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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冰水比水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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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徐公子勝治[靈山]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智天使(八級)

你不理財,財不理你.你一理財,財就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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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18 23:45:56 |只看該作者
220回、豈因擇地而擇侶,無事暗語獻殷情

    十大妖王的修為如今也有精進,除張妖王永軍外,徐妖王勝治也成就仙道,剛去天庭轉了一圈。原本除了肖妖王曉鳴之外,其他九大妖王的修為都在地仙以上,而如今肖妖王也成就了地仙。據說是在乾元山法會之後,其他九大妖王合夥把肖妖王扔進了奈何淵,並堵住一頭不讓他出來,肖妖王只好穿過奈何淵從另一端出來了。

    他們一共來了四十個人,每個妖王帶著三名小妖扮作丫鬟僮僕,每個人的習慣還不同,比如肖妖王就叫兩個小妖扮作轎夫,另有一名小妖狀如彪形大漢貌似保鏢;徐妖王叫一位小妖扮作書僮,另外兩個貌美的小女妖扮作丫鬟;張妖王富商打扮,帶著一名管家,另有兩房姬妾。

    這些隨行小妖雖然都化為人形,但還是有些奇形怪狀,有的長著怪異的蒜頭鼻,有的以神識掃過會發現還留著小尾巴,論神通法力,甚至沒一個能比得上小蔥與阿斑。

    看見這些隨行小妖,梅振衣也明白了,這十大妖王實在是異數,他們自己的修為雖高,卻不擅長於道法傳承,各自的修行機緣也難以複製。畢竟對於山野妖王來說,完整而成體系的道法傳承太難了些,修行大派的師道傳承都是無數代先人心血凝聚的精華,就算是梅振衣自創的二十四洞天也不是憑空而成的,況且就算修為再高,也並非人人都有立派宗師的潛質。

    帶到人家做客,應該都是最能拿出手不至於太丟人的隨從了,沒帶來的可想而知。龍空山號稱十萬妖兵,估計都是充數壯門面地。當初真要攻打幻法寺的話,估計能衝上毒舌嶺只有這十大光桿妖王。

    其實龍空山最早只有程妖王見仁,孫妖王見智,彭妖王見業這三位妖王,號稱龍空三見客,其他七位都是後來的。他們之間的排行不按修為、年歲,只按來到龍空山的前後,徐妖王是最後一個來的,所以排行最末。

    梅振衣到現在也沒看出徐妖王是什麼妖物。其實十大妖王自己也是一筆糊塗賬。想當年徐妖王來到龍空山的時候,另外九大妖王怎麼看他怎麼就是一個人,可是徐妖王非說自己是傳說中的瑞獸麒麟所化,也就只好隨他了。

    十妖王連同隨從一共四十人。可是「客人」卻來了四十一位,說來也巧,崑崙仙境妙法門派了一位使者到蕪州找知焰,命知焰協助師門在人間尋找溫心寒玉髓。知焰仙子當年請求離山,但仍是妙法門弟子,奉師門之命、持傳人之禮、守妙法之戒,所以妙法門命他協助尋找溫心寒玉髓。知焰也應盡力協助。

    溫心寒玉髓,就是清風改動九轉紫金丹方,用來取代人身果的東西,不論是煉器還是煉藥,都是難得地輔助性天材地寶。它能代替人身果,使煉成後的九轉紫金丹連凡人都可服用,原足見其妙用神奇。不拿它來煉製九轉紫金丹,也有很多別的用處。

    梅振衣如果繼續煉製此類靈丹的話,其他地靈藥都還好說。就是溫心寒玉髓或人身果難得,要麼去向鎮元子求人身果煉製大羅成就丹,要麼尋找溫心寒玉髓再煉九轉紫金丹。

    溫心寒玉髓不是那麼好找的,簡直是可遇不可求,上次能得到一枚完全是意外的福緣。妙法門為何需要此物,使者沒說。但梅振衣卻覺得太巧合。因為玉鼎真人曾托他治療元充的腿疾,答應以溫心寒玉髓一枚相謝。

    治療元充地腿疾需要一年時間。現在才過去一個月。估計到時候玉鼎真人才會把東西送來。妙法門找地時機可真準啊!

    對待師門使者。知焰也不會敷衍。直言會盡力協助。並告訴來使玉鼎真人相托之事。一年後自己地道侶可能會得到一枚溫心寒玉髓。她可以與梅振衣商量。知焰回答還有分寸。溫心寒玉髓畢竟未到手。要是她自己得到還好說。這麼珍貴地東西。也不能一句話就替梅振衣送人了。

    使者聞言連聲稱謝。並對梅振衣說不敢輕易相索。願意幫助他在青漪三山地方正峰上種植生元杏。

    生元杏是一種靈藥。只能生長在雲煙飄渺地極高峰。而且是在仙靈之氣充盈之地。青漪三山中只有方正峰絕頂四周可以種植。以此為借口。那位使者就在青漪三山留了下來。在方正峰頂四周地絕壁上種植生元杏。

    絕壁上種東西可不簡單。雖然人們在深山峭壁上能見到不少石縫中生長地野樹。但那是多少年多少代各種因素巧合才存活下來地。絕大多數落在石縫中地樹種根本沒有發芽地機會。少數樹種遇雨水發芽。但能夠存活地少之又少。

    種植生元杏。不僅要找到合適地地點。還要以仙家法力澆灌使它生根存活。也不能保證每一株都能長成。這位使者有仙家法力。方正峰也是合適地地方。卻一樣很難種成生元杏。原因很簡單。方正峰地地氣是經常被擾動地。

    絕頂之上有引雷陣,以指妖針運轉地氣,引天雷劈擊淬煉魚骨劍,並有照妖鏡反激天雷之力。剛發芽的生元杏仁非常嬌弱,時常受地氣擾動,在這種環境下很難成長,別說妙法門使者,就算把天下最擅長此道的明月仙童請來也不好用,但這位使者也不嫌麻煩,總是有一搭沒一搭地種樹,留在三山不走。

    事情還要從頭說起,這位使者姓楊,法號天感,是一位俊朗的男子,臉頰稍顯削瘦,兩道劍眉很有神采。妙法門中大多是女弟子,但也有男子,這位楊天感據說與西王母還沾點親戚關係,剛剛成就仙道不久。去了瑤池仙境一趟,帶回了尋找溫心寒玉髓的法旨。

    妙法門不敢怠慢,派弟子到崑崙仙境自處搜尋,而楊天感自告奮勇來到人世間,首先向世間妙法門掌門彩琴傳信,隨後又來到青漪三山。

    知焰在妙法門早就認識楊天感,聽聞他來訪,與梅振衣一起迎出青漪三山。知焰一見面就行禮道:「弟子拜見天感師叔!」

    楊玄感立即伸手相扶:「我已成就仙道,超脫世間輪迴。不必再叫我師叔,直呼法號天感就可以了。」

    知焰怔了怔,不等楊天感相扶就已經起身道:「恭喜天感前輩!」不再叫師叔卻換成了前輩。

    一旁的梅振衣也有些奇怪,這楊天感說話是什麼邏輯。成就仙道就不再叫師叔了?看樣子是不想知焰那麼稱呼他。梅振衣所不知的是,這位天感仙人當初在妙法門時,就有與知焰結為道侶之意,可惜知焰沒那種想法,反而請命離山去尋找飛雲岫去了。

    楊天感來到齊雲觀與十大妖王是前後腳,緊接著就聽見門外大呼小叫地聲音,十大妖王帶著一群不倫不類的隨從也到了。楊天感聽見喧嘩感應到一眾妖類氣息。當即眉頭就是一皺,知焰趕忙致歉道:「門外是我與振衣邀請的客人,請前輩稍候,我們去迎接,大家一同入青漪三山。」

    當晚在聽松居設宴,為十大妖王與楊天感接風,設了好幾席,陪席上坐的是十大妖王地隨從,梅毅、張果、積海、劉海等三山中地修士同席招呼。連阿斑也人模人樣的坐在一張凳子上伸爪子掏果品吃,這讓眾小妖感覺十分親切。

    主桌坐地是十大妖王與楊天感、梅振衣、知焰,楊天感坐在主座,梅振衣與知焰一左一右相陪,十妖王兩側散坐,主座對面一張椅子看似空著其實也有「人」。三山大總管提溜轉雖然自己不喝酒,但也同席勸酒。

    小妖們哪裡嘗過梅家廚師所做的人間美味?席上地果品中也有三山藥田所植的靈藥,酒是特釀的老春黃。聽松居從來沒有這麼熱鬧過,酒過三巡,眾小妖原形半露,呼喝連連,場面真有些群妖亂舞的感覺。

    連梅振衣都覺得太鬧得慌,何況已是瑤池仙界地仙人楊天感?楊天感很不喜歡這種氣氛,甚至不願意與十大妖王同席。出於禮數以及給知焰面子。他沒說什麼還是坐在那裡飲酒,但卻只與知焰主動交談。梅振衣問一句他才答一句,並不理會十大妖王。

    到最後還是十大妖王自己也看不過去了,程妖王一拍桌子喝道:「小子們,都給老子規矩點,注意修行威儀!出山時怎麼交代的,到人間做客要有個人樣子,不要喝兩杯酒就嗚啊亂叫!屁股坐正了,肩膀別亂晃,耳朵別亂甩,尾巴都收起來!」

    這一嗓子還真好用,眾小妖都正襟危坐不再吵鬧,席間也安靜下來。張妖王歉然道:「山野妖類不知禮數,讓梅公子見笑了!按當年約定,我等在人間行事受梅公子約束,不知梅公子有什麼指教?」

    梅振衣:「指教不敢當,你們是貴客非我門下弟子,也不好立戒,這樣吧,我與諸位立約三則,你們以及隨行的僕從在人世間要遵守。至於其他的事,諸位自行約束,尤其是你們的隨行僕從,出了青漪三山一定要注意收斂行止。」

    哪三則?就是梅振衣在彭澤張榜所立的「散行戒」:其一,不得矯眾顯靈自稱聖,惑亂鄉里;其二,切勿得神通而忘法本,殘害眾生;其三,禁止仗道術以圖淫邪,勒索黎民。

    十大妖王聽聞之後紛紛道:「就這三條啊?還以為多大的事呢!一定遵守,一點問題沒有。你就放心好了,這些個小妖精,我們也一定會管得老老實實地,屁都不會亂放。……來來來,喝酒喝酒!」

    主座上的楊天感悄然以神念道:「知焰,若這裡是真正的修行福地我也就不說什麼了,可是看今日席間,群妖呼喝行止散漫,想必這青漪三山也不是清靜之地。」

    知焰以神念回到:「多謝前輩關心,其實青漪三山也是第一次有這種場面,事出有因,請他們來相助鑿建洞天結界。我與振衣自會約束。青漪三山中,自會為前輩安排雅靜下處,不讓十妖王以及屬下相擾。」

    今天的酒席場面確實是頭一回,別說青漪三山,就算人世間或崑崙仙境各大派也很難遇見。結交十大妖王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請他們來?內情很複雜,有些話也不方便說給楊天感這個「外人」聽。

    楊天感又道:「青漪三山雖有靈樞之氣,但未必趕的上妙法群山,如今還要借這些散漫妖類之力鑿建洞天。恐滋擾勞神難免。……你若不願,莫不如隨我回妙法群山,也可早成仙道,飛昇至瑤池仙境同享仙緣。豈不更好?」

    知焰:「多謝前輩關心,但這是我私事,您就不必再多言了!」

    同席的徐妖王一手勾著肖妖王地肩膀,一手端著杯子,斜著臉與對面的宋妖王鬥酒,冷不丁突然向梅振衣發出一道神念:「梅公子,那姓楊的好像在與你地道侶說悄悄話。我也不知他在嘀咕什麼,你小心點,別叫人給算計了。」

    梅振衣以神念回到:「多謝提醒,我心中有數。」

    話音剛落,就見楊天感舉杯開口道:「梅公子,我聽知焰說,你欲早日建成此地洞天結界,需仙家法力相助。知焰是我妙法門弟子,妙法門沒有不相助之理。我可請門中高人前來相助,甚至可請天庭瑤池眾仙家下界來此助力。」

    這句話是酒席上公開說的,知焰立刻發來一道神念:「振衣,千萬不要因我的師門而為難,不能答應他。」

    不用知焰提醒,梅振衣豈是沒心眼?他雖然想早日建成三山洞天。妙法門高人以及瑤池仙界的眾仙下界幫忙,聽上去很好,但俗話說請神容易送神難,真要是那樣,這青漪三山還能姓梅嗎?恐怕就成了妙法門在人世間的另一處道場,梅振衣受人恩惠的同時也受人挾制了。

    瑤池眾仙與十大妖王可不一樣,十妖王是受他約束地客人,呆在青漪三山鬧是鬧了點,但沒有別的麻煩。而瑤池眾仙是知焰的門中長輩。沒有理由不好冒犯。仙界根基龐大也招惹不起。

    梅振衣敬了楊天感一杯酒,笑著說:「我與知焰深謝天感前輩的美意!但我梅振衣何德何能有此福緣?能得知焰仙子垂青結為此生道侶。我已經感激不盡,萬不敢再受妙法門如此大地恩惠。……況且我已邀請龍空山十位高人故友前來相助,鑿建此地洞天足矣,前輩的好意我與知焰心領了,但此事就不必了!」

    楊天感略顯失望,話鋒一轉又說道:「梅真人不要誤會,其實是我不好意思,我是奉師門之命而來,告之天下妙法門弟子協助尋找一枚溫心寒玉髓,聽聞梅真人曾找到一枚,特意來此求助。如此珍貴難求之物,怎可輕易索取?故此看看梅公子這裡有什麼可相助之事,妙法門也應盡力,梅真人實在不必推辭。」

    他終於說明了來意,梅振衣與知焰對望了一樣,不用神念交流都明瞭彼此的意思,他們同時想到了一件事,就是玉鼎真人曾說要以溫心寒玉髓一枚相謝梅振衣,這也太巧了吧?

    知焰首先開口問道:「我見過溫心寒玉髓,但已被振衣煉藥所用,不知此物還用什麼別的妙用?」

    楊天感:「此物效用甚妙。以之為煉器輔材,可助心火純正達淬煉之極,成器時物性妙用能盡然顯現;以之為煉藥輔材,可助爐火純正達凝練之極,成丹時藥性妙用能混然相合。以之為靜室佈陣中樞,定坐陣中修行,可助神氣運轉火候合度。」

    原來溫心寒玉髓有這麼多的用處,梅振衣煉化過一枚,但他當時只有一枚需要格外小心,不可亂作嘗試,對它地妙用雖然有直觀地體會,卻不能像楊天感說地這麼全面清楚。估計這不可能是楊天感自己研究出來地,應該是聽瑤池仙界的長輩說的,看來仙界大派洞府的傳承積累當真不可小瞧。

    「此物我們現在也沒有,世間萬難找到,但我偶爾得知,天庭金仙玉鼎真人手中可能會有,前輩何不回天庭一趟,去找玉鼎真人試試?」梅振衣不動聲色的說道。
薪車杯水實不濟
水漲那船徧不高
不欲捉襟卻見肘
足不出戶省開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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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18 23:46:17 |只看該作者
221回、楊仙人作餐芳譜,徐妖王制瑞玫蜜

    梅振衣建議楊天感去找玉鼎真人,楊天感卻搖頭答道:「我在天**時,西王母已派人去找過玉鼎前輩,他手中確有一枚溫心寒玉髓,卻說將用之相謝蕪州有緣人。我知道知焰也在蕪州,故此前來,若無他法找到溫心寒玉髓,就在此地設法相求。」

    他把事情給挑明了,梅振衣越發肯定西王母是故意的,借口尋找溫心寒玉髓,派使者到蕪州來,天下之大,恐怕只能在自己手中求。

    如此珍貴之物,當然不能白拿,楊天感會設法相謝,而梅振衣現在需要的就是盡快鑿建三山洞天,那麼妙法門派人來幫忙就順理成章了。溫心寒玉髓雖然珍貴,但遠不能與這一大片仙家洞天的建造相比,這人情似乎送的太大了點。

    西王母那邊還有另外一個借口,那就是知焰為妙法門弟子,她有事情門中的長輩主動出手幫忙,沒有拒絕的道理。假如十大妖王不在這裡,知焰還真的不好拒絕,梅振衣如果強行拒絕,等於逼自己的道侶為難。

    西王母這麼做,從善意的角度來看可能也是為了保護與幫助梅振衣,假如把西王母換成鐘離權,梅振衣會無條件的答應,但西王母的好意他可不敢接受。假如真是瑤池眾仙建成了三山洞天,那麼自己的一舉一動、所有底細恐怕都在西王母的眼中了。梅振衣如果願意這樣,就不會費那麼大勁洗掉照妖鏡上隨先生的神識靈引了。

    知焰不等梅振衣開口,就主動說道:「真是巧了,玉鼎真人所說的那個有緣人就是振衣,一個月前玉鼎真人下界來到蕪州,托振衣給一位瓦匠治療摔傷的腿,並說事後以溫心寒玉髓一枚相謝。……但那人的腿尚未治好,溫心寒玉髓也是未知之物。不好先談處置,等到玉鼎真人將溫心寒玉髓送來時,我再與振衣商量,好嗎?」

    知焰也把事情給挑明了,說的話也沒什麼不對。女兒嫁了出去。也不等於夫婿家的東西說拿就能拿,人世間的事情如此,知焰地情況雖與此不同但道理是類似的。溫心寒玉髓不是知焰之物,怎麼處置她必須與梅振衣商量,此時就看梅振衣怎麼表態了。

    梅振衣還沒說話,徐妖王突然舉起杯子要和梅振衣喝酒,暫時把話題岔了過去。等梅振衣喝完酒放下杯子,楊天感才說道:「真是尋遍人間無覓處,有緣人就在眼前。妙法門不能擅求溫心寒玉髓,這協助鑿建仙家洞天的事,梅公子就萬勿推辭了。就算不為你自己,也為知焰有一修行福地。」

    「這姓楊的怎麼回事,你明明請我們來鑿建仙家洞天,他為什麼非要插一槓子,是瞧不起我們十大妖王嗎?梅公子,這要不是在你家,我就掀桌子跟他單挑了!」同席的肖妖王一頓酒杯,發來一道神念,意思很是不滿。這位愛單挑地妖王總算給梅振衣幾分面子,沒有公開叫嚷出聲。

    這酒席有意思,楊天感除了對知焰說話外,其餘時間神情淡然,根本就不理會十大妖王。那些妖王雖然天真爛漫但也不是傻子,當然會看人臉色,於是也不理會楊天感,就當他不在酒席上。剛才楊天感對知焰暗語時,神色很溫柔。徐妖王也猜到他在幹什麼。

    「肖妖王莫生氣,看我幾分薄面不要與他計較,三山洞天有諸位高人大神通相助,哪還用得著他?」梅振衣趕緊回一道神念安撫肖妖王,同時開口對楊天感道:「前輩也看見了,同席我請來的十位朋友個個有大神通,鑿建洞天之事我們已有約定,真的不勞妙法門相助,否則就顯得我無事生非了。……等溫心寒玉髓到我手中之時。如無迫切他用。一定奉送,知焰是我的道侶。我也一向敬重她的師門。」

    楊天感要給梅振衣幫忙。但要人家有忙可幫才行。本就是不必要地事情你非得插手。那就不是幫忙而是找茬了。梅振衣話中地意思已經說盡。做為仙家高人也不會再糾纏。關於這個話題到此為止。

    接下來楊天感敬酒相謝。說自己既然幫不上鑿建洞天結界地忙。那就有力盡力。幫助知焰在方正峰中種植生圓杏。想當年知焰在妙法群山。年記尚幼修行未成時。最喜歡地就是看生圓杏花、吃生圓杏仁云云。這分明是找借口要留下來。做為一名上門做客地仙家長輩。梅振衣也不好拒絕。

