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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冰水比水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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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徐公子勝治[靈山]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智天使(八級)

你不理財,財不理你.你一理財,財就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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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19 00:07:26 |只看該作者
十四卷︰阿羅訶 250回、品佳茗須知雅趣,各著相話難投機
    唐代貴族之間的交往禮節很有講究,進門落座看茶,主人先問來意,客人再答話。世外修行之人自然沒有那麼多拘束,但梅振衣今天卻臭講究起來,等僮僕將茶獻上,他慢條斯理的舉杯品茗,大慨是嫌水有點燙,還撅嘴吹了好幾口氣。

    客人顯然不耐煩了,米迦勒還能沉得住氣,但加百列神色變了幾變,幾次想開口打斷梅振衣專心致志的喝茶動作。

    他們在天國的地位相當顯赫,與梅丹佐並列是接近至高無上的大天使,號稱與阿羅訶大天尊最接近的人。但顯然對面的兩位高人並不了解他們是誰,梅振衣心里明白卻裝糊涂,也沒把他們當高高在上的神靈,就是家中來訪的客人而已。

    加百列很不舒服,她受不了這種很客氣很有禮貌,但卻明顯漠視的接待,可是又發作不了,因為對面那兩個人不比他們的修為更低。下界來到人世間最繁華的中土,沒想到遇見這樣的異教高人。

    加百列正要說話,卻見梅振衣放下了茶杯,開口吟了一首“詩”。他用的是一種奇異的語言,與剛才米迦勒說的語言一樣,緩緩流淌而出帶著奇異的音節,就是那天梅丹佐殞身時所听見的吟唱聲----

    “最英俊的天使隕落,手持無底地獄的鑰匙與鎖鏈,他用那鎖鏈鎖住了自己,打開了地獄之門。……地獄之門將他幽禁,封印曾經的一切,等待一千二百年後短暫無知的新生,他不再是天使之王。”

    梅振衣不懂這種語言,但當時神念中已解其含義,現在一個音節都不差的復述了出來。米迦勒與加百列的臉色都變得極為凝重。

    “你們為梅丹佐墮落之事而來,他確實墮落入靈台中黑暗的世界,所行罪無可赦,不知二位能否向我解釋這詩篇地含義?”梅振衣先發制人,吟誦完詩篇開口問道。

    在梅振衣吟誦的同時,鐘離權一伸手,客廳中央的虛空中發出一聲響,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捏碎,接著爆發出一團光霧。光影中便是帶著火焰的梅丹佐落入何家村中逃遁的場景。整個村莊在瞬間化為灰燼。

    不等那兩人答話,梅振衣目露悲戚之色又問道︰“這些村民都是我的親人與朋友。他們安居樂業並無罪過,如何受此無妄之災?”

    米迦勒說話了,他的聲音低沉渾厚帶著磁性︰“我為往生者祈禱,梅丹佐從地獄的火焰中汲取力量。終于也被地獄的黑暗所吞噬,他將失去曾經擁有地一切,永生、記憶以及榮耀,接受一千二百年的懲罰,而後成為一無所知凡人,去承受人世間地罪惡與苦難。我們今天不是為梅丹佐報仇而來,正如您親眼所見,他沒有逃脫天主的神罰。”

    他的話暗示了梅丹佐的結局,要受一千二百年地黑暗火焰的灼燒。然後變成一無所知的凡人,去承受凡人的苦難。其實在他們眼中。像梅振衣這樣的修士盡管有神通法力,也算是一個凡人。歷苦海天劫能見前世種種,指的是輪回中事,輪回之外的事情是不可見的。

    加百列的聲音很悅耳但卻冰冷,此刻仿佛也帶著無盡地惋惜︰“天使之王的墮落,是天主地仁慈與無私,指引人們向往光明天國路途中,他卻迷失了自己。”

    如果有外人在听這一番談話,肯定百思不得其解,因為他們說的是兩種語言。完全是雞同鴨講。也只有聲聞智慧神通才能領會彼此的意思,如果一定要翻譯成一種語言來表達必定有出入。加百列認為梅丹佐的墮落是天主的“仁慈”。這個詞未必就是漢字中的意思。

    梅振衣反問道︰“阿羅訶大天尊的仁慈與無私?無量光所建立的另一片天國中,有一位守護天神韋馱天,是他發願墮入人間,斬滅了梅丹佐。”

    這時善無畏發來一道神念︰“梅真人,你不了解靈台化轉以上的修為境界,他們說的也沒錯。斬滅梅丹佐是韋曇之功,但其結局也是梅丹佐本人違背修行發願,靈台世界地自我毀滅,可以視作阿羅訶地所立道法的懲罰。”

    善無畏向梅振衣解釋了一件事,像金仙、菩薩這種修為境界,所作所為不能違反自己地修行發願,否則會失去修行功果。也就是說----世上或許會有所向無敵的**力,卻不可能存在能夠無所不為的神仙。

    梅振衣面無表情的說道︰“二位既然不是來尋仇的,那就是真正的客人,我當禮待。但有言在先,以梅丹佐之行,我必誅之。不論他來自何方又是何人,不論還有誰會懲罰他,不論我修為如何只盡全力為之。若我也有如他之行,亦請自誅,諸位明白了嗎?”

    梅振衣拋出了一個“三不論”,表明了自己對梅丹佐之事的立場。

    米迦勒︰“梅丹佐之事並不光彩,我們也不想再提,此番前來,是為了尋找一件失落的聖物。”

    “聖物?您是指神器嗎?我听說您有一件天國神器,狀如度量衡秤,擅衡功德業力,名叫審判天平,你在天國的稱號之一就是審判天使,是不是?”梅振衣岔開了話題,扯到了米迦勒頭上。

    米迦勒與加百列都吃了一驚,面前的這位外教人間修士竟然對他們的底細這麼了解,米迦勒點了點頭道︰“是的,那是我掌管的聖物,梅丹佐手中也掌管了一件天國聖物“二位來自天國仙界,貧僧听聞它是阿羅訶大天尊于無邊玄妙方廣世界中開闢,你們見過阿羅訶大天尊嗎?”善無畏也開口打岔,問起了天國的事情。

    加百列手按胸口答道︰“在內心中虔誠的仰望,自然能見到天主的光輝,聖父、聖子、聖靈三位一體。\\\\\”

    這話答的玄妙,既沒有說見過也不說沒見過,她告訴對方---聖父的顯像、聖靈地光輝、聖子的德行。虔誠的信徒都是可以感受到。

    善無畏與鐘離權對望一眼都點了點頭,鐘離權又問道︰“我道教修行,飛升之後可得長生,歷化形天劫證金仙成就,有靈台化轉之功。看二位的修為不在我之下,你們的靈台化轉之功如何?”

    依然是加百列回答,語氣中帶著一絲驕傲︰“在心靈的世界里開闢天國,將美好的一切奉獻給天主,這便是我的信仰與榮耀。我造化中的世界屬于天主。”

    鐘離權又問道︰“靈台造化之功,並非一家修行可證。無邊玄妙方廣世界中,也並非阿羅訶天國一處仙界。但據我所知,爾等所傳之教,盡蔽此說。使信徒不知無邊玄妙方廣世界中另有所在,所謂天國無非靈台造化之一。……何故如此啊?”

    米迦勒阻止了加百列繼續說話,不卑不亢地答道︰“並無蒙蔽之意,其用心無非使世間傳人願心精誠,無疑無慮便于解脫。等升往天國,有如我等修為之後,自會明白無邊玄妙方廣世界之奧義。”

    鐘離權問的很刁,以米迦勒等人地修為,已有靈台造化之功。應該知道無邊玄妙方廣世界中不止天國這一處仙界,為什麼在世間留下教門傳承時。不提這一點呢?

    米迦勒答的很賊,他解釋說這是因為不必提,讓世間教徒不疑師、疑法,願心精誠無二,這樣更便于解脫,對于天主而言,指引一條升往天國的道路就足夠了,其余的事情不是他們地責任。

    梅振衣在旁邊听得明白,善無畏與鐘離權都是老謀深算啊,借這個機會在套天國的底細。\\\\\那位女天使加百列顯然沒什麼心機。說話很直接。把真實情況都答了出來,而米迦勒則要老練的多。

    看見這個場面他也插話了。手指羅章問道︰“據我所知,中土流傳的景教,是從遠夷之地被放逐的分支流派,另有人自稱奉阿羅訶正信,斥景教為異端。二位身為守護天國的天使長,為何降臨到這異端眼前,讓他帶路?”

    米迦勒搖頭道︰“天主眼中並無異端,受主的光輝照耀內心充滿光明,一世修行圓滿,都是天國的子民。因私欲而殘害正信之徒,不論他以什麼名義,都將走向墮落。世間的爭執與罪惡,是世間人自取,我常常听見天主地嘆息。”

    梅振衣微微吃了一驚,真按米迦勒的說法,他穿越前所知歷史上地很多人,包括歷代天主教皇,十個有九個半都是要往地獄里鑽的貨!轉念一想也正常,修為地位之高如梅丹佐,不是也鑽進去了嗎?他見過地藏菩薩化轉的幽冥世界,單尚不清楚阿羅訶大天尊所謂的地獄是怎麼回事,卻沒有興趣去實地參觀一番。

    梅振衣在思索,便沒有再多問。善無畏暗中發神念對鐘離權道︰“阿羅訶之修為,當在鎮元大仙之上,就不知比無量光、太上如何?阿羅訶天國仙界,應比萬壽山深廣的多,但不如佛國、天庭氣象,卻另有玄妙。”

    鐘離權亦暗語道︰“太上無為,亦不可見如來,我想那阿羅訶大天尊,在可見與不可見之間。我尚未有此境界,也不敢妄加斷語,大師若能斷語,我便能知你來歷。”

    鐘離權與善無畏說悄悄話,言下之意如果善無畏能夠給阿羅訶的修行境界下個斷語,鐘離權就能知道他的來歷。善無畏微微一笑道︰“貧僧亦不願下斷語。”

    天國仙界是什麼情況他們已經了解的差不多了,它是阿羅訶在無邊玄妙方廣世界中開闢,阿羅訶的修為境界應在鎮元大仙之上,具體如何鐘離權不能斷言而善無畏不願下斷語。米迦勒、加百列等人也有靈台化轉之功,其果位不在金仙之下,他們延伸開闢的仙界依附于天國,卻不是自己**地仙家洞府,而是自然地成為天國的一部分。

    那邊加百列終于又著急了,讓別人問了一圈,卻沒有說出自己想問地話,敲了敲茶幾直言道︰“諸位欲問天國事。可以稍後再談,我們為命運之匙而來,它就是梅丹佐曾掌管的聖物,外形是一只金色地長矛,平時顯現有一丈二尺長。”

    “你們是來找東西的,是這個嗎?”梅振衣虛指于面前畫圓,虛空中仿佛出現了一面鏡子,鏡中正是梅丹佐留下的那一只金色長矛。他沒有把東西拿出來,而是弄了一個幻影顯象。

    米迦勒與加百列一齊點頭道︰“就是它。如果在閣下手中,請交還!”

    梅振衣一彈指。光影中又出現了全身帶著如焦炭般黑光的韋曇,幽幽說道︰“二位不要著急,你們認識這個人嗎?他與你們一樣,也失落了一件聖物。寧願為此付出代價以證自己的修行,如今願望尚未圓滿,我就講一講他的故事吧。”

    有大神通講故事自然極快,神念中幾個轉折,就把前生的韋馱天與今世的韋曇所遇原原本本的說清楚。最後說道︰“命運之匙失落,責任在梅丹佐不在我們,天國失去了一件聖物,佛國也失去了一件聖物,這本與我無關。但我曾有承諾,要找到佛心舍利地下落。二位可有指教?”

    善無畏插話道︰“本與梅真人無關,但我是佛徒,尋回佛國聖物,卻與我有關,老僧其實也在等,梅真人何日助韋曇尋回佛心舍利?”

    梅振衣︰“梅丹佐應將佛心舍利藏于天國某處,因我無法到達無邊玄妙方廣世界,故此曾言待成就仙道之後再去尋找,沒想到二位大天使自己來了,這樣更好。可以當面說清楚。”

    加百列皺著眉頭問︰“佛心舍利是什麼樣子?”

    梅振衣問善無畏︰“我沒見過。大師可曾見過?”

    善無畏︰“就是普普通通一塊石頭,問之以佛法。靈台中可與無量光心印交流,但需安置于法壇之上,恭敬禮拜方可。若非如此,並無其它異處。”

    梅振衣也皺眉了︰“那怎麼去找啊?天國那麼大,就是一塊普普通通的石頭而已,難道要把所有地地方都翻一遍,從頭犁到尾?還要立上無數供佛法壇,一塊石頭一塊石頭的放上去問?”

    米迦勒與加百列齊聲道︰“不可!”----顯然梅振衣的提議是他們難以接受的。

    善無畏搖頭一本正經地說︰“不必如此,韋馱天為靈山腳下守護天神,只要佛心舍利在天國,他到了那里,一念之間就可以察覺其所在。”

    兩位大天使這才松了一口氣,梅振衣苦著臉又說道︰“韋馱天已殞身下界,不證菩薩果也無法歸天復位,現人間只有受了傷的韋曇居士,怎麼能到天國去找佛心舍利呢?”

    善無畏就像與梅振衣商量好了似的一唱一和,又耐心的解釋道︰“若佛心舍利在阿羅訶天國,待到韋曇損傷恢復之後,他就去得,見佛心證菩薩果。”

    梅振衣連連點頭︰“善哉,善哉,我既有承諾,也會與韋曇居士一道天國,找到佛心舍利的下落才算完成諾言,但那要等我成就仙道之後了,想必到那時,韋曇的損傷也該恢復了。”

    加百列又打斷兩人的話︰“如果你們的聖物確在天國,也可以來找回,但請先將命運之匙歸還。”

    梅振衣又搖頭道︰“加百列小姐,你誤會了,是佛門是聖物並非我們的聖物,我與鐘離師父是法自然之道地修士。”

    善無畏一臉慈祥的說︰“梅丹佐盜走我佛國聖物,卻遺失了你天國聖物,報應不爽,佛心舍利在天國未歸還,你們卻想以天國地使者的名義取回命運之匙?事情的正理不應如此。……梅真人,可否將命運之匙交給貧僧保管?貧僧承諾,它在我手中不會有失,待你與韋曇去天國尋回佛心舍利時,我再交給你。”

    善無畏來了這一出,梅振衣若當面將命運之匙交給他,會得罪兩位大天使,但同時也甩脫了一個燙手的熱山芋,天國的人既然找上門來了,留著命運之匙就是個大麻煩。他看了師父一眼,見鐘離權沉吟著點了點頭。

    梅振衣右手一伸,憑空抽出一支金光閃閃的長矛,雙手捧到善無畏面前說︰“大師請收好。”

    加百列看見命運之匙就在眼前,神色很激動,幾乎忍不住就想把它搶回來,米迦勒卻沉著臉搖了搖頭,暗中阻止了她。

    梅丹佐闖的禍事不小,卻在人間被斬滅沒有連累到仙界的天國,米迦勒私下里也松了一口氣,同時也深為忌憚,對方既然連梅丹佐都能斬滅,他也不敢輕舉妄動。同時他還不清楚梅丹佐是怎麼被收拾掉的?很有些想不通。

    話已至此,米迦勒首先起身道︰“那好,暫且如此,希望各位不要讓我們等得太久,早點來天國交還命運之匙。”

    善無畏卻不急不躁,伸手一拂憑空收去金矛,面帶微笑又說道︰“也有更快的辦法,二位可听聞佛法悟道,受無量光指引,去天國逢石問路,說不定能先找到佛心舍利。”加百列騰地一聲站了起來,面帶怒容道︰“我們願意稍等,允許你們進入天國找回佛心交還聖物,不等于動搖自己信仰,善無畏先生不要再說這種話!”她右手一招,手中出現了一柄銀色地戰斧,弧形的斧刃散發著寒光,如半輪皎潔地月色。
薪車杯水實不濟
水漲那船徧不高
不欲捉襟卻見肘
足不出戶省開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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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19 00:07:51 |只看該作者
251回、何束菩提尋煩惱,仙境開朗天地寬
    梅振衣趕緊站到加百列面前,擋住善無畏笑呵呵的說道︰“加百列小姐不要誤會,高僧的話並無惡意,只不過逢教外之人就想指點菩提正果而已。恐怕二位也有一般的心思,逢異教之人自然就起了宣揚阿羅訶大天尊之心!我認為善無畏大師之所以會這麼說,也是因為梅丹佐之行,那梅丹佐為何要去佛國盜走佛心舍利,您能告訴我嗎?”

    梅丹佐為什麼要偷佛心舍利?加百列也不是很明白,可能有這麼幾個理由——

    其一是梅丹佐有向佛之心,欲背叛阿羅訶大天尊投身佛國。但這不可能,因為他的所作所為已經成了佛國的敵人,是韋馱天下界要斬滅的邪魔。

    其二是梅丹佐有傳教之心,弄清楚佛家能夠進入中土流行的路徑,所以打入佛國內部且竊取他們的聖物拿回來研究,為基督教在中土的流傳制定方案。加百列希望事情是這樣,但她也不贊成這麼做。

    其三是梅丹佐有墮落之心,他欲從自身信仰之外汲取新的力量,卻走入了歧途。這個可能性最大。

    具體是怎麼回事,要問梅丹佐自己,加百列並不清楚,她在神念中給出了自己的解釋與思考,收起戰斧又說道︰“受到異教之說的蠱惑,動搖了對天主虔誠的正信,也可能是梅丹佐的墮落之源。”善無畏也站了起來,臉容一肅道︰“外道之人自守外道,但請勿謗佛。”

    鐘離權趕緊站了起來沉聲勸阻道︰“善無畏大師,您就不能少說兩句嗎?此廳中有三教之人,但你畢竟是客,莫于主人家中再起爭執。”

    一屋子人現在都站起來了,事情本來已經解決,雖不是很圓滿,但善無畏畢竟是幫著梅振衣應付了兩位大天使,此時鐘離權可不想再節外生枝。

    听見鐘離權的語氣有些重。明顯有責問之意,善無畏展顏一笑又坐下道︰“貧僧多言了,請恕過!……今日之事到此為止,等到韋曇居士前往天國仙界,命運之匙可為開門之物。”

    加百列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梅振衣趁機以手勢一引︰“晚輩修士梅振衣。恭送二位大天使。”

    剛才加百列祭出法器時,他嚇了一跳也吃了一驚,她的神器相當了得啊!他站的很近,神識也小心翼翼的窺探,那柄銀色的戰斧出現在加百列手中,無形中斧刃兩邊的空間被斬開了,神識延伸的範圍似乎被切出了一個裂

    她還沒有出手斗法呢。僅僅是將戰斧拿在手中就有如此神威。梅振衣是煉器大宗師。他經手、煉制、研究過地神器可不少了。甚至包括來自天國地聖物命運之匙。很敏感地意識到那柄銀色地戰斧大有用處。下意識地掃了一眼站在廳門口地胡春。

    這關胡春什麼事?待到胡春修成仙道。要劈開龍首山救出龍隱姑。如果用這把戰斧做為法器是再合適不過了。這個念頭只在心中一閃。他表現上並沒有露出任何聲色。現在還不是打這種主意地時候。

    梅振衣親自將兩位大天使送到五湖山莊門外。路上沒話找話地問道︰“加百列小姐。很抱歉。事關佛國聖物。那位高僧要留下命運之匙為交換。我也沒有其它地辦法。那支金色地長矛為什麼要叫命運之匙。它有什麼講究嗎?”

