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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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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霧矢翊]寵妻如令(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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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4 00:51:1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章

    從阿菀開口讓下人收拾東西起,羅寄靈便一直保持沉默,而這種沉默的態度便是變相地默許了。

    她也是個絕決的,先前若非是母親讓她忍耐,無人可說,這種無法宣諸於口的苦,只能沉默。如今姐妹們來了,甚至來了個有身份的為自己撐腰,她為何還要忍耐?

    羅寄瑤也被阿菀這般乾脆利落的強勢弄得有些懵,只是當看到羅寄靈沉默不語,再看依然不知悔改的三妹夫劉峻,突然覺得阿菀幹得好,留在這裡被人糟蹋,還不如回娘家。所以她也沒有勸什麼,忍著氣跟著一起出了劉府。

    只是剛出劉府的巷子,便聽阿菀的吩咐車夫,直接回公主府時,羅家兩個姑娘都愕然了。

    然後,仍是繼續沉默。

    羅寄瑤和羅寄靈都不是蠢的,既然懷恩伯府對這事沒有什麼反應,從中可以看出了些問題,不是被瞞著,就是默許了劉家欺負自家的姑娘。羅寄靈想起上回母親來時的情況,心裡隱約有些明白,只覺得痛苦不堪,不願意相信母親會做這種事情,而羅寄瑤希望是前者。

    她希望懷恩伯府是被瞞著的。

    若是懷恩伯府知情,為了府裡那些出閣或未出閣的姑娘,都得有所表示,若不然只會讓自家姑娘被世人輕慢,繼而瞧不起,這不僅是臉面問題,還是子女後代的在夫家能不能挺直身板行事問題。其他家族出嫁的姑奶奶遇到這等事情,父兄若是得知,打上門的都有。

    所以,今日阿菀強硬地將羅寄靈帶走一事,也算是一種娘家變相打上門的做法,劉家理虧在前,無論如何都不敢吭聲,除非劉家真是棒槌到不要臉面了。當然,看到劉峻的表現,有理由相信這確實是個棒槌。

    很快便到了公主府。

    出嫁的郡主回家,公主府的下人自然是第一時間去稟報,康儀長公主聽說女兒回來時還挺高興的,等聽說女兒帶著兩個堂姐一起回來了,略有些驚訝,也不知道是怎麼情況,便迎出去。

    然後就見從馬車裡拎著裙子走下來的女兒歡快地跑到她面前,“娘,三姐姐現在身子有恙見不得風,快點給她準備客房。”

    康儀長公主蹙眉,“靈丫頭?她怎麼了?”雖然疑惑,不過見女兒笑臉迎人,臉頰有些血色,看起來真是精神,心裡也很高興,便讓人去按排了客院,將羅寄靈的轎子直接抬了進去。

    這其間,羅寄靈身上裹著厚被風,披風裡塞著幾個暖手爐,被摀得嚴嚴實實的。直到入了丫鬟整理好的客房,燒上地龍,路雲方將羅寄靈放到了鋪上晾曬過後的被褥的床上。

    “娘,事情是這樣的……”

    等康儀長公主聽完女兒幹的事情,忍不住瞥了眼那兩隻直著脖子嘎嘎叫的白鵝​​,又見女兒期盼地看著自己,便笑著道:“做得好,咱們羅家的姑娘豈容得如此糟蹋,若是下次還有這種事情,你只管放手去做,不必委曲求全!”

    雖然囂張魯莽了一些,但以她女兒現在的身份地位,並不需要耍什麼心計,囂張得起來,恰到好處。

    “三嬸……”羅寄靈眼裡含淚,哽咽道:“謝謝您。”

    康儀長公主拍拍她的手,柔聲道:“既然阿菀將你送過來,你便在這裡好生養身子,其他的不用多想。”

    羅寄靈嗚咽出聲,然後終於放聲大哭起來,將所有的委屈宣洩出來。

    自己的親生母親只會叫她忍耐,叫她努力討好公婆,卻在她最痛苦的時候,仍是讓她忍耐,連家裡的姐妹們也比不上。如何不教她心寒?

    將羅寄靈好生寬慰一翻後,見她疲憊不堪,擔心她身子受不住,康儀長公主忙吩咐她好生歇息養身子,又讓丫鬟照顧好她,便帶著女兒和侄女羅寄瑤一起離開了。

    等離開了客院,康儀長公主便打發了人去懷恩伯府報個信,瞧瞧二房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以康儀長公主的聰慧,自然也看得出這事情透著古怪,羅寄靈在夫家被婆婆丈夫搓磨,害得沒了孩子,懷恩伯府竟然沒有收到一點消息,若非是羅寄瑤因為年初二的事情,打發人去看她,也不會知道這事情。而康儀長公主這邊,卻是沒有收到任何消息的。

    這便是懷恩伯府沒有什麼表示的原因。

    “三嬸,您是說,二嬸她瞞了這事?”羅寄瑤一臉錯愕,“三妹妹是她親生女兒啊,二嬸怎麼能做這種事情?難道劉家這般待三妹妹,她不生氣?”

    “這我可不知道了。”康儀長公主微微一笑,沒有說什麼。

    正說著,便聽下人來報說,駙馬羅曄回來了。

    羅曄早上出門去會友,不過友人恰好出門了,沒奈何他只能在京城幾個清流文人舉辦的詩社里轉了一圈,覺得沒什麼趣味,便去珍寶齋給妻子買了根髮釵便回來了。

    可誰知回到府裡,卻聽下人說女兒阿菀今兒打上了東城副指揮使的劉家,將侄女羅寄靈給帶回公主府裡,弄得他一頭霧水。

    當然,羅曄並沒有覺得阿菀此舉過於囂張,在傻爹心裡,自家的孩子那是知禮懂事的好孩子,絕對不會無緣無故打上門去的,定然是劉家做錯了什麼,女兒一時氣憤,才會出手將人帶回來。

    果然,等聽妻子說了​​劉家的行為,羅曄氣憤地道:“豈有此理,當我羅家沒人了麼?竟如此欺辱名弱女子!”然後又對女兒讚賞道,“阿菀做得對,這種時候咱們就得要硬氣,不能讓人小瞧了,免得人人都覺得咱們好欺負,要被人瞧不起的。”

    阿菀甜甜地朝天真的傻爹笑著,大言不慚地道:“阿爹說得是,我也覺得自己做得很好,總不能看著三姐姐被人欺負!”

    羅曄還在抱怨著:“這劉家真是沒規矩,也不知道當初二哥腦子裝了什麼草,竟然允了這樁婚事,主子被下人害了,竟然不罰下人,反而護著,這是什麼破規矩?真是丟人之極!莫怪那劉義山一把年紀,還龜縮在這位子上,滿腦子的草包……”

    羅寄瑤:“……”三叔這話好多糟點,竟然不知道從何吐槽起。

    反觀康儀長公主母女倆,十分淡定,還附和幾句,讓羅曄覺得妻女真是明理的。

    懷恩伯府這邊接到消息後,很快便來了人,來的竟然是二老爺羅明夫妻還有因擔心姐姐跟來的的羅寄悠。

    方進門,羅明便問道:“三弟、三弟妹,靈丫頭怎麼了?我好像聽說世子妃將她接回公主府?”他擦著汗,自然是不能指責阿菀此舉魯莽,只得小心地問明白。

    二夫人心裡也有些忐忑,因康儀長公主在場,礙於阿菀的身份不好說什麼,但是心裡卻有些埋怨,就要和丈夫一起去看女兒。

    “二哥,二嫂,靈丫頭她今兒折騰半天也累了,方才歇下,還是先別去打擾罷。”康儀長公主說著,嘆了口氣,“說來,也是劉家不對,靈丫頭真是可憐……”

    “二哥,這事不能算了!”羅曄氣憤地道,在二夫人驚恐中,一股腦兒地將侄女的遭遇倒出來。

    羅明聽後震驚不已,“三弟說的可是真的?真有此事?”

    羅曄冷笑道:“今兒瑤丫頭和我家阿菀在劉家親眼所見,還能騙人不成?可憐靈丫頭被劉家如此作賤,咱們竟然從未得知,還以為她過得極好。”

    羅明火冒三丈,轉身便朝妻子怒吼:“你這婆娘當初是怎麼說的?不是說靈丫頭只是身子小恙,休養幾日便好麼?怎麼沒說靈丫頭是被女婿房裡的姨娘害得沒了身子?你還是不是她親娘?”

    二夫人囁嚅道:“這也不是什麼大事,而且劉家也表示了歉意了……”

    “呸!”羅明啐她,突然想起了什麼,氣得指著她道:“恐怕劉家表示的歉意便是你收的那筆銀子吧?我還奇怪那銀子是怎麼樣的,原來是從劉家拿的。為了這麼點兒銀子,你竟然就瞞下了這事,讓靈丫頭在劉家受苦,到底她還是不是你生的,你就這般狠心?”

    二夫人被丈夫當眾指著鼻子大罵,心裡也來了氣,便道:“老爺你​​這話可不對了,這事兒劉家雖然做不對,可是哪個女人不是這般過來的?靈兒她自己看不慣女婿房裡的姨娘,當時衝動了點兒,才會出事兒,我還不是為了女兒好,畢竟她可是劉家的媳婦,以後要在那裡過一輩子的,方會瞞下這事情,勸她多忍耐……”何況那筆銀子可不是小數目,以後正好給兒子娶妻用,她方才會忍住心痛讓女兒忍耐。

    羅明冷笑道:“忍耐?你還有臉說!那你自己怎麼忍耐?我可沒忘記當年袖紅是怎麼沒的。”

    “老爺!”二夫人大窘。

    旁邊因為不好插嘴夫妻間事的羅曄等人也覺得他們越說越不像話了,康儀長公主趕緊咳嗽一聲,羅曄也忙道:“行了行了,二哥,有什麼事情你們回府裡再商議,然後拿出個章程來吧。靈丫頭這事情絕對不能這般算了,不然外人豈不是當咱們羅家好欺負,以後那些出嫁的姑娘都要心寒了?”

    羅明沉著臉點頭,他雖然無能了點兒,可是劉家做得也太過份了,若沒作為,可就要給人看笑話了,為了自己的面子,自然不能作罷。

    二夫人瞥了小叔子一眼,心裡卻諷刺道,懷恩伯府算什麼?早就沒落了,連個有實權的小官都比不上,空有名頭罷了,這也是她先前勸女兒忍耐的原因,好不容易才攀上東城副指揮使劉家,劉家也是上進的,指不定親家老爺劉義山很快便能轉正了,到時便是靈丫頭風光的時候。

    只是她沒想到,素來少與堂姐妹們交往的阿菀竟然會給女兒出這個頭,倒是弄得她這做娘親的里外不是人了,心裡也埋怨不已,覺得阿菀多管閒事。

    羅明聽說女兒的事情,知她小產傷了身子,也不好去打擾她,便讓她留在了公主府,感激了羅曄夫妻一翻後,帶著妻女回府。而且他心裡知道,妻子這次做得不對,若是女兒接回懷恩伯府裡,恐怕也沒法好生養身子,不如便將她留在這裡。

    回到府裡,自然得將這事情稟報與老夫人,老夫人也氣得不行,斥責了二夫人。

    面對家中長輩,二夫人自然不敢頂嘴,喏喏聆聽老夫人斥責,心裡仍是沒覺得自己有錯。她也是心疼女兒的,但是她更心疼唯一的兒子,兒子一年年地長大了,等二女兒羅寄悠出閣後,便也要給他定親,屆時少不得又是一筆銀子,而以懷恩伯府的底蘊,實在是寒磣得緊,可能到時候府裡根本拔不出像樣的銀子給兒子辦婚禮,加之他們二房又是庶出的,指不定又要削減一些,為了給兒子辦個風光的婚禮,她自然得要想法子了。

    這次劉家理虧在先,二夫人拿了劉家給的補嘗,也不好再揪著劉家的錯處不放,自然得勸女兒忍耐了,心裡也覺得這事情鬧不大的,可誰知卻被阿菀給壞事了。

    “這事情不能算了,讓劉家親自過來給靈丫頭賠罪,不僅要恭恭敬敬地將靈丫頭請回去,還要約法三章,省得那婆娘有事沒事地搓磨靈丫頭!”老夫人冷聲道,自從孫女成了瑞王世子妃後,她便覺得腰桿挺直了不少,自是不願意委屈家裡的姑娘們。

    羅明點頭應喏。

    “既然世子妃將靈丫頭送到公主府,便讓她在那裡養身子罷,公主是個事事周全的,想來靈丫頭在那裡,也方便一些。”說著,老夫人看了眼二夫人,擺明著不滿二夫人此次的做法。

    二夫人低聲喏喏。

    這事情就這麼說定了,夫妻們離開了老夫人的松鶴堂,等回了他們院子裡時,又開始吵了起來。

    二夫人本就是個​​能說會道,又慣會來事的,以前沒少將丈夫壓制,今日被丈夫幾次在人前削了面子,心裡也氣得不行,老夫人是婆母她不敢說什麼,只能受著,如此積了一肚子的氣,回到房裡就和丈夫吵了起來。

    羅寄悠縮在窗口下,聽著裡面父母的爭吵,母親的死不悔改,讓她心寒不已。她用雙手抱住腦袋,眼眶發紅,眼神迷茫,突然間她也不敢確定了,未來的丈夫是不是也會像三姐夫劉峻一樣是個狠心絕情的,自己到時候又該怎麼辦?

    若是沒有身為瑞王世子妃的六妹妹前去為三姐姐撐腰,三姐姐的事是不是母親就要瞞到底,然後任由三姐姐被劉家搓磨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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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在羅明夫妻回懷恩伯府報與老夫人時,半日時間,瑞王世子妃在東城副指揮使劉家的囂張行徑也經由好事者宣傳出去了,阿菀這個在世人眼中的病殃子再次出名了一回,而且不再是因病而出名了!

    正在宮里當值的衛烜聽到已經入值金吾衛的一個曾經的跟班來和他說這事時,只是挑了下眉,然後笑了。

    跟班名叫周拯,長相十分周正,當然,能進金吾衛的人長相自然是不差的,不過卻有些投機取巧的份兒。他是承恩伯府的嫡孫,幼年時曾經在昭陽宮裡讀書,在被迫選擇陣營時,果斷地投入了衛烜的陣營,是衛烜身邊得力的跟班之一,不過得到的好處卻是不少,這也是讓他死心踏地跟著衛烜走的原因。

    “世、世子,你笑什麼?”周拯結結巴巴地問,實在是消受不住這位爺的笑容,明明那張臉笑起來簡直是個絕世美人兒,可是這笑容特麼的陰沉毒辣,看著就是個壞胚子啊。

    “你說我笑什麼?”衛烜反問道。

    周拯眼珠子轉了轉,馬上道:“嘿,我明白了,這劉家算什麼東西?也敢讓世子妃生氣,特別是那個劉峻,年前還被世子爺您搓磨了頓,沒想到他忘性這般大,竟然已經忘記當時的滋味了!世子爺,要不要咱們哥幾個去堵他,給他點顏色瞧瞧?”

    衛烜反而詫異起來,“劉峻怎麼了?”記憶裡沒這號人物。

    周拯知他瞧不上劉峻,記不住是應該的,馬上提醒道:“去年年前您和榮王殿下在雪中遛馬時,恰巧路過天香樓,還不小心將天香樓的招牌打下來差點砸到一個人,那人當時出言冒犯你幾句,被咱們兄弟幾個收拾了一頓。”

    衛烜摸著下巴,“確實有這事。”不過天香樓?嘖!雖然他不去那種地方,可是也知道那裡是男人的銷魂窟。

    “當時那不長眼睛的蠢貨就是劉峻了。”周拯笑盈盈地補充道。

    天香樓是這京城中經營得最好的一家青樓,聽說背後的勢力很不一般。不過它勢力再大,對上衛烜和榮王這兩個皇子皇孫,也只有避讓的份。當時衛烜和榮王的行為,簡直就是兩個紈絝欺壓良民,天香樓的招牌被這位世子爺一鞭子給扯下來了,直接砸到了正好從天香樓里風流快活出來的劉峻。

    這便是衛烜​​和劉峻結仇的經過,不過衛烜並不將劉峻放在眼裡,甚至壓根兒沒有正眼看清楚他,而劉峻也被跟在衛烜身邊的那群紈絝給打怕了,連年初二和妻子回娘家時也推了,就怕這位世子爺認出他。

    了解了事情的經過,衛烜將吃了一半的點心遞給他,“賞你了。”

    周拯只一眼便看出這點心是呈到御案上的,因為那裝點心的盤子唯有皇帝能用,瞬間受寵若驚,根本不介意這是他吃不完嫌棄後丟給自己的——皇上吃的東西耶,他還沒吃過呢,一定很好吃。

    衛烜用帕子擦擦手指上的點心屑,對周拯道,“你去問問,今天有誰不當值的?”

    聽到這話,深諳紈絝之道的周拯馬上報上了一群人的名字出來,恭維地道:“世子有什麼吩咐儘管和我說。”

    衛烜朝他勾勾手,在他湊上來時,附耳說了幾句,對他道:“行了,去吧。”

    等周拯樂顛顛地離開後,衛烜整下衣襟,看天色差不多後,決定去和皇上告個假,今天他要提早出宮。

    在兩人碰完頭分手時,三皇子正好走過來,看到湊到一起的兩人正分開的模樣,目光微黯,看衛烜那模樣,就知道有人要遭殃了,雖不知道是誰惹著這位爺,不過三皇子都有興趣看看情況,看能不能找到可趁之機。

    可惜,等三皇子聽說了某位世子妃在劉家囂張舉動時,他頓時為之一默。

    即便他想要讓衛烜不快活,但是在劉家這事情上,還真是挑不出瑞王世子妃的錯來,作為一位王府世子妃,是應有的強勢,若是她知道娘家姐妹的處境卻什麼都不做,反而會讓世人瞧不起,認為其不顧念親情。倒是劉家,私德不修,寵妾滅妻,若是真鬧開來,能讓東城副指揮使劉義山喝一壺的。

    劉義山……

    三皇子沉吟了下,然後揮手讓打聽消息的人下去了。

    跟著三皇子的內侍見三皇子的神色,便知道三皇子這是要放棄劉義山了。

    三皇子沒將這事情放在心上,反而上心另一件事情,便是二月份時同胞弟弟五皇子的親事。

    去年五皇子一份血經讓他們皇父終於心軟,想來應該能提前幾天出來。雖然被關了近一年,但三皇子相信吸取了這次的教訓,以後五皇子行事必會更謹慎小心一些,倒也算是個不錯的結果。

    這一年來,三皇子也感覺到了衛烜的步步緊逼,還有太子明著被他打壓,實則卻不痛不癢,讓他意識到若是不採取些行動,恐怕他就要被太子推到前頭去承受他們皇父的注意,對於一位正值春秋鼎盛的帝王來說,皇子太能幹,絕非是件好事。

    所以,他現在十分迫切地需要五皇子的幫助。

    *****

    今日難得休沐在家歇息的宋硯同樣聽說了瑞王世子妃的舉動,頓時臉色僵了下。

    他站在書桌前正在練字,當聽到下人打聽到的事情時,執在半空中的狼毫頓住,一大滴的墨汁滴在了宣紙上,很快便暈染開來。

    宋硯想起了那年才十歲出頭的小姑娘,帶著一隻凶悍的白鵝,一雙本應該美麗無匹的含情目因為年紀尚小,沒有什麼魅力可言,甚至眼中那一片飄然方外的冷淡不似一個女童該有的,輕描淡寫間,便將他逼得退讓。

    然後,便是那位世子為她出頭,差點將安國公府陷於萬劫不復。

    這對夫妻真是可怕!