    酒席散後。十大妖王以及楊天感都留在了青漪三山中。十大妖王當然住在專門待客地聽松居。那裡地方很大。辟出十個相鄰地套間對著一個大中**。讓十大妖王以及隨從居住。

    楊天感自然不願與十大妖王住在一起。知焰也不想他受十大妖王及僕從地滋擾。隨緣小築所在地承樞峰接近峰頂朝東之處。有一座餐霞閣。原先是梅振衣習練護身霞光地地方。有時候他也帶著玉真公主來此習練餐霞辟谷。此地非常清幽雅致。就安排楊天感在此清修。

    青漪三山中有兩處地方。弟子門人未得允許是不可以隨便涉足地。一處是承樞峰半山腰越過隨緣小築再往上。另一處是接近方正峰地頂部那個大廣場平台再往上。楊天感住在承樞峰頂。無事時去方正峰絕壁種植生圓杏。恰恰都在這兩片地方之中。十大妖王及其餘僕從自然不會滋擾到他。

    洞天結界地鑿建可不是蓋房子那麼簡單。不是憑人力物力就可以完成地。需要特殊地仙家法力。其中玄妙很難說清楚。怎麼形容呢。就像鐘離權當年施法斷了紀家那一口井地水脈。後來又被梅振衣一鞭子抽開了。但這麼大地青漪三山。比做一口井地文章要難太多了。

    它需要在外圍鑿建各種法陣,最後要由眾高人一起施法,運轉靈樞地氣使洞天結界一瞬功成,青漪三山將在世間隱去,凡人根本看不見也找不到。仙家高人可能會發現其形跡,但需破法才能進入。而破法不是那麼簡單的,一般都要找到門戶才行。

    一旦有外人企圖進入,洞天中的修士會立刻察覺,除非來者是太上、佛陀那樣的修為才能無礙出入。另一方面,洞天中靈樞之氣充盈能匯聚。在此修行不亞於崑崙仙境中的洞府。這對梅振衣而言,是保護自己以及親近家人一道重要地屏障。

    洞天結界要在一瞬功成,需要的法力甚深神通甚大,一般要有多人合力。這一步很難,但集合山中眾修士的力量,再不濟可請清風、明月過來幫忙,應該可以搞定,最難地是之前漫長的鑿建準備過程,總不能請清風、明月來替梅家做苦力。

    青漪三山中有修為能參與結界鑿建地高人原有六位。分別是知焰、梅振衣、張果、星雲、梅毅、積海,現在又來了十大妖王。這十大妖王可比原先六位好用多了,最少也有地仙修為。修行日久法力深厚,其中還有兩位真仙。

    梅振衣將去鑿建的工程劃為十段,分別拿出陣法圖樣交代十妖王,每人分一段,就像承包責任田。第一天交代的時候,肖妖王就不滿意了,拍著桌子吵吵道:「老張怎那麼大一塊,我的地盤比他小得多!」

    這種事情也要搶地盤嗎?梅振衣也不敢樂,解釋道:「張妖王已成就真仙。神通更加廣大,故此能者多勞。」

    肖妖王把脖子一豎:「不行,我不服!」

    徐妖王拿折扇敲了他一記:「不服你也成仙!……梅公子,忘了告訴你了,我也成就真仙了,不比那邊山上姓楊的那位差,你別只捧著張妖王。」那頓酒席之後,徐妖王一直看楊天感不順眼,說什麼話都不忘沾邊帶角給捎上。

    一番吵鬧之後。梅振衣只得重新劃段分配地盤,十妖王誰也別想「佔便宜」。鑿建洞天這種事情也急不得,梅振衣不僅按圖樣畫段,還按法陣之間的互相配合設定工期,每個月的工程量十大妖王估計用一半時間就能完成了,也不能將人完全當苦力用,畢竟是上門地客人,剩下地一半時間可以在山中修行,也可以出山行遊見聞人間景象。

    根據梅振衣地推演。三山洞天結界最終功成。不多不少恰好需要一年時間,他就是這麼安排地。也就是說當玉鼎真人派人送來溫心寒玉髓之後,十大妖王還沒走。

    梅振衣給每位妖王每月十弔錢,不能算工錢,就是一點心意讓他們出去零花。江南繁華之地,哪怕是一件最簡單的小東西,山野妖王都覺得稀奇好玩,看見什麼都想買。每月十弔錢在民間是相當大地一筆了,只要不置辦產業,在蕪州城中哪怕是花天酒地也夠了。十大妖王加起來這一年的零花錢折合黃金一百二十兩,梅振衣覺得太值了,那十妖王也非常高興。

    說完十妖王再說楊天感,這位天感仙人來自天**瑤池仙界,自然不會把青漪三山放在眼裡,他之所以留下,於公是因為師門之命,於私是因為知焰仙子。知焰的心意他當然不能勉強,但他總覺得梅振衣不配為知焰的道侶,青漪三山也不該是知焰修行的福地,雖沒說出口,但心裡畢竟是這麼想的。

    他在餐霞閣中清修,有空去方正峰上種植生圓杏,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盡顯仙家高人氣派,風采非凡且氣度超然。他也沒完全閒著,找各種機會與知焰談論妙法,所談境界高深玄妙,別人都插不上嘴。另外,他在餐霞閣中還寫了一部書,名曰《餐芳譜》,企圖為仙家傳世之作。

    《餐芳譜》是什麼東西?既可以說是菜譜也可以說是丹方,甚至是一種仙家情趣。世外之人可以雲霞為餐,也可以群芳為餐,現代人聽來可能有焚琴煮鶴大煞風景的聯想,但在古時確實是一種情趣。

    以群芳為餐,其實也沒什麼太特異的地方,比如南瓜花如果放在燉肉湯中,也是一種美味,如果吃素的話,可以裹上豆粉油炸,吃起來香脆可口。張果最擅長做這些菜。比如他不用南瓜花,而用半個巴掌大小厚厚地白玉蘭花瓣,略蒸熟,加素豆油以真火之力沁透,看上去如玉般透明。吃起來香甜酥脆,名為玉餐花,是當初特意討好星雲師太創出來的菜式。

    天感仙人所做的《餐芳譜》,自然更加有品芳意境之趣,青漪三山藥田中以及九連山中的各色芬芳,都能做出各種湯羹、茶飲、花露等,不僅有種種特殊功效,還可輔助修行。比如他製成的「五色五味飲」,可以輔助行走坐臥中圓神安適。就算是普通人臨睡前飲上幾滴,安神養顏地效果也是相當好。

    他製作的最受歡迎的一樣東西,叫作「徘徊玫花露」。其實就是人們常說的玫瑰露,用三山藥田中地瑞草刺玫花瓣製成。刺玫花是一種含有天然香精地薔薇科植物,立嵐在三山藥田中種植的瑞草刺玫花,其天然香精的含量更純效用更好。

    楊天感以煉藥之法代替普通人所使用的蒸餾法,凝練瑞草刺玫花中的藥性精華,製成徘徊玫花露,其效用非常神奇。不僅可以舒筋活絡、和血平肝,而且服下去之後週身附近有淡淡的芬芳徘徊不散,可使聞者神清氣爽。

    好東西啊。尤其深受女子歡迎的好東西!楊天感製成的第一瓶徘徊玫花露送給了知焰,長輩相贈知焰也不好拒絕美意,回頭就轉送給了玉真公主用,第二天倒是梅振衣覺得很舒服。

    過了兩天楊天感又來找知焰談論妙法,問了一句為什麼沒有聞到徘徊芬芳?知焰說:「天感前輩所制妙露效用神奇,我特意拿去送人了。」

    楊天感又去藥園中採集瑞草刺玫花瓣,用了幾天時間煉成兩瓶花露又來送給知焰,知焰回頭就去找立嵐,對她道:「天感仙人所制妙露。用地原料都是你辛苦所植地瑞草刺玫花,這新煉成的兩瓶妙露,你就拿回去嘗嘗吧,效用非常不錯。」

    立嵐也喜歡啊,客氣幾句就收下了,這種好東西她也不獨私,又送了一瓶給星雲,接下來幾天倒是張果眉開眼笑。這兩人一用玫花露,青漪三山中眾修士也都知道了。原來天感仙人還製出這種好東西給知焰。這件事卻無意中得罪了一個人。就是早看楊天感不順眼地徐妖王。

    徐妖王來時讓兩個容顏俏麗地小妖女伴作丫鬟,這兩個小妖女也知道了玫花露的事。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跑去找知焰,求知焰仙子能不能幫她們向天感仙人也要一瓶玫花露。知焰只是答道:「你們為何來找我,不去求你家徐妖王?」把這兩個小妖女打發回來。

    徐妖王聽說之後很生氣,罵手下道:「你們兩個不懂事的小妖精,那知焰仙子自己都不留下而是轉送別人的東西,可見就是不想收,你們竟然還上門要人家找姓楊的去求!……再說了,那姓楊的本就看你家妖王不順眼,你們竟然還厚著臉皮去求人家的東西,還有沒有點眼色?」

    那兩個小妖女本來腦筋就有些轉不過來,哪能像徐妖王看得那麼通透,被罵得眼淚汪汪的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徐妖王歎了一口氣,出門就去找十妖王中最擅煉藥地謝妖王商量了一番,然後這兩妖王又跑到齊雲觀去找曲振聲,三個人湊在一起也不知道嘀咕什麼,接下來一起去藥田中采走了所有的瑞草玫花瓣。

    十幾天後徐妖王也煉成一樣靈藥,名曰「瑞玫蜜」。

    楊天感煉成的玫花露是無色透明的淨露,徐妖王煉成的瑞玫蜜卻不同,玫瑰紅色半透明如蜜。服用時舌下含一滴化開,有一股涼絲絲的甜香沁透全身,做為藥用它還可以治療各種內損之傷輔助爐鼎恢復,同時有舒活神氣運轉之效。

    瑞玫蜜更有一樣用處,在修煉丹道中的玉液周天時,可以含在舌下,有助行功之妙。這煉藥之法是謝妖王與曲振聲一起琢磨出來的,徐妖王以仙家法力煉成。他煉的可真不少,特意跑進蕪州城花重金買來一批很漂亮地琉璃瓶裝盛,先打賞妖王們帶來的手下女妖,然後再送人,一天功夫就給送光了。

    這些事梅振衣當然都看在眼裡,並沒有說什麼,楊天感的所作所為表面上完全是善意,做為晚輩沒有理由反對。他與知焰心裡都有數,有一點是令人比較反感的,那就是楊天感隨意進入青漪三山的藥田採藥。

    雖然他所採的瑞草刺玫瓣都煉成玫花露送給知焰,也沒貪圖三山中的東西,但這種態度梅振衣不喜歡。也許在楊天感這種瑤池仙家眼中,區區的瑞草刺玫花不值一哂,以自己的身份取用做一番加工,是仙家賜福緣之舉,不求人說聲謝謝就顯得超然了。

    梅振衣沒有指責楊天感這位仙家長輩什麼,有些話也不太好說,免得知焰仙子尷尬。

    這世上最擅煉藥地是梅振衣,他看見楊天感與徐妖王分別鼓搗出玫花露與瑞玫蜜,也想試試弄出一種更神妙地新東西來,但今年已經沒機會了,因為藥田中的瑞草刺玫花都讓徐妖王給采光了。前幾天徐妖王還特意來找他,往他懷裡塞了四個裝著瑞玫蜜地琉璃瓶,不用說,一定是讓他分給知焰、玉真、谷兒、穗兒一人一瓶。

    青漪三山雖大,但不過方圓數十里,三座山峰懷抱一片幽谷,遠遠不能與清風在崑崙仙境天地靈根下開闢的八百里聞醉山藥田相比,這裡的藥田,根據所靈藥所需地氣不同散佈在山中各處,瑞草刺玫花就那麼一片,採完了今年就沒了。

    梅振衣不願意楊天感長留青漪三山,但也不好直接開口趕他走,人家畢竟沒有什麼公開得罪之處,表面上還是相安無事,還得尊敬這位長輩。但這並不代表沒有衝突,梅振衣的門下第一次給楊天感臉色看的,不是別人,就是那位殺氣沖天的梅毅將

    瑞玫蜜的事情過去不久,這一日,天感仙人又來到隨緣小築找知焰談論修行妙法,奇怪的是,隨緣小築前廳空空蕩蕩,門前也不見一個下人。楊天感也不以為意,信步前行飄然穿過前廳進入後面的中**,然而卻被院中一位威風凜凜、按劍而立的人攔住了。

    「天感仙人,這裡再進去就是梅公子內眷居所,外客不得擅入!」梅毅態度很客氣,但語氣中「外客」兩個字咬的特別重。

    楊天感微微一怔,也沒介意,一指左側的書房淡然道:「我有事要找知焰,見前廳無人,就未及通報進來了。既然你在此,就煩勞通報一聲,我在書房等她便是。」

    「知焰仙子不在山中,前輩若願意等,請去前面的西花廳等候,若不願等,可將來意告訴我,回頭我轉告知焰仙子或我家梅公子。」梅毅恭恭敬敬的答話,但是手勢一引,看架勢要請楊天感出去。王勝治要大戰楊仙人天感,嘿嘿,本公子的龍套親自上場,搏諸位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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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18 23:46:47 |只看該作者
222回、須知園中花有主,潔身莫入牡丹叢

    以楊天感的身份自然無法與梅家的下人計較,只是一擺袖道:「無他事,只是近日作了一部仙人餐芳譜,正想找知焰談品芳之妙,把這一部餐芳譜也傳給她。」

    梅毅一伸手:「前輩可交給小人,由我轉交知焰仙子。」

    楊天感:「不必了,等有機會我親自交給知焰。」他轉身就走,剛走幾步又回頭道:「你叫梅毅,是梅府家將?」

    梅毅一抱拳:「正是,天感仙人好記性。」

    楊天感:「是何人叫你在此攔我去路?」。他當然不傻,一看今天這架式,前面撤了通報的僕人,中庭只有一位按劍的將軍,肯定是有人安排。

    梅毅朗聲答道:「近日十妖王攜眾僕從做客,山中妖多雜亂,我奉三山大總管提溜轉之命,特意在此守護,以免有外客亂闖驚擾梅公子內眷。」

    這話說的挺漂亮,說是防著山中小妖亂逛,沒有特意針對他楊天感,而且是奉三山大總管提溜轉之命,不知何時提溜轉也能使喚梅毅了?俗話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當,楊天感能和提溜轉計較嗎?算是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

    說實話,下人辦事都是主子的安排,梅毅根本無權調動隨緣小築中的一切,提溜轉這麼做是出自知焰的授意,委婉的提醒楊天感注意行止,梅振衣也心知肚明。

    又過了幾天,楊天感還是把《餐芳譜》送給了知焰,這種東西不比尋常藥方食譜,應該最受修行女子喜歡。知焰卻說道:「若說煉藥之道,與群芳百草物性相通,振衣最為擅長。前輩以心血作此譜,我卻難以盡悟其中之妙,不如讓振衣與你切磋。他的修為雖不如天感前輩,但以此道而論,不弱天下之人。」

    楊天感略微有些失望,還是把餐芳譜留給了知焰,黯然道:「知焰。我的心意雖未明言,但這百年來你也應該早已知道,今日絕無糾纏之意,只是替你惋惜而已,作此餐芳譜略表寸

    第二天,梅振衣從蕪州城給元充治腿回來,在齊雲觀中被鬼鬼祟祟的提溜轉攔住了,告訴了他一件事。----當年知焰在妙法群山時,楊天感也在崑崙仙境妙法門修行。曾向門中長輩請求,想與知焰結為道侶。

    這件事情提溜轉怎麼能打聽出來?當然是知焰告訴它地。原來還有這一出啊!難怪楊天感會主動請命來到人世間傳信。還找種種借口留在青漪三山不走。他表面上雖然沒有糾纏不清。但仍借各種機會接近知焰。也太不知禮知趣了。梅振衣怎能留他!

    知焰地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希望趕楊天感走。但她本人說不出口。畢竟楊天感是師門長輩也沒有什麼失禮之舉。她讓提溜轉轉告梅振衣這件事。就是希望梅振衣想辦法。梅振衣聞言之後瞇著眼睛沉默了半天。只對提溜轉說了一句話:「我知道就行了。別再多嘴。」

    過了沒多久。青漪三山又出了一件事。仙人楊天感差點讓鎮山瑞獸給咬了!

    自從瑞草刺玫花都讓徐妖王采光之後。楊天感消停了一陣。又開始煉製別地花露。這一天他來到了隨緣小築後地牡丹園。這裡種植著各色洛陽牡丹。牡丹花地花蕊和花瓣都可以食用也可入藥。此地地牡丹是花梅振衣凝聚三山靈氣親手所植。自然與別處不同。

    楊天感一時興起。信手就要採集牡丹花蕊。背後陡然間有一道險惡地疾風撲來。阿斑不知從哪裡竄出一聲不響張口就咬向楊天感地腿肚子。阿斑自靈智已開。行事再也不像以前那麼莽撞。斑節豸天生最擅奔襲與伏擊。動手時十分突然。

    以楊天感之能。當然也能察覺到這只瑞獸在附近。但他也沒想到這小畜生竟然會咬自己。阿斑地偷襲很難防。楊天感差一點就著了道!好在他仙家修為不凡。衣袖一揮。把已撲到眼前地阿斑捲飛。

    阿斑剛才沒露出聲息,這一被捲出去立刻就在空中發出一聲驚天巨吼。把整座青漪三山都震動了。這巨吼中帶著警告與求助之意,所有人都以為隨緣小築後面的承樞峰上出了大事。只聽嗖嗖嗖的破空之聲,山中的修士幾乎都向這邊趕來,率先到的當然是從天而落的張妖王與徐妖王。

    張妖王在空中接住阿斑,抱著它落地,徐妖王飛身站在牡丹園外指著楊天感道:「姓楊的,你在人家中做客,為何無禮傷了人家的鎮山瑞獸?堂堂仙人,也如此不自重身份嗎?」

    楊天感也有些懵,不明白阿斑為什麼突然襲擊自己,猶站在牡丹花叢中道:「我今日有些雅興,見此地牡丹嬌艷,欲採些花蕊煉製芳露,卻未想到這小畜生突然偷襲。」說話間,另外八大妖王以及張果、梅毅等人幾乎全趕到了。

    「誤會誤會,天感仙人你走錯了地方,這牡丹園是我家公子親手所植,為了緬懷一位故人。這裡的牡丹只能賞不能碰,任它歲歲枯榮花開花落。也怪不得阿斑偷襲,它本就有守護三山之責,又是個不懂認人地畜生。」提溜轉從人群中鑽了出來,趕緊解釋道。

    楊天感一抱拳:「原來如此,那是我的不是,實在是事先不知,抱歉了!」

    「當然是你的不是,就算沒人告訴你,你就看不出此地牡丹是有人特意栽種地嗎?在人家做客還沾花惹草,有主之物想採就采,還打傷了守護瑞獸!這算哪門子仙家行止?快過來給阿斑賠禮!」徐妖王卻一點不給面子,站在張妖王身邊不依不饒的說道。

    楊天感卻沒理會徐妖王,沖提溜轉道:「方纔這斑節豸襲到身邊來勢太凶,不得已出手防身,也沒有故意傷他。……這裡有一瓶我特製的芳露,即可溫養腑臟也可強壯筋骨,正適合這只瑞獸修行所用,請你收下。就算我賠禮了。」

    他說著話一揮手,一個小小的玉瓶向提溜轉飛去。提溜轉正要施法凝身去接,徐妖王突然一彈指,那玉瓶在空中落地,雖然沒摔碎卻順著山坡滾了下去。只聽徐妖王冷冷的說了一句:「有你這麼賠禮的嗎?」