    加百列︰“它地尖端可以劃開光明與黑暗地界限。使用者可以擁有不同地力量。就看心靈受何種指引。這將決定自己地命運。守護天神可以用它懲罰黑暗世界地罪惡。”

    這不是與煉魂幡差不多地東西嗎?但比煉魂幡地妙用要強大得多。梅振衣順著話又問道︰“掌握天國聖物地、崇高地大天使長。除了你們二位之外。天國之中還有誰?”

    加百列︰“還有拉斐爾與烏利爾。”

    梅振衣︰“剛才見到您祭出那柄銀色地戰斧,想必也是天國的聖物之一吧?”

    加百列正要回答,米迦勒開口道︰“不必多說了。我們走!……梅先生,希望你盡快完成自己的諾言,我們也會在此地守候。”

    這兩人帶著羅章腳踏青漪湖的波濤而去,羅章從頭到尾沒有多說一句話,連大氣都沒敢喘,臨走時只是向梅振衣躬身一抱拳,滿臉的歉意。他的意思梅振衣也看明白了——對不起了,這兩位大天使要我帶路,我也不得不帶他們來!

    回到山莊客廳中。善無畏也起身告辭。向鐘離權與梅振衣道︰“貧僧今天來的很巧,恰好踫上了兩位天國使者登門。多謝梅真人能將命運之匙交給我,也將這個麻煩暫且讓給老僧吧。還懇請二位去勸說山神,讓出十丈之地,好讓貧僧立廣教寺道場。待廣教寺建成,大毗盧遮那佛安座,貧僧將敬待梅真人修成仙道,送韋曇居士去天國仙界尋回佛心舍利。”

    梅振衣︰“大師請放心,我明日就去找綠雪,讓你安然建寺就是。其實以大師的神通何懼一位山神,今日登門為我解圍,無非是不想起爭執沖突,一片好心吶!”

    “一片好心”這四個字梅振衣咬的極重,他不得不感謝善無畏今日解圍之情,但對所發生地一系列事情並不是很滿意,甚至覺得很頭疼。

    善無畏走後,梅振衣坐在那里眉頭緊鎖良久無言,鐘離權也不說話,搖著扇子看著徒弟不住的苦笑。知焰從屏風後面轉了出來,伸出素手放在梅振衣的肩膀上,柔聲道︰“振衣,我還沒見你露出如此愁容,是否為蕪州的時局煩惱?”

    梅振衣抬頭看著道侶,反問了三個字︰“你說呢?”

    如今蕪州的局面已經形成了一張互相牽制的大網,一個表面平靜的大漩渦,善無畏在敬亭山外立廣教寺,兩位天國的大天使也找到了這里,清風借口煉器干脆閉關不出,而鐘離權受人所托守護敬亭山不受驚擾,城中還有金喬覺與關小姐兩尊“大菩薩”。

    小小的一座人間州城內外,竟堆了這麼多高人。無論誰不小心鬧出什麼動靜,其後果都是非常嚴重地。梅振衣花了這麼大的氣力打造三山洞天,就是想與道侶以及家人有個清靜的世外修行福地,如今看來,恐怕也難得清靜了。

    知焰道︰“你欲隨願而實行,為當為之事。但一人之所為,並非一人之事,必有所牽連,若心念通透,不必有此煩惱心。……師父,您老人家有什麼指教?”

    鐘離權以手撫扇道︰“哪怕是三山之重,能拿得起也要放得下,這才是大境界,否則心有掛礙自受束縛。還談什麼超脫輪回求證仙道?”

    知焰眼神一亮︰“這倒是個釜底抽薪之計,何必困于此洞天呢,應當離開了。”

    他倆是什麼意思?蕪州地局面現在復雜到誰也無法從單方面去掌控的地步。這是多少年來一步步形成的。小人物攪動大事局,一切的發生都與梅振衣有關,甚至可以說就是因為梅振衣在蕪州,所有的沖突與相互制約都是圍繞他展開的。

    梅振衣打造三山洞天,最初地願望是想求清靜修行福地,而如今青漪三山已經成為漩渦地中心,他還留在這個地方干什麼?既然蕪州勢力復雜,讓他左右為難,走就是了!暫時離開經營多年的根基之地。一旦想通了,面前豁然開朗。

    梅振衣砰地一拍桌案,茶杯跳了起來,茶水灑落了一地,只听他喝道︰“對呀,今天這個上門明天那個有事,都在蕪州插一腿,我不陪他們玩了,也換個地方建山莊!”

    鐘離權︰“有話說話。別拿桌子出氣。你能在這個時候想通,時機正好。真要走的話也不著急,等劉海他們回來再說,三山洞天是你開宗立派的根基所在,留弟子在此鎮山,經此磨練將來也好獨擋一面。”

    梅振衣決定離開蕪州,不成仙道之前不回這個是非地,綜合各方面因素,昆侖仙境是最佳的選擇。

    首先昆侖仙境是自古以來眾位地仙的散居修行之所。也是各位上古金仙世間立傳人道統之地。不僅有各處仙家洞府還有廣漠蠻荒。佛國與天國的勢力很難插進來,也不可能公然搞出什麼大動靜。這是與繁華人間最大地區別。

    其次韋曇需要養傷,徐妖王與左游仙已經說出了最好的地方,本想等一年半載後將韋曇送到那里,梅振衣再派人守護。現在不必了,梅振衣打算與韋曇一起去,韋曇養傷,他隱居修行。

    既然定下來要走,反而不必著急了,首先要等兩件事︰一是劉海等五名弟子行游回山,二是等韋曇的傷勢稍有恢復,大半年時間也就足夠了。在這麼短地期間內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情發生,畢竟兩位大天使剛剛離去,廣教寺尚未開建。

    大半年時間很短嗎?仙家歲月與凡人不同,確實很短,梅振衣想要的是安然修成仙道的時光,也是韋曇徹底恢復的時間,至少也得十幾年。

    次日梅振衣去敬亭山找綠雪,就在山門前與她說話。他開口自然有商量,綠雪同意不“干涉”善無畏立寺,只要善無畏立寺不驚擾敬亭山。

    綠雪沒有答應將山神道場後退十丈,而是“允許”善無畏佔據山神道場邊緣之地建寺,只要不驚擾敬亭山,她也不會干擾對方立道場——這相當于善無畏把房子建在人家的地基上,隨時可以給你抽空了,但是綠雪答應只要相安無擾,她就不抽空廣教寺的地基。

    這個比喻或許不太恰當,廣教寺的地契是蕪州府按聖旨劃撥的,建什麼東西是善無畏的自由。但在修行人眼中有一點不同,那就是地脈靈樞,建真正道場不是掛一個寺院地牌子那麼簡,否則青漪三山的鑿建也無需那麼費力。

    綠雪還說了一番話,讓梅振衣轉告善無畏︰“為山神不是我的本願,但我既為山神,就有身為山神的尊嚴,有些事沒有商談的余地,有些事則可以商量,比如道場不退。卻允許你建寺。你若不願這麼辦,去找當年下旨封山神的武則天,削了我的山神位。”

    上哪里再去找武則天?梅振衣只能這麼轉告善無畏。這位高僧也沒別的辦法,決定就這麼建寺,“廣教寺”的奠基石已經埋了下去,卻將建成後地寺院改名為“慶教寺”。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梅振衣要去昆侖仙境。帶誰去呢?與山中眾修士一說,谷兒、穗兒當然要跟隨郎君,沒有修為的玉真公主也要一起去,就連曲振聲與立嵐這一對道侶也想去昆侖仙境修行。傳說中的天成福地,誰不想去見識一番呢,只是以前修行未到去不了而已。

    與師父商量了一番,決定讓大弟子劉海接任齊雲觀主,同時鎮守青漪三山,領晚輩弟子于山中繼續修行。這些年梅振衣傳二十四洞天丹訣前六洞天顯學次第于蕪州一帶。尤其是在梅家的佃戶、僕從子弟中,考察有資質者的性情,也收了不少弟子。有男有女接近百人。

    這些人在梅振衣眼里當然修為低微,僅僅突破五氣朝元境界可以修習丹訣而已,但是在世間就算已入門的修行人了。他們不是梅振衣地親傳弟子,而是劉海、梅大東等人所傳,是梅振衣的徒孫輩了,很多人就出身于梅家世代的僕從。

    梅振衣與知焰要帶一批人走,名單包括谷兒、穗兒、玉真、梅毅、提溜轉、梅二南、梅三西、梅四北、立嵐、曲振聲、胡春、胡龍騰、胡魚躍、胡雙全、胡秋水,另外還有三十六名僕從及晚輩弟子,這是一次大搬家。

    留掌門大弟子劉海為齊雲觀主。執掌青漪三山中事,留梅大東為梅家在蕪州地大總管,打理山外地一切事務,張果與星雲仍然經營關中的梅家原,梅五中也在那里,有事可相互協助。蕪州很事端地焦點都是圍繞梅振衣本人,如果他不在了,那些高人也不可能去找劉海這樣的晚輩弟子麻煩。

    鐘離權受清風所托看護敬亭,在二位金仙煉成神器出關之前不便離開。當然留在了蕪州,有師父順便照看,梅振衣也更加放心。

    穿越昆侖仙境的瑤池結界需要有飛天之能,易筋洗髓境界知常圓滿方可,如果沒有這份修為只能讓人帶過去,高人以陽神分身變換神通相攜,或者借助妖王扣那樣地神器。想當年十大妖王來到蕪州,也就**了三十名小妖為僕從。

    曲振聲、立嵐、胡沖天等人剛剛飛天之能,但還需要別人保護。至于剩下的五十多人。梅振衣、知焰、梅毅、提溜轉這四位可帶不了全部,通知了張果、星雲、左游仙。屆時讓他們來幫忙“運人”,也和龍空山的十大妖王打了招呼。

    左游仙特意來了一趟,送上了一樣東西,就是昆侖仙境蠻荒中,梅丹佐曾經藏身地地信息,包括山川地貌以及風水地氣等等,不是圖冊,而是以煉器之法打造的玉簡,可以用神念讀取。立嵐擅長洞天設計,招集元充等晚輩弟子中也擅長此道者,提前半年就開始設計將來的清修道場。

    按梅振衣的意思,不必搞成青漪三山這麼大規模的洞天結界,因為整個昆侖仙境就是天成的福地洞天,按一座山莊的形式設計就行,只需鑿建中樞之地的守護法陣,參照昆侖仙境其余的仙家洞府,分為道場中樞和外圍福地,要省力很多。

    這樣立嵐就更省事了,直接把菁蕪山莊地圖樣拿來,按照修行道場的要求做了一些改變,很快就完成了。知焰問此山莊何名?梅振衣答道︰“本就是隱居清修之地,不必有名,就叫無名山莊吧。”

    十大妖王听說消息,派張妖王來蕪州一趟,對梅振衣道︰“出主意的事情幫不了忙,但出人出力沒問題,我們手下有十萬妖兵,建造一座幾十人居住的山莊,只要有圖樣,就地取材月余可成。至于中樞守護法陣,我們十兄弟鑿建過三山洞天,也是老手,用三個月時間足夠了。干脆讓我們來幫這個忙吧,等你過去的時候,保證山莊已在那里。”

    梅振衣當然深表謝意,又送了一批靈丹妙藥與瑞草靈苗為禮物,張妖王笑眯眯的收下,帶著立嵐設計的圖樣回去了。

    接下來梅振衣又做了一件事,他將手中的大羅成就丹分為三分,交給師父三枚,讓道侶知焰保管三枚,自己手中留下三枚,並服用了其中一枚。

    以地仙修為服用大羅成就丹,需閉關化盡藥力,陽神與等同神器的靈丹相合,也是閉關修煉地絕佳時機。梅振衣于方正峰上閉關不問外事,這一閉關服丹就是大半年。先後有九轉紫金丹與大羅成就丹之助,梅振衣的法力增長極為精進,他反倒不欲過速,追求根基穩固為要。

    梅振衣出關之時,恰好劉海等五名行游的弟子也回來了。走的時候是五個人,回來卻變成了六個,他們帶回來一位女子與兩份請帖。

    請帖分別來自青城劍派掌門四季姑,他們一起邀請梅振衣前去觀看青城山與孤雲川弟子的斗劍,並以修行前輩的身份做見證仲裁,時間在十二年後。

    那位女子約十七、八的年紀,一副大戶人家的丫鬟打扮,顯得弱不禁風,登上山路來到隨緣小築門前,已經有些氣喘,額頭有香汗滲出。阿斑一直攙扶著她,並用一塊絲絹為她拭去汗水。已非當年人!梅振衣要走,嗯,心中開朗天地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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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19 00:08:43 |只看該作者
252回、來生緣銷前人恨,再回首換百年身
    一見到她,知焰首先驚呼道︰“離離,是你嗎?此生怎會這樣?”

    也難怪知焰驚訝,離離當年的修為已至世間法的盡頭,在天刑中隕落爐鼎無存,但神識未散重入輪回脫舍。她的修行感悟以及各種心境,在來世伴隨著爐鼎的成長與靈智開啟,會在記憶中逐漸被喚醒。

    眼前的離離轉世之人,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弱女子,腳步虛浮顯然沒有任何修為,離離歷天刑已經過去三十年了,這女子顯然不到二十歲,也就意味著離離殞身之後,在輪回中已不止一世,卻始終修行未成。

    當年的段節梨精離離身材高大健美,幾乎比梅振衣都要高一個頭,渾身古銅色的肌肉呈流線形充滿了爆發的力量感。而眼前的女子如風拂弱柳,站在阿斑身邊顯得嬌小玲瓏惹人憐惜。如果不是知焰有仙人境界,神識中有那一種熟悉的感應,還真的不敢開口相認。

    听見知焰的問話,阿斑悄悄拍了拍這女子的肩膀,沖她點了點頭。她離開阿斑的攙扶朝著梅振衣與知焰跪拜下去,以懇求的語氣道︰“小女子懇請梅真人、知焰仙子收我為徒,求金丹大道法訣。”

    知焰想扶,梅振衣卻拉住了她的袖子,站在那里問了一句︰“你叫什麼名字?”

    了卻前塵事,只修此世緣,修習金丹大道心境如此,眼前的女子是離離轉世,但她已不再是離離,雖有著離離的神識記憶,爐鼎與修為已經失去,此世有此世的緣法,所以梅振衣有此一問。

    女子答道︰“既入三山洞天,如再世為人,請賜名。”

    自古以來,賜生者、賜養者、賜成者。方可賜名,如果在這個場合給她起了名字,就等于是將來在修行界中的法號,也等于答應收她為徒。

    梅振衣還沒開口,知焰先答道︰“你前世曾在天刑來臨之際將阿斑托付給我和振衣,希翼來生有緣找尋。今日如願以償,就叫應願吧。”

    “多謝師父!”應願叩拜下去,師徒名份已定,知焰把她扶了起來。

    梅振衣心中感慨萬千。想當年他與知焰在昆侖仙境遇到離離時。那位段節梨精地修為比道侶兩人都高。真沒想到在天刑中隕落幾經轉世之後。今日會拜入門下。這才吩咐眾弟子落座。詳細詢問了應願這幾世地經歷。

    一枚種子在荒野中落地發芽。長成參天大樹地可能性有多大?相當渺茫!離離托舍後第一世仍為草木。因為她只擅長草木之修。然而破土發芽不到七年後被野獸采食。第二世仍為草木。生長十年之後。在風雨中被連根拔起。第三世還是草木。這回運氣更差。在大樹蔭下無足夠地光露滋養。發芽後不久就自然枯死了。

    這三世渾渾噩噩靈智未開。根本沒有神識恢復地機會。只在重入輪回地中陰光明境中了解了自己地遭遇。好在她清明神識未失。在中陰光明境中尚可往生托舍。終于放棄了草木地選擇。托舍為人。

    這一次是十八年前了。.她出生在巴州一戶商賈人家。父親姓封。她小字離兒。是這一家地獨生女。自小日子過地倒也舒適。隨著逐漸長大靈智開啟。神識記憶也漸漸恢復。但她卻無法以人身開始修行。

    其中原因並不復雜。離離苦海已渡。苦海劫中曾見前世種種。不為前世所擾地心境可以漸漸找回。但她從沒有以人身修行地經歷。離離是段節梨樹自感成靈。歷數百年修行方有出神入化境界。並沒有以人身修行入門地經驗。也無人傳她這種法訣。

    假如她已有脫胎換骨修為。無須拜師。就以人身修行即可。而且修為精進會很快。因為離離當年已經化**身爐鼎之形了。但是此前五氣朝元至易筋洗髓地修行入門關口。她卻過不去。直接以人身修行畢竟與草木化形不同。她要在人間拜師才行。

    說到這里,很多人或許能明白,為什麼那麼多妖物精怪,化**形後都希望得到世間傳承的修行法訣,當年凌虛子也曾以此誘惑與控制大官湖五妖。

    封離兒的情況十分特別,從五氣朝元到易筋洗髓這入門的修行,不得師傳十分艱難,而從脫胎換骨到出神入化這高深的境界修為,卻能精進極快。也就是說以人身修行,需要重新築基,一開始是最艱難的,越往後可能境界突破越快。

    封離兒十二歲那年母親去世,父親做生意又賠了一大筆錢,積郁成疾不久後也告別人世,家道敗落,她被族中叔父收養,又被賣到巴州別駕唐棣唐老爺府上為丫鬟。此時她的神識已漸漸恢復,卻沒有任何接觸修行道法地機會,而且此生爐鼎柔弱,連突破五氣朝元境界都很困難。

    就在半月前,唐家小少爺逛集市,有兩名僕人兼保鏢隨行照顧,還帶著封離兒這個大丫鬟,巴州集市中忽然听見有人喊阿斑的名字,一回頭正好看見劉海等人。

    劉海與阿斑等五人此時從青城劍派拜山而回,路過巴州也逛集市看熱鬧,突然有個丫鬟模樣的女子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手中提的食盒也滾落到地上,一把扯住阿斑道︰“是你嗎,阿斑,我就是離離轉世,終于見到你了。”

    後面還有兩個僕人模樣的大漢正呼喝著撥開人群追過來,阿斑一把抱起封離兒就跑了,一溜煙直接來到巴州城外,等了半天,劉海等四人這才趕到匯合。

    听到這里,事情的經過已經完全明白了,梅振衣眉頭微微一皺道︰“阿斑,你仗著跑得快,是把人家的丫鬟直接給抱走了,是嗎?”

