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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沐水游]大香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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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5 23:51:13 |只看該作者
第180章 興趣

  李懷仁看著站在面前的姑娘,那雙看著自己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而純淨,還帶著幾分少女的稚氣。毫無疑問,這雙眼睛很漂亮,甚至可以說很有靈氣,因為當被這雙眼睛凝視時,即便是到了他這個歲數的男人,也很難不被吸引。

  而更加吸引人的是,她還未發覺她所擁有的魅力,既銳利又懵懂,雖美麗卻不自知。

  丹陽郡主一樣是個極貌美的少女,但因高貴的身份,及自小所受的教育,使得她不會這麼專注地,咄咄逼人地去凝視一個男人。丹陽郡主看人的時候,無論是眼神還是表情,都很端莊,對位高者是恭順與敬重,對平輩者是親和與尊重,對位低者是溫和與寬容。無論如何,都不會流露出絲毫讓人產生誤解的機會,她的一言一行,完全是個大家閨秀應有的做派。

  所以,此時安嵐這樣的眼神,坦然自若地透露出野望,理所當然地表現出執意,清楚而分明,絕不是一個好姑娘應該有的。

  然而,很多時候,吸引人的,往往不是循規蹈矩的東西。

  這姑娘很敏銳,他之前跟丹陽郡主的那場交易,雖僅僅是一場交易,但其實還是帶了一點偏向。或者說,他在這之前,更加看好丹陽郡主,因此那場交易很順利就完成了。原因很簡單,除去丹陽郡主本身的能力和強悍的背景外,如今又添上崔大香師的支持,如此條件,在歷任大香師當中。都是少見的。

  只是,眼前這姑娘,那雙眼睛裡,潛藏著的。竟是個狼崽子般的靈魂。

  天賦重要嗎,當然重要,因為那點天賦決定了凡俗之別。但除了天賦外,天性更加不可忽略,特別是對現在的天樞殿來說,選擇一位什麼樣的繼承人,將決定了天樞殿日後的命運。

  他身處殿侍長之位二十年,伺候過兩代大香師,經歷過天樞殿兩次巨大的危機。

  一次是十三年前白夜忽然離開,一次是七年前。白廣寒差點隕落。

  眼下的天樞殿看似平靜,但其中暗藏的危險,如潛伏在黑暗中的猛獸,不知何時會突然伸出利爪露出獠牙猛地撲出來。

  依丹陽郡主那樣的天賦和背景,即便不夠老練。但憑藉著自身的條件和其家族背景附加的力量,也足以對抗這樣的危機。但是,一個擁有同樣天賦,並且外表看著溫順柔弱,實際上卻像個狼崽子一樣的繼承人,似乎也能讓人生出幾分期待。

  究竟是白廣寒看中了這丫頭,還是。只是景炎看中了她?李懷仁忽然對此很有興趣。他知道天樞殿那個最大的秘密,但是,七年來,他一直不敢去確定這個秘密。他亦知道天樞殿有內奸,其主使者也知道那個秘密,但對方同他一樣。也無法確認,並且不敢輕舉妄動。

  良久,李懷仁才再次開口:「一句話。」

  「一句話?」安嵐緊接著問,「什麼話?」

  李懷仁淡淡一笑:「那句話封在一個上了鎖的匣子裡,鑰匙。我已經命人送到李夫人那了。」

  安嵐一怔,如此說來,決定的因素在於,誰能將那句話送到李夫人跟前!

  丹陽郡主是不是已經送過去了?廣寒先生知道了嗎?

  ……

  從殿侍長那出來時,夜幕早已降下,濃黑的蒼穹上有幾粒悠遠的寒星在微微閃爍,久久地訴說著空寂和孤獨。

  藍靛不知何時已經過來,並一直在殿門口候著,瞧著她出來後,即走過去,將暖騰騰的手爐交給她:「姑娘問出答案了?」

  「一半吧……」安嵐抱著手爐下了台階,「廣寒先生回來了嗎?」

  藍靛搖頭:「沒有。」

  安嵐走了幾步,又問:「丹陽郡主呢?」

  藍靛又搖頭:「我一直未回伴月居,倒不清楚郡主可有回來。」

  安嵐便不再多問,抱著手爐往伴月居走去,藍靛有心想問她跟殿侍長都說了些什麼,但安嵐並不想多說,她只好暫時作罷。

  回到伴月居後,安嵐先往郡主住的地方看過去,見那裡亮著燈,她心頭莫名鬆了口氣,隨即迫不及待地往那走去。

  剛準備敲門,那門就從裡頭打開了,卻是秀蘭。

  「秀蘭姐姐。」安嵐微微頷首,斂去眼裡的急切,面上露出微笑,「郡主可在屋裡?」

  秀蘭有些不善地打量了她一眼:「郡主今兒太累了,需要早點休息。」

  這是很客氣婉轉的拒絕請她進入的話,安嵐卻似沒有聽出來,垂下眼看了看秀蘭拎在手裡的食盒,又道:「郡主是剛用完晚膳?」

  秀蘭面上愈加不善,只是這會兒丹陽郡主的聲音從裡傳出來:「可是安嵐姑娘來了,請她進來。」

  秀蘭只得往裡應了一聲,然後讓開身,請安嵐進去。

  安嵐微笑致謝,走到裡間門口時,正好丹陽郡主往外出來,安嵐遂邁過門檻,走到丹陽郡主身邊:「剛剛我瞧著這邊亮著燈,便過來看看,順便問問集市那邊的情況如何。因我今兒才下去,卻又跟人換了當差的時間,心裡總有幾分不踏實。」

  「都挺好的,我聽說有幾個香院的攤位有了紛爭,還是你給解決的,說來你可比許多人強。」丹陽郡主請她坐下,命人上茶,然後打量著她道,「安嵐姑娘這是打哪兒回來?」

  之前兩人在宮門口分手時,她料到安嵐應該是去追李殿侍長了,這會兒問,也是想確認一番,亦想知道,安嵐能從李殿侍長那知道些什麼。

  安嵐眼睛往丹陽郡主屋裡一掃,就看到桌子上放了個上了鎖的錦匣子。

  「我從李殿侍長那回來。」安嵐如實相告,然後示意了一下那個錦匣子,直接問,「那個,便是郡主從殿侍長那換得的東西?」

  丹陽注意到安嵐這會兒用了個「換」字,不禁有些意外,這說明,李殿侍長已經告訴安嵐,他們之間是做了一場交易。

  遲疑了片刻,丹陽郡主才微微點頭。

  安嵐試探著問:「裡面……是什麼?」

  丹陽郡主笑了笑,搖頭:「我也不知道。」

  安嵐輕輕嘆了口氣,又問:「郡主就只從殿侍長那換了這個匣子,殿侍長沒再說別的?」

  丹陽郡主沉吟一會,也坦然道:「自然是還說了一些話,只是,卻不方便對安嵐姑娘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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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5 23:51:56 |只看該作者
第181章 選擇

  如此坦白,安嵐倒沒法再試探下去,於是默了一默,便站起身:「郡主早點休息,我就不打擾了。」

  「安嵐。」送到門口的時候,丹陽郡主遲疑了片刻,又叫住她,「如果有別的選擇,你會放棄天樞殿這個機會嗎?」

  安嵐微偏著腦袋看了丹陽郡主一會,問道:「別的選擇,是指的什麼?」

  丹陽郡主斟酌了一下,才道:「比如別的大香師也要選侍香人,你又正好合適。」

  「別的大香師……」安嵐略一思忖,笑了笑,「郡主或許不清楚,於我來說,那等同於重生的好運,很可能一生只有一次,而那唯一的一次幸運,我在數年前就已經用過了。如今,或許真的會有郡主所說的那等選擇,或者說是機會。但我是個福薄的人,受不起那樣的好運,我跟郡主不一樣,在這樣的地方,我無人可依靠。」

  所以她不會輕易冒險,也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

  曾經那樣的信任,是她宛若一張白紙的時候付出的,此後再也不會有。

  她並沒有為今時今日的地位迷了心,她如今確實可以依靠景炎公子,但是景炎公子之所以會讓她依靠,是因為景炎公子想將她扶上天樞殿繼承人之位。如果離了天樞殿,她怎麼可能再尋得到這樣的倚仗,如今有景炎公子扶持尚且行得不易,可見若無任何倚仗,她怕是寸步難行。

  丹陽郡主怔然,安嵐行了一禮,便轉身走了。

  片刻後,秀蘭走過來,遲疑了好一會,還是忍不住低聲道:「她這會兒過來。不知打的什麼主意,郡主還是要提防著她些才是。」

  丹陽郡主收回目光,轉身回了房間,坐在桌子前。手放在那上了鎖的匣子上輕輕撫摸,眼微垂,秀氣的眉毛微微蹙起,卻沒說什麼。

  江南李家跟清河崔氏也有姻親關係,所以,李家當年發生的大小事情,自宮裡出來後不久,就有人整理好送到她手中。所以,即便李殿侍長對當年跟葉清清的事沒有談及多少,她卻也知道個七七八八。再加上這個匣子裡的東西,足以保證她能打開葉清清的心扉,尋出失魂的原因,然後對症下藥。

  但是,為何她心裡。卻還是存著幾分沒來由的擔憂?

