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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僅溯] 小班納特「先生」(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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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4 23:58:4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旅行計畫

  婚期將近時,將浪博恩交給兩位管家,班納特一家從哈福德郡啟程,前往簡未來要住的莊園。

  這次路途有些遠,克莉絲想了想,還是把自己的槍帶上了。

  賓利先生早早就在莊園的門房處等著,他先飛快與車裡的簡對視,又向班納特夫婦問安,看到克莉絲坐在車伕旁邊的位置,便請內弟與自己坐同一輛車。

  「是我照顧不周,應該另雇一輛車去請你們的。」賓利抱歉道,「這一路辛苦了。」

  班納特家的馬車已經是很大的車廂規格了,以前賓利見到時,都是在舞會前,只有班納特太太帶著五個女兒,一時竟然忘了他們家一共八口人。

  克莉絲笑了:「我們家的人都很苗條,坐起來其實並不擠,是我自己想跑出來透氣。而且後面還跟了一輛貨車呢,畢竟我們這麼多人的行李,就是輕裝簡行也不少了,再加上簡的嫁妝,一輛車當然不夠。」

  賓利還是頭一次這麼直觀意識到,自己是要和一個大家庭結親,未來說不定會有四位連襟。

  他是個愛熱鬧的青年,想到這裡反而有些雀躍。姐姐出嫁很早,妹妹也從小就在上流專科學校進行淑女修習,所以他的童年很孤單。

  現在剛開春,莊園內暫時看不到特別景緻,可能還要留待賓利和簡日後自己折騰,綠草地小野花一路也看厭了,克莉絲便轉頭與賓利聊天,遠遠看到丘上的一幢大房子,就知道是到了。

  讓男僕去卸東西,賓利引著他們參觀,熱情表示如果有覺得什麼不喜歡的地方,還可以找人來換,話是衝著班納特夫婦說的,眼睛卻在看簡。

  班納特太太雖然虛榮心強了些,好在沒什麼控制欲,她看著莊園內部的布設不住誇讚,本就看中這個年輕人闊綽友善,現在他又擁有了自己的土地,對大女婿更滿意了,當然不會指手畫腳。

  克莉絲覺得,她媽媽果然是家裡最現實的,永遠奔著婚姻的本質在看。

  就像威克姆事件裡,班納特太太反而是最好說服的那一個。

  因為打斷了她嫁莉迪亞的美夢,班納特太太興沖沖找過自己問罪,但是被告知威克姆欠債後,她很果斷表示,自己絕不會把女兒嫁給一個負資產的男士去受苦。

  婚禮前的倒數第二天,羅切斯特夫婦如約到了。

  羅切斯特先生中等個子,好在身側的夫人十分嬌小,加上他眇眼視人,看上去氣勢嚴厲,存在感很強。因此,即使最後一次見面時,羅切斯特夫人還是愛小姐,克莉絲也一眼就認出了他們。

  「簡!」

  家庭教師轉過身,看清她,眼前一亮,調侃道:「克里斯。現在你也成為一個漂亮英俊的紳士啦。」

  羅切斯特先生在一邊清了清嗓子,她才介紹起來。

  「我的丈夫。愛德華,這是我的學生,那位小班納特先生。」

  克莉絲記得他有一隻胳膊是義肢,以免尷尬,所以自己也不摘手套,先一步伸出手和他握手。

  凱瑟琳很快也過來了,家庭教師果然親切問她現在還有沒有畫畫。

  女士們敘舊的時候,克莉絲和羅切斯特都沒有說話,後者一直專注看著他的夫人,好像要把另一隻眼睛的份補回來一樣,原本有些粗野的模樣也變得柔軟了很多。

  「你覺得地中海怎麼樣?」他突然說。

  羅切斯特年輕時候有過一次歐洲的周遊,因為舊族顯赫,所以在各國的結交都很廣。因此,如果克莉絲自己另有安排,羅切斯特隨時可以幫她介紹寄住的人家或者修習的大學,不一定非要結伴同行。

  家庭教師很清楚她的想法,而克莉絲也不願意打擾這對遲來的二人旅遊,所以她們在信裡商量得很好,他們會定時替她回信給家裡,讓家人安心,而克莉絲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可以獲得充分的自由。

  不過現在聽這個問題,看來他們不打算在法國待很久了。因為自己年紀輕,轉換國家時,他們還是要一起出發的。

  克莉絲想了想:「我只會法語和希臘語,意大利語和土耳其語很一般。」

  拉丁文就不用說了,現在除了神職人員和曬自己格調的,很少有人用。

  羅切斯特頷首:「足夠了。在法國的時候,我們可能會常駐里昂,等到下半年再去羅馬。第二年就很隨意了,你要回國的話,我們轉道去西班牙,不回,我們就一起去維也納。」

  「因為年前耽誤的那件事辦完了,我們把假期延長了很多,正巧參加婚禮能和你碰頭,三天後我們就出發去倫敦,你帶護照了吧?」

  克莉絲吃驚道:「這麼急?」

  簡在一邊解釋:「我們坐汽船走,愛德華有位朋友是船長,這次要押送一批外交的禮物,一路有軍艦護航,這樣更安全,也不怕遇到海盜。」

  克莉絲點了點頭,想到他們的計畫,忍不住問:「我們不去巴黎嗎?」

  去一個國家居然不待在首都,不能不讓人好奇。

  這句話脫口後,面前的兩個人忍不住對視了一眼。

  羅切斯特夫人忍俊不禁,用輕快的語氣說:「不僅不去,我們還要繞道,畢竟那裡可是羅切斯特先生的傷心地。」

  羅切斯特無奈瞪了她一眼,不過看上去並不覺得被冒犯了,侷促解釋:「如果你要去巴黎的話,唯獨這個地方可能沒法安排。」

  克莉絲很爽快:「那就不去。」

  他們說話的時候已經走進了會客廳,兩位簡順利會面,而羅切斯特也和班納特先生攀談起來,主要是為了感謝當年班納特家收留了他的夫人。

  兩位先生看上去完全不是同樣的風格,一個像體育家,一個就是典型的鄉紳,卻莫名意氣相投,聊起來大有相見恨晚的意思。

  婚禮的前天晚上,克莉絲終於見到了姐姐們口中的賓利小姐。她還有姐夫姐姐是緊跟在達西先生後面到的。

  克莉絲特意看了一眼伊麗莎白,發現她埋著頭,乾脆走到她身邊唯一的空位坐下。

  達西的表情凝固了。

  世俗婚禮的講究其實並不多,各家有各家的辦法,並沒有那麼多條條框框,有了達西先生的教會關係在,賓利請到了律師和當地教區的牧師到場,可以直接在莊園宴客辦婚禮。

  不過大家還是將兩位新人勸回了各自的房間,讓他們明天再見。

  等到班納特夫婦喝過咖啡也退場後,客廳內就只剩一群年輕人了。

  沒過多久,賓利的表兄還有朋友們就招呼克莉絲過去和他們一起打牌。

  伊麗莎白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他們都是工廠主,手裡閒錢多,輸贏可能有點大,你玩得謹慎一些,不要上頭。」