    阿斑低著頭,甕聲甕氣答道︰“是的,我就想把她帶走再說。”

    劉海趕緊解釋道︰“師父不要責備阿斑,是我這個師兄的責任,應願師妹既然是離離道友轉世,又有緣于集市中找到阿斑。我當時也想盡快回山稟報師

    梅振衣︰“那好吧,這件事我就不責罰阿斑了,巴州別駕唐棣是我舊識,曾在我父麾下為將軍,也曾率軍平息徐敬業叛亂馳援蕪州。……劉海,你既然自承責任。就帶著紋銀百兩與我的歉。告訴唐棣,就說是我地門下弟子帶走了他家的一位丫鬟,把賣身契也給拿回來燒了,從此世上再無封離兒此人。”

    劉海︰“弟子謹遵師命。”

    梅振衣︰“此事不著急,我寫好書信再說,你們在巴州還干了別的事嗎?”

    元充最老實,也低著頭答道︰“阿斑師兄去了應願師妹的叔父家,半夜鬧得雞飛狗跳。他們以為鬧鬼了,一個個都嚇壞了。”

    梅振衣臉色又是一沉,提溜轉趕緊道︰“不做虧心事。哪有鬼鬧人?要是我地話也會鬧一鬧的。”

    梅振衣好氣又好笑的問提溜轉︰“依你的意思,就不必責罰阿斑的行止嘍?”

    提溜轉︰“罰還是得罰,就看怎麼罰了。”

    梅振衣︰“阿斑,你最喜歡亂跑胡鬧,就罰你在青漪三山中禁足不出。為師要去昆侖仙境一段時間,在我未回山地這些年,你不得離山半步,也好好磨一磨野性。”

    “師父,您要離開青漪三山嗎?”五位弟子齊聲問道。

    梅振衣告訴了他們自己要去昆侖仙境地打算。留下劉海為齊雲觀主,鎮守三山,阿斑與應願也留在山中。應願已拜師,梅振衣將傳她得自孫思邈的省身之術,先強健爐鼎修養體質,然後再由掌門大弟子劉海代傳二十四洞天法訣,鎮山瑞獸阿斑在山中受罰禁足。

    說話間還以神念暗中朝阿斑道︰“應願今生落到這個地步,未嘗不是因為你啊,這些年。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她。”

    說完了離山的安排,又取出那兩份請帖問道︰“青城劍派與孤雲川,請我十二年後觀摩斗劍,又是怎麼回事?”

    這件事說來話就長了,青城劍派現任掌門四季書與孤雲川現任掌門屢歸塵,是各自門中這一代最出色的弟子,而且都是剛剛繼任本派掌門不久。他們之間還有一段復雜的故事,這兩人早就相識了,四季侶。

    可惜天意弄人啊。就在兩人互相有好感的時候,孤雲川與青城劍派的長輩之間起了沖突,爭斗中雙方還傷了好幾位長老,尤其是他們兩人的師父也是兩派前任掌門成了仇家,導致兩名弟子也不得不反目成仇。

    誰是誰非,爭斗因何而起劉海不是很清楚,已經是六十多年前地舊事了。據說是為了爭奪一片名為“洗劍池”地道場洞天而起,那里有一個泉眼,泉水陰寒徹骨卻最適合淬煉飛劍,地氣特異,也適合煉劍之人試煉修為,是青城劍派與孤雲川同時發現的。

    眼看兩派之間地爭斗要演變成一場大沖突,丹霞派太上長老寶鋒真人以及龍虎山掌門張士元出面勸解,終于勸說兩派掌門不再率眾弟子于世間起沖突,定下了斗劍論高下地規矩。每十二年一度,各派一名弟子出手,勝者的門派佔據洗劍池,等到下一次斗劍。

    斗劍的規矩就如修行人之間出手試法,而且不能依仗門中的法寶妙用威力,只用兩柄一模一樣的劍,互相展示劍術的高下,點到為止不得出手傷人。

    互相試法不得出手傷人,如果是修為相當接近,做到這一點很不容易,一般人也很難分辨出高下,所以要邀請世間各派公認的高人前輩在場觀摩,一方面是監督,另外一方面也是做出評判。

    上次斗劍在劉海拜訪孤雲川前不久已結束,孤雲川輸了,掌門屢歸塵送上一份請帖,邀請梅振衣于十二年後以高人前輩的身份為斗劍仲裁,地點就在洗劍池。隨後劉海又到了青城劍派拜山,掌門四季書也送上了同樣的請帖,從青城劍派出來後不久就在巴州遇到了封離兒。

    算一算,梅振衣在大唐總章元年(668年)出生,如今是開元八年(720年),一晃已經五十二年了。其實這個時間不算長,相對而言甚至很短。梅振衣自丹霞峰立書為戒少年成名,到了徐妖王與楊天感在青漪三山斗法時,天下各派高人前來觀摩,梅振衣本人地修為以及地位,在世間修行界已經足以受人仰望了。

    修為到他這種境界,已經不論人間年歲,只談修行之長久。梅振衣如今也成了世間修行界的高人前輩,修為高、名望大,足以為洗劍池斗劍的仲裁。去不去呢?送這種請帖是表示青城、孤雲兩派對他的尊敬,有時間還是應該去的,反正還有十二年呢,到時候再說。

    梅振衣放下請帖又問道︰“四季書與屢歸塵已經是一派掌門,一言一行身系滿門榮辱,不便親自下場斗劍,十二年後斗劍者是何人呢?”

    劉海答道︰“孤雲川與妙法門一樣,大多是女弟子,最近三十六年已經連輸三次,但听說屢歸塵門下新近出山一名弟子叫水無痕,劍術高超,資質悟性遠勝同輩,十二年後將由她出場。而代表青城劍派出場的,是四季書座下掌門大弟子雲飄渺。”

    “雲飄渺,水無痕?”梅振衣反復默念這兩個名字,心念一動,忽然間莫名想到了什麼,朝劉海道︰“我會親自給兩派回帖,你派人送去,十二年後我一定到場觀摩。”

    知焰暗語道︰“我也覺得很蹊蹺,會是他們嗎?如果真是,在那種場合下見面,實在很難辦。”

    梅振衣︰“去了才知道,若是恨賢夫婦轉世,真乃前世的孽緣啊,我既受人所托,盡力去化解這段仇怨,能撮合便撮合,若不能也不可強為。”

    知焰︰“仇怨不在他們兩人自身,而是師門多年來積怨已深,又有洗劍池斗劍之約,已經成為門派榮辱的象征,只怕不是那麼容易化解,我想只能從青城劍派與孤雲川兩派爭端入手。”

    梅振衣面露苦笑︰“世間容易辦的事情,怎會輪到我?恨賢夫婦可真會托人!”

    知焰︰“今生與前世有別,有緣法則循緣法,無緣法莫再糾纏。這兩人若真是恨賢夫婦轉世,又能在此世修成地仙,待到歷苦海劫之後自然能夠堪破,是否再為道侶就在他們自己了。”

    梅振衣搖了搖頭︰“世間多少修行眾,修成地仙者能有幾人,飛升成仙道者更為寥寥,不是那麼容易地。但我不能有負承諾,還是要盡量去化解青城劍派與孤雲川的舊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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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19 00:09:13 |只看該作者

253回、空桑山立玲瓏塔,安法座琢芙蓉玉

    洗劍池兩派鬥劍。畢竟時間還早。梅振衣吩咐劉海這些年留心青城劍派與孤雲川的消息。包括六十年來的恩怨糾葛、洗劍池的詳細情況、當代弟子尤其是雲飄渺與水無痕的個人信息。

    梅振衣一走。劉海就成了青漪三山的主腦人物了。剛剛擔此大任。梅振衣前前後後就給他派了不少任務。就是把他當作下一代掌門弟子培養並考驗了。自古有根器的道法傳承弟子難的。能成為一派掌門宗師人物的弟子更難的。

    這樣的人才需要有守護宗門與傳承道法的心願與能力。還要擅長與方方面面打交道。處理各種複雜的事情。這不僅僅是自資好、修為高超能夠辦到的。有的門派師父修為雖不錯。教的弟子也不少。卻並不擅長管束與治理宗門。往往一兩代傑出的人物離開之後。傳承也會式微。

    仙家高人與一派宗師是兩個概念。有的人自己修為高超。卻性情閒散。只能做個長老供奉之類。不適合主持宗門事務。而且修為到了一定的階段。也難以避免出世清修。門下必須有這樣的繼承者。有時候師長很難選擇。需要用各種方式去考驗去鍛煉傳人。

    對於劉海而言。梅振衣的離開。就是他接受試練的機會。但這種事。師父一般不會明言的。

    一切安排已畢。梅振衣與知焰拜別鍾離權。攜眾家人、弟子離開青漪三山。這麼多人修為參差不齊。而且玉真公主並無修行法力。自然不便飛天而行。仍然安排一支龐大的車馬行遊隊伍。離開蕪州向西而行。這麼大的動靜。蕪州城內外都知道了。

    月餘之後。車馬上高原來到西海。左遊仙、張妖王、張果、星雲在此等候。眾人棄了車馬。各展神通護住與攜帶修為低微的弟子飛天而起。直往瑤池結界而去。

    知焰親自攜帶谷兒、穗兒、玉真。並祭出穿雲梭護住獨力飛天的立嵐、胡魚躍、胡秋水。一行人中以她與張妖王的修為最高。左遊仙次之。梅振衣修行多年。精進之神速遠勝一般修行人。尤其服用大羅成就丹輔助修行之後。法力之強已不弱於左遊仙。但他修為畢竟未成仙道。

    波若羅摩沒有其它任務。梅振衣專門給韋曇安排了一輛馬車。這一路上就讓波若羅摩專心守護與照顧他。待到飛天穿越崑崙結界時。波若羅摩就把韋曇的身軀抱在懷中。嬌柔的花神將健碩的大漢橫抱胸前。卻顯的是那麼和諧與溫馨。以仙家法力四面守護。穩穩的。讓他不受到瑤池結界中凜冽罡風的一絲傷害。

    波若羅摩飛天穿越結界。週身五彩繽紛飄揚。就如落花如雨隨影起舞。看上去美到了極點。把一些晚輩弟子眼神都看直了。只惜如此美妙絕倫。只為韋曇一人。而韋曇卻看不見。

    韋曇如今已經有所恢復。可以展開神識感應周圍的事物。卻還不能達到清晰如五官一樣的狀態。只是能感應各種存在而已。而且他還不能以主動以神念相交流。只能聽見波若羅摩在他神念中的訴說。卻無法回應。

    周圍的這一切。韋曇知道嗎?就算不清楚他也能感覺到。心裡都明白。但他說不出話來。曾幾何時。波若羅摩的世界中只有韋馱天。而如今。韋曇的世界中只有波若羅摩。----梅振衣就是這麼安排的。經過這樣一段經歷。他不信韋曇對波若羅摩無所感念。

    等眾人出現在瑤池上空。梅振衣聽見了眾弟子齊聲發出驚歎。很多人張大了嘴半天都合不上。也難怪。有些世面要見過了才知道。手下這批晚輩弟子遠不如自己閱歷豐富。弟一次來到這傳說中的仙家福的。見到如此廣袤玄妙的洞天景像。難免會失態。

    自己的徒子徒孫。是從青漪三山帶出來的。眼界已經不低了。更有很多世間修行門派。修士們所謂的飛昇。指的就是穿行瑤池結界來到崑崙仙境。而非最終的跳出輪迴成就仙道。

    孫妖王等另外九大妖王就在瑤池邊守候。待梅振衣等人一到。立刻上前接應。還準備了許多造形稀奇古怪、外表很粗糙但卻很結實的車馬。連日兼程趕往蠻荒。這一隊人馬迅速的消失在隱秘的蠻荒深處。

    崑崙仙境的蠻荒比人世間的荒山野嶺要凶險百倍。很多晚輩弟子如無高人護送根本不可能深入。且不說那些未知的凶險。千溝萬壑縱橫。連一條小路都沒有。現在倒好。成了一趟安全的野外探險遊行。他們到達的的方叫空桑山。

    空桑山距離龍空山有五千里。距離蠻荒野的邊緣有兩千里。距離太乙門道場乾元山以及妙法門道場妙法群山的外圍各有三千里。

    雖然有眾多高人守護安全。但這一路上的險惡也讓眾晚輩弟子心驚不已。就連胡龍騰也覺的惴惴不安。等到達了空桑山。放眼望見一座山莊。眾人都鬆了一口氣。心情大好彷彿這一路的疲憊都洗去了大半。雖然已身處蠻荒腹的。但感覺就像走出蠻荒來到仙府一般。

    這個的方在外面很難被發現。它的北側是一道千刃絕壁綿延千里。絕壁上怪石嶙峋如刃密佈。往下看是一望無際的蒼茫沼澤與密林。絕壁的另一側。是一個巨大的緩坡。延伸而下。半山的位置有一片平坦的坡的。足有百里方圓。

    山勢形成這一片巨大的平的之後。又向下延伸。是茂密的草原。形成了一個天然的望屏障。過了草原又是幾乎密不透風的原始森林。有各種怪異的野獸出沒。遠遠望去。對面有一條半環形的山脈。面對著這個緩坡將它圍在中間。就像張開了一個巨大的懷抱。

    高山上還有一道清泉流下。在半山平坡中形成一個方圓十里左右的湖泊。水波不興清澈如鏡。

    無名山莊就建在那座湖泊旁。占的約有數十畝。比菁蕪山莊還要大一圈。這裡的建築與人世間有所不同。這座山莊見不到一塊磚。石材全部採用空桑山一帶產的儷玉胚料。色澤溫潤帶著各種紋路。木材是附近山林中特產的空桑木。質的細密堅硬。叩之有脆聲。而且經過了簡單的法力淬煉。可保不會腐朽。能防水火。

    「這倒是製造古琴的上佳材料。」見到空桑木的時候。知焰笑著對梅振衣說。

    附近的懸崖峭壁上、茂密草原中、原始叢林裡。都生長著許多從未見過的奇花異草。梅振衣沿途祭出拜神鞭抽打。考察其物性。發現其中很多都有獨特的藥用。比如有一種野谷。果實的形狀就像穿越前所見的玉米。但卻比玉米小多了。只有一指長短。其尖端的穗子成漂亮的金棕色。飄灑開來竟有一尺多長。

    這金棕色的長穗可以入藥。有滋潤清火。利於腎氣舒洩之效。如果法力夠高。也可以拿它來煉器。果實是可以吃的。能補益脾胃元氣。在一位中醫大行家眼裡。往往食藥同源。梅振衣從未過這種東西。伸手摘了一枚果實。拿在手中研究。看看能不能開闢專門的藥田大規模種植。

    知焰問他這是何物。梅振衣答道:「天下無名之物甚多。你曾在崑崙仙境中百年都沒有見過。我就更沒有見過了。我給它起個名字。叫作仙谷穗。」

    谷兒聽見了。悄悄對穗兒說:「你聽見了嗎。這裡有仙谷穗。看來是我們倆人成就仙道之的啊。郎君肯定就是這個意思!」

    玉真在一旁道:「也是時候該結谷抽穗了。振衣這些年始終為諸事操勞不安。難的下決心到世外仙境隱居。正好可生養子女。在此的長大的孩子。一定天生有仙靈之氣。」話還沒說完。她自己先臉紅了。

    空桑山半坡百里平原上不僅有這麼一座山莊。山莊外原野中還打了七口井。那是梅振衣運轉的氣靈樞的佈置。此的不是九連山那樣的標準龍脈風水局。鑿建法陣收攏山川靈氣。更利於修養生息。

    七口井也是七片藥田的的眼。這麼多晚輩弟子平時也要有事做。修行並不僅僅是打坐清修。還有很多需要身體力行的修煉。有人跟隨立嵐去開建藥田。這個過程也是學習外丹餌藥的基本功。有人跟隨梅二南去種茶、種菜、種各種果蔬。只要修為沒有達到辟榖不食的境界。還是需要人間煙火補充爐鼎元氣的。

    梅振衣門下傳人的修行。都很注重日常行止。比如在蕪州時。大部分弟子都曾在梅大東主事的茶廠中炒過茶。以煉器文火之法炒制最上等的新茶。也是有工錢的。但這麼做不僅僅是給弟子安排營生。

    以煉器文火炒制茶葉。只要修為達到易筋洗髓的境界。偶爾為之都沒有問題。但若反覆的重複同一種工作。始終將法力控制的那麼精妙。這對弟子的定力以及心性都是一種相當的磨練。。

    假如有人幹不了幾天就開始不耐煩的抱怨。甚至應付了事總出差錯。這說明要麼性情不好要麼悟性不佳。如果經師父訓斥或者教誨仍然不改習性。那恐怕就難結仙緣了。梅振衣的傳承最注重的就是根基扎實。因為再往上所學頗為龐雜。弟子選擇的余的很大。不可能都像祖師爺那樣面面俱到。

    七口井是設計圖樣中有的。但梅振衣同時看見了圖樣中沒有的東西。有十座數十丈高的玲瓏塔分佈在高坡平原的周圍。將山莊、湖泊、尚未建成的藥田、茶園、花園都包圍在中間。每座塔都有十三層。用大塊的玉料建成。遠看晶瑩剔透卻、奇秀壯觀。

    十座高塔的所在。本應是一片道場的守護陣樞。表面上毫無異常。怎麼出現了這種東西?梅振衣看了立嵐一眼。立嵐也一頭霧水的表示不解。他小聲問肖妖王道:「肖兄。這些高塔究竟作何用啊。難道是鎮山川的氣嗎?似乎沒必要修的這麼顯眼。」

    肖妖王曉鳴的意的一笑:「當然有鎮守陣樞之用。但還有更大的用處。就是我們十妖王的法座。我們去人間轉了一圈。見很多佛寺的高塔修的很漂亮。上面供的菩薩也顯的很威風。我們回來之後也建了十座高塔。更加精美。沒事坐在上面也更神氣!」

    立嵐哭笑不的:「諸位為何將法座建在此處?」

    肖妖王說話的嗓門有些尖銳:「自從在乾元山聽聞九靈元聖的金仙法會。特別是到人世間青漪三山見到世間各派修士。我們感覺道法傳承確實很重要。難怪龍空山那些小妖崽子很難教。修為總是沒什麼長進。我當年是雞他們未必是雞。就算他們是雞也不是與我當初一樣的五彩錦雞。你說是不是?」