    他默默地想著,當年才十歲出頭就有這等殺傷力,如今長大了,羽翼豐滿後,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而衛烜,他的目的是什麼呢?

    “少夫人!”

    聽到門邊小廝的叫喚聲,宋硯抬頭,便見如水般溫柔的女子沐浴著春日的暖陽帶著丫鬟走進來,那柔軟的春光落在她身上,彷彿與春光融為一體,幾乎讓人看得無法移目。

    “阿硯,在忙麼?”她溫溫柔柔地喚道,一雙眼睛盈盈如水,如那江南的煙雨。

    宋硯瞥了眼妻子身後的丫鬟,對上那丫鬟瞥來的目光,眸色微冷,放下手中的狼毫筆,親自上前去扶住妻子的手。

    “不忙的,婼兒怎地來了?孩子沒鬧你?”

    “孩子被母親抱去照顧了,我也好偷個閒。聽說你最近公務忙,我讓人煲了湯給你補身子。”孟婼笑道,親自將那盅湯端了上來。

    宋硯朝她笑了下,便揮手將那丫鬟斥退下,只留下夫妻二人在書房裡。

    *****

    衛烜離了皇宮,帶著一群金吾衛去五城兵馬司的衙門逛了下,然後又大搖大擺地走了。

    等他離開後,五城兵馬司的指揮使左仲親自過來。

    看到他時,劉義山臉色十分糟糕,心知這次被家裡那被老妻寵壞的小兒子害慘了。

    至於劉義山回家後劉峻會如何,衛烜並沒有關心,得知阿菀還在公主府,他親自上公主府去接妻子。

    進了公主府後,衛烜很有心地去給岳父岳母請安,然後被羅曄給扯到了書房裡去說話了。他回頭看向和康儀長公主坐在一起說話的阿菀,只見阿菀朝他露齒一笑,只能苦逼著臉,被羅曄扯走了。

    於是,在羅駙馬的書房裡,衛烜蔫頭蔫腦地接受了岳父愛的教育。

    羅曄旁徵博引、引經論典,讓衛烜知道如何做一個德才兼備的人,能為君王分憂的有用之人,而這些的前提是,必須要對老婆好,做個好男人,不要像劉峻那倒霉催的貨一樣竟敢寵妾滅妻,實在是欠揍。

    衛烜心裡嘟嚷著,不用岳父教,他都會對阿菀很好很好的,所以聽他老人家這種調調上的話,不怎麼上心。而心裡同樣也將劉峻那衰貨給恨得癢癢的,決定要給那衰貨個教訓。

    等衛烜好不容易接受完了岳父愛的教育,終於被允許去接老婆回家了。

    等馬車駛出了公主府後,阿菀見他蔫蔫的,不禁伸手指戳了下他的臉,笑道:“你怎麼沒精打彩的?小心阿爹看到了又要說教了。”

    衛烜將她拉到懷裡,將下巴擱放在她瘦削的肩膀上,鬱悶地道:“姑父越來越愛嘮叨了。”

    阿菀噗地笑起來,抬手輕輕地撫著他的頭髮,笑道:“你不是很會忽悠人麼?直接忽悠他不就行了?”

    “不行,他是你爹。”

    聽到他的話,阿菀眨了下眼睛,然後咬著唇笑了。

    回到瑞王府,兩人去正房給瑞王妃請安,卻不想瑞王今日竟然提早回來了。

    瑞王面沉如水地坐在那兒,先是看了兒媳婦一眼,臉色有些僵硬。今兒他難得提前從軍營回京,卻不想到在街上便聽到了流言,說兒媳婦帶人兇殘地打上了東城副指揮使的劉家,將被劉家害得小產的堂姐強勢地接回公主府。

    乍然聽到後,瑞王先是呆了下,然後回憶起兒媳婦自小便嬌怯病態的模樣,實在是無法相信安靜乖順的兒媳婦原來還是個強勢的主,這讓他莫名地又擔心起來,兒媳婦會不會發現兒子的隱疾後,將來鬧起來吧?

    不行,得找個時間給熊兒子治療隱疾吧。

    下定決心後,過了幾日,瑞王特地空了天時間出來,然後一大早就將兒子帶出了京。

    衛烜騎著馬,跟著父親打馬出京,看了下周圍已經露出春意盎然的田地山河,不耐煩地問道:“到底要去哪裡?”

    “別急,很快便到了。”瑞王耐心地道:“還有二十里。”

    衛烜望了下前方的路,眉頭不禁皺起來,覺得今天老頭子神神秘秘的,十分古怪,讓他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很快衛烜的預感便應驗了。

    當被帶到位於京郊五十里處的一個不起眼的別莊里,對著一個年輕俊朗的所謂的民間“神醫”時,衛烜面無表情地看向瑞王。

    為兒子操了大半年心的瑞王將手按在兒子肩膀上,先讓那大夫先下去後,然後沉重地對表情平靜到危險的熊兒子說道:“你放心,別看這位郁大夫年紀輕,卻是術業有專攻,在治療這方面很有經驗,本王也是通過很多渠道才找到他,安置在這兒,絕對沒有人發現。”

    衛烜:“……”

    “為了不對不起你死去的母妃,你可不能諱疾忌醫。”瑞王又道,用力按了按熊兒子的肩膀,暗暗防止他惱羞成怒,拂袖而去。

    衛烜臉皮抽搐了下,聲音從牙縫間擠了出來:“你說誰諱疾忌醫?”

    “你啊!”瑞王有些尷尬地道:“去年你們成親時……咳咳咳……”

    “臭老頭!”衛烜終於忍無可忍地朝父親揮了拳頭。

    就算被世人說是不孝,他也要揍這為老不尊的死老頭子!

    *****

    等衛烜和瑞王從莊子折返回京時,他們也將那個年輕的郁大夫帶回京了。

    衛烜帶他回京之前,便問了一句:“可會治不孕不育?”

    等郁大夫遲疑著回答略有研究時,衛烜便拍板決定將他帶走了。

    瑞王:“……”

    郁大夫原是江南人士,被瑞王輾轉找來的,因為天生孤煞命,孤家寡人一個,何處皆可安身為有,便這麼乾脆地被衛烜領回家了。雖然這位大夫所攻之術偏了點兒,可是也是大有用處的。

    他們回來時,阿菀正趁著春光正好,和小姑子一起窩在池塘邊釣魚,邊釣魚邊聽著青霜轉述劉家的事情。

    阿菀將羅寄靈接回公主府後,又讓人送了些補身子的補藥過去,便沒有怎麼理會這事了,懷恩伯老夫人既然已經發了話,便會為羅寄靈作主,也不需要她再出這個頭。不過她倒是聽到外面針對她的流言,並未怎麼放在心裡。

    只是她雖然沒有特地理會,但也讓青霜注意著,有情況就和她稟報。

    對於劉峻那樣的人,阿菀雖只是接觸了幾面,可每次見到都給她不一樣的感觀,印象最深的是這次,簡直就是個寵妾滅妻的渣男。大抵凡是正妻,都會有同樣的心態,特別地討厭小三,阿菀也不例外,她就是個正妻控。

    所以,那天的事情,讓她心裡著實惱恨。

    “今兒聽說三姑爺又臥病在床了。”青霜抿著嘴笑道:“那天世子妃將三姑娘接回公主府後,晚上劉大人回府時,便對三姑爺用了家法,翌日便讓劉夫人將三姑爺院裡的那些通房姨娘和丫鬟都發賣了,留了那叫裘香的姨娘關到柴房裡,說是要送來給三姑娘處置呢。”

    阿菀撇嘴,處置什麼?處置了反而讓劉峻更怨恨麼?這並不是處置一個姨娘的問題,而是劉家的問題。

    “不過聽說三姑娘又讓人將那裘香好好地送回去了,同時也將劉大少奶奶帶來的補品等物也讓她帶回去。還有,昨日三姑爺身子好一些了,便被劉夫人押著去公主府給三姑娘請罪,三姑娘沒見他們,讓他們回去了。”

    阿菀聽罷,點點頭,覺得這位三堂姐是個硬氣的,不像其他的女人,如果丈夫親自過來賠罪,矜持一下,估計就隨丈夫回去了。不過從中也可以看出,羅寄靈被傷透了心,方會如此決絕。

    “還有啊,昨日三姑爺回去時,在路上被一群地痞子給攔了,然後被狠揍了一頓呢,聽說今早都下不了床了。”青霜笑嘻嘻地說。

    阿菀:“……”好糾結,這地痞出現得太巧合了,真不是某位世子爺的手筆麼?

    呃,或者不是吧,那位世子爺才沒空理會個小人物。

    阿菀難得真相了,世子爺根本不用親自出手,就有得是人幫他去收拾劉峻了,甚至連劉義山父子幾個也沒好過,這就是有一群紈絝跟班的好處。

    正聽著青霜說劉家的倒霉事情時,便聽說衛烜和公公回府了,並且還帶回一個年輕的大夫時,阿菀不禁有些奇怪。

    衛烜將那郁大夫丟給管家安排後,便過來尋阿菀了,見她們正在釣魚,便也有了些閒情逸致,讓人給他拿釣桿。

    “聽說你們帶了個大夫回來,是怎麼回事?”阿菀邊​​給他遞了杯水,邊問道。

    “父王找來的。府裡也沒個大夫,若是有點什麼小病小痛的還要拿帖子去太醫院請太醫,來回耽擱時間不說,也容易受罪,所以就留個大夫​​在府裡,好方便使喚。”衛烜回答得懶洋洋的,堅決不告訴阿菀他老爹幹的烏龍事,讓他真是恨得不行。

    任哪個男人好好地竟然讓人一直以為是個不舉的,都會生氣的。

    阿菀很快便接受了這個說詞,卻不知道今日衛烜的憋屈。

    等夕陽西下,收工回房歇息時,阿菀發現衛烜今日特別地黏人。

    “做什麼?”她有些警惕地問。

    衛烜默默地看著她,然後揮手將帳子放下,欺身壓上去,抓著她的手果斷地往身下某個地方覆去,證明自己能力非凡。

    阿菀:“……”

    粗重曖昧的喘息聲良久方歇,昏暗的碧紗帳內,年輕的少年少女衣衫凌亂,四腰親密地交纏在一起,空氣中還瀰漫著一種特有的麝香味,嗅之讓人臉紅。

    “你、你發什麼瘋啊?”阿菀囁嚅地問道,原本有些蒼白的臉此時嫣紅一片,如果塗上了胭脂一般。

    被刺激到的世子爺絕對不提今兒的事情,將唇烙在她紅潤的臉頰上,輕聲呢喃道:“阿菀,等過了秋天,我們就圓房吧。”

    聽到他突然說這話,阿菀沉默了下,然後咳嗽一聲,低不可聞地說了個字。

    然後又被豎起耳朵聽個正著的世子爺輕易捕捉到,激動得給撲了。

    兩人鬧了一場,最後並排著躺在床上,漫無邊際地聊起天來。

    “很快就要到五皇子的婚禮了,等到三月,灃表哥也要成親,五月是懷恩伯府的五姐姐,七月底是靖南郡王府世子和莫七姑娘的婚禮……”阿菀算了下,“今年成親的人家真多。”

    衛烜暗暗撇嘴,覺得都是一群討厭的人,根本不想聽,而在他的記憶裡,今年確實事情多,想到可能自己很快又要離京了,不禁心頭有些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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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二月中旬,五皇子大婚。

    大婚前的幾日,五皇子被允許離開了幽禁他的宮殿。

    其實說來,五皇子被罰閉門思過一年也挺冤的,自古以來富貴家族的弟子大多都有些小毛病,豢養孌童、用漂亮的小廝助興是常態,只要有錢有閒,什麼變態法子想不出來,對此大家心照不宣,並不會因此而太過大驚小怪。只是文德帝少年時期,吃過先帝所豢養的孌童的苦,特別忌恨這種事情,更不允許自己兒女有這樣的嗜好,於是五皇子這不就是生不逢時,撞上了麼?

    雖然私底下有些人不以為意,認為文德帝小提大作,罰得也太狠了,可惜天大地大皇帝最大,大家都要看皇帝的眼色行事,也沒人敢撞上去給五皇子求情,人家這是當父親的懲罰愛好偏了點的兒子,大家也不好說什麼不是?

    所以,對於五皇子被罰閉門思過的事情,很多人卻並沒有太過在意的,等五皇子出來後,三皇子一派頭的門人及與交好的大臣紛紛備禮去給五皇子壓驚祝賀。

    太子也在東宮備了宴,宴請諸位兄弟,為五皇子慶祝。

    衛烜也在太子宴請的名單中,雖他不是皇子,但是文德帝曾說過,衛烜雖不是皇子,卻可以與皇子們兄弟相稱,這是大夏朝皇室中少見的,也唯有一個衛烜能以王爺世子身份,卻得以與皇子們兄弟相稱,以顯皇帝寵愛。

    因有文德帝在上頭盯著,而且太子還很體貼地以兒子的名義請文德帝來同兒子們喝兩杯,雖然文德帝最後拒絕了,可是所有皇子聽說了這事後,皆很捧場地去了,即便在知道太子還宴請了衛烜時,幾個皇子心裡都有點打退堂鼓,依然得硬著頭皮去了。

    文德帝見狀,心中大慰,自是樂意見他們兄弟和睦。

    太子妃也給了現有的三皇子妃、四皇子妃兩位妯娌和阿菀下帖子,同樣請她們到東宮來相聚。

    這一日,東宮賓主盡歡。

    太子舉起杯子,對面容比一年前消瘦許多、情緒卻更內斂的五皇子道,“五弟,過幾日就是你的大喜日子了,大哥身體不好,便以茶代酒祝你。 ”

    五皇子一雙略顯陰沉的眼睛看著他,突然笑了,舉起杯子,一臉感激地道:“謝謝太子哥哥,臣弟心領了。”說罷,一飲而盡。

    其他的皇子們,除了幾個小的,紛紛上前來給他敬酒。

    輪到衛烜時,他手持著一杯酒,懶洋洋地瞇著眼睛看他。

    五皇子臉色有些僵硬,衛烜那眼神,讓他無端地覺得好像一條彷彿正在朝自己吐著舌信子的毒蛇,寒毛都豎了起來。

    要說五皇子這輩子最恨的人是誰,便是衛烜無疑。他也不知道自己和衛烜是幾時結上的仇,自有記憶裡,便對他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等等情緒,羨慕他明明不是皇子卻輕易得到皇祖母和皇父的寵愛,嫉妒他被養得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恨他一事無成,卻能得到天底下最珍貴的寵愛。

    而又不知道是從何時開始,衛烜不再像以前那個被寵壞的小孩子,不再好哄騙了,甚至在不知不覺中,針對他們這一系的人,在昭陽宮讀書時,更是形成了水火不容的關係。

    如今,他落得這下場,雖未有證據,卻直覺認為,與衛烜有關。

    五皇子心中千迴百轉,但是面上卻未有什麼變化,笑盈盈地與他舉杯,然後雙方都笑瞇瞇地將喝盡的酒杯朝對方傾斜表示了下。

    見兩人好歹沒有吵起來,在場諸人都不禁暗暗鬆了口氣,連原本已經準備好要拉架的太子和三皇子也互相對視一眼,然後又極有默契地移開了視線,這舉動落在旁人眼裡,都覺得這兩人十分有默契,讓人不得不懷疑,在針對衛烜與五皇子的事情上,他們其實有共同的想法。

    外頭男席上因為皇子眾多,十分熱鬧,而殿裡頭,已婚的女人只有四個,又因為不知道說什麼好,氣氛一時間顯得有些清冷。

    孟妘本就是個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就刻薄人、錐心肝的,凡是皇室的女眷,大家有志一同不太喜歡聽她開口,寧願她就坐在那里當尊吉祥物就好了;而莫茹心裡則擔心著前兒剛風寒痊癒的獨子,只是因為太子妃下帖子不好拂了她的面,只能放下兒子進宮與宴,此時自然神思不屬;四皇子妃因為丈夫出門前警告過,也不敢輕易搭話;最後是阿菀,她進宮來純粹就是陪襯的,根本不需要她如何活躍,於是她很心安理得地坐在一旁吃點心玩皇長孫。

    皇長孫殿下恰好一歲了,如今雖然還未能走得穩當,可是卻對外面的世界充滿了嚮往,總喜歡抓著人的手,想讓人帶他到殿外玩兒。現在,他一雙小胖爪子就抓著阿菀的手,抬著包子臉,眨巴眨巴眼睛瞅著她。

    阿菀可恥地被萌住了,然後屁顛屁顛地牽著皇長孫在殿內玩,根本不像其他兩位皇子妃那般拘謹。

    對於阿菀和孟妡來說,在孟妘的眼皮子底下是最安全不過的,她們根本不用繃緊神經應付什麼事情,自有孟妘這位會照顧人的姐姐給她們安排妥當。

    莫茹和四皇子妃皆忍不住看向完全不受影響的瑞王世子妃,兩個女人心裡都有點兒那啥,覺得這位也是個心寬的主兒,真是讓人羨慕又嫉妒。

    莫茹是個聰慧的,阿菀的輕鬆自然讓她從中了解到阿菀與太子妃的關係不是一般的親近,而是十分的友好。除此之外,這位出嫁後的生活,應該是丈夫愛寵、公婆和善、姑嫂和睦,方能養成她這般怡然輕鬆的氣色。

    再聯想前陣子她帶人囂張地去東城副指使揮劉家將堂姐強硬地從劉家接回公主府的事情,讓同樣作為女人的皆羨慕不已。而劉家,得罪了這位,已經可以預見其結局了,這便要看最後那位羅三姑娘是否會心軟了。

    懷恩伯府本就已經被擠出了京城勳貴之例,提起來都沒人想起來的一號三流家族,可是愣是因為出了個幸運地尚了公主的兒子,又出了個嫁入瑞王府的孫女,加之這位世子妃是個重情重義的,如今還有誰敢小瞧懷恩伯府的姑娘?聽聞現在那些出嫁的懷恩伯府的姑娘們在婆家的生活都好過了幾分。

    四皇子妃也同樣羨慕不已,她雖然沒有莫茹的聰慧看得透,甚至有時候很多事情還要丈夫暗暗提前提點才明白,可是看到阿菀的怡然自得,也不知道是她心寬呢,還是心有倚仗。

    帶著這種羨慕的心情,她開口帶著點迎和的口吻道:“世子妃看著精神好了許多,氣色也比過年時好多了。”

    阿菀牽著皇長孫走過來,朝她笑了下,“謝謝四皇子妃誇獎,大概是因為近來天氣好的緣故吧。”

    皇長孫被阿菀帶回來,見到母親,便扶著旁邊的桌椅跌跌撞撞走過去,撲進母親懷裡,孟妘順勢將他抱了起來,讓宮人拿了水來餵他。

    看皇長孫健康可愛的模樣,莫茹和四皇子妃少不得又羨慕一翻,順便和太子妃談論起育兒經來。這裡的四個女人中,恰好有三個都是生養過了,自是有話題聊,這一聊之下,氣氛比剛才好多了。

    阿菀這個沒有生養經驗的只能巴巴地坐在旁邊聽。

    這時,四皇子妃朝阿菀笑著:“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聽到世子妃的好事,到時候咱們也好來交流一下經驗。”

    阿菀很自然地接道:“可以啊。”

    莫茹和四皇子妃看了她一眼,兩人心裡頭摸不准她是什麼想法,不好再說什麼,又轉頭和孟妘聊起育兒經來。

    等酒宴結束後,諸位皇子紛紛告辭離開。

    阿菀也和衛烜一起離開了皇宮,坐車回瑞王府。

    路上,阿菀拿沾了水的帕子給衛烜擦臉,摸摸他酡紅的臉,給他塞了茶葉讓他嚼著去酒味,罵道:“酒醉傷身,都叫你不要喝酒了,不准發酒瘋。”

    衛烜像條無骨的蛇一般,身體軟綿綿地膩在她身上,摟著她的腰膩歪著,將責任都推給了五皇子,“他定然是居心叵測,所以才會拼命灌我酒,想將我灌醉好讓我出醜!”