  克莉絲站起身向二姐點頭,差點撞到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達西先生。

  達西被少年打量著,到底面皮薄,也坐不下去了,跟著去了牌桌邊。

  賓利的姐夫赫斯特先生驚奇道:「達西先生,你竟然也想打牌了?」

  他還記得這位先生古板無趣,每次餐桌很少喝酒,都是第一個離開的,不愛跳舞也不打牌,實在不明白小姨子到底喜歡他哪一點。

  達西點頭,正想順勢坐下去,克莉絲卻不領他的好意,已經先一步到了牌桌邊,衝他微笑道:「可惜,先來後到。」

  這一會,賓利小姐已經搶先坐到了克莉絲原先的位置,進退兩難間,達西又想到了伊麗莎白的話,只好站在一邊觀戰,想著要幫一幫小班納特先生。

  很快他就發現,未來小舅子(存疑)根本不需要他的幫忙。

  他們先打了盧牌,接著又換到二十一點,克里斯班納特幾乎每把都贏,但都不是贏得最多的那一個,顯得很僥倖,等積攢到某個數目,他又會輸一把大的。他自己倒怎麼都不會觸及本金,偏偏總是把牌局挑得風起雲湧。

  連續好幾局,牌勢比較緊張了,他的下家赫斯特先生拿出手帕擦汗時,他還在遊刃有餘和賓利的表兄聊天。

  賓利的表兄比賓利大十幾歲,已經是個中年人了,經營著一家零部件廠。因為廠地是租用的,付最貴的租金還要受地主的蔑視,相比起來,他對這位不擺架子的小紳士瞬間充滿了好感,所以非常樂於滿足年輕人過剩的好奇心。

  很快,克莉絲就知道了不少有意思的消息。

  比如賓利買的這座莊園,前主人已經舉家搬到北美投奔親戚,所以才賣掉了祖產。說白了,就是經營不力,連土地年收都供不起這樣的生活了。

  這樣看,當一個地主一點都不簡單。

  首先私家的馬車就是一筆巨大的開銷,一年少說要一千鎊,這還只是兩匹馬的費用。再加上傭人要付工資,更別提這年頭開窗戶都要交稅。社交也要花錢,別人請客,自然也得回請,還必須豐富體面,這樣林林總總加起來,年金花完怎麼都不奇怪。

  克莉絲心裡算了算,藉著贏錢的空當,漫不經心問:「現在的農機市場怎麼樣?」

  -------------------------------------

  克莉絲:發動我上輩子帶過來的天賦屬性,種田!

  《

  #?#

  沒有。

  不僅沒有,還發現她的旅行計畫裡根本沒有自己所在的馬賽_(:з」∠)_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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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5 00:33:2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歸家途中

  賓利的表哥既然是做零部件的,當然和許多機械廠的工廠主有交情,手裡有賣各種機器的消息。

  內燃機還沒發明,現在的農機,基本上都是是手搖式脫粒,或者牛馬拖動的耕犁以及播種機,說到底只是一些小機關,沒有徹底機械化。所以克莉絲也沒抱特別大的期待。

  意外的是,拖拉機居然已經被發明了。不過是蒸汽動力的,重量基本十噸起,拉到田裡什麼都幹不了,只能拿去拖貨,開起來和小型火車沒什麼區別。

  年前的秋天,克莉絲也沒閒著,把附近的田地跑了一遍,於是就起了給浪博恩購置一批農機的念頭。

  農民被剝削很嚴重,除了給地主租稅,還要向教會繳納什一稅,肯定是買不起的,很多地主也沒有這個好心幫忙。

  雖然農機在北方開始推廣了,哈福德郡還沒有,如果他們家第一個吃螃蟹,除了農時向自家佃戶提供,以增產為目的提升收益,還能租給附近的莊園。

  根據賓利的表哥提供的數據,只要維護得當,以浪博恩地產的面積,大概第三年就能回本。

  一邊在心裡打著小算盤,手下繼續加注,又一次把下家逼到死胡同,赫斯特先生絕望扯了扯領巾,克莉絲則長長鬆了一口氣。

  總算找到了一個她爸能接受的創收路子。

  「那麼,伊麗莎白小姐覺得,怎樣的男士才算是真正的紳士?」

  克莉絲正好側坐著,一扭頭就看得到沙發那邊的動靜,發現開口的人是賓利小姐。

  在座的男客不少,而且許多都只是中產階級,所以伊麗莎白的回答很謹慎保守:「有屬於自己的土地和莊園,品格高尚,能踐行紳士風度。」

  這句話完全符合社會標準劃定,能寫進名詞解釋裡的那種。

  賓利小姐卻笑了:「怎麼你對男士的評判要求就這麼低了。先前我們談論才女時,你對她們可是苛求多啦,你親口說『我從來沒見過哪一個女人像你所說的這樣有才幹,有情趣,又那麼好學,那麼儀態優雅』。」

  她說「要求低」時,許多男士都朝她蹙眉,賓利小姐卻一點都不在乎,一臉得勝看向達西,似乎很樂於向他揭露伊麗莎白的「真面目」。

  這局正好輪到克莉絲做莊,她忙著發牌,只聽到頭頂達西先生說:「這次我認同班納特小姐。上次我們談論的是多才多藝的小姐,而你卻只說了紳士。」

  賓利小姐顯然對這個回答非常不滿,正要開口,一邊的小班納特先生說話了:「我卻不太贊同。」

  「一位真正的紳士,當然得精通很多門語言,擅長天文地理、代數科學,歷史法學、修辭倫理、藝術射擊。他還必須是社交界的寵兒,政界的新星,擁有極高的榮譽和尊嚴。除此之外,儀態談吐都應該保持風度,品行正直,胸襟廣博,面對任何困難都要勇敢鎮定……」