  她回想剛剛安嵐看著她說出那些話時,那雙眸子,黑得純淨,竟看不到任何情緒。

  我是個福薄的人,受不起那樣的好運,我跟郡主不一樣,在這樣的地方。我無人可依靠。

  ……

  翌日,即便錦魚園那邊沒什麼消息傳來,但香集市的事情並不少,說不準什麼時候又鬧出什麼紛爭,因而還是需要有人輪流照看,所以安嵐幾乎是跟丹陽郡主同一時間下山。

  到了集市的時候。已是上午,今兒天氣沒有昨日晴朗,陽光灰濛蒙的,但好在風不大。已經第五天了,集市的一切都走上正常軌道。往正陽街這邊彙集的商人越來越多。有的攤位或是香館不時會爆出一陣唏噓,多半是出了上品香,或者某位豪商一擲千金。而每每碰到這樣的客人,無論是別處的香館還是長香殿的香院,都會請出香師,由香師出面請貴客入香室,談一番風月,品一席風雅,如此,日後的買賣也能就此敲定。而若是有身份尊貴者前來,除去香師外,香殿的侍香人也得跟著露面,一是為錦上添花,二是為香殿留下人脈,鞏固關係。

  而這樣的招待或許不能馬上見利,但每位侍香人都不會拒絕這樣的機會,甚至爭搶著露面。因為,日後的高低,就是由平日這些積累決定的,誰都不知道,運氣什麼時候會降臨。

  中午已過,卻依舊不見景炎公子過來,

  也不知錦魚園那是什麼情況了,安嵐微微有些著急,不過讓她稍感安心的是,丹陽郡主也沒有離開集市,如此,她還是有機會。

  末時起,集市的人流開始減少,若有什麼事也都有各院的香使和香使長看著。

  安嵐和丹陽郡主以及另外幾位侍香人一同坐在茶室內小憩,兩人面上看著平靜無波,實際上都有些心不在焉,旁的侍香人興致勃勃地談論比較今日光臨的貴客,她們只在一旁聽著。

  一會後,秀蘭忽然進來,走到丹陽郡主身邊低聲道了幾句。丹陽郡主聽完後,就起身走到赤芍跟前請下午的假,赤芍沒有問原因,點點頭就算答應了。

  原本有些喧鬧的茶室一下子安靜下去,幾乎所有人都看向丹陽郡主,隨後又將目光轉向安嵐這邊。即便不清楚具體事情,但多多少少總會有些風聲走露,在座的每個人都清楚安嵐和丹陽郡主之間的較量,沒有人不重視這件事情,因為這結果,跟他們息息相關。

  丹陽郡主告假離開,只能說明錦魚園那有消息傳來了,但是她卻沒有接到消息。安嵐垂下眼,如事不關己般看著手裡的茶盞,她知道此時大家都在看她,也知道丹陽郡主已經從她身邊走過去了。此時大家看她的眼神裡,有同情,有可憐,有放心,也有幸災樂禍。每個人都猜測她此時心裡在想著什麼,或許大部分人都以為,她此時一定很難過,因為難過,所以甚至不敢抬頭。

  其實,他們都猜錯了,被人搶先一步,對她來說稱不上意外。

  所以,難過倒不至於,她只是有點不安。

  因為她在等一個機會,一個有些渺茫,但卻是她唯一的機會。

  安嵐的淡定,令茶室內的人都有些詫異,赤芍也將目光停在她身上許久,隨後她忽然注意到,一直跟在安嵐身邊的藍靛沒在。她仔細想了想,似乎今兒這半天,藍靛一直就沒露過臉。

  丹陽郡主已經坐上馬車離開了,安嵐還在慢慢品著那杯已經變溫的茶,赤芍的目光不時落在她身上又移開,不知為何,她忽然覺得有些煩躁。而就在這回,藍靛忽然進來了,如剛剛秀蘭進來時那般,走到安嵐身邊低聲道了幾句。

  只是,安嵐聽完後,卻沒有如丹陽郡主那般馬上起身,只是微微點頭,然後再無別的動作。

  這下,旁邊那幾位侍香人再忍不住,其中一位便笑著道:「藍靛你跟安侍香說什麼呢?有什麼秘密是我們聽不得的?」

  另外幾位亦跟著附和要藍靛說出來,赤芍只在一旁冷眼看著。

  藍靛笑了笑:「也不是什麼秘密,只是到底不是我的事,如果安侍香讓說,我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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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5 23:52:08 |只看該作者
第182章 閨蜜

  聽了這話,不知為何,那幾位侍香人都有些訕訕的,特別是瞧著安嵐依舊那般事不關己地坐在一旁,令她們更加不知該如何開口。只是這樣的態度,卻也激起某些人心裡的怒意,畢竟能被選入天樞殿,並順利成為侍香人,大部分的出身本就不低。即便不是郡主,縣主之類有封號的皇親國戚,卻也不乏一些世家小姐。這也是為何,安嵐即便不惹事,卻也總與她們格格不入。

  有人左右看了一眼,就似笑非笑地道了一句:「安侍香似乎每次同我們坐一起,都這麼沉默,是不是瞧不起我們,不願意跟我們坐在一塊?」

  安嵐這才抬眼,看向對她說話的那位侍香人,她記得對方姓武,叫思思,父親似乎是個品級不小的京官。

  原以為安嵐抬起臉後,會跟武思思你來我往地暗諷幾句,畢竟,在她們眼裡,能有景炎公子做靠山,即便最後輸給丹陽郡主,安嵐也有足夠的本錢不需看她們的臉色。卻不想,安嵐只看了武思思一眼,忽然就笑了,不是嘲諷地笑,不是示威的笑,也不是虛假的笑,而是很自然的笑,笑中帶著和善,甚至還帶著一點兒不好意思。

  武思思一怔,安嵐已經開口:「我性子內向,不怎麼會說話,以前又是專門幹粗活的人,各位姐姐具都出身高貴,相貌性情,為人處事,無一不佳,我難免自慚形穢,便不敢多言,以免露短招人笑話。」

  這麼一番自貶的話,倒叫武思思等人一時不知該怎麼接,偏她這些話,逐字逐句地看,也沒說錯,但是仔細一琢磨吧,又覺得像是在諷刺他們。她一直以來都沉默寡言。所以看起來確實是性格內向;她出身香院,並且很長一段時間是香奴身份,自然是專做些粗活的人,這也沒錯;至於說她們出身高貴。性情相貌為人處事皆好這句話,她們也不想否認,因為能走到侍香人這個位置,無論男女,這些都是基本條件。

  可是,這麼一句錯都挑不出的話,為什麼,聽著總覺得那麼不對味呢?

  許是每個人一開始都等著安嵐要跟武思思針鋒相對,同時又隱隱有些忌憚安嵐,所以平日裡那幾位最會說道的人。這會兒的反應竟也都被慢了半拍。

  而安嵐的話落下沒多久,外頭進來一位侍女,請安嵐出去,說景炎公子有請。

  於是,這下就更沒有人說話了。

  安嵐起身。走到赤芍身邊,也請半日的假。

  赤芍沉吟片刻,一樣什麼也不問,就點了點頭。

  安嵐走到門口邊,又回身,朝屋裡的人欠身行了一禮,然後才轉身出去了。

  而因為她推開門時。外面的冷風灌進來,茶室內的侍香人似一下子被吹得醒過神,隨後猛地琢磨過來,為何總覺得安嵐剛剛那些話不對味了。她將自己貶得那麼低,又將她們誇得那麼好,可是。眼下能跟丹陽郡主較量的人是她,被白廣寒大香師點中的人是她,受景炎公子青睞的人是她,名滿長香殿的人也是她,那事事皆好的她們是什麼?這麼一比。簡直渣都不是?

  這不是*裸的諷刺是什麼?

  於是,所有侍香人集體內傷。

  ……

  安嵐上了馬車後,便見車內那人依舊如以往那邊,有些懶洋洋地靠著引枕,半闔著眼,姿態閒散,神色慵懶,十足一副濁世貴公子的模樣。

  「是不是等著急了?」他示意安嵐在他身旁坐下,然後低低問了一句,聲音有些含糊,似剛睡醒的樣子。

  安嵐搖頭:「沒有,公子來得很是時候。」

  景炎歪著頭看了她兩眼,又閉上眼睛,慢悠悠地道:「本是想早點過來接你的,只是剛剛睡了一覺,起來得有些晚了。」

  「讓公子受累了。」安嵐低聲道,「公子若還覺得睏乏,就再睡一會吧。」

  「你倒是坦然。」景炎說著就坐直起來,打量著她道,「有收穫了?」

  安嵐搖頭,遲疑了一會,才道:「讓丹陽郡主搶先一步。」

  「嗯,那怎麼辦?」他問出這句話時,有些漫不經心,所以顯得有些無情,不似一直關心,甚至是偏向她的他會用的語氣。

  但安嵐面上並未露出受傷的神色,或者,在她心裡,景炎公子能不表現出失望的神色,對她來說,就已經足夠。

  安嵐沒有說話,景炎也不追著問,只是抬手在她腦袋上輕輕拍了拍,然後又閉上眼睛往引枕上一歪,繼續補覺。安嵐便將旁邊的披風拿過來,小心蓋在他身上,景炎也不睜眼,只是微蹙了蹙眉,呼吸略重了幾分,似真的很疲憊。

