻升了傅遊藝的官。

    這樣一來朝野內外就熱鬧了,百官宗親、四方屬國、各大士族,還有僧人、道士,總計六萬餘人再次上書,「強烈要求」武後從傅遊藝所請,竟呈逼宮之勢,武後既不惱怒也不恩准。

    武後崇佛天下皆知,僧人上書也就罷了,道士們湊什麼熱鬧?這叫識時務見風使舵。和尚道士未必就是守望、鍾離這種修行高人,混個身份享受供奉待遇的俗人有的是,遠比真正的修士多得多。唐代有馮小寶這等淫僧,現代也有梅正乾這種只會騙錢花的江湖道人。

    其實大家看得都很清楚,朝野內外雖熱鬧,獨缺一個人的上表,那就是當今皇帝李旦。自古雖有退位與禪讓之說,但都是父讓位於子、君禪位於臣,可是兒子將皇位讓給母親。千古以來聞所未聞,既不是退位也不是禪讓,除非是造反。否則無先例禮法可參照。

    轉過年來,皇上李旦過二十九歲生辰,於離宮設宴。群臣按禮到賀,這才有機會見到幽居的皇帝。席間就有人直言不諱,提醒皇上也去勸武後從傅遊藝所請,以順應天意民情云云。

    李旦滿面愁容,退席之後尋了個機會找來南魯公梅孝朗,私下問道:「南魯公為三朝宰輔,忠心耿耿有大功於唐。必不會害我。請問如今之計,我當如何自取?」

    梅孝朗拜倒於地,小心翼翼地答道:「帝王家事,臣不敢言,只說臣之家事,當年高祖起事立唐,各路煙塵酋首投奔長安異姓封王者不少,而如今繼位子侄何在?臣之父南魯王。臨終自請削子嗣王爵,臣幸有寸功得沐隆恩,仍為三朝首輔。竊以為,陛下應思春秋長遠之計。」

    李旦歎息一聲,親手將梅孝朗扶起來道:「梅公地意思我明白,但我怎麼做才能春秋長遠?且此事千古未聞,無禮法可循,公有何可教我?」

    梅孝朗:「自古改朝。天子易姓。言盡於此,陛下莫要再逼問於臣。」

    李旦默然良久。終於揮手道:「知道了,你去吧。」

    梅孝朗躬身告退,第二天李旦於宮中上表,要注意,他的身份是皇帝,寫的這個東西卻是「上表」而不是「下旨」,因為內容很特殊----祈請武後賜姓為武,願兒從母性。

    武後不是喜歡改別人地姓嗎?那就連兒子的姓一起改了吧。民間也有兒從母姓的事例,勉強說地過去。武後下懿旨恩准,緊接著李旦發了一道聖旨,言自古帝王改姓則江山改號,請天後登基,改國號為周。

    雖然也是退位,李旦這種做法卻要巧妙地多,不是簡單地原意退位就行了,還要想自己的下場,這麼做,是能想到地、最好的保身之計了。

    為什麼要改國號為周呢?因為「武」這個姓氏起源於周朝王室,與李唐追封老子為先祖一般手法,武後也追封周文王為先祖,立國號為大周看上去名正言順。

    事情至此皆大歡喜,武後下旨改唐為周,親自登基為帝,武旦也沒廢,就是降了一格,立為大周皇太子。自古以來從皇帝「降級」為太子的,武旦是頭一個。

    武皇不僅改國號,還給自己起名,自創一字上「明」下「空」,名稱「武」。當年改元為大周天授元年,下旨大赦天下。大赦之旨由文昌台發出,梅孝朗接旨之後問了一句:「大赦天下,赦不赦被陛下貶出洛陽地牡丹?」

    武皇與牡丹花沒什麼仇,說實話,她原先最喜歡地就是牡丹花,西苑所植也最多。當初下旨開花,偏偏是牡丹未開,當著群臣之面武後格外生氣,百花宴就是給群臣看的,貶牡丹也是給群臣看的。

    如今已經登上皇位,也沒什麼好計較的,武皇心情正好,當即答道:「普天同慶,大赦天下,當然也赦牡丹花。」

    洛陽城中已無牡丹,但就在第二天出現了一件奇事,城外山野中有不少牡丹花開放,也不知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有好事者如傅遊藝之流,甚至還上表祥瑞,說什麼牡丹花自知悔過,於城外山野中迎春綻放,慶賀大周立國武皇登基。武後一高興,又命人從城外山野移植牡丹入西苑,還下旨封為百花之首。

    還有人紛紛猜測各種可能,最流行性的一種說法,當初連根拋出城外的牡丹殘株,生機頑強扎根山野,終於又開花了。至於內情究竟如何,只有花神白牡丹自己知道了。這件事,恰好發生在梅振衣到達崑崙仙境乾元山之時。

    梅振衣與知焰飛天而來,眼看離洛陽城不遠,正要落下雲端,知焰忽然一指下方的山野道:「振衣,你快看,這裡開地是什麼花?」

    梅振衣落下雲頭,來到一叢花樹前,所見赫然就是早已絕跡的洛陽牡丹。他是再熟悉不過了,當初梅振衣曾將各色牡丹都親手移植到南魯公府後院。此花怎會出現在這裡?剛才從天空往下看,遍野中散落分佈的還有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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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18 23:27:00 |只看該作者
186回、相對已到無言處,花雨紛紛送叮嚀

    南魯公府後院,清靜小園之中,牡丹花叢新葉已發,枝頭有花朵吐蕊,但一眼看去,卻有蕭索衰殘之象,與城外山野中的牡丹花生機盎然的感覺截然不同。白牡丹站在最高的一叢花樹陰影下,仍然以玉骨扇為簪,手中的紫石芝已呈灰白之色。

    「白牡丹,你怎會衰弱如斯?」梅振衣一見到白牡丹,就上前扣住了她的手腕,臉色劇變問道。

    白牡丹的笑容很淡,淡的就像快要消失的雲煙:「我留住最後一口元氣,就是想見你一面,你終於回來了。」

    梅振衣抓住她的肩膀:「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我在城外見到滿山牡丹花開,入城時聽說洛陽牡丹被赦,究竟發生了什麼?」