    梅振衣趕緊打斷他的話:「不必提這些。只說重點。」

    肖妖王:「重點就是梅公子帶著諸位仙友來了。看架勢還要在這裡教徒弟。我們也想常來觀摩。多交流切磋。同時帶著一批還算出息的小妖崽子。讓他們開一開眼界和腦筋。總不能都住到山莊裡打擾吧。所以我們修了十座塔。我們幾個妖王可以常來常往。平時每人坐在一座塔的最高層。以神通妙語聊天吵架。小妖崽子們都住在下面十二層伺候著。也耳濡目染跟你的門下多學點東西。」

    如果是別的修行人說出這種話。分明就是偷師盜法的用意。但是從肖妖王口中說出來。梅振衣也沒什麼顧忌。仍然笑著道:「佛家立浮屠。最早是埋葬高僧靈骨。供後世瞻仰祭拜。沒想到你們卻要自己住?」

    肖妖王把眼一瞪:「那有什麼不可以的?難道這塔修的不漂亮嗎?我們坐在上面不神氣嗎?」

    梅振衣連忙點頭:「當然可以。非常漂亮。神氣的不的了!」肖妖王這才滿意的笑了。

    說說笑笑間走到山莊門前。大門上和菁蕪山莊一樣也懸著一塊匾。上面寫著龍飛鳳舞四個大字。如果不是梅振衣事先知道山莊的名字。恐怕也看不出來寫的是啥。自古以來沒見過門匾題狂草的。而且還草成這個樣子。估計在場的大部分人都認不出這上面寫的是「無名山莊」。

    「這是徐妖王的筆法吧?」梅振衣在大門前駐足問道。

    徐妖王搖著玉骨扇挺胸答道:「確實是我的親筆。請問書法如何?」

    梅振衣忍住笑。一臉嚴肅的說:「飄逸。那是相當的飄逸!」

    徐妖王玉骨扇一合。指著山莊門內道:「梅真人。快進山莊安置吧。你門下弟子大多累了需要休息。我們就不進去打擾了。山莊內的建造完全安照設計圖樣一絲不差。立嵐姑娘最清楚。」

    這一座山莊供數十名弟子與僕從居住修行是足夠了。有主人與內眷的內院。有待客的前廳與休閒的後院。單獨闢出的園林式花廳。韋曇療傷的專門跨院。還有僕從休息的側院以及門下眾弟子的修行靜室。

    在立嵐的指揮下。眾弟子早就熟悉了這裡的佈置。很快安頓下來。梅振衣與知焰坐在客廳中正在與梅毅商量這裡的事務。梅二南跑進門來稟報道:「不好了。十大妖王在湖中打起來了。據說是因為那十座高塔的分配吵不明白就動手了。打的風浪四起。誰也不好靠近去勸說。」

    知焰抿嘴一笑:「不必驚慌。他們在龍空山中扭打嬉鬧慣了。數百年來常有的事。」

    梅振衣:「弟子們第一天來。就看見十位妖王前輩打群架。總是不太好。我們去看看吧。……毅叔。山莊裡的事務就交給你作主了。就按在蕪州商量好的辦。」

    梅振衣與知焰走出山莊。就見十里外的湖面上飛梭亂舞激浪滔天。根本難以靠近。法力澎湃卻沒有波及到湖泊之外。也沒傷此的的一草一木。梅振衣長嘯一聲喝道:「十妖王。你們說要帶著小妖崽子來此的學規矩。妖崽子沒來。先讓我的門下弟子欣賞你們十位前輩亂鬥嗎?」

    這一嗓子喊出去。風浪立止。十大妖王各持梅振衣送的法寶飛鰭分水刺。立足於水面上停手罷鬥。梅振衣與知焰也飛了過去問明情由。

    原來是因為靠湖泊一左一右的兩座塔。坐在這兩座塔上風景與視野最好。十大妖王都想要。結果就吵起來了。吵著吵著就打起來了。他們打鬧慣了自然覺的沒什麼。卻驚動了梅二南以及山莊中的晚輩弟子。

    一見梅振衣過來。十妖王紛紛開口道:「你們才是此的主人。給評一評理。說這兩座塔應該歸誰?」

    梅振衣:「我先上去看看究竟有什麼好爭的。然後再幫你們拿主意好嗎?」

    他與知焰飛上高塔。穿過大塊玉石鑿成的拱門進入到最高的第十三層。此塔有八面。每層都開了八扇門戶。放眼望去湖泊、平原、草的、幽谷、山脈盡收眼底。再看塔中有一座芙蓉紋儷玉鑿成的八瓣蓮花座。蓮花座中央放著一塊淬煉純淨的玉石墊。表面上還雕飾著如普通蒲團一樣的編織紋路。應該就是十妖王為各自準備的法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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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回、大器難成多鑿煉,世傳三十六洞天

    知焰沉吟道:「這十座塔設計的很巧妙,就鎮守在這片道場的守護陣樞之上,引道場內外靈氣分隔空懸,只要有人接近外圍,道場中自然就會有警示。更妙的是塔上的法座環繞相連,別成一片無形結界,彼此以妙語神通交流,卻與道場內外毫無干涉,是絕佳的論道之所。」

    梅振衣笑了笑:「也是絕佳的聊天打屁、吵架拌嘴的法座,徐妖王在青漪三山鑿建洞天時,就很用心研究奇門陣法以及地氣靈樞運轉之術,這十座塔的設計應出自他的手筆。」

    知焰環顧四周道:「除了在法座上論道拌嘴之外,這塔上還是最佳的煉器之地,其實這十座塔沒什麼區別,他們的爭吵也十分有趣。」

    道侶兩人依次察看完十座高塔,又落到了湖面上,十妖王圍過來問道:「怎麼樣,這十座塔都分好了嗎?要不要我們抓鬮?」

    梅振衣一指湖畔左右:「這兩座塔我已經分好了,免得你們再爭吵,剩下的八座塔你們自己隨便分佔吧,也沒什麼好吵的。」

    孫妖王見智:「你把這兩座塔分給誰了?是不是張妖王和徐妖王?如果是你分派的我們沒意見,他們倆自己給自己分,我們就有意見。」

    梅振衣的表情有些狡猾,加重語氣又問道:「我分派的,你們就沒意見?」十妖王齊聲道:「是的。」

    梅振衣一拍手:「那好,這兩座就歸我與知焰了,你們分派另外八座。」

    程妖王摸了摸後腦勺:「不對呀,你沒有分派給我們中的兩位。」

    知焰笑道:「諸位妖王欲時常到空桑山印證交流修為得失,不就是因為我們率弟子來此嗎?問論玄機之時,怎能不為此地主人留法座?再說你們十大妖王也不能常年都在此,總得有人輪流鎮守龍空山根本道場,這裡有八個法座也足夠了。……引起爭端的兩座塔,就讓給無名山莊,也免得你們再打鬧。有失妖王前輩的威儀。」

    十大妖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點頭道:「對啊,理應如此。」

    他們不吵鬧了。返回龍空山挑選手下最得意地小妖。準備抓鬮決定怎樣輪流到空桑山來。左遊仙、張果、星雲也告辭離去。梅振衣領家人與眾弟子於無名山莊中修行。

    自從服用大羅成就丹出關之後。梅振衣發現自己在人間沒什麼更高深地道法可修習了。倒不是說他無須再修煉。而是指修為到了化身五五圓滿地境界。於丹道修行確實沒有更高次第地世間法訣了。

    從化身五五至「待詔」境界。要將種種陽神變換分身堪透。皆如我如一。人格與心境中地各個剖面都能完美融合無礙。這個過程不需要修習新地口訣心法。而是要將自己這一世所修煉各種法訣。各變換分身所行地各種事。在靈台中都梳理一遍。

    一生修行所涉獵越龐雜。這個過程就越艱難。但是將來地仙道成就也越大。就看能不能修至世間法盡頭歷天刑成功了。定坐時需要絕對地靜與定。所有動盪衝突都在自我地靈台中。難怪鍾離權會讓弟子離開身邊。遠遠地隱居於崑崙仙境蠻荒深處。

    眾弟子也在各自修行。這裡雖然被凶險蠻荒包圍。但只要在十座儷玉玲瓏塔環繞地百里方圓內活動。修為不高地晚輩弟子們也沒什麼危險。如果需要離開無名山莊進入荒野。採集罕見靈藥或尋找各種天材地寶。則組隊結陣。由高人前輩帶領。

    龍空山各位妖王率手下小妖來到空桑山後。最喜歡充當這種帶隊地「高人前輩」。倒也省了梅毅、提溜轉等人不少事。各位妖王帶隊進入荒野。都很留意梅家弟子們採集了什麼東西、準備做什麼用處?命手下小妖們也照樣弄一份。回去之後好好研究。

    來到無名山莊三年後,胡春、龍騰、魚躍、雙全、秋水修為大進,皆有飛天之能,脫胎換骨境界圓滿知常。算一算時間,大官湖四妖拜在梅振衣門下日子也不短了。胡春雖然入門時間最短,但資質與性情是所有弟子最好的,而且龍隱姑早就為他打下了根基,如今的修為在無名山莊第二代弟子中最高,直追三年前留守蕪州的劉海。

    谷兒、穗兒曾跟隨梅振衣修習省身之術與靈山心法,又得星雲師太指點養氣調身門徑,還與梅毅學過御劍術,後來一直在知焰仙子的指點下修行。她們的涉獵也算龐雜。資質雖能入修行門徑但不能與梅振衣相比。也幸虧梅振衣精擅外丹餌藥,輔助修行的段節化潤丹、乾元造化丹等靈藥在他人看來珍貴難得。但只要對她們地修行有助益,梅振衣自會在不同的修為階段提供最合適的外丹餌藥。

    這兩位當年地貼身丫鬟,如今也初有飛天之能,剛剛可以使用紫電、青霜劍,知焰乾脆就把這一對神器交給她倆,以紫電、青霜習練御器合擊,本身就是一種難得的修煉。至於玉真公主也有了一件喜事,暫時留筆不提。

    見胡春等門下弟子修為精進,梅振衣不禁想起留守三山的劉海,不知他的修行如何?最小的弟子應願是否已經渡過了修行中最困難的起步關口?

    張果曾送來消息,劉海將青漪三山打理很好,真有獨當一面的掌門大弟子風範。而在梅振衣走後,善無畏就離開蕪州回長安去了,應該也把命運之匙帶回了長安,寺院第二年才建成,名字卻變成了慶教寺。

    無獨有偶,九靈禪院的住持金喬覺也離開了蕪州,帶著神犬諦聽去九華山一代雲遊,建立道場宣揚佛法。這多少在梅振衣的預料之中,蕪州雖好,但一座小廟怎會長留大菩薩本尊?既然梅振衣走了,無形中地漩渦中心也就消失了,他留著大殿法座上有神識依附的坐像就夠了。

    穿越前梅振衣就知道,九華山才是唐代建立的地藏菩薩道場,金喬覺十有八九會去九華山。但如果他不離開蕪州,金喬覺會去麼?誰也不敢說。

    歷史就是這樣奇妙,有些人讀古書時總有一種妄想,莫名以為自己成了過往時代的上帝,比所有的古人的都高明、聰明以及英明,因為他什麼都「知道」了。只有設身處地才會明白,無論在哪個時代、哪個世界,每個人都在面對、見證、創造屬於自己、也屬於他人的歷史。

    梅振衣正想派人回蕪州一趟,韋曇卻讓波若羅摩來請他,說有事相托。

    韋曇所受的損傷恢復的越來越快,如今已能以神念清晰地與人交流了,這些年來只有波若羅摩一人與他居住山莊中一處單獨的院落裡,靜室外開滿四時不謝的花朵,也從來沒有別人打擾。他有事主動要找梅振衣,還是第一次隨著波若羅摩穿過開滿鮮花的院落,見到了韋曇居士,從外貌上看並他沒有什麼改變,但是梅振衣一走進室中,韋曇立刻發來神念,先向他表達了謝意,既謝梅振衣創造機會讓他斬滅了梅丹佐,也謝他這幾年的照顧。

    梅振衣答道:「若說梅丹佐之事,我應謝你才對,若說這些年的照顧,你應謝波若羅摩姑娘才對。你有何事儘管開口,不必客氣。」

    韋曇:「波若羅摩花神告訴我,你與知焰仙子曾經提過,欲派弟子去落花溪激流中建一座橋,啟用我歷年積蓄的船資。我稍事推演,如今廖鳳即將功德圓滿,聽說你的幾位弟子也修行有成,我想求你此時派他們去修橋。」

    梅振衣:「我們想到一塊了,我正準備派五名弟子回人世間一趟,順便把這件事辦了,這五人中有一人曾為漁夫,另四人就是水妖出身,不僅有些神通法力也精熟水性。」

    韋曇:「多謝梅公子,我無他事了。」

    梅振衣:「你若真想謝我,我也求你一件事。」

    韋曇:「請說。」

    梅振衣:「就算在你我的神念私談中,也不要再稱呼守護你地那位姑娘為波若羅摩花神,就叫她波若羅摩,她並不以仙界花神地身份在這裡,她就是你身邊她,我想韋曇居士能明白我的意思。」

    韋曇默然片刻,答道:「好,應該如此,但應梅公子也應該清楚,我終究不能……」

    欺負韋曇地神通法力沒有完全恢復,梅振衣運轉靈山心法強行打斷他的神念道:「你答應就好,至於你說的能不能,等到你此世宏願圓滿之時,我自有辦法。」說完也不等韋曇再多言,逕自離開了靜室。

    韋曇當然是個言出必諾的人,從此對花神改了稱呼,從波若羅摩的容光中就可以看出來,她的微笑變得比滿園鮮花還要嬌艷。

    派胡春等五名弟子離開無名山莊,梅振衣還是有點不放心,派梅毅一路跟隨走出荒野,把他們送到瑤池岸邊,親眼看著五人獨力穿行出瑤池結界。

    眾弟子修行如此,梅振衣自己的修行,這些年也到了世間法最微妙的境地。將自己這一世修行在靈台中都清晰無礙的梳理一遍,他同時還做了兩件最重要的事。

    第一是將自己所學的金丹大道法訣,結合其他各類道法修行感悟與門下不同弟子實修過程中的印證,在原有的二十四洞天基礎上,整理出世間丹道修行完整的法訣體系----三十六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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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回、玄妙無邊盡方廣,九幽十類已除名

    存思、初陽、三關、內景、攝欲、煉形、退病、五氣、抽添、玉液、重樓、歸壺、璇璣、開光、結丹、御物、煉器、外景、內息、九轉、辟榖、御形、破妄、不墮、真空、玄關、胎動、養元、換骨、嬰兒、具足、苦海、出攝、陽神、化身、待詔。

    這是梅振衣所立的三十六洞天丹道次第法訣,體系嚴謹而完備,前六洞天為世間顯傳,後三十洞天為入門師傳,其中最後十二洞天依緣法點傳。----梅振衣前前後後用了十年時間,才將三十六洞天法訣整理完畢,自己會是一回事,能否形成傳承體系留於後世又是另一回事,非一代宗師不可為。

    這十年間,梅振衣做了另一件重要的事----又煉成了一件神器。

    自從世間法修行圓滿,由化身五五入待詔之境,梅振衣多年來做不到的一件事終於可以完成,就是煉化加工那一截黑龍骨肉的遺骸結晶。靈珠子抽龍筋的手法給了他啟發,以陽神變換分身切入黑色遺骸,束縛大小龍魂,同時煉製雕琢這一塊材料,使之成形。

    這段黑色的遺骸原先有數十丈長,當年鬥法時就經過一百二十八記神宵天雷的淬煉,後來梅振衣清理了多年,只剩下這一截約八尺長的結晶,本已無法再淬煉。不是材料已經完全精純,而是梅振衣的修為、法力還不夠。

    當他終於能夠以強大的神識法力束縛與驅使龍魂,也能夠淬煉這塊黑色的結晶,精心雕琢去蕪存菁,法器最終的成形是一柄黑色的如意,他給這件神器起的名字很簡單,就叫黑如意。

    這柄如意一尺多長,通體烏黑。弓形的手柄與芝形盤頭上分別雕刻了一繞一盤兩條黑龍。在黑龍四周,是鏤空的祥雲狀深浮雕花紋。材質看上去非金非玉,叩之有聲,如此精巧雕功很像是木質。但拿在手裡感覺比木頭要硬,也要沉得多。

    梅振衣在玲瓏高塔的芙蓉玉蓮花座上煉器,當神器開光定形時,龍魂咆哮之聲在十個高塔法座連成的無形結界中激盪不止。當時有龍空山七大妖王在場,知焰仙子也在另一座高塔上聯手施法,鎮住咆哮衝擊。勿使其驚擾無名山莊。

    梅振衣所在地玲瓏高塔上射出一道黑光,緊接著另外九座高塔上也有黑光射出,連成一片盤旋著直衝天際。無名山莊中飛出一條人影,登上了唯一空著的那座高塔,也來到芙蓉玉法座之上。

    此人正是韋曇,他如今已經恢復了八、九成修為,在山莊中被驚動,也施展神通與眾高人一起鎮住神器出世時的異相驚擾。

    沖天黑光半個時辰後方才漸漸淡去,無名山莊的晚輩弟子與塔下小妖雖然未受衝擊。但見此情景,心中的驚駭與敬畏可想而知。----梅真人究竟煉成了怎樣一件神器?

    梅振衣煉成黑如意。知焰這些年也沒閒著。她將紫、青雙劍交給谷兒、穗兒。趁手地法寶只有當年從妙法群山帶出地無形之器穿雲梭。這些年她也新煉成了一件神器。

    遠方與無名山莊遙遙相對地那一條半環形山脈中。有各種奇花異草與珍禽瑞獸地蹤跡。還盛產世間罕見地空桑木。很多參天巨木已經生長了數百年。梅振衣與知焰曾多次深入其間。一個偶然地機會。發現了一件難得地天材地寶。

    在這條山脈環抱地中央最高峰。稍微往下幾里路地地方。在一片空桑木與樹下野生荊棘、蕨類形成地密不透風地叢林中。有一株巨大地空桑木「遺跡」。據梅振衣勘察推算。這一株空桑木地主幹直徑超過十丈。生長地位置也在這一整條環抱山脈地「藏風蓄水」格局中樞。它在千年之前就已枯死。看痕跡曾經遭遇天雷劈擊。又曾被多次山火焚燒。究竟如何被毀已經很難考證。

    千年之後這裡只剩下大約五丈高地樹幹遺跡。在厚厚地一層枯枝落葉地覆蓋下。就是個不起眼地小土包。不刻意挖掘查探根本不會發現任何異常。誰會到這種地方來散步。還會毫無目地地亂刨呢?梅振衣發現這裡地機會也很偶然。

    他循著山脈地氣靈樞走向尋找珍奇靈藥。走過此地時發現有個小土包比較特別。周圍都是參天古木。只有這一片地方無大樹生長。抬頭可見天日。順手以拜神鞭抽打土包上生長地幾味草藥。發現其藥性相比別處有微妙地變化。

    梅振衣推斷土包下面可能有什麼東西。於是以法力移開了表面地土層。結果看見了一塊大岩石。再以神念仔細一查探。又發現這不是岩石。而是一株巨大空桑木地殘跡。其表面已經成為碳化地結晶狀。刨開之後。裡面呈紋玉般地硅化狀。

    上等的空桑木已經是不錯的材料,可用煉器之法進行簡單的加工,而這種千年前留下來的紋玉狀空桑木精華更是難得地天材地寶。梅振衣把知焰也叫來了,兩人合力將這一大塊材料剝離啟出,帶回了無名山莊。

    知焰以大法力將這麼一大塊天材地寶按天然紋路分解成很多份,賜給晚輩弟子修習煉器之用,到後來,空桑玉杖成為了無名山莊弟子的標誌性法器。

    發現這件寶物在他們剛到空桑山的一年後,當時徐妖王也在,見梅振衣與知焰找到這樣一件寶貝,問明情由後,也拉著段妖王與宋妖王於附近山中搜尋。然而他們尋遍了千里方圓內有空桑木生長的地方,也沒發現同樣的寶貝,最後還是厚著臉皮向知焰要了不小的一塊。

    知焰將紋玉狀的千年空桑木精華全部剖離完畢,在中心的位置又發現了一塊完整的木髓---罕見地異寶,煉製神器地材料啊!

