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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沐水游]大香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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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7 17:43:30 |只看該作者
第250章 **

  安嵐轉頭看了他一會,沒有說話,然後再轉過身,還是看著他,依舊沒有說話。

  她很安靜,連表情也很安靜,但是,這份安靜卻並不平靜,相反,那安靜的表情裡藏著很多情緒。因為太多了,無法一一表達,所以乾脆全都收住,收在眼睛裡。

  景炎的表情卻沒有變,他面上依舊含著笑,而跟她不同的是,他的眼神永遠那麼冷靜,冷靜中帶著瞭然。

  「看來景公跟你說了很多。」他說。

  安嵐有些木然地開口:「公子相信我能做得到嗎?」

  「為什麼不信呢?」他反問。

  「我……」她看著他,目光閃動,有些熱切,又有些恐慌,於是張了張口,卻忽然間又說不出話來了。

  他微微挑眉,那態度帶著幾分審視,卻同時又帶著幾分漫不經心,似明白她想什麼,但他並不在意,也不怎麼關心。

  片刻後,她改問別的:「我不明白,如果非大香師不能解,時間又如此緊迫,公子為何不請淨塵大香師出手,公子不是對我說過,可以信任淨塵大香師嗎。」

  景炎似在考慮要不要解釋,沉默了一會才道:「他做不到。」

  安嵐沒有吃驚,只是面上露出不解。

  「大香師只是一個最基本的條件,唯有大香師才有可能解我之困,但卻非每位大香師都有此能力。」

  安嵐更是不解:「那公子如何斷定我就可以?」

  景炎笑了笑:「我並未斷定,這天底下,本就沒有絕對之事,不過是,你有此潛力。」

  安嵐怔怔看著眼前的男人,覺得胸口沉沉的,連呼吸都跟著沉了幾分。

  「不用想太多。」景炎忽然抬手,輕輕捏了捏她的下巴,「你只需想,你想要什麼,就得付出什麼便可。」

  安嵐微微側過臉,避開他不安分的手,有些悶悶地道:「公子知道我想要什麼?」

  景炎呵呵一笑:「小狐狸,我一直就知道,而你,也從未想要在我面前掩飾這份慾望。」

  安嵐轉回臉,面上閃過一絲不自在,但那雙眼睛卻是無比清亮,直勾勾地看著他,帶著幾分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蠻勁,因為稍顯稚嫩,所以這其中的侵略性被弱化了,可以輕易瞞過別人,但卻瞞不過他。

  「公子是要笑話我嗎。」

  他面上的淺笑褪去,難得露出認真的神色,專注地看了她好一會,才緩緩開口:「我很期待,你想要,就拿出真本事,要相信你能得到,我才可以給你,安嵐,無論你想要什麼,都不要讓我失望。」

  安嵐覺得心臟猛地一跳,胸口明顯起伏。

  他一直是自信的,強大的,即便只剩下一年的時間,也未見有絲毫退縮的痕跡。

  而,一年之後的時間,他交到她手裡,毫不遲疑,甚至是帶著一種狂妄的態度,冷眼旁觀自己的命運。

  「宴席的時間到了,現在隨我過去朝花廳,說好今日要陪景公用飯的。」景炎接著道,「還有,昨日說了要送你的那件事,已經為你準備好了。」

  安嵐從不自在以及擔憂的情緒中出來,一邊隨他往外走,一邊問:「什麼事?」

  景炎道:「春宴,你可聽過。」

  安嵐一怔,想了想,才道:「可是最古老的,世家間的社交宴席。」

  追溯起來,春宴的傳統比唐國還要長久,最開始,是幾個世家大族為了方便相互間的往來以及結交新的朋友,相互商議之下,特意選在春季辦的一個宴席。這個宴席最大的特色是時間很長,有時候會持續一個季節,參與者是輪流做東,但是,每年的首宴,都是被默然是大家的中心。所以能開首宴的人,要麼是身份最為尊貴,要麼是才華最為出眾,總之,肯定要有一方面是令人折服的。

  春宴的參與者只能是根基雄厚的世家,外人,特別是不被他們那個階級認可的人,是根本不可能進的來這樣的圈子。據聞,唐國立國之初,以公主之尊,都無法拿到一張春宴的請柬,如今提及,實在不能不叫人咋舌唏噓。雖說現在的春宴不可能再將公主拒之門外,卻也不等於隨便什麼人都能進去的。就如安嵐,現在她雖是天樞殿的繼承人,但是,在那些人眼中,她依舊沒有資格進入那個圈子,因為她出身不行,不行的最根本原因,就是血統低賤。

  景炎點頭:「沒錯,今年的春宴,由你來開首宴。」

  安嵐愣住,好一會才道:「春宴怎麼會答應讓我……」只是她說到這,忽然頓時,似想起什麼,就看了景炎一眼,遲疑道,「難道是,公子讓方家……」

  「和你說話,有時候倒真是輕鬆。」景炎笑了,轉頭看著她道,「今年春宴的首宴,本是由方玉輝主持的,我讓方家將這個機會給你。有方家和謝家一起舉薦,你又是天樞殿的繼承人,足夠資格參與進去了。」

  「可是,為什麼?」安嵐詫異道,「我現在並不需要著急結交那些人,公子難道不認為,我現在最急迫的是如何早一點邁入大香師之境?」

  「大香師的路,從未有一條是重複可循的。」景炎微微放緩腳步:「有的人,朝夕間便可悟道,有的人,終其一生,都不得入門。」

  安嵐默然,片刻後才問:「這同春宴又有什麼關係?」

  景炎道:「春宴同能不能成為大香師沒有關係,但是,卻同你成為大香師之後,能不能順利站穩腳跟有很大關係。」

  安嵐怔然,景炎也不藏著掖著,接著解釋:「你知道,即便世人皆愛香,但真正玩香的那些人,絕大部分都是貴族。而那些貴族裡,又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春宴那個階級的人,而且,同天樞殿有往來的,以及景府的庶務買賣等,也都同他們離不了關係。」

  景炎一句接著一句。

  「得到他們的認可,你以後的路會變得容易得多。」

  「就算不能讓所有人喜歡你,至少要讓一半的人認可你。」

  「原本,你不用這麼著急,照正常的順序,你跟在白廣寒身邊學習三四年,聲名起來後,出身的痕跡自然會變得越來越淡,別人也不會再去在乎,到時春宴自當會對你傳達善意。」景炎看著她,「但是,我沒有那麼多時間帶著你慢慢走,這條路,終是要你付出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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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7 17:44:17 |只看該作者
第251章 添置

  白廣寒和謝雲聯手,傀儡人死在謝府便有了極其合理的說法,一切都是白廣寒的謝雲的暗中合作,本意就是要查出傀儡人的幕後主使究是誰。傀儡人其實是白廣寒送到謝府的,卻不想謝府出了內奸,導致傀儡人的線索斷了。不過,經過一天一夜的查探,謝府的內奸終於被抓住一個,再接著往下查,這內奸居然也同方家有關。

  景府之後,又是謝府,方家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

  其實內奸一事,並不算什麼,但若是扯上傀儡人,那可就非同小可了。

  若是傳到了宮裡,天子一怒,那可就真的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方文建雖是不懼,但方家幾位老爺卻為此憂心不已,於是幾乎都偏向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先將這一關渡過了,以後再慢慢算賬不遲。

  因而當景炎提出如果將方玉輝主持春意首宴的機會交給安嵐,那麼無論是景府的內奸還是傀儡人的事,景府和白廣寒都不會再往下查。這樣的條件,在方文建看來簡直是荒謬可笑,但方家幾位老爺幾乎沒多想,就答應了。

  在方府的幾位老爺看來,安嵐主持春宴首宴,對她個人來說,絕不是什麼好機會。就憑她那等出身,到時都不用方家怎麼表示,宴會的客人就能將她擠兌死。若是方家再暗中添上一把火,那小姑娘怕是就此崩潰。至於謝家,即便眼下謝雲同白廣寒聯手,他們卻不信,謝雲會對白廣寒一幫到底。到時背後捅刀子或許更可信些。

  ……

  「天樞殿的大香師,包括廣寒先生在內,連著四任都是男的。」庫房的時掌事說著就將幾個古舊的匣子放在安嵐面前,接著解釋,「所以殿內女子用的珍貴首飾。差不多是百年以前的東西,寶石的成色都是頂好的,就是樣式要老一些,安侍香請先看看。」

  安嵐打開其中一個,遂見裡面珠光璀璨,匣子不小。分了五層,除此外,還有好些個暗閣。每一層都是一套頭面,除此外,還有若干簪子戒指和玉環玉珮。

  安嵐拿起一隻碧玉環。這玉環放在匣子裡的時候,只有一點濃郁的墨綠,余的地方基本是透明的,含著一層透亮的水光。只是當她將那隻玉環拿起來,對著從窗外射進來的陽光一看,便見那點墨綠似在陽光下化開了,須臾間,竟就將那隻玉環染成通身的碧色!