    白牡丹被他搖晃肩膀有些站不穩,輕輕的靠在了梅振衣胸前,指著牡丹花叢道:「洛陽城外山野牡丹花開,我也聽說了外界的消息,此事其實與牡丹被赦無關,而是我用盡全部的法力與此生殘存的元氣,將牡丹花移出洛陽城於山野中破土而出,別忘了我是花神,還能做到這些的。」

    梅振衣的聲音已有些哽咽:「白牡丹,你為什麼這麼傻?這麼做又是為了什麼,我明明可以救你的,只要再等兩年時間!」

    知焰在一旁說不出話來,她也看清楚狀況了,如今別說沒有九轉紫金丹,就算有九轉紫金丹也救不了此時的白牡丹。白牡丹一世修為已經散盡,如今留在小院中的這位花神,只是一個虛弱的、形將消亡的殘留形神。

    白牡丹在梅振衣懷中仰望著他的臉,柔聲問道:「梅振衣,你救我,又是為了什麼?」

    梅振衣:「不為什麼,就是不想你死。」

    白牡丹:「我也不為什麼,就是不想洛陽牡丹絕跡。」

    梅振衣:「洛陽牡丹絕痕跡,世間還有牡丹,可是你自己呢?」

    白牡丹:「我就是洛陽牡丹。你能救我,但是能救得了洛陽牡丹嗎?上次西苑牡丹未開,我告訴你花神有花神的尊嚴。而你也應該明白。花神還有花神的心願,我不會獨存的。如今我將去,但洛陽牡丹仍在,這便是我的心願。」

    梅振衣:「你為什麼不等我?」

    白牡丹:「其實這怪不得別人。甚至也怪不得武後,清風仙童與隨先生上次就看出來了,我天年已盡大限將至。……我問你,一世修行定能成仙道嗎?」

    梅振衣:「修行者眾,成仙者寡。但總有希望。」

    白牡丹:「若不成仙道。去向如何?」

    「重入輪迴。」梅振衣眼前已經有點模糊了,卻盡量忍住沒有流下淚來。

    白牡丹:「就算你煉成了九轉紫金丹,讓我從花叢中脫身,能跳出生死輪迴嗎?紫石芝有續命之功,無非讓我如凡人般多活幾年,而洛陽牡丹將絕跡,你若是我,該如何抉擇?」

    梅振衣抱住了她:「你不要再說了。」

    白牡丹:「不,我一定要把最後地話說清楚。你之所以傷心。是不願看見我離去,但人間這一幕你終究要看到。你畢竟也未成仙。還沒有超脫心境,修行隨緣,結緣也隨緣,眾生之生死輪迴,是不能勉強的。你只看見面前的我,難道忘了這小園外地輪迴眾生嗎?」

    梅振衣:「你也未成仙。」

    白牡丹:「是地,我也未成仙,這只是我臨終之前的一點感悟。……梅振衣,我在風塵中數百年,還從未見過你這樣的人,你為我做的這些事,不是因為牡丹國色,我不知道該失望還是該高興?失望也罷高興也好,梅公子這番恩情,只有等到來生有緣再報了。」

    白牡丹究竟出了什麼事,說起來就話長了。修行有成有不成,成者寡不成者眾,強如崑崙仙境地離離,出神入化修至世間法盡頭,仍然在天劫中隕落,世間其它修士就更別提了。白牡丹雖有脫胎換骨修為,已在人間數百年,但壽數也有盡頭。

    上次在花魁宴上,清風與隨先生看出來了,直截了當的告訴她壽數將盡,白牡丹自己也心裡有數。後來在與梅振衣獨酌之時,講了洛陽街頭算命人的故事,算是一種暗示吧。

    偏偏在這個時候發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武後將牡丹貶出洛陽,這等於削去了花神的修行根基與大半法力。幸好梅振衣有準備,在南魯公府後院弄了這麼個清靜小園,讓白牡丹有藏身之處,因為他地關係,隨先生、清風、觀自在菩薩都插了一手,為白牡丹續命。

    白牡丹大限將至不是意外,洛陽牡丹絕跡是個意外。花神有花神地尊嚴,武後在西苑下法旨時,牡丹花就是不開,但花神也有花神的心願,她不願意看到自己離去之後,洛陽牡丹從此絕跡。

    所以白牡丹做了個決定,將殘存的法力與元氣全部散盡,同時將紫石芝中的生發之氣也用盡,在洛陽城外的山野中破土而出為牡丹花,這是花神的特異神通,是她一生最後一次使用。

    當然了,她還有另一個選擇,就是躲在清靜小園等梅振衣來救,九轉紫金丹移換爐鼎成功,白牡丹雖然失去了大半的修為法力,卻可以離開此地,像個凡人那樣安安穩穩再活幾十年。但是白牡丹沒這麼選,她選擇了人去花留。

    至於洛陽城外山野中牡丹花開,恰好是武皇大赦天下之時,僅僅是個巧合,因為白牡丹不能再等了,她的法力正在不斷消退中,再等下去就無力讓牡丹花在洛陽城外破土,於是做了不久前決定。

    當年西苑中的牡丹花不因武後地法旨而提前開放,如今洛陽城外地牡丹花開放,也與武皇登基無關。這就是她這樣一位花神所追求的心境。

    白牡丹提醒梅振衣地那番話說的也很透徹----你也不是神仙,就算你是神仙,也不能讓你身邊所有親近之人都成仙,連佛陀太上都勉強不得,你必須要面對人世間的生離死別。

    梅振衣已經說不出話,抱著白牡丹。想流淚卻強忍著,身體在微微發顫。知焰眼圈微微有些發紅人還算平靜,。上前輕聲道:「白牡丹。你還有什麼事情要交代?」

    白牡丹:「有兩件事希望梅公子能答應我。」

    梅振衣:「你說吧,我聽著呢,只要我能做到。」

    白牡丹:「不是要你做到,而是要你別做什麼。第一。你不要因為我去與武皇結怨,你雖有修為但也不是對手,更何況人間還有你的梅氏家人。第二,希望你閉上眼轉過身去,我不想你看到我離去的樣子。」

    梅振衣不能答話。知焰輕輕上前扶起白牡丹。一推梅振衣,讓他轉過身去。只見花叢下地白牡丹黑色長髮緩緩飄起,漸漸變成灰白的顏色,她的容顏就似花朵瞬間枯萎,緊接著身形如煙消散,小園中地花瓣如雨灑落滿地。