  克莉絲話還沒說完,賓利小姐先驚叫起來:「我從沒見過這樣的男人。」

  她說完後才意識到自己掉進了圈套裡,臉上一白。

  一邊牌桌上所有男士見此,也意會過來她針對伊麗莎白的小把戲了,聯合到剛剛她對自己的冒犯,都毫不留情笑出來。

  賓利小姐狠狠瞪了一眼少年,面上掛不住,先行離開了。

  等到牌局散後,大家開始攏賬,克莉絲居然還贏了十五鎊,赫斯特先生最慘,輸了整整四百鎊,被賓利的姐姐低罵著回了屋。

  回客房的路上,凱瑟琳有些擔心同克莉絲說:「你這樣得罪賓利小姐,是不是不太好,畢竟以後是要做親戚,說不定要常常見到。」

  克莉絲看了看伊麗莎白的背影,擺手:「反正遲早有一天會得罪一個徹底。而且是她先挑釁麗萃的,再說了,親戚又不是家人,不用多想。」

  第二天,賓利小姐果然恢復了社交常有的那一套笑容,進飯廳前還沖班納特一家打招呼。

  等到婚禮的時候,大家到了莊園最大的房間,內部被用心佈置過了,鮮花和香草味道很宜人,每一個角落和桌角都用新紗裝飾著,銀製品被擦得閃閃發光。

  班納特先生將簡交到賓利手裡時,班納特太太大聲抽泣起來,克莉絲她們還沒怎麼樣,賓利自己先紅了眼眶,說誓詞的時候都有些哽咽了。

  連牧師和儐相都哭笑不得。

  婚禮很快進行到賓客做見證簽字的階段,克莉絲恰巧排在最後。提筆寫的時候,她意外發現達西的名字挨著伊麗莎白很近,特意寫了花體,最後的y飄出一尾絲,輕輕勾著伊麗莎白的E,像是裝作不小心碰著姑娘的衣角。

  ……達西先生表面上這麼嚴肅,真看不出來居然還有這種少男心思。

  婚禮後的第三天,羅切斯特夫婦如約向新鮮出爐的賓利夫婦辭行。

  賓利也沒有多做阻攔,很高興說:「那太好了,我本來還不放心爸爸帶著莉迪亞獨自回去呢,你們正好可以結伴到倫敦。」

  馬上要復活節了,浪博恩還需要班納特先生,所以克莉絲並不奇怪他提前離開,媽媽和剩下來的幾位姐姐可以等到下周和舅舅他們一起回去。

  不過沒想到莉迪亞也這麼早浪博恩。

  想到可能是被婚禮刺激了,她有些擔心去找五姐。

  「對啊,我實在放心不下格里芬,所以正好和爸爸一起回去,怎麼了?」莉迪亞語氣輕快說。

  克莉絲:「沒什麼。打擾了,告辭。」

  都告訴自己多少遍了,不要隨便猜金剛的心思!

  回去的路上,克莉絲還是和班納特先生他們一輛馬車,沒有別的原因,單純是給夫妻倆騰二人空間。

  羅切斯特先生稱呼簡的用詞直白熱烈,我的小簡,寶貝,小夫人,各種暱稱換著來,滿是年長者的愛溺情重,似乎因為在家中習慣了,連在外也自然脫口叫她,反而是被這樣稱呼的羅切斯特夫人比較害羞。

  趁著這個機會,克莉絲在路上把農機的事情和父親說了,連那次牌桌收集的數據和名片一齊交給他,見他陷入深思,沒有提問,知道這件事十拿九穩了,也就不再多提。

  回去的時候天氣很好,所以比預料中早了一天到達倫敦。

  要進城時,他們迎面碰上封路,因為坐了一路車,乾脆都走下來透氣等放行。

  克莉絲向一邊的高個子打聽:「是哪位要出巡嗎?」

  「說是要押送囚犯,是些上不了絞架的,所以發配去服苦役。不過都是把人當牲口使的地方,肯定是有去無回了。」

  這一會,果然有不少憲兵端著槍押管著囚犯走過去了,中間那些囚犯被鐵鑄的腳鏈串成一條一條的,有的表情凶惡,還有的垂喪著臉,最後面那一隊明顯走得很慢,隊伍尾端不時傳來喝令聲。

  很快他們就知道為什麼了。

  莉迪亞差點沒認出來威克姆,他就走在最後面,拖著被弟弟打斷的那條腿,這半年的監獄生活已經把他磨得慘無人相了。原先使他無往不利的俊臉整個消瘦了下去,掛著新舊傷痕,行走的姿勢很不自然,因為走得慢,被厲聲催促的憲兵踢了一腳後,踉蹌倒地,被鐵鏈拖行了幾步才勉強爬起來。

  威克姆還沒來得及抹開臉上的灰塵,前面的男人就扭過身啐了他一口,罵說自己運氣不好,怎麼碰上他了。

  看來因為一路上差點被威克姆連累摔倒好幾次,他憋氣很久了。

  憲兵用槍托狠狠敲上那個男人,警告他不要亂動。

  像是感覺到她的目光,威克姆陡然抬起頭環視著,穿過人群,一眼看到了他們。

  威克姆目眥欲裂,大嚷了一聲就要衝過來,他充滿恨意叫著克里斯的名字,看到她後,又罵起了很粗的話,都是羞辱女人的詞彙。

  莉迪亞知道,他因為激動語無倫次了,但是那些話都是衝著她來的,全都是想要抹黑她。

  她被那種凶惡的目光看得心中一跳,血像是在瞬間冰凍凝固住,彷彿連心跳也停止了。

  聽到一陣窸窣討論聲時,莉迪亞終於回過神,就看到弟弟撥開人群,走到一邊,拿出幾個便士交給一邊運貨進城的菜農,才在眾目睽睽下提著一個木板,走到了被憲兵制住的威克姆面前。

