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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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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霧矢翊]寵妻如令(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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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4 17:13:3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章

    由於前一天晚上說話太晚,翌日阿菀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了,氣溫開始升高,讓她不得不爬起來。

    房間裡的冰盆子只剩下淺淺的一小灘水漬,空氣被燥熱取代,連著身邊那人的氣息也跟著消散了。

    阿菀摸了下床邊的位置,有些心事重重地起床,讓丫鬟進來伺候。

    連續兩日衛烜回來一事,除了貼身伺候的幾個丫鬟外——又因衛烜是走非常手段進來的,竟然無人知曉這事情。丫鬟們有路雲和青雅警告過,自然也不會多嘴說出去,皆如往常那般伺候阿菀洗漱更衣,和她說笑。

    青雅為阿菀綰好發後,從梳妝匣子裡拿出一支赤金嵌紅寶石的步搖插上,見她心事重重的模樣兒,便知她應該為今兒一早離開的世子擔心,小聲地道:“我聽路雲姐姐說,世子今兒寅時末不到就走了,應該無事的。”

    阿菀點點頭,沒有說什麼,等收拾好後,便去給母親請安。

    等她到母親那兒的花廳時,便見兩位長公主已經坐在那兒準備要吃早膳了,待她行禮後,丫鬟忙​​給她添筷子。

    康儀長公主笑盈盈地看著女兒,“聽說昨晚你讓丫鬟給你房裡添了冰盆子,可睡得舒服?無礙罷?”

    阿菀不知她是不是猜出什麼,面上一副無辜的憨樣,“天氣太熱了,所以就添了一點。你放心,我的身子好多了,用一點冰也無妨的,您瞧,我臉色是不是很好?”說著,將臉湊過去給她看。

    康儀長公主還未說話,一隻手便伸過來在她滑嫩的臉上掐了一把,卻見康平長公主笑道:“壽安這兩年來氣色一天比一天好,你也不用太擔過。嘖,這小臉兒真是嫩,小姑娘家的年輕就是好啊……”

    康儀長公主見姐姐調笑女兒的模樣,只是微微一笑,又看了一眼女兒,見她無辜地看著自己,便也不說什麼。

    康平長公主在小青山住了兩天,兩天后羅曄等人回來了,帶著孟駙馬等人一窩蜂地跑了這兒來,讓小青山熱鬧極了。

    “阿菀!”孟妡高興地撲過來摟住阿菀。

    孟灃攜著新婚妻子走過來朝阿菀笑著,送了阿菀從半月​​谷那兒親手採來的奇石雕成的小物件,甚至有精巧的石盆景,看著十分賞心悅目,雖不值幾個錢,但是阿菀極是喜歡這心意及精巧的佈局。

    阿菀笑著謝了他們,說了會兒話後,便親熱地挽著柳清彤和孟妡一起去了她住的院子裡說話,將無奈的孟灃踢過去和兩位駙馬爹說話去了。

    待丫鬟上了茶點後,阿菀笑著問道:“半月谷好玩麼?可有什麼見聞?”

    剛說完,便見孟妡不高興了,柳清彤朝她抿嘴一笑,又使了個眼色。

    “怎麼了?”阿菀親自給她們倒了果茶,邊問道。

    “遇到了一個討厭的人。”孟妡不高興地說。

    “是誰?”

    孟妡端著果茶喝,一副不願意開口的模樣,阿菀只好看向柳清彤。

    柳清彤笑盈盈地道:“是定國公府的大公子沈磐。”

    阿菀哦了一聲,問道:“他怎麼討厭了?我聽說他是個極有禮的人,而且品貌端凝,是位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很多夫人都對他多有讚賞呢。 ”心裡琢磨著,莫非是因為康平長公主看好沈磐,一心想為她與沈磐定親,讓她心生反感?

    這位定國公府的嫡長孫在勳貴間的名聲素來是極好的,連衛珠偶爾也有讚許之意。

    想到衛珠,阿菀心裡不免一嘆,自從衛珺和莫菲定親後,衛珠過瑞王府來尋了她兩次,皆是心不在蔫的,阿菀也不知道這小姑娘到底在想什麼,覺得她可能並不太喜歡自己兄長與莫家姑娘定親,可是事已成定局了,也不能說什麼。

    明明小時候那般可愛的小妹妹,怎麼越長大越是不對勁呢?每次見到小姑娘那雙有些閃爍的眸子,阿菀心裡多少有些傷感的。

    “卻是個愛裝腔作勢的!”孟妡忍住氣道。

    “如何裝腔作勢法?”阿菀問道,見孟妡不肯說,便看向柳清彤。

    柳清彤也不知道為何小姑子這般討厭沈磐,見阿菀望過來,便道:“我們這次去半月谷,沒想到半月谷那裡還有定國公府建在那兒的別莊,距離咱們家的別莊極近,恰好沈公子侍奉老定國公來此渡假避暑,我們便隨長輩們過去拜見了。後來爹和姨父便與定國公一起在半月谷遊玩,咱們也一同遊覽了半月谷一些地方,沈公子一直陪在左右,倒是極守禮的,只是……”

    阿菀為她續倒了一杯果茶,用眼神催促著。

    柳清彤只得繼續道:“那邊的路多是奇山異石,有些路段不好走,風景卻是不錯的,阿妡不小心走得急了,差點摔著,是沈公子好心拉了一把。”說到這裡,她便閉嘴了。

    阿菀眨了下眼睛,“然後阿妡將他甩開了,沈公子說了阿妡幾句?”

    柳清彤吃驚地瞪大了眼睛,一臉“你當時也在吧”的表情。

    阿菀笑盈盈地道:“這很好猜啊,阿妡若是討厭一個人,素來不假辭色。而沈公子若是什麼都不說地忍了,阿妡定然會愧疚,對他的印象指不定會很好,但阿妡現在心情不舒爽,定然是那沈公子當時說了什麼,方讓阿妡如此不快。”

    柳清彤頓時大為佩服,暗忖怨不得有些話阿菀敢和太子妃、孟妡直截了當地說,這便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姐妹情誼,不是外人能插足的。外面的人都說壽安郡主是個病殃子,除了嫁給瑞王世子外,沒什麼出眾的地方,她卻覺得,能得到孟家姐妹們的喜愛信任,應該是不簡單的。

    看著她柔美的臉龐上淡然安逸的笑容,柳清彤的心情也像是喝了一杯溫開水一般,寧定下來。

    “沈公子當時確實是說了幾句,那話裡有幾分斥責之意,卻也是為阿妡好的……”

    孟妡在旁喝果茶,一副懶得搭理的模樣,不過偶爾瞄來的眼神卻讓阿菀知道她有話要和自己說,只是礙於柳清彤在這裡,不好說罷了。

    阿菀笑盈盈地道:“聽說月半谷那邊的風景極美,可惜我到的時候,你們都出發了,沒能一同過去瞧瞧,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有機會去了。你們再和我多說說那裡的風景。”

    柳清彤和孟妡自然是極願意和她說的,當下話題一轉,三人便聊起了半月谷的風光。

    兩家人一起吃了個晚飯後,孟駙馬將妻子領走了,孟灃也將新婚妻子領走了,只剩下孟妡,死活要留下來,今晚要和阿菀一起秉燭夜談——其實這位姑娘的心情是這樣的:難得那位世子爺不在,不趁機睡他的老婆待到何時?

    康平長公主無奈,只得縱容了她,叮囑她別打憂阿菀休息後,方和丈夫兒子、兒媳婦一起回去。

    五月份的夜晚,小青山的氣溫沒有白日的燥熱,添了幾分涼爽,特別是將門窗打開,只用輕薄的碧紗掩住,讓風吹進來,整個屋子裡都十分涼爽,如同安了一台電風扇一樣。對於阿菀來說,這種氣溫一個人睡是剛剛好的,若是那位血氣旺盛的世子爺一起,只得添冰盆子了。

    梳洗過後,兩個姑娘穿上輕薄的寢衣,一起滾到了床上。

    “我在這兩天,聽我娘和康平姨母聊天,姨母對沈磐公子多有讚賞,若非你不同意,她早就讓人去定國公府遞話了。而且,定國公府夫人好像也挺滿意你的,有意結親,只是你娘顧忌著你,才沒有輕易答應。你還是拿個主意吧,不然拖到年底,你娘是真的要給你和沈磐公子定親了。”

    孟妡翻了個身,驚訝地說:“你沒聽錯?定國公府也有意思?我還以為是我娘自己一頭熱呢。”

    看她瞪圓了眼睛,像隻小倉鼠般可愛,阿菀忍不住笑道:“你也特小瞧自己了,你別忘記了,你娘是長公主,你大姐姐是安國公府的長孫媳婦、你二姐姐是太子妃、你大哥是皇帝欽點入金吾衛的左營衛……”

    這樣的身份,不知鍍了多少層金,自然是京中人人搶著想要聘的兒媳婦人選,而且她長相甜美可人,性情寬厚體貼,嫁妝豐厚,如此光華下,性子卻不嬌縱任性,更讓人滿意了。有些人天生就是這般好命,孟妡便是這樣的例子,也是人們羨慕不來的。

    孟妡聽得愣愣的,撓了下腦袋,“我還真沒想過呢。”

    阿菀噗的一聲笑出來,也不怪她遲鈍,是生在這樣的環境中,自然當局者迷,加上一起長大的時候,還有個比她這天之嬌女更天之驕子的衛烜在,時常打擊她,這也是讓她無法養成嬌縱性子的原因之一。

    “行了,先和我說說沈磐公子如何不好吧。”阿菀拍拍她的臉道,若真是不好,她也是要使法子讓康平長公主打消了念頭的。

    孟妡聽了,扭捏了下,方道:“他有通房……我親眼看到他對那通房的樣子,是個有情義的,聽說他的通房丫頭是從小陪伴他的丫鬟升上來的,他十分喜愛……”說到這裡,她悵然道:“我是不是很怪?大家都說,這種事情是很正常的,男人沒通房姨娘才怪呢,是會讓世人笑話的,而且那些不過是個玩意兒罷了,不必在意……可是我卻不喜歡,心裡總是覺得怪怪的。”

    阿菀臉色一黑,怒道:“胡說,你一點也不怪,你是聽誰說的?”

    “我幾個堂姐和娘親都這樣說。”孟妡嘟嚷道,“我爹也有通房,我哥之所以沒有,是以前二姐姐出閣前,拿捏過他房裡的人,後來又和娘親說過,娘親才沒有安排的。”

    阿菀的臉色更黑了,其實她也知道,在這世人眼裡,她家公主娘、孟妘才是奇怪的,竟然阻止男人風流快活,甚至不給他們納小,連自己的小日子,也不安排女人伺候,整就是個妒婦。若非她家駙馬爹和太子沒有說什麼,並且皇家也不是外人能非議的,早就不知道說成什麼樣了。

    阿菀也接觸過很多勳貴家族,知道那些男人身邊姨娘通房即便不是一大堆,多少也是有幾個的,這還被人說成是不好美色的了,連瑞王后院除了瑞王妃外,還有一個年老色衰的姨娘和幾個年紀不一的通房,這還讓世人說瑞王已經是個深情的了。

    而且,這些通房姨娘的存在價值除了伺候男人外,還要生養孩子的,這便是時代的原因,講究多子多孫多福氣,子孫旺盛才不會受欺負。而那些通房姨娘們所生的孩子倒是成了少爺小姐了,可是也是庶的,主母寬厚的還好,若是惡毒的,​​養廢了也是常事,和嫡出無法相提並論,讓那些庶出的孩子心生怨懟,怨懟明明同樣是父親的孩子,卻要分個嫡庶,甚至想要進而取代,這又要成為家族不睦的禍根了。

    這世間之事,便是這樣。

    甚至有很多人不喜歡庶出孩子,連一些男人也理所當然地認為庶出比不得嫡出,既然如此,那男人就不能管一下自己的下半身麼?省得生出一堆庶出的孩子留下一堆怨懟。

    一時間想得遠了,被孟妡叫住了方回過神來。

    “沒事,你一點也不怪!”阿菀安慰她,“咱們女人活得不容易,你也不必顧忌太多,若真是不喜歡,那便算了。你有什麼想法可以和我或是二表姐說,咱們都會幫你的。”

    孟妡十分感動地鑽進她懷裡,緊緊地抱住她,依賴地道:“嗯,阿菀最好了。”

    好好地睡了一覺後,第二日,阿菀便將孟妡領到了她家公主娘那兒。

    她決定還是讓公主娘來開導小姑娘,省得她因為自​​己的思想與世人相悖而產生什麼恐惶不安的念頭。不過,阿菀也清楚,想要在這京里找出一個沒有通房的男人,實在是太少了,也不知道孟妡以後會怎麼樣。

    康儀長公主聽到女兒的暗示,不禁啼笑皆非,再看侄女瞪著一雙烏黑的眼睛瞅著自己,不禁有些頭疼。

    到底不是自己女兒,她有些擔心孟妡若是被自己教成那種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子,以後說親可能就更難了,到時候康平姐姐知道後會不會怨上自己?

    “娘您就隨便和她說點什麼吧,省得她自己胡思亂想,姨母也擔心。”阿菀提示道。

    康儀長公主無奈地笑了下,便將這侄女接收了。

    阿菀在小青山住了段時間,直到五月下旬時,是堂姐羅寄悠出閣的日子,稟明了瑞王妃後,便和母親一起回京去給羅寄悠添妝,等添完妝,送她出閣,又回了莊子裡。

    到了六月份,突然傳來了南方幾個城鎮大旱的消息,然後又聽說了太子和三皇子被皇帝派往南方幾個受災區去賑濟災民,視察情況。

    太子不得不提前結束了在皇莊里悠閒避暑的日子,回京領旨,奉命南下,將太子妃和皇長孫留在了皇莊里。

    康平、康儀長公主等人聽到這個消息後,憂心忡忡,姐妹倆直接聯袂去了皇莊探望太子妃和皇長孫,實則是詢問下情況,阿菀和孟妡自然也去了,於是一群人在皇莊里湊到了一起。

    雖說派太子和三皇子去賑災是為了安撫民心,到時候自有官員安排諸事,他們並不用出面,卻是一種可以積累政治資本的功績,不管於太子還是三皇子而言,都是極好的。可是皇帝卻一鼓作氣地派了兩人一起去,讓人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

    擺明著就是讓他們互相牽制。

    果然玩得一手製衡手段。

    而讓阿菀不安的是,衛烜此時正在江南沿海一帶,那地方距離幾個遭旱災的城鎮十分近,就怕到時候海寇又上岸劫掠時,一個弄不好,太子和三皇子都要出事。

    阿菀聽著公主娘和康平長公主、孟妘商量著為太子準備什麼行李事宜,目光往她們臉上轉了一圈,不知道怎麼插嘴,只好和孟妡一起去玩皇長孫,小包子被兩個姨玩得團團轉,最後一屁股坐在鋪著地毯的地上,嘟著嘴不說話了。

    康平、康儀兩位長公主最終也沒能商量出個什麼大概來,只能憂心忡忡地離開了。

    阿菀與她們不同路,稍後一步,又折轉回了皇莊,尋了孟妘說話。

    “阿菀有什麼吩咐麼?”

    阿菀小聲地道:“二表姐,你盡快告訴太子殿下,阿烜現在在江南沿海一帶探查海寇之事。”

    孟妘目光微凝,想起前幾天她和太子一起看大夏南邊輿圖時的事情,拍拍阿菀的手,說道:“我知道了,不用擔心。”然後又有些不放心,低聲叮囑道:“以後這種事情別隨便與人說,連母親她們也不能說。”

    阿菀自是點頭,朝她笑了下。

    孟妘也朝她笑了下,然後擁抱了下她。

    只有兩人清楚,她們今日這話里之意,不僅為當下,更是為了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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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太子和三皇子去江南賑災了,同時也將很多人的心都帶了過去。

    特別是太子,大家都擔心這種長途跋涉奔波,他那弱雞一樣的身板受得住嗎?萬一站著去橫著回來怎麼辦?只是朝臣和親友們擔心歸擔心,但這是文德帝親自下旨,大夥自然不好說什麼。

    太子妃孟妘依然很淡定地帶著兒子在皇莊住著,看那架勢,是不等夏天結束是不會回京了,而理由也是現成的,皇長孫年紀小,受不住暑熱,得在皇莊好生將養著。

    阿菀也在擔心,擔心江南會傳回什麼不好的事情,也擔心衛烜年紀太輕,會不會鎮不住江南那些老狐狸,反而要吃個大虧回來。而且她心裡有感,既然皇帝將衛烜秘密地派過去,證明江南沿海那邊的海寇情況應該是不利的。

    先帝時期,海寇被打壓得厲害,直到文德帝登基時,沿帶一帶雖然也常聽說海寇之事,可每次也只有小打小鬧,變得十分太平。不過世間之事便是這樣,沒有長久的太平,只怕這十幾年來,無論是北方蠻族或者是海寇,都在休生養息罷了。

    果然,到了七月份時,便聽到一個消息,沿海幾個城鎮被海寇劫掠了。

    朝野皆驚。

    然後,更讓人震驚的事情傳回來了,有一小股海寇上岸,一路燒殺搶劫,竟然與正在江南賑災的太子和三皇子一夥相遇了,經過一翻激戰,三皇子負傷,被隨行的官員士兵護送著逃往江平府,而太子則下落不明。

    當聽到這個消息時,太后和皇后直接承受不住昏厥了,文德帝也勃然大怒,下令搜查,又派了禁衛軍帶著他的聖旨直接南下搜尋太子的下落。

    這個消息傳來時,阿菀正在別莊里帶著小姑子一起採摘月桂花做香薰,聽得下人來報,手中的花籃子都打翻了,一時間也顧不得其他,拉著不知所措的衛嫤便去尋瑞王妃。

    瑞王妃正聽從京城王府來的管事嬤嬤匯報事情,見到阿菀過來,朝她看過來,說道:“想必你也聽說了,外面正為太子在江南賑災失蹤的事情亂著,你可別自亂陣腳。”

    瑞王妃這話別有深意,她知道阿菀和孟家姐妹交好,現在太子出事,皇長孫又小,太子妃定然會失了分寸,想必康平長公主等人都會無措得緊。

    阿菀勉強朝她笑了下,說道:“母妃,我想去皇莊看看太子妃和皇長孫。”

    瑞王妃想了想,便讓人去給她套車,順便道:“想必太子妃此時應該也在傷心,你和她能說得上話,屆時多安慰她。”