    花瓣落在梅振衣地頭上、臉上、身上,當他轉身睜開眼睛時,白牡丹已不在人世,滿園的牡丹花叢全部枯萎。紫石芝落地化為粉末。塵埃中只留下一柄落滿殘花的玉骨扇。

    梅振衣再也忍不住跪倒在地,眼淚奪眶而出。知焰也半跪下身子抱住了他的腦袋。梅振衣悲從中來,在知焰懷中放聲大哭。哭聲傳不出小園之外,小園中花枝枯萎,而洛陽城外地牡丹綻放山野。

    穿越以來,梅振衣曾有兩次大哭,第一次在兩軍陣前,第二次在清靜小園中,巧合的是知焰都在場。第一次知焰是來救他的,正在與左遊仙鬥法,第二次知焰已是他的道侶,將他抱在懷中。淚水已打濕知焰的衣襟,她柔聲勸道:「振衣,莫要太過傷心,白牡丹已入輪迴。」

    修行追求超脫生死,要將生死看透,但這不等於冷血無情!他畢竟沒成仙,就算是仙人也有落淚之時。他與白牡丹之間談不上太多地男女私情,就是有那麼一種莫名地難以割捨的掛念。他也知道白牡丹還有來生,至少一千二百年後人間有一位付小青。但他越這麼想,淚水就越發止不住。

    身在局中難免有看不透的地方,當初他去崑崙採藥之前,清風就曾說過:「早知你會去,此去可能會有些波折,你想救治白牡丹盡力則可,若實在不行也不要太過失望。」以清風的修為眼力,看白牡丹的心性比梅振衣更透徹,早就料到了這個結局。就連梅振衣身邊的知焰仙子,恐怕也能猜到可能會有這個結果。

    但是這些人並沒有阻止梅振衣為救白牡丹的一切努力,相反,還在盡量幫忙。推演只是手段不是目的,盡力願為,才能不留遺憾。

    梅振衣在小園中哭了整整一夜,有很多事他也想明白了,但仍然傷心就是想哭。

    人的想法是會變地,比如梅振衣第一次見到何幼姑,無非是想她在有生之年盡量少受病痛之苦。等到他修為越高,期望就越高,煉成九轉紫金丹有望,也開始想給她移換爐鼎。這倒沒什麼錯,但有一點,梅振衣地本事再大、手段再多也不是無所不能,只能遇事盡力而已。

    第二天離開小園,紅著眼睛去拜見父親,南魯公見兒子這副模樣也吃了一驚,知焰小聲的告訴他:「白牡丹不在了,振衣很傷心。」梅孝朗便不再追問,只是留下兒子在府中多住兩天,每日散朝回家與兒子一起閒聊飲酒。梅振衣地心情一直很低落。

    他們在洛陽南魯公府大概留了十天左右,臨去前南魯公對兒子說:「你早已年過二十,應行冠禮賜字了,這次來的正好,就在洛陽邀集長輩行冠禮。」

    古時冠禮是要有長輩在場的,還有個賜字的儀式,古人有名有姓,還有字有號。現代漢語已經混淆,但在傳統中,「姓名」與「名字」是兩個概念。柳伯舒門生狄仁傑恰在京中,也參加了梅振衣的冠禮,賜字「放為」。

    經過這個儀式,他就算可以自立門戶的成人了,姓梅名振衣字放為。因為他曾拒絕為朝官,同時又是修仙之人,這個字起的還很貼切。古人的字與名是有聯繫的。不是隨便取的。梅振衣的名與字都出自《楚辭‧漁父》中地一段典故。

    冠禮之後,梅振衣與知焰離開洛陽,行至城外,見山野中點綴的牡丹花樹。他忍不住悵惋駐足。知焰道:「振衣,波若羅摩花開還有兩年,你既然在洛陽留了這些時日,也應該回蕪州探望家人,然後再去崑崙仙境接阿斑。」

    梅振衣點頭道:「理應如此。但我想在這裡坐一夜。」

    知焰:「那好吧。我陪著你。」

    他們在一叢牡丹花下坐了下來,晚風微涼吹過花叢,山野中有淡淡的清香。當滿天繁星閃爍地時候,梅振衣站起身來回望著遠處地洛陽城。知焰歎息一聲道:「你是不是想闖皇宮?白牡丹臨去之時求過你不要這麼做。」

    梅振衣:「我就是覺得心裡憋得謊,想當面質問武皇。」

    知焰:「以你的修為闖不進去,就算你能見到武皇,又想怎麼辦?」

    對啊,梅振衣就算見到了武皇,又能說什麼?說武皇不能下旨讓西苑花開?還是說她不能貶牡丹出洛陽?就算不該貶吧。如今已赦。身為帝王這種事很平常。就算她不是帝王,以人間法度而言。能怎麼追究?

    如果說不平常之處,就是洛陽有個花神白牡丹。白牡丹大限已至,這不是武皇的責任,但假如沒出這件事,白牡丹可能享盡天年而去,洛陽牡丹也無絕跡之患。武皇之舉,造成的後果就是讓白牡丹在大限來臨之時提前散功,讓牡丹花在洛陽城外山野中破土而出。武皇多事未必知情,而白牡丹知情卻自擇。

    梅振衣想來想去,總覺得事情有什麼地方不對勁。身為人間帝王,武皇有出神入化神通,又執掌人皇印這種神器,以神通下地聖旨,所作所為就變了性質,世間行事卻無法以世間法度衡量。有一個朦朧的念頭在他腦海中糾結,一時之間卻想不明白。

    知焰在一旁提醒道:「真要去的話,切不可露出本來面目,否則會連累你梅氏滿門。」

    梅振衣下意識的答道:「我就是這樣想的,所以先離家出城。」說話地同時一揮拜神鞭,鞭身化為白霧收走了面前地幾朵牡丹花,然後白霧從自己週身捲過又縮回袖中。再看梅振衣的臉上多出很多條詭異的花紋,連衣服都變了,渾身上下服色佈滿了花瓣狀紋路。