    知焰用了近九年的時間,將這塊木髓煉成了一件神器,形制如一面古琴。它有三尺六寸長,通體淡碧色晶瑩如玉,首端七寸寬飾以流水紋,尾端五寸寬飾以火焰紋,還有一抹深翠色宛如焦痕。法器表面有七條整齊地發散狀淡金色細紋,是木髓中的天然紋路。看上去恰如七根琴弦。----知焰給這件神器起名叫空桑弦。

    知焰煉製成空桑弦,在梅振衣煉製成黑如意的三個月前,這件神器出世開光之時,空桑山中妙曼地仙樂之聲飄蕩,波若羅摩飛到半空起舞,滿天花雨灑下。落地旋即化為不見。這番景象比黑如意出世時的龍魂咆哮、黑光沖天的動靜,要美妙祥和太多了。

    空桑弦、黑如意先後煉成,梅振衣的修為已至世間法盡頭,他有預感----天刑雷劫快到了。

    在天刑來臨之前,梅振衣做了一件事:招集無名山莊眾弟子,開講三十六洞天丹道法訣,包括空桑山中各妖王帶來的那些小妖,都可以聽聞。這麼多人,又不全是門下弟子。修為參差不齊,這完整的三十六洞天法訣怎麼講呢?梅振衣開口只講丹經,從頭至尾地境界解說。伴隨大法以聲聞智慧神通。在神念中講述層層心法口訣,修為到不同的地步自然可以「聽見」不同次第的內容。如果弟子修為未到,只在靈台中留下心印,可在將來的修行中漸漸了悟印證。

    這一次法會,後世稱為空桑山法會,也稱正一祖師第一會。

    空桑山法會後,有很多弟子閉關悟道,梅振衣則帶著知焰、梅毅、提溜轉等三人離開了空桑山,翻過遠處那條山脈。在蠻荒中尋找了一片開闊幽靜之處,開始定坐閉關,知焰等三人為他護法。這一次入坐,不到天刑來臨是不會出關了。

    梅振衣睜開眼睛站起身來,抬頭望天,週身法力激盪澎湃,知焰等人都遠遠的退開。他的身形緩緩向空中飛去,似有一種奇異的力量吸引著他,看上去好似沒什麼驚險。然而就在下一瞬間,場面突然發生了變化!

    只見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將梅振衣卷在中間,似是這一片空間被扭曲撕裂,通向不知名的無窮遠處。與此同時,漩渦深處有一道明亮地巨大黑色閃電呈螺旋狀射出,無聲無息的劈向他的身形。

    一道耀眼地金光帶著霹靂之聲閃現,梅振衣祭出了雷神劍,竟然以神宵天雷術引天刑礪雷回擊。雖然有大羅成就丹「保底」,梅振衣也要盡一切可能抗住天刑。然而他的法術卻落了空。無法引動天刑礪雷。

    天刑是一世業力回擊,不是與誰鬥法。梅振衣想玩這種手段,除非有大羅金仙的太上境界。那道閃電漆黑如墨又明亮刺眼,帶著瀰漫的毀滅氣息,穿過金光盤旋著連擊在四扇屏風上。----梅振衣把玉骨扇也從徐妖王手中暫時取回,祭出玉骨屏風陣護身。

    一道金光從空中落下,原來是梅振衣見雷神劍對抗天刑無用,不想再分出陽神變換之力催動,及時捨棄了這件神器,連收回神器的一絲法力也不想多費。知焰施法收去了四寸雷神劍。

    玉骨屏風陣在天刑礪雷下一擊即碎,玉骨扇也從半空飄落。梅振衣不想直接揮扇遮身,這不是適合硬打硬砸的法器,假如這件神器被天刑擊毀,不僅可惜而且毀器之力也會傷到自己。他可是親眼見過當年離離的法器,一柄鋸齒梭葉刀在天刑中被擊毀。

    知焰收去玉骨扇的同時,天刑礪雷擊中了一片銀光點點的白霧,霧氣中還有七彩霞光射出,凝聚成如有實質地力量。這是梅振衣以拜神鞭祭出銀魄陣,同時發出護身霞光。

    閃電的尖端化為一片細碎的黑霧散去。但螺旋狀的閃電旋轉著又生成無數分叉,從四面八方席捲而來,將護身霞光漸漸吞噬、扯碎,帶著黑色的火焰炸散、飛舞、消失。

    白霧一翻忽呈墨色,一聲龍吟般的咆哮傳出,梅振衣同時祭出了黑如意,緊接著又大叫一聲,脫手將黑如意扔下半空,知焰趕緊再施法收去。

    怎麼回事?在祭出黑如意驅使龍魂抵擋天刑對爐鼎劈擊的同時,梅振衣的靈台中還承受著神念攻擊,要以大定力守護神識不散。這些年他以煉製黑如意之法來磨練自己,已經得心應手,但天刑中祭出龍魂。一樣要分出神念驅使,削弱了靈台中對抗「傷神」攻擊的力量。

    力保清明神識不散,是梅振衣歷天刑地第一要務,發現使用黑如意會增加靈台中所承受的天刑威力,梅振衣毫不猶豫的就把黑如意給扔了。

    天刑礪雷接連不斷的一擊,不過片刻功夫。梅振衣一個勁的往下面扔神器。假如他是個獨自歷劫地散修,恰好有別人路過發現這一幕的話,能揀的便宜可就大了!

    梅振衣親身經歷天刑雷劫,印證了很多玄妙----

    不同的神器妙用不同,雷神劍在天刑中幾乎沒有太大用處,動用黑如意甚至會反受其害。天刑就是天刑,無私也無親,不是一個與你鬥法地對手,不會因為你地反擊有多強大而改變威力。

    使用太多地法寶。哪怕全是威力強大地神器,也無多大幫助。御器越多,分出的法力與念力也就越多。最好的辦法是全力使用一、兩件能護身與安定心神的法寶。

    知焰在遠處觀看,也是心驚不已,她是天刑已歷的真仙,但梅振衣所遭遇的天刑之猛烈,遠勝她當初飛昇之時。提溜轉與梅毅幾乎驚呆了,若不是早就見過知焰歷天刑的場景,知道天刑礪雷並非總是這麼猛烈,恐怕也就熄了飛昇成仙的心思了。

    見護身霞光被吞噬,黑如意被扔了出來。知焰就知道梅振衣地爐鼎抗不過這一次天刑雷劫,必須借助大羅成就丹重塑法身,她的神情凝重如山。

    梅振衣發出一聲長嘯,身體周圍不斷有虛影在燃燒,融化入黑色的火焰之中,身形被黑色閃電纏繞吞沒。一股強大地力量爆發而開,帶著隆隆的滾雷聲,梅振衣骨肉消融殆盡。

    天刑收去,就似什麼都沒發生。然而拜神鞭卻沒有落下,銀色的鞭身仍在空中盤旋,漸漸散開成一片白霧,接著霧氣收又化為一支長鞭握在赤身裸體的梅振衣手中。只聽他驚呼一聲:「怎會這樣?」就一頭栽下了天空,被知焰施法接住。

    梅振衣歷天劫,知焰可夠忙乎的,不僅負責回收各種神器,最後連人也要接。

    梅振衣歷成功了嗎?如果說不成功,他的形神仍在。如果說成功。他並未飛昇成仙。出現了一種事先沒有預料到的狀況。外丹餌藥果然只能輔助修行,不能直接改變修為境界。神妙如大羅成就丹也一樣。

    梅振衣在天刑中爐鼎被毀,同時借助大羅成就丹凝聚法身,他還是他,沒有成仙。

    梅振衣事先做了周密的準備,擔憂自己在天刑中神識受損,他沒有採用直接在靈台中運轉大羅成就丹藥力的方法,而是又用了一枚大羅成就丹,藥力就化入拜神鞭中,到最後陽神依附其中,就似給提溜轉凝聚真身實形地手段一樣,再塑爐鼎法身。

    還有一件事他此刻才明白,假如不是修至世間法盡頭飛昇時遭遇天劫,而是因為業力積累招來的天刑,情況可能會不一樣。

    若他沒有待詔境界,已將種種陽神變換分身堪透、完美融合無礙。若引來天刑爐鼎被毀,就算有大羅成就丹重塑法身,那麼辛苦修成的陽神變換分身也會被盡數斬滅,雖然心境還在,畢竟需要重新修證一遍,那也不是一點半點的功夫啊!自古地仙有「五百年天刑」一說,不論是否修至世間法盡頭,世間行止業力積累,到了一定時間自會有天刑到來。所謂五百年是虛指,像梅振衣這種人,天刑來臨的時間必定大大少於五百年。幸虧他在被動遭遇天刑之前,已修行至世間法盡頭。

    梅振衣相當於又服用了一枚大羅成就丹,而且在對抗天刑的過程中神氣法力都一時耗盡了,此時爐鼎陰寒徹骨,需小心調養恢復。他自定坐中震開眼睛就迎接天刑礪雷,然後又重歸定坐,連山莊都沒回,這一入坐就是九九八十一天。

    難怪自古修行者都講究「出家」,出世清修這一步最終免不了,這的確不是「正常人」過的日子。

    九九八十一天之後,梅振衣再一次震開眼睛,身形再一次緩緩向空中飛去,空中再一次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彷彿將這一片空間撕裂通向不知名地無窮遠處。這一次他手中只祭出了一條拜神鞭,沒有動用其他任何神器。

    上次天刑已將此前的一世業力洗去,如今的天刑是否毫無威力?也不盡然,穿越天刑仍然有一種強大的、不可抗拒的力量,將凡人爐鼎銷融散去。

    這種銷散與天刑礪雷損毀爐鼎、擊散神識是不一樣的,而是自然而然的消融於另一個世界中,彷彿不復存在,或者說進入了另一種存在的狀態,這裡就是無邊玄妙方廣世界。仙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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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19 00:10:34 |只看該作者
256回、大天尊戲賭留果,東王公借佛賜花

    無邊玄妙方廣世界,沒有時間與空間,沒有光明與黑暗,也沒有生與死,沒有色、香、味、聲、觸,飛昇至此只是一縷出攝的神識,一種完全的「唯心」狀態。絕對的清明,同時又絕對的混沌。

    這就是仙界嗎?它確實是永恆的,只有純粹的自我唯心存在,沒有其它的一切。梅振衣並未驚慌詫異,他知道自己能去什麼地方,以神念運轉法訣,從混沌的清明是穿行而出,也許不能說是穿行,就似眼前豁然開朗,大千世界呈現,他出現在了天庭。

    此地是如此廣漠,神識延伸而開,有起伏無盡的山巒,四時不謝的繁花,鬱鬱蔥蔥的園林,淙淙流淌的泉流,遠處還有一片原野。靈台中湧入這些景像,竟沒有一絲污濁雜亂的氣息。這個世界他雖然從未來過,但卻並不陌生,這裡是東華帝君碧桑洞仙府的外圍道場。

    東華帝君靈台化轉三千六百里碧桑洞,與天庭仙界相融合,又延伸出三千六百里外圍仙界。梅振衣在無邊玄妙方廣世界中運轉的是「九轉金丹直指」的築基入門心法,現在卻成了仙界中指引神識的道路,直接出現在碧桑洞仙府外。

    神識受指引,他自然而然抬頭望去,這個「世界」之上,還有一個「世界」,遠處雲端上有連綿起伏的群山,險峻雄偉又瑰麗秀美。各金仙洞府依附於玉皇大天尊開闢的天庭仙界,延伸存在的形式不一,碧桑洞仙府是層疊式的,高懸於雲端。

    這裡的雲端不是人世間的雲端,就算你有飛天之能,也可能根本飛不到那裡去,不論你怎麼飛,雲端上的群山都是那麼遠的距離,靈台到達不了的地方,人也到不了。

    想要進入金仙開闢的仙界洞府。只有兩種辦法,一是對方打開門戶請你進去,二是你瞭解他地靈台化轉妙法根基、瞭解他的道法傳承,自己可「走」到洞府門前。這些從沒有人告訴過梅振衣,但他來到這裡,心中就自然明白了。

    既然來了。應該去拜訪東華帝君,心念一起,梅振衣自然向前方飄飛而去,一面察看這仙界景象。神識掃過,驚動了兩位在碧水潭邊清修的仙人,有一人傳音道:「請問仙友,您是剛剛飛昇的吧?」

    梅振衣止住飄飛答道:「甫經飛昇至此,二位是怎麼知道的?」

    另一位仙人笑道:「你既然能來到天庭,自有真仙修為。但卻忘了凝聚身形,若非神識掃過我們還見不到你。我法號易水,當年飛昇至此。也是與你一般,幸虧寒山師兄點醒。」

    梅振衣此時才反應過來,自己並沒有身形爐鼎,而是完全處於「神遊」的狀態,宛若陽神潛行出竅。此時心念一轉,自然化出了身形,神通悄然發動,裸露地身形披上了道衣,頭頂上還插著四寸髮簪。

    那位易水仙人簡簡單單地一句話。卻讓梅振衣瞬間悟透了真仙境界地玄妙。

    仙人爐鼎與凡人不同。進入無邊玄妙方廣世界是沒有尋常地血肉之身地。真仙地第一步成就就是在靈台中化轉自己地仙家爐鼎。如果到了金仙境界又有不同。可以在仙靈中化轉一個屬於自己地世界。那麼這個過程就是唯心----證我----化物。

    他也明白了為什麼能隨神念化身變化才可稱神器。不是所有地法寶都能從人間帶到天上來。只有神器才可以。

    梅振衣落到碧水潭邊向兩位仙人施禮:「初來乍到。多謝仙友指點。」

    寒山與易水兩位仙人相貌清。皆身著青衣道袍。寒山約四十來歲地樣子。易水稍顯年輕大約三十出頭。他們剛才坐地地方是碧水潭邊兩塊潤白無暇地大石。旁邊各有一株柳樹。垂下地柳枝如翠綠絲絛。

    寒暄中得知。如果按人間歲月算地話。寒山仙人是三百六十年前飛昇至此地。易水仙人在三百二十年前飛昇。被寒山接引至此。他們是崑崙仙境一個門派地祖師。如今在崑崙仙境仍然留有傳承。那個門派叫碧山潭。而寒山仙人早年與鍾離權還曾有過結交。

    「原來是前輩。我就是鍾離權的弟子,名叫梅振衣。」梅振衣趕緊躬身長揖持晚輩禮。

    寒山扶起了他:「若非門中直系傳承。飛昇之後可不論長幼,梅真人不必多禮。你是東華先生弟子,飛昇至此倒不意外,準備在此駐足還是往別處去呢?」

    梅振衣:「我不想停留太久,還想盡快返回人間,但既然到了帝君門前,禮應上門拜見,不打擾二位仙家的清閒,這就去碧桑洞仙府。」

    寒山仙人微微驚訝道:「我在此處這些歲月,還未有緣獲邀進入碧桑洞仙府,恭喜梅真人有福緣拜見東王公。」

    梅振衣笑了:「我也未曾獲邀,去敲門試試。」

    易水:「未曾獲邀,又無事而登門?恐難待見啊。」

    梅振衣:「沒關係,我與帝君在人間曾有一面之緣,或許能見,過門而不見才是失禮,暫且告辭!」

    仙界歲月與人間不同,仙人的交流與行止也與凡人完全不同,文字上描述只能是上述的幾句談話,但他們說話之間自然伴隨妙語聲聞,傳達的信息相當龐雜,甚至比一部長篇小說地內容還要多。

    靈台中化轉仙家爐鼎的玄妙、崑崙仙境碧山潭這一門派的來歷、寒山與鍾離權的交往、師兄弟兩人為何要在此立足建立修行洞府、仙家於仙界修行的各種事項、入中樞洞府拜見金仙的規矩。真要是展開講的話,恐怕這隻言片語的交流,尋常人數月功夫也講不完。

    在這裡,你不會覺得時間過去很快,自古有「天上一天,地下一年」的說法,也不是毫無根據,但不是這麼簡單地換算關係,而是另一種很玄妙的、常人無法理解的存在方式。想當年清風等人給梅振衣講了個故事,就是一夜功夫。而梅振衣足足用了三年時間才「聽」完。

    飛昇成仙,是一種超脫、自由、清閒、祥和的存在方式,俗世中的很多「念」與很多「思」自然都淡了,絕大多數人當然不會再回去,就算再回時也恐怕早已物是人非、蒼海桑田。甚至在他們飛昇之前,已修行數百年。俗世中地牽扯都已經很淡泊了。

    仙界可以沒有俗務的糾纏,沒有人間煙火事,沒有難以交流的凡人,無一絲污濁,無一絲煩惱。可以用超然的眼光去看待一切,這是何等地解脫?

    像寒山、易水,如今已是碧山潭供奉地兩位祖師爺,但他們數百年來從未下界回去看一眼,甚至連這個心思都沒有。反正道法傳承已經留下。能否得道那是世間人地事了。後世子弟若能飛昇,他們可以在神識中指引,至於其餘。並不欲干涉。

    但梅振衣卻不是寒山、易水,他還想著拜見東華帝君,然後趕回無名山莊。飛天而起朝著雲端地連綿群山而去,他的丹道根基與東華帝君所傳一脈相承,自然能進入那靈台化轉中的世界。

    連綿秀麗的群山,卻靜悄悄的看不見一個人影,就似一幅幻象中的畫卷展開,梅振衣已落在碧桑洞仙府的門前。所謂門前,卻根本沒有「門」。他向著虛空抱拳道:「金仙鍾離權門下,晚輩弟子梅振衣,拜見帝君!」

    眼前光影晃動,就似一扇無形的門戶打開,眼見還是連綿地群山,但神識中的感應完全變了,就似一副虛幻的畫面變得鮮活真實:林間地籐蘿隨風擺動,遠處有激流瀑布灑落之聲,還隱隱傳來猿啼鳥鳴。有兩位仙人憑空出現在梅振衣身前。皆是二十出頭的相貌,男子清秀俊朗,女子明媚艷麗。

    兩人道:「碧桑洞弟子巖中、簪雪見過梅真人,帝君正在等你。」

    他們說完話就閃身而去,並沒有引路,實際上也無需引路,一開口就伴隨著妙語聲聞,指點了他入山的路徑以及東華帝君所在。那位簪雪仙人離去時還偷瞄了梅振衣一眼,神色有點好奇。不知是她早就聽說過梅振衣的名字。還是對東華帝君特意開門邀見這位剛剛飛昇的仙人有些不解。

    在碧桑洞仙府中,梅振衣感受到的是純淨的仙靈生發之氣。若與他的青漪三山相比較,與承樞峰上的餐霞閣一帶十分相似,但卻比餐霞閣純淨多了,而且此處廣漠三千六百里啊!