    徐妖王為何要這麼做?一方面他早就看楊天感不順眼,另一方面也是袒護阿斑。想當年九靈元聖在乾元山招開金仙法會,梅振衣下貼請十大妖王來聽講自己卻走了,只留下了阿斑。在那時十妖王就認識了阿斑,乾元山也沒別的熟人與他們打交道,那幾天就一直在逗阿斑玩,都很喜歡這小畜生。

    楊天感終於繃不住了,臉色變得很難看,沖徐妖王道:「這位道友請您自重。我賠我的禮,若要計較也是主人家計較,與你何干?無端出手打落我地芳露。也太無禮了吧?」

    這時小蔥從山下衝了上來,瞪著眼就要去飛踢楊天感,張果連忙拉住呵斥。肖妖王指著楊天感道:「姓楊地,別以為你是天庭來的仙人就了不起,這要不是在梅公子家做客,我就跟你單挑!」場面有點緊張,提溜轉趕忙兩頭勸說,急得在原地直打轉。

    「阿斑沒有受傷,諸位且勿喧嘩。都給梅某人幾分面子,不要傷了和氣!……天感前輩,今天的事是我的不是,忘了告訴你這牡丹園地講究,平時我約束門人不可擅動此地牡丹,阿斑只是忠我之命守護三山規矩,您若要怪罪的話,就怪罪我吧。」

    梅振衣與知焰一起分開人群走了出來,從張妖王身邊經過先看了一眼阿斑。然後上前施禮說話,手裡還拿著剛才滾下山的那瓶芳露。

    「有什麼好怪罪梅公子的,這是專門種植的花圃,除非是瞎子才看不出來。何況還有法陣攏地氣,仙人更應該知道是別人精心栽培之物。」孫妖王見智嘟囔了一句,大家也都聽見了。

    梅振衣又轉身勸十大妖王:「諸位,今日之事確實是一場誤會,天感仙人又是我地前輩,大家就不要多言了。是我這個做主人的疏忽了。張妖王。把阿斑給我,多謝你們!」他把阿斑接了過來。伸手不輕不重的拍了它腦門一下,也不知道是安撫還是責問。

    知焰則迎上前去輕輕一牽楊天感的衣袖:「天感前輩,請您不要動怒,就給晚輩一點薄面,是我忘了告訴您這牡丹園地規矩,以至於起了今天的誤會。……往後您要取用三山中的何物,不必親自動手,吩咐晚輩或下人們一聲就行了。」

    主人出面相勸,兩邊也就不好再鬧起來,分別回聽松居與餐霞閣去了。但從此之後,徐妖王與楊天感之間,誰看見誰都不怎麼痛快,幸虧青漪三山很大,平時不在一個地方活動也碰不了面。

    當天晚上梅振衣來到牡丹園中,伸手輕撫花叢默然無語,知焰站在一旁柔聲道:「振衣,是否心中有積鬱?」

    梅振衣轉頭看著她,微微苦笑道:「知焰,你知我心意,當然有些不痛快。」

    知焰輕輕挽住他地一隻胳膊,輕輕的靠在他肩上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梅振衣:「你怎能這麼說?哪有什麼對不起我地地方,真要論起來,倒是我有很多事情對不住你。」

    「怎麼回事,我們還互相客氣了?……振衣,你想不想跟我打一架?」知焰從梅振衣肩上抬起頭來,突然有些調皮地眨了眨眼睛。

    梅振衣一怔,隨即就笑了:「好啊,這半年來我雖未堪破化身變換,但修行中法力精進神速,正想試一試身手,我們二人就好好鬥一場吧。……走,這就去方正峰!」

    兩人飛上方正峰,撤去引雷陣取下了魚骨劍,如今這柄劍比當初小多了,照妖鏡反激天雷不斷淬煉,它通體發出一片金光,握在手中,神識中不由自主傳來隱隱雷鳴之聲。連梅振衣自己都覺得意外,當初的四尺魚骨劍本已是難得地成形法寶,卻還能淬煉的如此精純。

    他發現了一件事,剛開始時淬煉極為艱難,但隨著劍身材質越來越精純。天雷淬煉的效率也越來越高。此劍如今已經是一件神器,威力與妙用不在紫電、青霜之下,但還可以繼續淬煉。

    梅振衣在平台中央凌空而立,祭出魚骨劍直指天空,身形似動非動如有虛影亂舞。陽神之力無形中繞身遊走,神宵天雷踏罡步週而復始接連不斷,空中神雷滾滾劈擊而下,如萬道金蛇狂舞,整個天幕彷彿都被撕開了顫動的金色口子,方正峰上傳出震撼神魂之音。

    知焰站在廣場平台地另一端,雙手分別持紫電、青霜劍,神識中卻能感應到兩個重疊的身形,竟以一人之力施展紫電青霜合擊。修行人不是不可交替使用不同地法寶。但同時御器合擊,必須有化身變換的神通,知焰的修為境界在梅振衣之上。剛鬥法時。知焰以雷神劍引開劈來的神宵天雷,以青霜劍封住法力激盪,只守不攻等於硬接,然而只接了七、八劍就覺得吃力了,旋即化成兩道身形繞場飄舞,手中雙劍發出雷鳴之聲相應,同時凝聚漫天風霜反擊,千變萬化妙曼無比。

    梅振衣以不變應萬變,不論知焰是招架還是反攻。他劍勢不斷只引神宵天雷四散劈擊。想當初清風也說過,梅振衣這種劍術只要出手,對方在他神識所及之內就躲不開,要麼硬接,要麼以更強大的法力反擊,要麼設法遁走到劍勢威力之外。除非搶在他未出手之前就打斷了劍勢,否則就是這麼三個選擇。

    道侶二人在方正峰上搞了這麼大地動靜,當然驚動了山中的客人,十妖王與楊天感都飛上天空。在遠處窺探觀望,越看越是心驚。

    肖妖王吐了吐舌頭道:「乖乖,好厲害!幸虧是他們自己打架讓我們看,我以後是不會找他們兩個單挑了。」

    張妖王問道:「老徐,你若是知焰,能接地下梅公子的劍勢嗎?」

    徐妖王眉頭一皺:「我已是真仙,修為當然在梅振衣之上,法力也比他深多了。」

    張妖王:「不比修為法力,就比打架。按此時場景推演。」

    徐妖王沉吟道:「難道梅公子是從小打架長大的嗎?出手真凌厲啊!如果是我。要麼游鬥反擊,要麼遁走回撲。總之不會輸給他。就站在那裡硬扛肯定吃不消,他如果劍勢不斷,我也拿他沒辦法。」

    張妖王:「未必是你吃不消,他的法術凌厲看似沒有破綻,但如此施法本身就是破綻,元神、元氣消耗過巨,劍勢不能持久,只要避開鋒芒等他的劍勢一斷,我再反攻就穩勝了。」

    徐妖王笑了:「老張,你說的倒輕巧,人家那是道侶之間在試法,所以梅振衣站著不動。真要是拚命的話,會給你游鬥虛耗地機會嗎,一定會追著你劈的。」

    張妖王:「要是那樣地話,其一可以強行反擊,能勝恐怕也要受傷;其二是頂住鋒芒,劍勢一盡便有勝機,頂不住就輸了;其三是欺負他修為尚未入化,分出化身遁走,應該可以走掉。」

    徐妖王:「說地倒也是,但你忘了知焰,假如是他們兩個人一起堵你呢?就現在這種場面。」

    張妖王:「那還真挺頭疼的,萬一被他們倆同時纏住一攻一守就很麻煩。……我們地修為比他們強,但是他們手中的神器太厲害了。」

    徐妖王歎了一口氣:「是啊,修為高下不憑法寶,但到了動手施法時,法寶的用處就太大了,我們十妖王手中可沒有這種好貨色。……那邊姓楊的也在看呢,估計也不敢小視梅振衣吧?……咦,梅振衣的法力強悍出乎我的預料啊,他已經劈出了多少劍?」

    張妖王:「沒數,來時他們已經鬥上了,比我預料的更能堅持,施如此雷法會震動己身,梅公子地爐鼎當真堅韌!……老徐,若梅公子的劍在你手中,又當如何?」

    徐妖王:「那我肯定是威力大增,但所修畢竟不同,不能像他用的那麼順手,威力未必能發揮到極致。」

    張妖王:「最順手的當然是隨身法寶,老徐啊,你一到晚拿把折扇,那也不是什麼法寶啊?」

    徐妖王一撇嘴,晃著折扇道:「寶貝難道非得是法器不成?我這人,喜鬥智不喜鬥力。」

    張妖王笑了:「也沒見你鬥智怎樣,在龍空山,也沒什麼事好鬥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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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18 23:47:22 |只看該作者
223回、相銜旖旎胸懷護,仙侶溫情盡歡柔

    他們議論時,知焰與梅振衣的鬥法已經接近尾聲,正如張妖王所說,梅振衣的神宵天雷凌厲,但元神、元氣消耗過巨,劍勢難以持久。知焰遊走招架,反擊漸弱眼看已經要落敗,只聽一聲震耳的霹靂,連遠處空中的楊天感身形都震了一震,梅振衣發出了威力驚人的最後一擊。

    知焰驚呼一聲,身形沒有閃避,反而兩道身影一合向場中飛去,因為梅振衣這一劍不是劈向她而是劈向自己。神宵天雷從天而落,雷神劍也被梅振衣收回,揮劍迎向自己的法術,半空中一團耀眼的金光炸裂,然後梅振衣的身形就失去控制,如一片枯葉落下,恰好被飛來的知焰接住,兩人一同落在平台中央。

    「振衣,你沒事吧?」知焰扶著他問道。

    梅振衣的聲音有些艱澀:「沒事,就是不覺中神氣耗盡,須閉關調養一段時間了,我祭出了多少劍?」

    知焰:「九九八十一記神宵天雷,最後一劍你已神氣消耗一空,控制不了發出的法力,真要與人鬥法,一定要小心,不能這樣不給自己留後路。」

    梅振衣:「我就是要試試這門法術全力施展究竟會是什麼情況?果然與符之道有類似之處,若一位施展毫無保留,不知覺中會突然耗盡法力無法動用神通,幸虧最後一劍看似駭然實則威力已弱。」

    知焰以神念悄然道:「你這種練劍之法也太離奇了,竟然把自己也當劍煉了,幸虧有那枚九轉紫金丹與山上那座法陣,才得如此精進神速。」

    她為什麼要說悄悄話,因為這是梅振衣修煉的秘訣。每到天雷匯聚之時,他常在方正峰絕壁石龕中定坐,神識與山勢一體,引天雷淬劍之力淬煉爐鼎,恰在服用九轉紫金丹移換爐鼎之後。他是借鑒煉器之法「煉人」,假如沒有九轉紫金丹之助。沒有這座山與山上奇異的煉器法陣,他不能也不敢這麼做。

    如此修煉,不僅法力大增、爐鼎堅韌、神氣悠長,而且在用魚骨劍祭出神宵天雷術時能發揮最大的威力。缺點當然也有,要隨時小心,人畢竟不是法器不可隨意損毀。要極其精通內養與療傷之術,除了九轉紫金之外,還需要大量的珍奇外丹餌藥輔助,一般修行高人是辦不到的。

    梅振衣微微一笑,身子倒在知焰懷中,有些耍賴的說:「我累了,一點力氣都沒有了,你抱我下山吧。」

    天上還有那些人在看著呢,知焰身形窈窕。把梅振衣這麼大一人橫抱在胸前,看上去有點彆扭。她的臉臊紅了,卻沒有拒絕這個要求。真把梅振衣抱下了方正峰,一直將他抱進了隨緣小築。「真稀奇啊,倒過來了,女的把男人抱回家!……散了散了,架打完了,回去睡覺。」十大妖王一邊議論一邊飛下雲端回聽松居,沒有理會遠處天空發愣的楊天感。

    知焰抱著梅振衣走進隨緣小築。正好看見谷兒、穗兒正在堂中掩嘴而笑。她手一鬆。梅振衣一個翻身就落地站穩。他雖然神氣耗盡一時動用不了神通法力。但除此之外並非他礙。

    「這麼晚了。你們兩個怎麼還不休息?」知焰紅著臉問道。

    谷兒笑道:「姐姐與郎君鬧了那麼大動靜。青漪三山中誰還能休息?」

    穗兒介面道:「你們繼續。我們倆休息了。」拉著谷兒走入了後面。

    見四下無人。梅振衣又厚著臉皮道:「知焰。剛才是你抱地我。現在我抱你吧。」

    又有人撲哧一笑。玉真公主從屏風後面轉了出來。一溜煙也跑進了後面。再看知焰臉紅得就像火燒雲。頭也低了小去。梅振衣說抱就抱。真地把知焰抱在懷前走進了後院。知焰地身子軟軟地彷彿也失去了法力一般。任他舉止輕薄。

    有一件事他人看來也許比較奇怪,知焰與梅振衣結為道侶,這麼多年朝夕相伴,修行中神識相印心意相通。卻從未有過枕席交歡之舉。在梅振衣眼中。知焰一直如仙子般令他不敢褻瀆與輕薄,兩人之間的親暱一直是發乎情止乎禮。以他的修為心境早已不受單純地**勾牽,心中有了這種意念,自不敢刻意對知焰有求歡之舉。

    今天倒好,藉著這一場鬧,直接將知焰仙子抱進了寢居,歡愛之心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次日天色微明時,知焰偎在梅振衣懷中媚眼如絲,看神情就是個初經人事的少女,柔柔的說道:「振衣,你需要調養恢復一段時間,恐有月餘用不得神通法力,就不要再出門了。……給元充治腿的事,暫時也托曲師兄幫忙吧。」

    梅振衣伸手又將她光潤的身子摟緊了些,輕撫著說:「昨夜見你變換化身施展紫電、青霜合擊,如果服用九轉紫金丹相助修行正是最佳時機,不如我們都不出門了,過幾天你就閉關服用九轉紫金丹,我守在一旁為你護法。」

    知焰:「那山中的事情怎麼辦?」

    梅振衣:「我捨不得讓你再操太多的心,放心吧,我明天安排一下,保證在你出關之後,一切都妥妥當當。」

    「在我眼中,世上簡直沒有你想不出的辦法,那好,我就不問了,聽你的就是了。」知焰把臉頰貼在梅振衣地胸膛上,半閉著眼睛柔聲細語。息,梅振衣與道侶試法時損耗過巨,需閉關靜養。而知焰仙子近日修行有所堪悟,也需閉關悟道。這下倒好,兩人同時閉關了。

    事情並不太出人意料,那天夜間的鬥法大家都看見了,梅振衣最後耗盡神氣以至於引天雷差點失控,確實需要閉關靜養。而知焰修行中有新的堪悟也順理成章,假如不是這種情況,兩人為何要有那種規模地試法?顯然是修行中有所得,出手印證,然後閉關參悟玄機。

    山中事物都交給了提溜轉打理,這個小鬼終於當家作主成了真正的三山大總管。而山外梅家的事務,都交給了張果關照,如今梅振衣的弟弟梅振庭已經長大成年,菁蕪山莊的事情幾乎都由他做主梅振衣並不干涉。

    知焰特意到餐霞閣拜見天感仙人致歉,說自己要閉關清修,最少需要七七四十九天。前輩若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三山大總管提溜轉。

    梅振衣也來到聽松居,告之十大妖王自己要閉關,在隨緣小築中至少一個多月不得出來,他們有什麼事就吩咐梅家下人,並安排好了這一段時間鑿建洞天的畫段圖樣,讓十大妖王自行建造,若有餘暇盡可出山行遊,還提前奉上了雙份的零花錢。

    辦完這些事道侶二人回到隨緣小築不見外客。有點度蜜月地意思,十大妖王也沒什麼不高興的,倒是楊天感覺得無聊了。

    楊天感來此是奉師門之命。有兩個目地:其一是盡量利用知焰的關係,將梅振衣與青漪三山控制在瑤池仙界勢力範圍內,能派瑤池眾仙下界幫助鑿建洞天,並有借口長留此地最好。其二是盡量摸清梅振衣的底細與一舉一動,這人倒底有什麼神通與機巧,私下裡都在琢磨什麼事情?

    第一個目的楊天感沒達到,第二個目地也沒完成,他的注意力全在知焰身上,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知焰閉關之後。楊天感想起了自己留在此地的借口----幫助青漪三山種植生元杏,因為知焰小時候最愛看生元杏花開,也最愛吃生元杏仁。這都快半年了,方正峰上一根生元杏的小苗都沒長出來呢,應該趁此功夫種成幾株,否則也太說不過去了。

    方正峰絕頂上有引雷陣,時常有天雷滾滾劈擊而落,地氣擾動使生元杏生根發芽後很難存活,需要楊天感以仙家法力護持。至少守護一個月以上生元杏根苗已成才可稍微鬆一口氣。以前沒種成是因為他沒功夫在這裡看著,都去忙沾花惹草的事去了,這一個多月正好合適。

    不知是巧合還是梅振衣故意安排,青漪三山洞天結界地鑿建這一個月恰好延伸到方正峰的後山,而「承包」這一段「工程」的,恰恰是與楊天感最不對付的徐妖王勝治。

    鑿建仙家洞天並不是說拿個錘子在山上鑿,而是以仙家法力移轉地氣靈樞,同時布下連環法陣。方正峰後山是嶙峋峭壁,如斧劈千丈直入青漪湖中。說是鑿建三山洞天結界。其實法陣是在山外湖中,徐妖王勝治需凌空作法運轉靈樞。

    如此施法也是對靈樞地氣地擾動。不可能不影響到方正峰上種植的生元杏,楊天感以仙家法力守護生元杏苗不被引雷陣所擾還要小心翼翼,現在又來了個凌空施法的徐妖王,這生元杏怎好種成?