    阿菀:“……”

    “你們先前在殿裡聊了什麼?我剛才喝酒時,聽​​來報的宮人說,你們幾個女人聊得可開心了,都不願意離開呢。”

    “別胡說!”阿菀拍拍他的腦袋,讓他抬頭給他擦脖子上的汗漬,“只不過是說一些育兒經罷了。”

    “育兒啊……”衛烜嘀咕著,“等再過十年吧……”到時候衛焯那傻白甜的孩子也該娶妻生娃了,阿菀就可以養個孩子防老了。

    不過在此之前,衛烜又想起了件事情,和阿菀說道:“對了,我將郁大夫派去給岳父岳母看身體了。”

    阿菀奇怪道:“太醫院會有太醫固定時間去公主府請平安脈,也沒聽說他們身子有什麼問題,你讓郁大夫過去做什麼?”

    “哦,也沒什麼,聽說這郁大夫會治不孕不育症,所以讓他去瞧瞧,給岳父岳母點事情幹,省得他們因為你不在,他們寂寞。”

    阿菀:“……”

    *****

    三皇子帶著弟弟離開東宮後,親自將他送到了他的寢宮,又特特地叮囑了一翻。

    “三哥。”五皇子突然開口道:“上回是我大意了,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三皇子拍拍他的肩膀,嘆道:“父皇素來討厭那等事情,你以後莫要再犯了,好生和五弟妹過日子方是。”

    五皇子低低地應了一聲,眸色不定。

    等三皇子離開後,五皇子站在夕陽西下的宮殿中,眺望著沉入宮廊之後的夕陽,面露獰笑。

    這次確實是他大意了,但是下次別想這麼容易了。

    等到夜幕降臨,他坐在書案前,看著從一份從下面的人送給他的禮盒中夾層裡取出來的字條,看到上面的內容,他的臉色突然變得極為陰沉。

    衛烜那廝竟然將他特地藏在別莊中準備獻給太后的人劫走了!

    五皇子氣得臉色發青,而且這事情還是去年他被罰在宮殿閉門思過時發生的,偏偏因為他無法與外界聯絡,竟然不知此事,直到現在方才清楚。

    如此,他便確定了衛烜自己其實也知道在他們皇祖母心裡,他不過是個劣質的替代品罷了。想到衛烜可能會因此知道真相時不知道有多難受,五皇子心裡浮上一種變態的愉悅之感。

    這種猜測讓他因為衛烜將他準備的人劫走的怒氣輕了許多,五皇子將手中的字條丟進火盆燒了。

    既然他能找出一個人來,定能找出第二個。

    *****

    轉眼便到了五皇子大婚的日子。

    雖然五皇子被文德帝罰在宮中閉門思過一年,不過到底五皇子還是皇帝的兒子,又有鄭貴妃和三皇子看著,戶部和禮部、工部也不敢待慢皇子府的建造,五皇子府還是如期建成了,只是比不上三皇子和四皇子府罷了。

    而婚禮便是在新建成的五皇子府舉行。

    五皇子妃何氏是工部尚書——何尚書孫女,雖然因為去年那事情,何府對這門親事有些微詞,可到底因為皇恩浩蕩,又有文德皇親自撫慰,只得認下這門親事。

    拜完堂後,阿菀便隨著皇宗和室宗的已婚夫人們去看新娘子,也算是提前讓新娘子認認親戚,順便放鬆一下。

    因為妝容畫得太濃,所以新上任的五皇子妃長相只能隱約看出輪廓是不錯的,而性情如何,在這種時候自是看不出來,不過在有位宗室的婦人暗暗諷了一句,被她不軟不硬地頂了回來時,看周圍的人臉色也變了幾分,讓阿菀覺得,這位五皇子妃,同樣不是個好相與的。

    五皇子的婚禮很平淡地過去了,喝完喜酒後,阿菀便和衛烜一起回瑞王府。

    回到瑞王府後,阿菀邊照顧醉鬼邊和他交流一下五皇子婚禮時的各自見聞。

    阿菀和他說了五皇子妃的可能性情,而衛烜和阿菀說了他如何鬧婚禮的過程,估計五皇子今晚根本無法入洞房。

    “既然他這麼喜歡玩男人,那不如成全他……嘿嘿!”某人潮紅的臉露出陰狠的笑容。

    阿菀:“……”

    阿菀正準備細問,突然發現那個說了不得了的話的醉鬼已經腦袋一歪,醉死在床上了,讓抓耳撓腮想知道他到底幹了什麼陰險事的阿菀好想潑他冷水弄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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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由於心裡積了事情,阿菀第二天竟然奇蹟地難得早起了一次。

    醒來時,扒開羅帳往外看去,發現某位世子爺正在躡手躡腳地穿衣服——或許是她的錯覺。

    難得自己醒來時,衛烜還沒有離開,阿菀懵了下,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於是就這麼扒著帳子,呆滯地看著前方,眼神渙散,視線並沒有集中,腦子還處於一團剛醒來的混沌之中。

    衛烜聽到身後的動靜,轉身一瞧,便見披散著長發的少女探出了個腦袋,只是神情略為呆滯,眼神也有些渙散,卻因為這種小動物一般的舉動,反而添了幾分稚氣可愛,有別於她平時那種淡然安靜的模樣兒,倒讓衛烜看得心尖都有些發顫。

    飛快地束好腰帶,衛烜三步併兩步過去了,將羅帳撩開,坐到床邊順著心意將像隻小動物一樣的少女擁到懷裡,摁住親了幾下,柔聲說道:“天色還早,你要不要再睡會兒?”

    阿菀呆呆地看了他一會兒,方道:“我記得,等會還要進宮,今日是三皇子妃進宮謝恩的日子……”突然打了個激靈,終於清醒了,狐疑地看他,慢吞吞地道:“對了,昨晚你說的那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

    阿菀打了個哈欠,補充道:“你昨晚說‘既然他這麼喜歡玩男人,那不如成全他’之類的,這是什麼意思?”

    衛烜吃驚地瞪大了眼睛,“我有這麼說麼?是不是你聽錯了?或者是我喝醉了,語無倫次?”然後他頗為誠懇地對她道:“你知道,我酒量不好,容易喝醉,我昨晚……應該醉了吧?”

    阿菀:“……”

    在她的注視下,衛烜表情更無辜了,只是心裡有點兒七上八下的,擔心阿菀繼續追問下去,怕會污了她的耳朵。

    在他上輩子的記憶裡,五皇子確實是個喜好男風之人,而且頗好玩弄那些被餵過秘藥的孌童,五皇子府後門不知道被送出了多少慘死的孌童的屍體,因為當時三皇子得勢,五皇子又是個心有城府的,少有人能發現他這種癖好,即便發現的人,懼於鄭貴妃一脈之勢,也當作沒看到。

    而衛烜會注意五皇子這種嗜好,不得不說是因為一個人了,那便是昨日剛進門的五皇子妃。

    這位五皇子妃也算得是個奇女子。

    這世間大抵有些人的某種性格是天生的,例如這位五皇子妃,縱使何尚書府家風清正,女子後天的庭訓皆是以賢良貞靜等美德為主,可是披著這層賢良貞靜的外衣,她卻是個頗為烈性剛強的,很有些手段。只可惜她身為女子,局限於內宅之中,比不得男子的方便,縱使有手段,卻無人脈可用。

    上輩子衛烜聽說她的時候,是五皇子妃的突然慘死。而且臨死之前她做了一件十分大膽的事情,竟然將十個被餵了藥的高大英武的侍衛同自己的丈夫五皇子關在了一間房裡,差點讓五皇子因此而身敗名裂。只可惜當時恰逢太子薨逝,整個朝堂后宮的目光都聚集在太子薨逝之事上,三皇子及時為他收拾善後,這事方沒有被捅到皇帝面前。

    可謂是功虧一簣!

    衛烜挺欣賞這位五皇子妃何氏的手段,當時他在邊境,雖未親眼所見,但屬下也將打探到的消息傳回來給他,當時他還頗為可惜太子死的不是時候,讓三皇子逃過一劫。卻也是因為五皇子妃臨死之前算計了五皇子,讓衛烜留在京中的人得到了足夠的證據,之後才能在為阿菀報仇的時候,將他往死里黑。

    上輩子他死的時候,五皇子和三公主已經被他送去地獄給阿菀賠罪懺悔了,三皇子倒是還活得好好的。之後的事情,他雖不能預言,但多少也能預料到會將是如何,可惜自己卻看不到了。

    這種事情說出來實在是不雅,衛烜自然是不會和阿菀細說,且他也不欲阿菀多思多慮,免得像上輩子那般壞了身子,更不會告訴她了。可惜他有心將阿菀養成傻白甜的樣子,阿菀好像卻不吃這套。

    阿菀盯他半晌,見他面上絲毫不露其他,伸手在他腰間掐了一下。

    衛烜的肌肉瞬間繃緊,卻不敢移開。

    見他堅持不肯說,阿菀想像了下逼問的種種可能,最後發現皆不可取後,只能作罷。衛烜這廝是軟硬不吃的類型,而她也使不出撒潑打滾或利誘的事情,只能嘆了口氣,爬起身去穿衣服。

    衛烜很是殷勤地捧了她的衣物過來,親自幫她穿上,順便趁機毛手毛腳。

    穿戴整齊後,方叫外面等候的丫鬟進來伺候洗漱。

    今日是五皇子夫妻進宮謝恩的日子,順便讓五皇子妃拜見宮裡的貴人及與妯娌們見禮,本與阿菀這個世子妃無關的。可誰讓文德帝曾經說過讓衛烜與皇子們兄弟相稱,擺明了是拿衛烜當兒子看的,是以阿菀這世子妃也算得上是皇子妃們的半個妯娌了,也得收拾好進宮與五皇子妃見禮,連太后也默許了這件事情,旁人自然更不能多話了。

    五皇子妃何氏比阿菀年長一歲,是個氣質嫻雅的女子,鵝蛋臉、柳葉眉,唇角掛著恰到好處的溫和笑容,十分符合世人對大家閨秀的標準認知。而這性格卻也是個軟中帶硬,旁人對她禮遇三分,她便還三分,若是犯她三分,同樣還上三分。

    這樣的性格,其實是挺好相處的,只要不犯到她,她便是個嫻雅之極的女子,細心周到之處時,讓人如沐春風。阿菀挺欣賞昨日在新房時她對那些宗室女眷的找茬時不軟不硬的反擊,可惜的是五皇子和衛烜素來不對付,這種不對付不僅涉及到朝堂上,還涉及到內宅女眷上。

    這時代便是如此,男人是一個家裡的頂樑柱及風向標,若是男人們在外頭不對付,他們家裡的妻子無論如何欣賞對方,卻也不會深交的,甚至還要同仇敵愾。

    五皇子妃在宮女的引導下,有條不紊地給正殿中的人請安敬茶,從太后到皇后、太子妃,然後是鄭貴妃這嫡親的婆婆、四妃、明妃等等,又與同輩們見禮,一圈兒下來,絕對是要累死人的節奏,讓身嬌體柔的古代閨閣女子有得受了,特別是經歷過新婚之夜滾床單的女子,那更是一種煎熬。

    可是五皇子妃除了有些累,臉色還算是正常。

    臉色太正常了,反而顯得很不正常。

    就如同當初瑞王第一眼便看出了熊兒子和兒媳婦新婚之夜沒有洞房一樣,只要有經驗又有心的人,皆能從蛛絲馬跡中尋找出一二真相,而這正殿坐著的人中,除了幾個未出閣的公主和什麼都不懂的皇長孫小包子,其他的都是成過親或者是有經驗的婦女了,自然也看出了其中的問題。

    五皇子妃昨日新婚之夜並未承歡。

    鄭貴妃臉色有些僵硬,想起早上便聽人說,昨日小兒子的婚禮上,衛烜帶人給小兒子灌酒,將他灌得酩酊大醉,進新房的時候,還是讓下人給架進去的,便知道結果如何了,心裡再次將衛烜恨得牙癢癢的,連帶看向阿菀的目光也有些不善。

    其他人雖未明說,但也拿著帕子掩住嘴角的笑意,等放開時,神情卻極為正常,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現一樣,在五皇子妃敬茶時,給禮物的同時如同一個慈愛的長輩般叮囑了幾句,一片和樂融融。

    五皇子妃到底剛為新婦,看不出其中的門道,溫婉大方地謝了母妃們的賞賜。

    真是端莊大氣好教養。

    然後輪到和妯娌們說體已話了。

    “見過太子妃和兩位皇嫂,還有壽安弟妹。”五皇子妃笑道,“以後咱們就是妯娌了,若是有什麼不周之處,望幾位皇嫂提點一二。 ”

    “應該的。”太子妃冷淡地道。

    莫茹笑得極為親切,拉著她的手笑道:“早就盼著五弟妹進門了,沒想到五弟妹​​是如此秀靈的人物,五弟能娶到你真是福氣。”

    五皇子妃有些羞澀,不過仍是大方地朝她笑了笑。

    阿菀仍是很淡定地坐在那兒,皇長孫趴在她雙膝上,正伸著小胖手要抓著她壓裙子的玉佩玩,阿菀擔心小孩子不懂事將玉佩塞嘴裡,不得不拿一隻眼睛盯著,以至於沒怎麼正經看那群女人們的交涉。

    而她這般自然輕快的模樣,也落入了五皇子妃眼裡,她對阿菀笑道:“皇長孫倒是和壽安弟妹好,小孩子心靈乾淨,能識別出好壞,可見壽安弟妹是個和善人。”

    這恭維真是讓人聽了舒服,阿菀再次確定了這位五皇子妃的性格,心裡不禁暗暗可惜配五皇子那貨真是可惜了。果然當皇帝的就是有權任性的代表,可以將人家的好女兒肆無忌憚地塞給自己的劣質品兒子。

    “謝謝,我沒有五皇嫂說的好啦。”阿菀故作不好意思地低頭,一隻手卻果斷地將皇長孫搶到的壓裙玉佩拽走,皇長孫啊嗚一口咬了上來,正好咬到她的手腕上,嚇得旁邊的宮女都要跳了起來。

    滿周歲的小包子已經長牙了,上面長了兩顆牙丁,下面有四顆,等皇長孫松嘴時,阿菀手腕上那牙印兒也頗顯得可笑,阿菀看後,也啊嗚一口啃上了皇長孫白嫩嫩的小胖手。

    小包子眼睛都瞪圓了,然後猛地笑了起來,以為阿菀在陪他玩咬手游戲!

    莫茹等幾位皇子妃看得眉頭猛跳,心說那可是太子的兒子,最寵愛的皇長孫啊,她怎麼有這膽子咬下去?下意識地扭頭看向孟妘,誰知道她十分淡定地坐在那兒喝茶,眼皮也沒撩一下,於是便明白了,這種事情估計沒少發生。

    瑞王世子妃與皇長孫的關係好,他日若皇長孫平安長大成人,太子也順利登基的話……幾人心裡倒抽了口氣,看向正笑瞇瞇地和皇長孫互咬的瑞王世子妃,幾個女人都覺得瑞王世子妃正在下一盤好大的棋。

    等新進門的五皇子妃與妯娌們說過話後,心裡對僅有的幾位妯娌們皆有了個大概的印象,而讓她印象最深刻的,還是瑞王世子妃這半個蹭來的妯娌,一時間真是無法將她定位,唯一能定位的是,有個名聲不好但是聖眷不息的丈夫,連帶著她也妻憑夫貴,無人敢小瞧她。

    由於太后近來精神不好,所以五皇子妃與妯娌們只聊了會兒,大家便散了。

    在離開仁壽宮時,便見太子、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衛烜是相攜過來的,皆是來接進宮的妻子,也算是趁機見見五皇子妃。

    又是一翻見禮後,彼此寒暄幾句,太子便將妻兒接走了。

    阿菀也被衛烜接走了,由於是在宮裡,她也不說什麼,朝他抿唇一笑。

    衛烜握了握她的手,趁機看了眼五皇子那邊,便見五皇子臉色僵硬地迎向新婚妻子,腳步是虛浮的,眼神陰沉得彷彿能滴出水來,根本沒一絲新婚該有的喜悅。倒是五皇子妃看向丈夫的眼神還算是有點新婦該有的羞澀,想來這個時候,她如同所有新婚的女子一樣,對丈夫還懷抱有幾分期盼的。

    只是這期盼越多,失望便越大。而對於這種性烈聰慧的女子而言,縱使是一點期盼,最後發現自己被逼得幾乎生無可戀後,絕對會做出世人所想像不出的大膽之事。

    衛烜牽著阿菀上了宮中轎輦,並未再關注他們。

    離開皇宮後,兩人坐在馬車裡,阿菀趴在他肩頭,和他小聲地說著剛才在宮裡的所見所聞。她已經形成了這種習慣,每次進宮,都要將自己的觀察結果告訴他,讓他心裡好有個概念。

    “我還以為你今天只顧著和皇長孫玩,什麼都沒注意呢。”衛烜有些吃醋地說,心里莫名地嫉妒皇長孫。

    阿菀白了他一眼,“哪能啊,說得我好像沒腦子一樣!”然後又細聲細氣地對他說:“今日的五皇子妃精神氣真是好呢,昨日五皇子是不是醉得被人抬進新房的?”