    這副模樣別說其他人,連知焰都快認不出來了,她噢了一聲又道:「我呢?你給我也變個樣子。」

    梅振衣:「你不必去。」

    知焰:「我雖不贊同你闖宮質問武皇,但你若一定要去,我也得去。假如沒有紫電、青霜聯手,到時候你一個人想逃都逃不掉。」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二位道友雖有神劍在手,一樣也是想逃都逃不掉的,去一人還是去兩人結果無差別,梅公子太小看武皇了。」不遠處的山坡上忽然傳來佛號之聲,一名灰衣老僧一邊說話一邊走了過來。

    梅振衣與知焰大驚失色,立刻亮出了的紫電、青霜劍,定睛望去,來者是位熟人,就是曾奉旨到敬亭山封神的「沙和尚」智詵。梅振衣與知焰說話時未察覺到附近有人,因為智詵的修為境界遠高出他們二人。

    智詵一見他們亮出了法器,右手在空中一劃,留下一道光芒殘留虛影,變化成一根月牙寶鏟,單手持鏟在一丈外站定,行了一禮道:「梅施主,我們又見面了,這位就是你的道侶知焰仙子嗎?老僧並非有意偷聽你們談話,又是路過,恰好聽見二位欲闖皇宮,又看見梅公子遮掩行藏,特意現身勸阻。」

    梅振衣上前一步回禮道:「智詵大師,我也不想在此時此地與你遭遇。我僅僅是有進皇宮地念頭,並無謀逆之舉,也與其他人無關。大師既然聽見了,又想怎樣?是此刻進宮告密,還是就在此地拿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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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18 23:27:22 |只看該作者
187回、老國師勸客回頭,大天尊謀願未遂

    秘商夜闖皇宮,這種事情可大可小,往嚴重了說能落個「謀逆」的罪名,往輕了說只要沒暴露不認帳,可以無聲無息的過去,就看怎麼應對了。如果真是謀逆歹徒,第一選擇是殺智詵滅口,梅振衣當然不可能這麼做,先開口問智詵----你想怎麼樣?

    智詵手持月牙寶鏟也有戒備,心平氣和的答道:「梅公子不要誤會,我只是想勸阻,如今這皇宮,不是你們二位能擅闖的地方,請止息此念,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另外,老僧還有一事不明,你們二位是修仙之人,為何要夜闖禁宮?」

    智詵沒有告密的打算,也沒有動手的意思,梅振衣也就放下心來。想了想,還是說實話吧,一指旁邊的牡丹花叢道:「大師可知洛陽牡丹之事?」

    智詵:「當然聽說了,但內情不詳。」

    梅振衣也不隱瞞,講述了洛陽花神白牡丹的故事,當然他也有所保留,沒說自己為白牡丹所建的清靜小園在南魯公府後院,只是說有這麼一個地方。智詵聽聞之後也長歎一聲道:「花神入輪迴,貧僧也很惋惜,但二位闖宮究竟意欲何為?白牡丹大限已至,非武皇之過。」

    知焰搖頭道:「大師此言差矣,凡人終有一死,再入輪迴又是一世,難道可言殺人無罪嗎?天道無親,但殺人者有罪,世間法與仙家緣法。豈可混為一談?若非武皇之舉,白牡丹至少可享盡天年,就算大限難免,也不至於有今日之難。」

    「若論世間法,,牡丹花抗旨遭貶又獲赦。武皇雖是負氣之舉,卻無罪可加。若論仙家緣法,白牡丹既在輪迴中大限已至,責不得人間帝王。」智詵皺眉答道。

    梅振衣:「這正是此事地糾結之處,我方才思忖良久也沒有想明白。大師是有道高僧,能指點一二嗎?我欲闖皇宮見武皇,就想質問她本人這件事。」

    智詵放下禪杖,抬頭望著星光良久,這才說道:「此事的源頭。不在於白牡丹抗旨,而在於武皇能讓苑中其餘百花開放。西苑百花開放,是武皇神通之能非聖旨之效,可以加賞;而牡丹不開,是武皇神通未及之處,牡丹花非朝臣,不應加恨。」

    梅振衣深施一禮道:「大師不愧為高僧。我剛才想了半天。也透徹武皇錯在哪裡?大師一言點破,我想質問她的應該就是這番話。濫用神通,卻加恨神通未及之處,此事萬萬不該!」

    智詵:「說的對,我會向武皇稟明白牡丹之事,勸她自重自戒,也不會說出你們欲闖宮之舉,二位還是離去吧。」

    知焰:「難道就這麼算了嗎?」

    智詵:「事已至此,二位還想怎樣、又能怎樣?做為修行人。武皇此舉有失。但做為人間帝王。此舉無罪可問。難道二位想進宮為武皇立戒,再依戒懲處嗎?你們是辦不到的。哪怕心胸再大,也要量力視事而為。老僧現身相勸你們是一番好意,我回宮之後也會規勸武皇,這才是我等能辦到的事情。」

    知焰:「我知道大師是一番好意,也明白你地建議最明智的。但大師有沒有想過,世人不可能都會按照所謂最明智的結果選擇,比如白牡丹選擇了人去花留。假如我與振衣一意孤行,就要闖宮去質問武皇呢?」

    智詵又歎了一口氣,平端月牙寶杖道:「若你們一定要如此,我也沒辦法。武皇的修為且不提,宮中供奉十位國師,貧僧腆居其末。你們若自信神通廣大,那就先過我這關,我既開口相勸,又舉杖相阻,無論是對二位道友還是武皇,貧僧都算是盡力了。」

    知焰只是拿話刺智詵,動不動手還要看梅振衣的意思。梅振衣並沒有與智詵鬥法地打算,這位老僧不是凡人,想當初他手持紫金缽在敬亭山下與清風鬥法,雖落下風卻一步未退,是梅振衣親眼所見。梅振衣在心中推演數番,自己與知焰就算以紫青雙劍聯手合擊,也難以勝過智詵,而且也犯不著與這位禪師生死相搏。

    梅振衣收起紫電劍道:「我今日無此之能,也不想與禪師為難,希望禪師於宮中講法之時勸誡武皇,就是你剛才說的那番話。……但我今日願心已起,來日若有能,將為天下立規,戒人戒己,無論是天子平民,只要身為修士,都好自為之。……知焰,我們走!」