  安嵐大為詫異。旁邊的藍靛也輕輕啊了一聲。

  時掌事笑著道:「這是天海城出的王玉,當年原本是一對,只是其中一隻摔了。後來雖是用黃金給鑲上,卻添也添了俗氣,便給擱到外頭,再入不得這珍寶匣。玉環要戴的話,還是戴一對好,這裡還有幾對通身翠綠的玉環。還有一對是羊脂白的,是暖香玉。」

  安嵐卻放下。看了看那幾套頭面,無一不是奢華至極。

  時掌事又道:「這些寶貝兒雖都是頂好的。但樣式對安侍香來說,還是過於成熟了些。」

  安嵐微微點頭:「是極好,就是不適合。」

  時掌事笑道:「安侍香瞧中哪個,可以拿去改樣式。」

  安嵐卻問:「這些,都是以前的大香師戴過的首飾。」

  時掌事點頭:「沒錯,每一樣都是大香師戴過的。」

  安嵐輕輕蓋上匣子,搖了搖頭:「改了就可惜了。」

  時掌事心裡瞭然,即獻媚道:「安侍香是要另外添置首飾,這些都是這兩年最時興的樣式,都是長安城幾家老字號的東西,師傅的手藝可謂是巧奪天工,安侍香定準了,我親自拿過去。還有,衣服的樣式,也都在這,連著衣料的小樣也都送來了。」

  天樞殿因為連著四任大香師都是男子,所以價高的珠寶首飾,天樞殿也有近百年不曾添置了,單就這個,每年損失的油水,足以讓負責訂購的掌事在長安城添一套帶花園的大宅了。因此,自安嵐被定為天樞殿的繼承人後,時掌事就做好了各項準備工作,就等著這一天被召喚。

  只是,安嵐對此,卻並不見有多大興致。

  時掌事心里納悶,想了想,便問:「安侍香若是有特別的需求,可以都交代下來。」

  安嵐卻搖頭:「樣式本子時掌事先放下,我瞧好後,再讓藍靛告之。」

  待那些人都出去後,藍靛才道:「姑娘可是拿不定主意?」

  安嵐看了藍靛一眼,微微點頭:「這些東西的價格,可以說是上不封頂,若依我如今能支配的銀兩數額,不可能支付得起這些東西。時掌事雖是掌櫃庫房,但添置首飾珠寶這等奢華之物,李殿侍長那邊也是有權力過問的。」

  藍靛笑道:「姑娘也太小心了,怎麼說,都是廣寒先生交代下去的事,就算姑娘真挑上什麼稀世珍寶,天樞殿也不是買不起。再說,姑娘如今的身份,添置這等東西時理所應當,李殿侍長怎麼可能會有異議。」

  安嵐面上若有所思,對藍靛的話只是應付地道了一句:「不著急。」

  藍靛卻以為她還是縮手縮腳,便接著道:「所有參加春宴的客人,哪個不是滿身貴氣,姑娘別看丹陽郡主身上不見奢華,其實,單郡主系在腰上的那塊玉珮,都不是凡品。」

  安嵐抬起眼:「這我知道,丹陽郡主應當也會參加春宴。」

  不待藍靛點頭,正要接著說,卻見安嵐身邊多了道影子,是白廣寒從外面走進來。

  安嵐即站起身,藍靛也閉上嘴巴,往後一退。

  白廣寒掃了她們一眼,然後落到桌上那幾個匣子和幾本樣式冊上:「還未挑好?」

  安嵐行禮後,抬眼看他:「等著先生給意見。」

  白廣寒走過去,打開那幾個匣子看了看,便道:「這些都收起來吧,你現在用不上。」

  「是。」

  「衣服……你這些天穿的這些都挺好,照著多做幾套,衣料你自己挑幾樣新的。」白廣寒快速翻著那些冊子,「至於首飾,你如今年紀尚小,太繁複的東西都不適合你,樣式簡單的更好,只需珠玉的品質上乘便可。」

  瞧著白廣寒看都不看地就在那些個樣冊上做下極好,安嵐遲疑地道一句:「會不會太貴了。」

  白廣寒看了她一眼,合上冊子,讓藍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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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7 17:44:27 |只看該作者
第252章 傳授

  「這些東西,在你眼裡,不應當是珍貴之物。」白廣寒走到她跟前,伸手將她發上那支鑲著拇指大小的夜明珠簪子抽出,拿著手裡輕輕轉著,眼睛卻看著她,「這是什麼?」

  此一刻,安嵐暮地被白廣寒身上的氣勢所攝,有些愣怔地道:「……簪子。」

  白廣寒問:「價值幾何?」

  「可能有七八十兩。」安嵐頓了頓,又補充道,「夜明珠的價格年年在漲……」

  去不等她說完,白廣寒卻將那隻夜明珠簪子扔到旁邊的炭盆裡,濺出點點星火,安嵐的聲音一下子卡住,目露驚詫。

  白廣寒卻未往那看一眼,目光依舊落在她臉上:「我知道習慣很難改,但是你要想在春宴中脫穎而出,就不能對這些俗物如此留心在意。」

  安嵐面上一熱,遂垂下眼,底下頭。

  地位上升得太快,擁有得太忽然,她已儘量平常心待之,時時告誡自己,以後還會有更多,不可現在就被這些東西迷了心。但是,一下子面對如此之多的奢華之物,特別是……這呈送上來的種種,幾乎都是她不曾見過的東西,她即便沒有因此生出膨脹的物慾,但好奇之心卻也難以按捺。每一樣都那般精緻美好,她忍不住會拿在手裡把玩欣賞。

  以往那些日子,無論是一方帕子還是一朵紗花,她都知道需要付出多少錢才能購得,而那些錢,又佔她月錢的多少。因而,現在面對這些奢華之物。她亦會習慣性地去打聽其價值幾何。

  雖忐忑不解,她卻不認為如此習慣有何不妥,因而垂下臉後,還是低聲道了一句:「可是,若不清楚這些東西的價值。日後,豈不是會被他人矇蔽。」

  「只有管家才會對這些東西瞭如指掌,你是管家嗎?天樞殿每日進出賬目你都要過目?手裡那麼多人,難道都是擺設?」白廣寒看了她一會,接著道:「看來你還不知道,天樞殿的繼承人究竟代表了什麼。」

  他說著就抬起她的下巴。讓她看著自己:「可還記得,第一次見到白廣寒時的感覺?」

  下巴被他握住,想點頭,卻有些困難,於是只能怔怔看著那雙如似寒潭般的眸子。那濃郁得化不開的墨色。同記憶中那道光一樣的聖潔的身影形成鮮明對比,她忽然意識到,他們,是不一樣的。可接著,不過眨眼的時間,兩者竟慢慢融合,在她面前形成一體,一明一暗。那麼不同,卻又那麼相似,她的心跳。忽然間莫名加快。

  他接著道:「你當時看到的是白廣寒,還是他身上的衣服飾品?」

  安嵐頓時恍悟,遂明白了他的意思,於是更加說不出話來。

  「你可記得他當時穿的什麼衣服,身上又佩何種飾物?」

  安嵐微張嘴,卻發覺腦子一片空白。記憶中,只有那張臉那道身影。余的,竟是一片模糊。而她,似乎直到此刻,才意識到這一點。

  大香師,才是真正的稀世珍寶。

  「明白嗎……」他放開她的下巴,手指在她臉上輕輕滑過,挑開她耳邊的發絲,淡然道,「那一整匣子的珍寶加起來,都比不上你一根髮絲珍貴,挑選它們,不看價值,只憑喜好,你喜歡的,才是珍貴的。」

  安嵐抑制不住一直加快的心跳,訥訥不能言。

  「當然,」白廣寒接著道,「能送到你面前,讓你挑的東西,都是過了時掌事的眼,以凡俗的眼光來看,不是珍稀之物,是入不了他的眼。」

  安嵐又頓住。

  白廣寒微微挑眉,將她帶到那幾個珍寶匣跟前,一一打開,接著道:「這些東西,在世人眼中雖是無比珍貴,卻也不是無人見識過,特別是對崔氏謝氏那等世家的子弟來說,此間珍寶還嚇不倒他們,你可明白?丹陽郡主會為別人發上戴了一支龍血石的金釵而自慚形穢嗎?」