    “應該是吧。”

    然後兩人大眼瞪小眼,彼此都明白其中的意思。

    不就是沒洞房滾床單唄,有些時候就是要說得這般含蓄,大家心照不宣。

    “我覺得她看起來挺不錯的,溫婉柔和不失大氣。”配五皇子真是糟蹋了,阿菀剛才也注意到五皇子臉上並沒有什麼喜色,連腳步都有些虛浮,也不知道是不是宿醉。

    衛烜見阿菀臉上對五皇子妃略有讚賞之意,淡淡一笑,沒說什麼。

    等馬車行了一段路程,阿菀突然發現並不是回瑞王府的路,不禁道:“去哪兒?”

    “回公主府,去見見岳父岳母,難道你不想他們麼?”衛烜在她臉上親了口,不經意見發現她白晳柔嫩的手腕上有幾點紅印,將之置於手掌心,拉開衣袖一看,頓時皺起眉頭,“這是怎麼了?哪裡傷著了?”

    阿菀的皮膚被保養得極好,從未磕過碰過,全身上下連一點瑕疵也看不到,細膩滑嫩到連毛細孔也幾乎看不到,還散發一種淡雅的香味——被幾個宮廷嬤嬤給折騰出來的,簡直是讓男人愛不釋手的絲綢手感。

    也因為如此,所以出現點什麼異樣時,就很明顯了。

    “哦,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不小心碰著哪裡了吧。”阿菀很淡定地道,徑自將袖子擼了下來。

    衛烜狐疑地看她,這也太淡定了,淡定得讓他覺得她心裡是知道的,便不肯罷休,抓著她的手翻來覆去地看著,誓要找出原因來。

    等到公主府時,衛烜已經找出原因了,頓時臉黑得像鍋底,心裡咬牙切齒地想要將那位尊貴的皇長孫拎起來打屁股。

    特麼的敢咬他的女人,就算是皇長孫也要打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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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女兒女婿回府來看他們,康儀長公主夫妻自然是十分高興的,若是只有女兒獨自一人回來,自然要被世人說幾句閒話,可是由著女婿帶就不一樣了。

    而衛烜又被興奮中的岳父大人拎走了。

    阿菀挽著公主娘的手,奇怪地道:“娘,阿爹這是興奮什麼啊?”

    “不必理他,估計又是些前朝孤本字畫的事情,烜兒慣會尋這些東西來討他歡心。”康儀長公主不以為意地道:“倒是你們今天進宮了吧?五皇子妃是個什麼樣的?”她比較關心這新上任的五皇子妃。

    阿菀便將自己對五皇子妃的大概印像說了下,便見公主娘眉眼柔和地道:“看來是個不錯的姑娘,可惜了……”

    阿菀不知道公主娘可惜什麼,但她知道,公主娘定然沒有她想像中的那種可惜的理由,怕是更深一些。

    等丫鬟上了茶點,阿菀看了看,突然湊近她,小聲地問道:“娘,那位郁大夫如何?可有用?”

    康儀長公主正在喝茶呢,聽到女兒的話,猛地嗆了下,嚇得阿菀忙過去給她拍背,然後見到自家素來從容淡定、溫柔解語花的公主娘這回有些尷尬無奈的模樣兒。

    “……虧得你們想得出來!”康儀長公主無奈地道:“我都這把年紀了,哪裡還想這種事情?養了你一個,我這輩子已經滿足了。”看著女兒從一團小小的模樣兒,一年一年地長大成了個大姑娘,這種感覺是十分微妙而滿足的,且有成就感,康儀長公主雖然也遺憾於自己不能再生一個,可也滿足了。

    當初生孩子時,讓她覺得這世間從未有這樣的痛苦,等經歷過生孩子的痛苦後,她便覺得以後無論經歷什麼痛苦,都比不上生孩子時的那種撕裂身體的痛。可是隨著這種痛漸漸過去,和丈夫感情相得時,不免還是想要再給那男人生一個。

    女人會因為愛上一個男人願意給他生孩子,她也不例外。

    這可不是她的主意,阿菀覺得自己真心冤枉的。不過想到也算得上是衛烜一片心意,拿了自己作筏子,阿菀並未生氣,誠如衛烜所說,自她出閣後,父母確實是挺孤單的,所以衛烜想給父母找些事情忙——郁大夫就是其中之一,剩下的還有很多,阿菀也沒阻止他。

    不管有沒有用,能將康儀長公主夫妻留在京里就好。

    雖然阿菀不知道衛烜私底下幫皇帝幹什麼,可是偶爾從衛烜流露出來的只言片語中,知道以後這大夏朝可能不會太平靜,北地、南邊和東南沿海,都有隱患,還是將父母先留在京里的好。以前她便知道,等自己成親後,父母有意打算相攜離京遊玩,可是這會兒,推測出可能發生的事情,知道外面可能會有的危險,她哪裡放心得下?

    “娘,你今年才三十出頭,哪裡老了?”阿菀不以為意地道,不管公主娘能不能生,先找個藉口將他們留在京城一兩年,一兩年內,應該便有結果了。

    康儀長公主笑著戳了下她的腦袋,“胡說,好些像我這般年紀的,都當祖母的人了。”

    “可是真的不老啊,你看娘你臉上都沒什麼皺紋,阿爹看著也是三十一枝草,你們站在一起,說你們二十的都有。”阿菀事實求是,不過這話聽在旁人耳裡,卻有拍馬屁的嫌疑,讓阿菀實在是無語。

    三十多歲哪裡老了?雖然也算得上是高齡產婦了吧,但是阿菀兩輩子來,都沒少見三四十歲左右的產婦,人家還不是照樣平平安安地將孩子生下來了?在小青山的莊子裡住時,她也沒少見到那些三十多歲時和兒媳婦一起懷孕生孩子的民間婦人,甚至生出來的孩子還交給兒媳婦一起奶呢。

    所以,阿菀堅信三十多歲生孩子也是不遲的。

    “娘,你這些年跟著柳綃打拳,身子不是好很多了麼?看著都年輕了幾歲,指不定真會有什麼奇蹟呢。”她很早以前知道公主娘還想生個的心願,所以阿菀便挑著好話說,雖然父母會不會再給她生個弟妹,她並不是那麼在意的。

    康儀長公主只當女兒在安慰她,並不怎麼放在心上,轉而說起了在客院裡養身體的羅寄靈,阿菀既然來了,少不得要過去看看她。

    她們到來的時候,羅寄靈正在拿針線繡著個荷包,見兩人相攜而來,趕緊起身給兩人行禮,對阿菀的關心,感激地道:“多謝六妹妹關心,我的身子已經養得差不多了,大夫說再過些天,就可以痊癒了,很幸運地沒有落下什麼病根。”說著,她又感激地上前給康儀長公主行禮,多謝她這段日子的細心照顧。

    女子小產就如同坐月子一般,不僅輕易見不得風,還得仔細調養,否則將來容易落下什麼病根,於子嗣有礙。若是還在劉家,恐怕那一團糟心事情,根本沒法讓她安心調養。

    想到這裡,羅寄靈垂下眼眸,不再去想劉家的事情。

    這些天來,她想了很多,隨著身體漸好,她知道自己得拿出個章程來。

    她想要和離。

    可是母親……

    等阿菀和康儀長公主離開後,康儀長公主嘆道:“靈丫頭心性不錯,可惜有那樣的母親。”

    接著,便將羅寄靈想要和劉峻和離,卻被二夫人阻止的事情同女兒說了,二夫人堅決不答應讓女兒和離,甚至說了,若是女兒敢和離,她便不認這女兒。二夫人是個會來事的,若是鬧起來,怕是連老夫人也壓不住她,至於羅明,那就更別提了,他少有男子漢發作的時候,大多數時只會聽妻子的。

    阿菀皺眉,“二伯母真是……那可怎麼辦?老夫人那邊如何說?”

    康儀長公主似笑非笑地道:“老夫人自然是想要讓我出面來壓一壓二夫人,可惜二夫人這次是鐵了心,我也不好去做那惡人。”

    聽到這裡,阿菀也有些不爽祖母了,自己壓不住,就想要藉她公主娘的身份行事,也不想想無論是什麼結果,最後二房都要怨上自己娘親。雖然公主娘不會太在意,可指不定誰會在她駙馬爹面前說三道四,沒得影響了夫妻感情。

    所以這事情就僵持著了。

    真是糟心事!

    阿菀忍不住抱怨了句:“二伯母怎麼能這樣?三姐姐不是她親生的麼?”所​​以她實在無法理解,怎麼會有這樣的母親。

    “這也不算得什麼,世人重嗣子,只有兒子才算得上是傳宗接待的。所以為了兒子,你二伯母只能捨了女兒了。”康儀長公主嘆了口氣,又摸了下女兒漸漸有些血色的臉,心說若是她也有兒子,斷斷不會為了兒子毀了女兒的前程,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哪個孩子都會是她的心頭寶,定要​​為他們好生謀劃。

    在公主府待了大半天,又陪著康儀長公主夫妻一起用了頓晚膳,阿菀和衛烜終於回府了。

    回到府裡,衛烜便將郁大夫叫了過來詢問事情。

    “……防凍瘡的藥材做得怎麼樣了?”

    “世子放心,差不多了。”

    “山林瘴氣……”

    “……”

    阿菀站在槅扇外,隱約聽到了幾句並不怎麼清晰的話,不由得挑起眉來。很快地,便又聽到某位世子爺話峰一轉,轉到了郁大夫所專研的不孕不育的藥物上。

    阿菀:“……”為毛她突然覺得鬱大夫的所謂專門醫治不孕不育症只是他順帶的呢?其實他並不精通這種東西吧?

    等郁大夫匆匆離去,阿菀方走進來,就見盤腿坐在炕上的少年不知道在想什麼,連天色已晚,也未叫丫鬟掌燈。

    聽到聲音,他下意識地抬頭,目光如出鞘的利劍刺來,直到發現是她時,目光才緩和下來。

    “怎麼不讓人點燈?”阿菀故作不知。

    “哦,沒注意到。”衛烜很自然地道,下了暖炕,拉著她回房,讓丫鬟準備洗澡水,準備沐浴。

    阿菀被他拉著進了淨房,再看他殷勤地讓人準備好洗浴的各樣工具,不由得挑了下眉。

    這是又要她當小丫鬟伺候他洗頭沐浴了?

    只是看他一臉期盼,阿菀真想扯斷他幾根頭髮,狠狠地搖他,問他到底是什麼壞毛病,竟然不讓人近身,也不知道他在防個什麼勁兒。上回有個丫鬟不小心跌倒,離得他近了一些,差點被他扭斷脖子後,阿菀經了一番驚嚇,只能嘆氣了。

    雖然心裡抱怨他怪異的毛病,不過阿菀還是沒有多說什麼地擼起袖子,幫他洗頭。他的頭髮又長又密,洗頭很不方便,絕對是需要人伺候著,可惜衛烜有壞毛病,阿菀嫁他之後,這種事情便由自己親自代勞了。

    過了幾天,阿菀便聽說了羅寄靈終於軟和下來,答應不和劉峻和離。

    而羅寄靈之所以答應,便是二夫人以死相逼。

    羅寄靈雖然在和離一事上想要強硬,但她為人子女,生恩養恩大於天,根本無法真的在母親以死相逼時堅持下去,而且她也需要做人的,若母親真的因此出了什麼事情,她這一輩子也就完了,甚至要被世人冠上忤逆不孝的名聲,後半輩子只能在家廟裡渡過。

    當阿菀去看她時,羅寄靈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灰暗的狀態中,臉色平靜得可怕。

    看到阿菀和羅寄瑤時,羅寄靈突然用雙手掩著臉哭了,壓低的聲音,嗚嗚咽咽的,聽得人心裡十分難受,也讓人不知道怎麼安慰她。

    “一切都會好的。”羅寄瑤只能這樣安慰她,“這次劉家得了教訓,不會敢再輕易欺辱於你,老夫人也說了,到時候會讓劉家分家,就算不分家,劉夫人也不能再將手伸得太長。而三妹夫那裡……”

    “別和我提那個人!”羅寄靈突然恨道。

    “好,我們不提。”

    最終,羅寄靈還是回了劉家,而劉家也答應了懷恩伯府提出的條件,在劉家大傷元氣後,到底算是保住了劉義山的職位,只是這輩子可能就只能到這裡了。

    三月初時,羅寄靈是被康儀長公主讓人護送著回去的,當初浩浩蕩盪地離開劉家,如今也被浩浩蕩盪地回來,而且還是劉家客客氣氣地將她迎回來的。

    只是羅寄靈沒有想到,迎接她的會是臥床不起的丈夫,及乾乾淨淨的小院子,什麼姨娘通房都沒了,而丈夫也像被霜打的茄子一樣,躺在床上養病,時不時地哎喲幾句,叫嚷著疼,脾氣壞得讓伺候他的小丫頭都不願意到他面前伺候了。

    “死丫頭,沒見爺疼得難受麼?”劉峻朝羅寄靈身邊的丫鬟吼道,“還不去給爺叫個大夫來?”他倒是不敢再吼羅寄靈,也不敢再像當初放狠話一般底氣十足。

    如今可以說他是被人打怕了,只要出了家門,就要被人揍,不管是身份比他高的那群勳貴府裡的紈絝子弟,還是京城裡的地痞兒,或者是巡邏的官差,竟然趁人不注意時下黑手,專門往疼的地方揍。這方讓他意識到,他娶的這個女人背後還有一個十分兇殘的娘家姐妹,那那位世子妃身後還有一個更兇殘的京城惡霸。

    那丫鬟看了羅寄靈一眼,見羅寄靈點頭了,才小跑出去。

    劉峻目光閃閃躲躲的,不敢正視她,由著她站在床前看自己,將被子拉起,便摀住頭。

    直到大夫過來,開了藥,讓人去抓藥,然後是婆母劉夫人聽聞這裡的動靜過來察看,小心翼翼地看著她臉色,羅寄靈都沒什麼反應,就像個局外人一般,文雅安靜地坐在那兒看著,也不開口說話,婆母來了只是起身行了禮便又站旁邊了。

    直到夜色降臨,劉夫人不放心地離開了,丫鬟婆子們統統退下,在門外候著,坐了半天時間的羅寄靈終於站了起來。

    她來到床前,在劉峻驚恐的目光中,突然拿了一條帕子纏在手上,便攥起了拳頭,朝他的臉揍了上去。

    一時間,慘叫聲傳得老遠。

    劉家上下都被這慘叫聲嚇著了,可是卻沒一個人敢像以往那般隨便闖進這處小院里察看是怎麼回事。劉夫人聽得心都碎了,想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卻被丈夫用可怕的眼神瞪住了,連大兒子也臉色不愉地看著她。

    “老爺,峻、峻兒他……”

    “這牲口能幹出這種事情,還不許他媳婦出下氣?”劉義山粗聲粗氣地道,瞪了她一眼,“若非你這婆娘目光短淺縱了他一身壞習性,他何以會變成這樣?老子會被他害得這段日子都不得安生!從今以後,誰也不准去找老四媳婦說事兒,她要幹什麼,便由她高興!”

    劉義山說完,便起身甩袖離開,根本懶得再搭理兒子的事情了。

    ****

    阿菀到底還是擔心羅寄靈的,在她被接回劉家時,也派了人去看她。

    被派去的是青霜,青霜慣會察顏觀色,又擅打聽消息,讓她去摸劉家的底最是適合。阿菀就是怕劉家好了傷疤忘了疼,會故態蒙發,須要好生敲打才行,也讓那些娶了羅家姑娘卻慢待的人瞧瞧,這上頭還有她這位世子妃看著,看誰敢欺負她姐妹!

    可是等青霜回來後,聽到了劉峻的下場時,阿菀只能摸摸鼻子,發現這位堂姐原來也是個彪悍的。或者她本是個極溫柔的姑娘,只是硬生生地被逼成了這樣。

    於是劉峻被家暴了!