    有些事不需要用神通推演,動腦筋想一下就知道了,兩個互相不痛快地人待在一個地方,所做的事情又互相干擾,不起衝突才叫意外呢。

    徐妖王也有意思,裝作沒看見方正峰上地楊天感,就當遠處沒那個人,你干你地我干我的,每天按照洞天圖樣施法鑿建,不緊不慢一天都不歇著,總之在楊天感看來就是天天搗亂。楊天感一開始也當作沒有看見徐妖王,但一個月後實在受不了了,這徐妖王分明是在拖延工期,半個月能辦完地事情非要拖成一個多月一點點的幹。

    而此時正是生元杏發芽後能否存活的關鍵期,實在受不了太大的擾動,楊天感終於主動開口說話了:「徐妖王,你在此鑿建洞天擾亂地氣變動不休,而我在此種植靈藥正值火候關鍵之時,你能不能停半個

    徐妖王反常地沒有生氣,而是在空中一拍手,大大咧咧的道:「楊仙人啊,你早說呀,怎麼等到此時才開口?來不及了,我的進度已經耽誤了,需要趕在這半個月內立刻完工,一天都停不下來,否則整個三山洞天的建造都受影響,實在對不起了!」

    楊天感氣不打一處來。冷冷道:「你明知我在此種植靈藥,這一個月是關鍵時刻,故意在這裡磨磨蹭蹭每日施法擾動地氣嗎?」

    徐妖王仍然沒和他計較,反而笑瞇瞇的說:「這一個月我確實倦怠了,所以這幾日要趕工,恐怕幫不上你的忙。但我可以給你出個主意。這座山上有法陣,你如果請梅公子把陣中的那柄神劍取下來,整座山的地氣就不會擾動,到時候再種植生元杏不就簡單了?」

    這真是個主意,楊天感抬頭看向承樞峰絕頂尚在猶豫,徐妖王又說道:「那是梅公子當日與知焰鬥法所用的神劍,絕世神器啊,他自己閉關了就把這支劍留在山上,也不怕過路地飛天高人給偷走了?」

    楊天感淡淡的回了一句:「我守在此山。何人能取走神劍?」

    徐妖王連連點頭:「說的也是,那天見梅公子手持神劍威力無匹,我本來也想把這柄劍要過來看一看。可惜他閉關了沒有機會開口。山頂有法陣護持,取下那柄劍不容易,估計以楊仙人之能也夠嗆。」

    楊天感飛身向方正峰絕頂而去,一邊飄行一邊說道:「我且把這柄神劍取下保管幾日,也就不在乎你的小打小鬧,自可安心培植生元杏,待梅振衣出關之時,再交還給他。」

    話音未落就出了變故,陡然間天空有一條金色長鞭從極遠處舒捲而至。發出啪的一聲脆響,鞭梢打了個旋直抽向楊天感的頂門。

    怎麼回事?梅振衣閉關,既然敢把雷神劍留在方正峰上就不怕有人偷,此劍與他定坐石龕修行時身心一體淬煉,上面有他地神識靈引,千里之內都可以感應得到。另外方正峰絕頂周圍有清風佈置的攏音法陣,不使天雷之聲傳入青漪三山中。

    只要一侵入這個法陣,敬亭山上的清風立刻就能察覺,梅振衣自然能夠隨意出入。可這位仙童是不會給別人面子地,只要外人進去了,他一定會出手阻止。清風當即在敬亭山上祭出盤古籐,化為萬丈長鞭直接抽到了楊天感頭上。

    還算楊天感修為了得反應極快,一揮袖祭出萬道亮白色地針芒,如一片雨霧捲去架住了盤古籐一擊,身形卻被當空打落。然後他在神念中聽見有人喝了一句:「此法陣不得擅入!」天空那條金鞭又收了回去。

    清風將楊天感逼退並發出警告,接著就收回了盤古籐,沒有多說一句廢話。然而此時徐妖王卻扯開嗓子發出一聲驚動三山的大喊:「抓賊呀」

    就這一嗓子。效果比阿斑當日那一聲巨吼還要轟動。方正峰上鬧賊了?這怎麼可能!三山中地修士幾乎全部向此地趕來。就連五湖山莊中不會飛天的劉海也提著劍趕向承樞峰後山腳下,阿斑的身形一溜煙超過了他。小蔥也緊跟著阿斑。

    等眾人到了地方一看,也沒什麼賊影子啊?方正峰半山之外地空中,楊天感與徐妖王面對面怒目而視。提溜轉站在山腰喊了一句:「徐妖王,你嚇了我們一大跳,賊在哪裡呢?」

    徐妖王一指楊天感:「這麼大活人你看不見嗎?我剛才親眼見他飛上方正峰絕頂,欲取梅公子的神劍。姓楊的,有一不能再二,你那日擅入牡丹園已經夠無禮,這次還要闖入人家特意布下地守護法陣盜取神器嗎,這算什麼仙家所為?」

    楊天感氣的臉色鐵青,也指著徐妖王道:「分明是你給我出的主意,要我取下山頂神劍。」

    徐妖王一翻白眼:「我要你自己取劍了嗎?我是要你去請梅公子取劍,沒讓你自作主張。退而言之,就算是我的主意,我既非此劍主人,你也非我門下弟子,你為什麼要聽我的?行此盜竊之舉,竟然還要推過於人,誰教你的?」

    只見呼拉一下,張果、梅毅、星雲、積海等人都飛到徐妖王與楊天感中間,把兩人攔開怕他倆當場打起來,提溜轉也趕緊勸道:「二位且息怒,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都消消火,慢慢說。」

    楊天感強忍怒意道:「我在方正峰上種植生元杏,地氣總被山頂上激引天雷的法陣所擾,這幾日正是靈苗生長的關鍵時期,故此想把陣中的神劍暫且取出善加保管,等梅公子出關後再交還給他。這徐妖王明明知道我地用意,卻大聲呼喝污我做賊。」

    沒等旁人說話,徐妖王又嚷道:「你打招呼了嗎,就擅自保管別人的神器?我看中你什麼東西,也不打招呼替你保管個幾百年行否?……兄弟們,這青漪三山我是不能待了,我這一次可帶了不少寶貝,一不小心都被他保管了怎麼辦?……提溜轉,你要是想留我,就趕他走,要是想留他,我就告辭!」

    身份相對中立的積海真人開口勸道:「二位何必為這件事鬧得不可開交?三山主人如今閉關未出,有什麼話不能等梅公子出關之後再說,都是修行高人,不必起這種無謂的衝突。」

    也不知哪位妖王嘟囔了一句:「梅公子未閉關之前,姓楊的不也是這個德性,老徐,我支援你跟他單挑!」

    楊天感氣的都快說不出話來,他並無竊取神劍之意,但的確是有一點私心的。那天見梅振衣手持神劍與知焰試法,神雷滾滾威勢驚人,他也吃了一驚啊,以前是小瞧這位梅公子了。但他也看出梅振衣的修為法力無法與自己相比,鬥法時地威力大半全仗這柄神劍發揮的獨特妙用,因此也有心想把魚骨劍拿下來仔細研究一番,他的使命之一就是來摸清梅振衣的底細。

    以他的前輩身份,再以種植生元杏為借口,將這把劍保管半個月好好研究,到時候再還給梅振衣就是了,料想對方也不能多說什麼。他卻沒想到天上抽下來一鞭子,劍沒取成卻被徐妖王吼了一嗓子,搞得自己如此尷尬。

    聽見徐妖王對提溜轉說「你要是想留我,就趕他走,要是想留他,我就告辭!」,楊天感的心念又是一動,不再那麼生氣,突然有了另一種想法。

    假如真借這個機會把徐妖王給趕走了,那十大妖王進退一體可能都會離開青漪三山,那麼三山洞天的鑿建就會停下來。等知焰與梅振衣出關之後,他再以自己魯莽的行為導致的後果表示歉意,請瑤池眾仙下界幫助鑿建,不僅建造洞天結界,還可承諾幫助建造青漪三山所有地園林、藥田、大殿、樓閣。

    這樣一來等於送了個天大地人情,梅振衣與知焰也沒有理由拒絕,自己的師門使命就完滿地完成了。

    想到這裡他收起怒意,又恢復冷傲的神色,背手淡淡道:「山野妖王殊為無禮,若不是看知焰的面子,本仙人也不欲與爾等為伍。徐妖王,你一再生事與我為難,我就如你所願,十天後,在方正峰演法台上與你鬥法,以勝負定去留。我若勝了,請你離開青漪三山,勿再留此地生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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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18 23:48:14 |只看該作者
224回、妖王直搗寒星陣,亂拳打驚揚仙人

    說完之後楊天感一揮袖,不理會天空以及山腳下的眾人,逕自飛回了承樞峰上的餐霞閣。

    三山大總管、全權處理所有事務的提溜轉,這回可徹底抓瞎了。它也看不慣楊天感,希望能把他趕走,最好走了就永遠沒臉再回來,但是出了這樣的爭端也是它的責任。

    還有一個後果是最令人擔憂的,萬一徐妖法鬥法輸了,連累十大妖王都離開了青漪三山,那事情可就麻煩了,等梅振衣一出關,提溜轉根本無法交代。這小鬼實在沒辦法了,就算打擾梅振衣的靜養受責罰,也要稟報這件事,於是它硬著頭皮去了隨緣小築。

    知焰服用九轉紫金丹,必須閉關清修不能隨意走動,而梅振衣是因為鬥法時神氣耗損過巨,一時動不得神通法力,故此在隨緣小築中閉關靜養,同時與谷兒、穗兒一起為知焰護法,其實他是可以出關的,山中出了這麼大的事,梅振衣也被驚動走出了隨緣小築。

    梅振衣首先來到聽松居,與徐妖王一樣,他今天也手持一把小巧的折扇,找到徐妖王勸說了半天,徐妖王卻道:「梅公子,可是那楊天感主動找我單挑的,我若不迎戰就等於認輸,難道就讓我這樣捲著鋪蓋走路嗎?我可是你請來的客人,又是為了幫你,這麼勸我可太不講究了!」

    梅振衣趕緊解釋道:「徐兄不要誤會,那楊天感來自天庭仙界,師傳妙法相當了得,他手中有一件神器叫作寒霧針,在有形與無形之間,種種妙用十分詭異,我是怕徐妖王會吃虧啊。」

    神器這種東西在仙家高人看來也並非那麼珍惜罕見,能隨神念化身變幻的法寶就可稱神器,梅振衣手中的拜神鞭、妖王扣、照妖鏡、魚骨劍、盤古葫蘆等都法寶是神器,但神器的威力和用處是不一樣的。

    楊天感的寒霧針當然不如紫電、青霜劍那麼威力強大。但也是一件很不錯的法寶了。徐妖王的修為也許與楊天感差不了太多,但他手中可沒有像樣的法寶,真要打起架來一定會吃虧。

    就算梅振衣把魚骨劍或拜神鞭借給他用,所修法術不同,修煉過程中使用法寶的習慣也不一樣,不可能發揮最大地威力與妙用。恐怕也對付不了楊天感。關於寒霧針的妙用以及鬥法時的變化梅振衣講了很多,就像在嚇唬徐妖王。

    楊天感的這些事梅振衣是怎麼知道的?當然是聽知焰說的,他最後道:「請問徐妖王,你憑什麼與楊天感相鬥?我看還是算了,我也不希望你萬一不敵要離開青漪三山,這就去勸說天感仙人收回鬥法之約,你們兩家停手罷鬥如何?」

    徐妖王聽得直眨眼,憋了半天氣哼哼地一揮手中折扇:「他有神器又怎麼樣,我一扇子把他拍趴下。」

    梅振衣奪過他地折扇道:「這算什麼法寶。仙人相鬥。豈可如此兒戲?你還是找另外九位妖王好好商量一下。」

    徐妖王劈手又把梅振衣手中地折扇奪回。還在那裡嘴硬:「話已出口。我怎能首先怯戰?他真要和我鬥。就算用腳丫子踹。我也要把那姓楊地踹下方正峰!」

    梅振衣歎息道:「我這就去勸說天感仙人。若這一場鬥法實在不能免。我會請一位金仙來此坐鎮。同時也為鬥法仲裁。……十天後知焰閉關正在緊要關頭。我需小心守護一刻也不能離開。恐怕就無法到場觀摩了。」

    梅振衣說完這番話就離開聽松居去勸楊天感了。他剛出門就聽徐妖王驚呼一聲:「呀。這是什麼?寶貝啊!----」緊接著就突然止住了聲音沒有再說話。

    梅振衣勸說楊天感。這位楊仙人當然不肯收回成命。他只說那徐妖王一再找茬實在忍無可忍。況且話已出口斷無收回之理。梅振衣只好說道:「前輩一定要鬥法。那就注意只是切磋印證高下。莫要傷人。十天後知焰閉關修行正在緊要關頭。我無法到場。只有請清風仙童前來坐鎮仲裁。這位金仙想必你也聽說過。就是當年地聞醉山清風。」

    楊天感當然聽說過清風。甚至還見過面。想當年清風攜明月離開聞醉山來到妙法群山外。遇見妙法門掌門天意帶著一批門人攔路。其中就有楊天感。那時他還沒有成就仙道。來蕪州之前。楊天感就知道清風也在這裡。他一直想搞清楚清風與梅振衣究竟是什麼關係?

    到現在他只知道清風救過梅振衣,而梅振衣送了清風一座山為修行道場。至於其它的事情,沒人告訴他。他也沒見過清風。今天他總算知道了一件事。方正峰上那一鞭子是清風抽下來的。他甚至有點慶幸自己當時沒有再硬闖方正峰絕頂,徐妖王那一嗓子也算是給他解了圍。清風在崑崙仙境威名赫赫,可不是好惹的。

    十天後,就在那夜知焰與梅振衣鬥法的方正峰平台上,又有兩人要鬥法切磋,這回換成了兩位真仙,還有一位金仙來坐鎮仲裁。這種難得場面,誰不想來開開眼界?青漪三山中幾乎所有地修士都到場觀摩。

    也不知是誰把消息放出去的,東華門的積淵掌門、丹霞派地幾位長老,包括龍虎山的掌門張士元與兒子張修,都帶著門中最重要的弟子趕到了青漪三山。另外還有一批以前與梅家沒打過交道的世間各派高人,聞訊也特意趕來觀摩仙家手段,宛若世間修行界的一場盛會,唯獨此地主人梅振衣與道侶知焰沒有露面。

    張果與提溜轉率領一僕人忙著招呼客人,甚至在廣場兩側擺上了茶几和板凳,放上茶水招待各位修行同道,熱熱鬧鬧的就像召開一場茶話會。山外來客都坐在廣場的左側,龍空山的妖王及僕從還有青漪三山中的梅家修士都坐在廣場地右側,廣場正面絕壁下站著仙童清風。

    楊天感並沒有和圍觀的眾人打招呼,正午時分他飄然落到廣場中,向清風一抱拳道:「仙童,妙法群山一別,沒想到能在此地重逢。小仙有禮了!多謝你來此仲裁。」

    清風只是淡淡一點頭:「楊天感,聽說你開口約戰龍空山來的徐妖王,梅振衣非要請我來做仲裁。我沒什麼好說的,一是不得斬對方化身,二是不得波及場外圍觀的眾人。……徐妖王,你聽見了沒有?」他向遠處還坐在那裡喝茶地徐妖王問道。

    徐妖王趕緊放下茶杯起身走到場中行禮:「聽見了!」

    清風一擺手:「那好。你們自己看著辦吧,可以鬥法了。」他到是乾脆,一句廢話都沒有。

    提溜轉看著清風與楊天感心裡直想樂,那楊天感一副冷傲的樣子似乎高高在上,但站在清風的面前是那麼的彆扭,就連那冷傲地臉色彷彿都成了一種拙劣的模仿。在清風身上看見地是真正的超然氣勢,如風般淡而無形,而楊天感的架子明顯是刻意端出來的。

    楊天感大慨也覺得站在清風面前有點彆扭,行禮退後轉身走到場中。與徐妖王面對面而立,中間大約隔了三十丈的距離,向周圍朗聲道:「道不同不相與謀。這位龍空山來的徐妖王揚言,不欲與我同處一地,那麼就以鬥法定去留。不論誰勝誰負,此事到此為止,不得再糾纏恩怨,我妙法門也不會因此而計較其餘。」

    「不就是打個架嘛,你贏了我走,我贏了你走,我就是看你不順眼而已。有必要扯別的嗎?說完了沒有,可以動手了嗎?」徐妖王大聲打斷他地話。

    楊天感昂然而立,一手背後一手前伸,很有派頭地說道:「請吧,讓我領教你地神通手段。」

    他讓徐妖王先出手,以顯示自己地高人風範,正在那裡凝神關注徐妖王會亮出什麼法器施展何種法術?不料徐妖王嗷的一聲叫,身形就似電一頭就向他這邊撞了過來。

    這哪裡是仙人鬥法,分明就是市井中地頑童撒潑打架。難道這位仙人要和對方抱在一起扭打摔跤?圍觀的眾位高人眉頭都是一皺,然而下一瞬間神情又皆是一肅。

    只見徐妖王身形如電射大約衝出了十丈遠,不是能看得清他的速度,而是從他立足之處到十丈外有一道視覺殘留的虛影,然後他的身形就憑空消失了。與此同時,三十丈外楊天感面前虛空中突然伸出一個拳頭,迎面直搗打向他的鼻樑,徐妖王的身形露了出來。

    世間法的極致,穿行色界的神境通。只有已成仙道之人才能變換地如此自如。楊天感猝不及防。這一拳正中他的鼻樑,然而仙人畢竟不是市井之徒。這一拳似打中又像沒有打中,楊天感的身形似乎隨拳勢而消散,在三尺外又重新出現。

    徐妖王可一點都沒放鬆,當即身形前躥又成虛影,三尺外虛空中又是一隻拳頭揮了出來,仍然打向楊天感的鼻樑。……接下來一瞬間,場面陡然就起了變化,除了清風之外,幾乎所有人都看不清了。

    只見百丈方圓之內,到處都是楊天感,到處都是徐妖王,到處都是揮舞的拳頭。有的身形是在不同地方同時出現的,有的身形只是道道交錯閃現的殘影,沒有一點聲音,連風聲都沒有,只有徐妖王揮舞著拳頭追著楊天感地化身變換亂砸,場面看著讓人暈眩,有一種神識錯亂之感。

    瞪大眼睛看好戲的梅大東不知不覺突然腦袋一昏身體一軟,旁邊的梅毅扶了他一把,低喝道:「修為不足,莫看得太專注,會把你晃暈的。」

    楊天感心中那個氣呀,他為了顯示高人的風範,讓徐妖王先出招,沒想到這廝根本不亮法器,運用仙家修為神通卻以市井無賴的打法,直接移形換位一拳打到眼前,這要是讓他打個跟頭豈不是顏面掃地?