    阿菀應了聲是,心裡卻在嘆氣,瑞王妃能想到的事情她也想到了。而且,這種時候,必須要保護周全皇長孫的安危,恐怕不日皇上會下令讓孟妘帶皇長孫回京。

    趁著回屋子去換衣服的空檔,阿菀將路雲叫過來吩咐幾句,路雲嚴肅地點頭,很快便去準備了。

    到了皇莊,阿菀下車時便見到停放車輛處的車馬侍衛,眼睛一轉,便知道應該是住在小青山附近的兩位長公主知曉這事情,皆過來探望世子妃了。

    引路的宮人將阿菀帶去太清苑的宮殿時,進門阿菀便看到孟妘端莊大氣地坐在首位上,懷裡抱著露出些許忐忑表情的皇長孫,兩位長公主坐在下首位置,還有孟妡、柳清彤皆在這裡。

    此時,康平長公主和孟妡、柳清彤皆是一臉憂心,康儀長公主蹙眉不語,幾人的神色倒是襯得孟妘的穩重大氣來。

    “阿菀來啦。”孟妘朝阿菀淡淡地笑了下。

    阿菀過來,給長輩位請安見禮後,便坐到宮人端來的錦杌上,深吸了口氣,朝孟妘懷裡的皇長孫招手,“灝兒,到姨母這裡來。”

    皇長孫看了下母親,見她點頭後,便衝過來,撲到她懷裡,小手緊緊地揪住她的衣服,整個軟軟嫩嫩的小身子都用力地黏著自己,可以讓她感覺到屬於小孩子的那種敏感的不安。一歲多的小孩子確實是什麼都不懂,但是他們能感覺到大人們的情緒,同樣會不安。

    將他抱到懷裡,阿菀拍拍他的小背脊​​,心裡又軟又憐。

    孟妡也湊了過來,拉著阿菀的手,扁著嘴,先是憂慮地看了眼二姐姐,又看了阿菀一眼。

    阿菀拍拍她的手,經過來這裡的一段時間的醞釀沉澱,此時她的心情已經恢復了平靜,心里便開始活泛開來了。

    或許太子並沒有出什麼事情,因為衛烜不是還在那裡麼?知道太子去江南賑災,且海寇隨時可能會襲擊,衛烜不可能不防的。她忖度著衛烜的行事作風,雖然衛烜在她面前極力遮掩,但是多少還是能看出他的一些性格來,負面的那些不談也罷,但是他做的每一件事情,喜歡謀定而後動,總會事先安排好退路,將一切掌控在手裡。

    所以,她可不可以這樣認為,太子最多只是受點驚嚇,但是卻不會出什麼事情。

    至於太子這次失蹤,恐怕倒是可以利用起來,用此來試探一下太極殿上的那位的意思,相信衛烜應該能想到的,就要看他怎麼利用了。

    想到這裡,阿菀的心情又寧定了幾分,一隻手輕輕地拍撫著坐在她懷裡玩著繡著小鴨子的荷包的皇長孫的背部,邊抬頭看向孟妘。

    恰巧這時,孟妘也看了過來。

    兩人四目相對,雖未說什麼,但是其中的意思彼此已經明白。

    她們同樣想到了正巧在江南沿海一帶的衛烜。

    阿菀是基於與衛烜從小長大的情誼,對衛烜自有十二分的信任;而孟妘相信的是阿菀,阿菀既然告訴她衛烜的行蹤,那麼她估且也相信。

    這便是阿菀進來時,看到孟妘如此沉著的原因。

    只是其他人不知道還有衛烜這個殺器在,都為太子擔憂,連康儀長公主都有些束手無​​策了。

    “妘兒,你別擔心,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情的。”康平長公主一臉憂心地看著沉默不語的二女兒,“皇長孫還這麼小,他可捨不得你們。”

    孟妘點頭,溫聲道:“娘親不用擔心,女兒省得的。”

    康儀長公主嘆了口氣,說道:“可能明日皇上就會派人過來接妘兒母子回宮,雖不知道會不會有人趁這機會作亂,但不得不防,明日小心一些,回到宮裡後,你也要注意一下安全。”

    孟妘目光微凝,神色凝重地點頭,明白康儀長公主話裡的意思,宮裡估計比宮外還要不安全呢。若是太子沒了,皇長孫便成了最打眼的,指不定有些人迫不及待跳出來要除了皇長孫。

    “要不,明天讓大哥送二姐姐回去吧。”孟妡喃喃地道。

    這時,柳清彤舉手道:“我陪二姐姐一起回去。”

    兩位長公主還沒開口,阿菀和孟妡異口同聲道:“好主意!”說完,兩人又忍不住相視一笑。

    康平長公主原本還想說她們胡鬧的,但是想起兒媳婦的力氣時,只得無奈地笑了下。

    確實是好主意啊!

    果然,第二天禁衛軍便到了皇莊,帶了皇上的口諭,護送太子妃和皇長孫回宮。

    孟妘很淡然地讓人收拾好東西,也不管是不是快到午時天氣熱了,穿著太子妃的吉服,親自抱著兒子,帶著柳清彤和夏裳一起上了準備好的翠蓋珠纓八寶車。

    皇長孫雖然年紀小,但是卻很聽話,母親讓他坐好,他便挨著母親坐,母親讓他別鬧,他便不去玩耍,趴在母親懷裡、由夏裳為他打扇,慢慢地睡著了。

    直到馬車一個突然一個猛地撞擊,將他驚醒了。

    孟妘坐得筆直,柳清彤第一時間掀起石青色的車窗簾往外看去,但見到外頭擁擠過來的人群,雖有禁衛軍努力驅趕,但是一些人卻像是故意一樣,往這兒擠來。

    “怎麼了?”孟妘拿著帕子給被驚醒的兒子擦擦小臉上的汗水,詢問道。

    “好像這附近有廟會,咱們正巧經過,有些百姓被擠了過來。”說話間,柳清彤探手入袖口,刷的一下一條烏黑色的影子從馬車窗口擊出,外面響起了一聲慘叫。

    孟妘很及時地給兒子掩住了耳朵。

    外面很快響起了混亂的聲音,還有護送的禁衛軍首領急喊護住馬車的聲音,雖沒有看到,但也可以想像外面的情況,定然是極為混亂。

    果然是有人忍不住要動手了。

    柳清彤慢條斯理地拿著手裡一根細長的烏黑鞭子,守著車窗口及車門,沒讓人趁機亂入上來,才接近,就被她一鞭子抽飛了,看得夏裳眼睛都發直了,連被母親掩住耳朵的皇長孫也好奇地看著彪悍的舅母。

    幸好,對方只是利用廟會中的百姓製造混亂趁機行事,卻不想這車裡有個武力值凶悍的姑娘鎮守著,根本沒有可趁之機,反而讓禁衛軍很快便控制住了場面,順便將那些先前不斷地想要往這兒擠來的幾個人抓住了。

    除此之外,有兩個禁衛軍被人一刀捅入心口死亡。

    孟妘聽完了禁衛軍首領的報告,安靜了下,讓他們處理好現場,方繼續回宮。

    ****

    阿菀得知孟妘和皇長孫平安回宮後,終於鬆了口氣。

    只是,當從路雲那兒得知路上的小插曲時,還是有些憤怒,太子還沒死呢,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對太子妃和皇長孫動手了,這智商沒欠費吧?莫不是想要製造出更多的混亂?

    阿菀忍不住摸著下巴,猜測到底誰會這般蠢。

    感覺,不像是三皇子一派的作風啊,這種時候文德帝正心情不好,跳出來只會成為出氣筒,聰明的人都懂得怎麼做。不過世界上有聰明的人,也有蠢笨的人,總有一些人想要撿個便宜,或者給人當搶使的。

    過了兩天,便又聽說文德帝在朝堂上發了一通脾氣,有好幾個官員被關押進天牢了。然後文德帝晚上回后宮時,又斥責了明妃,罰她閉宮思過,沒有期限。

    阿菀忍不住撫額,明妃……真是個倒霉蛋,怎麼撞上去了?

    看來新舊寵妃的交鋒,終於有了結果,薑還是老的辣!

    最後這事情還是不了了之了,不過雖然大家都沒說,但私底下還是談論了一番,暗暗嘲笑那個心急的人,也沒看清楚情況,就冒冒然地對太子妃和皇長孫出手,這只會觸及到皇帝的逆鱗,若是能真的除了皇長孫,還能敬那人是條好漢。

    太子妃回宮不久,康平長公主兩家也相繼回宮了,瑞王妃覺得天氣沒那麼熱了,也帶著兒女一起回京。

    此時還未過七夕呢。

    以往都是過完了七夕才回京的,今年倒是比以往早了些。

    回到京城後,阿菀在丫鬟的伺候下洗去一身煙塵,坐在臨窗的榻上,身子歪靠著一個寶藍色錦段面的大迎枕,喝著丫鬟們棒上來的果汁,渾身都無比的愜意。

    這人一鬆散下來,便會想東想西,阿菀也不例外,此時正想著,不知道衛烜現在在哪裡。

    *****

    衛烜此時在江平府的一棟私人的宅院中。

    那宅院十分大,裡面是江南特有的景緻,十分精巧秀氣,據聞曾經是一個鹽商耗費了無數金錢特地修建來金屋藏嬌的,只是嬌還沒有藏起來,便犯了事情,被官府抄了家產,這宅院最後也被人低價買了去。

    “買它的人是灃表弟?”一道溫雅如玉石的清越聲音笑問道。

    “除了他還有誰?他就愛撿便宜。”低沉的男聲還有變聲期少年特有的沙啞,卻已初具男性的渾厚。

    “別這麼說,灃表弟是個豪爽之人,疏財仗義,手裡存不住錢,有時候不免手頭拮據了些。”

    衛烜瞥了眼溫潤輕笑的男子,撇嘴道:“你們是郎舅,你倒是給他說話。”

    太子好笑道:“你還是孤的弟弟呢。”

    衛烜又看了他一眼,沒有接口,而是展開了手中的信函看了起來,看完後將它遞給了太子。

    是京里來的消息。

    太子看完後,微微笑了起來,只是笑意卻不達眼睛,透著寒意,“孤還沒死呢,怎麼個個都想要讓孤的孩子陪孤一起死了?”

    衛烜端起茶盅喝了口清茶,問道:“接下來你有什麼計劃?”

    太子不答反問,“烜弟你呢?”

    “我自然還得在這裡待些時日,查明有多少玩忽職守的官員,好上報給皇伯父修理,省得被人打到家門都不上報。”他故作凶狠地道。

    太子沒問他要幹的事情,對他這話聽過耳就好,並不用深究,敲著桌面道:“再過兩日罷,便可以去尋江平府的知府表明身份了,三弟還在這兒等孤呢。”說著,他又朝衛烜微笑道:“這次要多謝烜弟了,要不是你早有預料,恐怕孤這次就要栽在這裡了。”

    衛烜瞟了他一眼,“我可沒有什麼預料的,只是聽說海寇上岸,恰巧在處理這些事情罷了。”

    雖然他確實早有預料太子身邊的心腹定然有心懷異心的,但卻一直揪不出來,這些年一直盯著東宮,根本察不出異樣。若非上輩子太子死得過於蹊蹺,也不會這般深信不疑,果然這次便露出馬腳了。

    雖然費了些精力,不過這次能揪出叛徒,拔除太子身邊的隱患,讓衛烜覺得不虛此行,還算是值得的。

    這種事情自是不能明說,免得太子以為他在他身邊安插了什麼視線。

    等太子去歇息後,衛烜又從信封的夾層中摸出了一張小紙條來,眼底不禁露出了些許笑意。

    阿菀果然讓路雲行動了,只是看著有點兒好笑,最後太子妃回宮遇襲之事反而被引到了明妃身上,讓衛烜不知道說什麼好,甚至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那位皇伯父,從來就不是受女色左右的人。

    明妃,也不過是只有神韻似他母妃罷了,但是時間一久,在宮里處處小心謹慎,那種風華明豔的神韻最終也有慢慢地失去,變成后宮中一個平常不過的美人。

    路平走了進來,看他難得柔和的神色,那昳麗的眉眼似火如風般,煌煌艷艷,不可方物,又雜猱了屬於青年的英氣,實在是一語難道盡。

    他瞄了一眼,便上前報告道:“世子,海寇凶悍,鎮南侯府就快要支撐不住了。”

    衛烜慢條斯理地道:“放心,他們雖然安逸了十幾年,但還是有點兒底氣的,只待明年。”明年,便是鎮南侯府的災厄之年。 “這次太子出事,皇伯父縱使再給慶安姑祖母面子,肯定心裡也是窩火的,正好將這份名單呈上去給他,讓他拿來消消火……”

    “對了,我讓你去準備的那批物資準備得怎麼樣了?”衛烜又問。

    路平趕緊道:“您放心,屬下已經讓商隊送去渭城等幾個地方了。”

    衛烜滿意地點頭,讚賞地看了路平一眼,覺得路平終於恢復了上輩子的能力,以後便不需要自己如此辛苦地盯著了。

    路平看到他的眼神,只能心裡苦笑,天知道這位爺一聲吩咐下去,簡直是要將他們累成狗,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提前進入狀態,將他交待的事情辦好。至於他為何要如此交待,雖然不明白,但是路平也不敢多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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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七月底,靖南郡王世子迎娶慶安大長公主府的七姑娘。

    聽到青雅提醒時,阿菀才記起這件事情來。

    也不是她貴人多忘事,而是六月和七月這兩個月,真是不得安生,朝堂的事情雖說與內宅婦人無關,但是在日常生活中總會影響個一二,特別是當家族與朝堂后宮連繫在一起時,那種關乎切身的安危性命和利益瓜葛,讓人不敢掉以輕心。

    太子和三皇子奉旨下江南賑災,然後是沿海起事端,海寇橫行,使得江南沿海一帶不得安生,甚至在江南賑災的太子和三皇子也一起被連累出事,導致三皇子受傷、太子失蹤。為此,皇帝大發雷霆,朝堂后宮皆人人自危,被牽連之人無數。

    很多的時候,為了推脫自己,人們總是要找個替死鬼來擋一擋的。

    於是,鎮南侯府便是第一個被推出來的。

    從海寇襲擊的消息傳來時,便有御史和朝臣蠢蠢欲動,不過想到在京的慶安大長公主,以及文德帝對她素來敬重,大家好歹給些面子,只有幾個沒眼色的御史上了幾個彈劾的折子,卻也沒有太過理會,大家都默默地關注著沿海的事情。

    直到三皇子受傷、太子失蹤的消息傳來時,便再也按捺不住了。

    既便是足不出戶的阿菀,也能隔三岔五地聽說御史彈劾鎮南侯府的事情,以及每天早朝都有人被皇帝斥責的消息,導至京城的氣氛十分的壓抑。

    江南沿帶一代歷來海寇盛行,鎮南侯府世代鎮守於此,當初老鎮南侯能得慶安大長公主下嫁,也是因為抗擊海寇有功。先帝逝去前,海寇基本上已經被打擊得奄奄一息,太平了好些日子,讓人幾乎都習慣了這種太平,從未想過海寇會捲土重來。

    而今,海寇都打上門來了,連續幾個沿海城鎮都遭了難,鎮南侯府自然難辭其咎,所以這不正是成了御史們彈劾的對象,也成了文德帝一個出氣筒。

    不過,文德帝好歹還是給慶安大長公主一些面子,沒有做得太過份。再加之過了七月中旬,傳來了太子平安脫險,被護送至江平府的消息時,文德帝怒氣又斂了幾分,京城一直緊張的氣氛終於好了許多。

    瑞王和謀士聊這事情時,冷笑道:“雖然鎮南侯府難辭其咎,但是那些老狐狸可沒少收那邊的好處,怎麼到頭來,就獨鎮南侯府遭難,其他人沒有責任麼?不過是怕皇上怪罪他們監察不力罷了。可不要忘記了,三皇子的岳家可是鎮南侯府,鎮南侯府還有位大長公主在京城裡。”

    他又想起了在太子失蹤的消息傳來時,慶安大長公主第一時間入宮請罪之事,皇上雖然寬慰了大長公主幾句,可是轉身卻該幹嘛就幹嘛,讓他心裡有些發寒。

    謀士聽罷搖頭笑道:“王爺乃是赤誠之人,自然不知道這其中的關係要繞上幾繞,不是人人都像王爺這般坦率的。”說著,謀士心里哀嘆一聲,巴不得世子快快回來,不然和這位王爺再處下去,他腦袋都要疼了。

    他雖然是瑞王早年親自聘請來府裡的謀士,可是心裡也知道瑞王的缺點,腦子不會轉彎,不會搞那些陰謀詭計,幸好還有個能聽得進勸的優點。原本以為自己這輩子要和這樣的主子一路走黑到新帝登基時夾著尾巴做人或者被清算了,誰知驚喜卻在後頭,世子橫空出世,與其父分外不同,雖然手段狠辣一些,但大丈夫立事,有所為有所不為,也算得上是一些安慰了。

    謀士覺得和瑞王說話分外地心累,和世子則不同,至少自己說一句他便彷彿開了十竅一般,沒有一竅不通的,和他說話真是分外的舒暢。

    瑞王不以為意,繼而又笑道:“幸好太子吉人自有天相,有忠心的侍衛護著他脫險平安歸來,這些日子皇上看著表情也沒那般可怕了。”讓他也輕鬆許多,不然天天面對著兄長那張凜冽冷峻的臉,那帝王之威,壓得人實在喘不過氣來。

    謀士微笑著點頭,繼續道:“其實皇上還是念著舊情的,有慶安大長公主求情,皆將那些彈劾鎮南侯的折子留中不發,也是給鎮南侯府一個機會。”同時,也用來敲打鎮南侯府一翻,制衡與鎮南侯府相對的江南厲家。

    帝王心術,可見一般。

    “皇兄確實念著舊情,不過……”瑞王端起茶盞抿了口茶,嗤笑道:“若是鎮南侯府繼續辜負他的期望,恐怕這舊情就磨沒了。”好歹年輕時也曾領兵在西北打過仗,瑞王還是將其中的門道看得一清二楚,然後蹙眉道:“鎮南侯府是三皇子的岳家,到時候恐怕不好收拾。”

    謀士見他若有所思,心裡微微一笑,明白他話裡的意思,若鎮南侯府真出事了,三皇子也會受到連累,到時候太子無法再韜光養晦,又要被推出來了,恐怕連皇長孫都要受質疑。這些也就罷了,皇帝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哪個皇子登基作不得準——就算是太子,也擔心他的身體熬不過皇帝,就怕到時候所有的皇子都被捲進來,他們這些作臣子的根本無法揣摩出那位帝王心,只能被動地行事,有諸多不便。