    青霜忍住笑說:“三姑娘說,讓世子妃您不用擔心她,她以後會過得更好的。”

    阿菀點點頭,將青霜拉過來,小心地詢問了下劉峻的模樣兒,等聽青霜說完,頓時覺得羅寄靈真是位女中豪傑,給了她機會,她便會抓住,扭轉自己的處境,她的人生也因此而發生了改變。

    ****

    不說劉峻的事情,到了三月份後,很快又要到康平長公主之子孟灃的婚禮了。

    婚禮定在三月初八,當聽到這個日期時,阿菀忍不住樂了,在三八節舉辦婚禮挺吉祥的哎。

    阿菀也開始琢磨著給孟灃的賀禮,其間還順便回了娘家一趟,發現公主娘對孟灃的婚禮也十分慎重,還時常被康平長公主請到隔避去幫她參詳有沒有什麼疏忽的地方,姐妹倆都忙得不行,最後阿菀只好和孟妡一起說話。

    “我哥終於要娶嫂子了,我娘心裡總是不安心,就怕那邊的那位……”她指向皇宮的方向,“會來搗亂。”

    阿菀皺眉,“應該不會吧?皇祖母不是看著麼,她出不來的,皇上也不會由她亂來。”

    孟妡撇著嘴道:“她出不來,不是還有人能幫她麼?”又指向五皇子府的方向,“他私底下做些什麼膈應人的事情,皇上也管不了。”

    阿菀想了想,說道:“放心,我到時候讓阿烜注意一下。”

    孟妡拍著手道,“那樣再好不過了。”

    只是她們都沒想到,三公主等人沒有來搗亂,卻另有人搗亂,讓婚禮差點沒法如期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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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發現公主娘為孟灃的婚事忙碌不休,阿菀這齣嫁女也幫不上忙,和孟妡聊了會兒天,聽她嘮叨了好一陣子,方摸摸鼻子回瑞王府。

    回到瑞王府後,她先去給婆母瑞王妃請安,又和小姑子交流了下感情,方回隨風院。

    只是她剛進隨風院後不久,便見到隨風院的院子裡,衛烜坐在一株開得正燦爛的桃樹下,路平站在他對面報告著什麼,見她進來,路平猛地閉上了嘴,被衛烜擺擺手後,同她行了一禮便退下了。

    桃花樹下的少年朝她露出笑容,漫天桃紅之下,他的笑容驚艷了整個世界,已初具青年模樣的臉龐退去了少年的稚氣,容顏如清風朗月般昳麗,如此從容微笑時,幾乎讓人屏息。

    阿菀也回了他一個笑容,糊里糊塗間便被他上前來拉住手,慢慢地沿桃樹下的小路散步。

    “你今天回來得可真早。”阿菀和聲說道,偷偷抬頭看了他一眼。

    衛烜笑道:“今兒我讓人幫忙頂班,去忙點事情。”然後他又說:“先前聽說你回公主府了,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我還想著要去接你回家呢。”他興致勃勃地說,很喜歡在她回娘家時,不辭老遠地去接他。

    阿菀想,若是放到現代,他定然是個三好丈夫,會每天按時接妻子上下班,並且不以為苦,而反而樂。想到那情景,不由有些好笑。

    “我娘被康平姨母拉去幫忙了,和阿妡說了會兒話便回來了。阿妡說她有些擔心灃表哥的婚禮,怕會有人搗亂,到時候你看看能不能讓你那群朋友幫忙在暗中看顧一下,別讓人使壞。”

    衛烜滿口答應了。

    待得阿菀累了,衛烜便背她回房。

    阿菀趴在他肩頭看桃花,一陣風吹來,桃花雨翩然而下,她伸手幫他將掉在他頭髮上的花瓣摘掉,邊笑盈盈地和他天南地北地侃著,這樣輕鬆的意境之下,每有說漏嘴時,背著她的少年卻體貼地沒有追問什麼,甚至連她自己也沒發現說漏嘴了,卻被他細心地一一記在心裡。

    他對她的每一句話總是仔細地記著,特別是緣於她宿慧的東西。

    這樣的日子,真的很美。

    等到晚上,兩人躺在床上親密地挨著肩膀睡在同一張床上時,衛烜將她摟到懷裡,用有些忐忑的聲音告訴她,他又得出門了。

    “去哪?”她下意識地問道。

    “先去南邊,然後轉東部沿海。”衛烜輕輕地摸著她的頭髮,老實地告訴她,並沒有因為她只是個生活在內宅的女眷而瞞著,或者欺騙她。這個世界上,他可以騙任何人,但唯獨不會騙她,最多只是忽悠一下,“若是時間趕得及,五六個月左右就能回來了。”

    阿菀一聽,心又揪了起來,開始擔心了。

    “什麼時候走?”

    “等孟灃的婚禮後就走。”

    剛說完,便被人狠狠地對著他的手臂咬了一口,偏偏因為他煆練得宜,手臂上的肌肉繃緊時硬硬的,反而咬痛了她自己。

    聽到她的悶哼聲,衛烜伸手捏住她的嘴巴,用手指摸著她的牙齒,原本是想檢查一下她的牙齒情況的。畢竟這一口細白的牙齒長得太好看了,就像珍珠玉米粒一樣,讓他覺得沒什麼殺傷力,小巧可愛得緊,生怕她崩了牙。

    可等發現她瞪圓了眼睛瞪著自己,衛烜莫名地臉紅了,突然發現自己這舉動實在是讓人想入非非,至少他自己便想入非非,然後身體有些緊繃,全身的熱氣都往身下某處地方匯集而去,忍不住緊緊地擁抱住她。

    “喂!”阿菀滿臉黑線,不知道他突然發什麼神經,原本因為先前升起的那種不捨,被他莫名其妙的舉動給弄沒了,頓時有些沒好聲氣,特別是發現他竟然起了反應,她很想問他,到底搞什麼?

    “睡覺了!”

    衛烜將她的腦袋往懷裡扣著,在心裡默默地回想著這一年的不平靜事件,終於也迷迷糊糊地跟著她一起睡著。

    轉眼便到了孟灃大婚那日。

    一大早醒來,阿菀眼皮就跳個不停。

    俗話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她兩隻眼睛一起跳是怎麼回事?

    還未想明白,腰便被人摟住了,然後扒拉幾下,便被人扒到了懷裡,四肢纏了上來,像條毒蛇一樣,將她纏得死緊,然後就這麼摟著她繼續睡。

    阿菀這才發現,每天總會比自己早起的少年此時還在賴床,忍不住將他推了推,“快起來,你進宮時間要遲到了!”然後很黑線地發現,頂住自己的那根棍子,忍不住有點那啥。

    據聞這是男性早晨會有的生理現象,沒嫁人時不知道是怎麼樣的,現在嫁人了,只要天氣好,她幾乎天天都要經歷這麼一回,從一開始的僵硬到現在的淡定,甚至能大膽地伸手擋了。

    “今天休息……”衛烜充滿睡意的聲音傳來,“沒事,咱們接著睡。”

    阿菀被他死纏著,腦袋還有些睡意,不知不覺又睡著了。

    等他們醒來時,天色大亮,太陽快要曬屁股了。

    幸好也不是每天都會這樣睡懶覺,不然阿菀真是要被這位世子爺給帶壞了。

    用過早餐後,阿菀便去讓人將給孟灃準備的新婚賀禮拿過來檢查,衛烜也去將路平叫過來,特別吩咐了幾句。

    阿菀邊檢查邊用手按了下又跳了幾下的眼皮,心裡再次嘀咕起來,這到底是生理反應呢,還是真是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她很想說是生理反應,可是自己連沒喝孟婆湯就投胎轉世的事情都發生了,也算不上是封建迷信吧?

    “怎麼了?”衛烜細心地發現她的動作,以為她眼睛怎麼了,忙伸手拉住她的手察看。

    “沒什麼,就是眼皮跳了幾下。”阿菀說道,“總有種不好的預感,你說……”她低聲道:“會不會有人破壞灃表哥的婚禮?”

    衛烜仔細看了下她的眼睛,這雙含情美目輕輕地眨了下,捲翹的睫毛像兩把小刷子,讓他的心也跟著顫動,幾乎要看得入迷了。半晌才道:“你想多了,不會有什麼危險的,我已經派人盯著了。”

    見他信心滿滿,阿菀勉強相信了。

    *****

    可惜,衛烜雖然佈置得宜,但是他卻沒辦法將手伸到柳侍郎府後院,而基於尊重孟灃未來的妻子,他也不屑於幹這種事情。

    所以,其實阿菀的預感真的很準。

    今日是柳侍郎長女出閣的日子,並且所嫁之人是康平長公主的長子,身份矜貴不說,也是文德帝寵信的外甥,雖然比不得衛烜,可孟灃滿十五歲時,便被文德帝親自欽點入金吾衛,以顯其喜愛,甚至文德帝當眾曾說過:“朕得明珠二人,心甚慰之。”

    明珠二人,便是衛烜和孟灃,文德帝以明珠讚許,稱他們的容貌之絕,風儀之佳,世間難有人及得上。

    如此,可見孟灃前途不可限量。

    雖然孟灃的婚事因三公主之故被蹉跎了幾年,可是撇除開三公主外,他也是京中人人皆眼中的乘龍快婿,可比衛烜這個無人敢起念的鬼見愁好多了。而這麼個矜貴俊美的人物,最終卻成了柳侍郎府的女婿,可不是讓世人對柳侍郎一家羨慕嫉妒恨嘛。

    柳侍郎也頗為自得。

    今日是他嫁女兒的日子,雖然對大女兒並沒有對小女兒那般寵愛,可是心裡卻也希望長女有個好歸宿,加之女婿的身份給力,又是個連皇帝都稱讚的風流人物,那更是錦上添花,滿意了十二分了。

    所以,從賓客上門開始,柳侍郎滿臉喜氣遮也遮不住,特別是那紛紛上門來送禮的人,更是讓他心里為有如此佳婿而產生一種滿足。或許唯一的遺憾是,這樣令人滿意的女婿卻不是小女兒夫婿。

    可惜,柳侍郎的滿意在吉時即將到達,女兒就要被扶上花轎時被人打斷了。

    打斷他的是柳夫人,當看到平時從容平和的妻子此時卻是滿臉蒼白,疾步走來抓住了他,一隻手死勁兒地拽著他的手,甚至連拽疼了他也不知,柳侍郎心裡是納悶的,仔細一看,發現妻子此時嘴唇都顫抖著,彷彿受到了巨大的驚嚇及害怕。

    柳侍郎不知道原來女人的力氣有這般大,疼得倒抽了口氣,因是在人前,又不好表現出來,心裡有些不悅,不知道為何平時能幹得體的妻子此時竟然在人前如此失態,豈不是讓人笑話?

    “你怎麼了?”柳侍郎不高興地低聲道:“吉時就要到了,你應該去彤丫頭那兒看著點方是。”

    “老爺,出事了!”柳夫人勉強收起驚容,知道此時已經有賓客奇怪地看過來了,忙將他拉到一旁:“你快去看看,霞兒她、她……”

    柳侍郎奇怪地道:“今兒是清彤出閣的日子,怎麼扯上她了?莫不是清霞她還惦著這事,還是她身體不舒服了?”他到底還是疼小女兒的,聽到這裡,便想去看小女兒,可是吉時又要到了,一時間有些遲疑。

    柳夫人快要被他給弄哭了,忍住情緒,朝周圍的人笑了下,得體地說了幾句話,便攜著莫名其妙的丈夫疾步往大女兒的院子裡走,邊走邊低聲說道: “彤兒此時昏迷不醒,霞兒她、她竟然要代姐出嫁……”說到這裡,柳夫人聲音低不可聞。

    先前她去看大女兒時,心裡就有些奇怪,發現大女兒的院子十分的清淨,喜娘、丫鬟等都守在外頭,而裡面據聞已經梳妝打扮好的長女安靜地坐在閨房裡,一身鳳冠霞帔,頭頂蓋頭,看起來難得的文雅嫻靜。

    初看罷,她還覺得這大女兒坐在那兒的身影怎地這般像小女兒,心裡狐疑,便不顧旁邊丫鬟的製止,掀了那蓋頭,卻沒想到會看到蓋頭下小女兒的臉。

    她是知道的,當初長女柳清彤和孟灃定親時,小女兒清霞為此鬧了一場,甚至斥責她這當母親的不疼她,竟然生生讓孟灃這樣好的女婿拱手讓人,那樣撒沷打滾的刁蠻樣,還有丈夫對她的維護,都讓她氣得頭疼。

    柳夫人是個難得的明白人,雖是繼室,卻待前頭夫人生的長女十分寬和,並未像那些繼母一樣對繼女藏懷有什麼惡毒心思,在她眼裡,長女不過是個姑娘家,養大了多備一份嫁妝罷了,將來嫁了人時,若是嫁得好,也能給兒子多一份助力。且她心裡也清楚,這樁婚事之所以會落到繼女頭上,是因為在那樣的巧合之下,也唯有長女清彤能與孟灃成就姻緣,旁人再眼熱,也改變不了事實。

    所以當初即便女兒生出了那樣的心思,不服他們為清彤與孟灃定親,哭鬧不休時,柳夫人絲毫沒有動搖。可是她沒想到,自己養的好女兒,竟然會生起代姐出閣的念頭,甚至已經做了。

    若是她沒有因為懷疑而掀了蓋頭,是不是就換親成功了?若真成了,以後柳府還不知道如何給人笑話,繼女以後也一定嫁不出去了,或者會變成姐妹倆共侍一夫,畢竟繼女當初可是和孟灃有了身體接觸,不嫁他便沒人能嫁了。

    想到這裡,柳夫人真真是氣得肝疼,她怎麼會有這般蠢的女兒?竟然會有這樣惡毒的想法。

    柳侍郎聽到柳夫人的話,大吃一驚,心疼道:“霞兒怎地如此糊塗?她就不怕被人發現失了名聲麼?”

    柳夫人聽罷,不由得閉了閉眼睛,只覺得額頭一陣抽疼。

    她知道丈夫寵小女兒,站在自己這繼室夫人的立場,這確實是對她極有利的,她也樂見於這種情形。可是她沒想到,丈夫會將女兒寵成如斯境地,刁蠻任性、膽大包天,更沒想到都到這種地步了,他竟然還想維護小女兒,而不是教育她。

    柳夫人心裡突然無比的後悔,竟然讓女兒被寵成這般性子,還不如當初將她和長女一起留在老家渭城給老太太一起教養,至少長女這性格雖不圓滑,卻憨得討男人喜歡,那孟灃不正是喜歡她這性子,時常殷勤地送東西過來麼?

    “老爺,現在不是說這種的時候,來接新娘子的花轎就要到了,到時候可不能讓人看出什麼異常來,不然咱們府裡就要丟臉了。”柳夫人忍耐地對丈夫道。

    柳侍郎點頭,這時也想到若是姐妹代嫁的事情被世人知道,恐怕柳府的名聲都要丟盡了。

    夫妻倆匆匆忙忙地到達時,柳清彤的閨房裡,幾個丫鬟圍著穿著一身新嫁衣的柳清霞,以防止她做出什麼事情。而柳清彤渾渾噩噩地被人扶著,雖已經被人強行弄醒了,可神智依然有些不清,身體軟綿綿地被個丫鬟抱著,眼瞼半垂著。

    那抱著柳清彤的丫鬟並不是柳清彤的貼身丫鬟,而是柳夫人身邊的大丫頭。先前在內室裡發現暈迷過去的柳清彤時,柳夫人便知道要糟糕了,便叫了心腹丫鬟和婆子守在這裡,她親自去請老爺。

    丫鬟則聽從柳夫人的吩咐將被迷暈在裡面內室中的柳清彤扶出來,想法子將她弄醒。而柳清彤貼身伺候的幾個丫鬟此時也還在昏迷之中,都被餵了藥,唯有一個沒有昏迷的此時正驚慌失措地站在角落裡發抖,這便是一開始被收買的丫鬟。

    雖然不知道柳清霞是如何做到這一步的,可是觀之有條不紊,可見已經計劃已久,才能將所有人都藥翻了,想要瞞天過海。

    “娘!”柳清霞俏臉漲紅,身上的嫁衣套在她身上,胸前鼓鼓的,下擺卻有些短,這是以柳清彤的身形來的定做的嫁放,穿在她身上自然有些不合身了。

    “娘,你為什麼要這樣?女兒、女兒……”她滿臉通紅,激動地說:“女兒真的好喜歡他,憑什麼姐姐可以,我卻不行,我也想要嫁——”

    話還沒說完,便被一個甩來的巴掌給打斷了。

    打她的人是連站著都站不穩的柳清彤。

    因為藥效,身體虛軟無力,那一巴掌連平時一成的力氣也用不到,但她天生神力,仍是讓柳清霞的臉迅速地紅腫起來。

    “清彤!”柳侍郎頓時大怒,“你是姐姐,怎可打妹妹?”

    柳清彤瞇著眼睛,好一會兒才認出這是父親,聲音虛軟地叫了一聲爹,想要說什麼,卻因為無力難以成言,可是她的眼裡卻有著對他的失望。

    這時,被甩了一巴掌的柳清霞也反應過來了,她撫著紅腫的臉,頓時暴跳如雷,“你竟然敢打我?你算什麼東西?只是個鄉下長大的土包子!也敢打我?”她狀若魔瘋一般,就要撲向姐姐。

    柳夫人忙上前將她攔下,見女兒神色猙獰,仇恨地看著長女,心中一突,下意識地也揚起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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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4 00:52:3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六章

    “啪”的一聲脆響,不僅阻止了柳清霞狀若魔瘋的舉動,同時也讓柳侍郎驚住了。

    柳清霞捂著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母親,那目光宛若看著一個陌生人。

    柳侍郎也愣了下,然後忙上前護著小女兒,朝妻子怒道:“你打她作甚?她可是你的親生女兒!”連他都捨不得碰一下!