  安嵐搖頭,白廣寒隨手拿起一支白玉簪插到她發上,修長的手指輕輕撥弄她垂到肩上的發絲:「你真正擁有的,才是他們窮盡一生都難以見識到的,無論是讓他們歡喜還是讓他們恐懼,都將在你一念之間。」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帶著笑的,語氣慢悠悠,眼神溫柔,卻又帶著幾分冷意,似慈悲,又似無情,令人不禁想要靠近,卻又不敢造次。

  「你將面對的那些人,是自一出生,就在這些俗物里長大的,你若現在才將目光放在這些東西上面,便落了下乘,如此,你在他們眼裡,也不過爾爾。」白廣寒一邊說,一邊將她原本戴的耳墜輕輕摘下,她下意識地要躲,他卻順著她的動作看她另一邊的耳墜,並神色自若地接著道,「且不論天樞殿,單是以景府之財力,便可收集天下珍奇。而你,是我選中的人,所以你佩戴什麼,對他們來說,又有何意外。」

  他似乎喜歡她的耳垂,為她摘下那對耳墜後,手指卻還在她的耳垂上輕輕撥弄幾下,她那裡敏感,被他弄得癢,臉和脖子頓時都發熱了,心裡一時生出惱意,就忽的將臉偏到一邊去。

  白廣寒似笑了一下,便放開手,給她挑新的耳墜,只是找了一會,並未發現合適的,就作罷。

  安嵐慢慢轉過臉,偷偷瞄了他一眼,才道:「那依先生之意,我該如何準備?」

  「穿衣打扮,自會有人為你打點,你需要下功夫的,是他們每個人的身世背景以及喜好習慣。」見她耳朵還有些紅,他嘴角邊噙著一絲笑,聲音溫緩,「這些資料此時已送到你的房間,這幾天背熟它們,當然,不能佔用你正常的功課時間,該問你功課的時候,我還是會問。」

  安嵐慌忙應聲:「是。」

  先生雖待她極好,可以說是任她予取予求,但是,問她功課時,她若答不上來,懲罰也不曾手軟。每次懲罰,都是將她困在不同的香境內,沒有危險,只有無邊的孤寂,那等心境,讓她覺得比任何危險都要恐怖。

  「應當是由他們來打動你,不是你去打動他們,是他們求著你,不是你去求著他們。」白廣寒看著她道,「你要讓他們知道,能同天樞殿的傳人交好,是他們最為驕傲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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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
發表於 2015-7-27 17:44:37 |只看該作者
第253章 一對

  謝雲對方文建的忽然來訪並無意外,此時他正畫一幅瑞雪迎春圖,筆未停,人自然也未前去招呼。旁邊候著的謝藍河上前行禮,方文建便打量了他一眼,然後道:「聽說你同天樞殿的安侍香私交較好。」

  謝藍河微微抬眼,頓了頓,未說是,也未說不是,只是恭敬地解釋一句:「之前廣寒先生的晉香會,我與安侍香曾被分到一組,所以有些交情。」

  方文建面容肅穆:「你有意同天樞殿的繼承人交好,卻不知天樞殿的大香師,是不是真心同開陽殿合作。」

  這是藉著他來敲打謝雲,也是在告訴謝雲,他心裡什麼都清楚。

  這樣的話,謝藍河自然沒有資格回應,也無法回應,所以垂首立在一旁,是少年人少有的安靜和沉穩。

  方文建不免又打量了他一眼,謝藍河和方玉輝的年紀相仿,兩人雖都是世家子弟,但謝藍河卻不能同方玉輝相同並論。只是他們進入長香殿才多長時間,這少年的身上的氣度就已經有明顯的改變,那雙眼睛裡的憤恨已然收起,身上亦多了幾分寧靜。雖在他眼裡還顯刻意,遠不如謝雲那等讓人看不透的安寧淡定可比,但這少年終究是比方玉輝早一步學會收斂情緒隱藏心思。

  謝雲放下筆,卻也未轉頭,只是一邊欣賞自己的畫作,一邊道:「何必跟個後輩說這些,他想同誰來往是他的事,我從不過問。」

  方文建這才轉過身,看著謝雲道:「白廣寒怕是都要自身難保了。你確定一定要混這趟渾水?」

  謝雲輕輕搖頭:「幾日不動筆,竟有些生疏了,雪意太濃,春意倒是不顯了。」

  方文建接著道:「你執意如此,卻不知柳璇璣會如何打算。」

  謝雲這才抬起臉。看了方文建一眼:「方先生要去璇璣殿嗎?這副瑞雪迎春圖我正想請璇璣看看,不如一塊去。」

  長香殿七位大香師,柳璇璣和謝雲是旁人默認的一對兒,這裡說的一對兒並非是指男女之間的一對兒,而是長香殿但凡有什麼決定時,謝雲總是同柳璇璣站在同一邊。柳璇璣有什麼事,謝雲亦是盡力幫忙,但是,這兩人卻又沒有真正走到一起。

  謝雲從來不招事,除去淨塵外。長香殿的大香師,就屬謝雲最安分。以往有什麼事,十有*都是柳璇璣給招來的,謝雲基本是被動地,無可奈何地出手,所以,很多時候,都會給旁人一種錯覺。似乎,謝雲是聽命於柳璇璣一般。

  方文建那句話是警告,也是試探。試探柳璇璣是否也參與其中,同白廣寒聯手,究竟是謝雲的意思,還是柳璇璣的意思。

  但是,謝雲的態度太坦然,如同什麼事都沒發生過般。愈加讓人看不透。

  方文建微微眯起眼,雖一直以來。謝雲在幾位大香師當中顯得太安靜,但他從未小瞧過謝雲。如果。柳璇璣也參與其中,那麼,白廣寒就等於是同開陽殿和璇璣殿聯手,再加上淨塵……方文建眼神沉了幾分,被景府送來,正巧又死在方家的那個丫鬟,已經被查出,同謝府也有點聯繫,但無論是白廣寒還是景府,都對此視而不見,再加上傀儡人一事,那意思再明顯不過,白廣寒,是下了破釜沉丹的決心。

  是真的懷疑他,還是,只是想借他的手?

  方文建離開後,謝藍河才悄悄鬆了口氣,剛剛,方文建同謝雲對視時,他真覺得呼吸明顯變得困難。

  順過氣後,謝藍河開口道:「方先生應當不會就此作罷。」

  「即便他想作罷,也是不能了,白廣寒已經將他逼到這份上。」謝雲說著又拾起畫筆,在那副畫上添添補補起來。

  謝藍河遲疑了一會,低聲問:「廣寒先生到底想做什麼?」

  謝雲添完最後一筆,又欣賞了一會,才開口道:「求一條出路罷了,破釜沉舟之勢,我也不得不退一步啊。」

  謝藍河詫異:「什麼?」

  只是謝雲卻沒有與他多做解釋,反而是忽然問了他一句:「你可是中意天樞殿那丫頭?」

  「什麼?」謝藍河先是怔了一下,隨後張了張口,有些尷尬地道,「並無此事,先生是聽了誰說的這等話?」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是什麼壞事,那小姑娘也確實生得可人,不過……」謝雲說到這,停了一下,轉頭看他,「你若是沒有這等心思也就罷了,若真有,還是早些斷了好。」

  謝藍河又是一怔,遲疑了一會,終是忍不住問:「為何?」

  謝雲瞥了他一眼:「你不是白廣寒的對手。」

  謝藍河愣住,謝雲放下筆,接著道:「還有,春宴上,無論出什麼事,你只需看著就行,別為她出頭。」

  這個她,自然是指的安嵐。

  方玉輝的機會被安嵐搶走,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自然不難猜出,方家不會就此乖乖認了此事。所以,即將開始的春宴,對於安嵐來說,絕不可能會順利。

  ……

  春宴的首宴被定於正月初九,地點選在寤寐林的桃花源。

  宴席的一應大小事,幾乎都有人代為安排打點,負責此事的人,本就是對此有及豐富的經驗,安嵐查看一遍後,便放了心,而請柬她也提前一天全部寫好,並讓人一一送了出去。

  「安嵐!」正打算去白廣寒那交功課時,金雀卻找過來了。

  安嵐一瞧金雀那神色,便命屋裡的人都出去,然後讓金雀坐到自己跟前來:「怎麼?」

  「陸掌事生怕你這邊有人盯著,便將消息送到我那。」金雀低聲道,「果真有人找到源香院那了。」

  安嵐即問:「都找了誰,說了什麼?」

  金雀便將自己知道的全都說了出來,然後有些擔憂地看著安嵐道:「怎麼辦?」

  安嵐沉吟一會才點頭:「我知道了。」她說著就站起身,將往外去時又轉頭對金雀道:「你會璇璣殿去吧,這趟過來,柳大香師可知道?」

  金雀道:「今日不是我當差,柳先生沒那等閒心關心我的。」

  安嵐道:「無論如何,還是小心謹慎點好,你快回去吧,即便不是你當差,也保不準柳先生會使喚你。」

  金雀依舊不放心:「那你……」

  安嵐道:「我自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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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求見