    所以,這次太子失蹤,三皇子不得不負傷,這其中的道道千迴百轉,不外是想要以弱博那位皇父的一腔慈父心。三皇子最後賭對了,鎮南侯府方能逃過一劫。

    “對了,鎮南侯府的長房嫡出的七小姐要出閣了,到時候王妃和世子妃應該也要去添妝吧?”謀士問道。

    瑞王笑道:“這是自然,兩邊都是親戚,也得有個表示。”

    *****

    “世子妃,明日鎮南侯府的七姑娘添妝,您給莫七姑娘添些什麼好?”青環邊整理著賬冊邊問道。

    阿菀將狼毫筆擱放在筆洗上,伸手讓青雅幫她揉了下酸疼的手,想了想,說道:“就添那套赤金鑲寶石的頭面吧。”

    青環聽罷,便去取了出來用大紅描金的匣子裝好。

    青雅給阿菀上了茶,笑著說道:“說來,靖南郡王世子是世子妃您的表哥,而這莫七姑娘也是您的表妹,都算得上是親戚,這也算是親上加親了。”

    阿菀聽得心裡一動,點頭道:“所以這添妝的禮也得厚上幾分。”然後又讓青環多添了幾樣玉飾進去。

    當初雖然莫菲做了那些事情,不過阿菀也沒有太過計較,首先是因為衛烜那招太狠了,根本沒給人家姑娘機會就將她踹下河,順便還搭了個衛珺給她做夫君,怎麼說衛烜也過於衝動了,讓阿菀再面對莫七有幾分不自在,幸好自己時常避門不出,不必看到她尷尬。

    其次,是莫菲當年認錯了救命恩人的事情,讓她啼笑皆非,後來尋了個機會,她和慶安大長公主暗示了兩句,當時看到慶安大長公主的臉色時,便知道她是明白的,阿菀心裡輕鬆了許多,覺得說開了就好,省得這個錯誤繼續錯下去,讓莫菲一直念著,以後徒增麻煩。

    所以,阿菀以為,這事情止於此了。

    翌日阿菀和瑞王妃去慶安大長公主府給莫菲添妝時,看到穿著石青色緙金瓜蝶紋褙子、綜色馬面裙的慶安大長公主,雖然依然大氣和善,但精神卻不比以往。

    站在慶安大長公主身邊的是鎮南侯夫人、莫菲的親生母親,五月底時特地為了女兒的婚事從江南趕回京城,可誰知她方離開不久,江南那邊便出了這麼多事,所以神色看起來也有些憔悴,脂粉也沒能掩住多少。

    “這位是您府上的世子妃吧?看著就是個俊秀的人。”鎮南侯夫人笑著對瑞王妃說,“你是個有福氣的,有了兒媳婦,以後便可以鬆泛松泛了。”

    瑞王妃客氣地道:“哪裡能鬆泛?她小孩子家年輕不懂事情,還有很多要學的呢。”

    你來我往客氣了一翻,因又有客人,鎮南侯夫人方放過兩人。

    阿菀站在瑞王妃身邊,一直未搭話,不過聽到鎮南侯夫人用話來刺探她,便知道她應該心裡是極介意女兒的事情的,估計心裡也知道這樁婚事是如何成的,即便心裡滿意女兒最後沒有真的一頭撞上去成了瑞王府的妾,而是成為郡王世子妃,恐怕也會有些怨懟衛烜當初的不留情面。

    只是再怨懟,她也不敢真的口出惡言,只能在語氣裡添了幾分。

    瑞王妃自然也聽出來了,拍拍阿菀的手,讓她別在意。

    等添妝的夫人們都過來​​後,慶安大長公主便讓人去請孫女過來給在場的夫人們請個安。

    “明日她就要出閣了,以後還需要你們多多關照。”慶安大長公主客氣地說。

    “您說哪裡的話,您的幾位孫女,個個都是天仙似的人兒,德言女工皆極為出色,我們看了心裡喜歡都來不及了……”

    幾個夫人笑著打趣幾句,也有些只是坐在那裡喝茶笑而不語。

    阿菀看了一眼,便知道江南的事情還是影響到了京里對慶安大長公主的態度了,所以大夥雖然都過來捧場了,卻沒有像以往那般奉承。而慶安大長公主特地叫莫菲出來,心裡也明白慶安大長公主是不想讓人小瞧了孫女,有她這祖母為她們撐腰呢。

    莫菲很快便出來了,上半身穿著嶄新的茜紅色折枝花小襖,下身鵝黃色鑲襴邊的馬面裙,烏鴉鴉的青絲上插著赤金石榴花簪子,耳朵上戴著赤金鑲南珠的水滴墜兒,晃悠悠地垂落在頰邊,使她看起來肌膚晶瑩似雪,艷光照人,很有新嫁娘的喜氣。

    她垂著眼,亭亭裊裊地上前給諸人行禮,身姿纖細如柳,遠看清新雅治,十分符合大家閨秀的模樣。不過當她抬眼看過來時,阿菀發現她眼裡依然有幾分淒楚之色,頓時心裡有些膩歪了。

    任是誰知道有個女人在覬覦自己的老公都會膩歪的。莫菲爭取了,最後失敗了,也算得是一種勇氣,阿菀不怪她先前不知情認錯人,可是她都提醒慶安大長公主,以慶安大長公主的聰明,定然會找時機告訴她,好教她打消念頭,安安心心地嫁入靖南郡王府當世子嫡妻。

    可是現在看她一閃而過的淒楚之色,怕是心裡還念著衛烜。

    想到這裡,阿菀心裡萬分不愉快,若是那位世子爺現在就出現在自己面前,定然要咬他幾口洩恨。

    雖然心裡不快活,不過在衛珺成親的那天,阿菀還是得跟著婆婆一起去靖南侯府喝喜酒。

    其間,得知靖南郡王妃又懷孕的事情。

    這位續弦的靖南郡王妃嫁過來有五年了,第二年便生了個女兒,這回再懷上,也不知道會生個什麼出來。不過不管會生男生女,阿菀都知道衛珠肯定不高興,對他們兄妹幾個來說是一種威脅。

    這不,衛珠趁著衛珺去迎親的時候,親自過來尋阿菀到她的院子裡去說話。

    “表姐……”衛珠拉著她的手,神色懨懨地看著她,“昨晚父王又為了點小事斥責了大哥……今日是大哥的大喜日子,可是他還……”說著,神色有幾分怨恨。

    阿菀摸摸她的腦袋,說道:“若是心裡不快活,改日我給你下帖子請你到瑞王府玩。”

    衛珠原本想拒絕,想了想點頭道:“那好啊!”

    等迎親隊伍過來時,阿菀便要去喜堂觀禮,衛珠依依不捨地送她過去。

    等阿菀的身影不見了,衛珠唇上的笑容便落了下來,看著廊下的紅燈籠,神色陰晴不定。

    “姑娘,二少爺找您呢。”一個小丫頭大著膽子過來稟報導。

    衛珠看了她一眼,並沒有發作什麼,問清楚兄長的去處,便去尋他。

    小丫頭見她走後,拍拍胸口鬆了口氣,讓旁邊的丫鬟忍不住笑道:“你怎麼一副劫後餘生的模樣?姑娘並不可怕。”

    小丫頭是在衛珠院子裡伺候的二等丫鬟,最是清楚她的脾氣,可是也不好對別院的丫鬟說,若是讓她們姑娘知道,她少不得要被罰,當下只是笑了笑,一溜煙地走了。

    而那詢問小丫頭的丫鬟望著她離開的方向,哼了一聲,嘀咕兩句,甩著帕子也跟著走了。

    ****

    靖南郡王府的婚禮過後不久,八月中旬時,在江南賑災的太子和三皇子終於平安回京了。

    阿菀聽說太子平安回京時,心里高興幾分,可是想到現在不知道在何處的衛烜,心裡又叨唸起來。

    都快要中秋了,莫不是要過完中秋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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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起風了。

    聽到書房外風吹過篁竹發出的簌簌的聲音,正伏在桌前練字的阿菀忍不住抬頭,恰好看到窗外風吹過竹稍,竹葉攢動的模樣。透過屋簷,可以看到遠處天高雲淡,秋日的陽光和煦,讓人心頭無端地泛起一種慵懶愜意的感覺。

    阿菀突然擱了筆,就著丫鬟端來的桔子水淨了手後,便出了書房。

    青雅手上掛著一件薄披風追了出來,“世子妃,風大,小心身子。”說著,將薄披風披到了她身上。

    阿菀回頭朝她笑道,“我天天跟著柳綃打拳,這一年來身子好很多了,你不用如此小心,無礙的。”

    青雅笑了下,目光凝視她的臉,見她臉上瓷白如雪的肌膚雖然並不像孟妡那般白裡透紅,卻也不像以往慘白一片,而是一種如玉般的柔嫩光潔,身上石榴紅十樣錦妝花褙子襯得她眉眼如畫,分外清雅柔和。

    “雖是如此,還是要注意一些。”

    阿菀笑著點頭,然後慢慢地撫著廊下的欄杆走著,沿著階梯走到了院子裡,沐浴在秋日溫煦的陽光之下。院子裡擺上了開得正燦爛的秋菊,各種顏色的菊花依次擺放,團團圍著,使人置身其中,彷彿置身花海之中,心情都跟著飛揚起來。

    但在青雅眼裡,突然覺得那站在花叢中,被秋風吹起披風的少女顯得有些孤單。

    或許是想世子了罷。

    阿菀確實想衛烜了,如此良辰美景,沒有那個少年在旁邊鬧她,清冷了許多。

    看著遠處的天空,她怔怔失了會兒神後,方嘆了口氣,又抓著披風,慢慢地走回房去。

    等到時間差不多了,阿菀起身讓丫鬟們幫她更衣,然後去正房給瑞王妃請安,順便在那裡蹭頓晚飯,免得一個人吃飯太過孤單。

    瑞王妃以前擔心她的身體不好,又有衛烜這位繼子在旁虎視耽耽,所以免了阿菀晨昏定省的規矩。不過阿菀早上確實是無法起得太早,所以傍晚卻是要堅持過來給公婆請安的,以前衛烜在時,衛烜回來恰好將她領回去一起用晚膳,現在衛烜不在,阿菀便來這裡蹭了。

    瑞王妃自然是極歡迎她來的,主要是阿菀的脾氣好,耐心也好,總是能討小孩子喜歡,衛焯衛嫤姐弟倆都喜歡和她玩,衛嫤甚至開朗活潑不少,瑞王妃自然開心不已,巴不得她天天過來。

    今日阿菀過來的時候,恰巧見瑞王妃正在忙碌中秋的節禮。

    見到她到來,瑞王妃招和叫她過來一起商量中秋節禮的事情,順便對她道:“每年中秋時,宮裡都會有宮宴,不過晚上回來咱們還可以在府裡一起祭月。中秋過後,秋圍又要開始了,今年的秋圍恐怕和以往有些不同。烜兒……到時候應該會回來吧。”她有些不確定地說,飛快地看了阿菀一眼。

    阿菀主動朝她笑道:“我也不知道,世子是去辦事的,可能忙吧,所以也沒個准信。”

    瑞王妃卻有些憐惜她,拍拍她的手。

    阿菀被她弄得有些不習慣,趕緊岔開了話。

    瑞王妃卻是真心憐惜阿菀的,覺得兩個孩子成親至今,都是聚少離多,對於少年夫妻來說,不免有些殘忍,也莫怪阿菀的肚子到現在都沒有什麼消息。

    所以,晚上瑞王回來時,瑞王妃便提了一下,“就要到中秋節了,也不知道烜兒什麼時候回來,王爺可有准信?”

    誰知聽到她的話,瑞王的臉色有些不好,就在瑞王妃心驚時,聽到他黑著臉道:“沒有,想來是他忙吧,所以沒來得及給個准信回來。”

    怎麼和阿菀說的一樣?瑞王妃頓時嗅出了不一樣的信息,拿眼睛飛快地睃了他一眼。

    瑞王沒心思理瑞王妃,他這幾日都在擔心現在不知在何方的熊兒子,擔心他若是在江南一帶,會不會碰到上岸的海寇,以至於發生意外,所以幾個月都沒個消息回來。

    自從六月份海寇大規模地襲擊沿海的城市起,這幾個月來,江南那邊的消息不斷,都是和海寇有關的,也讓瑞王著實惱火,沒想到不過是平靜了十幾年,大夏的水軍就疲軟如斯,一面倒地挨打,導至沿海的百姓不受其擾,紛紛遷往內陸。

    瑞王現在十分頭疼,江南沿海海寇橫行,北地可能會在這一兩年間有異動,朝堂上的事情又多,讓他每天都有些筋疲力盡之感,還要擔心不知道在哪裡的兒子。如今他算是知道兒子在給皇帝兄長幹什麼事情了,要不然北地的異動也不會讓他們第一時間知道,這都是衛烜傳遞回來的消息。

    可是越是知道,瑞王卻越心驚,他從來沒想過應該像個紈絝一樣無憂無慮長大的長子,會有這樣的心機手段,竟然幫皇帝幹這種刺探的事情,總覺得很不可思議,彷彿他曾經經歷了什麼苦難的事情,方能讓他如此飛快地成長。

    雖然阿菀和瑞王都很擔心,可惜直到中秋節那天,都不見衛烜回來。

    中秋節的早上,阿菀推開窗欣賞了下外面晨露未暿的晨景,方叫丫鬟進來伺候梳洗。

    因要進宮,她今日穿上了親王世子妃的吉服,腦袋上珠翠環繞,看著十分富貴,而富貴中又添了幾分綿柔清麗,連帶氣質都有些奇特。

    打扮好後,阿菀便去前院,和瑞王夫妻、衛焯姐弟一起進宮。

    到了宮裡,男女分開行動,瑞王帶小兒子去太極殿給皇帝請安,瑞王妃帶著女兒、兒媳婦去仁壽宮給太后請安。

    由於今年的中秋宮宴只是家宴,所以出了五服的宗室並未進宮,來的人自然沒有其他節日的多,但是加上后宮的嬪妃和公主皇子、皇子妃等,人也是挺多的,而作為文德帝最小的弟弟榮王,卻並不在。

    自從出了年後,榮王便磨得了文德帝的同意,離開了京城,到外面遊山玩水去了,據聞若是方便的話,屆時會帶一個天仙美女回來給他當王妃。說話雖然有些不著調,但是放在眼前看著他不著調的樣子也礙眼,於是文德帝便同意了。

    衛烜給阿菀透露過,榮王現在還年輕,可能等年紀大一點,娶了王妃後,文德帝應該會讓他去掌管內務府事宜。阿菀從衛烜的語氣中,琢磨出了些許的味道,似乎文德帝有些忌憚榮王,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樣的原因。

    阿菀心裡邊胡思亂想著,邊隨瑞王妃去給太后請安,然後在各種羨慕嫉妒的目光下,被太后拉到了身邊的位置坐著。

    太后的手有些涼,皮膚也有些乾燥,不過保養得宜,六十來歲的人了,那手指仍是保養得極為光滑細膩,拉著阿菀話家常道:“……你和烜兒怎麼樣啦?什麼時候有消息傳來?哀家還盼著抱曾孫吶……”

    阿菀的臉皮差點抽了下,都沒圓房呢,怎麼可能給她抱曾孫?不過阿菀面上仍是作出一副羞羞答答的小媳婦模樣。

    “哀家好久不見烜兒了,烜兒什麼時候回來?中秋是團圓的日子,哀家可真想他……”

    阿菀感覺到手被她勒得緊,雖然有些疼,但卻不敢叫出來,也不敢表露在臉上,見她神色又有些恍惚,只能盡力地安撫她,“世子來了信,說很快就會回來的,還特地讓孫媳婦給您帶了中秋的禮物吶……”

    “在哪裡?快帶上來給哀家瞧瞧。”太后歡喜地問道。

    阿菀便讓宮人將她帶進宮的紅漆描金匣子呈上來遞給了太后,太后這才將她放開,徑自打開那紅漆描金匣子察看起來,邊看邊笑。

    阿菀陪著笑,不著痕跡地觀察一翻,心裡又有幾分了然,太后的病又加重了,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原因。

    應付了太后好一會兒,阿菀才得自由,馬上跑去太子妃那兒窩著了。剛坐到太子妃身邊時,抬頭正好看到不遠處和幾位公主坐在一起的三公主冷冽的眼神,四公主坐離她遠一些,依然一副柔弱的小白花樣,五公主倒是平靜,但也下意識地離三公主比較遠。

    三公主現在仍住在仁壽宮的偏殿中,沒有被放出來,只除了逢年過節的時候,才會放出來與人見面。其中的原因,雖有衛烜當初進宮不知說了什麼打動了太后,讓太后出手收拾她外,同時也有太后的病情加深,對衛烜的話形成了一種執拗的反應。

    烜兒讓關著,她便關著!