  不多會,馬車便在錦魚園門口停下,安嵐沒有急著下去,而是在景炎耳邊低聲道:「公子,到了,公子到錦魚園的客房裡休息吧,或是回景府,在這車裡睡,到底不舒服。」

  「你先去。」景炎似貪戀這車內的溫暖,不願起身,依舊閉著眼睛,只是開口輕輕道了一句。

  安嵐遲疑了一下,又道:「公子,我請人抬轎子過來?」

  「不用。」景炎吐出這兩字時,微皺了一下眉頭,似有些不耐煩。那麼俊美的一張臉,那樣肆意的一個人,無論表現出任何情緒,其效果都會數倍放大。

  於是安嵐不敢再多嘴,起身輕手輕腳地下了馬車。

  這是她第二次進錦魚園,一個人,但她上一次走過的路都已經記在心裡,所以進來後,就要往葉清清入住的那屋走去,只是領著她進來的那管事卻道:「夫人這會兒正會客,請安姑娘稍等一會,側廳那已備了茶點。老爺說,姑娘是貴客,只是男女有別,不好單獨接見,只請姑娘莫要客氣。」

  安嵐停下腳步問:「過來的是哪位客人?」

  那管事道:「是夫人的親侄女。」

  安嵐道:「可是葉三姑娘?小名婉兒?」

  那管事微怔,隨後笑著點頭:「原來安姑娘知道,確實是葉三姑娘。」

  「安嵐!」管事的話剛落,旁邊就傳來一個驚喜的聲音,安嵐轉頭一看,可不就是金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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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5 23:52:19 |只看該作者
第183章 落水

  她雖離開源香院了,但每隔一段時間,金雀都會將源香院的消息傳送到她手中。

  故她清楚,如今葉府所用的香,大部分是由源香院直接提供,並且負責送香的是金雀。而金雀也因此結識了葉府的三姑娘葉鈴,兩人相處甚佳,故自葉蓁死後,葉鈴就常常找金雀進府聊天,以排解憂慮。

  今日金雀給葉府送香,正好葉鈴要過來看望葉清清,金雀便趁機請葉鈴也帶她去錦魚園。今兒一早,金雀就收到消息,安嵐今日極可能要去錦魚園,她們許久沒見面了,正好有這個機會,自然不能錯過。

  天氣雖冷,但今日無風,這錦魚園的人又少,清淨得很,兩人幹脆就在外頭賞魚。

  聽金雀簡略說了情況後,安嵐微微蹙眉:「這麼說,眼下葉三姑娘和丹陽郡主都在李夫人屋內?」

  「嗯,兩人到這裡就前後腳的時間。」金雀一邊回想,一邊道,「許是因為之前葉二公子的事,葉三姑娘對丹陽郡主一直心存芥蒂,丹陽郡主瞧著倒是大大方方的,似有心修好,主動屈尊上前打招呼,並提出同葉三姑娘結伴一塊去看李夫人。」

  安嵐又問:「秀蘭可有陪著郡主一塊進去李夫人屋內?」

  金雀搖頭:「沒有。」

  安嵐接著問:「那郡主當時有沒有拿著什麼東西進去?」

  金雀仔細回想了一下,還是搖頭:「我瞧著,郡主是空著手進去了。」

  安嵐看著池子裡悠閒的錦魚,有葉三姑娘在,郡主應當不會拿出李殿侍長的東西。

  「你要問的可是個墨綠色的錦匣子?」金雀說著就比劃了一下,「我瞧著秀蘭手裡拿著個錦匣子,約莫這般大小,好似還上了鎖。」

  「嗯。」安嵐說著就往兩邊看了一眼,神色微凝。「秀蘭眼下在哪?」

  「原是候在李夫人屋外的,只是李夫人不喜裡裡外外都站在人,郡主便讓她去東廂的耳房那候著。」金雀說完後,就低聲問。「那錦匣子裡是什麼東西?」

  安嵐低聲道:「應該是封信,只是被郡主搶先了。」

  「信?」金雀一頭霧水,「誰的信?」

  安嵐沉默地看著池子裡的錦魚她知道,只要她將這件事一說,金雀定會幫她,可是,這樣就真的將金雀拖下水了。

  「哎呀,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你還遲疑什麼。」金雀有些著急,語氣不由快了幾分,「要贏過郡主本就不容易。如今又被她搶先,你今兒叫我出來,不就是因為我能幫上忙嗎,再這麼猶猶豫豫下去,一會葉三姑娘跟李夫人敘完話。咱們想合計什麼可就不容易了。」

  安嵐一頓,看向金雀,沉吟片刻,便將此事的始末大致道了出來。

  金雀聽完後,即道:「當真沒多少時間了,幸好這會兒有葉三姑娘拖著,不過那匣子裡的東西好辦。一會我瞅準機會,就進去拿。」她說到這,就看了安嵐一眼,「你有準備吧?」

  對這等的事,兩人已心有靈犀。

  安嵐從袖中取出一封空白的信交給金雀,金雀一笑。接過來放入懷裡,然後道:「葉府前段時間出了那麼多事,葉三姑娘一直以來都有同她姑母通信,感情不一般,依我看。葉三姑娘跟李夫人且聊著,丹陽郡主或許會提前出來。你一會去李夫人那附近轉轉,丹陽郡主若出來了,你拖住她,我一完事就給你消息。」

  她交代完就轉身,沒有絲毫猶豫,安嵐心裡一緊,不由伸手抓住她:「金雀。」

  金雀回頭,不解。

  「你要小心。」安嵐遲疑了好一會,才道,「她是郡主,身份尊貴,萬一……」

  「你放心,我知道的。」金雀給她一個放心的笑,就推開她的手,往東廂耳房那去了。

  今日無風,但陽光稀薄,所以這園子裡的景物看著總有些灰濛蒙的,本就冷清的地方,就更顯得蕭索。她久久看著金雀的背影,壓住心頭的忐忑和不安,轉身順著池塘的沿線往李夫人那慢慢行去。

  果然,她在走過去沒多會,就瞧著丹陽郡主從李夫人屋裡出來。

  丹陽郡主這一出來,自然看到不遠處,站在池塘邊的安嵐,正好安嵐也往她這轉過身,朝她微微頷首。她亦點了點頭,有些意外,也有些像不明白,安嵐這會兒過來能做什麼?正遲疑著是不是過去試探一番,旁邊就走過來一個丫鬟,說安嵐請她過去。

  「什麼時候來的?」丹陽郡主走過去,往旁看了看,「怎麼沒看到景公子?」

  「剛到,公子沒進來。」安嵐說完後,故作不知地問,「郡主剛剛從李夫人屋裡出來,是已經辦妥了?李夫人眼下如何?」

  丹陽郡主打量了她一眼,然後笑了笑:「正巧碰上李夫人的侄女過來,就是那葉府的三姑娘,便一同進去說了幾句話。」

  安嵐略略詫異,隨後點頭,接著又輕輕一嘆:「葉三姑娘也是可憐,也不知道她要如何面對以後的日子。」

  說到這個,丹陽郡主面上也露出惻隱之色:「可不是,我也沒想到,竟會有那樣的病,竟會代代相傳,想來就叫人不寒而慄。」

  安嵐跟著點頭,隨後轉身,往跟東廂相反的方向,順著魚池漫步:「同這樣的不幸比,我覺得自己以前吃的那些苦,也算不上什麼了。」

  提到這個,丹陽郡主不禁生出幾分好奇,便跟著安嵐一邊走,一邊問:「你以前,都過的什麼樣的日子?」

  安嵐轉頭瞥了丹陽郡主一眼,忽而一笑,以前的事她本不想說,只是要拖住郡主,這話題便不能斷,於是便揀幾件以前的事細細道了一邊。當然,那些心酸的難堪的苦楚她一句未提,說到的多是些苦中作樂的事情。然而那在丹陽郡主聽來,已是難以想像,又因知道安嵐有可能是崔文君的女兒,所以聽到這些事後,丹陽郡主心緒更加複雜,於是站住腳,轉身,有些發怔的看著池子裡的錦魚。

  不知過了多會,她心裡一嘆,抬眼轉頭,卻看不到安嵐了。因前面正好有個假山,她當安嵐是走到假山那邊了,便也要抬步過去,卻就在這時,有人從後面猛地推了她一下,她甚至來不及喊出聲,就掉進池塘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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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救人

  安嵐之前就注意到丹陽郡主停下站在池塘邊出神,她算著時間,惦記著金雀那邊,雖說金雀完事後會過來找她,但是因她這會兒正好走到假山這,擔心金雀若是過來了,找不到她,便趁著丹陽郡主出神的時候,快步繞過假山,往東廂那邊看了看。

  卻不想,沒等她看幾眼,就聽到「撲通」的一聲從假山後面傳來。

  安嵐一驚,隨即就聽到丹陽郡主的呼救聲,她只覺頭皮一麻,慌忙轉身繞回去。

  這是溫泉水沒錯,但在這樣的天氣,假山這的魚池離泉眼已經很遠了,水溫僅能保持不結冰。

  冬天穿得厚,這一落水,身上衣服馬上成了催命符。

  安嵐跑回去時,丹陽郡主已經快看不到頭了,連求救的聲音都喊不出來了,只見兩手在水裡毫無章法的撲騰,眼見那水馬上就要沒頂了。

  丹陽郡主自是不會鳧水,一般來說,但凡是大家出身的姑娘,沒有會鳧水的。

  長安在唐國的北部,不靠海,雖有個雁湖,但那雁湖裡皇宮近,附近又修了幾座皇家別院,所以自不會有不長眼的百姓跑去那邊玩水。所以,不說大家出身的姑娘,就是那些沒什麼規矩條框的寒門小戶,一百個裡,也挑不出一個會鳧水的姑娘。

  安嵐臉色瞬間慘白,一邊脫下身上的厚衣服,一邊大聲喊:「快來人啊,郡主落水了!」

  錦魚園的人少,這裡又是後院,除去李夫人外,余的不是丫鬟就是婆子,怕是沒一個會水。而小廝和護衛則都在前院,若是等前院的人趕到,丹陽郡主怕是已經沉下去了。而且,以郡主之尊。那些護衛即便是趕過來了,也極可能不敢馬上就跳下去救人。

  那短短的一瞬,安嵐幾乎將所有後果都想到,有人要害她!