  憲兵看清來人的打扮,連忙客客氣氣向他扶帽行禮。

  少年點頭,用平淡的語氣說:「因為一場決鬥,我打斷了他的腿,雖然我並不覺得虧欠什麼。不過既然因此耽誤了你們的前行,不如通融一下,讓他坐這個木板,拖行會快很多。」

  決鬥是你情我願的事情,居然冒出這麼大的恨意,兩相對比下,不僅圍觀者,連憲兵也鄙夷看向威克姆。

  威克姆沒想到他會來替自己說好話,有些發怔,下一秒,克里斯班納特伸出了手,一把攫住威克姆,隔著手套,輕鬆卸了他的下巴。

  「不過一碼歸一碼,我覺得,你嘴這麼髒,以後還是不要說話比較好。」

  說完後,他才像露出倨傲嫌惡的神色來,慢條斯理脫下手套,拋在威克姆膝蓋邊,信步走回去。

  下一秒,莉迪亞的手被握住了。

  沒有手套阻礙,克里斯的手非常溫暖。

  莉迪亞突然很想哭,但是那些暖意卻漫了上來。

  好像再也沒什麼好怕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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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賓利小姐引用二姐的話來自原著。

  《

  沒有。

  不僅沒有,發現出口被徹底封死了,開始自閉。

  《

  無責任小劇場:

  伯爵:你說的紳士那些條件,不就是我嗎!

  女主:不好意思,我說的是我自己,謝謝。

  神甫:你清醒一點。作者連#都只給一半,女主自己已經拿了男主劇本,說不定明天就改無cp了,死心吧。

  伯爵:我覺得還可以搶救一下!我去染個白毛等著被抽出去再找她,或者拿女主劇本被她劫獄也沒問題的!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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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5 00:33:3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章 打打打劫

  進倫敦後,因為克莉絲對這裡最熟,所以由她選了一家飯店,父親請客,為他們三人踐行。

  桑菲爾德舊名在外,班納特先生年輕的時候也聽說過,這次大女兒婚禮時又親眼見了羅切斯特先生,加上當年親自考校過家庭教師,對克莉絲跟著他們夫婦一起出國也放心了不少。

  臨別時,莉迪亞突然撲過來抱住了她。

  「我會想你的。」五姐悶聲說。

  克莉絲一怔,失笑回擁。

  「你這麼說我很高興,」她衷心道,「如果你力氣小一點我就更開心了。」

  肩膀好痛。

  莉迪亞:「……」

  因為比預計時間先到了,汽船明天才開進倫敦港,克莉絲一行還得在倫敦找個客店住一夜。

  克莉絲的行李很少,一個筆記本電腦大小的手提箱和一隻中號的牛皮箱,不像是要出國,倒像是去郊遊。

  「你應該至少帶一位男僕。」

  羅切斯特先生好心提醒道:「如果暈船,多個人會方便照顧你,而且單獨在外,也需要有人隨時幫忙跑腿。」

  「我太挑剔了,經過特別培訓、年金四十鎊的人也會被我逼走。」克莉絲聳肩,「所以我在學校習慣了什麼都自己做。不過您可以放心,我不暈船也不暈車。」

  她又接著表示,正好有位朋友在倫敦,自己準備在臨行前去拜訪道別,晚飯他們就不必等她了。

  反正已經在浪博恩見過了,克莉絲並沒有找哈洛德,而是去了趟銷贓街。

  「納什。」

  被叫到的中年男人正在喝一碗牛奶蛋糊,一抬眼看到她就嗆住了。

  克莉絲將手杖靠著櫃檯放好,故作意外:「看到我這麼開心?」

  納什劇烈咳嗽起來。

  「不用這麼心虛嘛,跑去法庭賺點外快也不是什麼大事。」

  「我就知道南希那個臭丫頭去找你了。」納什撇下餐巾,忿忿不平說,「威克姆落到她手裡,當然要好好向你邀功的。」

  如果不是那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男人給威克姆錢,那筆公債消息他已經到手了,否則怎麼會被南希搶了功勞。

  克莉絲還不打算讓南希替哈洛德背黑鍋,「她確實來找我了,不過沒有告訴我偷馬的事情,我另外有消息來源。」

  看出對方說的是實話,納什洩了氣:「我有時候真的懷疑,是不是全倫敦都有你的眼線。」

  「所以,她要什麼?衣服,珠寶,嗯……或者是你?」

  克莉絲沒理會他的調侃。

  「她不想待在倫敦這個傷心地,所以我派她去北方了。」

  納什語帶可惜說了一聲浪費機會。

  克莉絲笑起來:「還惦記著公債呢,你這次賺得還不夠?」

  這下話題又被繞回來了,看來這次踩到的是這位小少爺的黃線。

  納什擦了擦汗,「半年沒見,你怎麼突然回倫敦了。」

  「恰好經過。」

  「經過……你要去哪?」

  「遊學旅行,」克莉絲說,「至少一年內不會回哈福德郡,以後消息不用往書店送了。」

  「這段時間不接其他委託,穩妥起見只做老單子,你和克拉克自己拿主意,如果有比較麻煩的事,就往里昂給我寄信,寄信人填我以前學校的艾德禮教員,我們會討論一些學科問題,不會有人起疑。至於內容,還用年前那套暗號,等到八月我會給你們新的書目。」

  納什趕緊拿出隨身帶著的手記,逐條記下了。又把還沒來得及往麥裡屯寄的資料原件給她看。

  「我看到少了一筆大項,是專賣局那批貨出問題了?」

  納什點頭,臉色有些難看:「他們不想給抽成,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互相聯繫上,今年繞過我們了。」