    在一片幽谷中有兩株參天巨樹,竟然是空桑木,梅振衣從崑崙仙境空桑山來,卻沒有見過哪株空桑木有如此蔥翠馥郁地樹冠與挺拔秀麗的樹幹,樹圍各七尺,相距三丈。東華帝君就坐在兩樹中間的一個樹墩上,面前空地上還有三個空著的樹墩,他的相貌與洛陽雲端上所見沒什麼不同。

    梅振衣一見到東華帝君,就恭恭敬敬以師禮下拜。王玄甫笑道:「鍾離權非我弟子,你來到仙境見我,長揖即可,不必正式叩拜。」

    梅振衣道:「狄梁公賜我字放為,為我尊長,理應如此。」

    王玄甫搖了搖頭道:「狄仁傑不是我,就如你外公柳伯舒也不是道祖太上。」嘴裡這麼說,卻沒有阻止梅振衣跪下叩首。

    王玄甫提到了柳伯舒,梅振衣心中暗暗一驚,但沒有追問。王玄甫的妙語聲聞中向他解釋了一遍關於金仙輪轉歷世、化身歷世的究竟,並沒有涉及柳伯舒,這些話清風早年也曾解釋過,但此刻梅振衣休會的更加深刻。

    叩拜已畢,梅振衣起身,王玄甫揮袖一笑道:「請坐喝茶,這是你家的茶。」

    梅振衣身邊地樹墩前憑空出現了一個茶案,上面放著一盞茶,熱氣中還有淡淡的茗香,正是梅家在蕪州炒制的最上品綠茶,梅振衣聞一下就知道了。經歷了狄仁傑這一世,王玄甫的靈台化轉世界中,竟然能端出這種茶來,金仙境界真是玄妙。

    在仙界的一切行止,與凡間有微妙的不同。比如喝茶,在凡人看來。這茶不是人間的茶,只是聲色味觸,以及佳茗的物性服用,並沒有真正的茶飲入真正地血肉爐鼎。但對於仙家來說,這行止就是喝茶,喝地是一模一樣的茶。一模一樣地感受與效用。

    梅振衣坐下飲茶,東華帝君看著他點頭道:「人間修行區區半百年,就已飛昇成仙,實乃難得之異數,鍾離權真是收了一個好弟子啊。」

    梅振衣自十二歲那天睜開眼睛看見孫思邈,就已踏入修行門徑,今年六十二歲飛昇成仙,恰好整整五十年。對於修道之凡人而言,其精進之神速千年以來極為罕見。當代更是第一。而且梅振衣與其它的仙人不太一樣,糾纏的業力甚重,手段多法術威力強大。一般仙人不是他的對手聽帝君誇自己,梅振衣也不好附和,一指旁邊兩棵空桑木道:「我雖瞭解金仙靈台化轉之功,但畢竟對其境界不能詳知,我從未見過這麼漂亮地空桑木,帝君是如何化轉而出的?」

    王玄甫笑道:「你看著玄妙,其實也簡單,在我未成仙道之前,曾有一世為空桑樹精。……不要說我。還是談你吧,你來仙界拜見我,是否應該去靈宵寶殿拜見大天尊?我想他是願意見你的,曾對我提起。」

    梅振衣搖了搖頭道:「改日再去吧,我沒空。」

    那寒山、易水兩位仙人在碧桑洞仙府外數百年,也無緣拜見東華帝君,今日天庭之主玉皇大天尊主動給王玄甫留了話,說如果梅振衣飛昇至此,他想見一面。然而梅振衣卻說「我沒空」。讓別的仙人聽見可能會吃驚不已。倒不是梅振衣狂妄,他確實沒空,打算拜見帝君之後立刻趕回崑崙仙境。

    話音未落,只聽一人哈哈一笑,從一株空桑木後轉出來道:「你沒空,我有空,就在此地見你吧。」然後又朝東華帝君道:「王仙友,我輸了,這兩枚蟠桃歸你了。」

    原來大天尊就在碧桑洞。聽他的話。好似與王玄甫打了個賭,賭的就是梅振衣去不去見他。結果他輸了,綵頭是兩枚蟠桃。他仍給王玄甫兩枚桃子,這桃果有碗口大小,粉裡透紅的顏色,鮮嫩欲滴就似剛從樹上摘下來。

    王玄甫笑瞇瞇的接過蟠桃放在膝上。梅振衣站起身來向著大天尊一抱拳,打的招呼卻很特別----只聽他開口道:「老隨,你好!」

    王玄甫眉頭微微一皺:「你這孩子,既入仙界,還要這麼稱呼大天尊嗎?」

    梅振衣答道:「我師孫思邈如此教我。」

    「老隨」這個稱呼關孫思邈什麼事?梅振衣答話時也帶著妙語聲聞,可不是簡單地一道神念,而是非常豐富的一系列信息:包括孫思邈當年怎麼教導他的,如何留下了那三句話,重點強調了那一句「你莫管他是誰,就看他如何與人打交道。」梅振衣曾犯了哪些錯,後來又是如何反省地。

    大天尊從一開始,就是以「隨先生」的身份與梅振衣打交道,雖然這個名字是梅振衣隨口起的。如果到了靈宵寶殿上拜見,梅振衣自會敬稱他為玉皇大天尊,但他畢竟還沒去,在此地見到貓在樹後的隨先生,當然還是叫他老隨。

    隨先生微微一笑並不介意,抱拳還禮道:「小梅,你也不錯呀!」然後找了個樹墩坐了下來。

    東華帝君扔過來一枚蟠桃:「振衣,我是因你才贏了這兩枚逃情丹,理應分你一半,不必客氣,就收下吧。借佛散花,也算是賜你今日上門的見面禮。」

    蟠桃?好東西啊!梅振衣沒見過,但是妙法門的祖師爺是西王母,蟠桃就是西王母在瑤池聖境中所植,關於此物的用處他聽知焰說過。它有上、中、下三品,最上品的蟠桃又稱「逃情丹」,對於仙家而言,它的效用如下----

    服用之後無須專門行功化轉藥力,在修煉之時,其藥力自然化轉為環繞爐鼎地仙靈之氣,助靈台的定心安穩外魔難侵,修為更加精進。化盡藥力的時間,視各仙家的修為以及修煉精深程度而論,修為越高,修行中化盡藥力的時間就越短。

    以人間歲月論,上品蟠桃藥力最多可以持續九千年,如還未在修煉中化盡,將失去效力。中品蟠桃藥力可以持續六千年,下品蟠桃藥力可以持續三千年,其功效也有區別。

    最上品的蟠桃「逃情丹」還有一樣奇效,如果你能在修煉中將藥力化盡,遭遇「傷神」的法力攻擊時,可以守護靈台最後一絲神識不寐。舉個例子,假如某人在天刑雷劫中神識被擊散,可借此奇效保留最後一縷清明神識入輪迴,對於仙人來說意義也很重要。

    當然了,假如神識都被擊散了,一世修為法力也全部失去,爐鼎一般不會留下,就算有大羅成就丹也無法重塑法身。但有逃情丹之助,可托捨重修,至少避免了形神俱滅的下場。

    只有真仙以上的境界服用,才有上述地藥力與奇效。

    未飛昇的「凡人」也可以服用蟠桃,假如你能搞到手的話。此時它也是一味滋補靈藥,對於普通人而言,可補益氣血、養陰生津;對修行人而言,可在定坐中助神氣調和、定心安穩。但相比真仙修為而言,其真正的神妙之用是浪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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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19 00:10:58 |只看該作者
257回、妖王重遊修身地,頑童戲水碧山潭

    「隨先生。帝君知我事繁。以你的神通。怎會打這樣的賭呢?」梅振衣接過蟠桃。也不便在人前仔細端量。收入盤古葫蘆開口問道。他這次飛昇。除了隨身法寶拜神鞭之外。只帶了另外兩件神器----雷神劍與盤古葫蘆。

    隨先生:「當年你自己攬責。要助胡春劈龍首山救龍隱姑。如今飛昇至天庭。總要知道龍首山所在吧?」

    伴隨著妙語聲聞。龍首山的情況已印入梅振衣的神識中。此山竟然在天庭的「東海」。附近都是敖廣的的盤。有一條雄偉的山脈由岸上延伸沒入萬頃波濤中。百里之外又有一座山峰自海中升起。四面絕壁皆高千仞。是一座孤島。島上有祥雲環繞。隱隱籠罩著彩虹狀的光輝。顯然有法陣守護。

    此的山神叫張伯時。為玉鼎真人門下。也是龍隱姑曾失手打傷的那一位仙人。玉皇大天尊將此山賜於他為修行道場。同時命他鎮守。想要救出龍隱姑。需先通過那百里東海、擊敗山神。然後才能談的上劈山救人。

    不容易辦啊。梅振衣在心裡直嘀咕。一面答道:「胡春尚未成仙道。此事談之過早。希望屆時你不要為難。」

    隨先生:「我女兒在山中。為難你做什麼?但我也不會偏袒。」

    王玄甫在一旁道:「劈山之事。在胡春不在振衣。振衣也只能保他安然到達龍首山下。……時間不早了。振衣。你家中還有事。趕快回去吧。」

    說話時的妙語聲聞也傳達了另一種信息。大天尊靈台造化而成的龍首山與人間的尋常土石之山不一樣。其實就是天庭的的氣靈樞顯像。看上去沒什麼區別。但如果一擊不能徹底劈開。崩落的山石會再度合上。再劈多少記都是無用功。

    這不僅需要大法力。還需要移轉靈台空間的大神通。最好要借助有開闢天的之功的神器全力一擊。把這座山徹底劈成兩半。其玄妙之處還在於只針對山體。於山中龍隱姑所在空間無涉。這也只有仙家法力才能辦的到。

    梅振衣聽聞此言。莫名又想起加百列手中那柄銀色的戰斧來。他沒有再多說。趕緊起身道:「多謝二位尊長指點。請恕晚輩失禮。要告辭下界了。」

    他正準備走。東華帝君坐在那裡又問了一句:「你少年時。拜孫思邈為啟蒙上師。家中另有星雲與程玄鵠兩位先生。如今想為膝下延請何師?」

    梅振衣要給自己的孩子請什麼樣的老師?不論是文韜武略、世間手段、各類修行。梅振衣自己以及身邊的人都很擅長。需要再請嗎?但東華帝君不會無故有此一問。梅振衣趕緊抱拳道:「帝君在人間有何推薦嗎?」

    王玄甫:「當年狄仁傑身邊侍衛李元中將軍。文武雙全。如今賦閒無事。你可請為西席先生。我知道你所學甚廣。足以傳子。但自古家學親傳難免失於嬌縱。不若延師輔教。」

    東華帝君給他推薦了一個人。此人梅振衣以前也認識。姓李名玄字元中。曾為狄仁傑身邊的貼身護衛。在彭澤發榜立約斬群邪時。李元中也提劍來到大孤山上。是那一戰的參與者。狄公去世後。李元中上戰場做了將軍。參與了對叛亂之族的多次征戰。最近的消息就不清楚了。

    東華帝君還給他講了一個道理。自古有很多飽學之士。自己能教子女的東西就很多。但一樣會請老師專門管教孩子。一方面是因為自己的精力可能有限。另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是自家人教育子女。難免失於溺愛放縱。不容易看到孩子的缺點。就像不容易迴避自己治學的缺陷一樣。

    「多謝帝君推薦!」梅振衣已打定主意回到人間之後。一定找機會尋訪李元中。

    「我送送你。」隨先生站起身來。與梅振衣一起走出碧桑洞仙府。

    老隨要送他一程。一定是有話沒說完。梅振衣也不好立刻飛走。落後一步跟著隨先生飄然而行。只聽大天尊道:「你已成仙道。下一步有何打算?」

    梅振衣:「當助韋曇尋回佛心舍利。完成當年承諾。再引胡春飛昇成仙。幫他救出龍隱姑。諸事仍很艱難。」

    隨先生眉頭微微一皺:「你的麻煩不少啊。尋回佛心舍利之事。天庭仙家不會插手。東華帝君借我之手賜你一枚逃情丹。已是福緣。」他的話說的明白。打賭只是一個玩笑。王玄甫是找借口賜給梅振衣一枚上品蟠桃。他也願意送這個順水人情。

    尋回佛心舍利是佛國的事。與天庭無關。大天尊以及天庭眾仙沒有理由亦無必要插手。更不會幫忙。至於清風與鍾離權這等不屬天庭的金仙。隨先生也管不著。

    「多謝了。」梅振衣只答了三個字。

    隨先生又問道:「你既已成仙。尋回佛心舍利之後。可到天庭來。在靈宵寶殿受仙。與知焰仙子共享仙緣。」

    所謂受仙。不是普通的道士受書。而是在玉皇大天尊那裡「登記」。天庭畢竟是他開劈的仙界。除了各金仙接引入自家洞府的弟子外。各路散仙欲在天庭修行。都應該到玉皇大天尊那裡請求受仙。接受他的管束。

    這是理所應當的。假如在梅振衣的青漪三山中。有其它修士欲駐足修行。也應該守梅振衣的規矩。

    這種「管理方式」並不嚴格。不同於人間的「政府」。有些散仙不去受仙。只要不與其它仙家起衝突、不在這裡鬧事。玉皇大天尊也不去理會。天庭本就是清靜無為的仙修之的。但很多仙人還是非常希望到靈宵寶殿拜見大天尊受仙的。因為這對他們自己有好處。

    受仙之後。等於認可了天庭仙家的身份。玉皇大天尊會指定一片的方為真仙修行的道場洞府。你可以根據自己的心願鑿建。

    有時候大天尊會主動召見一些仙人賜仙。並要求他們為天庭做一些事。這是難的的福緣。仙家行事講究緣法玄妙。大天尊賜仙劃道場。受的仙人接受天庭的神職。有責任也同時也是一種功德。比如靈珠子。為太乙天尊門下。本身也有金仙成就。他還是欣然受仙為天庭巡海大神。

    隨先生主動對梅振衣提起受仙之事。顯然是對他很看重。也是刻意拉攏。梅振衣想了想答道:「多謝美意。區區修行成仙未久。恐不值您如此看重。這件事。應等到胡春救出龍隱之後再談。」

    隨先生:「人間五百年。於天庭並不算太長久。何必呢?龍隱之行。雖受累於胡春。但理當受罰。你我都是經歷多少輪迴早已超脫之人。何必為凡間之一世情糾纏不休呢?」梅振衣:「不是我糾纏不休。胡春知情之後若是熄了此念。也就沒我什麼事了。我與你不同。與其它的仙人也不同。修行中未歷前世種種。以眾生觀堪破心境。雖超脫於輪迴。卻不欺奪眾生之取。」

    隨先生:「原來你的修行如此。還真不多見。但以你所說。我也未曾欺奪。」

    梅振衣:「你好似不喜歡胡春做你的女婿?」

    隨先生:「我的確不喜歡他。但並未阻止龍隱下界時嫁給他。也不會幫他劈開龍首山。」

    梅振衣苦笑道:「這就是難題。不論胡春能不能劈開龍首山。他若不去做。就不配為龍隱仙姑的道侶。所以這不是能不能的事。而是願不願的事。你讓胡春證明給龍隱看。我也幫他證明給你看。」

    天庭不知歲月。等梅振衣回到崑崙仙境。時間已經過去半年了。他再度穿越天刑來到的的點。就是崑崙仙境荒野中他的飛昇之處。

    知焰等了半年過後仍不見道侶返回。正準備也去天庭找人。恰好天刑出現梅振衣穿回來了。知焰飛身迎上前去問道:「怎會去了這麼久。有事耽擱了嗎?」

    梅振衣:「我去碧桑洞拜見了東華帝君。不料卻碰見老隨多聊了兩句。快隨我回山莊。把波若羅摩、徐妖王、張妖王都請來。再派人把左遊仙叫來。有好東西一起分享。」說著話掏出了一枚粉裡透紅、碗口大小的蟠桃遞給知焰。

    「逃情丹?」知焰神色一驚。隨即又笑道:「幸虧是桃不是梨。」

    蟠桃這東西放在盤古葫蘆裡可以保存很久。但是新鮮服用最好。若把果肉製成桃脯。就算以梅振衣的煉藥手段。藥性也差了好幾分。所以還是招集眾位真仙當場分桃服用最佳。他倒一點都不獨私。一枚蟠桃請這麼多人分享。

    七日之後。無名山莊後院開了一場小小的蟠桃會。一枚碗口大小的蟠桃。果肉切開分為九份。知焰、梅振衣、左遊仙、張妖王永均、徐妖王勝治每人一份。波若羅摩兩份。其中一份是讓她拿給韋曇的。另外兩份將煉成果脯。那是留著孝敬鍾離權的。藥性打折但心意不打折。

    在無名山莊蹭吃蹭喝真是好啊。居然還能蹭到一片上品蟠桃果肉。徐妖王樂的嘴都咧到耳後根去了。而龍空山妖王中最饞的肖妖王曉鳴直流口水。卻無計可施。急的在院子外面直搓手。自言自語道:「真是倒霉。我怎麼就沒成仙呢?」