  她不清楚郡主究竟是怎麼落水的。但郡主若有個三長兩短,她知道自己絕對好不了。

  脫了外面的襖子後,安嵐一咬牙,就跳了下去。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鳧水,似乎七歲之前,她就已經學會這門求生技能了。

  三年前,她一次外出時,不慎被桂枝偷偷推到池塘裡,也就是那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竟會鳧水。而這件事,連金雀和安婆婆的不知道。

  這一點都不像什麼溫泉水,安嵐跳下去的那一瞬,被刺激得無法呼吸,幾乎忘了怎麼劃動四肢。後院的丫鬟婆子聞聲趕過來時。安嵐已經抓住丹陽郡主,正吃力地抱著她往岸邊拖。

  李夫人和葉三姑娘也跑出來,瞧著這一幕,具都嚇白了臉。

  安嵐的手摸到岸沿的時候,前院的護衛也趕到了,只是令人想不到的是,有個小廝隨那幾位護衛一塊跑進了。結結巴巴地道:「夫,夫人,清耀夫人來了,已經進來了。」

  「什麼?」李夫人正命人趕緊將郡主救上來,忽然聽到這話,一時有些發蒙。下意識的往前院方向看去,就看到一個紅裝夫人領著數位丫鬟婆子往這邊過來,陪在身邊的,是她毫無印象的「丈夫」李懷榮。

  今兒一早,清耀夫人就覺得心神有些不寧。上午陪了宮裡的娘娘聊了半日,中午又陪太后用了午膳,然後如往常般小憩了半個時辰,卻醒來後,還是覺得心裡不安穩,於是乾脆出宮往錦魚園這邊來。

  卻不想,這一過來,竟就看到自己閨女落水的一幕。

  「這壓壓,吐了水就沒事了。」

  「快快快,快拿大氅包著,千萬別吹了風。」

  「快去請大夫。」

  「快,背去我屋裡,雲翠快,再給那屋裡添個火盆。」

  「小心,小心……」

  丹陽郡主被拉上去後,一群人亂哄哄地忙了一會,就萬分緊張地往屋裡送去。竟沒人留意,那池子裡還有一個沒上來,倒是清耀夫人跟著離開前,瞥了她一眼,才有兩個婆子會意,上來幫忙拉了一把,隨後錦魚園的兩個丫鬟也轉身跑了回來。

  下面冷,上來後更冷,安嵐覺得自己舌頭似乎都凍僵了,而剛剛脫下仍在地上的那些冬衣也不知被誰撿走了。她上了岸後,青白著臉,瑟瑟發抖地站在那,瞧著好不可憐。被清耀夫人留下的一個婆子還不知具體情況,只是剛剛瞧著是這姑娘下水救的郡主,便將自己身上的襖子脫下來披到安嵐身上,和善地道:「姑娘快去屋裡換了這身衣服,免得感了風寒。」

  安嵐感激地點頭:「多,多多謝!」

  被錦魚園的丫鬟送去客房的時候,安嵐不時看著東廂那頭,卻依舊不見金雀的身影,她心裡有些擔憂,卻同時又有些放心。這會兒那麼亂,是個好機會,金雀應當不會錯過,只是,剛剛那位貴婦人是誰?

  葉清清的舊識嗎?但是,當時那婦人分明對丹陽郡主異常關心,那神情,簡直……

  安嵐心裡猛地一驚,進了客房,脫下身上的濕衣服時,牙齒一邊打顫,一邊問:「兩,兩位姐姐,可,可知,剛剛,那位貴婦人,是,是誰?」

  其中一位丫鬟搖頭,令一位想了想,才道:「好像是清耀夫人,我剛剛聽進來通報的小廝這麼說的。」

  安嵐猛地打了個寒顫,身上覺得更冷了。

  幸好這會兒,熱水送了進來,只是因事出突然,又是先顧著丹陽郡主那邊,所以送到她這的熱水有點少。

  「兌點涼水,姑娘先泡著,廚房那已經在燒了。」

  安嵐倒不計較,也沒法計較,二話不說就踏進澡盆裡,片刻後,身上才終於恢復了點知覺。

  金雀那邊,怎麼還沒有消息?

  新燒的熱水已經送過來,給她添上了,丹陽郡主那邊也傳來了消息,說是已經醒了,大夫說無大礙,這會兒也跟她一樣,正在熱水裡泡著。

  安嵐心裡隱約生出不安,還是,金雀不知道她在這邊?不應該,動靜鬧得那麼大,一打聽就知道了。那麼,難道是,沒有得手?

  安嵐想了想,直到感覺牙齒不再打顫,身體也完全恢復知覺後,就趕緊起身擦乾。

  而她才剛穿好衣服,頭髮都沒來得及擦乾,有個丫鬟就進來道:「安姑娘,清耀夫人請你過去。」

  安嵐手上的動作一頓,隨後點頭,她有心理準備,丹陽郡主落水的事,肯定不會這麼輕易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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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事發

  頭髮沒有全濕,但這麼出去,被風一吹,冷熱相沖,怕是會更加不好。安嵐正用力擰乾髮梢上的水,那傳話的丫鬟退出去後,又一個丫鬟進來了,手裡捧著件朱紅色的大毛斗篷,是李懷榮讓送來的。

  無論如何,她都是長香殿的人,又是景炎公子直接帶過來的,李懷榮不敢讓她在自己這裡出什麼事。安嵐想了想,便明白李懷榮的顧忌,同時也令她心中稍安。接過道了謝,趁著穿戴整理的時候,她又將這件事前後捋了一遍。

  丹陽郡主為什麼會落水?

  自己不小心落下去的可能性太低,那就是他人所為,可是……當時那附近,除了她和丹陽郡主,還會有誰?丹陽郡主出來之前,她已經在那站了一段時間了,並沒有看到別的人。

  不可能是提前藏身在那,對方不可能算出她要往那邊走,那便是她和丹陽郡主散步的時候,有人偷偷尾隨過來了?

  安嵐忽的打了個寒戰,若真是這樣,那人尋的時機簡直太好了。就挑她離開丹陽郡主的視線時下手,所以,眼下最關鍵的是,丹陽郡主當時有沒有看到那個人?若是有看到,她自當沒了嫌疑,若是沒有看到,那麼,即便丹陽郡主不懷疑她,但是,清耀夫人卻不會輕易相信她。

  可是,為什麼會對丹陽郡主下手?真的只是要嫁禍給她?

  這可不是源香院那等程度的勾心鬥角,丹陽郡主的身份擺在那裡,若郡主真有個萬一,又是跟她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出事,到時,她絕不會是這件事裡的受益人,而必將是受害人。

  即便景炎公子有心護她,怕是,也無能為力……想到這。她忽的又打了個激靈。丹陽郡主是在錦魚園出事,而錦魚園是景炎公子安排李懷榮夫婦住進來的,郡主若真的……那無論是李懷榮夫婦,還是景炎公子。都必將會受到牽連。

  安嵐覺得自己的手迅速轉涼,天樞殿在南方的影響力,離不開李家的幫忙,同理,景炎公子對天樞殿的重要性,無人不知。丹陽郡主剛剛若真的,真的溺水身亡,那不僅是她,怕是整個天樞殿,都將會受到重創!

  旁人不知天樞殿的情況。但她,經過前面那幾件事後,已隱約感覺到,那裡存在著一個極大的危機。而在這等情況下,若是再從外部受到重創。將會是什麼後果?

  安嵐甚至覺得身上都冷了,好深沉的算計,好厲害的一步!

  「姑娘,老婆子過來領姑娘過去。」正想得出神的時候,忽然走進一位眼神銳利的婆子,盯著她道,「還是別讓夫人等得不耐煩了。」

  她不認識那婆子。那婆子也沒有說明是哪位夫人,但安嵐知道,定是清耀夫人。

  她戴上斗篷上的帽子後,她輕輕吐了口氣,然後點頭。

  出了房門後,那婆子打量了她幾眼。倒沒再說什麼。安嵐的心卻跟著一沉,從婆子的神色中,她感覺到,這一趟過去,怕是不僅僅是問話那麼簡單了。

  於是跟在走了幾步。安嵐低聲問:「請問嬤嬤,郡主她怎麼樣了?」

  那婆子又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地道:「郡主是福星高照之人,自當沒事。」

  安嵐鬆了口氣:「太好了。」

  那婆子沒再看她,似沒聽到這句話般,腳下的步子甚至沒有放緩絲毫。

  安嵐心裡又是一沉,看來,清耀夫人真的懷疑上她了。

  可是,清耀夫人剛剛明明親眼看到是她下水將丹陽郡主送上來的,即便她如今跟郡主是競爭關係,應當也不會如此武斷就懷疑是她所為。或者,只是這婆子本就習慣一臉嚴肅的表情,而她也是想多了?