  克莉絲想了想:「也不能放著不管,要開了這個頭,大家都別在這行幹了,趁早收手,我劃塊地給你種田去。」

  納什頓時哭笑不得:「大少爺,我知道我欠你的這輩子都還不清,所以給你賣命就算了,你現在還想讓我給你賣苦力,別了吧。」

  地主家的少爺好像極少在臉上動氣,這種時候居然還有心思冒一些冷幽默。

  克莉絲這才說自己的打算:「正好我要去法國,乾脆親自走一趟,把這件事辦了,說不定還能拓展一點海外業務。」

  納什一下來了精神。

  「我們在法國有一個下線,他只跑地中海,平時就待在馬賽。」

  +

  第二天一早,把牛皮箱交給羅切斯特家的男僕,克莉絲提著手提箱跟上家庭教師,早就有船員等著,引她們上了船。

  羅切斯特已經在和船長聊天,等到她們過去後,自然免不了一番介紹寒暄。

  克莉絲的房間就在羅切斯特夫婦的旁邊,是一等艙,家具是實木的,床很柔軟,有一面很大的舷窗,可以清晰看到海景,不過自從離港後,窗外除了雲和海鳥就沒什麼可看的了。

  航程對克莉絲來說其實並不無聊,在她眼裡,蒸汽輪船是老古董,博物館也沒那麼容易看到,所以什麼都覺得新奇,四處轉悠的時候,又一次遇到了船長。

  她這個樣子意外投了船長的脾氣,他一擺手,當即帶克莉絲參觀了一遍駕駛艙,說起這艘汽船就像是誇自己孩子一樣自豪。

  少年很安靜守禮,不問就絕不亂碰,反應也很快,說到後面,船長又開始向他解說一些航海知識。

  克莉絲問:「您也是根據這些判斷什麼時候該打舵,什麼時候讓動力艙填煤的嗎?」

  船長爽朗笑起來。

  「當然不是。要知道,知識和規則都是死的,大海和風卻是活的,它們可不會講什麼道理。」

  「真正掌舵的時候,只有經驗豐富的水手才能第一時間做出反應,這就像是直覺,或者說是一種本能。如果真要解釋,我們自己也說不出道理來。」

  克莉絲聯想了一下,覺得這可能和騎自行車有點像。會騎車的人,跨上去後是會自然動作的,不會多想自己該轉多少度籠頭,或者腳上該踏多快,只會根據路況和自己的想法自動反應。

  當然,騎車屬於一種運動記憶,就算人扔掉很多年,隨時都可以撿起來。

  「既然已經變成了本能,如果您回到陸地生活十幾年,再到海上來,碰到舵的時候,也會擁有這種直覺嗎。」克莉絲問。

  這下把駕駛艙的所有人都問住了。船長失笑搖頭:「果然是學生,這個問題我還真沒想過。」

  大副在一邊感慨起來:「我們都是靠這門手藝吃飯的,在海上的時間比岸上還多得多,大部分水手連死都是海葬,還真沒想過忘記掌舵會怎麼樣。」

  現在的船都是蒸汽輪機或者風動力的,一旦出海,好幾個月都看不到陸地,大副說的一點都不誇張。

  蒸汽輪船的速度不快,好在法國也確實不遠,一路順風順水,所以這次旅程,他們很快就看到了港口。

  因為殖民和航海,許多傳染病開始跨越大洲傳播,所以各國都會設置檢疫所,觀察有沒有發熱現象,之後才放行入境。

  因為他們所在的船有特殊任務,隔離檢疫沒有花很多時間。

  告辭了船長,克莉絲一行又乘車往里昂走,中間居然真的有意繞過了巴黎。

  為此,簡用過去的事情調侃了羅切斯特先生很久,羅切斯特完全沒有禮讓女士的意思,拿起一邊的地圖,裝模作樣拐到了印度,開始為她的表哥大吃飛醋。

  當初,家庭教師在信裡說,她要嫁給一個比自己大二十歲的男人時,克莉絲還有些擔心。

  現在她不覺得了。

  克莉絲反而覺得自己很多餘,分分鐘想跳車。

  於是,到里昂後,克莉絲禮節性待了兩天,提著箱子跑去向羅切斯特辭行。

  也不知道是太想二人世界,還是性子如此,羅切斯特沒有客套挽留,很乾脆拿起筆。

  「來吧,孩子,告訴我,你打算去哪——除了巴黎(簡在一邊笑出來),我來給你寫介紹信。」

  「馬賽。」

  羅切斯特沒有多問,開始起草,又冷不丁說:「非常聰明的決定,你正好可以住在馬賽市長家裡,我也能少寫一封信了,讓他去給你推薦大學吧。」

  「在那裡你不必拘束,我們交情一直不錯,他能娶妻還是因為我給他出謀劃策呢。」

  克莉絲連忙說:「爸爸給我生活費了。」納什在這邊的銀行也有替她存錢。

  羅切斯特點頭:「那你可要藏好了。碰到小偷或者強盜,不論如何先給他們,保命要緊,我和簡始終在里昂,隨時能幫助你。」

  來里昂的路上,克莉絲從簡的調侃裡得知,羅切斯特曾經在她面前穿過女裝。他扮作了一個吉普賽老太太,打著給人算命占卜的旗號,借此試探簡對他的心意。

  克莉絲看了看羅切斯特那張粗野的臉,又確定了簡的視力非常好。

  於是她沒信,覺得這是他們夫妻間的一個梗。

  現在,她坐在一艘小船上,上面是天,下面是海,陸地已經浸沒在了遠處的海岸線裡。

  從船伕到乘客,全部撕掉了偽裝,說著當地口音的法語。

  「把錢都交出來。」

  克莉絲:「……」

  現在她相信了。

  羅切斯特先生真的可以隨時換裝出山。

  ------------------------------------

  羅切斯特女裝原作真有。不是瞎編的_(:з」∠)_

  《

  沒有。

  伯爵:所以連#都只剩一半了嗎。

  伯爵:算了,神甫,今天我們學……

  伯爵:差點忘了,你去了天國,再也教不了我新知識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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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船抵馬賽