  她的過去並不是秘密,誰都知道她是從源香院出來的,之前曾是香奴。但,並不是所有人都清楚,她身為香奴的那些日子,都經歷過什麼。外人也不知道,當時的源香院在王掌事的控制之下,是什麼樣的一種氛圍。所以她的這些過往,太容易被人添油加醋了,或許都不用添油加醋,只需如實道出,源香院有多少香奴香使同王掌事披著幹親的人倫外衣,幹著齷蹉的腌臢之事,而當時的王掌事又是如何對安嵐青眼有加。

  這些都是事實,隨便從源香院內揪出一個當差兩年以上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這些事。雖然安嵐不曾被王掌事收為干閨女,但是,這等事本來就不是公開的,誰又說得清究竟是收了還是沒收,而就算真的沒有收,就王掌事那好色的性子,又怎麼可能看著一朵花在自己跟前而不去采。

  身為香奴的時候,這些事都不算事,活著最重要。

  攀上香使的位置後,這些事也算不得什麼,誰會在乎,將自己的差事辦漂亮了才是正經。

  成為香使長後,這些事也撼動不得她分毫,因為源香院的陸掌事是她一手推上去的,陸雲仙清楚她的本事,正盡力拉攏她,她儼然是源香院內真正的二把手。

  可是,當她再往上爬,進入天樞殿,站到白廣寒身邊,成為天樞殿的繼承人時。

  曾經的那些不大不小的事,就變成了她抹不掉,也無法迴避的污點。

  想要對付她,或者對付先生的人。絕不可能忽略這些事。

  即便這些事不會馬上撼動她在白廣寒心裡的地位,但是,足夠噁心到她。

  她可以不在乎,但是,如今的她。已不再單單代表她自己。某種程度上,她代表了天樞殿,也代表了白廣寒,所以,她身上的污點,便是天樞殿的污點。也是白廣寒的污點。

  她無所謂別人怎麼看她說她,但她絕不能接受先生的名聲為她所累。

  金雀亦明白這一點,因而極為擔憂地道:「分別找了源香院的誰,陸掌事都清楚,但是。對方究竟是什麼身份,卻查不出來。可能是方家的人,但是,無法確定。」

  查不出是誰,就無法掌握目標,如此,敵暗我明,那麼一開始就處於劣勢了。

  「為何不能確定?」安嵐本是已走到門口了。聽了這話就停下,「如今的源香院已經完全掌握在陸雲仙手裡,即便是白書館也對她甚是客氣。依她的手段,即然已經放人進去,怎麼可能不清楚對方的身份?」

  金雀搖頭:「給我傳消息的人未說得太詳細,不過聽那意思,似乎是有人截住陸掌事的手,陸掌事便不敢再往下查探。馬上就收手了。」

  安嵐微微蹙眉,片刻後。輕輕一嘆:「我明白了。」

  「怎麼?」金雀不解,「你明白什麼了?」

  安嵐走出軒翥殿。看著香殿高飛的簷角,低聲道:「源香院畢竟不是天樞殿的香院。」

  金雀跟著出來:「安嵐?」

  安嵐未免她擔心,便附身過去在她耳邊悄聲道了一句,然後又交代她:「崔先生那邊,我不太方便過去,加上我如今事情多,走不開身,婆婆那,你有空就常過去看看。」

  「我曉得。」金雀點頭,「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金雀離開後,安嵐看著鳳翥殿的方向,遲疑了一會,便走出天樞殿。

  先生如今不在香殿內,需晚上才回來。自知道白廣寒的真正身份後,她才知道,只有在必要的時候,景炎才會安排替身放在天樞殿,至於那替身究竟是誰,他卻一直未說。

  來到天璣殿門口,天璣殿的殿侍即客氣地將她請進去。

  天璣殿古樹蒼天,她還記得,她第一次走進天璣殿,是去年的夏天,當時這裡的綠蔭濃郁得似要流淌出來,抬頭,亦可見有小動物從層層樹葉間鑽出毛茸茸的腦袋好奇地看著她……當時的她,還只是個香奴,是領了王掌事的差,同石松一塊過來的,並且,當時的差事,還關係到她的安危。那個時候的她,當真是如履薄冰,沒有依靠,也沒有退路,她不得不破釜沉舟。

  當時,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不到一年時間,她的身份就得以這樣大的轉變。

  若不是她遇到景炎公子,若不是她千般算計,不回頭,不膽怯,不後悔,怕是,也步上王媚娘的後塵,人生提前終結。

  站在走廊裡微微出神的時候,忽有魅香襲來,她回神,卻不及轉身,就看到一隻胳膊從她身後伸過來,一下子攬住她的肩膀,將她往後一帶。

  妖嬈邪魅的香瞬間充斥鼻間,囂張又隨性的聲音也自耳邊響起:「小丫頭知道來找我了,我還當你忘了自己的始發地。」

  不想百里翎竟會如此捉弄她,安嵐吃了一驚,趁他還沒抱緊,就趕緊轉過身,掙脫他的胳膊,往後連著退了三步,然後趕緊行禮:「見過百里先生。」

  百里翎瞧她簡直像只受驚的兔子,不禁大笑,媚色橫飛:「以前可沒見你這麼怕我,難道進了香殿,反而變得膽小了。」

  「百里先生莫打趣我了。」安嵐依舊垂著臉,「先生不拘小節,安嵐卻是不能放肆的。」

  「是嗎。」百里翎往前一步,笑眯眯地打量著她,「那白廣寒呢?在那傢伙面前,你也這般守禮?」

  安嵐心裡一跳,就抬起臉,看了百里翎一眼,隨後,又往後退一步,再次低頭。

  他在暗諷,她置若罔聞,小心,謹慎,不卑,亦不亢。

  「還真沉得住氣。」百里翎打量了她一會,嘖嘖道,「白廣寒果真是好眼光,這麼好的一個苗子,竟生生從我手裡搶了過去。」

  安嵐沉默了一會,就有行了一禮,然後開口:「今日過來求見,是在百里先生這求一句話。」

  百里翎沒有接她的話,只是抱著胳膊,看著她道:「有什麼事,是白廣寒做不到,要讓你過來求我呢?」

  「是源香院的事。」安嵐開門見山,「有人去源香院查探我的事,或許會拿到春宴上說道,我原本托陸掌事幫我留意,只是陸掌事在為我留意時,卻受到了來自別處的壓力,不得不作罷。」

  「嗯……」百里翎微微眯眼,「小丫頭想讓我幫你找出那些人?」

  「不敢。」安嵐語氣恭敬又客氣,「只是想自先生這確認,是不是方家安排的人去源香院。」

  陸雲仙應當是知道的,卻不敢說,並且透露有人不讓她說。其實,這是小事,但又關係重大,所以,即便安嵐猜到是方家的人,卻也得先到百里翎這求得他的一個態度,不然,陸雲仙的地位將不保。她今日前來天璣殿求見百里翎,是為保住陸雲仙,也是為保住自己的人脈,以及,試探百里翎對白廣寒的態度。

  源香院的事不是重點,陸雲仙也不是重點,甚至她將面臨的春宴也不是重點。

  真正的重點是,在這件事上,百里翎究竟是偏向白廣寒,還是偏向方文建。

  百里翎似忽然發現很有趣的事情般,忽然笑了,他的笑聲很低,充滿著莫名的意味,似他的人一般,帶著揮之不去的魅惑,聽起來,竟有種難言的魔力。從樹洞裡鑽出腦袋的松鼠似受驚了般,一下子縮了回去,只是一會後,又忍不住悄悄鑽出腦袋往他們這邊看。

  安嵐只覺身子忽的有些酥麻,她心中警醒,忙穩住心神,再次開口:「安嵐愚鈍,無意冒犯,請先生莫怪。」

  百里翎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竟知道他要起香境,開口的時機把握得如此只好,白廣寒當真是對她疼愛有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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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6
發表於 2015-7-27 17:50:04 |只看該作者
第255章 條件