  希望如此。

  只是,當她雖那婆子進了堂屋,看到金雀跪在堂屋中間,秀蘭站在旁邊,兩邊還候著好幾個丫鬟。清耀夫人則坐在首座,目光冷冷,葉清清陪在一旁,表情有些茫然,葉清清右側則站在葉鈴,葉鈴面上還帶著幾分不敢相信地表情。安嵐腦子即轟的一聲,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清耀夫人為何會懷疑她了。

  領著她進來的婆子似乎怕她不懂,特意介紹清耀夫人是一品誥命身,她面見應當跪下行禮。安嵐沒有遲疑,摘了斗篷的帽子後,就跪下磕頭:「長香殿侍香人安嵐,見過夫人。」

  「你就是安嵐。」清耀夫人打量著她,「之前的源香院當差的小香奴?」

  「是。」安嵐垂著眼,因是跪在金雀旁邊,所以看到金雀的手有些發抖。她的心也禁不住有些發顫,本以為清耀夫人叫她過來,是要問丹陽郡主落水一事,可是,一開始就提源香院,說明她的擔心果真不假,金雀多半是被發現了。

  清耀夫人又道:「旁邊那丫鬟,你可認得?」

  安嵐便轉頭看向金雀,金雀這時也抬起臉,看向她。此時那麼多人盯著,兩人自然不可能交談,甚是沒法做任何有意義的眼神交流,只是,金雀在抬起臉的那一刻,用力咬了咬下唇,很多人在害怕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的做這個動作。但是,這個動作在她們倆之間,代表的意思是:什麼都沒說。

  「回夫人,我認得。」安嵐收回目光,看向清耀夫人,「她是源香院的香使,叫金雀。」

  清耀夫人接著道:「聽說,你們在源香院的時候,就很是要好,兩人幾乎形影不離,平日裡無論做什麼事,都會相互商量。」

  安嵐道:「是。」

  「你在源香院升為香使長後,她便在你手底下當差,無論做什麼,都聽你的。」清耀夫人的聲音裡似乎並沒有帶怒氣,只是,這一句接著一句的發問,卻令人有些喘不過氣。

  安嵐道:「我們都在香院當差,只是差事不盡相同罷了,但領的都是香院的差事,故沒有人敢敷衍了事,領了差事,自當是要聽從安排。」

  清耀夫人定定看了她一會,心道,果真是個不簡單的丫頭,這種時候了,竟還這麼沉得住。

  一旁看著地葉清清有些不大自在,瞧著安嵐還跪在那,便輕輕道了一句:「崔姐姐要不先讓這姑娘起來。」

  此時這堂廳內很安靜,所以葉清清這句話即便說的很輕,坐在她旁邊的人卻還是能聽得清楚的。至少,兩邊的丫鬟都聽到了,但是清耀夫人卻似什麼都沒聽到般,冷冰冰地看著安嵐,又道:「如此說來,你離開源香院後,她做什麼事,就都與你無關了?」

  安嵐沉默了好一會,才抬起臉:「不知,金雀她做了什麼?」

  清耀夫人看向一旁的婆子,那婆子會意,便上前一步,指出金雀趁亂進屋,偷竊丹陽郡主的貴重之物,被當場拿住後,竟還拒絕將贓物交還。連郡主的東西都敢覬覦,還實施偷竊,這等罪行足以將她打入大牢,流放千里。

  果真……安嵐臉色微白,轉頭看向金雀,金雀忽然抬起臉,看著那婆子道:「我說了我沒拿,我都沒來得及拿,你們讓我交還什麼!」

  清耀夫人冷幽幽地道:「豈容你狡辯,給我掌嘴。」

  這宮裡走出來的掌嘴,可不是用手打耳光,而是拿一塊約莫一根手指厚的木板往嘴巴上拍,沒幾下,就能讓整個嘴唇腫起裂開,牙齦出血,接著整張臉也會跟著腫脹。有的下手重的,甚至能將牙齒打落,故安嵐一看那婆子從袖中拿出那專門掌嘴用的東西走過來時,即站起身擋在金雀面前:「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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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
發表於 2015-7-25 23:52:51 |只看該作者
第186章 承認

  清耀夫人冷笑,但沒有開口,因而那婆子並沒有停下腳步,片刻就走到安嵐身邊,面無表情地道:「此事若是與姑娘無關,姑娘就莫要多管閒事。」

  安嵐沒有讓開,也沒有看那婆子,而是看著座上的清耀夫人道:「金雀是長香殿的人,夫人即便要論罪,也應該先通知長香殿一聲。」

  「她只是個香院的香使,郡主是什麼身份,豈容她侵犯。而且是被當場抓住,並沒有冤枉她,即便我當場打死了,香院也說不得什麼!」清耀夫人冷幽幽地道,「花嬤嬤,還愣著幹什麼,難不成要我自己動手。」

  花婆婆應了一聲,就示意旁邊兩丫鬟過來拉開安嵐,葉清清有些看不下去,想勸一下,只是看到清耀夫人那樣神色,她遂有些囁囁的,竟不敢出聲。

  眼見那兩丫鬟過來了,安嵐只得道:「此事與金雀無關,是我授意,她不過是聽命行事。」

  金雀霍地抬起臉,花婆子停下,並示意那兩丫鬟退回去,葉清清愣住,葉鈴詫異地看向安嵐。清耀夫人毫不意外,只是嘴角邊的冷笑愈加明顯,似正中下懷,因而倒不著急了,她先是打量了安嵐一會,然後才道:「是你指使金雀去偷郡主的東西。」

  安嵐看著清耀夫人道:「沒錯,是我。」

  「安嵐!」金雀忍不住低聲道,「你瘋了!」

  清耀夫人嘲諷地一笑:「很好,敢作敢當。」

  安嵐接著道:「此事我會向廣寒先生坦白,先生定會給夫人一個交代。」

  她如今的身份跟金雀不一樣,她是白廣寒親自指定的侍香人,等同大香師的半個弟子,即便認了罪,清耀夫人也不能越俎代庖懲罰她。當然,憑著清耀夫人的身份和背景,又是眼下這麼個情況。清耀夫人要真的動了手,白廣寒也不好還回去。但是,丹陽郡主如今也是白廣寒的侍香人,並且正極力爭取繼承人之位。如此,清耀夫人自然要有所顧忌,不可能就為這一點偷竊之事,下了白廣寒的臉面。

  清耀夫人似乎早想到她會這麼說,冷哼一聲,忽然問:「郡主是怎麼落水的?」

  來了!

  安嵐心頭猛地一跳,她暗暗握了握手心,一臉平靜地看著清耀夫人道:「郡主落水的時候,我正好走到假山另一邊,待我聽到郡主的呼喊聲後。跑過去時,郡主已經在水裡了。」

  「一派胡言!」清耀夫人忽然提高了聲音,目光駭人,「我已問了丹陽,當時那裡就你們兩人。你們兩本是並肩而行的,偏走了半段路,你就趁她悄悄離開了,然後趁她不主意,從後面將她推到水裡!聖上賜封的郡主,你竟包藏有如此陰險的心思,手段如此狠毒。即便是大香師,也繞不得你!」

  葉清清有些複雜地看著安嵐,葉鈴亦皺起眉頭。

  安嵐深深吸了口氣,抬起眼道:「此事夫人是冤枉我了,郡主落水的那附近,正好假山環繞。要藏一兩個人,很容易。而且,那人既然是從後面推的郡主,那郡主應當沒有看到那個人,又如何斷定就是我。再者。若真是我推了郡主落水,那我又怎麼可能會下去救郡主。」

  「說得好,當真是巧合如簧。」清耀夫人冷笑,「你當然沒有膽謀害郡主,因為你真正的目的只是讓金雀順利偷走郡主的東西,郡主落水,大家自然回慌亂,定會都趕到池子那邊,如此,金雀才能尋得機會下手。至於你會下水去救郡主,不過是為了洗清自己得到嫌疑,讓人不能懷疑到你,可惜,你選的人不中用,得手了,卻也被人抓到了,不然,還真查不出你有如此險噁心思。」

  「這些,都是夫人臆測,並非是證據。」安嵐臉色微白,看著座上的高貴的婦人道,「郡主落水,我也很震驚,萬幸沒有大礙,夫人愛女心切,想為郡主討個公道,我能理解。但是,是我做的,我認,但不是我做的,我不會認。」

  「呵——」清耀夫人笑了,冷笑,「小小年紀,就養出這樣一身硬骨頭,倒叫我意外。你不認沒關係,自有人會認,金雀雖是聽你的話行事,但偷的不是普通人,所以,這活罪,還是難逃的,花嬤嬤……」

  然而不等清耀夫人吩咐下去,安嵐即打斷她的話,大聲道:「那也不能算是郡主的東西,那是天樞殿李懷仁殿侍長要交給李夫人的東西。」

  葉清清猛地一驚,一下子站起身:「你說什麼?」

  清耀夫人臉色一沉,安嵐又接著道:「李夫人,那的確是李殿侍長要交給您的東西,是李殿侍長親口對我說的。」

  「是什麼?」葉清清說著,就轉身看著清耀夫人,有些不滿地道,「崔姐姐,既然是給我的東西,怎麼郡主還留著?」

  清耀夫人有些憤怒,也有些意外,那丫頭,比她想像中要狡猾得多,簡直不像是一個十四五的小姑娘應該有的心性。即便丹陽郡主沒有看過匣子裡的那封信,卻也知道,李殿侍長不可能會將一封空白的信交給她,那封信被換了,沒有找回來之前,不能對葉清清透露,不然,就失了先機。