    「好大的願心,好大的口氣,我以為是哪位菩薩在說話呢!……梅振衣,你連仙道尚未成就,等你求證金仙之後,再說這種話好不好?……先把眼前的事搞定,有國師攔路你們就要退走嗎?放心,有我在此,二位儘管出手,與他斗便是。」

    二人身後傳來一個人地話聲,赫然竟是隨先生。今天晚上真是奇怪,智詵現身時梅振衣與知焰事先毫無察覺,隨先生出現時,就連智詵也沒察覺有人來到。

    梅振衣現在已經猜到隨先生是誰了,他就是天庭之主「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也就是老百姓通常說所的玉皇大帝,但既然隨先生不明說,梅振衣也就不點破。在現代很多關於西遊的影視劇中,玉皇大帝是一個窩囊形像,但在《西遊記》原著中,天宮鬧事的猴子其實連玉皇大帝的邊都沒摸著。而在梅振衣穿越後親眼所見的經歷中,這位隨先生的修為深不可測。

    梅振衣已見過很多高人,有些人諸如守望和尚,打地交道不多也沒見過他出手,所以不好考教,但在他心裡能夠做一番比較地高人當中。只有兩個人是最頂尖的。

    這兩個人並不包括仙童清風,清風雖有金仙修為,但比起鎮元子還差了一籌。鎮元大仙修為高、神通大、法力無邊、心機深遠,這是梅振衣所見最頂尖的人物,猶在觀自在菩薩等人之上。另一個人就是這位隨先生了,如果不比較背景的話。僅論個人修為,他也完全可以與鎮元子一較長短。

    「隨先生,怎麼又是你?」梅振衣轉身問道。

    隨先生背手踱步來到近前,反問道:「你這個又字用的奇怪啊,這裡是荒郊野外。你們能來,我為什麼不能來?」

    梅振衣:「我是說您簡直是無所不在,不論什麼事幾乎都能看見你,每次見到你,我總是有些提心吊膽。」

    隨先生笑了:「是嗎?我可沒見你怕過!誰叫你給我起名隨先生呢?那我就隨處可遇了。這次不用擔心。我是來幫忙的,你與道侶就和這位國師鬥,我保證你不會輸!就算你要闖皇宮找武皇算帳,我也保你能見到她。」

    「隨先生?」智詵愣了愣,神情好似有些疑惑,隨即又恢復了平靜,隨著梅振衣也叫出這個稱呼。用臂彎橫托住寶鏟雙手合什行禮道:「聽說閣下曾闖皇宮。卻無功而返,此次復來滋擾,又何必將這兩個孩子捲進去呢?……你若想親自出手,貧僧自知不敵將退入洛陽城中,但不知你因何而來?」

    隨先生上次孤身闖皇宮也沒佔到便宜,已經說好不再為人皇印纏,這次還來幹什麼?隨先生笑著答道:「你沒聽見我說話嗎?我是來幫忙地,幫這兩個孩子出手,難道不可以嗎?……智詵啊。我倒想問你一句。受了婦人的供奉,堂堂一代高僧。竟然做起皇宮的看門狗來了,不覺得有愧於佛嗎?」

    智詵毫不動怒地回答:「我既受供奉為國師,就有護法之責,明知這兩個孩子擅闖皇宮會遭遇凶險,我不規勸,親眼看見有人欲闖禁宮,我不阻止。假如這樣地話,別談什麼僧,那我就真地連狗都不如了。隨先生認為看門狗有愧於佛,佛卻不會這麼認為。」禪師說話就是這麼奇妙,別人怎麼罵他並不介意,開口反詰話鋒卻很銳利。

    梅振衣趕緊擺手道:「二位高人不要再爭鋒了,也多謝隨先生地好意。但剛才的話已經說清楚,隨先生要入皇宮請自入皇宮,我與知焰這就告辭了。」

    梅振衣雖對武皇有怨念,但他不是不分輕重的人,既然行藏已經暴露也知道事不可為,他肯定不會再去闖宮。隨先生現身說要幫忙,分明是想把事情鬧大,梅振衣可不想卷在其中,弄不好把自己的父親和梅氏家人都得捲進去,還是趕緊脫身吧。

    梅振衣話一出口,智詵立刻就道:「善哉善哉,既然二位施主念頭已消,貧僧就告辭了!」說完話一轉身,身形幾閃,就消失在洛陽城地方向。這老和尚也有意思,只與梅振衣說事,不與隨先生糾纏,立刻就走了。

    智詵走了,隨先生還留在原處,撫了撫手掌沖梅振衣道:「既然你不欲進宮鬧事,今天就便宜他們了,唉,真是可惜啊!」

    梅振衣哭笑不得:「看隨先生的意思,似乎巴不得我進宮鬧事?」

    隨先生哼了一聲:「當年有隻猴子跑到天庭靈宵寶殿鬧事,如今有個小子跑到人間的皇宮鬧事,有何不可?」

    梅振衣:「可惜我只是個小子,不是猴子,讓隨先生失望了。」

    知焰雖沒見過隨先生,此時也知道他是誰了,上前行了一禮,從懷中取出一件東西遞過去道:「晚輩拜見隨先生,這是你當年送給白牡丹的遮身之物,如今花神已去,玉骨扇還請收回吧。」

    隨先生搖頭道:「梅振衣,你小子有意思,你的道侶也有意思。我送出去的神器,別人都是巴不得落在自己之手,你們卻一個勁的要往回還。這柄玉骨扇,是我在花魁宴上金盤打賞之物,哪有收回之理?」

    梅振衣也不嗦,拿回知焰手中地玉骨扇道:「多謝隨先生。您慢慢郊遊,我們還有事要辦,就先失陪了!」

    「慢著,難得有緣又見面,聊幾句再走嘛。……算了,我和你們一起走。邊走邊聊。你們是不是要去蕪州?正好同路,我也想去喝幾杯老春黃。」隨先生非要與他們一道走,梅振衣與知焰再大地神通也甩不脫,也只好隨他了。

    飄然飛天往南而去,隨先生在雲端中問道:「梅振衣。我知道你有一肚子話找不到人說,為什麼不開口問我呢?」

    梅振衣:「我怕呀,!只怕一個不小心,又變了啞巴。」

    隨先生嘿嘿笑道:「那你小心些不就沒事了?與我打交道,是你難得之歷練。……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什麼會現身?智詵那樣的高僧。為什麼會受武後供奉,還幫著她?」