  海面風平浪靜,四下裡沒有任何人煙,只有兩艘連在一起的小船。

  前面的小帆船做牽引作用,旁邊還掛著漁網,後面拖著一艘只能被波浪推動的駁船。

  在半個鐘頭前,這還是一艘載客船。

  克莉絲就坐在駁船裡,靜靜看著四個強盜忙活。

  他們將那隻牛皮箱子搜了個遍,失望發現,這小子穿得像個闊少爺,其實是個不折不扣的窮學生,這麼一個行李箱除了書,就是一些衣服,竟然還都用油布好好包起來了。

  一邊的刀疤臉又惡聲惡氣道:「還有你的手提箱,拿過來。」

  從剛剛登船這小子就隨身提著,看來裡面有什麼好東西。

  克莉絲也乖乖交出去了。

  一入手,刀疤臉就有些不滿,太輕了,肯定沒有寶貝,除非裡頭是紙幣或者支票。

  結果只有一大摞各國護照,還有一堆寫滿字的紙。

  「你為什麼會有那麼多護照?」另一個紅髮強盜狐疑問。

  克莉絲怯生生說:「我,我是剛調來這邊的海關辦事員。」

  完全就是個被家裡看護得太過了的小少爺。

  等這群人搜檢亂翻一通後,克莉絲才拿出錢袋拋給一邊的大鬍子,默不作聲把東西重新收好,像是受驚過度,頸肩都縮著。

  「放輕鬆點,小子,我們只要錢,不要命,連你這些寶貝書都還給你,和你作伴。」

  顛了顛安分送到自己手裡的錢袋,對他能一眼看出自己是老大,頭領很滿意。

  克莉絲長長鬆了一口氣。

  「那太好了,你們能順便送我去馬賽港嗎。」

  聽到這個要求,強盜們面面相覷一陣,皆是不懷好意笑了。

  「當然沒問題。」其中一個刀疤臉先答道,被頭領暗暗瞥了一眼。

  克莉絲聞言,用力點頭,露出一看就會讓人覺得愉快的歡欣笑容。

  如果這時候有班納特家的人在,肯定會說,她模仿起賓利簡直惟妙惟肖。

  可惜這裡只有四個法國強盜。

  他們嘴上說得好聽,其實就是打算把這小子扔到荒島上,讓他用一種更快捷的方式回家。

  讓紅頭髮看著肉票,領頭又支使另外兩個人到前面掌舵扯帆,他在一邊數錢。

  克莉絲看向頭領,衝他示意掌舵的刀疤臉,細聲道:「那個人是不是很想當船長啊,剛剛你們騙我的時候也是,你親自拉客,開船的卻是他。明明你才是老大。」

  「不要打歪心思,想離間我們?」頭領瞪她,「再說話就割了你的舌頭。」

  克莉絲沒有安分多久,她確實不說話了,只是側頭憐憫看向紅頭髮。

  紅頭髮脾氣暴躁,被她看得煩了,沒好氣瞪過來:「看什麼看。」

  她壓低聲:「你要——」

  紅頭髮冷笑出來:「還藏了什麼好東西,不如大點聲說出來讓大家都聽見。」

  頭領聽見了,手上繼續數錢,頭也不抬。

  「不錯,現在說出來我還可以留你一隻耳朵。」

  少爺吞吐起來,在頭領亮刀的時候,才一閉眼,崩潰嚷道:「你,你要小心,你的妻子和那個戴著頭巾的同夥在一起了。」

  紅頭髮以為這個小子不怕死在消遣自己,一下暴起:「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小辦事員委委屈屈說:「都是剛剛你們聊天的時候說的啊,不然他為什麼這麼清楚她喜歡什麼花。」

  出海時,這兩個人剛好扮作相熟的乘客,還和克莉絲聊天搭訕。

  ——「那個娘們不知道又發什麼瘋。」「女人,多哄哄就行了。你給她買一朵玉蘭花,她就什麼都願意做。」

  玉蘭上世紀才從東方傳來,還是個稀罕品,上流社會很喜歡,按說他們這些人根本不該知道有這個,只是他老婆是大革命時逃出來的沒落貴族,小時候見過,所以對這個華而不實的玩意唸唸不忘。

  看清同伴也白了臉,紅頭髮一下反應過來,飛身撲過去,和那個頭巾男扭打在了一起。

  頭領正要上前拉開他們,冷不丁又聽到克莉絲火上澆油:

  「你剛剛說的話還算數嗎,我現在坦白,是不是就不用割耳朵了。其實我的箱子裡還有一張支票,不過被那個刀疤臉藏起來了。」

  半個小時後,四個強盜一字排開,鼻青臉腫泡在海水裡,被勒索的那位反倒微笑坐在船舷邊,拿著一把袖珍的火槍指著他們。

  「扯風帆就行了……」刀疤臉弱聲道。

  克莉絲另一隻手抄起手杖,對準他的腦袋就是快準狠的一擊。

  「說得太空泛了,重來。」

  面對黑洞洞的槍口,四個強盜要哭了。

  這都是什麼事,失敗倒賠一艘船就算了,還要當場教一個看著就沒幹過活的大少爺怎麼開船。

  從里昂一路過來,克莉絲都很小心。雖然只有一個人,她沿途都走大路,沒有刻意變裝,同樣也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地是馬賽市長家。她這身行裝,作為目標太過明顯,失蹤了很容易被查到,還有這個名頭罩著,一路上的本地團夥根本不敢打她的主意。