  可是,這丫頭竟一下子就看破這一點,為了保住金雀,直接將葉清清拉了進來。

  見葉清清滿臉急切,安嵐遂好心提醒道:「東西還在郡主那,李夫人若是想看,就找郡主要去吧。」

  清耀夫人陰測測地看向安嵐:「那匣子裡的東西,已被偷走。」

  葉清清一愣,安嵐接著道:「金雀當時確實是想去拿匣子裡的東西,但是,入金雀所說,還沒來得及拿,就被人發現了。而依清耀夫人之前所言,當時她們應當對金雀搜了身,沒有找到什麼,所以,李殿侍長的東西應當是還在的。」

  葉清清一想,確實是這個理,便再顧不得眼前這些事,就往裡間走去,此時丹陽郡主正歇在那。

  清耀夫人正遲疑著要不要讓人攔住葉清清,卻見她留在丹陽郡主身邊的丫鬟走了出來,行到她跟前道:「夫人,郡主請您進去,說是有話想對夫人說。」

  清耀夫人想了想,就站起身,卻走到安嵐跟前,淡淡道:「你記住,郡主不是普通人,今日卻差點在錦魚園出事,景炎公子若知道,不知會如何處理。還有廣寒先生,難道真不在意身邊的侍香人有偷竊行徑,天樞殿真能容得下你這等卑劣狡詐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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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5 23:53:05 |只看該作者
第187章 推斷

  金雀死死咬著牙齒,忍住不出聲,她怕自己一出聲就是破口大罵,逞了口舌之快,卻白給對方送去一個為難自己的機會。安嵐自然也沒有就清耀夫人這番話做任何回應,甚至,她心裡也覺得清耀夫人說的沒錯,她今日所為,確實卑劣,甚至有些不計後果,但她不後悔,她只是對金雀覺得愧疚。

  清耀夫人說完後,就留下兩個婆子看著她們,其實,照理應是將金雀單獨關起來的,因金雀還沒有將偷走的東西交出來,若是給了她們私下交流的機會,那東西怕是再拿不回來了。只是清耀夫人轉而一想,但這裡畢竟不是她的地方,她今日帶的人手也不夠,而葉清清也只是暫住此處,怕是不便強來,倒不如,她給她們個機會,讓她們自己將東西交出來。

  果真,清耀夫人一離開,金雀就看向安嵐,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安嵐卻朝她輕輕搖頭,金雀一怔,隨後恍惚,她太著急了,但眼下這情況,最要不得的就是著急,誰沉得住氣,誰就能穩得住。於是,她重新垂下眼,依舊跪在那,如剛剛般,一動不動。

  安嵐看著金雀,說不急是假的,不說這事最終能不能解決,僅是眼下,只要清耀夫人不開口,金雀怕是要一直跪下去。她知道長跪的滋味,特別是跪在堅硬的地磚上,用不了半個時辰,膝蓋就是鑽心的痛,無論怎麼換重心,那疼痛的感覺都沒法減輕,超過一個時辰,整個腿就都麻了,但麻歸麻,膝蓋上的痛感卻不會減弱分毫,並且隨之,腰也跟著痛。整個人恨不得癱坐下去……

  葉鈴走過來,看了她們倆許久,才開口道:「你們,究竟想做什麼?」

  安嵐沒有回答她的話。金雀這會兒卻不敢看葉鈴。

  「金雀,你托我帶你進來,就是,為了去偷郡主的東西?!你騙我!」葉鈴很是惱怒,又覺得失望,甚至還有點悲涼,說不清究竟是什麼感覺。剛剛清耀夫人並沒有怪罪她,但她卻還是覺得面上發燒,金雀畢竟是她帶進來的,論起來。她也需要為此事負責。然而,最讓她憤怒的是,金雀利用了她的信任,這讓她難以接受。

  「對不起。」金雀垂著臉,低聲道歉。

  安嵐更加愧疚。可此時此刻,面對葉鈴那失望又憤怒的表情,她也不知該說些什麼。面對別人的惡意刁難,她可以做到毫不猶豫的反擊,也可以暫時忍著,慢慢謀劃,冷靜對付。唯有面對被她的行為傷害到的真情時。她頓時會變得笨口拙舌,心裡剩下的出了愧疚,就是無措。

  「你們——」葉鈴看了看金雀,又看了看安嵐,「你們,真叫人噁心!」

  金雀垂著臉。眼圈微紅,聽到那句話,身上顫了顫,依舊是一句辯解都沒有。

  安嵐低聲道:「你不要怪她,她也是聽了我的話才不得不那麼做。錯的人是我……」

  葉鈴冷笑,打量了安嵐幾眼,好一會後才道:「我若知道,你們原就認識,斷不會讓她踏進我葉府一步!」

  安嵐心裡一沉,這句話,等於是金雀送香的差事丟了,於是忍不住又開口:「三姑娘,金雀她……」

  卻不等說完,金雀就伸手輕輕拉了拉她的裙子,低聲道:「三姑娘會怪我也是應該的,我今日之事,確實讓三姑娘下不了台了。」

  安嵐閉上嘴,心裡輕輕嘆了口氣。

  於此同時,丹陽郡主那,清耀夫人的臉色也不大好。

  「你相信不是她。」清耀夫人看著躺在床上,臉色還有些蒼白的丹陽郡主,氣得像斥責她幾句,卻又捨不得,只得壓著怒意道,「丹陽,很多時候,寬容可以彰顯一個人的氣度,但有的時候,寬容卻會助長他人的卑劣行徑。」

  「我知道母親的意思,但推我落水這件事,我覺得不會是她做的。」丹陽看著清耀夫人道,「而且,我當時確實沒有看到那個推我得人,母親即便再關心我,也不能如此輕易就斷定是她所為,若真不是,豈不是我恩將仇報!」

  清耀夫人輕輕搖頭:「丹陽,那丫頭不是一般的狡猾,她是完全摸清了你的性子。難怪剛剛她在我面前即便認罪了,也還能表現得那麼理直氣壯,原來,她除了倚仗目前的身份外,還有一份倚仗,是在你這,她知道如果她為此受罰了,你一定不會答應。果真是不簡單,這樣的人,不除的話,日後必將成大患!」

  丹陽郡主一怔,清耀夫人接著道:「你是不是因為她剛剛下去救了你,所以你心懷感激,怎麼都不願相信,就是她推你下水?」

  丹陽郡主沒有開口,落水的恐懼,生死一瞬的絕望,沒有親生經歷過,無法體會。

  清耀夫人道:「據我瞭解,源香院附近沒有任何可以學鳧水的水塘或是河流,香院對香奴的管束也及其嚴格,不可能讓她們隨便出門,那麼,一個姑娘家,怎麼學會鳧水的?什麼時候學會的?你想過這個問題沒有?」

  丹陽郡主愣住,這個,她確實沒有想過,只是遲疑了一會,就道:「這也……說明不了什麼。」

  「說明的事情大了。」清耀夫人眼神微冷,「為了今日這件事,她不知謀劃了多久。沒錯,無論是你還是她,都會說,沒有人會料到葉清清會入住錦魚園,並且還拉扯出李殿侍長,她不會未卜先知。」清耀夫人說到這,忽嘲諷地一笑,「這樣的手段,我見過不只一次,她是未雨綢繆。沒有今日之事,你早晚也有落水的一天,甚至還有可能是同她一塊落水,而到時,你能保證,她會如何打算?」

  丹陽郡主啞口無言,清耀夫人接著道:「據聞,天樞殿的水多,大雁山的大小山瀑幾乎都集中在天樞殿,水池子想必也不少。」

  「母親,你這都只是推斷。」丹陽郡主沉默了許久,嘆了口氣,就掀開被子下床,「落水的事先不說,匣子裡的東西才是眼下要緊的,我本就是為此事而來,如今變成這樣,須得想著怎麼跟李夫人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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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真兇

  剛剛葉清清奔去丹陽郡主那裡時,在清耀夫人的提前授意下,李懷榮在葉清清進入丹陽郡主的房間之前,就將葉清清拉走了,夫妻兩之間的爭執暫且不說。

  清耀夫人攔不住丹陽郡主下床,只得陪著一塊過去,只是丹陽郡主來到正堂這邊時,卻發現安嵐竟不在裡頭,只剩金雀一個人跪在那裡。

  「人呢!?」清耀夫人當即一問,面露薄怒。

  其中一個婆子慌忙道:「那位姑娘說要解手,花嬤嬤便領著她去了。」

  清耀夫人的臉色越加不好,隱隱覺得安嵐定是打的什麼主意,不過花婆婆也是個謹慎的人,應當能看住,於是眼睛往金雀那掃了一眼,又問:「去多久了?」

  那婆子有些忐忑地回道:「有一會了,應當是快回來了。」

  丹陽郡主走入廳內坐下,有些複雜地看著跪在地上的金雀,源香院的金香使,她有印象。她記得最初幾次遇到安嵐,其身邊都跟著這姑娘,特別是晉香會那幾次,更令她印象深刻。所以,當聽說金雀進屋偷她錦匣子裡的東西時,無需金雀交代,她就已經想到安嵐。而當時,她才被安嵐救上來沒多會,真是諷刺。