    「我原先疑惑,但現在已經知道。只是有一事不明,隨先生為什麼總是找上我?」梅振衣所答所問全是實話。

    智詵等高僧為什麼要擁護武皇?這話不該問,而應該反問一句,憑什麼不擁護武皇?有一位崇佛的人間帝王總比一位不崇佛的帝王要好,對於天下佛門來說。就算不強求也肯定會擁護帝王崇佛的。

    歷史上崇佛之帝很多。但武皇卻很特殊,簡直太特殊了!不是指她是千古以來唯一的女皇帝,而在於她有出神入化修為,又執掌人皇印這種神器,而且是代唐而立周。

    唐代人世間修行之風大盛,而皇室追認道祖為先人,於是道家大行於世,這是天庭最希望看見地。現在倒好,出了個武皇。崇佛也就罷了。還以帝王身份公然下旨,宣佈佛門地位在其餘各教之上。影響有多大不好形容。就舉一個例子,遠在蕪州的齊雲觀供奉的道祖,都被換成三清了,還是官府出地銀子。

    佛國樂見其成,天庭當然不願見,此時又出了個萬壽山見機逢源,人世間牽扯地局面就複雜了。在崑崙仙境遇見九靈元聖,講解當年清風出走五觀莊地玄機,梅振衣已清楚這些內情,心裡明白也就不必問了。

    隨先生見他如此回答,手撫長髯道:「當年我到蕪州是去找清風地,恰好遇見了你,一個小小的人間修士,卻與這多麼事都有牽扯,竟連我都推演不清,所以才會留意於你,現在明白了嗎?」

    梅振衣:「我當初就猜到了八、九分,因為你送我的那面鏡子,我不敢用又甩不脫,走到哪裡你都能感應到。現在明白了卻又更糊塗,我連仙道尚未修成,是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你又何必如此呢?」

    隨先生微微搖頭:「短短幾年時間,你地修為與見識都遠勝當初,閱世之眼界、修為之精進很讓我驚訝,假以時日,連我也不敢推測你會做出什麼事來,更不好說無足輕重啊。」

    梅振衣:「隨先生,我只是一介人間修士,只想老老實實修我的仙做好我自己的事,那面鏡子,能否請您收回去?」

    隨先生高深莫測的一笑:「已經送給你了,我就不想再收回,你有本事就用。」

    梅振衣只有苦笑:「您既然要送我,能否將此物的來歷解釋清楚?否則容易引起誤會。」那面鏡子可是天庭「失竊」的贓物,如果被別人發現,隨先生又不出來解釋,說不定會有大麻煩。

    隨先生岔開話題:「清風打出崑崙仙境之時,也不見鎮元子出來解釋,但真正的高人心裡都明白,就看你是不是高人了。」

    一直沒說話地知焰突然開口道:「隨先生,您說那面寶鏡送給振衣了,如果我們將上面地神識靈引洗去,您不會追究吧?」這話問的有講究,照妖鏡雖在梅振衣懷中,卻算不得是他的東西,因為隨先生隨時能感應到它,也能隨時將照妖鏡收回。但假如將上面的靈引洗煉掉,意義就不一樣了。

    隨先生面帶哂笑之色看了知焰一眼,彷彿在說:「你們有這個能耐嗎?」開口道:「你這丫頭,應該去幫道友做買賣,挺能算計的。做到這一點可不簡單,假如真做到了我可以不追究。」

    三人飛天南行,天邊漸漸晨曦吐露,眼見前方已離蕪州不遠。梅振衣停住身形朝隨先生拱手道:「白牡丹之事,還有今夜現身欲相助之事,不論前因後果如何,我都應該謝謝您!隨先生一定有所指教,有話儘管直接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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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18 23:27:45 |只看該作者
188回、狹道杏花銜孽怨,一怒撥劍為誰顏

    隨先生跟著他們走了一路,又說了這些話,必定有什麼事情要交代,梅振衣也不想多糾纏,乾脆挑明了罷。隨先生也停下了腳步,站在半空中看著他:「與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簡單,很複雜的事情幾句話也能說清楚。梅振衣,假如世間紛爭大起,誰也不可獨善其身,請問你的立場如何?」

    梅振衣:「若世間真的紛爭大起,以我的身份與修為,也左右不了什麼吧?」

    隨先生:「你一人之力也許算不了什麼,但我發現你這個人牽連甚廣,所以要問一句,這不是很難答吧?」

    梅振衣一人之力,不過是個剛成就地仙的小小修士,這點修為在隨先生眼裡實在算不得什麼,但「牽連甚廣」這四個字的確是名符其實。

    世間修行第一大派是哪家?是丹霞派!但人世間修行界勢力糾結最深的地方卻不是丹霞峰,而是蕪州。太乙門一門三金仙,太乙真人號稱天尊,在天庭也不容小看,那麼再看看人世間的蕪州都有些什麼人物呢?

    清風、明月兩位金仙在敬亭山立足,觀自在菩薩與熊居士在城中有道場,觀自在菩薩的人間化身關小妹就留在此地。另外智詵立了九林禪院,法壇虛置不知要迎奉哪位高人?東華先生鍾離權是梅振衣的師父,他也是崑崙仙境眾散仙的領袖人物之一,在崑崙仙境散修中很有影響。

    這些人都不是梅振衣的下屬,分屬各門各派各有來歷,卻都與梅振衣有各種牽扯,通過他聯繫在一起。因為各種原因不約而同來到蕪州。

    另一方面,梅振衣當年小試手段,在丹霞峰為世間修士立戒。在人世間影響也不小,如今又與丹霞派有生意上的合作,梅家算是與丹霞派結盟。前一段時間他去了崑崙仙境龍空山,收服了十大妖王,也算是一種結盟合作的關係。

    你說梅振衣這個人地牽連影響大不大?別看他還是個小人物,也能攪動大混水啊!