    十分可悲。

    想到這裡,阿菀有些心驚肉跳,心裡著實擔心有人若是發現太后的病,於衛烜不利。

    “姨~”

    軟嫩的聲音響起,然後阿菀便被一個小人兒撲到了膝頭上,又探爪子去抓她的壓裙玉佩,邊淘氣地扭著身子邊仰起包子臉朝她笑。

    阿菀笑著將皇長孫抱起來,放坐在自己膝蓋上,拿玉佩逗著他玩兒。

    這一幕自然是讓很多人看到了,便有人調笑道:“說來世子妃和世子成親也快一年了,應該快有消息了吧?看皇長孫這麼喜歡世子妃,世子妃也是個討孩子喜歡的,指不定將來生下的孩子也是個討人喜歡的。”

    阿菀看去,發現說話的是一個穿著宮裝的美人,好像是近來極得寵的一位劉貴人吧。明妃這位寵妃宮鬥失敗,被擼了妃位降為貴人關了冷宮後,自然是要有新的寵妃誕生,於是這位劉貴人便應運而生。

    不過,這話卻不是她該接的。

    這時,瑞王妃淡淡地笑道:“他們還年輕,女孩子家年紀大點,身子骨長好一些,方才好生養,不急的。”

    瑞王妃這不咸不淡的話,刺得那位劉貴人臉面有些掛不住,見周圍的人掩嘴偷笑的模樣,心裡有點兒生氣,可是對著瑞王妃和瑞王世子妃也不敢拿大,只好訕訕地閉了嘴。

    其他人見狀,臉上的笑意更深了,連皇后和鄭貴妃都忍不住睇了一眼過來,心裡對劉貴人頗為不屑,連明妃都不如,恐怕風光不久,不足為慮。

    這宮里便是這般,年輕貌美的女人來了又去,老資格的妃子依然好好地在位子上待著,只要她們不犯蠢,便能安生地坐著自己的位置,然後怡然地看那些進宮承寵的美人使出十八般手段,得意的便能升份位,不得意的最後也不過是個小小的才人,和其他人擠一個宮殿住著,慢慢蹉跎了年華歲月。

    宮宴結束後,已是月上柳稍頭。

    阿菀隨著瑞王夫妻回府時,便見大街上已經掛上了花燈,花市燈如晝。

    中秋節的宵禁素來會延遲上兩個時辰,所以晚上也會有許多人家出來逛街看花燈及一些雜耍,等到時間差不多,便回府裡去祭月。

    “大嫂,外面的花燈真漂亮。”衛嫤娟秀的小臉上滿是喜悅,偷偷扒著車簾往外瞧。

    阿菀坐在一旁朝她微笑,“上元節的花燈才漂亮,那時的花燈的樣式更多,明年得空咱們一家人出來看花燈。”

    衛嫤朝她笑著猛點頭,見阿菀並不斥責自己不淑女的行為,繼續扒著石青色繡五色線花的簾子繼續往外看。

    回到王府後,阿菀先是回隨風院換下身上的吉服,穿上一件石榴紅遍地金的褙子,重新綰了頭髮,插上銀鎏碧玉石的簪子,便往花園行去。

    瑞王夫妻正帶著兒女在花園裡祭月,下人們已經將祭月的貢品準備好了,擺了滿滿的一條方桌的東西,琳瑯滿目,讓人眼花繚亂。

    等祭月完後,一家人便坐在一起吃月餅和桂花酒。

    “這桂花酒口感綿軟醇香,適合我們女人喝,不過也不宜喝太多,容易傷身。”瑞王妃特地叮囑道,還是不怎麼放心​​阿菀這弱雞一樣的身板。

    阿菀和衛嫤乖巧地點頭,等丫鬟斟了酒,便捧起杯子嚐了一口,果然綿軟醇香,帶著桂花特有的清香,有點像果酒的感覺,卻又比果酒好喝一些,和她以往在家裡喝的桂花酒好像不太一樣。

    衛嫤便小聲地和阿菀說:“這是母妃親手釀的桂花酒,和別人家的不一樣,很多人喝過後都想和母妃討要呢,可是母妃並沒有多釀,每年就只有幾壇子罷了。”小姑娘一臉得意的模樣。

    阿菀朝她笑著點頭,決定稍會回去,也向婆婆討一些回去喝。

    時間差不多後,瑞王便讓人散了,同時將兒女趕去歇息。

    阿菀帶著抱著一壇子桂花酒的青雅,給公婆行禮後,也回了隨風院。

    回到隨風院後,阿菀便將幾個青和路雲等丫鬟都叫過來一起喝桂花酒,她自己也多貪了幾杯,嚇得青雅青環等丫鬟都擔心極了,趕緊阻止她偷喝的行為。

    “喝酒傷身,要是醉了,您明日就要難受了。”青雅邊扶著她回房邊嘮叨道。

    “放心,這點酒精量,不會醉的。”阿菀朝她笑得歡快,雙頰浮現兩朵可愛的紅暈,就差沒有拍著胸脯對她說,姑娘她上輩子千杯海量,五十三度的白酒照樣當白開水來喝,要不是有心臟病……

    青雅:“……”

    真的醉了!

    趕緊叫路雲等丫鬟過來,一起伺候著醉鬼洗漱,將她洗得乾乾淨淨後,又為她套上乾淨的寢衣,方將她抱上床。

    上了床後,阿菀一把將被子摟到懷裡,夾著它就睡了。

    丫鬟們:“……”

    然後,某位在中秋夜終於趕回來的世子爺面對的就是個睡姿不雅的醉鬼,寢衣下罷捲起,露出修長勻稱的大腿搭在深色的被子上,衣襟也被扯得大開,露出了圓潤的肩膀和賽雪的白膚,隱約可見綠湖色的抹胸,裹著飽滿的渾圓……

    如此美景,看得眼​​睛發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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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阿菀……”

    沙啞的聲音在耳畔低低地響起,覆在身上的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屬於雄性的炙熱的氣息,將原本已經染上了涼意的中秋夜晚薰染得溫度攀升,原本的些許涼意消失,使得瑩白的肌膚也慢慢地染上了玫瑰般的淺紅色。

    很美麗的色澤。

    更美麗的是她臉上那種想要隱忍卻又難受的神色,因為這樣的她只有他一個人能看見,讓他格外地衝動,渾身的血液彷彿都往身下某一處匯集而去,瞬間劍拔弩張。

    屬於男性的修長秀頎的手指間帶著薄薄的繭,沿著她的小腿肚往上滑,直到探到她大腿內側,然後將她忍不住閉合的雙腿分開……

    當那股撕裂般的疼痛乍然而起時,她的身體緊繃起來,再也不復先前的柔軟順從,整個人僵硬在他懷裡,原本因為酒意而暈沉的腦袋也瞬間清醒了。

    疼得酒醒什麼的,實在是一件殘酷的事情。

    “你……”她瞪向他,不解氣地直接一口咬上他的肩膀,留下了一排牙印。

    “……沒關係,你咬吧。”他輕輕地撫著她的腰肢,親吻她冷汗涔涔的煞白的臉龐,不斷地安撫,忍著身下那股銷魂的滋味,小聲地哄著她,不敢動彈。

    阿菀拼命地吸著氣,用顫抖的聲音問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好像是子時一刻,或者是三刻……可惜沒能再早一點,就能和你一起賞月了。”他的聲音沙沙啞啞的,帶著幾分屬於男人的暗啞性感,聽在耳朵裡,耳膜都要發軟了。

    “然後賞到床上來麼?”她的聲音依然不穩,但是帶著咬牙切齒的味道。

    聽到她直白到大膽的話,他原本就染上了幾分暈紅的俊臉更紅了,眼睛卻亮得驚人,眼尾有些發紅,也不知道是激動呢,還是趕路回來沒有休息好之故。他輕輕地攬著她的腰,將兩人的身體貼合得更緊,有些害羞地說,“反正、反正,我們總是要……”

    經過這麼段時間的緩和,她終於感覺不那麼疼了,但是仍按著他,不讓他動,繼續用話題轉移那種痛苦:“剛回來,可去沐浴過了?”說著,她還趁機在他頸間嗅了下,沒有什麼汗臭味,只有屬於他身上的那種淡淡的沉香的味道,可見是清洗過了。

    “自然是洗了,不過是洗冷水澡……”他可不敢渾身臟兮兮地就上床,阿菀有多嬌氣,他是知道的,都會將自己打理得乾乾淨淨再上床抱她。

    然後又被咬了一口,就聽她罵道:“洗什麼冷水澡,洗多了冷水對身體不好,你別以為現在年輕就能胡來!”

    他馬上陪笑道:“那我以後不洗了……”

    阿菀卻不說話了。

    一時間,兩人都有些沉默,特別是在這種時候,說再多的話也沒法忽略身體傳來的異樣,還有他額間越來越多的汗水,忍耐已經瀕臨崩潰,撐得她脹脹的,又痛又麻,心裡忍不住有些害怕,甚至根本不敢低頭看一眼,就生怕看到什麼可怕的情景。

    “咳,阿菀,你今天……不會還想要和我談談人生吧?”他的聲音有些忐忑,覺得若是她說再來談談人生,他絕對要崩潰的,能陪她說了這些話,已經是他的忍耐極限了。

    阿菀瞥了他一眼,然後深吸了口氣,盡量讓自己放鬆。她想,自己怎麼樣都比他年長,他什麼都不懂,與其讓他像個毛頭小子一樣橫衝直撞傷了自己,不如盡量放鬆,早早結束便好。反正,聽說女人的第一次根本不會有什麼歡愉,早點結束早點好。

    “阿菀……”發現她的放鬆,他心裡湧上狂喜,但是也不敢太過衝動傷了她,輕輕地撫著她的腰線,然後沉下了身體。

    秋夜的風從碧紗窗吹了進來,青紗羅帳內被翻紅浪,很久以後才平息下來。

    當一切平息後,阿菀感覺自己就像一條離了水的魚一般,又渴又累,只能徒勞地動了動手指頭,連翻個身都嫌累,閉上眼睛什麼都不想,腦袋暈暈沉沉的,很快便陷入了半睡半醒間。

    身後貼來的人,擁著她的腰,一隻手覆到她胸前,手指輕輕地捻著那朵紅梅,帶著雄性特有的魘足的聲音道:“累不累,我去打水給你清洗一下。”

    半晌沒聽到她的聲音,不過他也沒在意,不心地為她拉好被子,又為她攏好那頭沾了些汗漬的青絲,方撩起床帳下床,又小心地掩好,就怕夜風進了帳子冷著她。

    屋內靠牆邊的小方桌上點著一盞羊角宮燈,燈光並不算明亮,照在正在躬身拾起衣服的少年身體上,可以看到寬闊的肩膀上的曖昧的痕跡,然後被一件寬大的白色褻衣掩蓋住了。

    守夜的丫鬟青環臉紅紅地低頭將準備好的熱水端進來,然後又低頭快步出去,將內室的槅扇掩上,拍了拍自己紅撲撲的臉,想到剛才屋子裡響起的那些曖昧的喘息聲,尷尬極了,心裡琢磨著,世子終於和郡主圓房了,以後是不是讓謝嬤嬤來守夜更好些?

    “阿菀,阿菀,來,喝些水……”

    阿菀已經快要睡著了,再次被叫醒時,就想要發火,直到清涼的水被渡了過來,勉強睜開眼睛,看到披散著頭髮,面容昳麗得在這樣的夜色中像個女艷鬼的少年擁著自己餵水,又懶得再發火,喝了水後繼續睡。

    只是,雖然繼續睡,卻模模糊糊地知道,床前的少年正在給她清理身體,當被清理到雙腿間的地方時,她下意識地想要夾緊,腰眼處被一隻手稍稍用力按了下,讓她的身子又綿軟下來,根本使不出力氣,然後被擺成了一個羞恥的姿勢。

    “衛烜……”她嘟噥著他的名字。

    “我在這裡。”壓抑的男聲響起時,是軟柔的吻落到了她的臉上。

    不知怎麼地,這吻讓她安靜下來,彷彿感覺到那吻中的克制的憐惜與復雜的情感,讓她莫名地心頭有些發酸。

    衛烜為她清理好身體時,特地檢查了下,發現雖然他極力克制了,但這個嬌氣的人還是被傷著,那處有些紅腫破皮,彷彿要滴血一般,只得找提前準備好的藥給她塗抹,再小心地給她穿上了一件白色的綢緞寢衣。

    蹙起的眉頭終於舒緩了許多,她縮了下腦袋,繼續睡得香甜,整個人陷在深色的被褥間,只露出一張嬌花似的小臉,看起來真是嬌氣得不行。

    她嬌氣的時候,如同最易碎的琉璃娃娃,不小心就會被一點外力摧毀;但是當她堅強的時候,卻又如同蒲草一般柔韌,風雨難折​​。

    同樣將自己隨便清理一遍後,他也上了床,將已經入睡的人抱到懷裡,嗅聞著她身上的氣息,身心都浮現一種滿足感。

    他終於得到她了!

    帶著這樣的滿足的感嘆,他安心地睡去。

    ****

    宿醉醒來,不僅是頭痛,還有全身都痛。

    阿菀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可憐的宿醉之人了,腦袋脹脹的難受,身體也疲憊不堪,特別是腰間和綿軟的雙腿,幾乎無法動彈,讓她以為自己這是去攀山越嶺了百里一樣。

    覆在眼皮下的眼珠子動了動,慢慢地睜開眼睛來,光線有些昏暗,呆滯了一會兒,才伸手慢慢地撐起身,撩開了羅帳。

    明亮的光線傾洩而入,證明現在的時間已經不晚了。

    阿菀看了一眼窗外那株桃樹,實在是撐不住了,又倒回了床裡,將被子拽過頭繼續睡。

    睡得迷迷糊糊間,隱約聽到了說話的聲音,雖然壓低了聲音,還是聽出了那一男一女的對話聲,腦子裡還在想著這兩個聲音好熟悉時,床邊便陷了進去,有人坐在了那裡。

    “阿菀,先起來吃些東西再睡。”

    阿菀背對著他,沒理他,眼睛閉著。

    然後她的身體被人抱了起來,讓她不得不睜開眼睛,便看到了穿著一襲赭紅色刻絲錦袍的少年,烏鴉鴉的長髮被一個奢華的金冠高高束起,有幾縷垂落到他胸前,赭紅色與黑色相得益彰,襯得那張俊顏有種凝重的美,也看得她一陣眼暈。

    看到他時,昨晚的記憶終於紛紛歸籠,也想起了自己此時為何還賴在床上。一時間,不知道用什麼表情對他才好,只好板起臉,盡量讓自己不那麼尷尬羞恥,畢竟,他們是夫妻,她早就知道,這一天會來的。

    所以,也不是那麼不能接受,就是有些不知所措。

    見她板著臉,他卻沒有任何生氣的模樣,神色歡愉,低頭用自己的臉貼住她的臉,柔聲道:“可是餓了?先吃些東西再睡,等你養好精神……”他的聲音頓了下,到底沒有再說,省得她要咬人。

    阿菀對他的了解,自然知道他未完的話是什麼,當下決定不理會,問道:“什麼時辰了?”

    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多沙啞。

    “巳時末了。”

    阿菀呆了一下,那不就是快要到中午了?她就算身體不好,也從來沒有睡這麼晚過,豈不是讓人知道他們昨晚幹了什麼了麼?該慶幸的是早上不用去給瑞王妃請安麼?

    也因為太晚了,所以衛烜擔心她的身子承受不住,方才會強行將她叫起來吃些東西裹腹。

    衛烜拿來了她的衣服,要給她穿上時,誰知道阿菀自己卻接了手,“我自己來。”她有些不自在地說。

    衛烜笑道:“你身上我哪裡沒看過了?幫你穿衣服也無甚要緊。”

    阿菀氣惱地瞪了他一眼,最後只能由得他殷勤地伺候自己更衣。

    等她打理好後,衛烜直接將她抱起,抱到了臨窗的炕上,拉了下炕邊的鵝黃色絲絛,一陣清脆的叮鈴聲響起,很快便見路雲捧著一個食盒進來,將食盒打開後,裡面有一碗煮得糯糯的小米粥和幾碟子清爽可口的小菜,一一擺到了炕桌上。

    阿菀也感覺到餓了,當下端起碗,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雖然很餓,但她吃得很慢,一舉一動十分的優雅,如同一副寫意的畫般。

    他坐在旁邊,神色愉悅,眉眼含笑,眼睛卻一刻都沒離她的身子,看得她覺得自己被一條毒蛇盯上一般,稍稍動一下,這條蛇就要撲上來死纏著她,至死方休。

    這種感覺實在是恐怖,讓她幾乎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總覺得,好像昨晚的事情成後,放出了一條毒蛇,將會用他獨特的方式,將她鎖困於他的世界中,直纏得她窒息也不罷休。

    “你進宮了?”

    “嗯,去給皇祖母和皇伯父請安後,就回來了,沒想到你還在睡。”他聲音溫溫和和的。

    阿菀筷子頓了下,又繼續夾起了一片炒得嫩嫩的山筍,就著糯香的粥吃了。

    吃了個八分飽後,便讓丫鬟進來收拾,她也漱了口,然後便想起身。

    “做什麼?”衛烜探手過來,直接將她抱到懷裡。

    “想走走消食。”阿菀淡定地道。

    衛烜見她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自己,忍不住皺眉,說道:“你還能走麼?”

    然後她怒目而視。

    他的眼睛染上了笑意,摸了下她的臉,輕輕地拑住她的下巴,迫得她與他四目相對,然後發現她的視線又有些閃躲,讓他心裡有些不舒服。

    到底怎麼了?

    心裡像住著一條不安份的毒蛇一般就要凶悍的纏緊獵物,但他卻一臉和顏悅色地問:“要不要繼續睡?”

    “還是想走走,吃飽了就坐著躺著,會有肚腩的。”阿菀繼續道。

    衛烜忍不住噗的一聲笑起來,大掌覆到她的平坦的肚子上,說道:“沒關係,有點肉才好摸。”又被她掐了。

    沒理會她的抗議,衛烜還是半推半就地將她抱回床上,自己也順勢脫了外袍躺到床上,和她臉貼著臉,彼此的氣息親暱地交纏在一起。

    然後她又感覺到了他的身體變化,就著昏暗的光線,恰好看到他微微染上了薄暈的臉。

    這下子,阿菀再也顧不得心裡的異樣,義正辭嚴地道:“不行,我的身體還疼著。”

    “哪裡疼?”他含著她的耳垂問。

    見他明知故問,阿菀心裡又羞又氣,就要捶他時,他又道:“要不要繼續上藥。”

    “……不用。”

    “可我想你快點好。”他的聲音有些像撒嬌一樣,為了那些歡愉的享受,根本不顧及自己男人的臉面。

    “……”

    果然是飽暖思那啥東西,她咬牙切齒,狠狠地掐著他的腰間的一塊軟肉,怒道:“你夠了,要不是你昨晚一直放縱下去,我會傷著麼?都叫你……”到底有些不好意思說下去。

    昨晚可不只是一次,而是三次!今天她還能在中午時醒來,簡直是奇蹟!而且,雖然她沒好意思看,但也能感覺到那東西的份量,才會讓她這般辛苦,想到他還是少年人,正是血氣方剛之時,阿菀心裡暗暗叫苦,不知道以後怎麼辦才好。

    衛烜卻笑起來,發現她又恢復正常了,心裡十分歡喜,將她摁在懷裡仔仔細細地親吻了一遍,啞聲道:“我念了很久了……”他想念了兩輩子了,所以不能怪他一不小心激動時放縱了些。

    阿菀不想和他說這種東西,便轉移了話題,“這次沒受傷吧?”

    他拉著她的柔軟無骨似的手指慢慢地把玩著,“你昨晚不是確認過了麼?”想到昨晚那種情況下,差點又要來一次談談人生,他也要崩潰了,雖不知道其他夫妻在床上是怎麼樣的,但他可以肯定,絕對沒有像他們這樣的。

    簡直就是要他的命!