  百里翎看了她一會,轉身往走廊下美人靠上一坐,寬大豔麗的袖袍垂到地上,那魅惑的香味忽然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類似於樹木和瓜果的清甜味道。藏在樹洞裡的小松樹抵抗不住這樣的誘惑,伸著毛茸茸的腦袋探了好幾回,終是忍不住鑽了出來,跳了幾跳,就蹦到百里翎跟前,抬起腦袋好奇地看著他。百里翎往下一伸手,那小松鼠即往上一跳,就跳到他大腿上,百里翎嘴角噙著笑,將手輕輕放小松鼠背上,慢悠悠地撫摸,一雙鳳目則看向安嵐:「小丫頭,你過來之前,心裡是如何打算?」

  此時安嵐的眼睛卻落到那小松鼠身上,目中隱有訝異,她是第一次看到百里先生用香味來跟動物交流,又一扇門在她面前打開,原來,還有如此作用。

  她收回目光,恭敬地道:「安嵐不敢有別的盤算,如果百里先生不允我跟源香院再有任何聯繫,我自會從命。」

  百里翎逗著攀在他衣服上的小松鼠,笑眯眯地道:「小丫頭,別在我跟前避重就輕,我喜歡誠實的孩子。千萬別惹我不高興,我若不高興,莫說是你,就是白廣寒親自過來,也沒用。」

  安嵐心裡微驚,小心抬起眼,試探地看了百里翎一會,才道:「是安嵐自作聰明了。天樞殿的打算是,百里先生若是給予方便,天樞殿自當會記下這份情,若百里先生有所顧忌,天樞殿也能理解,只是,希望百里先生能不偏不倚。如此天樞殿一樣會記得百里先生的情。」

  百里翎嗤地笑了,手指輕柔地給小松鼠揉肚皮:「若是我偏了呢?」

  安嵐沉默了一會,才道:「天樞殿尊重百里先生的選擇。」

  百里翎斜眼看她,表情輕佻:「一口一個天樞殿,這是白廣寒教你的?」

  安嵐垂下眼。沉默以對。

  百里翎倒不在意她不回答自己這句話,接著又道:「我問的是你的意思。」

  安嵐便抬起眼道:「我的意思是,希望百里先生能站在廣寒先生這邊。」

  百里翎似笑非笑地道:「憑什麼呢?」

  安嵐抑住心裡的緊張,平靜地道:「憑他是白廣寒。」

  百里翎慢慢收了面上的笑意,上下打量了她一會,然後道:「你過來。」

  安嵐遲疑了一瞬。然後抬步,走到百里翎跟前。

  百里翎微微眯著眼睛:「為了他,你能做到什麼地步?」

  安嵐眼睛看著地上:「為先生分憂,本是我份內事,只是我心有餘而力不足。」

  百里翎笑了:「若是讓你投入我天璣殿。換我助他,你可願?」

  安嵐詫異抬眼,百里翎面上依舊帶著笑:「我不是開玩笑,小丫頭,想好了再回答。」

  安嵐問:「這是,百里先生唯一的條件嗎?」

  百里翎輕輕撫著小松鼠的腦袋:「至少現在,此時此刻是。」

  他是善變的,今日的話或許明日就失效了。但是,只要是他許諾的事,則永遠有效。

  安嵐垂下眼沉默片刻。就行了一禮:「安嵐多謝百里先生厚愛,但廣寒先生不會答應此等條件,安嵐亦不會違背先生的意思。」

  哈——

  百里翎忽的一笑,正舒服地趴在他腿上享受的小松鼠忽的一驚,動物天生的警覺一下子壓過香的誘惑,即從百里翎身上跳了下去。嗖的一下就鑽回自己的樹洞。

  「還真是對他死心塌地了!」百里翎懶洋洋地道了一句,似乎有些意興闌珊了。手在衣服上彈了彈,便站起身。

  安嵐心裡微沉。以為今日過來,是拿不到一個合意的結果了,正要告辭,不想百里翎卻又道:「是方家三少爺弄來的人,不過你去找他們也沒用,要攔住悠悠眾口,可沒那麼容易。」

  「多謝百里先生。」安嵐即行禮,百里翎雖沒有表態要站在哪一邊,但有這句話,已足夠他對天樞殿的善意,並且,她在源香院的人脈也算是保住了。

  ……

  安嵐離開後,百里翎身邊的一位侍香人車源走過來,低聲道:「先生,是打算站在天樞殿那邊?」

  百里翎瞟了他一眼:「站什麼隊,看熱鬧就行了。」

  車源不解:「那先生剛剛……」

  「誰讓我看順眼,我就幫誰一把。」百里翎面上笑得毫不在乎,嘴裡喃喃地道,聲音卻是低了下去,「白廣寒……」

  車源暗嘆了口氣,百里先生還是這等性子,他還以為——

  ……

  從天璣殿出來後,已是下午,安嵐站在殿門口沉吟片刻,便命藍靛給她備車,她要下山去。

  「姑娘這是要去哪?這個時間下山,再回香殿,怕是天都黑了。」上了馬車後,藍靛才將心裡的疑問道出。

  安嵐抱著手爐,靠在柔軟的褥子上,闔著眼,昏昏欲睡:「方家。」

  這些天,她除了要準備春宴的事情外,還有日常的功課要做。這些事都跟她有直接關係,也同先生有間接關係,故而她不敢有絲毫怠慢,因此心神的耗費極為恐怖,特別是剛剛同百里翎說的那番話,更是讓她感到疲憊。

  七位大香師沒有一位只吃素的,她對百里翎的感覺沒有那麼樂觀,即便剛剛百里翎表達了善意,她也不會百里翎就真的站在天樞殿這邊。

  太陽將落山的時候,安嵐的馬車在方府的門口停下,藍靛下去敲門。

  片刻後,安嵐被方府的下人請了進去,路上碰到她們的人,似乎都已知道她是誰,表情都不怎麼好,有的甚至帶著明顯的敵意。

  被請進一個小花廳後,那領著她進來的僕人就要退出去,安嵐開口道:「請轉告三少爺,或者方大老爺,有些事,越是不想讓人知道,往往越容易被人知道,我沒有耐心久等。」

  那僕人微頓,卻沒說什麼,微微欠身,然後就退了出去。

  方三少爺自然知道安嵐過來了,他有些意外,但更意外的是,安嵐讓下人轉達的這句話。此時,方大老爺正好也在三少爺這,四少爺方玉輝也在。只是父子三人聽到這句話後,各自心裡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

  方大老爺和三少爺下意識地看了對方一眼,眼神裡都有幾分懷疑,同時又有些尷尬,隨後各自移開目光。只有方玉輝不知其中深意,以為安嵐是在故弄玄虛,怒及反笑:「她竟有膽子過來,本少爺這就去會會她!」

  方玉輝說著就要出去,卻被方大老爺一句「回來!」給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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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7
發表於 2015-7-27 17:50:20 |只看該作者
第256章 通奸

  方玉輝雖是站住了,卻並沒有放棄去會會安嵐的打算,只是不解地看著他父親和他三哥。

  方大老爺卻似不敢看方玉輝的眼睛,轉過臉又看了方玉函一眼。

  說起來,他們三雖是父子,但無論是從年齡上算還是從面上看,都更像是三代人。

  方大老爺今年已經五十多了,方玉函也有三十六七了,方玉輝比方玉函小了整整二十歲。或許是年紀相差太大了,所以即便是親兄弟,方玉輝和方玉函並不怎麼親。而方玉函也卻是很忙,方家在外的庶務都是由他打理,一年當中,有大半年是在外頭過的。不過感情上雖不親近,但一直以來,方玉輝若有什麼需要,方玉函都是二話不說,就消無聲息地都給準備妥帖。