    大天尊隨緣化名為隨先生,本尊親自下界當面問他的立場,梅振衣也不能不答。他沉吟良久躬身說道:「我不希望世間有大紛爭,但如果真的有這一天。直說了吧,假如您指地是仙界天庭與佛國之爭,我插不上手也不想插手。假如這紛爭將人世間修行各派捲入,我雖不一定會幫誰。但如果武皇在,我絕對不會站在佛國一邊。」

    隨先生笑了:「為什麼呢?」

    梅振衣反問道:「不說別的,就是因為白牡丹,這個回答您滿意嗎?

    隨先生點了點頭:「我也不想看見世間有大紛爭,就是想問你的立場如何,現在明白了。……我要去萬家酒店喝一壺老春黃,二位一同去嗎?」

    知焰搖頭道:「隨先生自去飲酒,我們恭送大駕,家中還有事,就不能奉陪了。」

    隨先生揮袖欲落下雲頭。飛出不遠又一轉身道:「我請二位去喝酒也是好意。你們雖想清靜無為,但世間總有煩惱纏身,先飲美酒再了卻煩惱。白牡丹之事,想必你們心中不好受,但此番回家,還有更不好受的事情在等著呢。慎之慎之,切莫傷了心境。」

    隨先生話中有話,暗示梅振衣家裡出事了,兩人不敢耽誤。立刻飛天急行來到齊雲峰上。齊雲觀中上下人等見到梅振衣回來自然是喜出望外。卻沒有人說有什麼大事發生。

    知焰到青漪三山之中查問提溜轉,關於這幾個月山中修行諸事。梅振衣在齊雲觀中查問梅氏家人,關於這段時間家中諸事。眾人都說一切安好,當晚設宴為少爺接風洗塵,閤府上下喜氣洋洋,谷兒、穗兒以及玉真公主更是喜上眉梢。

    梅振衣是比老江湖還要精明的多,掃一眼就知道眾人有事瞞著他,談笑之間多少有些異狀。肯定是出事了,但不是什麼急事,想必是少爺剛剛回家,大家不想破壞久別重逢的好心情,所以沒說。

    梅振衣不動聲色也不點破,席間與家人講述在崑崙仙境的奇遇,大家聽的都很有興致。其實梅振衣的心情不是很好,只是盡量不想把自己地失落情緒傳染給其它人。

    細心的谷兒、穗兒看出來郎君情緒不甚佳,也提議早些散席沐浴休息,俗話說久別勝新歡,溫柔不必細說,玉真公主也是芳心甚慰。一連過了兩天,直到第三天早上,梅振衣來到齊雲觀東院正廳,請來知焰、提溜轉、張果、梅毅等人。

    廳中正面有兩張椅子,一左一右坐著梅振衣與知焰,梅振衣請其它人都坐好,這才開口問道:「回來後見家中一切安好,我也很高興,這兩日什麼事也都問過了,什麼人也都見過了,獨獨沒有聽說與修行各派來往之事,也獨獨沒有見到梅六發,他到底怎麼了?就算出門辦事,也該有個交代才對,你們為何都不提呢?」

    張果站起身來道:「其實我們已經聽說白牡丹姑娘的事情,知道少爺心情不好,久別歸家,希望好好歡聚兩日聊以安慰。假如少爺不問,我今天也正準備稟報,梅六發出事了,請少爺定奪。」

    雖然早有猜測,但聽說真是梅六發出了事,梅振衣也是心中一緊,從小陪他長大的六兄弟中,這個老六梅振衣最喜歡,不僅修行資質最好而且人也最聰明機靈,所以他才會把老春黃地經營事務交給梅六發負責。梅六發出了什麼事?他犯了人命案,不僅如此,還違反了梅振衣號召天下共立的那一戒!

    事情還要從一個月前說起,當時梅六發去了饒州,也就是今天的江西一帶,運送幾船老春黃美酒順便處理幾筆生意賬目。

    饒州有一家有名的酒樓鷹潭樓。老闆姓金,他同時還經營著幾家商舖,也算是當地地富商。這位金老闆是梅六發新結識的生意夥伴。六發與人打交道一向自來熟,認識不到一年關係就處的很親近了。

    梅六發今年三十二歲,已娶妻生子,他是菁蕪山莊地元老級家人,在少爺面前是下人,但在下人們面前已經算半個主子了,出門人稱六老爺。

    梅六老爺到金老闆府上作客,席間有個侍酒的丫鬟叫杏花,生的是艷麗多姿眉目風流。梅六發當時就看上了。他藉著酒勁對金老闆說想納杏花為妾,並且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如果能把杏花帶回家中,以後生意上地便利多多,假如金老闆不許。往後梅家的茶與酒很難保證足量供應,現在緊俏著呢。

    金老闆當即就點頭答應了,一個丫鬟而已,送人就送人吧。但當時梅六發還要去別的地方辦事,打算再回饒州時順道把杏花接走。

    金老闆是一介商賈,與當地各色人等交往甚多,沒過幾天,又有一位世家子弟張僥來金府作客。這位張僥是當地一大世家龍虎山張家之主張士元的侄子,也是龍虎山一派的修行弟子。

    龍虎山張天師一脈,自從晉代以後在朝堂上地位並不高。直到宋代地位才重新尊崇。但是在世間修行界。龍虎山一直是很重要地一脈傳承,張家也是當地影響很大的一門望族,金老闆在饒州做生意,肯定得罪不起龍虎山也得罪不起張家,故此也有結交。

    事情就在這天出了意外,張僥在金府偶遇杏花,一眼就看上了,也想納她為妾。金老闆告訴他已經把杏花許配給蕪州梅家的六老爺,張僥卻執意要納杏花。並且說道:「畢竟還未過門。契約文書都未簽定,就算那梅六發來要人也說不出什麼。杏花我要定了。難道金翁不許嗎?」

    金老闆無奈,他也開罪不起張僥,就去問杏花本人的意願。那張僥今年只有二十歲,尚未娶妻,也是英俊風流一表人才,更難得他是真正地世家之子,相比之下,梅六發只是一個地位較高地家奴而已,杏花想了半天,也願意跟張僥。

    於是張僥當場簽了文書,把杏花給帶走了。

    張僥把杏花帶出金府的第二天,梅六發就回到了饒州,來到金府接人。金老闆苦著臉解釋了昨天地事,並且說:「六老爺,張少爺執意要帶走杏花,杏花也願意跟他,我也沒辦法。……不就是一個丫鬟嗎,假如六老爺願意,我府中其它的丫鬟你隨便挑,也有姿色在杏花之上的。」