    阿菀忍不住有些臉紅,說道:“我醉了嘛。”她也沒想到,自己這輩子的酒量這麼差,不過是幾杯桂花酒就能醉了,或者是瑞王妃釀的桂花酒的度數與以往的不同吧。

    “以後別喝酒了。”他委婉地說道,別人喝酒絕對沒有像她一樣愛作怪的,原本以為可以趁她喝酒時為所欲為,可她就是不配合,讓他差點要崩潰。

    阿菀看了他一眼,說道:“再說吧。”以後他想要幹壞事時,她就喝酒鬧他。

    衛烜勾住她的下巴就親。

    擦槍走火之前,阿菀伸手擋住他的臉,又繼續問他這次的離京之事,自然不用問得太深,她也知道這時代男人在外面幹事,女人最好不要剜根究底,像衛烜這般什麼都和她交底的男人恐怕世間只有他一個吧。阿菀只是想要確認其中的危險性。

    “還好,並沒有什麼危險,我帶了人,路平他們的武功都不錯。”他邊親她邊道:“以後就要不太平了。”

    這個不太平指的是什麼?朝堂上的,還是邊境上的?

    他又摸摸她的腦袋,“不用擔心,我總會護你周全,無論我在哪裡,都會帶著你。”

    阿菀抬頭看他,突然發現即便他心裡住著一頭野獸,讓他充滿了危險性,還是忍不住會信任他,對他心軟。

    想罷,她終於回應他溫存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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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一覺睡到了申時末,由於睡太多,阿菀不僅沒覺得精神飽滿,反而更萎靡了。

    只是她依然邊打著哈欠,撐著脹痛的腦袋,邊拖著兩條麵條似的腿下床。

    “今天就算了吧,使個人過去和母妃說一聲就行了,說你不舒服,今日就不過去了。”衛烜靠坐在床上,邊攬著她的腰邊勸著她道。

    阿菀沒理他,將腰間的手拿開,讓青雅她們進來給自己梳洗,順便泡了杯加蜂蜜的紅茶抿了半杯,精神終於好一些了。

    收拾妥當後,便和衛烜一起出門。

    出門前,衛烜抖開一件披風披到她身上,有些擔心地問:“你真的能走麼?要不要叫輛小輦車載你過去?”

    阿菀臉色僵硬了下,眼角余光瞄到了青雅等丫鬟突然變得紅撲撲的臉,便知道她們估計是知道他們昨晚幹了什麼壞事了,不禁有幾分尷尬,沒好聲氣道:“這點路我還能走。”雖然在走路時摩擦到時有幾分不舒服,但阿菀覺得併不用太小提大作。

    衛烜發現她突然有些惱的模樣,一時間不太明白,可見她堅持,最後只得作罷,暗暗想著,若是她堅持不住,大不了背她回來,反正也沒人敢笑話他們——敢笑話的都下地獄去了。

    於是便沒再阻止。

    “你昨晚回來,想必到現在還沒有去給父王母妃請安吧?”阿菀邊​​走邊說,十分了解他的行為。

    兩人是並肩而行的,這模式放在這時代,十分地不符合規矩,阿菀算是僭越了,竟然敢和丈夫並肩同行。不過衛烜卻不在意,甚至可以說,他從未在意這點破規矩,就是喜歡側臉的時候就能看到她,並且拉著她的手,和她一起手牽著手親親熱熱地並肩而行。

    也是他這種態度,讓府裡的下人們都知道,世子和世子妃感情很好,自然從未敢待慢。

    “早上出門時見過父王了。”衛烜說道,沒和她說的是守在那裡的父王像在守賊一樣,讓他心裡真是不快活,所以也懶得搭理他,便直接進宮了。

    不過這也不能怪瑞王,三更半夜得知兒子回來時,他便開始睡不著了,想將兒子拎過來詢問一下他這回去幹了什麼事情,可卻聽說他直接回了隨風院,是不可能叫出來的,最後只能在床上像烙餅一樣翻來覆去地睡不著,甚至將瑞王妃給吵醒了。

    “你怎麼每次都大半上的回來?”阿菀忍不住抱怨道:“不會是又三更半夜了還在趕路吧?”

    “也不是,我是看到差不多到京城了,與其在城外隨便尋個地方歇下,不如回城。”他笑了下,又輕聲道:“我有皇伯父給我的令牌,可以自由出入,並沒有時限,索性就直接進城了。”

    阿菀擰了下眉,想說什麼,看到他臉上的笑意,便將話嚥下了。雖然覺得他爭這點兒時間太累人,怕他熬壞身子,可見他歡喜的模樣,可能是戀著家的——甚至趕著回到自己身邊,便也不多言。

    很快便到了正院。

    瑞王妃看到手牽著手過來的小夫妻倆親親熱熱的模樣,眼裡不禁有了些笑意,招呼他們坐下,又讓丫鬟上茶果點心。

    “聽說烜兒是昨晚回來的,今兒一大早的就進了宮,可有累著?”瑞王妃關心地問。

    衛烜神色淡然地回道:“午時回來歇了下,無妨的。”

    正寒暄著,衛嫤也過來給瑞王妃請安了,見到衛烜也在,頓時變成了一隻小鵪鶉,拘謹地過來請安後,便縮在角落裡坐著了,一副當背景板的模樣。衛烜也不以為意,上輩子他看不過崔氏那女人興風作浪,便將衛嫤衛焯兩人直接捲到自己的院子裡養著,倒是將崔氏氣了好一陣子,也算是養了幾年,多少對這個妹妹的性子有點了解。

    想到崔氏,不禁又回想起這輩子的崔氏的命運,不得不感概敵人不同,命運也不同。

    上輩子的崔氏是瑞王府第二任的繼妃,和宮裡的鄭貴妃一起聯手,在太后的病情上打得他措手不及。而這輩子,崔氏進宮成了明妃,和鄭貴妃站在了對立面,加之崔氏不能生養,在宮裡不過幾年,便這麼被鬥殘了,恐怕以後要在冷宮裡待一輩子了。

    沒上輩子的風光和得意,最後落得這個下場,也算不得太慘。

    心裡邊漫不經心地想著,邊聽著阿菀和瑞王妃聊天,很快便又見帶著衛焯回來的瑞王。

    衛烜看了眼這位父親,心裡又忍不住嘖了一聲。

    瑞王回來,大家都起身行禮問安。

    “大哥,你回來啦!”衛焯十分高興地跑了過來。

    衛烜伸手彈了下他白嫩嫩的額頭,懶洋洋地道,“別像個蠢小子一樣,自己去坐好。”

    衛焯也不在意他嫌棄的語氣,笑呵呵地坐在他旁邊的位置上,看著他直樂。

    衛烜臉色又有點那啥,果然這小孩就是個傻白甜,上輩子他不在了,也不知道他最後能不能撐起瑞王府,和未來的新帝能不能打好關係。

    見人都到齊了,瑞王妃便讓人傳膳。

    用過晚膳後,衛烜被瑞王叫走了,阿菀坐了會兒,便辭別瑞王妃回了隨風院。

    一路走回隨風院,也消食得差不多了,阿菀便讓人準備熱水泡澡。

    中秋的天氣涼爽,加之昨晚衛烜也為自己擦過身子,沒有出汗並不算髒,可是阿菀仍是想要泡一下,緩解一下身體的疲憊。

    水里加了些緩解疲勞的玫瑰精油,灑了花瓣,聞起來芳香馥郁。

    “行了,你們下去吧。”阿菀開口道。

    青雅青環等丫鬟不免有些奇怪地對視一眼,怎麼突然不需要她們伺候了?不過也沒有違背她的命令,恭敬地退下。

    等丫鬟們退下後,阿菀自己才寬衣解帶,低頭的時候,恰好看到了胸口上的曖昧痕跡,密密麻麻的,佈滿了整個正在發育中的胸房,臉又有些紅。不用照鏡子她也能知道自己身上的痕蹟有多曖昧,甚至連大腿內側都佈滿了,讓她怎麼好意思讓青雅她們瞧見?

    縮到浴桶裡,松香木的浴桶和玫瑰精油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味道還不錯,稍稍舒緩了下疲勞的身體。

    阿菀的精神也鬆懈了幾分。

    等她泡澡出來,穿上寬大的白綾長衫,歪坐在坑上的石青色繡玉簪花的大迎枕上,渾身懶洋洋,終於感覺舒服了許多,人也有些憊懶,不想幹旁的事情。

    就在她瞇著眼睛有些昏昏欲睡時,衛烜回來了。

    他湊過來親了下她柔嫩的臉,方笑瞇瞇地去淨房沐浴。

    等他洗漱出來,他也坐到炕上,和阿菀挨坐在一起,阿菀少不得要拿巾帕給他擦頭髮,邊和他聊天,聊的便是這幾個月京城發生的事情。

    朝堂上的大事——例如太子和三皇子南下賑災,太子失蹤又回來之類的事情,衛烜自然都知道了,不過一些京里的紅白喜事及人情往來他倒是不知道,聽著阿菀慢慢地道來,也不嫌囉嗦,聽得津津有味。

    阿菀也說到了上個月靖南郡王世子和鎮南侯府七姑娘的婚禮。

    “挺熱鬧的,當時去了很多人,我娘說這門親事也算是門當戶對,珺表哥能娶到莫七姑娘,也算是他的福氣。”說到這裡,不免嘆了口氣,“靖南郡王妃又懷上了,也不知道這胎會是男是女。”

    衛烜撇嘴道:“不管是男是女,靖南郡王府並不缺兒子了。”

    “這倒也是,所以也不知道她折騰個什麼勁兒。”阿菀心裡嘆氣,她雖然不會樂觀地覺得這世界上的繼母都像瑞王妃和柳侍郎夫人一般明理,可也不要像個鬥雞一樣,總想將繼子繼女都趕盡殺絕。

    所以,也不怨怪衛珠會想方設法地想要鬥倒繼母,只是過猶不及罷了。

    見她嘆氣,衛烜自然明白為什麼,拍拍她的手,神色有些森冷,語氣卻很柔和,可惜阿菀正看著前方的宮燈沒有看到。

    “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你嘆氣再多也沒用,姑母和你對靖南郡王府的幾兄妹已經做到仁至義盡了,再多便是過界了,反而不美。”他勸道,話說得極為漂亮,心裡卻巴不得阿菀遠離衛珺兄妹幾個。

    可惜,這輩子的事情與上輩子背道而馳,使得人與人間的交往也不同了,根本沒什麼理由讓康儀長公主和阿菀遠著衛珺兄妹幾人。衛烜雖有辦法破壞兩家的交情,可是也擔心康儀長公主看出什麼,若是認為他是個心胸狹隘之輩,不值得托負,那就得不償失了。

    雖然他自己不是什麼好人,可是總希望在岳父岳母眼裡自己是個好人,免得​​他們的態度影響到阿菀對他的看法。

    “你說得對,可是……總有些可惜,珠兒還那麼小,便被移了性情。”阿菀端著蜜水抿了口,“我雖知道她已經變了,可總憐惜她自小沒了母親教養,忍不住想幫她一把。”

    你憐惜她,當初誰又來憐惜你?

    衛烜忍住那句質問,將她拉到懷裡摟著,心知這輩子的阿菀沒有經歷過,所以她方能如此坦然地與衛珺兄弟交好。可是,他仍是介懷上輩子,到底阿菀是如何心灰意冷之下,才會選擇死在新婚之夜。

    那時候,雖然她的身體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拖不下去,可也可以選擇多拖幾天,總不至於就死在新婚之夜上讓靖南郡王府遭了笑話。

    想到這裡,他又將她往懷裡按去,摟緊了一些,直到她快要透不過氣來,才將她放開一些,低頭蹭蹭她的唇,給她渡氣。

    “行了,睡覺吧,明天開始還有好多事情忙呢。”阿菀忙拍拍他的背,省得又擦槍走火。

    衛烜只得放開她,等丫鬟鋪好被後,夫妻倆躺到床上。

    “對了,要先擦藥。”衛烜又起身,探手去床邊的小櫃子的抽屜裡取出一瓶藥。

    阿菀滿臉黑線,這傢伙就不能不惦記這事情麼?

    如果說昨晚阿菀差點鬧得他崩潰,今晚便輪到衛烜差點鬧得她崩潰了,果然是一報還一報,就看什麼時候還罷了。

    在阿菀拒絕他給自己擦藥時,這廝振振有詞,“反正你身上我哪裡沒看過?我上藥細心,省得你粗心大意,不仔細。”

    阿菀:“……”

    分明就是巴不得她快點好,然後好行那事。

    果然男人是縱不得的!

    最後還是他摁著上了藥,等上完藥後,她滿臉通紅,他也俊臉薄紅,如飲了美酒一般,然後有些激動地緊緊地摟住她,在她耳邊道: “下次我一定小心點,不會再讓你傷著了……”若是傷著了,幾天不能行房事,太苦逼了。

    阿菀深吸了口氣,拍拍他道:“睡覺!”

    “哦。”

    ****

    衛烜回來了,自然要去拜訪親朋好友,同時也帶阿菀回了趟岳父岳母家,好讓兩位老人家安心。

    在公主府待了一天,被康儀長公主夫妻熱情款待一翻後,夫妻倆方踏著夕陽歸家。

    衛烜惦記著事情,詢問道:“姑母還沒消息麼?郁大夫是不是不行啊?”

    阿菀黑線道:“你還惦記著這事情?我看郁大夫根本不精通這種事情!”

    “總要讓他試試嘛,這樣也能給姑父姑母些事情做,免得他們沒事幹想要出京城遊歷四方,如今世道不好,他們出門在外沒個准信,咱們也會擔心。”說到這裡,衛烜又皺起眉頭,就在年底,北方幾個部落中的狄部會有動作,到時候也有結果了。

    然後,也是他選擇的時候了。

    接著又去了威遠侯府探望老夫人,威遠侯老夫人精神不錯,見他們來,十分高興地留了他們一頓午飯,直到晌午時才讓威遠侯親自送他們出來。

    只是去了威遠侯府的第二日,阿菀和衛烜都被叫去了仁壽宮,迎面而來的是太后的不悅敲打質問。阿菀一聲都沒吭,便看著衛烜幾句將她哄得露出了笑影,然後拉著兩人的手笑著詢問兩人甚麼時候會有好消息之類的。

    衛烜神色溫和,從容道:“這事情不急呢,我們還年輕,再緩個幾年也行的。”

    太后嘆道:“哀家老了,再過幾年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烜兒的孩子了。”

    “不會的,皇祖母會長命百歲的。”衛烜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溫和。

    太后被他說得笑起來。

    阿菀卻看著衛烜臉上那種明明溫和之極卻蘊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意味的笑容,只覺得渾身都不自在,感覺他心裡彷彿又藏了一隻凶獸,正在蟄伏著,隨時可能會將那隻凶獸放出來擇人而噬,危害蒼生。

    正說話間,便見仁壽宮的大宮女翠娥過來稟報導:“娘娘,三公主身子不舒服。”

    太后不悅地道:“怎地又不舒服了?這天天如此不舒服,說出去人家還以為​​她體弱,這樣可不行,姑娘家若傳出這樣的名聲可不好……”說著,便喚人去請太醫過來。

    衛烜見太后這裡有事,便體貼地和阿菀告辭離開。

    送他們離開仁壽宮的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內侍,笑容極為親切,將他們一路送出仁壽宮門時,對衛烜道:“世子殿下,昨日朝陽宮當值的明月姑姑過來和翠竹姑姑說了幾句話,這話不知道怎麼地,便讓太后娘娘聽了去。”

    衛烜聽罷,眸色微黯,讓隨行的路雲賞了小內侍後,便拉著阿菀上了宮裡的轎輦。

    直到出了宮,他冷峻的臉色才好一些。

    “是五皇子讓人給太后知曉咱們回威遠侯府的?”阿菀問道。

    衛烜不悅地道:“他如今遭了皇伯父的厭棄,不好做什麼,便只會盯著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揪著不放,也虧得他還是位皇子,竟如廝的小家子氣!”語氣十分不屑。

    阿菀嘆氣,想到對人便幾分親切笑影的五皇子妃何氏,心裡再次可惜她配錯了人。

    ****

    被阿菀可惜配錯了人的五皇子妃此時正臉色鐵青地聽著下人的報告,神色不善。

    “小姐……”一旁的丫鬟繡雲欲言又止。

    五皇子妃抓著桌子一角,指甲十分用力,骨節都泛白。良久方將那口氣壓了下來,霍然起身道:“走,咱們去瞧瞧殿下。”

    “小姐!”繡雲大驚失色,“如果真的像常嬤嬤說的那般,您現在可不能過去!”

    五皇子妃臉上露出了平時一樣的笑影,“我是殿下明媒正娶的妻子,如何去不得?近來天氣冷了,我可要去給殿下送些湯水呢。”她低眸淺笑,顯露出一種歲月靜好般的溫柔美好。

    心裡卻並不平靜。

    雖早有準備,可是親耳聽到這事,仍是心裡抱著一分希翼。

    她深吸了口氣,仍帶幾分希望:“走!”

    繡雲只得憂心忡忡地跟上去,心裡有幾分無措,男人豢養孌童並不算是怪事,很多公卿貴族都好這口,甚至很多夫人還希望男人好這口,至少這樣不會造出個孽種出來。可是她家小姐,卻不愛這個,心裡仍是希望五皇子如傳言那般斯文清雅,乃矜貴博學之士。

    而不是這樣的……荒淫無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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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當看到從書房中衝出來的一個衣衫不整、一臉慌張的面容清秀的小廝時,繡雲就知道事情要糟糕了。

    果然,那小廝離開不久後,書房里便傳出了五皇子斥責的聲音,然後有什麼東西摔到地上,發出一連串的雜聲。

    繡雲聽得心驚肉跳,急得不行,卻也知道這種時候他們這些做下人的最好不要進去,省得主子們反應過來時要算帳,可又擔心自小服侍的姑娘吃虧,就要強硬闖進去時,便被守在書房前的五皇子的貼身小廝連波將她攔下了。

    “繡雲姑娘,此乃殿下書房禁地,您還是別進去的好。”連波一臉嚴肅,邊朝那縮在角落裡的小廝使眼色,讓他先退下。

    繡雲面上難掩急色,小聲哀求道:“連大哥,求求你了,你進去瞧瞧吧,我擔心……”她咬了下唇,“若是宮裡的貴妃娘娘知道殿下和皇子妃不和,恐怕要擔心了。”

    她不提為五皇子妃擔心,而是抬出了宮裡的鄭貴妃,讓連波有些慎重。

    連波也知道鄭貴妃心裡是希望五皇子夫妻好好過日子,最好是盡快傳來好消息,好讓皇上消氣,讓皇上重新重視五皇子,這樣五皇子才能幫得上三皇子。五皇子自從成親後,雖然出宮建府,卻已經收斂了很多,如今做得很好,可是有些習性難改。

    只是,剛才五皇子妃就這般冒冒然地闖了過來,一改過去貼心謹慎的性格,讓連波也有些吃驚,直覺這不像是五皇子妃的行為,怎麼今兒如此冒失。

    或許這便是男人與女人之間觀念的差別,對於男人來說,他們受這種教育長大,一家之主的威嚴不容挑釁,於荒唐的事情也應該被包容。而只是放鬆時消譴的玩意兒,如何放在心上?可對於女人來說,那是她曾經帶著憧憬與希望的夫婿,是要依靠一輩子的良人,努力地想和他維持這段婚姻。只是當發現,自己如何努力也不行時,心里便會升起其他想法。

    所以再謹慎的人,也忍不住想要衝動一次。

    何氏便是這樣的女子,她所受庭訓讓她謙和知禮,事事妥貼,但她作為女子自我的一面,又讓她衝動一回,想為了自己活一回。

    就在兩人說話時,書房的門打開了。

    眼角發紅的五皇子妃走了出來,身上香色禙子的色澤為她添了幾分柔弱與迷茫,那種迷茫是從骨子裡所散發出來的。

    “皇子妃……”繡雲難掩驚色,忙上前扶她,抬頭的時候,恰好看到隨尾她出來的五皇子。

    五皇子身上的衣服還算整齊,只是眼含怒意,那張斯文俊秀的臉顯得有些冷峻,冷嗖嗖地看過來,陰冷之極,讓繡云不受控制地顫抖,而被她扶著的五皇子妃卻挺直了背脊回視他。

    “阿綾,以後莫要再做這種事情。”他的聲音斯斯文文的,語氣卻有些不善。

    聽到他的話,繡雲和連波都壓低了腦袋,恨不得馬上離開。

    五皇子妃沉默了下,方道:“若是妾身依然如此呢?殿下又如何?”