  因而,這位待他總有些冷淡到的三哥,在方玉輝這個驕傲的少年心裡,份量並不輕。

  方玉函收到方大老爺的眼神,卻沒有任何表示,只沉默站在。

  方玉輝不知道他們心裡在琢磨著什麼,便道:「父親放心,我不會拿她怎麼樣的,她既然敢踏進我方家,我不去見她,倒是顯得我怕了她。」

  「別這般意氣用事。」方玉函沒有回應,方大老爺只好再次開口,「你去老太爺那看看,告訴老太爺。」

  方玉輝不滿:「何須驚動爺爺!」

  「快去!」方大老爺沉下臉,「此事本是因你不夠謹慎才起的。」

  方玉輝面上一僵,片刻後,才低下頭領命出去。

  看著兒子驕傲又倔強的身影。方大老爺無聲嘆了口氣,方玉函則忽然發出一聲冷笑。方大老爺轉頭看了他一眼,方玉函便收了面上的冷笑,木然地站在那。

  方大老爺沒有責備方玉函這等態度,沉吟一會才道:「她為什麼會說那句話。難道是知道什麼了?」

  方玉函道:「天樞殿再加上景府,要知道什麼也不奇怪。」

  「都十多年前的事了……」方大老爺說了一半,又覺得此時糾結這個沒什麼用了,便改口道,「你和我一塊去看看那丫頭,到底什麼意思。」

  「我就不必過去了。」方玉函卻道。「她若真是知道什麼,我同大老爺一塊過去,便是白給人看笑話,總歸輝哥兒的事,您都可以全權做主。」

  從十多年前開始。方玉函就將對「父親」的稱呼改成「大老爺」,客氣,恭敬,又帶著疏離,甚至是,暗暗的怨恨。方大老爺被噎了一下,心裡有些尷尬,又有些惱。卻終究是理虧,沉默了一會,便點了點頭。然後出去了。

  安嵐沒有在花廳內等,領著她進來的僕從出去後,她也跟著出來,站在門口看著方府的景色。這裡,在奢華上比不上景府,但是。卻有種東西卻是景府沒有的。摸不著,也看不到。但卻真真切切地存在,那是傳承了千年的世家才能擁有的氣息和風貌。如長香殿。奢華之下,還有一種叫人敬畏的東西,你看不到它們究竟來自哪裡,卻又隨處都能感覺得到。

  一個年輕的,陌生的姑娘站在花廳門口,自然而然地會引起旁人的注意。方家的人口又那麼多,而且今天才剛剛正月初八,年節的氣息還很濃,因而方家的很多公子哥兒依舊是在不務正業。

  安嵐走出來沒多久,就瞧著前面十餘丈遠的廊橋那,有個男子往她這探頭探腦。那是個年輕公子,瞧著跟方玉輝差不多大,或許長了一兩歲。安嵐注意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往安嵐這邊走來,只是,還未走到安嵐跟前,就被忽然出現的方玉函給叫了回去。

  正好這會兒方大老爺走到花廳這,安嵐聽到動靜,卻沒有回頭,依舊看著方玉函那邊,嘴裡卻寒暄般地開口道:「那位,應當就是三少爺的公子吧,瞧著跟四少爺年紀相仿呢。」

  方大老爺打量了眼前的小姑娘好一會,然後才道:「安侍香對方府的事情知道得不少。」他是第一次見到安嵐,之前一直是聽說,聽說是個從香院爬上去的小丫頭,得了景炎公子的親睞,又正好有幾分才華,所以才得一路高昇。他以為,就是個有幾分手段有幾分心計有幾分容貌,又足夠幸運的小丫頭罷了,十幾歲的小姑娘,再有能耐,又能耐到哪去。

  但是,就此時此刻這一面,甚至還未看到安嵐的正臉,他就知道,自己小看了這姑娘。他活了大半輩子,自然見識過很多事以及很多人,所以他明白,有一種人,即便出身再如何低賤,身上也有一種難言的優越感,或者說,是底氣。那不是出身,不是地位,也不是財富帶來的,而是上天賜予的,是與生俱來的,比如大香師。

  「也不多。」安嵐這才回頭,行禮,「只是恰好知道了些該知道的而已。」

  方大老爺也沒有請安嵐進花廳去,直接問:「安侍香,知道什麼了?」

  安嵐平靜地道:「方四少爺是剛剛那位公子的叔叔吧,不過,方四少爺可知道,他其實還是那位公子的弟弟?」

  方大老爺的表情瞬間一變,瞳孔猛地一縮。

  那件事發生的時候,這姑娘還沒出生了,她卻知道,是景府,還是白廣寒?

  十八年前,成親沒多久的方玉函在自己第一個孩子出生後,便又開始日日夜夜為方家的庶務忙活。當時的方玉函,書讀得不好,於仕途無望,在香道上也沒有過人的天賦,因此只能退而求其次,決意要將方家的庶務打理得妥妥帖帖,爭取日後在方家擁有話語權。只是在方家,如他這樣的同輩人很多,所以想在這些人當中做到最好,自然是不能有絲毫鬆懈,所以,難免就冷落了嬌妻。

  但是,那時候的方玉函並不在意,妻子已經給他生了兒子,並且方家規矩森嚴,外男人不能隨便進入方家的後院,他完全可以放心。可他卻怎麼也沒想到,最後這頂綠帽,卻是他親爹給他戴上的。外出半年,回來後,卻發現妻子有了三個月的身孕。方玉函震怒,但是這樣的家醜,卻被方老太太給強行壓了下去。方玉函的妻子被送到別處,孩子生出來後,被抱回來交給方大太太。正好那個時候,方大太太流了一個孩子,於是那孩子就當是方大太太親生的,基本瞞過了所有人。

  「大香師之路,最重要的是心境,依四少爺那樣驕傲的性子,若知道了此事,不知會如何呢。」安嵐看著方大老爺,面色淡淡,「大老爺信不信,有些話,頂多是給我添些小麻煩,卻傷不到我,但有些事,卻能傷到四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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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8
發表於 2015-7-27 18:01:41 |只看該作者
第257章 優勢

  雖出生有那樣的尷尬,但在方老太太的維護下,方玉輝的童年很是美滿,並未受到任何委屈。而且,僅在七八歲時,方玉輝就在香道上展現出過人的天賦,於是更受到家族的重視。方玉輝的這一路,走得非常順暢,所以他習慣了自己的完美,因而那從骨子裡透出來的驕傲,就成了埋在他心裡的一把雙刃劍。這把雙刃劍或許會讓他的心智更加成熟,也或許會直接擊潰他的內心,成為他邁入大香師之境的最大阻礙。

  方文建曾提醒過方大老爺,方玉輝的生母之事,最好永遠埋藏。如果終有被知道的一天,至少,在方玉輝足夠成熟之前,不讓他觸碰到那些事。

  是他失算了,方大老爺看著眼前的小姑娘,心裡想著這句話。

  源香院那邊,方家早就同天璣殿做了表示,照理說,安嵐即便猜到是方家所為,也不應該直接找過來,除非,天璣殿在安嵐面前鬆了口。

  天璣殿究竟站在哪一邊?方大老爺猜不出,也不敢妄測,而此時安嵐說的事,他必須馬上給予回覆,因為,明天就是正月初九了。

  安嵐的意思很明白,如果明天關於她的流言蜚語在春宴上傳出,那麼關於方玉輝的出生,方家當年的醜事,也將會人盡皆知。

  方大老爺的面色有些難看,被一個小丫頭拿捏住的感覺,又令他覺得有些難堪,因此他有些憤怒,但此時,他又不能將心裡的憤怒發作出來。於是,便有了很長時間的沉默。

  安嵐看起來很有耐心,她沒有催促方大老爺,只是安靜地站在那,看著天邊的晚霞。她確實不著急。因為這件事,誰更在乎,誰就必須先低頭。

  「安侍香難道不知道,你的事情,可不知我方家清楚。」方大老爺終於開口,他終是不甘心。因而意欲給予安嵐心理上的壓力和逼迫,「而且,安侍香得罪的,可不只方家。早在我輝兒之前,安侍香就已經跟別的人交過手了。不是嗎。」

  他暗指丹陽郡主,亦是崔家,以及,還留在長安城的清耀夫人。

  安嵐收回目光,看向方大老爺:「所以,為了四少爺,還得您多費些心了。」

  「安侍香這是強人所難了!」方大老爺聲音渾厚,話中露出怒意。「我管得住方家的人,卻管不住外面的悠悠眾口。」

  「談不上強人所難,我只要一日清淨。」安嵐的神色不變。「能參加春宴的客人,也就那麼些,那些裡頭的悠悠眾口究竟有哪些,方家想必很清楚。」

  聽她這話,方大老爺倒是一怔,便道:「安侍香的意思是。只要明日春宴上無人道你的過去,從此就當做不知道輝兒的……那件事?」

  安嵐點頭:「沒錯。」

  方大老爺面露疑色:「如果有人在明日之後說道?」

  安嵐道:「那也與四少爺無關。」

  方大老爺懷疑地看著她。春宴的首宴雖然重要,但春宴持續的時間很長。就往年來說,每個春季的春宴,大概有十來場,多的時候有二十來場。勳貴們頻繁交往於此等宴席,很多事情,是今日說還是明日說,並沒有太大區別。毀掉一個人的名聲,抹黑大家對她的印象,根本不在乎差那一兩日的時間。所以,方大老爺才不敢相信,安嵐竟只提出這一日的條件。