    梅六發很生氣,氣金老闆一女許兩家,也氣張少爺仗勢欺人。因為張僥明知道金老闆已經答應將杏花許給他,還要執意將人帶走,梅六發認為這是看不起他,故意不把他放在眼裡。梅六發是一個名字都沒有的家奴出身,混到了今天「六老爺」的地位,最生氣的就是別人看不起他。

    他沒法過多的責怪金老闆,回去之後喝了頓悶酒,越想越鬱悶,這事本來就算過去了。第二天梅六發離開饒州回蕪州,讓僕從由水路走,他仗著腳程快又有一身修為,獨自從近道騎馬先行。不料在半路山道追上一輛大車,車前還有一位騎馬地公子,梅六發一眼就看見了正挑開車簾向外張望地杏花。

    既然碰上了,梅六發就上前自報家門,「講道理」欲索杏花。他告訴張僥,金老闆已先將杏花許給他,張僥沒有理由再奪人所愛,只要開個價讓他帶走杏花,一切事情都好說。

    張僥帶著隨從家人回龍虎山,車上還有新納的美妾杏花,卻在山路上被後面趕來的梅六發攔住去路說話。他根本沒把梅六發放在眼裡,騎在馬上開口嘲笑道:「文書未簽,哪有什麼先許之事?再說你不過是個跑腿送酒的奴才,還好意思稱六老爺?快快讓開道路,不要阻礙本少爺的行程。真想與本少爺理論,叫你家梅公子親自來,你不配!」

    這位張僥也不是個省油的燈,說什麼不好。這番話在梅六發聽來正是火上澆油。

    需要介紹一下張僥的身份,他是龍虎山當代掌門張士元(也就是後世所說的第十八代張天師)地幼弟張士問地獨子。張士問早亡,寡母將張僥養大。他自小聰明。母親難免溺愛,又生在世家大族之中,也沾染了不少紈褲習氣。

    族中師長憐其無父,對他也多有照顧,張僥在長輩面前很乖巧聽話,資質也不錯,拜入龍虎山修行。雖然龍虎山掌門就是張家族長,但張家是個大世家,並非所有地子弟都是龍虎山地修行人。要有這個資質才行。張僥在張家地地位不低,是個正經貴少爺,又在龍虎山學得修行神通,在外面行走難免眼高於頂。所以對梅六發那麼說話也不太奇怪。

    這樣一來,梅六發就更不能讓路了,衝突在所難免。

    這兩人的修為都是半吊子。五氣朝元的境界已過,易筋洗髓境界未滿,但也都有特長之處。張僥所學是「五雷天心正法」秘傳正宗,並仗著隨身威力頗大的符接連祭出,把梅六發轟了個灰頭土臉。

    梅六發的修為與張僥在伯仲之間,但別忘了,他可是梅毅教出來的,真要講下狠手也不弱。梅六發拔出寶劍。使的就是當年梅振衣在齊雲觀門前所練的「切菜刀法」。滿天劍芒飛舞威勢驚人。

    一開始張僥是佔盡上風,以幾道霹靂符傷了梅六發,梅六發倒有幾分梅毅地凶悍,帶傷持劍不退,鬥了半盞茶的功夫,張僥的符發的差不多了,祭出木劍御器相鬥,也被梅六發地劍芒所傷。

    兩人在山路上輾轉鬥法,張僥見久鬥難以取勝。發出幾張霹靂符震退梅六發。帶著杏花躍上一匹馬就跑,梅六發的馬已經死於鬥法。奪了馬車在後面追趕。這兩人均帶傷掛綵了,此刻都以車馬代步。

    這輛馬車上還有張僥的隨從家人,已經被法力震暈不得動彈,在一處陡坡,馬車不慎衝下山路摔入深澗,梅六發跳下了馬車,但是車上三名張氏家人摔死了。----這就是事情的經過,梅六發清醒過來也自知闖了禍,帶傷連夜趕回蕪州。

    張果見到梅六髮帶傷歸來大吃一驚,問明情由後更加驚駭,立刻派人到饒州調查實情經過,此時梅六發仍被幽禁於菁蕪山莊中。

    事情聽完了,梅振衣臉色變了好幾變,只聽卡嚓一聲輕響,他右手所握的桌案一角被攥成了木屑碎片,陰沉著臉問道:「此事發生在我回家之前,你們尚未處置嗎?那龍虎山與張氏家人,又是怎麼追究的?」

    從未見過少爺這麼沉著臉說話,張果小心翼翼答道:「張家追究了,掌門張士元親手打斷了張僥的腿,並且將之幽禁在龍虎山中,那張僥還在養傷呢。……張僥逃回家中時,恰好丹霞派悟玄真人在龍虎山作客,遇見此事也出面開解,勸龍虎山與梅家不要因此傷了和氣。龍虎山派人來過蕪州了,送來一個人和一封信。」

    「什麼人,什麼信?」梅振衣的聲音低沉平緩,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在問。

    張果:「人就是那個丫鬟杏花,張家把她送到蕪州來了,信是口訊,龍虎山張士元掌門說既然梅公子行遊未回,這件事暫且擱下,等梅公子回來之後再給他們一個交代。」

    梅振衣啪的一拍桌案,桌案連著上面地茶碗唏哩嘩啦碎了一地,他喝道:「張掌門說擱下你們就擱下?我如果不回來,你們難道就不處置了?」

    提溜轉趕緊解釋道:「張管家派人去饒州調查事情經過,半個月前才完全搞清楚,而龍虎山地信是十天前送來的。當時我聽清風仙童說,你已經離開崑崙仙境到了洛陽,很快就會回蕪州,所以大家才會等你回來再處置的。」

    梅振衣閉上眼睛道:「怎麼處置也饒不了梅六發,張果,你去把他給我帶來。」

    張果領命而去,梅振衣一直閉目不言。一個多時辰後張果將人帶到廳中,只見梅六發胸前纏著繃帶,頭髮也燒焦了半邊,一副慘兮兮的狼狽樣。
薪車杯水實不濟
水漲那船徧不高
不欲捉襟卻見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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