    柳夫人目光裡帶著痛苦失望,聲音卻很平穩,“老爺,就因為她是我親生的我才打,不然我早就不想理她了!來人,二姑娘病了,將二姑娘扶到隔壁廂房去歇息,給大姑娘上妝。”

    在場的丫鬟婆子都是柳夫人的心腹,可是她們見老爺在此,並不敢冒然行動,不由看向柳侍郎。

    在柳侍郎要為小女兒說話時,又聽得柳夫人道:“老爺,今兒是大姑娘和康平長公主的大公子大喜日子,花轎就要到了,您還猶豫什麼?還不快將二姑娘帶下去?”最後一句話,十分嚴厲,讓那群丫鬟婆子們俱是一震,趕緊應喏。

    柳侍郎官居正三品,以他現在的年紀,也算得上是少年有為,雖然其中還有靠家族出力的原因,可大半也是他自己努力方能爬到這位置。在朝為官多年,他也並不是笨蛋,自然能聽明白夫人的話,不過是習慣了疼寵小女兒,不願意見她受點委屈罷了。

    這會兒,他也憶起和長女結親的對像是誰,可不容許小女兒如此胡鬧,若是傳出去,可不只是笑話,讓康平長公主生氣,那才是糟糕的。所以,小女兒這種行為,已經是大逆不道了。

    “爹,我不——”柳清霞還想說什麼,已經被一個婆子上前拉住了,為了防她叫嚷出來,那婆子只好大著膽子摀住她的嘴,卻不想被柳清霞咬了一口,疼得她下決識地鬆了手。

    “娘,你就不能當作看不到麼?我是你女兒,你難道不想看著我好麼?只要我嫁過去,孟公子就是您的親女婿,您難得不覺得面上有光麼,而且都是柳家的女兒,為什麼你們只念著大姐,卻不顧我?你們明明知道我一直仰慕孟公子……”柳清霞掙扎著喊道。

    柳侍郎皺眉,“休得胡說,快將二姑娘帶下去。”

    “爹……”

    “還不快動手!”柳夫人厲叫道。

    這下子,大家也沒再顧忌,兩個婆子和丫鬟都上前起合力將掙扎的柳清霞按住,飛快地堵了她的嘴拉了下去。柳侍郎見小女兒被人摀住嘴拖下去,那雙明媚的眼睛淚光閃閃,看著頗為可憐,不由有些心疼,可是也怕被她叫嚷出來讓柳府看笑話,只得閉上嘴,回頭看長女。

    長女正被妻子和丫鬟扶坐在鋪著墊子的錦杌上,丫鬟重新給她梳頭,喜娘拿著胭脂盒飛快地為她補妝,周圍的丫鬟去查看箱籠,柳夫人正指揮著人去查看長女的陪嫁丫鬟,發現那些丫鬟昏迷不醒,只得氣得先將身邊的幾個大丫鬟拉來充數,也她們去里間換上衣服之類的。

    “清彤。”柳侍郎忍不住上前,低聲道:“別怪你妹妹,她只是被寵壞了,待為父稍會去說說她。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女婿就要來接你了,你別多想……”突然聲音頓住,只因女兒突然轉頭,用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靜靜地看著他。

    她的身子虛軟無力,得靠著丫鬟支撐著才能坐直,但是一雙眼睛卻明澈明亮,裡面有對他的失望。

    柳清彤默默地收回了視線,癱軟在丫鬟懷裡,任人在自己身上折騰,突然感覺到手背上砸下一滴淚,她以為自己被父親傷得流淚了,不想睜開眼睛時,看到旁邊為她抿發的繼母眼眶微紅,淚水滑過她的臉,弄花了她臉上的妝。

    她也發現了自己的失態,趕緊用帕子拭了拭臉,動作極快地在自己臉上修飾了下,遮住了痕跡,又繼續為她忙碌。

    看繼母的樣子,柳清彤垂下眼睛。

    今日這事情,固然她被傷透了心,而教養出那樣女兒的繼母心裡也是難受的吧,畢竟這個女人素來好強,雖未有什麼壞心思,卻是想要將兒女教好,為他們博得前程,此時女兒幹出這樣的醜事,若是傳出去,便會沒了名聲,屆時根本無法說親……

    還未打理好,前面便有小丫頭腳底生風般跑過來叫道:“花轎已經到了!大姑爺來接大姑娘了!”

    聽罷,室內又添忙亂,尋玉如意的、尋蓋頭的、尋新娘子帕子的、尋東珠的……簡直亂成了一團,連柳侍郎也驚叫道:“快,先去阻一阻,這裡還未準備好……算了,我自己親自去!”

    “亂什麼,給我安靜!”柳夫人厲叫道,一邊給繼女將鳳冠戴上,一邊對就要往外走的丈夫道:“老爺,吉時誤不得,你先去迎一迎姑爺,新娘子稍會就到!”

    柳郎侍見妻子沉穩的模樣,便點了點頭,趕緊出去了。

    柳夫人雙手翻飛,忙碌不停,終於給繼女弄好,將丫鬟遞來的蓋頭給繼女蓋上。

    蓋頭蓋上之前,柳清彤看到繼母臉上勉強的笑容,安靜地拿著手中的玉如意,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親生父親待慢她,本應該要刻薄待慢她的繼母卻是個寬厚仁和的,努力地修復錯誤,讓她不知道說什麼好。這讓她恍惚地想起了小時候趴在祖母膝頭上,聽祖母說話時的事情,那時候她小小的,對這個世界半懂不懂,祖母用帶著些許老繭的手摸著她的臉說,人心難測,有好有壞,讓她用心去看……

    她很用心去看了,也很用心去迎合,可是父親仍是不喜歡她,妹妹也不待見她,說她從鄉下來的土包子,用了卑鄙手段謀了這樁親事……

    果然人心確實難測啊!

    恍恍惚惚間,她被人扶了出去,直到一雙有力的手臂扶住了她的腰,支撐著她虛軟無力的身子,她才猛然回神,聽到了周圍劈哩叭啦的鞭炮聲,還有人們高聲的呼喊。

    “……新郎官迫不及待了!”

    “孟少爺,你太猴急了,可不要學衛烜那小子啊!”

    “就是就是……”

    “關我什麼事情?”

    “哎喲,不關你的事,當初你不是正好做了個榜樣麼?”

    “就是就是……”

    一群娶親老爺跟著起哄,柳侍郎夫妻站在那裡,面上都有些不自然,柳侍郎心裡十分擔憂,就怕這孟灃會發現什麼異樣,當場詢問。柳夫人同樣掩飾神色,可心裡仍是擔心,正巧見到兒子過來,忙給他使臉色。

    柳清明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可是先前父母皆趕往大姐​​院子,吉時到時,新娘子卻並未第一時間出來,等出來時還需要兩個強壯的丫鬟扶著……種種跡像都讓他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

    同樣有不好預感的還有孟灃,顧不得周圍人的取笑,他直接接過了新娘子,雖然看那身形就是自己的未婚妻,可仍是有些不太確定,大手不著痕跡地摸了下她柔軟的小手,摸到她指腹間不同於尋常閨閣姑娘才有的薄繭,終於確定了是她本人時鬆了口氣,不過發現她虛弱得幾乎站不穩時,孟灃的心又提了出來,直直望向柳侍郎夫妻,目光銳利。

    今日的孟灃穿著一襲大紅色新郎官服飾,襯得他玉面煌煌如華,彷彿匯集了這天下的鐘靈毓秀,俊美到如斯程度,已然不似人間。但一雙眼睛看過來時,微微一斂笑容,竟然有種不怒自威之感。

    柳侍郎神色更不自在了。

    這時,柳清明仗著人小上前道:“大姐夫,大姐以後就交給你了,你好好待她。”

    孟灃笑著點頭,正欲說什麼時,袖子被扯了下,低首看向被蓋頭擋住臉的人,終究沒有再說,而是將她橫抱而起,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新自抱著她上了花轎。

    驚呼聲中,鞭炮聲再起,在一片熱鬧的鼓樂聲中,花轎被抬出了柳府。

    ****

    迎親隊伍繞著皇城,雖不及上個月五皇子妃出閣時的排場,卻也是極為奢華熱鬧的,所用儀仗皆是皇上所欽點,以示對其的寵愛。

    京中的百姓紛紛出來看熱鬧,迎親隊伍走過的街道兩側,被看熱鬧的百姓擠滿了,兩旁的酒店茶舖也坐滿了看熱鬧的人。

    臨街酒樓的二樓的一間雅廂裡,一個穿著青色直裰的中年男人坐在窗前,邊看著下面迎親隊伍走過,邊聽著下屬的報告。

    “……柳夫人竟然親自揭發了,讓人將柳二姑娘關了起來,將行動不便的柳大姑娘送上了花轎。”

    那中年男子摸著下頜的美髯,喃喃地道:“可惜了。”

    那來報告的是個街頭地痞兒打扮的男子,他遲疑地問道:“先生,您看這事情……”

    “既然這裡失敗了,就算了!不是還有……”

    話還沒說完,門又被敲響了,進來的是個面目平凡的男子,他幾步上前,飛快地道:“不好了,方先生,您先前安排的衝撞迎親隊伍的人被一群錦衣公子給讓人捉起來了,屬下隱約聽說那些公子好像是金吾衛的……”

    方先生霍然起身,然後又坐了下來,長長地嘆了一聲,說道:“既然如此,那便算了。”面上雖然如此說,但心裡明白,等五皇子若是知曉他的安排竟然被人連翻破壞了,怕是要生氣了。

    方先生心裡也暗暗納悶,柳夫人怎的如此不開竅,這麼好的親事竟然不緊著自己生的女兒,反而將親生女兒給關了起來,若是其他婦人,早就將錯就錯,事後就算會被人笑話,可能得孟灃這等好女婿不是更好麼?

    虧得他們好不容易買通了柳二姑娘身邊的人幫她出主意,又幫她安排了藥,卻不想還是沒成,果然女人就是成不了事。

    嘆了口氣,方先生將桌上涼掉的茶一口飲盡,去付了茶錢走了。

    可誰知他出了酒樓,便被一個迎面走來的人給攔住了。

    攔他的是一個穿著圓領錦緞綢衣的年輕男子,長得併不算得如何出色,但一雙眼睛卻極為狹長,瞇起來時就像一隻狡猾的狐狸。此時,他笑容滿面地朝自己拱手,但是語氣一點也不客氣。

    “這位是方先生罷?聽說您是江南望族方家的名士,真是久仰大名了,方先生如此大才,應該慎重地選擇英主方是,怎能去為這等心胸狹隘之人幹這等傷天害理之事?不如方先生就和在下走一趟吧。”

    方先生直覺不妙時,那位公子帶來的人已經不著痕跡地上前將他圍住,防止他逃跑的任何可能。

    “你是何人?”方先生低聲問道。

    來人笑容可掬地說,“在下衛玨。”

    方先生瞳孔微縮,衛不正是皇姓?這衛玨不是五皇子身邊的人麼……

    直覺這人有異,於是原想欲要脫身的方先生安靜下來,由著衛玨強制將自己帶走。

    *****

    聽說花轎到了,阿菀便被孟妡拉拉過去,坐在安排好的位置上觀禮。

    只是,當看到一對新人進來時,孟妡輕咦了一聲,低聲對阿菀說:“怎麼了?她好像身體不適。”

    阿菀也十分認同,柳清彤平時給人的感覺就是個力氣大、身體健康的姑娘,蘋果臉色總是健康紅潤,還沒見過她虛弱的模樣兒,可是此時她被兩個丫鬟扶著行禮,看著就讓人覺得不對勁。

    同樣覺得不對的還有觀禮的賓客,連康平長公主夫妻也心知有異,不過見長子臉上的笑容未變,夫妻倆倒也不好節外生枝,笑容滿面地接受了兒子兒媳婦的跪拜。

    等禮成後,新娘子被送入洞房,孟妡便拉著阿菀起身,小聲道:“走,咱們去看看她。”

    阿菀回頭看了一眼人群處,恰好見衛烜目光搜尋而來,可惜隔著屏風,也不知道他看沒看得清楚。而柳清彤今日的異樣,阿菀直覺衛烜是知情的。

    兩人對公主府都十分熟悉,特地往人少的地方抄近路,很快便到了新房附近。孟妡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阿菀也是公主府的親戚,兩人都不用去應付那些賓客,倒是讓兩人能第一時間去探望新人。

    兩人等了會兒,見到一襲大紅錦袍的孟灃被請出去敬酒時,趁著孟家的女眷過來看新娘子前,趕緊過去了。

    新房裡伺候的丫鬟除了幾個明顯是陌生的,還有一些是公主府的,自然認得出孟妡,也沒阻止她們。

    阿菀的記憶不錯,與柳清彤見過幾面,自然記得那幾個跟著柳清彤的那丫鬟模樣,卻不是現在陪嫁過來的幾個,心裡不免也狐疑幾分,等看到渾身虛軟無力地倚著床柱的柳清彤時,阿菀心里便肯定了幾分。

    “大嫂,你怎麼啦?”孟妡關心地問。

    柳清彤朝兩人笑了笑,勉強地道:“沒什麼,只是累著了。”

    孟妡哦了一聲,心知就算有什麼,今日她也不好開口的,便也不多問省得她為難,打算有空再問自己兄長,然後又和柳清彤說了幾句話,提點道:“稍會會有幾位伯母堂嫂們過來和你說話,你能撐得住麼?”

    柳清彤知道這規矩,忙道:“多謝福安妹妹,我應該可以的。”說著,她暗暗地掐了下自己的手掌心,疼痛讓她精神多了,暗暗地想著,就算不能支撐,也要撐住,不能給孟灃丟臉。

    阿菀和孟妡陪她說了會兒話後,在孟家的女眷到來時並沒有離開,而是暗中幫襯著她,倒是讓孟家的女眷們不好說什麼,也讓柳清彤對兩人十分感激。

    等眾人離開新房時,外頭的宴席已經開始了,康平長公主擔心今日人多,小女兒是個猴的,被人衝撞了,正派人來尋她呢,來尋的丫鬟見到兩人,趕緊將她們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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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8-4 17:12:50
第一百四十七章

    吃完酒席,天色差不多了,眾人紛紛辭別主人離去。

    康平長公主夫妻倆站在門口相送。

    阿菀也和衛烜並著瑞王夫妻一起告辭離開。

    離開前,康平長公主拉著阿菀的手,笑容滿面地說:“自你出嫁後,阿妡一個人著實寂寞,天天都念著你,若是哪天有空,就多回來走動走動。”然後又和瑞王妃開玩笑地道:“我家那猴兒被我們嬌慣壞了,就愛黏著她幾個姐姐,你別見怪。壽安是在我跟前看著長大的,我也是將她當女兒一樣看,自是喜歡看她們姐妹幾個處得好。”

    瑞王妃素來是個善解人意的,很自然地接著道:“瞧你這話,我如何會見怪?她們姐妹幾個相處得好我也是知道的,心裡還高興呢,改日也讓福安過府來玩。”

    “那就說好了,可要讓壽安常回來玩啊。”

    瑞王妃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只得滿嘴說好。

    等終於將客人都送走後,熱鬧了一天的公主府漸漸平熄下平,康平長公主終於鬆了口氣。

    長子的婚禮終於沒有什麼波折地結束了,在婚禮前的半個月,她就一直怕婚禮無法如期舉行,擔心中途會發生什麼意外,為此還將妹妹康儀叫過來一起參詳,預防發生什麼意外,直到今天早上,仍懸著顆心,直到婚禮結束,終於平安落幕。

    不過想到拜堂時新娘子的異樣,康平長公主若有所思,或者當時已經發生什麼意外的,只是卻已經幸運地化解,沒有暴露在人前。

    想到這裡,她心裡添了幾分怒意和壓抑,這種日子也不知道何時是個頭,讓她偶爾也會產生幾分疲憊感,也不知道自己這個先帝嫡女是不是過得太窩囊了。

    想到這裡,她嘴角露出幾分諷刺。

    駙馬孟蒔見她面露疲憊,扶著她的手道:“你累了大半個月了,今晚便好生歇息,明日才好喝兒媳婦的茶。”

    康平長公主心不在蔫地點頭,和丈夫走了幾步,突然道:“也不知道妡兒睡了沒有,我去瞧瞧她,你先回去歇息罷。”

    孟蒔習慣了她這種風風火火的性子,當下也沒有說什麼,叮囑幾句,便先回房了。

    康平長公主也轉身去了小女兒的院子。

    等她到時,發現女兒果然沒有睡,還十分精神地伏案在寫著什麼。春櫻等丫鬟在旁邊伺候筆墨的伺候筆墨,點燈的點燈,端茶的端茶,各行其事,並未顯慌亂,無一絲聲音響起,就怕吵到正在伏案的人。

    看到康平長公主到來,丫鬟們紛紛上前行禮請安,孟妡也驚醒過來,趕緊扯了張乾淨的紙覆住,掩住剛寫的東西,然後站在燈下,朝她乖乖巧巧地笑著,彷彿就是只正在賣乖的小貓咪。

    康平長公主似笑非笑地看著小女兒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行為,也不揭穿她,由著她上前將自己扶到了臨窗的榻上坐著。

    “娘,這麼晚了,您怎麼過來了?”孟妡邊問邊殷勤地接過丫鬟遞來的蜜水呈給母親,又體貼地道:“大晚上喝茶會睡不著,您喝點蜜水,養足精神,明天才好喝兒媳婦的茶。”

    康平長公主瞧她貼心的模樣,笑著接過蜜水喝了,然後揮手讓伺候的丫鬟退到外頭,方問道:“你先前和壽安去瞧你嫂子,可發現什麼沒有?”

    孟妡就知道母親會來問這些,當下便道:“嫂子看起來很虛弱的樣子,和平時的精神不太一樣,她說太累了,不過卻不像是累的。”

    聽罷,康平長公主便知道其中另有隱情,或許這隱情出在柳家,只是若是醜事的話,自然不好宣諸於口。康平長公主嘆了口氣,好不容易娶進來的兒媳婦,她也不會去做那個惡婆婆,知道如何做。

    只是她可以不拆穿,但卻不代表不會去查明,當下對女兒囑咐幾句。

    孟妡拍著胸脯保證道:“娘放心,交給我,保證完成任務!”還有幾分興奮的小模樣。

    看她一團孩子氣的模樣,康平長公主又想嘆氣了,苦著臉說:“你什麼時候能長大點啊?你看壽安都嫁人了,看著也定性,和烜兒感情不知道有多好,都說她馭夫有術。怎麼你卻看著像個小孩子?這樣我如何給你說親?再不說親,你明年就要十七歲成老閨女了,適齡的公子都給人挑走了,到時候你只有挑剩的份兒……”

    孟妡被她嘮叨得不高興,扭著身子道:“哼,若是歪瓜劣棗的,我才不要呢!大不了以後就一輩子待在家裡讓你們養,而且大嫂看著是個寬厚人,她也不會趕我!”

    “你想氣死我麼?”康平長公主咬牙切齒地擰她的臉。

    孟妡哎喲哎喲地叫著,卻不像那些平常的姑娘一樣說起親事就萎了,或者是由長輩作主,她和母親熊慣了,當下將腦袋拱到母親高聳的胸懷裡,摟著她擰著麻花:“你罵我也沒用,反正若是我瞧不上眼的,就不嫁!想讓我嫁,得讓我瞧上眼才行!”

    也因為孟妡這種耍賴的舉動,所以原本去年及笄時就應該說親的,直到現在還沒有定下來,讓康平長公主急得不行,最後還是素來有主意的妹妹康儀長公主勸她,說指不定孟妡的好姻緣並不在京中,方緩下幾分。

    若不在京中,那不就是女兒以後要遠嫁京城?