  結果給栽到這四個人上頭,也不完全是她自己的問題。

  好吧,還是因為這些年倫敦順風順水慣了,只需要提防所謂的大人物,所以一時疏忽。

  畢竟對這幫蠢蛋來說,讓他們分析綁架自己的風險,顯然有些難度。

  讓這四個人上了駁船,從靴筒掏出匕首,割斷了中間的繩索,踹出一腳,看著他們漂遠了,克莉絲才收回槍。

  轉過身,看向木製舵輪,她長嘆了一口氣。

  「現在,讓我試試,通過理論知識,能不能學會騎自行車吧。」

  +

  小刀劃破了面前的柔軟,像是破開繭一樣,愛德蒙唐泰斯從織物裡掙脫出來,腳上卻還有什麼拉著他不斷下沉。

  一位老水手曾經教導他,被海盜綁縛的時候,將四肢擺出怎樣細微的動作,等到被趕著走木板跳水裡,只要稍微改變姿勢,就能從繩索裡掙脫出來。

  所以掘墓人給他套繩索時,愛德蒙有意繃直了身體,模擬出屍體僵硬無法改變的樣子。

  腳上一使力並緊,向下拉著他的力道就消失了。

  他在水中折身,向下望去,這時候正好有燈塔的光照過來,透過海水,愛德蒙終於看清了綁在自己腳上的是什麼。

  一隻鐵球。

  鐵球正急速下沉,牽著原本屬於法利亞神甫的裹屍袋,離他越來越遠,最後湮沒在了海底化不開的黑暗裡。

  就像他這位慈愛的老師一樣。

  頭髮在眼前像是深色的絲布一樣漂浮著,等待岸上的人都走開,唐泰斯才浮出水面,換了一口氣。

  他很擅長潛泳,所以依靠星斗和燈塔辨明方向後,又一次扎進了漆黑的海面。

  沒有終於脫困逃出生天的驚喜,也沒有再也見不到法利亞的悲傷,現在愛德蒙沒空想任何問題,只能遵循本能向前游,離背後那座陰森堡壘越遠越好。

  一旦被發現,躺在他的囚室裡的,不是自己,而是已經死去多時的神甫,很快就會有人開著船來追捕他。

  他只能拼盡全力往荒無人煙的方向游。

  神甫的監督下,愛德蒙一直在堅持鍛鍊,這時候回到他最熟悉的大海,就像是溶進了水裡一樣。在他快要游不動的時候,視野範圍裡已經沒有伊夫堡的蹤影了。

  愛德蒙的運氣很好,這一路都是順風而行,累了就漂浮在海面休息一下,恢復精力後繼續前行。

  到後半夜時,天色突變,烏雲在光電的間隙劇烈翻滾湧動。

  暴風雨就要來了。

  這多少打亂了他的計畫,暴風雨來襲的時候,連吃水很深的大船都很危險,再擅長游泳的人,也無法抵抗海上的風暴。

  出生在馬賽,在這片海域生活了十八年才入獄,愛德蒙對附近所有的島嶼都瞭如指掌。

  一路上,他已經經過了好幾座小島,但是都沒登陸。因為知道上面有人居住,而他在地牢裡待了太久,連流浪漢也不一定會留那麼長的鬚髮,等到天亮,他一定會被發現,然後被人拿去換賞錢。

  但是這裡到其他無人荒島又有一段非常漫長的距離。

  就在愛德蒙快要絕望時,從天際盡頭冒出了一艘小漁船,白色的風帆在黑色的天幕裡非常明顯。

  逃犯費勁跳出水面,大聲呼喊起來,揮動手臂,艱難等待著漁船的靠近。

  慢慢的,船近了,藉著閃電,他終於看清了站在船上的情況。

  居然只有一個人。

  還是一個很年輕的男孩子,非常典型的英式紳士打扮,穿著一件藍色長外套,倚靠著桅杆,因為脖子上圍著領巾,精緻秀氣的面容顯得十分倨傲。

  英國的小少爺。

  大半夜。在馬賽。

  一個人開船。

  愛德蒙以為自己作為一個逃犯,已經是這片海域最奇怪的人了,最開始看到這艘漁船的時候,還給自己編造了無數種會變成這樣的理由,好讓船主願意暫時載自己一程。

  現在他懷疑是自己游得太累,出現幻覺了。

  愛德蒙呆了一會,終於艱難大聲吐出一個詞。

  「HELP!」

  少爺衝他搖頭。

  逃犯連忙用英文說:「暴風雨馬上就要來了!我沒有惡意,拜託!讓我上船吧!」

  對方還是不同意,甚至拚命擺手。

  逃犯卻管不了那麼多,他被迫切的求生欲所控制,已經爬上了那艘漁船。

  結果他一腳淌進了一片水裡。

  站在木桶上的人這才幽幽道:

  「……我正要告訴你,這艘船就要沉了,你上來也沒用。」

  ------------------------------------

  -今天男主他出獄了嗎-

  出獄啦。見面啦~撒花!

  #今天達西見到伊麗莎白了嗎#

  沒有。

  不僅沒有,還被賓利塞了一堆狗糧。

  神甫:孩子,上課嗎,九門功課同步學。

  達西:???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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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u|ysse 克莉絲漂流記。

  因為濕漉漉黏附的黑色長髮鬍子糊了滿臉,克莉絲一開始還以為從水裡鑽出來的是一隻海怪。

  法國海怪肯定是不會說英語的。

  克莉絲的語氣從沒這麼陳懇:「……這艘船就要沉了,你上來也沒用。」

  多個人沉得更快。

  「我可以幫你!」愛德蒙站在洇水的甲板上,急切說,「我會補船,暴風雨就要來了,繼續待在這裡,我們都會被淹死的。我絕沒有壞心,請你相信我。」

  他說完,忍不住看了一眼天色,現在的烏雲動得不那麼劇烈了,像是在醞釀一場聲勢浩大的暴雨。

  結果對面的人卻不為所動,左手不慌不忙拿起手杖,伸過來,用竹節的末端挑起了蒙在他眼前、因為著急來不及抹開的頭髮。

  恰好有閃電像是游蛇一樣略過,從頭頂的濃雲間隙投出光來,將兩個人之間照亮了。

  這下他們對視了,把彼此的眼睛都看得很清楚。

  「現在,你是船長了。」

  把保險重新關上,讓槍滑回袖子內袋裡,克莉絲淡淡道,手剛從背後拿出來,就被男人塞了一隻小木盆。

  「你來舀水,我去看看哪裡漏了。」

  因為盆裡濃郁的魚腥味,克莉絲忍不住蹙了眉,還是把外套的長下襬在腰上繫好,推了袖子,開始彎腰把水還給大海。

  沒過多久,水位的確下降了不少,情況比她先前一邊倒水一邊漲好多了。

  很快,新上任的船長從內艙跑出來,雖然看不清臉,語氣卻很嚴肅:「現在暫時控制住了,不過撐不了太久,下次再大進水就再也補救不了了。我們最好趕緊離開這片海域,找個地方棄船登島。」

  他還忍不住補充:「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破洞。」

  克莉絲:「……」

  她只是不小心觸了個礁,能撐到現在已經不錯了。

  風突然大了起來,像是馬駒終於回到了優秀的騎手手裡,小船在海浪間變成了一片葉子,輕快飛馳起來。

  在「前帆是什麼?」「主帆索?是這條繩子嗎?」「原來這個就是斜拉器啊。」三連後,前法老號大副忍不住開始懷疑,年輕人究竟是怎麼把船開來這裡的。

  最後他無奈接受現實,放棄了讓這位明顯不幹活的小少爺幫忙,自己四肢並用,掌舵扯帆,和狂風巨浪做鬥爭。

  這時候雲變得很低,壓得人透不過氣來,海面像是一鍋被放在馬車上顛簸的湯,船則像雪橇一樣,從浪峰滑下,又被推上另一個更高的浪頭。

  比海盜船這類遊樂項目刺激多了。

  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迎來第二次進水,他們都待在舢板上,方便應變各種情況隨時跳船。