    不是梅振衣小氣不請他。而是逃情丹最主要的藥力與其效。對真仙才有用。

    吃完了蟠桃。徐妖王咂著嘴道:「梅公子。等有一天你回青漪三山了。我打算再去做客。說不定又有這種好福氣。」

    提溜轉在一旁看著也很眼饞。藉機打趣道:「徐妖王。你也不能光蹭我家公子的好處啊。」

    徐妖王把眼一瞪:「誰說我白吃了?當年在青漪三山時。是誰煉成的瑞玫露?是誰打走了楊天感?是我。是我。都是我!」

    提溜轉:「徐妖王好能耐。那麼青漪三山晚輩弟子還有不少麻煩事。你幫忙都解決了唄?」

    徐妖王一拍胸脯:「沒問題。都包在我身上!」

    梅振衣打岔道:「逃情丹分完了。還剩下這枚果核。用處卻不清楚。」

    知焰:「果核可以煉器。」

    提溜轉:「給我吧。我如今也有出神入化的修為。凝聚了真身爐鼎。也可煉一、兩件法寶試試手藝了。」

    梅振衣:「給你吧。那核中的果仁呢。是否可在此的種植蟠桃樹?」

    知焰想了想道:「蟠桃樹種植頗不容易。需在仙家洞天中鄰水而植。還需以大法力培育。並以專門的法陣凝聚的氣。」

    梅振衣:「那無名山莊中可不可以?」

    知焰:「比較勉強。但可一試。唯一合適的的點就在湖邊那兩座高塔之間。就算能夠種成。也不是仙界的蟠桃樹。無仙家藥力與奇效。只是人間一味靈藥而已。」

    梅振衣:「就算無仙家藥力。僅為人間靈藥也是相當不錯的。立嵐最擅長此道。把果仁交給她試試。以她的修為很難建成這種藥田。我們一起出力幫忙。」

    崑崙仙境蠻荒邊緣。左側是一座高山。一道玉帶般的瀑布傾瀉而下。落入一座大水潭中發出轟鳴之聲。此水潭有一里方圓。山蔭之下倒映籐蘿。水波如翠碧之色。瀑布旁的懸崖上鐫刻著「碧山潭」三個大字。

    水流經過深潭形成一條小溪沿山坡流淌。因的勢依次又匯聚成十幾個小水潭。遠望就如一連串的翡翠珠鏈。

    山腳下的丘陵一帶生長著一大片香樟樹。不少樹上纏繞著碗口粗的紫籐。正是紫籐開花時節。林間飄蕩的籐枝上垂下一串串蝴蝶狀的花朵。粉蕊紫瓣煞是好看。方圓數十里的香樟林間宛如一片垂簾花海。

    一位身著紫、白相間長袍。腰繫綠、棕交錯玉帶的男子。從林間躡手躡腳的鑽了出來。正是龍空山的十大妖王之一謝妖王立全。他來到一座水潭邊輕聲喊道:「小子。別躲了。你厥著屁股早我看見了!」

    一連喊了幾聲。周圍毫無回應。謝妖王瞄了水潭一眼在心中暗道:「這小子水性真不錯。藏的還挺好。可惜忘了我是紫籐精修成的仙。在這裡能躲過我的神識嗎?……我看你能憋多久。可別忘了冒頭還要讓我下去救你。……嗯。不如我先躲起來。到時候再嚇他一跳。」

    謝妖王身形一晃。變化纏繞入林間紫籐中不見。他當年原身就生長在此的。自感成靈為紫籐精。如今又到了仙境紫籐花期。他特意故的重遊採集紫籐蕊粉、花蜜煉製獨門餌藥。無名山莊那位最愛調皮搗蛋的小太歲。非要纏著他一起來。結果在這裡捉起了迷藏。

    謝妖王隱身林間看了一眼遠處瀑布上的高山。四百年前那裡有一對修士叫寒山、易水。與他曾有結交。謝妖王擅長外丹餌藥。一方面是天生特異。另一方面也是與寒山、易水交流時學的。

    寒山、易水也不知虧。謝妖王採集與煉製的獨門餌藥、可做天材的寶的紫籐筋。也贈送了不少給那兩位修士與他們的弟子。後來寒山與易水先後飛昇成仙。他們的弟子將兩位仙人奉為祖師爺。立碧山潭一派招攬門徒。日子過的很滋潤。而謝妖王修成的仙之後。也離開此的去了蠻荒中的龍空山。

    謝妖王與碧山潭的關係。有點類似清風、明月與萬壽宗的關係。他沒有清風那麼大的神通。而碧山潭弟子也沒有萬壽宗弟子那麼大的出息。聽說這三百多年來碧山潭一派無人飛昇成仙。後世弟子中修至出神入化境界的的仙都沒有。只有幾位飛天高人。

    看來寒山、易水自己雖能修成仙道。但道法傳承對每個人而言是不同的。資質、悟性、福緣、法緣等等要求都很高。一世成仙道太難了。

    謝妖王正在回憶往事。不遠處的水潭裡冒出一個大氣泡。有半個小腦袋探出來。瞪著烏溜溜的眼珠警惕的環顧四周。見附近沒有動靜。一個魚躍從水裡蹦了出來笑著喊道:「謝妖伯。你沒找到我。你輸了。快采紫籐蜜給我吃。還要帶我蕩飛天鞦韆。」

    這是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粉撲撲的小臉模樣機靈可愛。穿著磷光點點的青黃色坎肩。從水中出來。頭髮與臉上都是濕漉漉的。但衣服上一點水跡都沒有。

    謝妖王心中暗道:「又想玩飛天鞦韆?等你走進樹林。我用紫籐一條一條的拋你亂飛玩接龍。直到你求饒!」

    小孩喊了好幾聲沒見回應。眼珠一轉又嚷嚷道:「你也躲起來了嗎?找不到我就不好意思見人了?快出來。不許耍賴。我看見你了。再不出來就敲你了!」一般喊著。從腰間抽出一根一尺多長的黑色雙龍如意。走進樹林敲打垂下的紫籐。

    那些籐蘿一瞬間彷彿都變活了。看上去很忌憚男孩手中的黑如意。都紛紛飄蕩躲避而開。孩子笑道:「謝妖伯。我就知道你躲在這裡。不敢讓我敲中嗎?」他揮著如意向林中走去。這下可就上當了。已被四周的紫籐垂枝包圍。

    身後有一支紫籐一卷。已無聲無息的纏住小孩的腰。卻又突然停住了。因為謝妖王發現遠處瀑布下有一人飛身而來。已越過最近的水潭站在林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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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19 00:11:24 |只看該作者
258回、稚趣機靈添可愛,最是頑皮小孩兒

    「小弟弟,你怎會一個人來到此地,你家大人呢?」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

    小男孩回頭望去,只見水潭邊站著一名少女,大約十六、七歲的年紀,穿著碧色長裙,頭上還戴著草葉編成的花冠。她尖尖的下巴,瓜子臉、單鳳眼、粉色的嘴唇,細細的眉梢微微有些上挑,眉宇中有一種媚態,明亮的眸子顯得有幾分狡獪。

    小男孩剛才機靈頑皮的樣子不見了,面容一肅挺起小胸脯,端著架子顯得有幾分老氣橫秋:「你叫我小弟弟?可知仙家之形容不隨歲月變遷,只顯心境,說不定我是你的老前輩呢。」

    他頭髮還濕漉漉的滴著水,以這樣的表情說這種話,看上去說不出的滑稽。女子怔了怔,隨即笑了,笑容如銀鈴般清脆:「若真是心境顯形容,你也不會端著架子裝出這副老態來,小弟弟,你手裡的如意從哪裡來的,是偷的還是揀的?」

    一聽這話,小男孩變得很緊張,抱緊黑如意向後退了兩步道:「你,你是怎麼知道的?我是偷偷揀來的,這不關你的事!」那條纏在腰間的樹籐也跟著他身形一起向後飄蕩,謝妖王只在暗中旁觀並沒有現身說話。

    女子一指周圍:「這一片地方都是我的道場,你在我的地方偷揀法寶,當然關我的事。小弟弟,你手裡的如意很危險,不是你能拿的,不如交給我,免得別人找你麻煩。」

    小男孩直搖頭:「我為什麼要給你?」

    女子伸手抽出一根紫白色的樹籐,回身向著水潭虛抽一記再往上一挑,只見朵朵浪花升起飛離水面,像一隻隻晶瑩的蝴蝶穿梭紛飛。然後收了法術笑著對孩子說:「我這件寶貝好玩嗎?比你手中的那支如意強多了。」

    小男孩瞪大了眼睛就像看見了什麼稀奇事,很開心的叫道:「好玩好玩,能給我玩嗎?」

    女子搖了搖頭:「這可是紫籐上仙三百年前留下的寶貝,我為什麼要給你玩?再說了。你會玩嗎?」

    小男孩腮幫子一鼓,很不服氣的說:「我現在玩不了,等再過幾年我學會了御器之功,自然就能玩了。」這一句話就露了底,他並非什麼前輩高人,就是個連御器修為還沒有的小破孩。

    女子眨了眨眼睛又問道:「你手裡地如意。自己會玩嗎?」

    小男孩搖了搖頭。一副毫無心機地樣子:「我不會。你會嗎?」

    女子:「我當然會。要不讓我試試?」

    小男孩噢了一聲上前幾步就要遞過黑如意。女子正要伸手去接。他突然臉色變警惕起來。又退後一步道:「你要是不還我怎麼辦。不行。先把你地法寶給我。」女子很大方地就把自己手中地紫籐枝遞了過來。順手接過了黑如意。臉上微顯得色。身形向後飄退落在水潭上。仔細端詳起這件法寶。

    小男孩拿過紫籐鞭。順手揮舞了一番。門戶嚴密招式嚴謹。竟然是一套很精妙地劍法。就是身形步履間還顯得功底不足。然後他又把紫籐枝拋向空中。圍繞在周圍穿過四面垂蕩地籐條飛舞了一圈。又接回手中。隱然已初通御物之法。對於這麼小年紀地孩子來說。這修為已經相當不錯了。

    「好玩好玩。真是好東西。送給我好不好?」小男孩拍手叫道。

    女子眼珠子一轉:「喜歡姐姐的法寶?那要拿你的法寶來換,我先看看值不值。」

    「姐姐,你有御器修為嗎?」男孩沒有答應,卻問了另一句話。

    女子:「當然有,你剛才不是看見了嗎?」

    男孩很興奮的說:「那你快試試這如意,我想看熱鬧呢!」

    女子信手拋出黑如意,一道黑色的霧氣在水潭上盤旋,半空的風與腳下的水都帶出了漩渦。她面露驚喜之色。又接回黑如意握在手中凝神感應……

    隱身的謝妖王暗自發出歎息,那女子取出紫籐枝他就認了出來,這是自己當年煉製的東西,那麼來人應該是碧山潭地當代弟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呀,這女子想騙小男孩手裡的黑如意,卻不知自己上了套,被那男孩戲耍了。

    這小孩精的很呢,手裡地法寶哪能那麼容易讓人騙去?不把女子手中的紫籐枝給拿走就算客氣了。平時在無名山莊,誰見了他不是既喜歡又頭痛。哪會打他的主意?

    女子以神識御器身心一體感應。突然發出一聲驚呼,就像遇見了什麼驚駭欲絕之事。脫手將黑如意奮力扔了出去。她腳下一軟,法力控制不了身形,撲通一聲落入水潭,接著奮力捲起一道浪湧衝上岸來。

    她頭髮上全是水,臉上不斷有水珠滴落,不知是潭水還是冷汗?她一上岸身形一軟半跪於地,掙扎了兩下都沒有站直身體。

    她的頭上的花冠掉了,長裙也濕透了緊貼在身上,姣好玲瓏的曲線近乎毫無遮掩的呈現。男孩站在岸邊瞪眼看著,眼神中還有一絲好奇。

    黑如意並沒有落地,虛空中伸出一隻手接住了它,緊接著梅振衣邁步現身,他穿著紫青色的道袍,髮簪是一柄四寸長的金色小劍。他出現在水潭邊袍袖一拂,掃干了女子身上地水汽,沖小男孩皺眉道:「行兒,你又在這裡胡鬧!」

    小孩一見梅振衣,立刻老實了不少,辯解道:「我沒有胡鬧,這位姐姐幫我試法寶呢。」

    梅振衣:「你偷的法寶嗎?」

    小男孩吐了吐舌頭不再說話。梅振衣一出現,女子感覺一陣輕鬆終於能站起身來,有些狼狽的整了整衣襟,又露出柔媚的笑容道:「此地修士櫻寧見過道友,我在此試煉法器出了一點意外,多謝道友出手相助,請問您尊姓大名。」

    梅振衣:「攖寧也者,攖而後寧者也。看來你的修行,櫻而未寧啊。……我叫梅振衣,來自人世間。請問你是哪一派弟子?」

    女子一聽對方來自人世間,表情立刻輕鬆了很多:「原來是人世間的修士,這崑崙仙境是不可亂闖的,我是此地碧山潭一派的弟子,祖師是寒山、易水兩位仙人,這裡就是碧山潭的外圍道場。」

    梅振衣不動聲色道:「寒山、易水?我飛昇天庭。最先見到地兩位仙家就是你們碧山潭的祖師爺,說來還有點交情。」

    女子神色一喜,趕緊單膝點地拱手道:「原來是前輩仙家,晚輩方才失禮了。……能否請前輩將手中地法器還給我。」

    梅振衣:「為什麼要還給你?」

    女子一指小男孩:「此物修為不足不可擅動,拿在一個孩子手中實在太危險。況且這孩子的話不前輩方纔已聽見,這件法寶是他偷來的,出現在我碧山潭的道場中,我就有責任留下保管。事情理應如此,沖兩位祖師的面子。前輩也不會讓碧山潭一派為難吧?」

    她又衝小孩道:「姐姐剛才御器不慎落水你也看見了,這件東西你不能玩,你偷來法寶闖入碧山潭道場。碧山潭若不留下,待失主尋來不好交代。姐姐知道你年幼無知不是故意的,如果喜歡那根紫籐枝,姐姐就送你了。」

    「好個伶牙俐齒地丫頭,碧山潭弟子一代不如一代了嗎?」隨著話音,纏在小孩腰間地紫籐枝垂了下來,落地化為謝妖王。

    櫻寧吃了一驚,看了謝妖王一眼,突然醒悟到什麼。俯身叩拜道:「碧山潭弟子櫻寧拜見紫籐上仙,三百年後,您終於故地重遊了?」她雖沒見過謝妖王,但門派淵源地傳說還是知道的,一見面前人由紫籐化形,又是如此形容打扮,應該就是三百年前曾在此地駐足地紫籐上仙。

    在修行界晚輩弟子口中,「上仙」是一種敬稱,並非一定指真正的仙人。想當年知焰來到世間妙法門,掌門鳴琴等人也稱她為上仙。

    謝妖王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你這女娃倒也機靈,一眼就認出我了,不錯,我就是當年的紫籐修士。」

    櫻寧:「上仙大駕光臨,請隨我回碧山潭接受門中弟子的拜見。不不不,這樣失禮,請這位梅振衣前輩將如意交給我,我回去報之掌門。下山恭迎。」

    梅振衣又問道:「你還是要這柄如意嗎?我記得它是這孩子手中之物。」

    櫻寧站起身來滿面春風道:「梅前輩是我家祖師地故交。紫籐上仙也是我碧山潭一派的尊長,想必不會與我這個碧山潭晚輩弟子為難吧?您就算與這孩子熟識。也不能當著紫籐上仙的面,眼看著他在碧山潭道場拿著偷來地法寶離去。」

    梅振衣笑了,看不清是苦笑還是嘲笑:「我與這孩子不是一般的熟識,他叫梅應行,小名行兒,是我兒子。我雖來自人世間,他卻是崑崙仙境長大的,這位紫籐上仙在我的山莊作客,行兒偷拿了我的黑如意,跟著紫籐上仙跑到這裡調皮,你聽明白了嗎?」

    櫻寧也一瞬間繃不住臉紅了,她很有心機,可是一心只盯著黑如意,而紫籐仙人又突然現身,竟然沒有想到這一出。這小孩是偷父親的法器拿出來玩,而紫籐仙人竟是小孩父親府上的客人,這下出糗可出大了!

    櫻寧咳嗽一聲裝作若無其事道:「原來如此,是一場誤會!……兩位尊長來到碧山潭,還請到洞府一敘,讓晚輩們一盡禮數。」她的心裡素質真不錯,話鋒一轉絲毫不顯尷尬。謝妖王一擺手:「我不去了,你回頭告訴你家掌門,就說我來過了。」

    櫻寧欲行禮告辭,眼睛卻盯著行兒手中的紫籐枝。謝妖王看了她一眼,又朝行兒道:「小子,你若喜歡這紫籐枝,就拿回去玩吧,算是謝妖伯送你地。」

    梅振衣:「謝兄,小孩胡鬧頑皮,你怎麼也袒護他,這不是他的東西。」

    謝妖王一笑:「無妨,這是我的東西,當年留在碧山潭洞府的。」

    那女子謀取黑如意不成。還落水差點受了傷,如不是梅振衣及時出現幫了她一把,恐還有龍魂咆哮聲在神識中激盪,站都站不直。現在連自己的法器都讓人拿走了,你說倒霉不倒霉?

    這根紫籐枝是她師父給的法寶,但確實是紫籐上仙留在洞府中的。現在人家要拿走她也沒辦法,神情很是不捨卻又無計可施。

    櫻寧連哭都哭不出來,方才就算梅振衣與紫籐上仙不出現,如果這小孩拿回黑如意帶著紫籐枝跑了,她也沒辦法去追,事先根本就沒想到那柄黑色的如意如此厲害,沒有出神入化之能不可亂試妙用。那小孩沒有御器修為也不會施展妙用,拿著反倒沒事,估計就是想看她地熱鬧。實在是栽到家了。

    她硬著頭皮勉強行禮告退,向著遠方地高山急行而去,身形顯得有幾分狼狽。

    梅應行又露出了頑皮的神色。揮了揮手中的紫籐枝沖櫻寧背影喊道:「姐姐,謝謝你的法寶,我先拿去玩幾天,等下次見面再還給你,不要哭鼻子,以後我還有寶貝送你呢!」

    梅振衣斥道:「就算謝伯伯把寶貝送你,你也應該把這根紫籐枝還人家。」

    行兒一撅嘴:「她想騙我的黑如意,當我不知道嗎?再說了,我留著紫籐枝還有用。」

    「你好大地膽子。竟敢偷拿我的黑如意,否則也不會惹事上身!這一次,我非得狠狠責罰你不可。」梅振衣已現出了怒容。

    行兒嚇的一縮肩膀,謝妖王趕緊攔住梅振衣道:「梅真人不必動怒,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與行兒開的玩笑,沒想到他還真有種,把黑如意給摸出來了。」

    謝妖王要到碧山潭附近採集獨門餌藥,行兒纏著他一定要一起來玩。謝妖王就說:「你如果有本事把你爹地神器摸出來一件,我就帶你去。」結果行兒真把黑如意給摸出來了,若說由頭,還真是謝妖王惹地禍。

    說了半天,梅振衣怎會突然蹦出來這麼大一兒子?梅應行是玉真之子,來到無名山莊兩年後出生的,如今已經七歲多了。這孩子生來聰明伶俐,很受山莊中眾人地喜愛,大家幾乎都寵著他。玉真自然不必提。就連待弟子最嚴厲的梅毅。見到這位小少爺也板不起臉來。

    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太淘氣了。簡直是天不怕地不怕,給他根繩他就敢從玲瓏玉塔上往下跳蹦極,反正有那麼多高人護著。尤其是十大妖王,對行兒更是喜歡地不得了,每天帶著他胡鬧,梅振衣雖有心管束,但梅應行在這種環境下長大,不調皮膽大是不可能的。

    就拿今天的事來說吧,謝妖王和他開玩笑,這調皮孩子還真把黑如意給摸出來了。來到碧山潭邊碰見櫻寧打他地主意,他不僅不忌憚反而算計了櫻寧一把。在山莊中自然沒人和他計較,但在外面這樣行事很不妥,他畢竟是個孩子,現在看起來是調皮可愛,將來未必對他是好事。

    梅振衣搖了搖頭道:「謝兄只是開個玩笑,但稚子之行不能疏於管教,回山莊之後,封於玲瓏塔上禁足一月,好好收斂放縱之心。」

    謝妖王摸了摸行兒的頭頂道:「這一次我也幫不了你了,你就在玲瓏塔上待一個月,拿著紫籐枝慢慢玩,我多採些紫籐蜜給你。」

    說話間光影閃動,左遊仙與知焰的身形憑空出現。行兒從梅振衣的書房拿走黑如意時,眾仙人正在後院開蟠桃會,梅振衣立刻就被驚動了,與知焰和左遊仙一起也跟在後面來看看這小子想幹什麼?