    想到這裡,康平長公主又發愁了,她可捨不得將小女兒嫁到外地,就怕在自己看不著的地方受苦。

    真是愁著兒媳婦那邊的不明情況,又要愁女兒的終身大事,康平長公主覺得愁死了。

    *****

    比起康平長公主為兒女事發愁,瑞王府卻是另一翻景象。

    瑞王也同瑞王妃說起拜堂時新娘子的異樣,對她道:“不管是什麼事情,到底是不好的,改日你讓人去打探打探,別讓孟灃那孩子吃虧了。”

    瑞王其實挺欣賞孟灃這外甥的,不僅是因為孟灃是嫡姐康平長公主唯一的兒子,更是孟灃的風儀讓他讚歎,總覺得若是自家的熊兒子有孟灃那樣的風儀氣度、乖巧聽話,他這輩子就滿足了。抱著這種移情的態度,自然是怎麼看怎麼覺得孟灃順眼了。

    瑞王妃笑著應了一聲,心裡也納悶著,不知是不是柳家出了什麼事情。

    可以說,有點腦子的都會聯想到定然是在柳家出事,就不知道是什麼事情了。

    瑞王夫妻倆猜測著,阿菀卻比其他人都幸運,因為她直接從衛烜這裡了解到事情的經過。而衛烜之所以能掌控住全局,可以說五皇子身邊又安插了他的人,一舉一動在衛烜這邊就如同透明一樣。

    吃喜酒回來後,夫妻倆在丫鬟的伺候下洗漱完畢,如往常般便窩在了床上開始夫妻夜話,唯有這個時候,在這方小小的帷帳之內,只有他們兩個人,不用擔心會被誰偷聽到夫妻間的話,而衛烜更喜歡這種天地間彷彿只有彼此的親暱氣氛,可以做一些更親密的事情。

    等阿菀聽衛烜說完了柳二姑娘幹的事情時,瞪大了眼睛,低聲道:“她怎就這麼大膽?就不怕灃表哥來迎親時,會認出兩人的身影不一樣麼?”若是男人對一個女人上心,自然會認出未婚妻的身形來,而且柳家姐妹倆身量還是有些不同的。

    “誰知道。”衛烜對其他女人從來不上心,也不會理會她們怎麼想,十分高傲地表示,那些都是庸脂俗粉,世子爺他從來不在意的。

    至於這其中涉及到的陰謀詭計,衛烜並沒有和阿菀說明,反正五皇子如今已經蹦躂不起來了,只會私底下搞點兒小破壞,總得讓他有些行動吸引一下外界的注意力,看他自以為無人知道的沾沾自喜的蠢樣,也挺愉快的。

    所以衛烜根本沒將他放在心上。

    現在就讓他好生活著,等到時機了,他也沒必要留了。

    阿菀聽他這散漫的語氣,不禁有些好笑,湊過去親了下他的唇角,便被他追了上來,壓著她的唇瓣好好地吮吸了會兒,方才和她臉貼著臉,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能嗅聞到對方吐出來的帶著清雅桂花的氣息。

    最近漱口用的牙膏是桂花香的,夫妻倆都習慣用同一種花香的牙膏和香胰子等洗漱用具,所以彼此的氣息大多會相似,但是衛烜的氣息往往炙熱一些,帶著一種屬於雄性的侵略性,不動聲色地侵襲著她的平淡柔軟。

    “聽說柳侍郎極疼愛柳二姑娘,表嫂因不是在他跟前長大的,倒是不如對兩個兒女那般疼愛。”阿菀嘆了口氣,“幸好柳夫人是個明白人,方沒有釀成大錯。”

    阿菀可以想像,若是柳夫人也鬼迷心竅,被女兒的哭求弄得心軟,代著遮掩,使得姐妹代嫁成定局,恐怕公主府和柳府都會成為笑柄。不過就算成為笑柄,等笑過後,得益的還是柳家,畢竟公主府還是親家嘛,而且孟灃那樣出色的女婿也是自己家的,並沒什麼差別,只會可憐了柳清彤了。

    衛烜沒有說話,手指沿著她的頸椎處慢慢地往她背部撫摸而下,感受著那種屬於女子的柔美的曲線,突然說道:“好像今春你都沒有生病。”

    阿菀正在想事情,被他突然神來一筆弄得愣了一下,愣愣地應道:“好像是這樣的……”

    然後又被吻住了。

    他彷彿很激動的樣子,將她摟著又親又啃了好一會兒,方喘息著道:“以後若無事,我也陪你練拳。”伸手摸著她的腰肢,慢慢地往下滑去……

    阿菀:“……呵呵!”

    毫不留情一巴掌拍去。

    “睡覺!”

    衛烜只得乖乖地摟著她睡覺。

    *****

    孟灃的婚禮看著很圓滿地結束了。

    但是很多人都心裡泛嘀咕,想知道婚禮那天到底發生什麼事情,可惜無論是公主府還是柳家,都沒有透露出絲毫的口風。

    只是在柳大姑娘三朝回門後,聽聞柳二姑娘隔日便被父母送回了老家渭城,聽聞是居住在老家的柳老夫人身體有恙,將小女兒送回去盡孝。

    阿菀聽罷,想起柳清彤清澈明亮的目光,不禁暗暗點頭。能教養出柳清彤這樣的姑娘,想必柳老夫人也是個明理睿智的婦人,若是讓柳老夫人來教導,想必應該會好一些罷。不過柳清霞今年已經十五及笄了,已到說親的年齡,此時卻被送回老家去,對她的婚事是極不利的,就不知道她以後會有什麼樣的際遇了。

    這也算是柳家對公主府的交待了。

    對柳家的事情,阿菀很快便撩開了,開始為衛烜收拾將要出行的行李。

    衛烜這次出門,可能是要花的時間太長了,他並未尋什麼遊山玩水的藉口,而是直接由瑞王出面,說是讓他去處理瑞王封地上的事情,以此作為對他的煆練。

    這個藉口很是讓人信服,連皇帝都批准了。

    阿菀聽罷,不禁嘆了口氣,心裡有幾分失落悵然。

    習慣了他的日日相伴後,她竟然捨不得他了。

    若是在上輩子,沒有世間對女人那麼多的規矩束縛,女人活動的天地如此廣闊,有沒有男人都無所謂,甚至很多女人能活得更豐富精彩,甚至她也覺得自己過一輩子也沒什麼。可是在這個處處受到束縛的世界,很容易便會對那個日日相處的對象產生了一種習慣依賴的感情。

    這讓她有些糾結,自己這種習慣不好,得改!

    糾結中的阿菀卻不知道衛烜也在暗暗地努力著,讓她習慣自己的陪伴,想要讓她一心一意地依賴自己——不得不說,男人就是好這口,喜歡被心愛的人依賴。

    這次阿菀沒有像去年那般幫衛烜收拾了兩車的行李那樣恐怖,不過也將該帶上的都帶了,準備得十分充分,並且將一個包袱塞得有條不紊,明明東西很多,可看起來並不累贅,連衛烜看到時都驚訝了下。

    阿菀難得驕傲了一把,去年被人笑話後,她便琢磨著如何用最小的空間裝下更多的東西,而且她這種內宅婦人,上面又有個能幹的婆婆頂著萬事不用她操心,於是什麼都不多就是時間最多,成天琢磨來琢磨去,自然就琢磨出來了。

    衛烜伸手拎了下阿菀準備的行李,然後似乎頗為感動地抱著她親了幾下,在阿菀看不到的時候,神情有些複雜。

    “等我離開後,你若是無聊可以時常回娘家住個幾日,父王母妃不會說什麼的。還有……”他遲疑了下,又道:“郁大夫那邊,要麻煩你幫我看一下。”當下,便附到她耳邊,將他吩咐郁大夫所做的事情說與她聽,讓她有個大概的概念。

    他相信阿菀能明白,她並不像那些內宅里的婦人一般無知,這可能緣於她上輩子的見識。

    果然,當看到阿菀略微詫異卻了然的模樣,便知道她已經明白了他讓郁大夫所研究的藥物有什麼用處,並且將會用在何處。

    這個世界上,他只信任阿菀一人,也唯有她才能讓他如此肆無顧忌地將這些事情道來,不必擔心什麼。

    這個人,即便是上輩子自己那樣不堪,她都會容忍他,為他保秘,何況是這輩子,他們已經成了夫妻。

    “等郁大夫研究好了,你便將處方交給孟灃。”衛烜又道,“孟灃會去安排的。”

    阿菀點頭,心道郁大夫已經被這位世子爺當成了醫藥研究技術人員來用了,整天被壓榨著,著實有點兒可憐,不過這也是他自己撞上來的,誰讓他當初被人問會不會治不孕不育症時,竟然說會呢。被這麼可笑的理由留下來用,但是卻研究著與不孕不育完相無相關的東西,真是讓人掬一把辛酸淚。

    最終,衛烜拎著阿菀給他準備的愛心包袱離開了。

    衛烜離開後,阿菀精神很是萎靡了幾天,然後因為有衛嫤這萌妹子陪著,又很快便振作了起來。

    既然衛烜選擇了這條路,她也不能像個離不開男人的女人,也有自己的事情幹。

    於是阿菀又開始捧著賬冊算起來,並且有計劃地對去年讓人在北地幾個地方買的那些土地進行改造,甚至還撒出去一筆銀子,請了專門的人去打理那些在北方買的地,並從下面管事傳回的信息來分析那些地怎麼利用。

    雖然她不是專門的人才,可是她有大把的銀子,而且沒看過豬走路也吃過豬肉吧,提點些意見,讓下面的人去折騰也是可以的。

    所以,等到五月份時,倒是聽到了個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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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8-4 17:13:09
第一百四十八章

    五月份的京城簡直就像個大蒸籠,阿菀覺得即便讓她在這裡再過上個十年,她也習慣不了這種炎熱的天氣。

    或許,真的是父母家人將她嬌養得太好了,讓她稍有些不舒服,就受不住。

    天氣一熱,阿菀苦夏的症狀就無法避免,整天懨懨的,吃不下東西,雖然陪嫁的廚子極懂她的口味,變著花樣整些清爽的吃食給她吃,可也無濟於事。

    瑞王妃看在眼裡,心裡嘆氣,便和王爺商量出發去莊子裡避暑的事情。

    瑞王對這種事情無所謂,對她道:“由你決定罷。”

    待得傍晚,兒媳婦過來請安,瑞王看到阿菀時,忍不住詫異道:“壽安好像清緘了許多,又病了?”

    這個“又”字用得真是不好,瑞王妃暗暗地看了他一眼,暗忖男人就是粗心不會說話,又擔心阿菀多想。

    幸好,阿菀也是個心寬的,對瑞王這位舅舅兼公爹,雖不能說了解個八分,也有五分,自是知道他勇武有餘,卻是細心不足,偶爾還有點兒脫線,除了囂張這點外,和衛烜一點也不像。知道他這話是無意的,阿菀只是笑了下,沒有說什麼。

    “瞧您說的,天氣熱了,莫說壽安,就是我和焯兒、嫤兒都覺得有些消受不住。”瑞王妃慢條斯理地道。

    瑞王好歹也是時常和朝中那群老狐狸周旋的,一點就通​​,便明白為何今兒王妃突然和他商量去莊子避暑之事,雖然覺得這兒媳婦真是嬌氣得不行,可誰讓熊兒子喜歡呢?若是熊兒子回來發現他媳婦因他不在家,被人照顧成這樣,指不定要搓火。

    熊兒子一搓火,就有人倒霉!瑞王暗暗撇嘴,也不知道這等式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於是,瑞王道:“既然這樣,明日咱們便去莊子裡住罷,那裡環境好,空氣清新,沒那麼熱,正是適合。”

    衛焯聽了很高興地蹦過來,“真的?父王,我也去。”

    “你去什麼?好生在宮里和太傅學習!”瑞王瞪了他一眼。

    衛焯眼珠子轉來轉去,“若是皇伯父也去皇莊避暑,太傅跟著去的話,我們不是也能去了?”

    “自是這樣。”

    衛焯馬上高興起來,跑過去站到阿菀面前,抬起白嫩嫩的臉朝她直笑,關心地詢問她的身體情況如何,若是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和他說,大哥不在,他有責任照顧好一家老小,逗得一屋子的人都忍不住笑起來。

    “你才多大啊?能成什麼事?”瑞王不客氣地嘲笑他。

    看衛焯被打擊得蔫蔫的,阿菀暗暗搖頭,暗忖這位舅舅果然是個不會教養孩子的,這般嘲笑打擊,沒丁點長輩該有的樣子,怨不得衛烜敢和他這般熊,恐怕以後敢和他熊的還要加個衛焯了。

    阿菀坐了會兒,因是兒媳婦,公爹和小叔子都在,不好久待,便告辭離開了。

    瑞王望著她的背影,心頭升起幾分陰霾。

    兒子一去便是兩個月,沒有消息傳回來,也不知道他現在如何了。雖說十六歲已能獨當一面,可是在他心裡看來,還是太小了。

    決定去莊子避暑後,當晚瑞王妃便讓丫鬟婆子開始收拾東西,明日準備出發去莊子,阿菀也讓隨風院的人準備。

    翌日一早,衛焯被送進宮里後,瑞王便將老婆、女兒、兒媳婦一起送去了莊子。

    莊子距離京城只有半日多些路程,騎馬來回也不過是三個多時辰。莊子建在山坡下,一條溪水貫穿而過,溪邊建了涼亭水榭,又舖有溫潤的鵝卵石,溪水淌過時,清可見底,方便了阿菀和衛嫤姑嫂二人時常在午後過來玩水,踩著溫潤的鵝卵石,被太陽曬得暖暖的溪水淌過腳裸,整個人都舒服了幾分。

    來到莊子後,阿菀的精神果然好了許多,每天帶著小姑子在莊子裡折騰。莊子十分大,又沒有太多規矩束縛,每天吃新鮮的野味和疏果青菜,搗騰著夏日消暑飲品,興趣一來,還可以蒔花弄草,親自去花田裡摘些新鮮的花做香薰和精油、香胰子等東西,真是其樂無窮。

    衛嫤再次成了阿菀的小尾巴,只覺得每天跟著大嫂有好多新奇事情可以做,眼睛都不夠用,每天都過得太快了,一天比一天開朗活潑。

    瑞王妃也不阻止她們,笑盈盈地由著她們搗騰,甚至吩咐只要世子妃想要幹的,都滿足她,讓阿菀覺得比未出嫁前還要自由輕鬆。

    衛焯趁著一天休沐時過來,吃了一碗澆了西瓜汁的奶酪刨冰,又聽說姐姐和嫂子去溪邊捉魚蝦烤後,徹底地愛上來莊子玩,巴不得皇帝趕緊來皇莊避暑,他也好過來跟著姐姐嫂子吃香的喝辣的。

    可是今年文德帝就是沒來!衛焯覺得他心都要碎了qaq

    皇帝雖然沒來,但是在五月中旬時,太子帶著太子妃、皇長孫過來了,聽聞是皇長孫年紀小,因天氣太熱精神有些不好,太后心疼他,便讓太子夫妻帶皇長孫過來避暑。

    阿菀和瑞王妃聽說後,忙忙準備,一起去了皇莊的太清苑去探望。

    她們到達皇莊時,便聽宮人說,太子正帶著太子妃在河花池那邊的水榭釣魚玩耍,順便引兩人往那兒去。

    到了那裡時,果然見到穿著一身清爽直裰的太子坐在濃密的樹蔭下,手持釣桿,已經會走路的皇長孫挨著父親,總想伸手去勾那魚桿,被父親笑著制止了,然後拿一雙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瞅著他,響亮地叫了一聲爹。

    太子的笑容更溫柔了,將兒子摟到懷裡,蹭了下他的臉。

    這麼居家好父親模樣的太子果然讓前來的瑞王妃和阿菀都有些遲疑了,瑞王妃更是心裡暗暗驚奇,看到那父子倆湊到一起的臉,覺得兩人長得真是像,不愧是父子倆。

    太子妃孟妘側坐在旁邊遮陽傘下舖著的竹椅上,上面放著一個小竹桌,擺了一溜的瓜果飲料,世子妃正愜意地坐在那兒,手裡捧著一杯打好的西瓜汁喝著。

    見到她們到來,太子將魚桿插到地上,牽著兒子起身,孟妘不慌不忙地起身來。

    互相見禮後,太子朝瑞王妃溫和地笑道:“七皇嬸和弟妹怎地過來了?這大熱天的,容易熱得慌,妘兒你帶她們到殿內去涼快涼快,也將灝兒帶回去了,他該睡午覺了。”

    皇長孫這時已經撲到阿菀懷裡,伸手就要勾她腰間的荷包,荷包上用金線繡了一隻唐老鴨,那逗趣的樣式及鮮豔的色澤,極為吸引小孩子,這也是阿菀過來時順便帶過來的,笑著拉了下來,遞給小傢伙,然後得到小包子一記歡快的笑容。

    孟妘朝太子點了下頭,知道太子是給她們說話的空間,也沒有拒絕。

    瑞王妃又和太子客氣了幾句,方跟著孟妘離開。

    “爹~~”皇長孫邊抓著母親的手,邊扭身朝太子揮手。

    太子也朝他揮了下手,繼續坐在池塘邊釣魚,背影透著一種悠然安逸的閒適。

    阿菀也回頭看了他一眼,心裡升起了幾分古怪,驀然地想起了前幾日衛焯過來時和她說的話。

    他說最近文德帝脾氣有些喜怒不定,宮里人人自危,連太子都被罵了,反倒是三皇子處處壓太子一頭。宮人猜測也許是天氣熱,皇帝心情不好,太子恰巧撞了上來,才被遷怒了,畢竟太子的聰慧是朝臣有目共睹的,在處理政務上,連三皇子都有所不及。

    文德帝今年沒有來皇莊避暑,脾氣變得糟糕……這讓阿菀不得不聯想到此時不知去向的衛烜,是不是他傳回來了什麼糟糕的消息,讓文德帝心情不好呢?而太子突然帶著太子妃來皇莊避暑,雖然宮裡給出了理由,可是在京里生活的人除了那些無知的百姓,其他人都是不信的。

    或者,太子在避鋒芒,盡量縮減在文德帝面前的鋒芒,營養出一個假像出來。

    腦子胡亂地想著,很快便到了一處清涼的大殿,殿內涼風習習,那種天然的涼意驅散了外面的炎熱,讓人感覺十分舒服,連皇長孫也精神起來,眉眼帶上了笑容,轉身去扒阿菀壓裙的玉佩。

    也不知道這孩子怎麼就這麼喜歡扒她壓裙的玉佩,都沒見他去扒其他人。

    瑞王妃坐在一旁笑道:“皇長孫好像又長高一些了,不過怎麼又去扒你堂嬸的玉佩了?”

    皇長孫根本沒聽,一心一意地和阿菀搶玉佩。

    孟妘讓宮女上茶點果了,笑道:“因為只有阿菀會這麼陪他玩,其他人見他要了,就給了,那便太無趣。”

    瑞王妃聽了,含蓄地笑了下,暗忖其他人可沒阿菀這膽子,竟然還敢逗著皇長孫玩。有時候,瑞王妃真是看不懂這兒媳婦,看似嬌嬌怯怯、安安靜靜的,卻有這膽子逗著皇長孫,甚至對著壞脾氣的衛烜,也從容淡定,不經意間,便將他勞勞抓在手中,化成了她手指間的繞指柔;有時候又過於安靜,彷彿萬事不沾手,避諱著什麼……而這會兒,看她臉上歡快的​​笑​​容,清澈如個小姑娘一般,讓人不由失笑,暗道還是個孩子呢。

    小姑娘家家的,竟然如此讓人看不透,真不知道她用了何法子讓衛烜一心系在她身上。

    阿菀聽到孟妘的話,一時間恍然大悟,滿臉黑線地盯著正扒著她玉佩的小傢伙,小手隨著那枚玉佩勾過來按過去,像隻小狗狗一樣,讓她總是忍不住手癢想要逗。

    木有辦法,就是克制不住想要逗這種萌物啊!