    他施展移形換位之法企圖暫時甩脫,不料徐妖王也同樣隨著他移形換位,搶佔了先機竟然讓楊天感沒有緩手的間隙,法寶妙用以及種種手段都來不及使出。兩人此時完全是在比仙家身形變換,楊天感的修為不在徐妖王之下,但讓徐妖王佔了先機就很難緩下來。

    自從他楊天感修行道法之日起,就從來沒與人這麼鬥過。凡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仙家高人也不會這麼「無賴」。他以前在門中與人鬥法切磋時。都是雙方站好方位亮出法器,晚輩先行禮出手,各施妙法你來我往,做夢也沒想到成了仙之後,還能碰見徐妖王這種打法。

    楊天感不知道,徐妖王平時在龍空山中與那些妖精扭打胡鬧慣了。就是這麼打架地!而且梅振衣說地對,徐妖王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法寶,十大妖王中像程妖王地法寶是他元身頭上的角,而姚妖王地法寶是妖丹玄牝珠和大尾巴,徐妖王沒煉成這些,只仗著仙家神通變換仍然是打架的招式。場外觀戰的不少晚輩弟子已經頭暈目眩,不少人在長輩的提醒下都把眼睛閉上,場中的身形不僅晃眼睛而且還能晃神識。兩個人打架,竟然能在百丈方圓內能打出人山人海的效果。也是難得地奇觀啊,這一片空間似乎都被無數的身形閃滅給扭曲了。

    假如梅振衣在此地觀戰也會皺眉頭的,他事先已經提醒過徐妖王。楊天感的隨身神器寒霧針在有形與無形之間,近身施法最為詭異,不要貿然欺身太近,要以移身換位之法避開保持距離才是上策。

    不料這番口水白廢了,徐妖王一上來就是近身揮拳,逼的楊天感連寒霧針都祭不出來。

    這兩人移形換位、分身遁影,徐妖王追著楊天感揮拳頭,一糾纏就是半個時辰。徐妖王無所謂,但楊天感有些繃不住了。被一個山野妖王揮著拳頭追著滿場亂打這麼長時間,看上去狼狽的是他,不得不使出絕招了。

    只聽場中傳來砰的一聲響,就像有什麼東西砸中一面沉悶的巨鼓,接著就聽見徐妖王發出哈哈半聲大笑。楊天感的虛影一收現出身形站在離場中央幾十丈遠地地方,然後徐妖王場的虛影消失殆盡,人也看不見了。廣場中央五丈方圓內有點點寒芒閃爍,似乎還在空中不斷變換著方位,中央是一團霧氣。這霧氣是朦朧透明的。透過它可以看見對面坐地觀眾,奇異的是視線能穿過,神識卻無法穿越感應到對面,這一片空間被楊天感施法封閉了。徐妖王應該在霧氣中被寒芒包圍,但別人卻看不見他的身形。

    觀眾中只有修為最高的少數幾位前輩看清了剛才發生的事情,到處閃現的虛影中,徐妖王一拳打中了楊天感,把他打飛了幾十丈遠落地之後分身幻影盡收。徐妖王發出哈哈大笑,然而隨即清況陡變。

    楊天感拼著損失顏面。讓徐妖王打中了一拳。打得他神識一渙幾欲跌落塵埃,凝聚護身法力硬抗落到幾十丈外才站穩。他向後飛的同時。袖中飛出無數道針尖似的細小寒芒,凝聚在一起就像一片閃光的霧氣,徐妖王哈哈大笑間正好一頭撞進霧氣中,接著身形隱去也沒了聲息。

    楊天感地神情有些狼狽,神色也凝重了許多,站在那裡形過了片刻才略帶得意的開口道:「徐妖王,你已被我的寒星陣困住,若無法脫身,就認輸吧,我自會放你出來。」

    從霧氣中傳出呵呵呵一連串的笑聲,不知道的還以為誰在撓徐妖王的胳肢窩,笑聲在方正峰上迴響,只聽他笑道:「行啊,你真有兩下子,就這麼把我困住了?你也別得意,鼻樑有沒有被打斷啊,流沒流鼻血?讓大家看一眼。」

    楊天感的鼻子差點沒給氣歪了,同時心中也是一驚,徐妖王被自己祭出的神器寒霧針化成的寒星陣所困,他說話應該只有自己才能聽到,對方怎麼能把笑聲傳出來呢?難到他另有護身之法,雖困在陣中,神識運轉卻不受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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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18 23:48:52 |只看該作者
225回、妙算訣知已知彼,玉骨扇出奇致勝

    楊天感心中雖驚神色卻未慌亂,冷冷道:「徐妖王,你還要嘴硬嗎?那就不要怪我得罪了!」說著話雙臂張開,衣袂飄揚姿態十分瀟灑,只見場中環繞的點點寒芒紛紛飛向霧氣中憑空消失不見,然後又有無數寒芒在霧氣外出現,接連不斷的按各種方位變換位置,然後也紛紛飛射入霧氣之中。

    場邊不少人現在已經回過神來不再頭暈眼花,神識中卻有一種奇異的壓迫感,不知那些寒芒消失於何處,似乎場中的霧氣是另外一個空間。

    很多修為稍低的觀眾,比如已有大成真人境界的劉海,定睛觀望時恍然間有一種錯覺,覺得那些消失的寒芒都向自己飛來,站在場邊似乎離周圍的眾人越來越遙遠,被點點寒芒包圍無法掙脫、無法動彈、無法說話。

    觀眾的感覺尚且如此,那麼徐妖王呢?場外雖然看不見他,但他就在霧氣之中,眼前所見卻完全是另外一個世界。看不見青漪三山,沒有天沒有地,如同身處宇宙虛空之中,遠處是點點星光閃爍,而這蒼穹外的星星卻在不斷的移換著位置,宛如法陣運轉。

    這就是楊天感的神器寒霧針最得意的妙用----寒星陣,這楊天感平時挺傲也不是沒有原因的,這人的悟性相當不錯,在門中也常受到長輩的讚賞,這一手法術,是他結合神器妙用所自創的,借鑒的竟然是鎮元大仙的乾坤袖妙法。

    他曾經厚著臉皮去參加過聞醉山的地仙之祖法會,聽鎮元大仙開講萬流歸宗訣,雖然沒有得傳鎮元大仙的獨門秘法,但也領略了其修為的玄妙境界,以自己的修行相印證,成仙後能夠以寒霧針變化出類似乾坤袖的妙用。

    他所領悟當然遠不能與鎮元子本人以及清風相比,人家使出來的是真正地乾坤袖。他只能以無形神器化成陣勢去模仿,一般仙家高人不會輕易讓他困住,可一旦困住是很不容易脫身的。

    徐妖王要是站定了各祭法器與他相鬥。想用寒星陣罩住對方不是那麼容易得手,但徐妖王偏偏選擇近身揮拳,楊天感拼著讓他打中一拳,趁機祭出了寒霧針,徐妖王等於是自己一頭鑽進去的。梅振衣事先也提醒過徐妖王關於的楊天感的種種手段,可這位妖王偏偏擰著干。

    徐妖王被寒星陣所困。臉上並無焦急之色,還在那裡滿不在乎的笑。他手上多了一把折扇,這扇子不到半尺長顯得很小巧,只有扇骨,扇骨很薄展開連成一片就是扇面。扇面上雕飾地紋路是相接的風捲流雲之形,就像一組小巧而精緻的屏風連畫,扇子的質地似玉似骨十分奇特。

    在徐妖王的周圍,包裹著一層朦朧湧動的光輝,似霞光似霧氣又似混沌宇宙中生出的星雲。這層光輝是從扇子上發出來的,奇異的是扇子本身質地純白並無光澤。

    觀眾看不見徐妖王所處地場景,只聽他被法陣所困還在那裡嘴硬。然後楊天感就下狠手了。

    徐妖王只見四方星辰一陣晃動。忽然都化作了流星隕落。帶著呼嘯聲向他立足之地飛來。群星隕落飛擊徐妖王。這雖然是法陣中地幻像。但法力可化虛為實。神識中受到地侵擾與真正地群星隕落幾乎沒有分別。

    不斷地有星辰擊落。飛到近處是一個個碩大地呼嘯火球。在它們面前。徐妖王地身形如滄海一粟那麼渺小。更奇異地是。四面虛空中地星辰隕落。又不斷有新地群星生成。繼續化為流星接連不斷地向著徐妖王所在轟擊。

    仙家高人都有護身之法。但是在蒼茫星空中。這種護身之力又能堅持到什麼時候?並非楊天感法力遠勝徐妖王。這就是陣勢妙法之威。誰叫徐妖王給他困住了呢?

    再看徐妖王神情也很緊張。收起了滿不在乎地笑容。手中地折扇連揮。身邊地星雲團隨著手勢不斷被撕下一片又一片。向周圍四散而去。緊接著又有星雲在徐妖王地身邊生成。星雲隨扇勢迎向流星。然後發出轟然之響。如虛空中無形地巨浪澎湃。巨大地隕星隨即湮滅。

    滿天隕星越來越密集。衝到近前被星雲湮滅。銳利地呼嘯之聲才從遠處傳來。徐妖王手中地扇子也越揮越急。發出風雷之聲激盪著整個星空。

    場邊觀戰地人神識中也隱約聽見了銳利地呼嘯與激盪地風雷。場中那一片霧氣不斷湧動。寒芒生成又消失。方正峰上似乎有一種巨大地潮汐力在無形地鼓蕩。連清風也微微皺起了眉頭。

    楊天感此時已經沒有了半點得意的神情,臉上並沒有出汗,但英俊的五官變得如石雕般凝重,甚至發出淡金色的光芒,仙家法力已運用到極致。徐妖王被他的寒星陣困住,照說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神識中,然而楊天感卻感應的不是那麼清楚,徐妖王似乎有神奇地法寶護身遮蔽了身形。

    楊天感發動寒星陣威力最大地群星隕落之法,借助陣式的妙用,身處陣中地徐妖王承受的攻擊比面對面鬥法時大多了。陣勢能夠減弱對方的神通法力,使自己的攻擊達到最大的效果,但也有一樣弊端,它消耗的自身法力也是極大的。就如梅振衣劍勢不斷的神宵天雷,看上去威力無比卻難以持久。

    繼續發動群星隕落之法如果制服不了徐妖王,首先挺不住的是楊天感自己,他在心中思量,若徐妖王真有法寶護身能夠頂住這一輪攻擊,那自己就不能再消耗下去了,首先停止群星隕落,只佈陣先困住對手再說。

    楊天感心念一起,寒星陣中群星不再隕落,四面虛空的星辰突然一晃又開始在天幕上遊走,重新形成法陣運轉之勢。這個變化應該讓徐妖王鬆一口氣才對,他卻沒想到陣中的徐妖王早就等這一刻了。

    一見隕星有變化,攻擊沒有全止而漫天星辰法陣還沒有完全成形的一瞬間,徐妖王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大喝,手中的扇子突然揮了出去,展開之後就像無數巨大的葉片相連,幾乎延伸到整個星空中。徐妖王的身形在其中僅是那麼渺小的一點。就似一隻螞蟻揮出了一座山峰。

    他手中的折扇幻化就似一片巨刃,竟然將這佈滿遊走星辰地無邊虛空裁出了一個缺口!

    場外的觀眾陡然間覺得方正峰平台彷彿被切成了兩個世界,對面的觀眾身形恍惚看上去還是那麼大小,但感覺卻似在看很遠很遠的景觀。然後他們就聽見了徐妖王的一聲大喝,場中那片霧氣被一道白光切開了一個口子,有人看見徐妖王的身形一閃。而大多數晚輩弟子根本沒有看清徐妖王衝出來。

    楊天感面前虛空中突然伸出了一個拳頭,緊接著徐妖王身形突現,老天爺,他竟然還用這一招!寒星陣竟然被徐妖王衝破了,又是一拳打到了面前。楊天感發出一場長嘯震動天際,身形憑空後退數尺,場中地神器寒霧針突然化成無數道針尖似的飛芒,如閃電飛射向徐妖王背後。徐妖王的拳頭再快,也不會比飛射的光芒快。他會先被法術擊中然後才能打中楊天感。

    但徐妖王還有更快的變化,他另一隻手上一柄小巧的折扇消失不見,身形周圍同時出現了一圈非玉非骨的屏風。上面雕飾的風雲花紋似乎都活了過來開始奇異的流動,布成了一個運轉地守護法陣。

    玉骨屏風陣!楊天感的神器寒霧針可以佈陣,徐妖王手中的這柄折扇也可以佈陣,而且最大地妙用就是遮身守護。飛射的針芒全部打在了屏風陣上,發出密密麻麻的轟鳴聲,小小的一點針芒竟然有這麼大的威力,整個一片寒光的威勢可想而知。

    玉骨屏風陣並沒有什麼主動的攻擊,專事遮身守護,但徐妖王布成的這個陣範圍卻有些出奇。因為他把楊天感的身形同時圈在了陣中。此陣從外面攻擊很難,但是從內部破陣太容易了,而且很快就被破了!

    只聽卡嚓一聲巨響,一個人地身形撞碎了屏風倒退著飛了出去,陣法一破整圈屏風立刻消失,折扇又回到徐妖王的手中。這一次幾乎所有人都看清楚了,玉骨屏風陣確實是楊天感倒飛撞破的,但他卻不是自己飛出去的,徐妖王飛起的一腳正好從楊天感的前胸位置收回。

    楊天感移形後退同時施法御寒霧針回擊徐妖王。萬沒想到突然被徐妖王祭出的玉骨屏風陣一同圍住,陣中施展不開移形遁影神通,躲得了拳頭沒躲得了那一腳啊。徐妖王曾經說用腳丫子踹也要把他踹下方正峰,果然說話算數。

    這一片鬥法場地東西兩面是觀眾圍坐的地方,北面絕壁下站著仲裁的清風,而南面朝山下地那一片是空的。楊天感就是從這個方位撞破玉骨屏風陣飛了出去,落向山下的幽谷。

    還好他畢竟有仙家修為,神識中也沒有切斷與寒霧針的聯繫,沒有真正砸落到幽谷中。半空光芒一閃一片霧氣接住了他。下一瞬間他憑空移換身形又回到方正峰平台上。

    徐妖王正要大笑,突然天沒了地也不見了。陷入到一片無邊無際一無所有的虛空中,恍然箭他有一種錯覺,這是剛剛成就真仙之時歷證的無邊玄妙方廣世界。搞什麼鬼,他沒飛昇啊,這不會是楊天感施展的法術吧?緊接著眼前一亮又回到了方正峰,位置卻已經退到廣場另一側的絕壁之下。

    場外觀眾看得清楚,就在徐妖王一腳將楊天感踹下方正峰,正準備哈哈大笑之際,遠在廣場另一側的清風突然一抽衣袖,羽衣上地銀絲突然化作一隻百丈大袖,將徐妖王罩了進去,收回來再一抖,徐妖王就落在了清風身邊不遠地位置。----這才是真正的乾坤大袖神通。

    徐妖王落地之後才明白發生了什麼,問了一句:「仙童,為何偷襲我?」

    這時楊天感已經回到了方正峰上,遠遠地站在廣場另一側。只聽清風朗聲道:「鬥法已畢,徐妖王勝。」

    確實是徐妖王勝了,而且是完勝,就算是不懂其中玄妙的晚輩弟子也能看出結果,何況在場有那麼多高人。其它人不好喝彩,但另外九大妖王以及那三十個小妖可沒什麼顧忌,一起拍桌子打板凳鼓掌大聲歡呼。

    「鬥法切磋。分勝負而已,爾等休得鼓噪!」清風喝了一聲,聲音不大卻有傳透之力,震得那些小妖腦袋一暈直打嗝喊不出聲來,有人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另九大妖王也止住了歡呼。再看看別人也都沒吱聲呢。

    安靜之後,清風又問道:「楊天感,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楊天感站在百丈之外,臉色陰晴幾變,終於恢復如常,帶著幾分遺憾與落寞。徐妖王那一腳踹的可不輕,他需調均神氣,好半天之後才開口道:「我輸了,將如約離開此地。不與徐妖王為伍,鬥法定去留也沒什麼好說。……只是想問徐妖王一句,你手中的扇子是什麼法寶?」

    鬥法輸給徐妖王。出乎楊天感意料之外。徐妖王雖也有真仙修為,但怎能與他這種仙家大派的得意弟子相比?種種道法傳承、各式法術及神器妙用,山野妖王所知連他的一個零頭都比不上。就算比修為法力,徐妖王也還微微差他一線,況且他還擁有神器寒霧針,斷沒有輸的道理。

    徐妖王完全是出奇致勝,似乎楊天感地每一步變化、法器最得意的妙用他都很瞭解,甚至連對方出手的風格都很熟悉。他一開始揮拳頭讓楊天感很煩躁,同時也讓楊天感覺得他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法寶。竟然一頭撞進了對方最得意的法陣,面對楊天感威力最大的攻擊,在變陣一瞬地間隙破陣而出。

    到最後楊天感才發現對方手中也有一件神器,最擅長的就是遮身守護,等他發現了鬥法也就輸了。

    楊天感一方面輸在知己不知彼,另一方面就是輸給了這把折扇,當然要開口相問。這句話卻把徐妖王問住了,他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扇子,剛拿到手中十天而已。

    十天前梅振衣到聽松居勸他。徐妖王揮著折扇嘴硬,被梅振衣把折扇奪了過去,徐妖王又劈刀奪了回來,然後梅振衣就走了。徐妖王突然發現自己的扇子拿錯了,梅振衣也不知變了什麼戲法左手交右手,徐妖王拿回的是對方的扇子----就是他今天所用的神器。

    徐妖王也鬼的很,如何不知梅振衣的用意?於是他在聽松居中閉門不出,還專門把張妖王找來一同試法研究,琢磨這件法寶的妙用。越用越是順手。就像專門給他打造地一樣。但他卻不知這把折扇的來歷,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又沒法去問,因為梅振衣再度閉關不出了。

    徐妖王答不上來,清風卻開口道:「那是玉皇大天尊在人間打賞留下的玉骨扇。」

    楊天感微微一怔,神情卻輕鬆了不少,抱拳施禮道:「多謝仙童指教,原來如此,我今日輸地也不冤了!」

    清風說破玉骨扇的來歷,算是給了楊天感一個台階下,他是瑤池仙界的弟子,瑤池祖師西王母也是玉皇大天尊的道侶,今天輸給了玉皇大天尊留下的神器,別人如果問起來,這也不算很沒面子。

    楊天感離開青漪三山時,知焰與梅振衣還在閉關,因此沒有機會告別。提溜轉將他送出青漪三山,還奉上一封梅振衣特意留下的書信,卻不是寫給楊天感的,而是寫給玉鼎真人的。

    信中寫道----

    「蕪州城中驚鴻一現,事後方知玉鼎金仙前輩尊架臨凡,仰慕不已。前輩托我治療元充腿疾,並言以溫心寒玉髓一枚相謝。區區小事身為醫者自當為之,不敢再求前輩重寶厚賜。日前有妙法們使者來我家中,聽聞瑤池仙長曾向前輩求賜溫玉髓,前輩因許我之故未曾予之。故特意投書拜謝,懇請前輩不必賜我。是否可轉贈瑤池仙長?晚輩心中期望卻不敢多言,請玉鼎前輩自擇善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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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18 23:49:13 |只看該作者
226回、寶鏡犧牲玉符碎,妖針獻祭神劍成

    梅振衣請玉鼎真人不必將那枚溫心寒玉髓給自己了,如此也算拿得起放得下。

    提溜轉還對楊天感說:「我家公子交代了,本應親自將這封信送到天庭玉鼎真人仙府,但他尚未成就真仙,去不了那裡,只有托天感仙人轉交。……你拿著這封信回瑤池仙界,也算是完成師門之命了。」

    梅振衣把玉骨扇給了徐妖王,幫助徐妖王鬥法打敗了楊天感,將他趕出青漪三山,但同時也給了楊天感一個台階下。這封信又是另一個台階,楊天感可以拿回去交差,梅振衣對妙法門以及瑤池仙界沒有絲毫得罪之處,知焰仙子面子上也可以過得去。

    讓對方下台階的同時,這封信也有另一個作用,話都講明了,不要再借口溫心寒玉髓的事情再來騷擾,這就是江湖術中的「封門坎」。

    楊天感走了,那些來觀摩仙人鬥法的各派修士可沒走,難得這麼多高人湊到一起又見到了如此精彩的鬥法,是個交流切磋的大好機會。提溜轉又一再挽留,只說梅公子與知焰仙子過不了幾天就會出關,諸位客人至少得見面打個招呼。

    這下青漪三山可是前所未有的熱鬧,除了十大妖王以及僕從之外,又多了一百來號客人,也就是梅家在蕪州家大業大,青漪三山也規模龐大,才能接待這麼多高人。梅振衣出關前的這幾天,眾位修士經常在山谷中飲宴聊天,互相交流請教,十妖王也湊在其中感覺很好。

    最得意最高興的當然是徐妖王,那天的鬥法有很多人沒看得太明白,尤其是他被困在寒星陣中的那一段,觀眾根本就不知內情,有好奇者當然要圍著他問。

    如果是換成其它的大派修行人,這樣的經歷都不會隨意說的,一方面仙家境界的神奇難以解釋清楚。另一方面這涉及到個人修行妙法的底細。徐妖王卻不在乎這些,眉飛色舞地介紹那一天鬥法的種種凶險之處。

    他是怎麼揮拳纏住楊天感的移形遁影,又怎麼闖進了對方的陣中,當時滿天星辰隕落鋪天蓋地的砸了過來是如何如何的壯觀!一邊講一邊神念亂飛,將自己所見地場景展現到各位觀眾與聽眾的神識中。

    前文提過,耳神通的最高境界是無語觀音術。你可以不開口就能夠讓人聽見想說的話,與正常交談毫無區別,而且想讓誰聽見就讓誰聽見,只要在神識所及之內。聽見的人只要沒有看見你的嘴,不會有什麼別的異常感覺,就以為你在與他正常交談,對修行人與普通人都可以用。

    發送神念也可以起到密語的效果,但卻不是隨便用的,要求對方至少能夠理解這種神通境界。有元神清明地修為,否則會引起神識混亂,它是修行高人之間傳送複雜信息的一種方式。不僅可以說話。也可以表達語言難以描述的各種場景與複雜事物,對於修為極深地仙家高人來說,也有可能察覺到這種交流的法力波動,知道你在說悄悄話。

    仙人斗陣到底是什麼場面。其中有什麼玄機?徐妖王很難說清楚。直接發送神念。至於聽眾能否理解這種境界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別地不說。那種穿行色界地神境通。不到地仙修為根本就無法想像。告訴你也沒用。