    五皇子的臉色更冷了,然後走了過來,揮手推開繡雲,自己扶住妻子的手,捏住她的下頜,迫得她抬起頭與他對視,就聽他輕柔地道:“別挑戰我的耐心,否則你會知道,你承受不起。”

    五皇子妃的身子有些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眼眶迅速發紅,眼裡浮現幾許屈辱。

    發現她的異樣,五皇子臉色稍緩,繼續道:“聽話,以後這種事情你便當看不見吧。”

    她的眼裡浮現淚意,嘴唇顫抖,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五皇子摸了下她的臉,突然說道:“來人,將皇子妃送回正院歇息。”

    繡雲忙走過來,扶住身體發軟的五皇子妃,小心地看了一眼五皇子的神色,扶著她跌跌撞撞地走了。

    等回到正院的臥房,五皇子妃推開繡雲,自己趴在炕上,雖未有哭聲,但顫抖的肩膀可以看出她正在傷心哭泣。繡雲將室內伺候的人都驅散,只留了自己和另一個陪嫁丫鬟繡英一起伺候,兩人一起安慰。

    在兩個貼心丫鬟的安撫下,五皇子妃終於止了淚,繡雲忙去打水給她淨臉。

    “您別傷心了,當務之急,便是先懷上個孩子,等有了孩子以後,貴妃娘娘也會向著您……”

    五皇子妃沉默不語,良久方道:“我如何不知道這道理?可是你們瞧,除了新婚那一個月,後來他瞧都不瞧我一眼,一個月也只有一兩天歇在正房,其他時間都和……我一個人怎麼能懷上?”說著,面帶苦笑。

    兩個丫鬟互看了一眼,心裡都知道她說得對,卻不知道如何是好。

    五皇子妃挨靠在大迎枕上,看著上方描繪著色澤鮮豔彩繪的承塵,一時間失了神。

    今日之舉,看似衝動,實則是想要證明一件事情,最後也證明了,無論自己如何努力去爭取挽留,也挽留不回那位的心,只是因為她不是男兒身麼?不,如此說實在是可笑,那些孌童於他而言,也不過是些發洩的玩意罷了,哪裡比得上明媒正娶的妻子?

    他不過是在發洩!

    就因為去年的那件事情,使他失了聖心,從今年二月份成親至今已有半年,卻仍是一個閒賦在家的皇子,沒有被指派任何差事,可想而知皇帝的態度,雖有緩和卻也不想用他,連帶京中和朝堂上都對他避之不及,這讓胸有邱壑的五皇子如何受得了?

    他心中的鬱氣無法發洩,只能發洩在身邊的人事上,躲在府里幹這種事情,根本不用怕會鬧到外面,因為自有她這位妻子為他遮掩,只因​​他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誰也繞不開誰。

    想到這裡,她又忍不住以袖掩臉,遮去眼中的濕意。

    她知道,他這回惱了她,若是她不按他的話行事,他會毫不客氣地架空自己這位皇子妃,甚至不給她體面,如何不教她心寒?她也想讓他振作,想他重新獲得皇上的寵愛,好好辦差,別搞這些鬼蜮伎倆,作一個堂堂正正的大丈夫,頂天立地。

    縱使不為君子,卻也不能如此無章法成為無恥小人。

    可是得到的卻是他的斥責!

    *****

    路平站在一處庭院裡,面帶微笑,接見了隨小廝過來的一個穿著市井中隨處可見的葛袍少年。

    等那葛袍少年將話說完,路平便打賞了他十兩銀子,笑道:“此事我已經知曉了,你繼續盯著,若是那邊有什麼消息,便過來稟報。”

    得了十兩賞銀,那葛袍少年喜滋滋的,幹他們這一行的,就是看誰的眼睛利,遊走市井中,最容易獲得些小道消息。這不,不過是給這位爺提供了五皇子府中的一點小消息,一次便能得到十兩銀子的賞錢,讓他心裡越發的高興,決定要盯緊五皇子府。

    等葛袍少年離開後,路平換了一身衣裳,也離開了這處宅子,繞了幾個圈,方從瑞王府的後門進去。

    回到王府,他直奔隨風院的書房。

    此時衛烜站在案桌前,手上的狼毫筆不停,漫不經心地聽著路平的稟報,彷彿並未放在心上一般。

    等路平說完後,衛烜放下筆,在路平端來的清水淨了手,方道:“繼續讓他們盯著,不必做什麼。”說著,唇角翹了下,“不成氣候,不足為慮。”

    路平心裡有想法,不過聽他的話,仍是應了一聲。

    衛烜淨了手,用乾淨的帕子擦著手時,突然想起了什麼,自言自語道:“就要到秋獵了,這倒是個好機會……”

    路平不解。

    這時,衛烜已經起身,離開了書房,回到正房那裡。

    阿菀正和丫鬟們在整理東西,房間有些忙亂,見他回來時,不禁有些意外。

    衛烜這次出門忙碌了半年,得了半個月的假期,不用進宮當差,所以除了先前幾天去拜訪親朋好友外,都窩在家裡,不是窩到書房裡去練字,就是去尋瑞王府的謀士說話,或者是去練功房煆練,然後再來膩她。

    這種時候他一般在練功房。

    所以今天見他突然回來,不免有些意外。

    “你怎麼回來了?今天不忙?”阿菀問道。

    “沒什麼事情,就回來歇歇。”衛烜見她們忙碌,奇怪地道,“你們在忙什麼?”

    青雅等人聽罷,互相看了一眼,笑而不語。

    阿菀讓青雅她們繼續去收拾,和他一起進了內室坐著,親自給他沏了杯茶,說道:“今早母妃讓人過告訴我,過幾日就是秋獵了,我們到時候也要去,自然是要先準備了。”

    聽罷,衛烜終於憶起了這件事情。

    這是大夏朝開國就有的傳統了,每年都會在秋季時舉行秋獵,允許公卿貴族之家滿十五歲的男丁隨行,不僅是考核他們的騎射武功,同時也用來選拔人才。往年都是如此,沒什麼變化,而今年因為江南沿海海寇橫行,這個秋獵倒是有些與眾不同起來。

    衛烜心知,今年的秋獵怕是比以往都要隆重,皇帝也會比往年都要重視,這不僅是要為將來的戰事選拔人才,還要振奮起人心,他要做一個表率。

    當然,還有一個不成名的規矩,每年的秋獵也有勳貴之家的女眷們隨行觀看,甚至會特地圈出一個地方給這些女眷們玩耍一翻,也有這方面喜好的將門女眷屆時也可會成群結隊一起去狩獵。

    衛烜這位瑞王世子妃自然也是其中隨行的人員。

    阿菀往年身子不好,從來沒參加過皇家舉辦的秋獵,去年她剛嫁到瑞王府時不久,衛烜便領了任務出京了,自然沒有跟去。而今年衛烜恰好在這時候回京,那便也是被例在名單上,她這作妻子的也可以隨行。

    阿菀還真是有點兒小興奮。

    衛烜見她高興的樣子,便知道她是想去的,沒有說什麼。

    和他說了些關於秋獵的事情后,便一起去正院給公婆請安,又在那裡吃了晚膳,和瑞王夫妻一起聊了些秋獵的事情,方一起回隨風院。

    洗漱過後,阿菀見時間還早,便拿過針線筐,坐在炕上動起針線來。

    衛烜看過去,自然認出她手中正在縫製的是一件男性的褻衣,頓時面上有些不好意思。自從阿菀嫁過來後,他的貼身衣物都是由阿菀親自縫製,他也不再穿府裡的繡娘們做的了。而阿菀給他做這些貼身衣物時,即便知道不會穿在外面,也喜歡在邊角處繡些東西,有時是紫菀花,有時​​是歲寒三友,有時候也是一些很可愛的胖乎乎的動物頭像。

    阿菀低頭做了會兒,等覺得脖子有些酸時,便放下手中的活,伸手揉了下脖子時,很快便被一隻手代替了,用適中的力量為她緩解頸椎的酸軟。

    “累不累?喝杯茶。”又殷勤地端了杯溫茶過來給她。

    阿菀接過抿了幾口,抬頭看向對面的少年,見他一雙眼睛亮亮地看著自己,神色愉悅,不由有些奇怪,也不知道他高興個什麼勁兒。

    歇了會兒,阿菀繼續幹活,想趁著睡覺之前,將這件褻衣做好。成親之前,公主娘就提醒過她了,丈夫的貼身衣物最好是由妻子來做,這樣更顯得貼心,阿菀別的繡活不太能拿得出手,但做些穿在裡面的褻衣褻褲還是能做的。

    等收完最後一針後,阿菀想了想,又換了線,在衣擺處繡了些青竹樣式。

    就在繡得差不多時,她不經意抬頭,看到坐在對面的少年正撐著臉笑盈盈地看著自己,眼裡有著不容錯辯的痴迷,頓時手中的動作一頓,差點忍不住想要翻身跳下炕,離他遠遠的。

    “做好了?”他期待地問。

    “……差不多了。”

    等最後一針收針後,那件剛做好的褻衣便被他拿了過去,再一把將她像小孩子一樣抱到懷裡。

    衛烜將她抱到了床上,隨之覆壓了上去。

    “身子好了麼?”他邊親著她嬌嫩的臉,邊期待地問道。

    “……”阿菀考慮著怎麼回答他。

    只是還未等她回答,他已經自己親自去檢查了,驚得她忙伸手捶他,驚喘地叫道:“衛烜!”

    衛烜又湊過來親了下她的臉,仍是堅定地探手進她的褻褲,手慢慢地往下滑,摸到了那處還乾躁著的禁地,然後試探性地捻了下,熟練地揉弄起來。

    很快便感覺到了濕意。

    她用手摀住臉,一雙小巧白晳的足在被子上蹬了下,然後被一隻大掌抓住,甚至能一手握住她的足,很快又感覺到濕潤的吻沿著足背往上蔓延……

    “阿菀,看我好不好?”壓抑的聲音說著,拉開了她掩著臉的手。

    昏暗的燈光下,阿菀看到了他臉上的薄紅,心裡不太能理解,明明平時都未見他的臉紅過,為何在床上總能見他的臉龐染上紅暈,不知道這是什麼道理。

    就這麼思考間,已經被他趁機一寸寸地沉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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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4 17:18:3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七章

    八月下旬的天氣漸涼,早中晚的溫差有些大,不復八月初時的秋老虎般厲害。

    今年的皇家秋獵地點設在西山旁邊的懷安山,在半個月前,朝廷派士兵去封山清場,等到秋獵的前兩日,羽林軍和禁衛軍釋數出發,已經駐守在那兒,連著留守在西山的營衛士兵,將整個懷安山密密地保護了起來。

    在秋圍的前兩天,阿菀又從衛烜那裡得知,今年的秋圍與以往還有所不同,參加秋圍的不僅有勳貴,還有京中五品以上的官員及其家眷子女,十分隆重。

    這種與以往不用的秋圍參與人員,自然讓人很快便聯想到了今年江南海寇橫行一事,甚至有些敏感的,也能從這一年來文德帝的舉動中得知,文德帝可能會在未來對北地出兵,只是時間還不確定。

    既管是如此,那些嗅覺如同老狐狸一般的朝臣雖心裡明白,依然坦然以對,決定到時候靜觀其便,沒有一個人主動明說,只是氣氛稍稍比以往有些不同。

    出發前一天,便有宮裡的內侍過來,請衛烜進宮。

    文德帝親自欽點了明日出行時,讓衛烜隨行左右,此乃天大的恩賜。

    衛烜卻黑了臉,心裡嘀咕著文德帝多事,一點也不覺得這是什麼恩賜,可是也不能抗旨,只得匆匆忙忙地過來和阿菀說了聲,又捧著她的臉對著她柔軟的嘴唇多咬了幾下,方匆匆忙忙地換了衣服出門。

    阿菀摸摸紅腫的唇,被那位世子弄得滿臉黑線,就是離開時也要咬她幾口。

    青雅進來請示她所準備去秋圍的行李,發現她嘴唇比平日紅腫,心知這是為何,默默地低下頭,當作沒看到,隨著阿菀一起出去查看丫鬟們準備的行李。

    阿菀也是第一次去參加秋圍,要準備點什麼並不懂,幸好路雲以往給衛烜準備過,可以依照她的經驗,再添上阿菀的東西便行了。

    檢查過無遺漏後,阿菀便讓她們收好,看了下時間,換了身衣服去正院。

    正院裡,瑞王妃也在和女兒說明日秋獵的事情,這次除了衛焯這歲數不夠的倒霉孩子,瑞王府所有的主子都去了。而之所以帶衛嫤去,還有一個原因,衛嫤明年就要滿十五歲了,到了說親的年齡,瑞王妃想帶她去見見世面,順便看看有沒有適齡的公子。

    今年的秋圍與往年不同,去的人員更多,甚至可以說囊括了京城裡的勳貴及五品以上官員家的年輕弟子,到時候在獵場上定然會有所表現,很是適合選女婿。咳,和瑞王妃這種想法的人也很多,估計到時候應該會有很多未婚適齡的姑娘也被父母帶來。

    “剛才宮裡來人,將烜兒叫進宮了,今晚怕是要留在宮裡,明日和皇上的儀仗一起出發。”瑞王妃對阿菀道,她主持中饋,這種事情自然是第一時間知道的,順口告訴阿菀一聲。

    阿菀朝她笑道:“世子離開前和我說了。”

    見她明白,瑞王妃不再多說,便問起她行李準備得怎麼樣,順便叮囑她明日出發前記得少喝水,免得在路上不好解決。

    阿菀感謝了瑞王妃的提醒,心裡也暗暗記住。

    等快要到晚膳時間時,只有衛焯一人回來了,瑞王同樣也被叫進宮,怕是要安排明日皇上出行的事情,自然是不會和他們一起出發了。

    瑞王妃很淡定,她已經習慣了每年都要被男人們拋棄,自己一個人去的事情。

    等用完晚膳,阿菀便回隨風院。

    回到隨風院後,青雅迎了上來,邊伺候她更衣邊道:“世子妃,剛才公主府打發人過來了,說公主明日和駙馬也會去懷安山。”

    阿菀聽罷,忍不住笑起來,“那樣也好,又多了些說話的人。”也許對別人而言,這次秋圍有特殊意義,對她而言,純粹是去玩順便感受一下氣氛的。

    想著屆時在懷安山,還能見到公主娘他們,阿菀很高興地上床歇下,打算今晚好好休息,免得明天出行沒精神。

    不過躺在床上,只有自己一個人時,不禁又感覺有些冷清,只是想到如果衛烜今晚留下,估計又要鬧自己了,覺得他進宮也挺好的。

    自從那晚她的身子養好後,他便開了葷,這幾天時間若不是她阻止,幾乎每天晚上都想要,而且每次都像是磨豆腐一樣,弄得她差點崩潰,偏生他還振振有​​詞,怕傷著她,所以慢慢來。而這所謂的慢慢來,都是在一開始急躁得不行,解了些渴意後就開始磨了。

    想到這裡,她的臉又有些紅,趕緊拉高被子催眠自己入睡。

    *****

    翌日天未亮,他們便出發了。

    阿菀自己一輛馬車,瑞王妃母女一輛。

    上了車後,阿菀靠著個大迎枕,在馬車有規律的搖晃中,有些昏昏欲睡,很快地便陷入了半睡半醒的狀態,直到感覺自己被人摟住,甚至那人過份地擺弄她的身體,讓她跨坐到其身上,將她的臉親了又親時,終於醒來。

    醒來時,臉一偏,那人的唇便滑到她臉頰上。

    “你怎麼過來了?”阿菀推開他的臉,將腦袋拱到他的頸窩中,挑了個舒服的位置。

    衛烜摸摸她的背,將她髮上插的那支赤金銜寶石步搖取下,任她一頭青絲披散,撫著她柔順的長髮,親暱地蹭著她的側臉,說道:“來看看你,昨晚睡得可好?”

    “很好!”她毫不遲疑地道。

    衛烜捏著她的下巴,將她好生打量,見她雖然困盹,但膚色紅潤,也不知道是昨晚睡得好,還是現在未睡醒之故,不過這模樣看著真是討人喜歡,讓他忍不住又多親幾下,將她按到懷裡,慢慢地舒了口氣。

    這段日子習慣了擁她入眠,昨晚躺在皇宮的偏殿裡,總覺得被子不暖,睡得不踏實。

    “你現在不是應該伴在皇上身邊隨行左右麼?”阿菀狐疑地問。

    “哦,我對皇伯父說,擔心家裡幾個老弱婦孺,他便讓我過來瞧瞧了,可以待兩刻鐘。”

    阿菀:“……”真是一分鐘也不浪費!