  無論在哪,主子犯錯,身邊的下人即便什麼都沒做,也都會跟著遭殃。金雀如今即便不在安嵐手下當差了,但剛剛安嵐既已承認,旁人自然將她們歸為一夥。安嵐暫時罰不得,但對金雀清耀夫人可沒什麼顧忌,再說,郡主落水一事也被清耀夫人扣在安嵐身上,所以在安嵐沒有給出一個真正的交代之前,金雀依舊逃不過這一劫。

  「你會開鎖?」沉默地打量了金雀片刻,丹陽郡主才緩緩開口,對此事,除去憤怒外。她更多的是意外。這兩個就比她小一歲的姑娘,自小就被關在源香院那個地方,卻一個會鳧水,一個會開鎖。究竟是怎麼學得的這些本事。

  金雀頓了頓,微微抬眼,看了看丹陽郡主,隨後又垂下眼,既不點頭,也不開口,便是默認了。

  丹陽郡主又問:「是你根本不知事發後會面臨什麼後果,還是……她許了你什麼,竟能讓你做這樣的事?」

  金雀依舊沒有開口,清耀夫人面色微沉。旁邊的婆子及會察言觀色,即適時地敲到一句:「再如何姐妹情深,出了這等事,誰也保不住你,問什麼。姑娘還是乖乖回什麼,免得一會受皮肉之苦。」

  金雀還是沒有開口,跪在那,像個木頭人。

  此時已近傍晚,陽光一點一點褪去,廳內的光線也跟著暗了幾分,只是這會兒又遠不到掌燈的時候。於是。此時無論看什麼,都添了一層灰暗之色,就連屋頂似乎也跟著低了幾分,令人心情壓抑。

  丹陽郡主將目光投向門外,清耀夫人沉聲道:「安嵐怎麼還沒回來,讓人去找找!」

  這話才落。就聽到外頭有腳步聲傳來,先進來的是花嬤嬤,神色肅穆,隱透著幾分擔憂。跟在花嬤嬤身後的是個衣著得體的丫鬟,那丫鬟瞧著很是戰戰兢兢的。臉色蒼白得不像話。走到門邊時,她似乎不敢進來,被花婆婆拽了一下,才趔趄地邁過門檻時,大家即發現她竟沒有穿鞋,腳上就一雙白襪子。

  走在最後面的才是安嵐,她身上還披著那件朱紅色的斗篷,裡外發燒的顏色似一下子將這灰暗的廳堂照亮了幾分,而更加令人詫異的是,她手上竟拿著一雙鞋,並且瞧著應當就是那丫鬟腳上的那雙鞋。

  丹陽郡主一怔,她來長安就帶了兩個貼身侍女,一個是秀蘭,一個是梅蘭,只是梅蘭一到長安就病了,她便放梅蘭到別處養病去。梅蘭病癒後,她已入了天樞殿,天樞殿本就有侍女,即便是郡主,其貼身丫鬟也僅能帶一個,於是她依舊將梅蘭留在外頭。大香會這些天,因事情繁多,她這才將梅蘭叫到身邊替她做些雜事。

  所以,今兒來錦魚園,她將秀蘭和梅蘭一塊帶上。

  現在,跟在花嬤嬤身後進來的那丫鬟,就是梅蘭。

  清耀夫人神色微凝,掃了安嵐和梅蘭一眼,然後看向花嬤嬤。

  花嬤嬤拽著梅蘭上前,在她肩上用力一按,便見梅蘭撲通地一聲跪在地上,金雀詫異轉頭,遂見她渾身抖得像篩子。

  丹陽郡主不解:「這是——」

  花嬤嬤垂首道:「夫人,郡主,今日之事,這賤俾應當也是參與了。」

  清耀夫人皺了皺眉頭,丹陽郡主怔了怔,有些不敢相信:「梅蘭?」隨後又看向安嵐,眼裡有震驚,心中怒意難平,難不成,安嵐竟連她身邊的丫鬟都收賣了!?

  「究竟是怎麼回事?」清耀夫人面上倒沒多少意外,只是神色愈冷。今日之事,葉家的人和錦魚園裡的人,她不好直接動手,但丹陽郡主身邊的人,她自是要一一過問的。只是這裡不是她的地方,帶的人手又不夠,難免束手束腳,便打算回宮後再嚴審,錦魚園這,也得去太后那求一道懿旨才好行事,卻不想,竟有人提前動手了。清耀夫人說著,就看向安嵐,這丫頭,當真是不可小覷。

  梅蘭跪在地上,一眼都不敢往上看,丹陽郡主從座上站起身。

  花嬤嬤道:「這賤婢的事是安姑娘發現的,還是讓安姑娘來說吧。」

  丹陽郡主又是一怔,再次看向安嵐,金雀也詫異抬起臉。

  安嵐走到丹陽郡主跟前,將手裡那雙繡花鞋遞到丹陽郡主跟前:「郡主請看。」

  丹陽郡主不解地接過那雙繡著喜鵲踏梅的繡花鞋,仔細看了兩眼,沒發現什麼異常。她心里納罕,卻又知道安嵐不會無緣無故叫她看這雙鞋,於是壓住心裡的疑問,再又仔細看了一眼,只是這會兒,她依舊沒有看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但是卻聞到些許淡淡的香氣,不是脂粉香。而是略帶幾分辛味的草葉香。她即翻開鞋底,瞧著沾到鞋底的那點兒草葉後,怔然恍悟。她剛剛受了涼,嗅覺不比平時。所以一開始沒有注意到這點兒味道,現在看到了,不用安嵐解釋,她也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她落水之前,同安嵐在那走一段路,自然看到那路邊和假山周圍,種了好些莎草。因錦魚園常年無人居住,那些莎草自然無人清理,所以即便那片莎草枯於寒冬,沒於白雪。但昨日天放晴後,雪一化,地上便又露出那些莎草。

  即便是枯萎的莎草,其香味卻還是在的,普通人或許難以察覺。但卻瞞不過她們的鼻子。

  安嵐道:「莎草是源香院每年都收的香料,所以我對這個味道很熟悉,即便身上只沾了一點,我也能辨得出來。正巧,剛剛我出去時,碰到這位姐姐。我問過了,錦魚園。就只有一個地方種植莎草。」

  丹陽郡主面色微沉,梅蘭是她今日才帶過來的,剛剛她同安嵐在池塘那閒逛,並沒有帶上梅蘭,那麼,梅蘭的鞋底怎麼會沾到這些草葉。答案不言而喻。只是這個答案,卻讓她有些難以接受,她身邊的丫鬟怎麼會!

  「既然郡主已明白,我就不再多嘴了。」被身邊的人背叛,終究不是件好聽的事。而且,這其中到底藏了多少事,怕是丹陽郡主也不願讓人知道,安嵐說著就往後退了兩步,退到金雀身邊,垂眼道:「金雀的事,我認,只是,我眼下終是天樞殿的人,這個錯,我應當先去先生面前說明,再于先生面前領罰。所以,請求郡主看在我曾為您跳下水的份上,莫為難金雀。」

  「你說什麼!」清耀夫人正琢磨那雙繡花鞋是怎麼回事,卻忽然聽到這樣一番話,即厲聲呵斥,「這番算計,倒是一點不虧,你回了天樞殿領罰,究竟是不是罰,誰又能知道,即便知道,這罰得合不合適,到時誰又能說上一句不是。」

  安嵐依舊垂著眼道:「夫人放心,我並非回天樞殿,而是去景府白園領罰。」

  「白園。」清耀夫人眯了眯眼,「若廣寒先生不在白園,該當如何?」

  安嵐平靜地道:「我會在白園門口跪到先生回來。」

  清耀夫人一怔,丹陽郡主也詫異地看向她。

  安嵐再次懇求:「所以,請郡主讓金雀起來吧。」

  金雀眼圈一紅:「安嵐……」

  清耀夫人看了她們許久,緩緩道:「讓她將偷走的東西交出來,我便可不追究她今日之事。」

  金雀咬牙道:「我說了,我根本沒有拿!」

  清耀夫人冷笑:「嘴巴還是這麼硬,不知道骨頭是不是也真的能這麼硬。」

  安嵐抬起眼,看向丹陽郡主:「郡主何不去跟李殿侍長確認一番,如此不就知道,金雀說的是不是真的。」

  金雀垂下眼,依舊一臉倔強,清耀夫人微微皺眉。

  丹陽郡主同安嵐對視良久,終於開口:「母親,讓金雀起來吧。」

  清耀夫人面上終於露出怒意,幾欲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丹陽郡主,丹陽郡主走過去在清耀夫人耳邊低聲道了幾句,又示意了一下手裡那雙鞋。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梅蘭為何要害她,背後的人是誰,究竟是怎麼收買到她身邊的丫鬟,目的何在。

  至於那匣子裡的東西,她會私下去找安嵐,終究是同在天樞殿的侍香人,若真弄得魚死網破,怕是最後,誰都討不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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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5 23:53:33 |只看該作者
第189章 長跪