    但徐妖王也不是什麼都說。比如他發送地神念中。只有寒星陣種種變化以及群星隕落地壯觀場面。自己怎麼動手破地法卻沒交代。那柄玉骨扇也一直沒有再拿出來。

    十天之後。梅振衣與知焰也出關與眾位故交與新友見面。並在聽松居設宴三天款待。這一次十妖王帶來地眾小妖可要規矩多了。沒有再酒後忘形大呼小叫。眾人相處甚歡。酒喝地非常舒服。

    梅振衣地名聲早已傳遍世間修行各派。但直到今天。才算是真正結交各派高人。很多修士比如青城劍派地掌門邢宇飛。也從未見過這種與群妖同席地場面。私下裡問梅振衣----將這些世外精怪弄到人世間。也有很多後患。他是怎麼約束地?梅振衣介紹了自己與十妖王及其僕從地立約三則。眾人紛紛點頭稱善。就是從這一場聚會後。梅振衣當年在彭澤與作亂淫邪之屬張榜立約地三則。漸漸成為了傳遍世間修行各派地「散行戒」。適用於所有得了神通法力。在人煙市井中行走。卻未受師傳戒律地散修。

    眾人又在青漪三山盤桓了半個月。陸續告辭離去。梅振衣與知焰一一相送。張士元與張修父子是最後告辭地客人。從此之後。青漪三山在世間修行界地地位可就不一樣了。以前這裡只不過是梅振衣隱居地地方。現在成了人世間赫赫有名地修行道場。

    客人都走後。徐妖王私下裡來找梅振衣。拿出玉骨扇撓著後腦勺道:「梅公子。那天我把扇子拿錯了。這原來是你地神器。現在還給你。我地寶貝扇子呢?」

    梅振衣笑道:「你的寶扇當然在我這裡,怎麼樣,這把玉骨扇用得還順手嗎?」

    徐妖王:「太順手了!要不是它,我現在就不能留在青漪三山了。」說話時看著手中玉骨扇頗有不捨之色。

    梅振衣順水推舟道:「既然用著順手,請幫我多研究一下它的妙用,我得到這把扇子這麼長時間,還是沒有領會的十分透徹。」

    一聽這話,徐妖王眉開眼笑:「你慣用的法器以及所修法術不一樣,也還沒有仙家境界,當然不得領會與發揮此神器最大地妙用。既然你開口求我,我就幫你研究研究吧,誰叫你我交情這麼好呢?……它在我手中你就放心好了,我那把扇子就暫放在你這裡,上面有我地墨寶,你也也要保管好啊。」

    梅振衣忍住了沒樂,很認真的點頭道:「一定一定,我還有一件事要向你求教。」

    「什麼事?」徐妖王收起扇子來了精神。

    梅振衣:「那天鬥法,楊天感地寒星陣有何玄妙,又如何被你破去?我想知道詳細的內情。不知徐妖王能否賜教?」

    徐妖王想了想:「講故事、看熱鬧容易,真想身臨其境研磨就不是一兩天的功夫了,修為不到、所學不同,恐根本認不清門徑。」

    梅振衣:「我手中神器拜神鞭也在虛實之間,我也曾學過奇門陣法變化,應可窺其門徑。知焰是妙法門弟子有無形之器穿雲梭。張果曾學飛雲秘籍,都可以從中領悟一些玄機的,就看徐妖王能否演示當日情景了。」

    徐妖王:「這樣啊?那有空你就隨我上方正峰試試,我只知道當時的變化,卻不知楊天感怎麼施展,需要你自己琢磨了。……其實清風仙童的袖子才厲害呢,被罩住那是真正的無跡可尋,你為何不去找他試法?」

    梅振衣:「悟性再好,修為未到也不可好高騖遠。我找清風試過法,被擊出蕪州飛到了江北,還是從有跡可循處探玄機罷。」

    方正廣場平台上。徐妖王飛身上前,輕描淡寫一拳打出,梅振衣閃身急退,袖中拜神鞭化成一片白霧飛出。徐妖王一頭撞進霧氣中,身形憑空消失不見,場中只有一片朦朧霧氣,籠罩著點點遊走地銀光。

    這一切都是模擬徐妖王當日與楊天感鬥法的場景,然後就聽見徐妖王叫道:「不錯不錯,試了三個月。你終於能布成陣勢困住我的移形遁影。你再試試發動陣法攻擊,讓我看看威力如何?」

    徐妖王所在是一片不知天地的渾沌空間,白霧茫茫中有無數閃爍的寒星遊走,布成法陣運轉不停。梅振衣聽見他的叫聲,陣式一變,點點寒星急速遊走,拖曳出長長地尾羽,這無數道星光尾羽化作一支支銀色長鞭,接連不斷向著徐妖王抽了過來。鞭梢旋轉發出清脆的爆裂聲。

    「不過癮、不過癮,你放螢火蟲玩呢?……再變陣!」徐妖王一揮玉骨扇破陣而出衝到梅振衣近前,折扇一合敲了了他的肩頭一記道:「變陣時與楊天感有一樣的破綻,攻未止守未全,雖只是短短一瞬,若事先有準備,憑借玉骨扇不難破。」

    梅振衣笑了:「我就是先模擬,然後再談改進,只是它要求的修為境界頗高。我能想到的還做不到。」

    徐妖王:「你方才發動陣法的威力。還不及那天與知焰鬥法時接連不斷的劍勢,不應該啊?」

    梅振衣收回拜神鞭道:「此神鞭化實為虛佈陣。再化虛為實運轉陣法,已是我此時修為能做到的極限。……我問你,假若方才陣中是滿天神雷合擊,結果又會如何?」

    徐妖王倒抽一口涼氣:「那可真不好辦,我只能以玉骨屏風陣護身。但如此需要法力甚巨,你又能持續多久?一旦不能持久,擊不敗我,變陣時一樣會有破綻。」

    梅振衣:「現在不是法力能不能持久地問題,只要我沒有堪破化身變換境界,拜神鞭雖妙,我卻使不出這一招來,只是推演而已。」

    在一旁觀戰的知焰插話道:「徐妖王,若以此推演,我以穿雲梭化成魂音陣,與振衣一攻一守將你困在陣中,你怎麼辦?」

    徐妖王直眨眼:「我,我,我有那麼笨嗎?真要是鬥法,哪會像現在一樣自己撞進陣中,小心些不就行了嘛?」

    這是一個雷雨天,方正峰上陰雲密佈,不是有陣陣天雷擊向絕頂的引雷陣中,有清風布下攏音法陣,這雷聲一向不驚擾青漪山。

    正在說話間,幾人突然聽見一連串驚天動地地霹靂,似半空發出的巨大咆哮,整座方正峰都顫了顫。抬頭看絕頂之上,一道金色光柱沖天而起,滿天驚雷炸響都匯聚到這金光之上,威勢是如此猛烈,梅振衣等人飄身形遠落到山谷中,竟然沒敢立即靠近。

    山頂上出了什麼事?清風布下的攏音法陣竟然被天雷擊破了!金光從魚骨劍上發出,被照妖鏡反射成了沖天光柱,一瞬間吸引匯聚了滿天驚雷,衝擊力竟然將布成引雷陣的十三枚玉符擊得粉碎。清風的攏音法陣是借引雷陣布成的,引雷符一碎。引雷陣與攏音陣同時破了。

    幸虧有這兩道法陣消去了天雷之威,否則這一輪天雷匯聚的衝擊力能將將方正峰頂給劈開!金色光柱持續了大約半盞茶時間,漸漸光華隱去,滿天雷雲化作傾盆大雨而下。雨勢並不持久,片刻之後就雲開霧散,陽光又照在方正峰上。遠處藍天點綴白雲朵朵,方正峰絕頂煙雲縹緲一如往昔。

    那柄煉化多時的魚骨劍,精純至極最終成器定形,光芒四射是神器出世開光景象。這一天的雷雲尤其密集,加上神劍成器之威,竟然形成了這麼壯觀而猛烈地場面。

    方正峰上的動靜驚動了青漪山上中地所有人,大家紛紛到山下來看究竟,等金色光華漸漸收去,梅振衣與十妖王等人都飛上方正峰。但有人來的比他們還早。迎面只見清風手持一支金光閃閃的東西飄然而下,明月雙手捧著什麼跟在後面。

    梅振衣趕緊迎上前去道:「仙童,你也被驚動了?」

    「引雷符盡毀。我布下的法陣消失,當然會被驚動。神器成形,恭喜你!但有得亦有失,世事本如此。」清風答話間將手中的金光遞了過來。

    魚骨劍已經煉化為僅有四寸長短,看上去彷彿是一道凝成實質的金光,沒有一絲雜質純正無比,此神器只用一種材質經過漫長歲月淬煉而成,甚至沒有一絲多餘地加工與修飾,這在成形法器中非常少見。作為一件神器就更加罕見了。

    「振衣,它像不像道人地髮簪?」知焰在一旁問道。

    「真的很像,簡直就是,今後我若換道裝,便以它為簪。」梅振衣地點頭答道。

    徐妖王哈哈笑道:「別人的神器都隨神念化身暗中攜帶,你倒好,直接頂在頭上!……原來它今日才最終定形器用不變,真是了不得的法寶,叫什麼名字?」

    梅振衣不假思索就脫口而出道:「雷神劍。」好名字!眾人齊聲附和。

    見清風臉色淡然沒有說話。梅振衣收起雷神劍,不無擔憂的問道:「仙童,除了引雷符被毀之外,方正峰上還出了別的意外嗎?」那十三枚引雷符也是難得的法寶,連張修都誇讚不已,損毀了實在可惜,但相比煉成雷神劍所得,也值了。

    清風:「煉成一件神器,卻損毀兩件神器。這這柄雷神劍。可是珍貴的很啊!」

    「什麼,損毀兩件神器!」梅振衣與周圍眾人都吃了一驚。

    「幸虧我來得早。金光與雷電還沒有收盡,神器雖然沒有了,它們地材質融合在一起卻留下來,就是這個。」明月走上前來,將一雙小手中捧地東西遞給了梅振衣。

    看上去這是一塊大致成圓形不太規則地盤狀物,呈青銅色,大約有七寸寬半寸厚。一面光滑呈境狀,卻灰濛濛地照不出景象,另一面分佈著放射狀如電光般地紋路。

    知焰:「這是什麼,難道是指妖針與照妖鏡?」

    「嗯。」明月點頭道:「材質物性未失,但器形已經損毀了一半,另一半自然煉化融合在一起,不復可分了,也不再有原先的妙用。」明月又解釋了一番大家這才聽明白,原來剛才出了一個意外----

    以指妖針凝聚靈樞之氣,運轉引雷陣,再以照妖鏡反激天雷,淬煉的不僅是魚骨劍,照妖鏡與指妖針也一同在陣中被淬煉,它們已是成形法寶不可再有變化,只是承受淬煉之力而已。魚骨劍的剛開始煉化很艱難,但隨著材質越來越純淨,淬煉的效率也越來越快,所激引的天雷威力也就越大。

    這甚至超出了明月的預料,當初是她建議梅振衣如此淬劍的,可沒想到雷神劍成器之威竟如此巨大,最後那一下損毀了指妖針與照妖鏡。也說不清梅振衣是倒霉還是走運,若說走運地話,那就是這柄雷神劍的妙用之威超出了預想,但正因如此,指妖針與照妖鏡才會變成這樣。

    「這又是什麼樣的東西,還可以再為煉器的天材地寶嗎?」梅振衣捧著青銅色的圓疙瘩,不無惋惜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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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18 23:49:41 |只看該作者
227回、秋水遠遁沖天隕,魚躍傷心龍騰哭

    明月皺著小眉頭呈思索狀,樣子有幾分滑稽:「本就是神器損毀融合,材質已無可煉化,我從來也沒見過這種東西,它是人世間曾沒有的,應該還有用處。我剛才摸了摸,它仍能隨神念化身變換,還殘留著指妖針與照妖鏡的妙用。」

    「您是說,這東西還有用?」梅振衣多少有些安慰。

    明月:「它一直受天雷陣淬煉,又在你鑿建洞天結界的地氣靈根生發之處,因此有照徹洞天、輔成結界、運轉地氣的物性,但妙用不可獨立顯現,也不可以再獨立煉化成法器。」

    「那它可以做什麼?」知焰有些不太明白,也開口問道。

    明月:「作為施法佈陣的輔材,可以在煉器時幫助其他的法寶成形,但所煉法寶必須是神器,而且要用有類似的物性。……梅振衣,這東西能不能借給我用一陣子?清風哥哥打壞了九天玄女宮的指月玄光鑒,還有最後一道裂紋始終無法修復,正好用這件東西幫忙。」

    梅振衣一擺手:「仙童有用,儘管拿去。」

    明月眨了眨眼睛,表情很認真的說:「要先告訴你們,一不小心,這東西有可能就被我弄壞了,再也沒用了。」

    梅振衣與知焰對望一眼,將那件東西遞了過去,齊聲微笑道:「那您就小心些,若真是弄壞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明月點頭道:「我會小心的。……清風哥哥,回敬亭山吧,我要閉關。」

    清風挽著明月而去,回頭沖梅振衣說了一句:「明月閉關,我也需守護,你自己多保重。」(公元698年),驚蟄。

    蕪州一帶斜風裹密雨而下,青漪江上浪花陣陣拍岸不止,雲層低垂。從城中望去已看不清敬亭山與飛盡峰。這天凌晨,夜色格外的黑暗,半空中傳來滾滾雷聲,不時一道道閃電劃破夜空,照亮了四野田莊農舍。

    家家關窗閉戶。江上舟楫不行。道中行人無蹤。在遠離人煙地青漪湖中。忽有七彩光芒沖天。將青漪三山照得如同白晝。待光芒隱去。湖中地三座大山連同懷抱地幽谷也隨著七彩光芒消失不見。從這一天後。世間凡眼再也沒有目睹過青漪三山。

    青漪三山不見了。蕪州百姓聞之。以為神跡。但這並沒有引起太廣泛地轟動。更多人只是把它當作一種傳說。似乎這三座山從來就沒有存在過。青漪湖本就是梅傢俬產。那三座山遠離州城。也沒有外人上去過。梅家人自己不報官府。他人只能議論而已。

    三山洞天結界已成。十大妖王地任務就完成了。既然他們在蕪州玩地高興。梅振衣也留這批客人多盤桓一段時間。

    程妖王卻搖頭道:「與這裡比起來。我們地龍空山簡直就是狗窩豬圈。在這裡住地舒服。也想把老窩弄地舒服一點。多謝立嵐姑娘幫我們設計了龍空山鑿建圖樣。雖不需要青漪三山地結界洞天。但是修行洞府還是要鑿建地。這就趕回去立即開

    既然如此。梅振衣也就不強留了。又問有什麼可幫忙地?肖妖王很得意地笑道:「幫忙就不不必了。我龍空山有十萬妖兵。」

    十大妖王離開蕪州返回崑崙仙境。臨別時徐妖王把玉骨扇拿了出來。梅振衣笑道:「徐妖王地扇子在我手中。上面地墨寶我還想觀摩。不如就將這把玉骨扇押給你。你什麼時候想拿回自己那把折扇。就用玉骨扇來交換。這樣可否?」

    這分明就是找個借口將玉骨扇送給他用,徐妖王也有些不好意思,張妖王在一旁暗語道:「老徐,你還是收下吧,假如在崑崙仙境再碰到楊天感,沒有這件神器,你可不是對手。」

    一聽這話,徐妖王厚著臉皮收起玉骨扇,訕訕笑道:「這玉骨扇我就先留著了。梅公子什麼時候想要。就派人拿著我的扇子來取便是。」

    十大妖王走後,蕪州的景福寺也建成了。元充的腿也治好了。玉鼎真人派天庭玉泉山仙界弟子張伯時下界,到青漪三山送來一枚溫心寒玉髓。問了張伯時才知道,楊天感把梅振衣那封信帶回了瑤池,然而西王母卻說不必再尋溫玉髓,也不必再去打擾玉鼎真人,於是這一枚溫玉髓還是送到了梅振衣這裡。

    西王母的本意就不是想要一枚溫玉髓,如此結果也不出人意料,甚至在梅振衣的預想之中。

    張伯時走後,梅振衣又收了一個徒弟,就是那個瓦匠元充。對於普通人來說,元充的經歷是難得地仙家福緣,而且梅振衣發現這人的資質很不錯,在治腿的同時就傳授了二十四洞天中地前六層顯傳法訣,等腿治好了,發現此人可入金丹大道門徑,於是很自然的繼續傳授下去,將他帶入青漪三山,舉行了受戒拜師儀式。

    此時積海真人告辭,帶領十二名弟子回終南山太牢靈境,他當年來此是受東華先生所托,保護與照顧齊雲觀中的一切,如今梅振衣氣候已成,這裡早就不需要他的保護了。留了這麼長時間是喜歡這裡,現在也該走了,他回東華門之後,還想去崑崙仙境轉轉。

    梅振衣這個人物出現在蕪州是個異數,甚至在許多仙家高人的推演之外,恐怕連他的師父鍾離權都沒想到。當年東華門派了一位飛天高人積海,來保護這位人間少年修士,沒成想今日之蕪州會是如此風雲暗湧的局面,不過十幾年光陰,變化也太大了。

    積海告辭,曲振聲的道侶立嵐卻留了下來,正式成為青漪三山的修士。這一段時間,除了邀請景福寺主羅章偶爾入青漪三山「單獨布道」之外,梅振衣不見外客,人也在山中不出。

    他在山中指點弟子修行,其餘大部分時間在方正峰絕壁下石龕中修煉。引雷陣已毀洞天已成,不能再以神識激應天雷之法淬煉爐鼎。梅振衣以溫玉髓為樞在石龕中布成法陣,使方正峰地氣靈根盡匯於此,定坐其中法力精進神速,但修為境界還是沒有突破。

    阿斑如今已經能化為人形,是一位虎頭虎腦地少爺,面貌就似評書中常說的「豹頭環眼」。但這小崽子還是更喜歡以原身行走,甩著大尾巴在山中與小蔥追逐打鬧。

    算一算日子,再過幾個月,鍾離權與大官湖五妖的十年之約就快到了,梅振衣正想派劉海去一趟彭澤,將那五個徒弟招回青漪三山,不料彩貂精胡秋水卻主動找到了齊雲觀。

    梅振衣命人將她接到山中,見到胡秋水有兩點意外:一是十年之期未滿,胡秋水為何擅自離開大官湖?二是這位少女俏麗的容顏顯得十分憔悴。身上幻化的錦衣也破碎不堪有礙觀瞻,顯然受了很重的傷。

    大官湖五妖如今修為不低,以五湖島為依托。又有梅振衣所賜地法寶妖湟刺,什麼人能把胡秋水傷成這樣?