    瑞王妃和孟妘閒話家常幾句後,便又轉而詢問了宮裡的太后、皇后的身體情況,知道她們都好後,一副極為開心的模樣。

    坐了會兒,瑞王妃便起身去偏殿更衣,孟妘忙讓宮女引她過去。

    瑞王妃一走,阿菀便蹭到孟妘那裡,低聲問道:“二表姐,你們怎麼來了?”

    孟妘眉目清冷,聲音也極為清冷淡然,“哦,也沒什麼,前些日子,太子忙碌了一翻,身子又病倒了,父皇和皇祖母憐惜,便讓太子過來休養身子。”她端著茶喝了一口,“有些事情,避避也是好的。”

    阿菀眨了下眼睛,若有所思。

    這一思,手上的動作停下來,終於被皇長孫撲了過來,啊嗚一口咬住她的手,搶走了那枚玉佩。

    “你是狗麼?”孟妘見兒子又咬阿菀,忍不住斥了一聲。

    小傢伙很無辜地看著母親。

    阿菀看了下,笑道:“沒關係,不疼的,而且我先前洗乾淨手了。”她每回和皇長孫玩,都會將手上戴的首飾摘了,將手洗得乾乾淨淨才和他玩。

    瑞王妃很快回來了,見阿菀和太子妃談笑風生,面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看了眼兒媳婦,心裡了然。

    在皇莊待了一個下午,待得太陽快要落山時,氣溫低一些後,兩人方才離開。

    回到莊子裡,便聽說瑞王將小兒子拎過來了。

    兩人進去時,見瑞王和小兒子一起在喝冰鎮酸梅湯,邊喝邊抱怨這天氣如何熱云云,父子倆的表情簡直就是神同步。

    “王爺怎麼來了?”瑞王妃笑著問道。

    阿菀上前給瑞王請安,便坐到一旁,接過丫鬟遞來的綠豆水喝了。

    “京城熱得不行,我也待不下去,朝中那群老傢伙吵得讓人頭疼。”瑞王繼續抱怨。

    阿菀和瑞王妃剛從太子那兒回來,也聽太子妃說了朝堂上正在吵什麼,不外乎是改革鹽稅的事情,從開春就吵到現在了,為此還有許多官員落馬,陶閣老差點就要被逼著致仕了——最後明妃求情才沒有真的致仕,也沒吵出個什麼章程來。

    這時,衛嫤帶著丫鬟端了兩份淋了煮得粉粉綿綿的甜紅豆沙的冰沙進來,看得父子倆喜笑顏開,瑞王直誇閨女是個貼心的。

    “是大嫂教我做的。”衛嫤也不居功。

    瑞王看了阿菀一眼,心說兒媳婦倒是個心靈手巧的,最近吃了很多以前未見過的消暑的新鮮吃食,幾乎每樣都少不了她的功勞,點頭道:“嗯,兒媳婦也是閨女,都是貼心的。”

    瑞王妃聽得忍俊不禁,心裡卻明白,瑞王這是愛屋及烏罷了。

    一家子坐著說了會兒話後,瑞王話峰一轉,便對阿菀道:“康平姐姐和康儀妹妹也過來避暑了,你明日可以過去看看她們,過去住個幾天都無妨。”

    阿菀聽罷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來,忙起身來謝過他。

    既然公婆都同意她回娘家住個幾天,阿菀才不會蠢得將這種機會往外推,回到自己院子後,便喜滋滋地叫路雲和青雅收拾行李,明日她要去小青山那裡。

    晚上,阿菀懷著興奮的心情入睡了。

    然後,被半夜爬床的人給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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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4 17:13:2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九章

    阿菀做了個惡夢,夢到了一條西方魔幻世界裡的那種會噴火的、渾身自動發熱的火鱗蟒蛇纏住自己,那條​​蟒蛇粗長的身體捲成一圈一圈地將她纏得緊實,讓她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熱得都要冒煙了。

    好痛苦!

    惡夢加上身體的不適,簡直是精神上的雙重折磨。

    她終於被折磨醒來了,一夕之間分不清夢和現實,呆滯地看著月光透過碧紗窗流洩進室內,整個世界安靜無聲,隱約能聽到遙遠的地方傳來的夏蟲鳴唱聲,讓剛醒來意識還呆滯中腦袋感覺到一種屬於有月光的夜晚的一種寧謐。

    然後,她扭頭時看到了造成她做惡夢根源的罪魁禍首。

    毫不客氣地將他撥開,“熱死了,滾開點!”

    她的起床氣有些重,就差要對他拳打腳踢了,可惜那點兒力氣沒能讓他感覺到疼痛,卻被她弄醒了,手臂一攏,反而抱得更緊了,聲音含糊地道:“阿菀乖,天還沒亮呢,繼續睡……”

    “熱,睡不著……”她的聲音有些不穩,就像小孩子的嘟噥。

    衛烜並沒有睡實,發現她睡得不安穩,伸手摸向她的額頭,摸了一手的汗,便探手扯來一條乾淨的巾帕給她擦了擦汗,然後摁在懷裡撫弄了會兒,方沙啞著嗓音道:“我去洗個澡。”

    起身的時候,他身體某處的腫脹磨擦著她雙腿間的隱秘處,隔著薄薄的夏日褻​​衣,那種感覺非常分明。

    阿菀呆滯地看著他,腦袋清醒一些後,第一個反應是:他怎麼會在這裡?幾時回來的?

    衛烜起床離開了,然後隔壁淨房很快便響起了嘩啦啦的水聲,顯然是正在衝冷水澡,因為這速度太快了,並沒有讓人去提熱水。當然,這種大熱天,對於血氣方剛的少年人來說,一桶冰冷水沖下去,還比較涼快。

    沒人搔擾自己了,但反而卻睡不著了,阿菀擁著被子坐起身,瞪著窗外流洩進來的月光。

    很快地,衛烜又回來了,身上隨便披著一件中衣,撇開的衣襟處可以看到男性結實的胸膛,讓她看直了眼睛。

    守夜的丫鬟安靜地將門簾放下,室內又只剩下他們夫妻二人。

    這回,衛烜上床摟她時,阿菀並沒有拒絕,反而扒著他的衣服,將他身上的衣服扒得露出了大半的肩膀,她將自己貼了上去,就差整個身體都纏上去了。

    他的肌膚光滑緊緻,包裹著有力的肌肉,又因剛衝了冷水澡,像一塊溫溫涼涼的溫玉,抱著十分舒服。

    難得她主動抱了上來,衛烜笑容滿面地允許了她這種行為,伸手將她嬌小纖細的身子攬到懷裡,仰躺在床上,讓她就這麼趴在自己身上。

    “你怎麼回來了?”阿菀打了個哈欠,詢問道。

    “路過京城,明天可能就走了。”

    “……”

    覺得白高興一場的阿菀決定繼續睡,並且很快便睡著了。

    只是不知道睡了多久,被她當成溫玉床一樣趴著的人身上又熱得像火爐,她氣得拋棄了他,自己捲了涼被縮到裡面的角落裡,貼著牆面而睡。等那人貼上來之時,在睡夢中毫不客氣地踹去一腳,也不知道踹到了他哪裡,聽到了嗞的一聲低喘。

    衛烜只好無奈地起床繼續去沖冷水,十分懷念冬天時候,她整個人會像隻小貓咪一樣縮到他懷裡睡,任他怎麼撫弄都淡定入睡。

    果然,衝了冷水澡回來後,她馬上又拋棄了那面被她貼得變熱了的牆,滾回來扒開他的衣服趴到他身上,甚至伸腿豪邁地搭在他的大腿上,讓他的臉有些紅,飄飄然間也跟著睡著了。

    然後,半夢半醒間,被身上貼著的人用力地將他翻了個身,改由趴到他背上,發現太熱了,又將他踹了!

    他第一次知道,原來夏天的阿菀睡姿如此的豪邁多姿!

    阿菀猶不知道自己在夜間將某位路過回來睡一覺的世子爺折騰得很慘,等她早上醒來時,呆滯地看著透過碧紗窗洩入的日光,青幽幽的色澤,讓室內有幾分幽暗,慢慢地將視線轉到了床邊。

    沒人。

    若不是從被窩裡摸出了一枚昨日自己根本沒有帶上床的蝙蝠玉佩,她都以為昨晚是個夢了。

    撓了下腦袋,將原本就有些亂的頭髮撓得更亂了,阿菀拿著那枚蝙蝠玉佩,努力回想他昨晚的話,然後撇嘴,為什麼心裡有種這裡是客棧,他將自己睡了一晚後,連分錢都沒付就跑了呢?

    阿菀將青雅等丫鬟叫進來伺候,順便詢問昨晚守夜的青環情況。

    “世子爺是丑時正回來的,今兒卯時未到就走了。”青環說著悄悄看了她一眼,猶豫了會兒,又小聲地道:“昨晚世子每隔半個時辰去沖了一次冷水澡。”

    阿菀高深莫測地看著她,然後淡定地移開目光。

    青環於是什麼都不說了。

    洗漱更衣後,阿菀用了早餐,便去正院給婆婆請安。

    瑞王和衛焯還在,到下午時瑞王才會將小兒子帶回京城。

    阿菀仔細看了下他們的神色,也不知道他們知不知道昨晚衛烜回來的事情。

    “你今天不是要去小青山麼?趁著太陽還沒那麼大,便出發罷,省得稍會太陽出來,在路上要受罪。”瑞王妃笑著說道​​。

    阿菀又看了瑞王一眼,見他沒什麼表示,心裡琢磨著他是真的不知道衛烜回來,還是覺得衛烜回京是秘密,所以沒有說出去的必要。不管哪個,既然長輩都沒有開口,她自是不會冒冒然地說出來的。

    “知道了,父王、母妃,我這就出發了。”

    阿菀在衛嫤姐弟倆依依不捨的目光中,歡快地離開了瑞王府的別莊,坐車往小青山出發。

    一個時辰後,到了小青山,此時已經過了巳時,太陽也變大了。

    可能是一早便有人過來通報過了,所以阿菀的車馬到時,便有公主府的管事嬤嬤迎了過來,等阿菀下了馬車時,便見母親一臉喜悅地走過來,阿菀也高興地從踩著的腳凳跳了下去,撲到母親懷裡。

    “娘!”

    康儀長公主接住女兒,臉上止不住的笑意,嘴裡卻嗔道:“都多大的人了,還這般跳脫。不過臉色看著倒是好一些了,聽說來了莊子後,你成天帶著你嫤妹妹整個莊子裡亂跑,成天折騰個不停,小心帶壞了你嫤妹妹讓你婆婆生氣!”

    阿菀挽著她的手走進廳堂,嘴裡卻嗔道:“女兒做事會這般沒分寸麼?母妃還巴不得我和嫤妹妹玩得愉快一些,這樣嫤妹妹人也開朗一些。”

    廳堂裡已經準備好了清爽的夏日點心和解渴的飲料,​​阿菀喝了一口剛榨好的密瓜汁,密瓜在井裡冰鎮過了,喝進喉嚨裡,整個人都清爽起來。舒服的感覺讓她的笑意從眉稍眼角流洩出來,整張臉宛若明珠一般,瑩瑩潤潤,並不算明艷,卻看著十分舒服。

    康儀長公主笑盈盈地看她,發現女兒精神飽滿,而且這氣色越來越好了,並未因為衛烜不在而有所沮喪鬱悶,不由得暗暗點頭。

    俗不知,她女兒昨晚將自己女婿折騰了一晚,自己卻得了個好眠,所以今日精神才如此飽滿。至於氣色,自打今年起,阿菀的氣色十分好,連多雨纏綿的春天都沒有什麼小疾病復發了,夏天除了苦夏外,也沒有生過什麼病,幾乎都要讓人忘記她以往常年臥病在床的歷史了。

    阿菀高高興興地和母親一起聊了會兒天,又詢問父親的去處。

    “你爹他和你孟姨父帶著阿灃和他媳婦、阿妡去一起去月半谷那裡游玩了,我原本是想今日去看你的,所以便沒有跟著去,沒想到一早就接到瑞王府的訊兒,說你要過來住個幾日。”

    阿菀聽罷,便不管駙馬爹的去處了,反正這些年下來,駙馬爹已經被公主娘訓練得像一隻識途的老馬一般,無論走了多遠都會自己回來的,而且很乖地不去拈花惹草。給公主娘點贊,她要學的果然還有很多呢。

    “烜兒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可曾覺得難受?”康儀長公主又開始開導女兒了,心裡還是擔心他們少年夫妻傷離別,免不了要給她做思想功課。

    阿菀嗯嗯啊啊地聽著,心裡不以為意,因為那位世子爺昨晚已經回來過啦。

    過了午時,睡了個午覺醒來,康平長公主過來串門子,見阿菀亭亭玉立地站在那兒朝她笑,忍不住笑道:“壽安幾時回來了?喲,看起來氣色不錯,好像也長高不少了,豐腴了不少。”

    阿菀聽得赧然,康平姨母的話怎麼覺得有點在調戲自己?她說豐腴的地方不會是指她的胸部吧?

    康儀長公主掩嘴笑道:“我還以為是我的錯覺,聽了姐姐的話,我終於確定了,她確實長了不少,看著也有些肉了,姑娘家還是有點兒肉健康一些,像阿妡那樣更好。”

    康平長公主笑了起來,“別說了,前些天兒,阿妡還嫌自己胖,叫嚷著要減肥,後來她嫂子輕輕地一手就將她抱了起來,說她一點都不重。好不容易將她哄好了,誰知阿灃那渾小子竟然跑過來說,他媳婦當初連他都抱得起,怎麼可能抱不起一頭豬?讓阿妡又哇哇大叫,氣得要打他,又要鬧著減肥……”

    這話說得阿菀和康儀長公主都笑得不行。

    阿菀可以想像那情況,定然是無比的搞笑,但也可以從中窺出柳清彤嫁過去後,孟家並未因此而有什麼變化,反而比以前更加和諧熱鬧了,再看康平長公主,似乎對這兒媳婦還算是滿意的,心裡也跟著高興。

    晚上,因為兩位駙馬帶著孩子們在月半谷那邊住下了,於是康平長公主也直接在小青山的莊子裡住下,而阿菀則住在出嫁前的院子裡,還保留著原樣,並未因為她出嫁而改變了格局,躺在床上,讓阿菀有種自己還未嫁的感覺。

    可惜,這種感覺再次因為一個爬床的人破壞了。

    當看到從窗口跳進來的人,阿菀目瞪口呆,下意識地道:“你不是說只是路過,今天就走了麼?”

    衛烜走​​過來,摟住她的腰,將臉擱在她頸間深深地吸了一口屬於她的氣息,說道:“本來今天是要走的,可是耽擱了些事情,所以只能等明天了。”

    阿菀推了推他,被他烘得熱得不行,問道:“你今晚在這裡睡?”為毛他們明明是夫妻,她總有種偷情的感覺?

    “當然,你是我的世子妃,我不在這裡睡在哪裡睡?”他理所當然地說,不過行為卻和語言極度不符,至少這種翻牆進來的行為,怎麼看都不像夫妻該干的。

    “你好意思說!”阿菀拍了他一下,“偷偷摸摸地來,怕人知道麼?”嘴裡雖然說他,但還是起身去安排了。

    今晚值夜的丫鬟是路雲。

    路雲很平靜地去準備了乾淨的洗澡水,又去取了乾淨的衣物過來。

    等衛烜洗澡回來後,突然發現房間多了絲絲的涼意,轉頭一看,發現房裡的四個角落裡擺了冰盆子。由於阿菀以往身子不好,是不敢隨便用冰的,或許是昨晚折騰了一晚,所以怕兩人睡在一起太熱,所以便放了冰盆子。

    “會不會凍著生病?”衛烜有些擔心地道。

    阿菀沒理他,幾乎恨不得抱著冰盆子睡覺,這讓她想起了上輩子的空調,這種久違的涼意,讓她很沒志氣地感動了下。

    “沒事,總不能像昨晚那樣折騰你,你明日還要趕路,今晚好生歇息。”阿菀朝他笑道。

    衛烜慢吞吞地坐在床上,窺了她一眼,“原來你也知道自己昨晚有多折騰啊!”

    阿菀絲毫沒有臉紅愧疚,理直氣壯地說:“我原本睡得好好的,誰讓你突然回來爬上床熱我?也不想想自己氣​​血有多旺,整就是個天然的人體火爐,以後沒事離我遠點。”

    衛烜聽得不是滋味,覺得她在嫌棄自己,將她摟住往床上滾去,朝她身上咬來咬去地鬧著她。咬了她一會兒,將手覆在她胸前的高聳上,親暱地蹭著她的臉說:“好像這里大了很多……”

    話還沒說完,就被阿菀一口咬在了下巴上。

    那排珍珠玉米牙咬得併不重,反而有種酥酥麻麻的感覺,讓他倒抽了口氣,恨不得抱著她馬上行那等壞事,自然是將她嚇了一跳,再也不敢咬了。

    鬧了好一會兒,直到兩人氣喘吁籲,再鬧下去就要出事時,衛烜終於停下,將她摟到懷裡,為她擦了擦額上的汗後,方和她一起說悄悄話。

    “你明日是要去江南沿海那邊?”阿菀問道。

    “嗯,那邊不太平靜。”他低首輕輕地吻著她額頭薄嫩的肌膚,“聽聞時有海寇上岸劫掠,讓很多漁民無法如期出海打魚,減少了很多收入,下面的官員卻只是報喜不報憂,皇上讓我去看看情況。”

    阿菀聽他說得輕鬆,心裡​​知道裡面的內情不少,特別是這可能還涉及到在江南沿帶一帶經營了幾輩子的鎮南侯府之事,更要慎重。

    想到慶安大長公主平靜深邃的眼神,阿菀伸手摸著他鬢角的髮,輕聲道:“那你可得要小心一些。”

    衛烜目光沉瀲,聲音卻帶著讓人安定的穩重,“嗯,我知道,你不用擔心。”

    慢慢地說著話,阿菀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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