  金雀起來了,她可以休息,卻不能馬上回源香院,也不能離開錦魚園,清耀夫人依舊命那兩位婆子輪流看著金雀,避免她跟安嵐有任何私下交流。說到底,清耀夫人不相信金雀沒有拿走錦匣子裡的東西,只是眼下的意外狀況讓她願意退讓一步,但如果接下來安嵐無法給她一個滿意的答覆,或是丹陽郡主在這件事上從優勢轉為劣勢,那麼金雀將隨時面臨責罰。

  依清耀夫人的道行,要收拾一個人,有太多法子可用了,特別是這個人有把柄握在她手裡的時候。

  安嵐自然是清楚這一點,看著金雀起來,趔趄地跟著一個婆子去廂房「休息」,她眼神一黯,默默拜謝,然後也退了出去。

  看著那個身影離開後,清耀夫人低聲問了一句:「她真的會去景府長跪?」

  「她既然說了,定是會這麼做的。」丹陽郡主面上神色有些複雜,「她卻是想得很多,這一跪,既表現出賠罪的誠意,又不至於讓我背上恩將仇報的名聲,還能試探廣寒先生,或是景炎公子對她的態度。」

  清耀夫人有點兒意外,又有點兒欣慰,同時還有點兒惋惜,最終輕輕嘆了口氣:「你既都看得清楚,為何還要讓她如願,那丫頭心計如此深沉,連自小一塊長大的夥伴都能利用,你真當她當時跳下水救你,是完全出自真心。」

  丹陽郡主道:「我知道,她救我也是為了自救,但到底,她是救了我。」

  清耀夫人沉默一會,微微蹙眉:「其實她並不比你聰明,你的天資也不輸她,身世背景更是如今的她無法比的,你只是在心計和殺伐決斷上遜了她。」

  「所以她要比我難過多了。」丹陽郡主輕輕一笑,隨即又微微一嘆。「她和金雀自小相依為命,她們之間有很深的情義,否則金雀也不會為她做這樣的事。且不論匣子裡的東西是不是已經被換過了,剛剛我一直觀察她的神色。她自以為不後悔,但其實早就後悔了。只不過像她那樣的人,應當是心裡明白,做過的事,再怎麼後悔都沒有用,只能盡力彌補。這樣的對手,又跟姑姑有著那樣的關係,我找不到足夠的理由,不讓她去懺悔。」

  清耀夫人怔住,她沒想到丹陽心裡是這麼想的。

  好一會後。清耀夫人才回過神,恢復冷靜,重新開口:「這是你的機會,你可以跟她提你姑姑開給你的那個條件,她若真的在意金雀。就一定不會拒絕。」

  丹陽郡主卻沉默下去,清耀夫人即打量著她道:「你心軟?她若真的技不如人,也怪不得別人,更何況,沒了天樞殿,她有還你姑姑那條路,論起來。她比你幸運多了。」

  丹陽郡主笑了笑:「我知道了,母親放心,我既然答應了姑姑,自是不會食言。」

  得了這句話,清耀夫人才稍稍放心,終於將目光放在已經跪癱的梅蘭身上。

  清耀夫人微微眯起眼。梅蘭是她給丹陽挑的丫鬟,她怎麼都沒想到,才剛入長安,梅蘭就被人收買了。只是,今日落水一事。到底是單單針對丹陽郡主,還是通過丹陽郡主來針對天樞殿。能將手伸到丹陽郡主身邊,在她眼皮底下玩把戲,這個人,絕非簡單角色。

  只是,這件事到底是在錦魚園發生的,那位景炎公子,當真一點都不知道?

  ……

  廣寒先生果真不在白園,景炎公子也不在景府。

  景府的老僕將安嵐領到白園門口後,就輕輕推開了,安嵐站在那門口看了一會,然後推開門,走進去。白園很靜,也很乾淨,但一個下人都看不到,白梅已經開了,園子裡浮動著淡淡的梅香,只是此時的安嵐卻無心欣賞梅花,她有些失神地走到白廣寒的寢屋前,直直地跪了下去。

  似乎所有力氣和思考的能力,都在錦魚園那邊用光了,此時的她,覺得自己腦子一片空白,唯感覺到心裡有隱隱的期待和莫名的恐懼。她希望能看到那個人,無論是廣寒先生還是景炎公子,她覺得,自己快要迷失了。

  半個時辰過去了,沒有人出現,甚至連景府的下人都沒有過來往她這看一眼。

  一個時辰過去了,白園內,依舊只她一人,天已暗,她的身影看起來單薄而模糊。

  不知又過了多久,周圍忽然亮了起來,她心裡一喜,慌忙抬眼,卻見是景府的下人在點燈。溫暖的燈光照清楚她面上的五官,同時也照清她目中的失望,點燈的下人也退了出去,又剩下她一人。

  兩條腿已經麻了,若非身上披著斗篷,她或許早就凍僵了。

  一開始,她還能理解成景炎公子不在府中,但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她能進白園,能在這跪著,能讓景府的下人無一個敢與她說話,她就是再不會思考,也明白,是誰授意。即便景公子真不在府裡,也定知道她過來尋他,可是他卻不願見她。

  這是景炎公子的意思,或許也是廣寒先生的意思。

  安嵐握在斗篷裡的雙手止不住地顫抖,她感到從未有過的恐慌。

  而就在這會,她忽然聽到腳步聲,那一瞬,巨大的驚喜襲來,她霍地轉過臉,卻不想,看到的卻是丹陽郡主。如被潑了一盆涼水,目中的驚喜瞬間褪去,脖子僵了好一會,才慢慢轉回去,恢復之前的跪姿。

  「你……」丹陽郡主走到她旁邊,有些震驚地看著她,「真的一直這麼跪著?!」

  「郡主消氣了嗎?」安嵐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語氣裡沒有絲毫諷刺的意思,只是很平靜的詢問。

  丹陽郡主神色複雜地看著她,片刻後才嘆道:「坦白說,你讓金雀去偷我匣子裡的東西,我確實極為憤怒,但是,你既救了我,我便沒想在這件事上為難你。而且,金雀的事,一被發現,你馬上就認了,這令我有些意外。」丹陽郡主說到這,似在猶豫,頓了一頓,才接著道,「葉清清一事,僅憑一封信不能判定高下,所以,那封信,我就當是贈於你了,你起來吧。」

  安嵐垂眼看著眼前的雪地沉默,一會後,才道:「郡主想讓我答應什麼?」

  丹陽郡主一怔,然後有些複雜地看著她:「你知道我還有別的事?」

  安嵐平靜地道:「郡主能過來,應當是已查清郡主落水之事確實與我無關,信得事郡主也不計較了,但即便這樣,郡主也僅是讓我起來,卻不說放了金雀,如此看來,郡主來找我,自是還有別的事。」

  丹陽郡主張了張嘴,一會後才嘆道:「你放心,我既不為難你,自然也不會為難金雀。」

  「多謝郡主。」安嵐平靜地道,「郡主說吧,無論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丹陽郡主又是一怔,重複著她那句話:「無論什麼條件,你都答應?」

  「是的。」

  「即便我讓你現在馬上離開天樞殿,你也答應。」

  「如果這就是郡主的條件的話,我會答應。」

  長久的沉默,直到開始下雪了,丹陽郡主抬起臉看著夜空,深呼吸了兩下,然後道:「我們,堂堂正正地比一場吧,輸的人,離開天樞殿。」

  「好。」

  「就定在大香會結束之前。」

  「好。」

  她答應如此之快,似早就有所預料,丹陽郡主不禁有些失神。

  「你為何不起?景公子可能今夜都不回來,看樣子,廣寒先生應當也不會過來了,你還打算繼續跪下去?」

  安嵐沉默,很多時候,沉默就是一種回答。

  「這樣下去,你會生病的。」丹陽郡主忍不住道,「即便不生病,再這麼跪下去,你這雙腿也得廢了!」

  安嵐依舊沒有說話,似乎說完剛剛那件事後,別的事情就在於她無關了。

  丹陽郡主有些發怔地看著那直挺挺的跪姿,面對這樣執著的人,忽然間,她覺得再說不出任何話,於是,輕輕嘆了口氣,轉身離開。只是,她走了幾步後,遲疑了一會,又停下,回身道:「其實,你知道我不會對你提出那樣的條件。」

  她知道,她不會對她提出馬上離開天樞殿的條件,所以她才會答應得毫不猶豫。

  安嵐沉默了一會,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輕輕道了一句:「郡主,你是個好人。」

  丹陽郡主看著那跪在雪地裡的背影,品著這句話,品出裡頭的羨慕和愧疚,沉默了許久,忽然問:「你不是?」

  「……我不是。」她回這句話時,聲音更低了,語氣裡帶著幾分難言悲涼和無可奈何,看到了刻在自己骨子裡的東西,自私和卑劣,陰暗和潮濕,表面偽裝起再多的平靜和淡定也掩蓋不住骨子裡的貪婪狹隘和愚蠢。

  丹陽郡主不知該說些什麼,有時候,她覺得,她能看得懂安嵐,但有時候又覺得完全看不懂。就如此時,她能看到安嵐的難過,但是,又非常不能理解,安嵐為何這般難過,就如她不明白,安嵐為何還要繼續跪在這裡。

  丹陽郡主帶著幾分悵然走了,安嵐還跪在那,一動不動,雪花落在她朱紅色的斗篷上,好不顯眼。白廣寒看著那個跪著的身影,明明一動不動,他卻覺得她似已淚流滿面,渾身顫抖,整個人在無聲哭喊:幫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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