    胡秋水一見到梅振衣與知焰,掙扎著下拜行禮,知焰一揮袖把她扶住,梅振衣問道:「秋水,你怎會傷成這樣,彭澤出了什麼事?」

    「十年之期未滿,請師父恕罪。……五湖島毀了,彭澤來了一對黑龍。……龍騰老大帶著他們四個拚命引開黑龍。我跑來蕪州向師父報信。……黑龍太厲害,我們不是對手,躲進了龍感湖,但敖小黑抓走了胡春。……龍隱姑也托我來,求你設法救胡春。」

    胡秋水喘息著說了一番沒頭沒尾顛三倒四的話,然後劇烈的咳嗽起來,嘴角吐出了血沫。知焰趕緊將她扶到椅子上坐下,輕撫其後背以法力幫她調勻氣息暫壓傷勢,穗兒夫人拿出一個琉璃瓶遞到她嘴邊說:「不要著急。到了師父這裡就沒事了,先含幾滴瑞玫蜜在舌下,慢慢把事情講清楚。」

    緩過一口氣,胡秋水才把事情地經過講明白----

    不久前,彭澤湖中來了一對黑龍,大的叫敖黑,自稱彭澤龍王,小的叫敖小黑,自稱彭澤龍太子。它們佔據湖中大孤山為洞府。號令彭澤一帶包括長江中地水族聽命。與梅振衣大孤山一戰中逃脫的淫祠妖邪。也有不少人重新聚集在黑龍周圍。

    那兩隻黑龍可能是聽說浩州巫風盛行,也想到此地來弄神逞威敲詐供奉。但它們來到彭澤時,巫風早已被純陽道長肅清,百姓也不再供奉淫祠。

    敖黑與敖小黑卻完全沒把純陽道長張榜立約當一回事,反而認為這樣更好,浩州淫祠盡毀,此地百姓與精怪就只供奉它們這一對大小龍王了。於是在彭澤湖中興風作浪,要挾附近所有的漁民,要想下湖打魚必須按期送上犧牲祭禮,否則必有災禍。

    不僅如此,它們還指揮手下小妖竄入長江,威脅來往渡船,就連渡船接來往客商渡河,都要先祭龍王方可安然通行。

    彭澤一帶的修行水妖都要聽它們號令,水妖中也有不從的,比如大官湖中梅振衣的五位弟子。這兩隻黑龍神通廣大,找上門來命胡龍騰等人聽命,遭到拒絕與斥責。黑龍一怒出手,結果五湖島被毀,五妖都受了傷。

    一方面五妖地修為相差黑龍太遠,另一方面龍為水族之王,天生神通就能克制胡龍騰等人。五妖仗著妖湟刺結陣抵擋黑龍攻擊,一邊苦苦逃竄,眼見形勢危急,恰好西邊龍感湖方向有法力傳來擋住敖黑地攻擊。

    五妖立刻逃入龍感湖中,敖黑隨後追趕,卻在空中被龍隱姑現身攔住。龍隱姑呵斥敖黑不該作亂,應趕緊回頭莫行惡業,兩人天上對峙,敖小黑卻趁機擄走了地上的胡春。

    敖黑以胡春為人質,威脅龍感姑莫管閒事,彭澤一帶應奉它為龍王,如果她答應就把胡春放了。龍感姑沒答應,胡春就被敖黑扣下了,同時還派手下監視龍感湖,就等著胡龍騰等人離開後好捉拿。

    不知什麼原因,龍隱姑本人不能離開龍感湖周圍十里之外,以前做法幫梅振衣地忙,人也是遠在龍感湖中。見此情景。胡龍騰、胡魚躍、胡沖天、胡雙全持妖湟刺衝出龍感湖相鬥,吸引了兩隻黑龍與眾小妖的注意,胡秋水帶傷逃出,來到蕪州向師父求救。

    這件事是最近才發生的,兩頭黑龍來到彭澤還不到半個月,這段時間主要在聚集群妖聽命。攻擊不聽號令地水妖,抓走胡春發生在兩天前。而梅振衣這幾個月在山中清修不問世事,還不知道彭澤又出了亂子。

    胡秋水是帶傷拼著一口元氣趕到齊雲觀的,講完了這番話,終於堅持不住,隨著瑞玫蜜的藥力化入週身爐鼎,她一陣暈眩昏睡過去。

    時間非常不巧,梅毅閉關歷苦海劫,張果與星雲去了關中的梅家園山莊。事態緊急。將胡秋水留在山中養傷,梅振衣與知焰立刻動身趕往彭澤,只帶著坐騎阿斑。青漪三山事務交給劉海與提溜轉。

    道侶二人飛天趕往彭澤,知焰歎道:「振衣,自從三山結界建成之後,你閉門不出專心清修,就是不想再惹業力糾纏,可惜今日,你又不得不離山惹業啊!」

    梅振衣苦笑:「彭澤真是我的是非地,幾次麻煩都在那裡,躲都躲不開。」

    知焰:「那龍隱姑不能離開龍感湖十里之外。不知是什麼原因,想必這就是她地難言之隱。她幾次出手相助,後來又贈藥相求,果然有用意,這份人情今天我們一定要還了。」

    梅振衣:「我們是直奔大孤山查看,還是先去見龍隱姑?」

    知焰:「先去龍感湖吧,秋水說的不清楚,見到龍隱姑才好從長計較。我們小心隱藏行跡,只要不被黑龍迎面撞見。應該不會被察覺,我把藏神真如佩給阿斑配上。」

    說話間已離龍感湖不遠,梅振衣忽然哎呀一聲眉頭緊鎖道:「有些不妙,我神識中朦朧有感,我那五個徒弟中只怕有人出事了。」

    知焰的臉色一沉:「快,速去龍感湖中。」

    兩人從上空飛落,湖中有法力波動傳來,似是一種方位的接引,卻不是來自湖邊漁村而是湖中。

    一陣風吹過。湖中出現了一座島。這個島不小方圓有百丈,是伸出湖面地一座小山。島上開滿奇花異草。還有幾株罕見的朱果樹,樹下有一眼清泉。離清泉不遠,有一片搭建地很精緻竹棚與涼亭。

    梅振衣一眼就看見躺在涼亭中昏迷不醒的光頭徒弟胡沖天,而胡龍騰等人圍坐在四周,披頭散髮衣衫不整樣子十分狼狽,龍隱姑靜靜的站在一旁目光悲涼。

    梅振衣一落地,來不及打招呼就搶步上前握住了胡沖天的脈門,以省身之術切入他的經脈查看傷勢,一陣悲涼之意湧上心頭。胡天的傷勢太重了,經脈俱斷五臟皆碎,這傷勢連梅振衣也治不了,也就是修行有成才能挺到現在。

    梅振衣運轉元氣喚醒他昏沉的元神,見弟子最後一面。胡天睜開眼睛看見了梅振衣,氣若游絲地說道:「師父,你終於來了,秋水應該沒事了!……弟子無能,毀了您賜的法寶。」

    說完這句話,胡天眼中光華淡去,再也沒有了聲息,另外三名水妖都發出了哭聲。梅振衣與知焰惻然無語,眼看著胡沖天地身形化為一隻臉盆大小的蛤蟆。這蛤蟆精可憐啦!有幸拜高人為師結仙緣,在五湖島等了十年,到頭來連青漪三山的門都沒進,就死在龍感湖。

    龍隱姑發來一道神念:「很抱歉,他地傷勢太重,我也救不了。你的這五名弟子中,以這位光頭少年法力最高,竟自悟毀器之道,擋住了敖小黑一擊。」

    何為毀器之道?就是運轉全身法力損毀自己的法寶,一瞬間爆發最強大的威力。御器之時法器與身心一體,這麼做等於自傷爐鼎。修為不足做不到,而且有地法器不能如此損毀,還有地法器很難直接損毀。師父一般不會教弟子這麼做,修行是為了超脫,不是拿自己拚命。
薪車杯水實不濟
水漲那船徧不高
不欲捉襟卻見肘
足不出戶省開銷

智天使(八級)

你不理財,財不理你.你一理財,財就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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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18 23:50:04 |只看該作者
228回、呂純陽拍門叫陣,龍隱姑神力提山

    安葬了胡沖天,又在島上為其它三個徒弟治療傷勢,梅振衣用藥施法,讓三人都沉沉睡去,這樣對他們的身體與精神上的恢復都有好處。

    龍隱姑過來向道侶二人行禮,知焰伸手相扶,梅振衣卻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龍隱姑的來歷一直是個謎,事到如今,她會不會坦誠相告?

    「多謝二位立即趕來援手,很抱歉沒有救得了你們那名弟子。我隱居於此不問世事也不想暴露身份,情非得已,但今日我只想救回胡春……」龍隱姑發來了一道神念,說出了自己的身份。

    龍隱姑的來歷不尋常,她是玉帝大天尊的女兒,「龍隱」是法號,「姑」是尊稱,在人間就以此為名。她在天庭中十分受寵愛,行止也難免嬌縱,整日在仙界遊蕩玩賞日子過的非常逍遙。靈宵寶殿守護神將,上古金仙玉鼎真人之徒楊戩對她十分仰慕,找到西王母那裡求親,在仙界求親同時就是結為道侶的意思。

    西王母找大天尊商量,大天尊點頭答應了,認為這是一件美事,打算親自去找龍隱姑說並盡量撮合。仙家撮合道侶的手段自然不一般,講究緣法巧妙,參照鍾離權如何促成知焰與梅振衣結緣就知道了。

    然而還沒等大天尊去安排,龍隱姑就從別處聽到了消息,十分生氣。她認為楊戩如果真有此心,應該直接來找自己,成不成就一句話,而她本人對楊戩並無心意。但楊戩私下裡去找西王母與大天尊,就是成心要算計她這個人。

    龍隱姑在天庭嬌縱慣了,直接去了楊戩的洞府呵斥對方,楊戩開口解釋,說是自己知道龍隱姑尚無結緣之意,這才去求的西王母。龍隱姑卻越聽越生氣,還動手砸壞了人家的東西。正在楊戩洞府中的仙人張伯時站出來勸架,攔在龍隱姑身前。

    龍隱姑正揮手砸楊戩呢,張伯時居然沒躲,被龍隱姑失手打傷。仙人受傷自不會像凡人那樣筋斷骨折,但卻損元神元氣,化身法力也有所削。這位張伯時梅振衣見過。就是玉鼎真人派到青漪三山送溫玉髓的那位使者。

    楊戩的金身變化在靈宵神將中是最強悍的,龍隱姑知道不容易傷他所以出手特別重,但打在張伯時身上可就不一樣了,張伯時傷得挺重。幸虧玉皇大天尊洞察天庭一切,及時趕到為張伯時施治,才沒有造成嚴重後果,但龍隱姑闖的亂子可夠大的。

    大天尊呵斥龍隱姑道:「你若不願與楊戩結緣,對我說一聲也就罷了,怎能上門鬧事還出手傷人。難道仰慕你也是罪過嗎?……你往日過於嬌縱,在仙界所行無忌,眾仙也都讓著你。但今日地舉止已犯天庭之規。我也必須罰你。」

    所謂天庭之規,與天條是兩回事。隨先生曾告訴梅振衣三大天條:「世間法不過出神入化、天刑還一世業力、輪迴之外靈台中開闢」,講的是法自然之道。而天庭之規是玉皇大天尊在天庭仙界定下的戒律,天庭中的仙人都必須尊守。

    而依附天庭延伸開闢仙家洞府地各位金仙及門下弟子。走出自家地中樞洞府之外。在廣漠地天庭仙界中也必須遵守。這裡畢竟是玉皇大天尊靈台造化地地盤。

    玉皇大天尊罰龍隱姑離開天庭在人世間思過百年。不得離開龍感湖十里之外。不得洩露自己地身份與眾仙家來往。不得出手傷人。

    百年前地龍隱姑。也是一位脾氣火爆地刁蠻仙女。大天尊罰她一個人孤苦伶仃在龍感湖思過百年。也正能修磨她地心性。假如梅振衣與知焰在百年前就遇到了龍隱姑。她絕對不會像現在這副溫柔嫻靜地樣子。龍感湖中寂寞獨居近百年。龍隱姑地脾氣確實收斂了不少。

    這裡不似仙界。不可隨意行遊。龍隱姑生性高傲不願與凡夫俗子打交道。況且她也不便洩露身份。直到遇見了胡春。緣份這東西很難形容。她不願與金仙楊戩結緣卻看上了胡春。正想設計與胡春結識。鍾離權等人路過等於順勢幫了她一把。後來地事情梅振衣也知道了。龍隱姑嫁給了胡春。

    幾年前梅振衣與知焰再度來訪。龍隱姑贈送龍首丹並暗語相求。假如將來有事。托他們照顧胡春。一方面是因為百年之期將至。龍隱姑怕自己被招回天庭。她雖然教了胡春修行道法。但這麼短時間內也很難成就仙道。

    她知道梅振衣是鍾離權地弟子。鍾離權對於世間法傳授非常擅長。梅振衣也精通此道。她希望梅振衣能夠指引胡春修仙。將來能到天庭去找她。或者等她再下界來找胡春。胡春只是個凡人。龍隱姑如果回天庭再下界。不知多長時間。所以要托梅振衣指點照顧。

    另一方面龍隱姑是擔心出種種意外,自己畢竟是受罰在龍感湖思過,卻嫁給了胡春,就算大天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怕也有別人會來搗亂,找不了她的麻煩還不能找胡春的麻煩嗎?況且自己受罰不得離開龍感湖十里之外,假如胡春在外面遇到什麼凶險,她必須找人幫忙。

    不能說龍隱姑已經完全料到了今日黑龍作亂之事,但對於這樣地事情,她還是有所準備的,早就結交梅振衣與知焰,今天才能把他們請來。

    聽完之後,知焰以神念回道:「龍隱仙人,既然大天尊罰你不得洩露自己的身份與眾仙家來往,你今天告訴了我們,也算違規了。雖是神念暗語,但欺人不得欺心,你既是仙人,定要自認追罰了,何苦說的這麼清楚?」

    龍隱姑:「我已經想明白了,就算大天尊追罰,我也要救出胡春。但以我之力,很難把他安然救出。」

    龍隱姑雖是仙人,修為境界玄妙,但法力並不是很強大,世間法不過出神入化,而那兩條黑龍神通廣大,不是那麼好鬥的。況且就算龍隱姑離開龍感湖去找那兩條黑龍鬥法。激鬥之中如果餘威波及傷了胡春的性命,也違背了她的本意。

    那兩隻黑龍的洞府入口就在大孤山下,大孤山裡面被鑿空了,洞府有一半在水面上,山上還有入口相連,胡春就被抓到那裡面了。假如龍隱姑到彭澤湖與黑龍鬥法。一不小心震動大孤山,巨浪湧入洞府或大孤山崩塌,胡春也就沒命了。

    最安全的辦法是將那兩隻黑龍引開,再以仙家法力護住大孤山,陽神化身進入洞府驅逐小妖救走胡春,這些龍隱姑能做到,但什麼人來對付黑龍呢?

    聽到這裡梅振衣已經明白了,他點頭道:「我一定要斬那兩條黑龍,非為救胡春一人。鬥法只能在彭澤湖中,防止它們飛出湖外或竄入長江禍及人煙。我們與黑龍一旦開鬥,湖中肯定是處處凶險。龍姑娘欲救胡春。動作一定要快,你救出人後請盡量保護彭澤湖外圍,同時也守好胡春。」

    三人在島上商量了半天,皆是以神念暗中交流,誰也沒開口說話。最後定下了計劃:梅振衣以純陽道長地身份公開發榜,定日子去斬黑龍,到湖中叫陣將黑龍引出來,知焰隨後現身,另一條黑龍也會被引出來。

    然後龍隱姑迅速救走胡春。假如黑龍回襲,知焰與梅振衣會纏住,救人必須要在大戰開始之前,否則胡春的處境很危險。龍隱姑把胡春救走之後,在彭澤湖外施法攏住湖岸,而梅振衣與知焰在湖中斬黑龍。

    這一次道侶二人是有備而來,梅振衣帶來了剛剛煉成的雷神劍,而知焰不僅有隨身法寶穿雲梭,還帶來了紫青雙劍。龍隱姑雖是仙人。但真要論在人間鬥法打架地話,她可不如這兩位。況且不論是為私仇還是公義,梅振衣是一定要斬殺那兩條黑龍的,並不僅僅是為了救胡春。

    道侶二人還有一番私語,以無語觀音術交談,龍隱姑沒有聽見----

    知焰:「聽龍姑娘講述,那兩條黑龍神通廣大,並不是那麼好鬥。你我雖有神器在手,自保也許不難。但若想成功斬殺。恐在未知之數。」

    梅振衣:「那又如何,難道我還不斬殺這兩隻孽畜了?既然已經來了。就應當出手。」

    知焰:「我的意思是穩妥起見,是不是去蕪州請清風仙童幫忙?」

    梅振衣:「我們匆匆離開蕪州,你以為那些仙家高人不知道嗎?知道消息的肯定不止清風一人,這本與他們無關,若他們願意幫忙就幫忙,若他們不願意插手惹業,我們也強求不得。」

    知焰:「我總覺得這事有點蹊蹺,偏偏是你不得不出手。」

    梅振衣抬頭望天,暗歎一聲道:「是啊,我想應該有不少高人正盯著我呢,就想看我會怎麼辦?我就讓他們看看,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不做多心盤算!」

    知焰:「那我們就先不想別的,只考慮你我之間如何聯手,總之得有一個萬全之策。」

    梅振衣:「我主攻,你主守。你以紫青雙劍合擊斷黑龍退路,新煉成的魂音陣困敵,掩護我發動神宵天雷劍勢連擊。」

    知焰:「如果你地劍勢一盡,我就立刻帶著你撤離戰場,彼時就算沒有斬殺黑龍,它們也將元氣大傷,我們也做了自己所能做的。」

    梅振衣:「就這樣辦吧,斬黑龍的事要交給我來做,無論能否斬得了,你一定要記住。」

    知焰:「你的心性很好,但為何一到殺伐之時,就如此爭功好勝呢?每次斬敵之功,你都要爭先。」

    梅振衣並沒有多解釋關於天刑中的業力,而是以微笑的語氣道:「你既知道侶好爭功,那就讓一讓我吧。」

    知焰:「聽龍姑娘的描述,那敖黑與敖小黑,極似當初你煉九轉紫金丹時驚擾敬亭山的那兩隻黑龍。」

    梅振衣語氣一緊:「這樣更好,新仇舊怨一起了斷!」從何處傳出一條消息,當年發榜約戰淫祠妖邪的純陽道長又回來了,要到彭澤湖中斬殺作亂地黑龍,還公開了日子,就在聖歷元年三月十日清明這一天!甚至有好幾道榜文貼在了彭澤湖岸邊地岩石上,還有一條空船載著戰書直接漂向了大孤山。

    敖黑當然接到了戰書。卻笑那道人自不量力,斬殺了幾個修為低微的淫祠妖邪,竟然不知天高地厚來惹它,只等著一戰滅了純陽道長,往後就無人再敢觸彭澤龍王地逆鱗。

    閒話少述,三天後就是清明節。這一天是多雲天氣,空中飄著朵朵如魚鱗狀的白雲,陽光柔和的灑下。日上三竿之時,遠處天空傳來一陣動聽地七弦之音,隨著琴聲,有一高簪道人飄然飛天而來,離大孤山十里外,在彭澤湖心上空站住。

    這道人的髮簪十分奇異,仔細看是一把四寸長金光閃閃的小劍。他在天空中朗聲道:「敖黑,敖小黑,本道人已至。兩隻孽畜還不出來受死?」

    大孤山上發出一聲龍吟,一道黑光直射天空,片刻間來到眼前化為人形。只見此人是一位中年男子,獅子鼻大海口眼如銅鈴,長髮披肩頭上長著一對犄角,相貌甚是凶悍,身披黑色的盔甲閃爍著點點鱗光。

    他一現身就滿不在乎的冷笑道:「你就是呂純陽?聽說你還有兩下子,假如是來投奔我的話,可以做個彭澤丞相之類地屬下。假如你想來找茬,可就是自取死路了。」

    梅振衣卻根本沒理會他說什麼,寒著臉問道:「我聽說這裡有兩條孽龍,你是敖黑還是敖小黑?」

    男子哈哈一笑,大嗓門聲如滾雷:「你聽好了,我就是彭澤龍王。」

    梅振衣嘴角一撇:「噢,原來你是敖黑,敖小黑呢?把它一起叫上來,我可不想動兩遍手。怪麻煩的!」

    這話太氣人了,敖黑勃然大怒正要出手,梅振衣卻毫無徵兆的搶先動手了。他袖中飛出一條匹練般的白虹,在空中化為一團霧氣帶著點點銀光罩向敖黑。

    敖黑也沒想到對方出手這麼詭,剛才還鼻孔朝天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要把敖小黑叫出來一起受死,話音未落就突然偷襲了。敖黑髮出一聲大吼,身形一晃化作百丈黑龍原身,如黑壓壓一片垂天烏雲。