  「我要如何相信安侍香的允諾?」良久,方大老爺才再次開口。

  安嵐想了想,才道:「若是不放心,可以立下字據。」

  其實,在長香殿,大香師之間的交易,基本就是一句話的事,不會立下什麼字據,因為這等東西,制約不了他們,真正能制約他們的,是相互之間的制衡。如之前百里翎同安嵐允諾的那個條件,他開口了,便是保證,安嵐若是答應,此約當即便能生效。

  但是,這裡不是長香殿,安嵐,也還不是大香師,所以,僅憑一句話,怎麼也不能讓人放心。方大老爺沉吟片刻,就請安嵐進花廳,然後命人備筆墨。只是他在落筆時,忽然又停下,然後看著安嵐道:「安侍香既然不懼,那麼安侍香亦可私下安排人傳自己的事,安侍香手裡又握著此字據,到時,方某豈不是啞巴吃黃連。」

  安嵐有些奇怪地看了方大老爺一眼:「我若真想宣揚此事,今日何必特意過來。」

  方大老爺想了想,覺得不無道理,只是心裡還是有些顧忌,遲遲未落筆。

  安嵐又道:「我理解您的顧忌,您可以加一條,關於我的事,只要是從我這邊傳出來的,便與方家無關。」

  方大老爺又道:「安侍香若是有意如此,又怎麼可能讓自己身邊的人來做這件事。」

  安嵐道:「流言總會有源頭,是誰安排的,真查起來,瞞得過別人,瞞不過大香師。既然事關四少爺,瑤光殿的方先生便不會不過問,我既然已經如此允諾,您又何必擔心。」

  方大老爺沉默片刻,便開始落筆,隨後安嵐看了一遍,便按了手印,雙方各持一份。

  直到安嵐離開後,方大老爺都覺得此事極為荒唐,但如此荒唐之事,他卻不得不答應。如安嵐所說,即便他方家再怎麼看不起她,她如今也有足夠可以同他談條件的籌碼,甚至,她還佔了優勢。

  白廣寒可以破釜沉舟,可以為著姑娘許諾任何事,景公也早已表明態度。

  而方文建對方玉輝,還做不到白廣寒的地步,因為方文建沒有白廣寒那樣迫切的需求,如果方玉輝不行,他也有足夠的時間另外挑選繼承人;至於方家,即便再怎麼重視方玉輝,也不會如景公一般,傾盡全力去支持。

  所以,這一局,方大老爺為了自己的兒子,不得不退步。

  安嵐離開不久,太陽就落山了,最後一絲晚霞隱去之時,清耀夫人也收到了一封方大老爺的親筆信。清耀夫人看完,冷笑一聲,就燒了,然後對候在那等著回信的人說:「方聞達喜歡變卦,我管不著,所以,他也想著別要對我指手畫腳。」

  那送信的人低聲道:「大老爺想見夫人一面,已經等在外頭了。」

  清耀夫人一怔,她現在雖不是在宮裡,但也是皇家別院,這個時候,方聞達居然會來拜訪。她微微蹙眉,不用見面,她就明白方大老爺態度之堅決,若非沒有讓她答應的把握,絕不可能親自過來。

  ……

  安嵐回到天樞殿的時候,各處都已亮起燈火,煌煌熒熒,不似人間。

  聽聞白廣寒已經回來,她便直接往鳳翥殿走去,卻剛走到殿門口,就瞧著百里翎也從另一邊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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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7 18:01:50 |只看該作者
第258章 旖旎

  冷風帶出一縷陌生的香,溶進殿前的燭光,搖曳妖嬈,百里翎魅惑的味道在夜裡張揚,兩種相似卻又不同的香在空氣中相遇,使得這個夜晚看起來更加迷離。

  安嵐腳步微頓,抬起臉,看向鳳翥殿的大門,女人的香味,不是崔文君,誰來了?

  百里翎也停下,站在殿門前看了安嵐一眼,暖色的燈燭將他那張臉映照得愈加瀲灩,他眉目一轉,唇邊就露出一抹笑。

  安嵐遲疑了一下,走上前去,欠身行禮,卻不等開口,就被百里翎一個手勢給止住了聲音。他示意她同他一塊進去,安嵐微微蹙眉,只是百里翎並未給她猶豫的時間,轉身,袖袍翻飛,便進了鳳翥殿。

  今夜,殿外的侍女都不見了,連赤芍也不在此。

  沒有人敢擅離職守,那麼,就只能是因為白廣寒的吩咐,才會如此。

  安嵐雖是疑惑,卻還是第一時間張口,只是百里翎忽然轉身,夢一般香味襲來,令她剎時失聲。回過神,百里翎的手指已壓在她的喉嚨上,一雙鳳眼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安嵐只覺身上僵住,詫異又不解地看著眼前這個漂亮得不像話的男人,他沒有敵意,但是警告的意味很濃。百里翎輕輕搖頭,便鬆開手指,然後拉著她的手往裡走,那是白廣寒就寢之處。

  安嵐只覺得心臟忽然跳得厲害,她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但是,今夜這裡忽然多了一縷陌生的女人香,使得這個她原本已經熟悉的地方處處頭添了一股妖嬈之色。並且越往白廣寒房間走去,她越能嗅到一股溶在這夜色裡的**之香。

  眼見快要走到門口時,安嵐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即用力掙紮了一下:「百里先生,您急忙過來是為何事。這裡是……」

  白廣寒的房門並未上閂,一推就開了,層層紗幔飛起,安嵐只覺胸口那猛地一跳。

  屋內,確實多了個人,卻不是別人。而是柳璇璣。今夜的她看起來比往日更加妖嬈嫵媚,僅掃過來的一個眼風,便足以顛倒眾生。

  安嵐有些僵硬地站在那,無端生出拘謹,訥訥看著屋內的人。

  此時。白廣寒坐在榻上,柳璇璣站在他旁邊,兩人看起來似乎只是在談話,但是,這屋內卻浮動著一絲旖旎的味道,就算百里翎和安嵐進來後,那旖旎氣氛也未見散去。

  白廣寒似乎並不意外會有人忽然闖進來,所以。只是轉頭瞥了他們一眼,幽深的眸子帶著淡淡的冷意。不知為何,安嵐有種想找個地方藏起來的感覺。下意識的就避開白廣寒的眼睛。

  她忽然意識到,剛剛,那是一個成人的世界,即便她走了進來,但是,那扇門卻並未對她打開。

  片刻的安靜後。柳璇璣笑了,似看到什麼有趣的事情。笑得有些不懷好意,偏就這樣的表情。反更加令人移不開目光。她的美帶著很濃的侵略性,成熟,嫵媚,妖嬈,如盛放的薔薇,身上帶著濃烈的,對異性的吸引力。

  更重要的是,她並不是僅僅擁有美貌的女人,她是大香師,同白廣寒和百里翎一樣,他們擁有同等的地位。

  安嵐儘量控制自己,卻還是忍不住將眼睛落到柳璇璣身上,然後又悄悄地看了白廣寒一眼,但此時白廣寒已經將目光移到百里翎身上。

  終於,白廣寒開口:「這麼闖進來,你不打算解釋一下。」

  百里翎鬆開安嵐,神色自若地走過去:「解釋什麼?你有說不能讓人進來嗎。」

  柳璇璣輕輕撫了一下自己的衣襟,似笑非笑地道:「百里先生,這是來找我,還是來找廣寒先生?」

  「別對我假笑,滿臉皺紋,我今晚還想睡個好覺。」百里翎翻了翻白眼,絲毫沒有掩飾自己對柳璇璣不喜,似乎這個女人那顛倒眾生的魅力在他面前,起不到絲毫作用。

  柳璇璣眯了眯眼,哼了一聲,便扭過腰身,也不同白廣寒告辭,就直接往外走,走到安嵐旁邊時,她停了一下:「小丫頭,你送我出去。」

  安嵐怔了怔,下意識地往白廣寒那看了一眼,只是她才轉頭,柳璇璣就伸出一根手指將她的臉掰了回來:「看他做什麼,難不成送我一趟還需要他的同意?想不到廣寒先生養了只這般乖巧的寶貝,不像我身邊那丫頭,一得空就往外跑,還從來不跟我說。」

  臉上的觸感柔膩微涼,不討厭,很意外,但隨之安嵐心裡就是一驚,柳先生是暗指金雀?這話是對金雀不滿的意思?還是拿金雀來敲打她?