    衛烜摟著她廝磨親熱了會兒,直到時間差不多了,方才離開。

    被他這麼一鬧,阿菀的睡意頓時沒了,坐著也無聊,便將路平和青雅都叫進來,一起玩牌。

    到了懷安山那邊的行宮時,已經是下午了。

    因懷安山往年皆是被設定為秋獵狩場之一,所以這兒也建了行宮,不過今年還來了許多官員及他們的家眷,行宮不夠住,有些分不到行宮的,只得在附近紮營。

    作為皇帝的胞弟,瑞王府自然是要住行宮的,而且所住之地十分寬敞,環境也很不錯,顯然是內務府特別照顧的。

    第一天到達時,自然是先安頓下來。原本行宮就有人提前打掃好了,他們到來時,只須要歸置行李,再掃灑一遍便可,下人們的動作十分伶俐,不一會兒阿菀便能住到薰過香、擺上日常用品的房間裡,床上也鋪上了乾淨的被褥等物。

    坐了半天的馬車,阿菀覺得骨頭都有些僵硬,便坐下來歇歇,順便讓人去打探一下康儀長公主他們的行宮在何處。

    打探的人回來時,順便捎帶上了孟妡。

    “阿菀,明天咱們也一起去打獵吧。”孟妡笑嘻嘻地過來說道,顯然對這次秋獵也十分期待的。

    阿菀搖頭,“我不會騎馬,不能陪你去。”她小時候那種破身子,可從來沒人想過要教她騎馬,倒是孟妡,是個活潑又皮實的,沒少纏著兄長孟灃偷偷帶她去騎馬。

    孟灃被小妹妹鬧得不行,也曾偷偷讓人買了匹溫馴的母馬回來放在別莊中,有空就帶孟妡去騎馬。這事情被康平長公主知道時,還將他臭罵了一頓,將兄妹倆都罵得莫名其妙,不知道母親為何這般生氣。

    阿菀倒是明白,因為她家公主娘私底下嘀咕著,女孩子騎馬容易落了紅……意思就是說,可能會不小心被震破了處女膜之類的,以後成親時就麻煩了,所以大多數姑娘在成親前,都要被父母禁止騎馬的。

    孟妡有些失望,不過很快又振作起來,笑道:“你不去也沒關係,大嫂說陪我去,到時候我給你們獵幾隻兔子回來,給你做兔皮披風。”

    阿菀自然不會掃她的興,笑著說好。

    等到晚膳時,衛烜終於回來了,陪她一起用膳,邊和她說明天的行程,不外乎是一整天都要陪在皇帝身邊,護衛皇帝的安危。他撇著嘴,一副十分無趣的模樣。

    阿菀給他夾了一筷子紅燒兔肉,對他笑道:“明日我可能也會一整天陪在太子妃身邊,可惜皇長孫這次沒來,不然就熱鬧了。”

    衛烜聽罷,不太高興地說,“那小子咬人,你被他咬了多少次?”然後又嘀咕著,連他自己都捨不得用力咬之類的,將她鬧了個大臉紅。

    “食不言寢不語!”阿菀陰著臉道,暗忖說別人咬人之前,也不想想自己也是個愛咬人的,從小時候就愛咬她了。

    衛烜知她臉皮薄,不好意思說這種事情,擔心惹火了她會被她踹下床,便不再說了。

    只是他雖然不說,可是一雙眼睛卻不停地往她身上瞄,讓阿菀背脊發寒,總覺得今晚又要辛苦了。

    果然,等用完晚膳,便見他殷勤地叫下人去準備熱水洗漱時,便知道他的目的了。

    阿菀生性愛潔,事前事後都要清洗一遍身子,就算是天冷的時候,也差不多天天都堅持洗熱水澡,不像其他人,冬天時隔三岔五才洗一次。衛烜知道她的習慣,只要她不生病時,都會隨她。

    等她泡了澡,才剛從浴桶中起來,沒披上衣服呢,就被他急哄哄地用大毯子裹住,抱回了床。

    阿菀眼角瞄到青雅紅著臉,趕緊收拾了東西就跑出去時,氣得掐了他的手一下,心裡罵他猴急,也不怕人看笑話。

    “怕什麼?咱們是夫妻……”他說著,便將床帳揮下,擋住了吹進來的冷風,將她放到了床上,隨手將裹在她身上的毯子拉開,讓她瑩白無瑕的身子呈現在他面前。

    昏暗的光線下,她好像看到他眼角又有些發紅了,同時臉上也開始泛紅,昳麗得無法用言語描述。

    再次被熟悉的東西撐滿時,阿菀深吸了口氣,按住他的背,半晌方習慣了那種重量及深度,恨恨地咬了他一口,說道:“輕點……”

    衛烜很聽話地放輕了動作,但是速度卻沒有減,摟著她做著最親密的事情,喊著她的名字,那沙啞性感的嗓音,透過耳膜,彷彿連心都酥軟了一般,無處可逃,也不想逃。

    等終於結束一回時,阿菀有些累,推了他一下,說道:“別來了,明天還要忙,你應該休息了。”有些擔心他仗著年輕不克制,累壞了身子。

    “再來一次,好不好?”他摟著她蹭著,吻著她濕潤的眼角,“我昨晚休息好了,今晚睡少點沒關係的。”

    自從中秋那晚真正成了好事後,他便食髓知味,始知原來世界上還有這般快樂的事情,對她的人和心都越發的貪戀起來,思想更是往一個扭曲的方向奔去,讓原本覺得他精神有些不對的阿菀覺得更恐怖了。

    可以說是蛇精病的病情更嚴重了,未得到時已經犯病,得到後卻不是病癒,而是更恐怖的一種佔有欲,若是見不到她的人,心生黑暗,見到了時,又滿腦子地想著怎麼將她鎖在視線之內。

    偏偏他在她面前又總是一副溫和乖巧的模樣,讓人極少能察覺出來。

    “……那我也可以明天早上多吃點,晚上不吃也沒關係。”

    “這哪行!”他馬上反對,“你身子不好,飲食要均衡。”

    “那不就是了?既然你說不行,顯然今晚你少睡點也不行!睡覺!”阿菀揉揉他的發,總感覺自己好像在帶個孩子一樣,難道這就像她公主娘說的那樣,男人有時候就像個孩子,需要女人來哄的。

    衛烜仍是不依不饒,和她擺起道理來,還提到了她的小日子就要到了,到時候什麼都不能做,也算是休息了,將她堵得啞口無言,覺得他不去當推銷員真是太可惜了,這口才真是了得。

    最後阿菀仍是沒能守住,再次被他得逞了。

    第二次的時間有些久,阿菀知道他是故​​意的,至於為何故意……不提也罷。

    阿菀昏昏欲睡時,感覺到他又在給自己清理身子,甚至連那個地方都仔細地擦了,還要檢查一遍有沒有傷著之類的……由於太累,腦子懵懂起來,生不起其他的感覺,等到第二天清醒時,回想起時,又免不了要羞惱。

    “我先走了,你若是累的話,可以繼續睡。”已經穿好衣服的衛烜坐在床邊,湊過去親了下她的臉,又撫弄了下她披散的頭髮,眉眼含情,溫溫和和地看著她。

    阿菀的臉有些紅,想起昨晚的事情,抓起旁邊的一隻大迎枕砸過去。

    衛烜只是笑著坐在那裡,由著那隻塞著鵝毛的沒有一點份量的大迎枕往他手臂上揮上,一點都不疼。果然,見她砸了幾下,發了脾氣後,又親親熱熱地摟過去,在她臉上親了幾下,終於依依不捨地出去了。

    阿菀想抓起大迎枕砸自己幾下。

    怎麼就那麼心軟呢?

    天色還黑著,外面已經響起了號角聲。

    阿菀窩在被窩裡躺了會兒,終究是沒有再睡,等到時間差不多,便叫青雅她們進來伺候她梳洗。

    身上穿的是特地為狩獵準備的服飾,有些類似於男子的騎服,袖口和腰身都收得極緊,襯得身材玲瓏有致,讓阿菀自己也頗感帥氣了一回,若是能騎在馬上,那就更帥氣了。

    可惜只是想想。

    打扮好後,阿菀便帶著青雅和路雲兩個丫鬟去和瑞王妃母女集合,三人在侍衛的護送下出了行宮,往女眷們集合的地點行去。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狩獵區那邊已經熱起來,聽聞皇上、皇子們已經一馬當先地狩獵去了,就如同要營造一種興武之風一般。

    女眷這邊也開始熱鬧起來。

    被圈出的那片給女眷們用的狩獵區中已經設好了休息用的帳蓬和高台,坐在高台上,可以看到遠處狩獵場的情景,很多夫人們都選擇到這地方觀看,皇后及幾位隨行的嬪妃、公主們早就坐在那兒了。

    阿菀到時,便看到了很多熟悉的臉孔,最後目光定在和康平長公主坐在一起的公主娘身上,孟妘、孟妡姐妹倆和柳清彤等人也坐在那裡,距離皇后十分近,想來是有人特意安排的。

    阿菀也笑著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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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4 17:18:5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八章

    待阿菀給皇后、鄭貴妃他們請安後,便坐到了康儀長公主身邊。

    康儀長公主仔細打量她一下,笑問道:“昨晚可歇息好?累不累?”

    阿菀朝她抬臉一笑,十分歡快:“不累的。”

    只是這種歡快未免顯得太刻意了,康儀長公主心知有異,卻也沒有說什麼,仔細打量了下,總覺得心裡不踏實,卻也找不出哪裡不對勁。

    阿菀怕公主娘發現什麼,趕緊扭過頭,和太子妃、康平長公主說起話來。倒不是她想要瞞著公主娘,而是……這種事情就算是母親,也會感覺不好意思開口呢。她從青雅那裡知道,按公主娘的意思,是希望她和衛烜十七歲再圓房的,可是那晚的事情,哪裡能忍得住,反正還有幾個月也十七歲了,多少算是有點安慰吧。

    安靜地坐在康儀長公主身後的柳清彤朝她抿嘴一笑,孟妡也朝阿菀擠眉弄眼一翻,讓阿菀有些忍俊不禁。

    “壽安的氣色看起來不錯,看來遇著好婆婆了。”康平長公主打趣道,每次見到阿菀,她都要提一下她的身體情況,這已經成為一種習慣了。

    瑞王妃也坐在旁邊,聽罷謙虛道:“哪裡,她是個好孩子,乖巧聽話又省心,我不知道心裡有多喜歡她,還高興烜兒能娶到她呢。”然後又對康儀長公主道:“也是康儀養的好女兒。”

    康儀長公主朝她微微一笑,神色間有幾許矜持喜悅,顯然瑞王妃這話說到她的心坎裡去了。

    “哈哈,你也會說起這些好聽話來了,不過壽安確實是個乖巧的,比我家那幾個猴子好多了,真恨不得她也是我生的才好。”

    兩人開始聊起天來,聲音不高不低,附近的人都聽得到,其中坐在他們左斜方的三皇子妃等人就聽得一怔。莫菲怔怔地看去,只看到了那人的側臉,那白晳柔美的側顏,宛若新月初升,帶著一種靜謐美好,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幾眼,看完了,又有些心酸。

    他們的感情……真的很好吧?連瑞王妃都那麼喜歡她……

    “七妹妹,你怎麼了?”莫茹拉住她的手,關切地問道。

    莫菲的臉色有些慘白,朝她搖了搖頭。

    莫茹見她不說話,眉頭蹙了下,有些無可奈何。等轉臉也看到坐在她另一邊的五皇子妃同樣恍惚的模樣,心裡更無奈了,不禁琢磨著,等找個時間,得和三皇子談談,讓他去勸勸五皇子,不然又遭了皇上的忌諱,於他們十分不利。

    這時,阿菀正詢問孟妘,“二表姐,大表姐沒來麼?”

    “聽說是安兒這幾日身子不舒服,大姐姐走不開,所以沒來,倒是安國公夫人過來了。”孟妘解釋著,抬臉指了個方向。

    安兒是孟婼在文德二十一年生的兒子,如今也不過是一歲左右。

    阿菀看過去,便見到不遠處身材有些圓胖的安國公夫人坐在一群勳貴夫人中,她身邊坐著一個青春靚麗的姑娘,眉目洋溢著一股自信朝氣,與宋硯有幾分相似,不必說,便知道這是安國公的最小的姑娘——宋貞了,雖不是嫡女,但因為是安國公的老來女,在安國公府裡十分得寵。

    似乎是發現了她的視線,安國公夫人不經意望過來,然後臉色便有些不自然,連笑容也斂了幾分,倒是宋貞發現嫡母的不自在,也朝這兒看了過來,見到她時,目光微閃,很快便朝她甜甜一笑。

    阿菀笑了笑,收回視線,又和孟妘繼續拉起家常來。

    說了會兒時,孟妡突然扯了下阿菀和孟妘的衣袖,湊到她們面前小聲說:“阿菀,二姐姐,我和大嫂想去圍場上轉幾圈,你們幫個忙。”又看了眼正和康儀長公主一起拿望眼鏡觀看狩獵場的母親。

    阿菀看向孟妘,以為她會阻止,誰知她只是捏了捏小妹妹的臉蛋,淡淡地道:“去吧。”

    孟妡小聲地歡呼,便拉著朝兩人微笑的柳清彤走了。

    阿菀看了眼小姑娘歡快的背影,問道:“二表姐怎麼答應了?不擔心麼?”

    孟妘接過宮女遞來的茶盅,說道:“阿妡好奇心強,若是不讓她去轉一轉,她心里肯定會一直惦記,指不定會自己偷偷地去,那不如允了她,有清彤在,我也放心。”

    顯然是極為放心柳清彤的。

    阿菀不禁微微一笑,果然雖然愛欺負這妹妹,但是最疼的也是這個妹妹。

    這時,高台下面便出現了孟妡和柳清彤的身影,有管理馬匹箭矢的內侍上前給她們請安,然後去牽了兩匹中等個子的溫馴母馬過來。

    康平長公主正好也看到兩人,差點就要站起來阻止,被康儀長公主攔下了,這大庭廣眾之下的,若是冒然起身叫喊,有失身份。

    也未等康平長公主派人過去將小女兒帶回來,兩個姑娘已經騎著馬,在一群穿著勁裝的丫鬟和侍衛的簇擁下走了。

    “這丫頭,等會定然要好好地教訓她不可!”康平長公主生氣地​​道。

    “娘,弟妹也在,你放心吧。”孟妘勸道。

    康儀長公主也道:“是啊,你要相信清彤那孩子​​,她定會護著阿妡的。”

    阿菀也跟著勸,省得孟妡回來要挨罵。

    康平長公主在女兒和阿菀等人的勸說下,實在是無奈,撫著額頭說道:“行了行了,我就知道,那丫頭是不是都提前和你們打招呼了,讓你們來勸我? ”見幾人都只是笑,便知道小女兒幹的好事,不禁更想罵人了。

    因為孟妡年紀最小,而且性子又是最活潑可人,沒人不喜歡,所以兩家人其實都對她寵愛得緊,也莫怪明知道這樣不好,康儀長公主都忍不住為她說情,想讓她去好好地玩一場,等以後嫁人了,可就沒這般自在了。

    隨著太陽漸漸升起來,溫度上升,氣溫不冷不熱剛剛好時,那些坐在高台上的夫人們早就離開了高台,到下面的山林里圈出的地方舉辦聚會去了,三五成群一起,有點兒開茶會的感覺,而一些活潑的小姑娘們,也讓人牽了馬來,騎在馬上,讓管馬的內侍牽著馬前行。

    阿菀和孟妘仍坐在高台上,拿著望眼鏡看遠方的狩獵場,偶爾能看到在樹林中騎馬奔馳的身影,只是阿菀一直未發現皇帝的蹤影,自然也看不到衛烜的人了,倒是從不斷地回來稟報的人那裡知道,今兒誰撥得頭籌,誰又獵到了豹虎之類的。

    就在她看得津津樂道時,突然一個宮人匆忙來報:“太子妃,不好了,福安郡主驚馬了。”

    聽到這話,孟妘猛地站了起來,阿菀的臉也白了,兩人都站得有些不穩。

    一旁的皇后看過來,聽到宮人的話,吃驚道:“福安驚馬了?可有傷著?”

    鄭貴妃等人也看了過來,雖然沒說話,可是表情也有些耐人尋味,只是此時沒人理會她們。

    “回娘娘,奴婢不知,得了消息便過來稟報了。”

    孟妘馬上想去瞧瞧,便請示了皇后。

    “去吧,本宮這裡有人伺候。”皇后十分通情達理地道。

    孟妘朝她笑了下,便拉著阿菀下了高台,其間邊走邊問道:“她們現在在哪裡?兩位長公主可知道了?”

    先前康平、康儀兩位長公主坐得無聊,便在侍衛的簇擁下,也進了樹林。孟妘因為要伺候皇后,便沒有安排什麼節目,而阿菀自己知道自家事情,也沒有冒然去,安安份份地坐著和孟妘喝茶聊天。

    “已經派人去知會她們了,事情還不清楚,奴婢也是聽到消息,先來稟報您。”

    兩人帶著一群人離開了高台,往圍場行去。

    孟妘走得極快,阿菀差點跟不上她,幸好天天跟著柳綃打拳,身體好了許多,這般疾走也不像以前那樣走三步就喘一喘,竟然還能跟得上。

    只是,等她們到達目的地,突然發現事情和她們想像的很不同。

    遠遠的,便能看到一群人圍在那兒,侍衛遠遠地站著護衛,隨行的丫鬟們站得倒是近了一些,然後便見到柳清彤和孟妡這兩個姑娘懨懨地站在一旁,看臉色還不錯,而康平、康儀兩位長公主正和顏悅色地和一位十八、九歲的少年說話。

    那少年一張英俊的臉菱角分明,濃眉大眼,身材修長,甚至比京里的那些勳貴世家子弟都要高出一截,一襲玄黑色鑲紅邊的勁裝襯得他英氣勃勃。只是,他的神色有些冷淡,並且也不太愛說話,只是漠然地聽著康平長公主說話,偶爾點個頭。

    阿菀的目光先是往孟妡身上溜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麼異樣,終於鬆了口氣,然後又忍不住望向那少年。

    此處是女眷活動的狩獵場,連大型的雄性獵物也沒幾隻,突然出現個不像駐守在此地的士兵的少年,自然會讓人想多了。聯想剛才宮人來報的話,現在又看康平長公主和顏悅色地拉著他說話,便可以知道,也許剛才孟妡驚馬時,應該是這位少年出手相助。

    “……真是太謝謝你了,若不是你,她可就要傷著了。我好像沒見過你,不知道你是哪家的?”