    梅振衣的拜神鞭也隨敖黑的身形變化而散開。帶著點點銀光的霧氣把黑龍罩住。這便是他新煉成的神器妙用----銀魄陣。敖黑一來事先太輕敵,二來臨敵太大意。竟然讓梅振衣偷襲得手被困於陣中。

    梅振衣祭出法陣身形向後飛退,同時發動銀魄陣攻擊敖黑,他知道自己地修為有限,這個新煉成的陣勢還有破綻,困不了敖黑太久只是緩敵之計。

    敖黑的身形消失在半空一片瀰漫地霧氣中,緊接著有一女子的聲音在大孤山十里外朗聲道:「敖黑將滅,湖中群妖快出來受降!」這人正是知焰,她站的位置與梅振衣成犄角呼應。

    「大言不慚,看本太子怎麼滅了你!」一聲怒吼直接從神念中傳來,大孤山上竄出一道黑煙,敖小黑直接現出數十丈龍身直撲知焰。

    漫天琴聲帶著殺伐之意迎向敖小黑,知焰身形向後急退。敖小黑沒有像敖黑那樣闖入魂音陣被困,而是發出龍吟衝散四面琴聲,口中噴出一片黑霧化為無數針芒直射知焰,一擺尾就追到了十里之外。

    湖中突然激起一片水幕,凝成風霜掃向黑霧,同時風雷之聲從敖小黑背後擊來,只見知焰雙手分別祭出了紫電青霜劍,而無形之器穿雲梭仍散在周圍,隨著琴音四周光線扭折似乎這一片空間都受牽引撕扯。

    她已化身為三,分別使出了紫電青霜合擊與穿雲梭新煉成的魂音陣,看上去還是一個身體,但已將敖小黑圍住。就在這一瞬間,梅振衣已經退到了知焰身後,不遠處拜神鞭化作的霧氣湧動點點寒星光芒,似乎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在其中撕扯,被帶動著衝向這邊。

    遠處湖面上不知何時起了風,陡然間就變得狂暴無比,圍繞著大孤山形成了一個巨大地漩渦,周圍升起了一片浪湧形成地水幕,而大孤山附近的水面在漩渦中退了下去,潮濕地大片礁石露出一直能看見湖底。

    卡嚓一聲巨響,整座大孤山竟然被連根折斷提到了半空中,那是龍隱姑出手了。

    老巢被人端了,敖黑立刻反應過來,霧氣中傳出震耳的咆哮,點點銀光四散炸裂而開,一條巨大的黑龍衝出了銀魄陣,轉身就向遠處的大孤山撲去。緊接著一聲霹靂,一道電光從空中直擊而下,正打在敖黑的龍角上。

    是梅振衣收回拜神鞭祭出雷神劍,發出神宵天雷,他一定不能讓敖黑撲回大孤山。

    敖黑被神宵天雷辟中龍角,龍身上無數道電光閃過,然後全身的黑鱗都發出了淡金色光芒,一片片鱗光如飛梭向梅振衣激射而來。此黑龍之強悍遠勝當年的西海湟,它身上的鱗居然能抵禦雷劈,還有法寶的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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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天使(八級)

你不理財,財不理你.你一理財,財就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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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18 23:50:28 |只看該作者
229回、斬雙龍神君祭劍,觀緣法自在眾仙

    知焰困住敖小黑一時無法援手,梅振衣放出十丈霞光護身欲硬受這一擊,同時手中劍勢不斷,天空的電光尚未散盡又重新閃亮,又是一道神宵天雷擊向敖黑。

    這是硬碰硬的打法,然而漫天鱗光卻沒有射到梅振衣身前,天空突然出現了一片巨大的陰影,緊接著一座山落了下來。不錯,就是一座山,方圓百丈的大孤山倒著砸了下來!

    龍隱姑動作也很快,剛才已經把胡春救了出來,將大孤山提出水面幾乎盡了全力,此時奮余勇將那座大孤山砸向敖黑。這位彭澤龍王今天也真倒霉,接連挨了兩記悶棍,梅振衣的神宵天雷劍勢一旦展開,神識所及之內無法閃避,只能硬接或反擊,它正頂著雷呢,不料大孤山砸了過來。

    龍隱姑以仙家法力一擲之威,大孤山倒著將敖黑的百丈身形砸入水中,彭澤湖上翻起滔天巨浪。緊接著水底一聲哀嚎般的悶吼,大孤山突然跳了起來,在水面上翻了一百八十度又落入湖中。島還是那座島,但上面的山巖形狀已經面目全非,而且位置移了十里。

    遠處龍隱姑的身形抱著一個人向湖邊飛遁而去,而敖黑也帶著無數飛射的浪花,就像沖天而起的利刃槍陣,從水面鑽了出來飛上半空。大孤山這麼一砸,梅振衣已經佔了先手,可不會再給敖黑反撲的機會,雷神劍在空中劃過,神宵天雷不斷劈擊而下,浪花利刃被擊的粉碎,水面電光四射,敖黑怒吼連連。

    彭澤湖風雷激盪,不知何時上空早已烏雲滾滾遮天蔽日,四面慘霧紛飛,風霜漫射。俗話說龍從雲,敖黑的天生神通也是可召喚雷雲的,梅振衣引天雷相擊。敖黑也在半空中搖頭甩尾噴雲吐霧,凝聚雲雷回擊。

    但敖黑很快發現了一件事,對方祭出的金光是引雷的利器也是雷法的剋星,自己凝聚雷雲發出的閃電劈擊,竟有大半被那道金光引去反擊回來劈在自己身上,碩大的黑龍在半空中彷彿成了一條閃著無數流光的金龍!就算敖黑天生強悍能抵禦雷擊。也受不了如此被動地打法。

    於是敖黑不再引雷,在湖中捲起狂風,攝起無數浪花如水幕緩解天雷的攻勢,同時凝聚巨浪捲向天空反擊。這樣一來,敖小黑承受的壓力驟然增加。

    知焰在梅振衣背後面對敖小黑,以魂音陣牽制圍困,以紫青雙劍合擊對敵,敖小黑左右衝突鬥了個旗鼓相當,正想奮力衝到戰場另一側與敖黑匯合。空中風浪一起,立刻化為無邊的寒霜如無形的殺陣,都向敖小黑襲來----這是知焰的青霜劍妙用。

    這一男一女手中地神器太厲害了。而且善借天時地利,攻守之間配合的天衣無縫,簡直就是黑龍的剋星。敖黑一看這樣鬥下去一定會吃虧,只有遠遁反撲才能擺脫接連挨劈的被動,長吟一聲甩尾硬抗一記神宵天雷,轉身就向戰團外圍飛遁。

    梅振衣如果追它的話,勢必與知焰拉開距離,彼此不能互為依仗,那邊紫電青霜合擊的威力也會減弱。就在這時一聲震耳的霹靂在敖黑的身前炸響。把它飛遁的身形憑空震退,卻不是梅振衣發出地神宵天雷。

    只見空有一人飛遁而來。大聲叫道:「兄弟。哥哥來幫你了!」

    來者竟然是龍虎山弟子張修。剛才他祭出了一道紫府神雷符。出手正是時候。敖黑沒有衝出去。梅振衣隨後一記神宵天雷劈在它地背上。

    張修怎麼來了?梅振衣前腳剛離開青漪三山。不到兩天張修就登門拜訪了。自從上次隨父親觀摩青漪三山仙人鬥法之後。張修請求離開龍虎山四處行遊。張士元見兒子修行有成也就放他遠遊了。張修在外面遊玩了半年。又想到青漪三山找結義兄弟聊一聊最近地修行心得。卻恰好聽說了彭澤之事。立刻趕來幫忙。

    激鬥之中梅振衣來不及細問。只在神念中喝了一句:「大哥。連續用符要小心。不要捲入戰場。退到遠處掠陣。黑龍若逃竄。只祭符斷它退路。」

    這一聲提醒太重要了。他與知焰聯手站在兩條黑龍之間激鬥。張修若捲入這個戰團非常凶險。而退到戰場之外只以紫府神雷符掠陣。不讓敖黑趁機遠遁是最佳戰略。黑披風地男子發出長吠之聲。緊接著身後一聲呵斥。他被一條飛來地鎖鏈扣住。滾地化為一隻身形細長地大犬。楊戩走了過來喝道:「哮天犬。你不許下界!」

    哮天犬在神念中吼道:「我若不去解圍。那兩條黑龍就沒命了!」

    楊戩:「怎麼不想想你自己的狗命?我問你,敖黑與敖小黑怎麼去的彭澤湖?」

    哮天犬:「是我告訴它們的,彭澤水域廣闊靈氣充盈,正是它們的修行福地。」

    楊戩:「你明知龍隱姑也在那附近,故意的是不是?」

    哮天犬:「我沒有告訴它們龍隱姑的事呀。」

    楊戩:「黑龍若作亂,十有八九會驚擾到龍隱姑,你雖然沒告訴他們,但也有這種想法吧?」

    哮天犬:「主人,我可是為你啊,當年你好意提親,龍隱姑不領情也就罷了,反而……」

    「住口!」楊戩打斷了他地話,帶著怒意說道:「這不關你的事,更何況大天尊已經懲罰龍隱姑,哪輪得到你自作主張?黑龍作亂彭澤,引來梅振衣斬殺,你知道這事鬧得有多大嗎?」

    哮天犬也有些怕了,低低的說道:「我真沒有要它們做亂啊,想必是它們自己野慣了。」

    楊戩冷哼一聲:「你沒唆使它們做亂,所以今天我才會鎖住你,否則的話,你就與那兩隻孽龍一個下場。」

    彭澤湖中激戰震天,敖黑幾次想飛離梅振衣的劍勢籠罩範圍,都被迎面炸響的紫府神雷符擋住,已成困獸之鬥。見此情景梅振衣以神念朝知焰道:「將那小的放過來,與大的合於一處。」

    敖小黑正在嘶吼衝突。龍吟聲壓住四面琴音的衝擊,口吐黑光漫天掃過抵擋青霜,捲起密雲還擊,全身地黑鱗閃亮在紫電的攻擊下奮力支撐,就在此時突然一側風霜散開琴聲頓止,它一頭就衝了過去。迎面就看見在神宵天雷下苦苦掙扎地敖黑,還沒等反應過來,紫電青霜已從身後合圍。

    知焰此時與梅振衣並肩而立,已施展出了渾身解數,魂音陣無形無蹤,籠住數百丈方圓,殺伐琴聲專破龍吟的衝擊法力,紫電青霜展開只護住自己與梅振衣的身形,抵擋兩隻黑龍掀起的風雲與巨浪。

    梅振衣無後顧之憂。四寸雷神劍金光大盛直衝天際,腳踩神宵天雷踏罡步,湖面上湧起一圈圈浪旋般的足跡。如一道道接連不斷的紫府神雷符隱現,神宵天雷劍勢不斷劈擊而下。兩隻黑龍糾纏在一起盤旋咆哮,身上鱗甲剝落片片焦糊,滴落地鮮血是黑色地還帶著金光,隨即在漫天雷閃中化為飛煙,空氣中瀰漫著腥臭味。

    成了氣候地龍血,堅硬無比的龍鱗,分別是難尋地靈藥與難求的天材地寶,都在神宵天雷中損毀化為飛灰。已經鬥到這個程度。梅振衣萬沒有再手軟的餘地了,打蛇不死必遭其禍,何況是兩條如此兇惡的龍呢?

    遙遠的天際傳來一聲沉悶地怒吼,有一個哄亮的聲音喝問道:「觀自在,你為何攔我去路,難道看不見我要去救兒子嗎?」

    一個女子的聲音淡淡地答道:「敖廣,你是想要本座助你縱子行兇,還是想要我去幫梅振衣湖中殺生?諸般因果咎由自取,只能攔你去路。」

    敖廣的聲音氣得直發抖:「好好好。既然如此,我找玉皇大天尊說理去!」

    敖黑與敖小黑盤旋在一處,幾次想突圍,都被遠處扔來的紫府神雷符擋住。張修今天也是大發神威了,站在半空中也不知自己祭出多少張符,轟的那兩條龍無暇逃竄。正在意氣風發之時突然眼前一黑,全身法力一空神識一片暈眩,一頭就栽向湖中。過度使用符就可能有這種後果,張修哪有這種惡鬥的實戰經驗。一時興起竟然忘了。他一連祭出了四十九道紫府神雷符。梅振衣看的清楚,神念中大喝一聲:「阿斑。護法!」

    斑節豸從遠處腳踏波浪飛奔而來,未等張修落入水中就騰空一躍接住了他,然後馱著張修飛一般的離開了戰場周邊,這小畜生如今是越來越機靈了。

    張修雖然撤出了戰鬥,但知焰紫電青霜劍飛射而開繞場盤旋,魂音陣琴聲一緊,仍然把兩隻黑龍困住。此時敖黑與敖小黑已經傷的不輕,而梅振衣的神宵天雷之威絲毫不減反而更盛,天空似有萬道金芒如雨而落,劈地這兩隻龍連聲慘叫,已經無力硬衝出去。

    龍性強悍,凶性一發不顧死活也要纏鬥,這是它們最讓人忌諱的地方。但今天兩隻孽龍遇到了更狠的角色,連連受挫之後終於凶性收起心生寒意,它們想逃命了。

    別忘了這是在彭澤湖中,騰雲而起能發揮最大的神通威力,但鑽入水理卻是逃竄最佳的掩護。假如梅振衣與知焰入水追擊,攻擊就要減弱不少。兩條黑龍同時低吼一聲,猛一掃尾激起一陣腥風亂射,向下飛遁直衝水面。

    然而它們卻沒有鑽入湖中,彭澤湖波濤洶湧有無數巨大的漩渦湧起,但水面上似乎有一絲薄薄的膜堅愈精鋼,兩條龍撞在堅韌的水面上,就像跳蹦床一樣又被彈到了高空,恰好梅振衣又是一記神宵天雷迎面劈個正著,空中發出一陣爆射的黑色焦煙。

    湖面怎麼會有這種變化?百里外地湖邊,有一名仙童腳踏波濤而立,身形隨著湖中傳來的浪湧起伏不定,卻似腳下生根一樣站的很穩。他手指湖面口中唸唸有詞,已經來了一段時間了,蓄勢作法已久。

    此人正是清風,他施法指水面如鋼,黑龍竟不能再入湖中。

    不能入水,又不能衝出對方的劍勢籠罩。再不想辦法那兩條黑龍就只有等死了。它們一齊發出撕心裂肺的長吼,然後一團黑霧突然暴散向周圍四射而開,梅振衣的神識中忽然感應不到這兩隻黑龍的所在了,因為這一團瀰漫的黑霧處處帶著黑龍地神氣與法力。

    這種場面梅振衣遇到過,在龍空山與姚妖王少傑打賭躲貓貓,姚妖王吐出妖丹玄牝珠化為一片黃色煙霧。就是這樣地情景。

    敖黑與敖小黑終於展開了最後地垂死掙扎行動,不為傷敵只為逃命,祭出了千年修煉的玄牝珠,化為黑霧掩住身形。這樣知焰就很難困住它們了,不知它們向何處逃竄,紫電青霜也無法追蹤截擊。

    就在此時遠處地清風身形冉冉飛起,手中捧出了一輪圓光,正是明月修復的九天玄女宮神器指月玄光鑒,如今這件神器已不再叫指月玄光鑒。展開時就是一輪虛光,無質卻有形,名曰指月玄光。

    柔和地月光灑下。不帶一點殺氣,卻照破了湖中瀰漫湧動的黑霧,黑霧中有兩條透明的虛影正在盤旋躲避神宵天雷漫無目的的劈擊,而另外的黑龍原身也在黑霧中向另一側飛馳。原來這兩隻黑龍見勢不可為,竟然化龍魂離開原身,想用這種方法逃竄突圍。

    梅振衣與知焰都看見了,自然不會手軟,風霜雷電以及漫天的金蛇霹靂從四周匯聚,所有傷神、傷形之法一起祭出。那兩隻黑龍無處可逃,甚至連還手之力都沒有了。

    從頭至尾,這番激鬥時間其實不算太長,也就是半個時辰左右,其過程曲折驚心動魄。梅振衣到最後已經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劍勢了,黑霧全部聚攏,龍魂與龍身糾纏在一起,早已被擊成焦炭狀的模樣。

    梅振衣卻沒有立刻停下來,雷神劍之威過於強大。到了力竭之時他想停也不能立刻停下來,又連揮十餘劍,全身法力耗盡這才身子一軟勉強收回雷神劍。今日一戰,梅振衣一連發出一百二十八記神宵天雷,活活劈死兩隻黑龍。

    而知焰此時已經收手,穿雲梭一卷扶住了梅振衣地身形,否則他也會像張修那樣從空中栽下來。

    按事先的商量,知焰就是最後為梅振衣護法之人,現在又成了打掃戰場之人。從袖中掏出一個白葫蘆將正沉入水面的那一截數十丈焦炭狀地東西收了去。

    知焰撫著梅振衣沒有飛遠。而是緩緩落在早已面目全非的大孤山上,她也吃了一驚。大孤山上不知何時多了五個人,龍隱姑一臉憂鬱與畏懼之色,低著頭抱著昏迷不醒的胡春,旁邊站著面無表情的隨先生。

    隨先生面前還有兩個人,一名妙曼端莊的女子,正是蕪州賣水果的觀小妹,此時應該是觀自在菩薩下界了。她身邊站著一名老者,身披淡粉色的錦袍,頭上長著一對角,這角可沒有敖黑的原身上那麼大,看上去就像春天剛發的鹿茸。這人地面目如果是平時還算和藹,但此時卻顯得有些猙獰,頭髮鬍子也是亂糟糟的,想必就是剛才向觀自在怒吼的敖廣。

    敖廣看見知焰撫著梅振衣落到大孤山,目欲噴火,卻被觀自在擋著過不來,以悲憤的聲音朝隨先生道:「大天尊,可是你親眼所見,他們殺了我的兒子。」

    隨先生微微一皺眉:「敖廣,哪個是你的兒子?」

    敖廣:「私生子也是親兒子啊,就是彭澤龍王敖黑。」

    隨先生淡淡道:「彭澤龍王,誰封的?」

    敖廣語氣一頓:「敖黑確實頑劣,不該在這裡肆意妄為,我聞訊趕來正想將它帶回去嚴加懲處,不料觀自在菩薩無端攔我去路,我眼睜睜的看著敖黑被人所殺。」

    「且不說今日這場相鬥,假如是這兩人路過彭澤遭遇敖黑,事先沒有斬龍的準備,就算無冤無仇,他們有活命嗎?敖黑是你兒子,可是天下誰人不是父母之子?它們所為,豈僅僅是頑劣二字。」關小姐神色不變地答道。

    敖廣還要說話,隨先生已經開口:「此地凡人弱如螻蟻,黑龍神通廣大傲視黎民,這是它們的福不是罪。但若無端踐踏有意殘害,哪也怪不得螻蟻反咬自受其害。……敖廣,你到我這裡想告誰,又想告什麼?」

    關小姐點頭道:「大天尊所言極是,人世間也是我等的化身歷世輪迴之所,佛曰眾生無別,因由自取。」

    隨先生與關小姐的話入情入理,一看這個架勢,敖廣知道今天很難追究梅振衣了,它一咬牙指著龍感姑道:「我的兒子該死,大天尊,您的女兒所為,又當如何處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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