  白廣寒沒有反對,她自然是不能拒絕,於是在柳璇璣旁邊微微欠身。

  「你跟百里翎走得很近?」出了鳳翥殿後,柳璇璣又看了安嵐一眼,忽然問出這麼一句。

  安嵐一怔,卻沒有回答,只是不解地看著柳璇璣。

  她現在還不知道柳璇璣是站在哪一邊,特別是,依柳璇璣同謝雲的關係,今夜卻忽然來找先生,又是何意。所以,在沒有確定之前,無論對誰,她都不會透露任何事情。

  見她遲遲不開口,柳璇璣又笑了,打量著安嵐道:「這麼快就對我有敵意了?」

  「安嵐不敢。」安嵐垂下眼,聲音恢復平靜。

  「白廣寒,真是找個了好寶貝啊。」柳璇璣又伸出食指在安嵐臉頰上輕輕劃了劃,「真是聰明又謹慎,叫人看著都心疼。」

  安嵐不喜歡自己的臉被她這般逗弄,只是遲疑了一下,終是沒有退開,依舊那般恭恭敬敬地微垂著臉立在一旁。

  柳璇璣又道:「你知道崔文君如你這般大的時候,是什麼樣兒的?」

  不想她會忽然提到崔先生,安嵐詫異地抬起臉,難道柳先生也知道她和崔大香師之間的關係?

  「她以前,不喜歡對人笑,卻喜歡對著花笑。」柳璇璣自她臉上收回手,「必要的時候,你可以在她面前表現出對花的喜愛。」

  安嵐愣住,柳璇璣輕輕撥了一下自己的頭髮,那動作是說不出的萬種風情,隨後她低低一笑,就抬步離去。

  安嵐走回白廣寒的房間,正好百里翎告辭出來,這次百里翎倒沒有讓她送,只是也同柳璇璣一樣,在她臉上捏了一把才從她身邊過去。

  安嵐悄悄摸了一下自己的臉,然後抬眼,便見白廣寒從榻上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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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7 18:02:01 |只看該作者
第259章 惱意

  安嵐忽然間有些緊張,偏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緊張什麼,只是在白廣寒起身後,她即有些心虛地垂下臉,於是之前本是要同先生說她方家一行的情況,此時卻有點不知該怎麼開口。

  她不開口,白廣寒也未見出聲,沉默的氣氛令她心裡越加忐忑,正要抬起眼時,就聽到白廣寒清冷的聲音傳來:「發什麼呆。」

  她抬起臉,便見白廣寒自己脫了罩衣,她一怔,才想起這該是她的活,趕緊快步上前。正月的夜裡很冷,長香殿又是在山上,即便寢屋裡燒了地龍,卻還是能感覺得到絲絲透骨的涼意。而只要不是涅槃發作的日子,白廣寒的禦寒能力也與常人沒有太大差別,因而這一層一層的衣服脫下來,多少有些繁瑣。他又是個挑剔的人,特別是不允許屋裡有一點兒亂,有個人在旁邊伺候,自然要方便許多,並且馬上就能收拾整齊妥當。

  將厚重的罩衣和棉袍脫下後,安嵐即給他換上寬鬆綿軟的道袍,為他仔細系好衣帶,然後將換下的衣服小心掛好,隨後眼角的餘光看到白廣寒重新回到榻上坐下時,抬手輕輕捏了一下自己的眉心。那動作,帶著一絲疲憊,卻又帶著一種道不明的傷感。於是有那麼一瞬,他看起來有些感性,只是一眨眼,那種感覺即消失了,他整個人看起來依舊那麼孤高淡漠,複雜多變,又帶著神秘,這種種交雜在一起,便成了他身上的魅力。

  安嵐轉頭,有些發怔地看著光影搖曳之下的那個身影。直到白廣寒轉過臉,看向她時,她才回過神,便垂下眼,走過去倒了一杯茶。輕輕放在他跟前的小幾上。

  「坐。」白廣寒端起茶輕輕抿了一口,放下茶杯時,看到她還站在那,便往自己旁邊示意了一下。他坐的榻上擺了張小幾,他讓她坐,自然就是坐在自己對面。

  安嵐遲疑了一下。微微欠身,然後才坐下。她不是第一次進白廣寒的寢室,但今夜,似乎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讓她覺得有些拘謹,只是即便如此。她卻也沒有順勢告退出去。

  小幾很小,所以兩人即便是隔著那張小幾在榻上坐下,也是離得很近。小幾下面放著一個掐絲琺瑯的熏籠,散著暖烘烘的熱氣,在這樣的夜裡,人往這一坐,便會自然而然地往小幾上靠。安嵐垂下眼,看著小幾上的天然花紋。心裡卻想著,剛剛柳璇璣大香師,是不是也坐在這個位置?這樣靠過去。只要微微探身,幾乎就能碰帶先生的下巴了……

  白廣寒又問:「怎麼不說話。」

  安嵐趕緊收拾心神,將之前在方家時同方大老爺說的事都道了出來。白廣寒聽後,並未馬上開口,只是看著她,寒潭一樣的眸子裡。不知藏著多少事。

  片刻後,安嵐遲疑著道:「可是我做得不妥?」

  白廣寒搖頭。卻問了另外一句:「為什麼不答應百里翎?」

  安嵐一怔,卻跟著臉色微變。張了張口:「先生,是想讓我……答應百里先生?」

  難道是她會錯意了,同她比起來,先生其實更加看重百里先生的幫助?!

  「不是。」白廣寒又搖頭,見她直直看著自己,嘴裡噙上一絲笑,接著又添一句,「他當然比不上你。」

  安嵐頓時鬆口氣,然後道:「我沒有理由要答應百里先生,而且,我還不能相信百里先生,真的會完全站在先生這邊。」

  白廣寒有些訝異:「為何這麼認為?」

  安嵐想了想,卻又搖頭:「我說不出來什麼理由,就是覺得百里先生那樣的人,太隨性了,讓人分不清……」她說到這,似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便停下,然後看著白廣寒,「先生,覺得百里先生可信嗎?」

  白廣寒沉默了一會才道:「之前就已排除了淨塵,崔文君的可能性也不大,如今再除去柳璇璣,便剩下百里翎,謝雲,還有方文建三人了。」

  安嵐詫異,想起剛剛在這裡看到柳璇璣時的那一幕,便問:「先生為何忽然相信柳先生了?」

  白廣寒卻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只是淡淡道了一句:「有我的理由。」

  安嵐遲疑了一會,又問:「是因為柳先生今夜過來的關係,只是剛剛百里先生也過來了,百里先生會猜到什麼嗎?」

  白廣寒道:「他會怎麼想,無關緊要。」

  安嵐垂下臉,卻是長久的沉默。

  白廣寒伸手輕輕捏了捏她小巧圓潤的下巴:「怎麼了?倒像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難不成剛剛柳璇璣欺負你了?」

  安嵐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而是抬起眼,問了一句:「柳先生是不是喜歡先生?」

  白廣寒捏著她下巴的手沒有鬆開,似乎也不意外她會問出這句話,只是微微挑眉,道了一句:「算是吧。」

  這樣直接就承認了,安嵐反倒愣了一愣,於是怔怔看著他。

  白廣寒唇邊忽然帶上一絲笑意,低聲道:「小丫頭……」

  柳璇璣的萬種風情在留在她腦海裡,因而此時這三個字聽在安嵐耳朵裡,便像是在拿她跟柳璇璣比一般,於是她幾乎是反射性地撇開白廣寒的手,將臉轉到一邊,微微蹙著眉頭道:「我已經不是小丫頭了,再過幾年,我也……」

  白廣寒收回手,看著她的側臉:「你也什麼?」

  冬天的衣服都很厚重,所以,很多少女穿上冬裝後,大多只能看得到腰身,什麼誘人的成熟曲線,那多半都是自己在做夢,當然,柳璇璣是個例外。漂亮又成熟的女人,向來知道如何展現自己最美麗的一面,所以,即便是冬天,柳璇璣只要脫了斗篷,不僅是男人,就是女人也會忍不住將目光停在她身上。

  安嵐垂下眼,看了看自己,就抿著唇,不說話了。

  白廣寒忽然低低笑了出來,他發覺,他真的很久沒有覺得這般有意思過了。

  安嵐面上頓時一熱,她知道他明白她什麼意思,但他既然都知道了,竟還就當著她的面笑了出來,這讓她心裡真的生出了幾分惱意。於是她一下子站起身,卻不慎碰到了旁邊的小幾,白廣寒放在幾上的那杯茶翻了,茶水即灑到他身上。

  安嵐微怔,卻見他臉上的笑意還未退去,於是就沒有上去給他擦,只是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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