    少年見孟妘和阿菀過來了,果斷地道:“在下沈罄。”然後便拱手和兩位長公主道別,牽過旁邊的馬,翻身上馬,揮起馬鞭便如疾風般離去。

    兩個跟著少年的隨從匆忙地跟了上去。

    阿菀看了眼那少年沈默的背影,又看向孟妡,發現她偷瞄著那少年的背影,一臉羨慕的模樣,不禁暗暗搖頭。

    孟妘走過來,“娘,沒事吧?”說著,她又瞄了眼懨懨地站在一旁的妹妹。

    康平長公主沒好聲氣地道:“自然沒事!”然後瞪了一眼小女兒,氣道:“這丫頭竟然敢跑到西北那邊的狩獵區,差點被驚了馬,若不是剛才那孩子好心幫了一把,怕她就要出事了。”說到這裡,臉上還有些後怕的模樣。

    孟妡趕緊縮到了柳清彤的身後,可惜柳清彤長得嬌小​​玲瓏,如何遮得住她。

    康平長公主又瞪了她們一眼,柳清彤滿臉愧疚,也不管身後的小姑子,便上前來請罪。

    “娘,是我的錯,我沒有看好妹妹,您就罰我吧。”柳清彤真心實意地上前來請罪。

    康平長公主嘴唇微動,就要開口時,被孟妘攔下了,“娘,快到午時了,先回去用膳吧。”

    康平長公主見狀,只得點頭,心知此時周圍來來往往的人,想要教訓女兒,也不急於一時。於是又瞪了小女兒一眼,便由著女兒和兒媳婦扶著走了。

    阿菀也去扶自家公主娘,回頭給了孟妡一個眼神。

    孟妡懨懨地跟在後頭。

    很快便回到了圍場中設置給貴人們歇息的營帳,裡面已有宮女們準備好了茶水,眾人依序坐下。

    柳清彤上前跪在康平長公主面前請罪,孟妡見狀,也忙跑過去,跪到她身邊。

    “娘,這事不關大嫂的事情,是我自己亂跑。”孟妡還是挺有責任心的,“我當時見有隻兔子跪到那邊,忍不住追上去,誰知道會…… ”

    康平長公主的氣已經消得差不多了,只是想給小女兒些教訓,方擺出一副冷容,只是見柳清彤滿臉羞愧自責,想到她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嫁過來後處處孝順,今兒的事情怕也是因為女兒求她才答應的,心裡那點芥蒂很快便消了。

    “行了行了,我不氣了,都起來吧。”

    柳清彤和孟妡兩人抬頭仔細看她,看得康平長公主想要生氣時,趕緊站了起來,兩人一左一右地膩到了康平長公主身邊,抱著她的手,一邊一個嬌滴滴地說著“娘最好了”、“娘是天下最美麗的娘”之類的,讓人實在是生不起氣來,康平長公主很快也被她們鬧得笑起來。

    阿菀也看得忍不住想要笑,再次確認了柳清彤的性格,果然是十分符合康平長公主的心意,莫怪當初只是見了一面,便將這親事定了下來。

    因為發生差點驚馬的事情,所以下午自然是不能去騎馬了,孟妡和柳清彤便拉著阿菀一起打葉子牌,順便也叫上了孟妘,四人便窩在營帳裡打起牌來,頗為怡然自得。

    康平長公主也拉著康儀長公主到她們的營帳歇息,兩人邊喝茶邊聊天,聊的自然是那位英雄救美的沈罄公子。

    雖然沈罄未表明身份,但是來能參加這次秋圍的,不是勳貴便是官員子弟,要查一個人十分容易,不到半天時間,沈罄的資料已經呈到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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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4 17:19:1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九章

    晚上衛烜回來,阿菀便​​和他說起了白天的事情。

    “阿妡這次冒失了點兒,幸好有定國公府的三少爺出手相助,不然後果不堪設想。”阿菀忍不住嘆了口氣。

    孟家姐弟幾個,真是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孟婼出生時正是當年奪嫡最激烈的時候,無論是朝堂后宮,情形都不好,康平長公主自顧不瑕,疏於教養,便養成了那般柔弱的性子;​​等孟妘出生後,康平長公主終於能分一點心思放到兒女的教養上了,可是還來不及好好教,又懷上了第三胎,卻是一直盼的兒子。

    作為家中唯一的男孩子,孟灃自然是要擔起孝順父母、照顧姐妹的重任,被康平長公主帶在身邊好生教養,卻將兒子養成了和她一樣豪爽的性子,那時候文德帝剛登基,朝中局勢也未穩,不免又疏忽了二女兒的教育,等到發覺時,​​二女兒已經形成了孤拐的性子。

    等輪到最小的女兒出生​​時,文德帝登基好幾年了,一切塵埃落定,四海昇平,又因是家裡最小的孩子,不夠縱容了一些,嬌寵了一些。

    所以孟妡可以說是在萬眾寵愛中成長的,生平唯一不順心的事最多也只是和三公主來個口角之爭罷了,一路順風順水地長大。而且她沒有被嬌慣壞了,還多虧了孟妘將她教管得嚴,才讓她活潑甜美,貼心可愛,卻並不嬌縱。

    只是雖然不嬌縱,但到底是千寵萬寵地長大的,身份地位擺在那裡,有時候難免也會冒失了一點。幸好雖然冒失,但若是發現自己錯了,也會馬上改進,吸取教訓後,下次便不會再犯。

    孟妘將她教得不錯。

    “定國公三少爺?沈罄?”衛烜一語道出這位定國公府三少爺的名字。

    阿菀聽罷笑起來,“對啊,聽說是叫沈罄,字子仲,他救了阿妡,在康平姨母詢問他時,卻什麼都不說,看起來是個沉默寡言的人,有些不好相與似的。後來康平姑母叫了人來問,竟然很多人都對他陌生得緊,直到特地讓人去查了知道,竟然是定國公二房的少爺。據聞他自幼便隨父母駐守西北陽城,父親是振威將軍,極少回京城呢。”

    定國公府是行伍出身,歷代有能幹的子孫鎮守西北邊境,素來極得皇帝的重用。如今這一代的定國公府,便是由嫡次子駐守在西北,據聞幾年都難得回來一次。定國公府的規矩十分奇怪,有能者便會被派去西北邊境,比起要襲爵卻顯得有些軟弱的長房,二房確實能幹得太多,也因為太能幹,方才會被派去西北,終身難回京城一次。

    衛烜自然也知道定國公府先祖定下來的規矩,不置可否,他聽著阿菀慢慢道來,忍不住有些想笑。

    好像,上輩子也是因為沈罄救了那蠢丫頭一次,康平長公主方會看對眼,捨了相看許久的定國公府的長房嫡孫沈磐,為小女兒定下了定國公府二房的沈罄。如今,也同樣是沈罄救了孟妡,也不知道如今康平長公主還會不會再將女兒嫁過去。

    只是……上輩子是因為情勢不利,太子和太子妃孟妘一直沒消息,得寵的皇長孫是三皇子妃所出,鄭貴妃一脈咄咄逼人,孟灃的親事被三公主一再破壞,京中之人見風使舵,不願意與康平長公主扯上關係,與鄭貴妃一脈交惡,使得孟妡的婚事也同樣一波三折。

    也因為如此,康平長公主方會看中沈家二房在西北的勢力,將女兒嫁過去,想藉沈家二房的勢,保住小女兒。

    上輩子康平長公主是不得已為之,這輩子呢?怕是捨不得將女兒遠嫁到邊境去吃苦吧。

    “……我還聽說,這位沈三公子回京好像是為了他的親事,西北陽城沒有合適的人選,沈二夫人不願意長子屈就,便修書一封,讓京里的定國公夫人幫忙相看一位合適的有德貴女。”阿菀繼續道。

    衛烜聽得漫不經心,回想了下今日的事情,那些人一一在腦海中掠過,最後定格在一張神色冷淡的面孔上。

    那人彷彿天生一副冷心腸,少言少語,倒是和孟妡這個話嘮截然相反的兩類型的人。

    也不知道,這輩子會是如何?

    想著,他將手裡的果露一口飲盡。

    阿菀見他喝完,便伸手接過,對他道:“今日一天辛苦了吧?快些去歇息,明日還有得忙呢,免得累著了。”

    衛烜用水漱口,拉住她的手道:“不急,再坐會兒。”

    阿菀見他懶洋洋地倚靠在大迎枕上,披散著頭髮,有些頭髮柔軟地落到了身上月白色的寢衣上,白與黑形成強烈的對比,瑩瑩的燈光下,真是一副美人圖,處處可入畫。

    阿菀今日沒去哪裡,自然也沒有太累,同樣靠著一個大迎枕,和他繼續閒聊起來,詢問他們今日的狩獵的事情。

    衛烜撇嘴道:“我今日一整天都跟在皇伯父身邊盡忠職守,也沒什麼表現的機會,倒是皇伯父勇武不輸當年,很快便獵到了一頭鹿。”嘴上贊著,唇邊泛開的笑容卻有些泠泠然。

    阿菀心有所感,嘴上卻道:“哦,我也聽說了。當時我和二表姐坐在皇后娘娘身邊,也聽到了宮​​人來報的消息,剛才的晚宴,咱們桌上那道烤鹿肉,聽說所用的材料便是今兒皇上獵的那隻鹿吧?”

    “自然如此。”

    阿菀差點忍不住笑起來。

    文德帝這些年來養尊處優,縱使年輕時如何勇武,想必現在身手已經不比當年了,但他是皇帝,而且因為邊境將要不太平,便有心營造興武之風,自然是要身先士卒,帶頭作榜樣。上行下效,下面的人為了拍皇帝的龍屁,自然要表示一翻,所以當然要讓皇帝第一個獵到鹿了,也算是一個好的吉兆。

    看他的神色,阿菀便知他對裡面的彎彎繞繞挺了解的,而且十分不屑的模樣。她心中一動,突然憶起,私底下的衛烜,對那位君父從來都是有些不以為然的樣子,並未像個正常的封建士大夫一般,對皇帝有著一種天然的敬畏。

    聊了會兒後,衛烜突然道:“時間不早了,咱們歇息吧。”便伸手抱她。

    阿菀被他騰空抱起,那種失重的感覺,讓她下意識地伸手摟住他的肩膀。

    當兩人的身體貼近時,總會讓她感覺到男女天生的差異,她嬌小而柔軟,他高大而堅硬,他一隻手就能將她輕輕鬆鬆地抱起,大手完全能包裹住她的手,讓她在他面前顯得如此的嬌小纖細。

    這種感覺十分強烈。

    更強烈的是他不經意間帶有的屬於雄性的侵略性,寸寸進逼。

    “剛才不是說不累麼?”阿菀忍不住嗔道,笑盈盈地看著他。

    衛烜將她放到床上,將床帳揮下,跟著一起縮進被子裡,伸腿蹭著她的腳,說道:“我只是說不急,沒說累。當然,其實我也不是那麼累的。”他邊委婉地說,邊試探性地拉她的衣帶。

    發現他的動作,阿菀便知道他想要幹什麼了,不禁有些黑線,同時心跳也有些快。

    “……不行,你明天還要當值,你會累的……”

    “若是我不覺得累呢?”他咬住她的耳垂,“我真的一點也不累,不信你摸摸。”

    被他強勢地拉著手摸到他身下的某個東西,這一刻,阿菀真是有點想要學某部漫畫裡的女主角一樣,直接收攏手捏得他哦啊一聲算了。

    不過,只是想想。

    這個夜晚依然很不和諧。

    被像煎餃子一樣翻來覆去的折騰,阿菀真想咬他,為毛他的精力就這麼充沛呢?從小就是個活潑好動的熊孩子,長大以後好不容易有點兒大人樣,可是依然精力充沛,開葷以後,天天都想著那種事情。

    不過她也知道,兩人剛圓房不久,少年人貪歡,又是個血氣方剛的,自然是念著這種事情。只希望等他嚐過新鮮勁兒後,懂得克制收斂,為此,阿菀也縱容他幾分。

    “……我已經每天都盡量在練功房裡發洩多餘的精力了。”衛烜在她耳邊委屈地說,“所以你要好好養身子,除了你,我誰都不想要,也不想看… …”

    阿菀被他說得有些愧疚,很快又覺得不對,她到底在愧疚毛啊?都怪他的聲音太委屈了,害得她差點上當。只是……夫妻夜生活其實也挺影響夫妻感情的一種事情,阿菀也不想因為這麼點兒事情,破壞他們的感情。

    於是,她有些抗拒的身子又柔軟下來,如水般包容著他。

    衛烜果然又激動了,甚至控制不住力量不由大了一點,發現她蹙起眉時,趕緊放輕了力量,但速度和深度都不減,有時候非要聽到她的驚喘不可,更愛看在那一剎那,她臉上那種再也隱忍不住的神色,如一朵在夜月中綻放的牡丹花,盛著露珠,妍麗嬌豔。

    阿菀很快便睡著了,甚至還未等他退出去。

    他輕輕攬著她柔軟發燙的身體入懷,讓兩人的身體更貼近,唇沿著她的臉頰往上移,吮吻住了她眼角未落下來的淚。

    有些鹹。

    *****

    翌日,衛烜起床時,阿菀隱約有感,便也跟著睜開了眼睛。

    衛烜正在系絛帶,回頭看到她擁著被子坐起身,一張臉紅撲撲的,就像秋天的紅蘋果一樣,突然有點想吃蘋果了。

    “我要出去了,天色還早,你繼續睡。”他坐到床邊,給她攏了下頭髮,見她蹙著眉,手撫向腰間,便伸手給她輕輕地揉了下腰。

    昨晚她睡著時,他花了點時間給她按摩,應該不會太累才是。

    阿菀睡眼​​惺忪地看著他,突然說道:“知道了,你小心一些。”

    衛烜笑著親了下她的臉,直到時間差不多了,方才出門。

    等阿菀再次清醒時,天色已經大亮了,趕緊起床。

    起床穿衣服的時候,她低頭又看到身上的痕跡,特別是看到胸房上的吻痕,自然又有些臉紅。只是在摸了下腰間時,竟然沒有什麼疲累不堪的感覺,讓她不由得詫異,難道她天賦異稟,竟然還能採陽補陰?

    不禁捂臉,滿臉黑線,自己到底在想什麼?腦補太多了!

    路雲和青雅進來伺候她洗漱,阿菀盡量不瞄向正在整理床的路雲,省得臉皮繃不住,邊和青雅閒聊。

    “咦,怎麼會有蘋果?”阿菀奇怪地看向桌上那盤紅皮蘋果,看起來色澤十分誘人,不過她素來不愛吃蘋果,總覺得它們青脆得崩牙,只吃那種熟透了的沙沙的蘋果,但仍是比不上現代那種嫁接過的品種。

    這時代的蘋果,其實並不怎麼好吃,完全比不上現代時的那種培養出來的蘋果口感。

    青雅給她綰好發,挑了一支金絲累鳳珠釵給她插上,又拿了一對紫荊花赤金耳釘為她戴上,襯得她眸色清澈,膚色細膩瑩白,笑著說道:“今兒世子出門時特地交待的,他讓奴婢準備了蘋果,然後拿了兩個蘋果出門了。”

    這是什麼怪習慣?

    阿菀實在是不解,想想便放下了。

    打理好自己後,阿菀又隨便食用了些早點,便出門了。

    今天依然是和瑞王妃母女倆一起出門的,三人邊走邊聊。

    應該說,是阿菀和瑞王妃邊走邊聊,衛嫤當個小跟班,而阿菀和瑞王妃所聊的話題,衛嫤根本插不上嘴,甚至有些傻呆呆地不知道母親和嫂子說的東西里面,還有為她相看的未來夫婿。

    兩人明著討論昨天狩獵的事情,實際上在點評當時那些出色的少年公子的品貌及能力。

    瑞王妃回頭看見女兒傻呆呆的模樣,又忍不住想要嘆氣了,她和阿菀說得這麼直白,這女兒還沒有反應過來,真是愁人。

    又到了昨日觀看狩獵的地方,不過今日她們並沒有去那高台處觀看,而是去了旁邊歇息的營帳。許是昨日已經看過了,今日去高台處觀看的人不多,大多是在帳子裡歇息聊天,或者是趁機走動拉關係。

    而這營帳裡,並不見太子妃,也不見康平、康儀兩位長公主,只有孟妡和柳清彤坐在那裡無聊地玩葉子牌。

    阿菀被孟妡拉到了一旁,蹙著眉小聲地說:“阿菀,剛才我聽說太子今兒身子有些不適,娘親和姨母過去了。”

    阿菀吃了一驚,忙小聲問道:“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剛才二姐姐身邊的夏裳過來和我提了句,說二姐姐今兒要在行宮照顧太子殿下,不會過來了。”說著,又小聲地透露,“聽說,原本今日皇上是要考核諸位皇子騎射武功的,可是太子殿下卻在這當兒突然身體不適,這……會不會讓人說閒話啊?”

    阿菀明白她的擔心,不過是擔心有心人會拿太子體弱的事情來說項。雖然太子這些年來行事無差錯,可是體弱卻是不爭的事實,文德帝現在還能包容兒子這缺點,等到他年紀大了,心思更難測時,會不會在有心人的慫恿下,也覺得太子體弱,不足以堪當大任,到時候又要衍生出無數的變數來。

    除此之外,還有三皇子、四皇子等年長卻身強體壯的皇子作對比,會不會讓文德帝更難受呢?

    心裡想著,阿菀卻沒說什麼,拍拍她的手笑道:“別亂想,既然二表姐能讓人過來說一聲,證明太子只是身體小恙,估計休息一下便行了。”

    孟妡想起平時二姐姐的行事方式,也覺得阿菀說得對,便不再糾結這事情,不過還是打發了人送了盤個今兒內務府送過來的蘋果去行宮給太子妃。

    阿菀看得好笑,怎麼又是蘋果?

    “今年的蘋果長得好,給二姐姐送幾個嚐嚐。”她嘿嘿地笑著,“雖然二姐姐那裡不會少這種東西,不過這是妹妹送的,意義不同。”

    阿菀笑著應了聲,柳清彤也笑盈盈地看著她們。

    三人又坐到一起,阿菀詢問道:“對了,昨日回去後姨母沒生氣吧?”

    孟妡高興地說:“娘親什麼都沒說呢。”

    柳清彤看了她一眼,含笑不語,卻想起今兒一早出門前,丈夫孟灃對她說的事情,說是婆婆讓他今兒在狩獵場那裡,好生地觀察那位沈罄公子,怕是有些什麼想法吧。

    阿菀是個心思細膩的,看了眼柳清彤,見她笑瞇瞇的模樣,便知道這裡面另有內情,便轉移了話題。

    很快去送蘋果的人回來了,順便帶回了孟妘的意思。

    “太子妃說太子也覺得這蘋果好,多謝郡主送來的蘋果。”

    聽到這話,孟妡安心了,很快又快活起來。

    只是,今天依然是有波折的一天,不到午時,便又聽說了三皇子驚馬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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