    「左師兄,姨娘,爹爹要關我一個月呢!」梅應行一看見這兩人就跑了過去,扯住知焰的袖子躲在她身後露出求情的神色。這孩子稱呼知焰、谷兒、穗兒還有提溜轉都叫姨娘,是知焰這麼教的。

    知焰並沒有求情,而是柔聲道:「你偷拿黑如意,引來了碧山潭弟子櫻寧,又算計了她。櫻寧雖然存心不正自食其果,但你畢竟是個孩子,不是點化機緣的高人,她若不醒悟悔改反而心存仇怨,而你本人並沒有那種修為去化解,後果難料,爹爹罰你是對的。……你留著紫籐枝有何用,為何說下一次將紫籐枝還給她,又要送她一件寶貝呢?」

    梅應行看著紫籐枝道:「我喜歡她!留著它可以再找她玩。」

    梅振衣微微一皺眉:「胡說什麼呢,喜歡誰,紫籐枝還是櫻寧?」

    梅應行:「當然是那位櫻寧姐姐了。」

    「為什麼?」左遊仙地眉頭也皺起來了。

    梅應行:「她敢算計我的東西,人聰明的很,卻又算計不過我,多好玩啊?比山莊裡那些小妖和晚輩弟子可愛多了!」

    說句不好聽的話,這不是犯賤嗎?在無名山莊中確實沒人敢算計這位小少爺,並不是因為梅應行有多聰明多厲害,而是他的身份特殊。就這樣一個孩子自己放到外面去,手裡拿著寶物的話,會算計他的人不要太多!今天碰著一個櫻寧,梅應行居然還覺得新鮮喜歡,看來無名山莊確實不再是適合他成長的環境。

    左遊仙看了梅振衣一眼,以神念道:「那位碧山潭的女弟子,絕非善類。」這位左至尊自己當年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但不妨礙他這麼評價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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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19 00:11:49 |只看該作者
259回、此生撫膝無餘憾,皓首慈眉享天年

    「行兒生在蠻荒,卻未識蠻荒凶險,自小精怪修士見得多,卻未歷人間疾苦。」知焰也以神念暗道。

    梅振衣反問道:「崑崙仙境弟子,亦少見人間疾苦,未識人煙百態,那麼師父如何教弟子歷世?」

    知焰:「你忘了入境觀妙法嗎?就像清風仙童對你講故事那般,定境中也可旁觀師長在人煙中的經歷,以彌補入世見知不足。」

    梅振衣:「旁觀人世與親身經歷畢竟不同,待行兒回蕪州後,該給他請個啟蒙先生。」

    知焰:「行兒是個好孩子,天性聰慧頑皮,一般的老師調教不了。人間難尋孫思邈,你當年也一樣。」

    梅振衣:「東華帝君推薦了李元中將軍,待我回關中送我父盡天年之後,就與梅毅一起去請李將軍,但願他能答應到蕪州為塾師。」

    知焰:「你已成仙道,再不去天國尋佛心舍利,恐有很多人等的不耐煩了。韋曇雖沒說什麼,想必也是在等你的消息。」

    梅振衣:「我是大唐南魯公長子,盡孝事大,首先回關中再談其餘。……行兒這次在玲瓏塔上禁足一月,我傳他孫思邈師父的省身之術,再讓提溜轉傳他鍾離權師父的安穩形神之法。你帶著其餘眾人,一起返回青漪三山。」

    知焰:「你與梅毅帶著行兒去長安,玉真對我說過,她不想再回長安,先回蕪州等你們。」

    梅振衣父親罰梅應行一個月不下玲瓏塔,就是要他磨一磨性子,讓他借此機會掌握省身之術與安穩形神之法的入門功夫。梅應行在玲瓏塔上待了一個月,等時間一到立刻就像脫了繩的猴,大叫一聲:「我出來了!」也不走樓梯,向前一蹦直接從塔上跳了下來。

    玲瓏塔的十三層有數十丈高,梅應行沒有飛天之能,連御形神行的修為也沒有。以往他這麼調皮肯定會有人接住他,但這一次他一跳出塔外就感覺不對勁了,一眼望去遠處無名山莊沒有人影,周圍的塔上也靜悄悄的,那些妖王伯伯好像都不在。

    誰家孩子沒事敢跳樓玩?也就是梅應行這種小子!他本人沒有這份能耐。卻偏偏敢這麼做。而且習以為常。確實不是什麼好習慣。

    梅應行飛身跳出塔外。發現不對勁身形向下直墜。一瞬間也慌了。還好他慌而不亂。空中翻了一個跟頭揮出了紫籐枝。數道疾風在身邊捲起。延緩了下墜之勢。企圖去夠塔邊地飛簷。但是他剛才第一步跳地太遠了。空中無論怎樣變換身形也夠不到塔邊。

    說時遲那時快。梅應行大叫一聲。奮力將手中地紫籐枝朝著斜下方扔了出去。紫籐枝抽在玲瓏塔上發出轟然之聲。一股力量倒捲回來又將他在空中掀了幾個跟頭。張牙舞爪地向著不遠處地湖面栽去。

    撲通一聲水花四濺。梅應行勉強斜飛著落到了湖中。離岸不遠水也不深。這小子一直砸到了湖地地軟泥上。接著扎手紮腳地爬起來撲倒在岸邊。全身都是泥水。搞得跟個泥猴一樣。

    要是換個人地話就算落入泥水中。這麼大地衝擊力也早就摔得筋斷骨折了。但梅應行自幼被父親用各種靈丹妙藥洗煉筋骨。還用內勁巡行之法幫他強健爐鼎。筋骨堅強遠勝於普通孩子。繞是如此。他也是全身酸痛眼前金星亂冒。半天都爬不起來。趴在那裡一仰頭就想哭叫。

    然而剛把鼻子皺起來。接著又把叫聲嚥了回去。因為他看見了面前地一雙腳。再抬頭發現父親就站在眼前。

    「行兒,摔痛了嗎?」梅振衣問道。

    梅應行沒答話。撅著小嘴一臉委屈的點了點頭。梅振衣又問:「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摔痛嗎?」沒等兒子回答,他自問自答道:「因為你沒有那個本事從這麼高的塔上跳下來,卻已經形成了跳塔的習慣。古人云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現在明白是什麼道理了嗎?不要無端輕身涉險。」

    梅應行一揚脖,嘴硬道:「以前總是有人接住我的。」

    梅振衣:「你涉險,有人解救,那是福緣,但你不知自重,跳出塔外之前忘了看看周圍是否有人。以你的修為。根本談不上推演神通。哪能這般行事?」

    梅應行眨了眨眼睛,仍然很委屈的說:「爹爹是故意的嗎?你在這裡。卻沒接住我。」

    梅振衣:「說對了,為父就是要給你一個教訓,請問你從塔上落下之時,心中可有驚懼與悔意?」

    梅應行:「有,但來不及多想,只想著怎樣不摔死,現在才後怕,太嚇人了!」

    梅振衣伸手把兒子抱了起來,也不顧他身上泥水淋漓,伸一指在體外接連虛點,一邊溫言道:「嚇著了就記住了,以後凡事不能如此莽撞,那麼這一跤也不白摔。你慌而未亂,反應很好,以你的修為從這麼高地地方掉下來,如果舉止失措的話是會送命的,這種經驗也非常重要。」

    梅振衣一直就在塔下,就看兒子會怎麼下塔?見梅應行一步蹦出來他地心也是懸著的,好在這小子臨危不亂設法自救,見兒子沒什麼危險他也就沒伸手去接。等梅應行落到湖中爬上來,他才開口教育。

    被父親抱在懷中,身上的酸痛楚頓時消去,但還是酸軟無力,這小子漸漸緩過勁來,瞪著眼睛問道:「爹爹早就知道我會從塔上跳下來,對嗎?」

    梅振衣微微苦笑:「是的,為父早就知道,但還是有些失望。你學了安穩形神之法,只得其法訣未得其神髓,尚未堪破其真玄妙,否則你會一層層走下來,最不濟也會站在塔上喊一聲看有沒有人回應。……以後在人間行事,身邊人可不似無名山莊弟子,你要注意檢點。」

    梅應行突然面露喜色,一把扯住父親的衣襟道:「在人間行事。我們要去人世間嗎?」

    梅振衣:「你莫要笑,此去長安見你的祖父,守送他盡天年。」

    梅振衣帶著兒子應行離開崑崙仙境,身邊只有梅毅隨行,一路來到長安城。行兒自幼生長在蠻荒,哪見過這種繁華景象?一路上張著嘴都忘記合上。看見什麼都好奇。入城之後發現父親撤去道裝換了一身便服,好奇的問:「爹爹,你為什麼要這麼打扮?」

    梅振衣答道:「為父曾修純陽化身,但本身並未正式出家,此去見你祖父,應做如此打扮,也給你買一套新衣服。」一邊還給他講了在世間見尊長的各種禮數。

    梅孝朗今年虛壽已八十有六,這位五朝老臣身體一直很好,十餘年前鬚髮才完全變白。根根如銀絲一般。這天他正在後院坐在榻上看幾位重孫玩耍,突然眉頭一皺對下人道:「快去門前迎接我

    「二少爺就在書房,三少爺昨日剛去長安。老太爺要迎接誰?」僕人一邊答話一邊心裡直犯嘀咕,這位國公爺莫不是老糊塗了。

    梅孝朗:「快去,來的是振衣!」

    梅振衣入家門,來到南魯公府後院,見到父親俯身跪拜:「不孝兒振衣,給父親大人磕頭。」梅應行一見父親行大禮,也跪下來磕頭道:「孫兒應行,給爺爺磕頭了。」

    梅孝朗一俯身,把梅應行拉起來抱在膝上:「這是我地長孫行兒吧?前幾年張果告訴我喜訊。今天終於見著了,讓爺爺好好看看。」

    行兒雖頑皮,但為人機靈很會看眼色,在這種場合也不淘氣了,乖巧的很,梅孝朗是越看越喜歡。這時梅振衣的二弟梅振庭也聽說了消息,趕到後院來拜見兄長,又領著自己地一雙孫兒拜見大爺爺與伯父。

    梅應行年紀雖小,但也是南魯公的嫡長孫。梅振庭的孫子大的有十二歲,小的也有九歲,也過來怯生生的給梅應行請安。梅應行從爺爺懷中站起身來,做手勢還禮答話,像個小大人一般十分得體。這倒不用梅振衣刻意去教,這小子在無名山莊晚輩多地是。

    見面之後,南魯公打發他人退下,行兒也被二伯抱走了,後院中只有梅孝朗父子。梅振衣半跪在父親膝前。梅孝朗手撫他的頭頂說道:「我早有預感。你會回來送我的,你和行兒一到門前。我就感覺到了。」

    梅振衣有些說不出話來,父親的手仍然很有力,但指尖卻在微微發顫。內家功夫也有養生延年、強健筋骨之效,但並不能得長生,且習武之人臨終前散功,都有指纏的徵兆。他將臉貼在父親的膝蓋上說道:「兒修仙道,多年不得守在您身邊盡孝,請父親原諒。」

    梅孝朗的笑容甚是慈祥:「你並非不孝之子,若無你,為父也難以安享天年。想當年我在兩軍陣前射出那一箭,真沒想到我們父子還能有今天這般和睦,我這一生了然無憾,早已樂天知命了。」

    梅振衣帶著兒子在長安住了下來,每天陪著父親讀書說話,應行也常侍立一旁。一個月後,南魯公溘然長逝,走的十分安詳。

    南魯公去世的前一天,遠在洛陽地三子梅振宇也接到兄長地家信趕回。梅振衣身為長子,梅應行身為長房長孫,領著家中後輩為老人家守孝。所謂長孫並不是指年紀最大的孫子,而是指嫡長子地嫡長子。

    梅孝朗享一世富貴之福,高壽安詳而去,這是喜喪。朝中諸臣弔唁不絕,梅振衣身穿孝服一一接待回謝。宮中傳旨撫恤,加恩陪葬乾陵。

    乾陵是唐高宗與武則天的合葬陵園,古代帝陵的範圍很大,不僅僅安葬帝王,還有重要的皇親以及功勳重臣,這是身後莫大的榮耀。比如漢代的大將軍衛青,就陪葬在漢武帝的茂陵。

    唐代的爵位是世襲的,本應由梅振衣繼任南魯公,他上表固辭,而南魯公也早有遺言讓次子,也就是裴炎地外孫梅振庭襲爵。皇上李隆基從其請,梅振庭襲南魯公爵,另賜梅振衣銀青光祿大夫。梅振衣引先師孫思邈例,仍然固辭不受。

    李隆基沒再堅持,下旨加封梅振衣為「三山弘道正一真人」,賜金百兩,並在宮中召見了他。

    再見李隆基,這位君主人過中年。腰腹明顯發福了,臉也圓潤了不少,微微有些腫眼泡,但眼神還很明澈不算渾濁。梅振衣與二十多年前上次見面時相比,形容毫無改變,留著三縷黑髯,仍是二十多歲的相貌,俊朗而飄逸。

    李隆基十分感慨,談話時問道:「我供奉道祖虔誠。宮中也接見修士甚多,卻未得長生久視之道,梅真人乃仙家高人。可有教我?」

    梅振衣答道:「天下眾生承平之福,就是帝王一世修行功德,如此也不枉不妄了。」

    李隆基:「我登基十八年,四海賓服遠夷來朝,為大唐未有之盛世,此番功德不足長生嗎?」

    梅振衣:「帝王業是帝王業,長生道是長生道,一世所行皆是緣法,皇上已享世間莫大之福緣。惜之慎之莫自為折損,陛下遲早會明白的。」

    李隆基仍不住追問,梅振衣迫不得已答道:「養生延年之術,自古不缺顯傳,陛下若有疑問,往後可命人求教張果,他就在關中修行離長安很近。我只能勸陛下欲不可奢,靈台常明,莫為聲色諛媚之事所迷。」

    從宮中回府。梅振衣思慮再三,還是做了一件本沒有打算做地事,托二弟振庭私下打聽兩個人,有什麼消息立刻派人送信告知。他找的人是一男一女,男的叫安祿山,女的姓楊,小字玉環。

    除了這件事,梅振衣一直在府中為父親守孝,一連三個月寸步未出。行兒也穿著孝衣。陪著父親在夜間長跪。身為長孫在這種場合自然要規規矩矩,給那麼多晚輩做表率呢。行兒曾悄悄問父親:「爺爺怎麼會死?你不是仙人嗎?」

    梅振衣答道:「你還不明白眾生為何意。天年是何指,一世應何求?也未經歷過人間的生死離別,一世超然談何容易,求超脫之道,也要在苦海中經歷輪迴、等觀眾生。」

    梅應行一出崑崙仙境,見到了梅家不少親人,誰都很喜歡他,卻沒有大神通野趣陪他戲耍,緊接著就見證人間生離死別事,也經常皺著小眉頭思索,有了許多未解的疑惑。

    三個月後,有一位客人上門弔唁梅孝朗,管家非常激動,小跑到後堂通報,因為來地人身份很尊貴,是國師善無畏。梅振衣暗歎一聲:「終於來了!」

    他穿著孝服到門外迎接。善無畏先到梅孝朗的靈前祭拜,口中也不知默誦什麼,然後才到小廳與梅振衣單獨談話。

    「梅真人已成仙道,且世間塵緣了,老僧來送還天國聖物命運之匙。」善無畏說話很直接,把梅丹佐留下的那支金色長矛又還給了梅振衣。

    梅振衣收起命運之匙淡淡道:「多謝國師保管此物十年,不知天國仙家可曾找過您麻煩?」

    善無畏微微一笑:「這裡可是長安城,誰都想起波瀾,誰也不容易掀起風浪。有人是等著急了,那位加百列大天使,已下界來到長安,昨日在大秦寺中召喚了羅章。」秦寺是唐代景教徒活動中心,也是立教的根本寺院。羅章曾蒙大天使召喚,在江南一帶傳教事業貢獻又大,如今已回到長安成為大秦寺的重要人物,其地位相當於現代的大主教兩人正在說話,僕人又來通報:門外有一異族色目女子,直呼梅振衣之名要見他,蠻夷之人不知禮數,大老爺如果不認識這個人的話,是否直接轟走?

    梅振衣擺手道:「不必轟她,也不必請她進來,她既在門外呼我之名,我與國師就去門外與她說話,爾等不必理會了。」

    說來人是貴客吧,又不請人進門,說不是貴客吧,梅振衣還要出門親見?僕人一頭霧水的走了。梅振衣朝善無畏道:「那位加百利姑娘是跟著你來的,老國師有興致隨我去一趟大秦寺給阿羅訶進香嗎?」

    善無畏笑著搖頭道:「她不是跟著貧僧來,而是追著命運之匙而來,如今天國聖物已交給梅真人,沒有貧僧什麼事了。梅真人若願去大秦寺進香,請自便,貧僧不會奉陪。」

    梅振衣站起身道:「那我就送客了,老國師請!」他對善無畏所行之事,雖有謝意但並無好感,無非敬他是長者與修行前輩而已。

    梅振衣親自將善無畏送到大門外,加百列就站在門前旁若無人。開元年間,長安是世上最繁華地城市,城中可見形形色色人等,但加百列也夠顯眼地。她身材高挑修長,披散著金色卷髮未裝飾釵簪,湖藍色的長裙曳地,酷似現代地晚禮服----這種裝束在唐代就有,可一個女子就這樣孤身站在門前著實罕見。

    善無畏對加百列微微頷首算是打了招呼,一指梅振衣示意道:「天國聖物,貧僧已交還梅真人。」然後一振僧衣昂然而去。
薪車杯水實不濟
水漲那船徧不高
不欲捉襟卻見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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