  克莉絲環抱住了桅杆,好幾次覺得自己要被顛飛出去,幸好她之前受到「船長」提醒,已經把箱子捆好,這時候只需要顧住自己就行了。

  從海裡冒出來的怪客底盤很穩,站在她面前,被浪頭拍擊澆過,依然攥著輪舵巋然不動。

  ——如果不是水手,那也一定是海盜,而且有多年的水上駕船經驗。

  不知道過了多久,頭頂只下了幾分鐘的雨,他們就將那片黑雲和風雨拋到了身後,海面變得平穩,而天際微微泛白,視野變得清晰了不少。

  克莉絲突然又對先前的猜測產生了懷疑。

  面前的人被鬚髮掩蓋了面目,反襯得他更加蒼白,像是剛從墓地裡醒來的吸血鬼一樣,而那些依傍著港口和海船生活的人,無不是因為風吹雨淋變成了古銅色。

  她發現他的時候,附近根本沒有任何島嶼,所以他至少游了很長一段路,上船後還能拉動風帆,這種體格,過去顯然是從事體力勞動的。

  克莉絲盯著他打量的時候,因為扯動風帆的動作,勁健的手臂現出非常流暢的肌肉線條。

  勻稱消瘦,塊壘分明,這個男人簡直就是一塑從博物館跑出來的羅馬石雕。

  ……連什麼都不穿也非常還原。

  可能方圓十幾海里都只有他們兩個人,克莉絲實在有些不忍直視,從一邊的行李箱裡翻出了一片斗篷,表情自然遞給他。

  「謝謝。」

  為了防止掘墓人在抬屍時發現不對勁,逃犯早在牢裡就脫下了囚衣,心裡感慨了一番英國人果然很保守後,他感激披上了。

  終於遙遙看到一座海島時,船裡的水位又一次開始上漲。

  經過了一夜的顛簸,現在才出現問題已經是上帝保佑,開足了帆,將繩索綁好,兩個人非常一致抄起木槳開始朝前劃。

  一聲沉悶的聲響後,破船在小島前擱淺了。

  年輕的紳士提了行李,輕快蹦上沙灘,一直跑到了潮水漲不到的地方,才埋頭檢查自己的兩個箱子,從書的夾層裡抽出幾張紙鈔,看到沒有打濕,長長舒了一口氣。

  看打扮就是出身優渥的有錢人家少爺,現在當著自己的面露財,顯然戒備心不太高。

  愛德蒙只好裝作沒看到,在甲板上收拾了一些還能用的東西,有意耽誤了一會,才走上岸。

  一見面,年輕人果然開始打聽他的來歷。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

  發現逃犯時,伊夫堡會鳴炮示警,這在和平的年頭只有一種意義。而這位小少爺聽到後,很快會反應過來自己的身份。

  畢竟是靠著他的船才來了這裡,如果對方實在害怕,要求自己離開這座島,唐泰斯沒辦法拒絕。

  最快到今天早上,一切都瞞不住了,至少在此之前,讓他先休息一下吧,他已經一夜沒有闔眼了。

  愛德蒙想著,這才有些為難道:「我其實是一個直布羅陀海盜,因為得罪了船長,所以被他扒走所有東西,扔下了船,我已經在那附近漂流一天了。」

  他這頭長髮和大鬍子實在很難解釋,對方畢竟是外行人,應該不會相信水手許諾立誓,還不如說點常人願意相信的話,比如海盜,他們怎麼打扮都不顯得奇怪。

  克莉絲面露恍然:「難怪你的英語那麼好。」

  直布羅陀是英國殖民地,就在西班牙南面,出現在地中海一點都不奇怪。

  還挺會編的。

  「你不害怕?我是說,我可是一個海盜。」

  「當然不,你不是已經說了嗎,你沒有惡意,」克莉絲眼都不眨,面帶微笑,「而且這一路上你已經證明過了。」

  「對了,你要不要吃點東西?我用油紙包好了,一點都不潮。」

  唐泰斯把當時見到克莉絲時,她踩著的那隻木桶也帶下來了,正好倒扣在沙灘上充作小桌案,將紙攤開,兩個人就著熹微的晨光開始吃他們遲來的晚餐。

  長期的監獄生活已經把逃犯的胃變得很虛弱,他只撕了兩片麵包就停了手。

  少爺卻還在長身體的時候,看上去也從來沒有和人分享過東西,自顧自把剩下的吃光了,接著又拿出了從四個強盜那裡搶來的酒。

  大海上,這就是唯一的淡水源。

  克莉絲灌了一大口,才遞給唐泰斯,水手習慣了船員間傳遞東西,非常自然直接就著酒瓶子口喝,他再想還給她時,年輕人已經躺在了木桶邊,合衣枕著手提箱睡著了。

  酒溫暖了身子,睡意來得特別快。

  唐泰斯睡得很沉,沒有夢到任何人。

  即使是最開始跟著跑船的時候,他也沒這麼累過。長距離游泳,還駕著一艘破船從暴風雨前掙脫出來,實在耗費了他全部的力氣,現在就算是打雷也叫不醒他了。

  再睜開眼時,太陽已經爬了上來,皮靴和外套被晾在一邊。

  不遠處,少年穿著白色高筒襪走在細白乾燥的沙灘上,內衫垂墜貼身,把人包裹得更加纖細文弱,似乎任何一個成年男子只消用一隻手就能勒死他。

  愛德蒙望著日頭估算方位和時間,突然跳起來,向伊夫堡的方向眺望。

  「你在看什麼?」克莉絲注意到他醒了,走過來好奇問,不過因為遲遲得不到回答,很快又喪失了興趣,走到一邊。

  他在等炮聲。

  按說現在已經開始送早飯了,不過每次這個時候,他都躺在稻草床上,不理會獄卒。最開始是因為喪失生志,後來跟著神甫夜間學習並挖地道,早上就成了他的補眠時間。所以獄卒可能習慣了,還認為悄無聲息躺在那裡的是自己。

  他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辨聽。

  四下裡非常安靜,除了海浪拍打沙灘和海鳥的鳴叫,就只有少年哼歌的聲音。

  等等,哼歌?

  下意識轉過身,看清楚聲音源頭時,愛德蒙直接呆住了。

  少爺哼著一支水手小調,坐在一塊石頭上,手裡居然還抱著一本書。

  愛德蒙:「……」

  他們現在流落荒島了,又不是出來郊遊,沒有人發現說不定就困死在這裡了,為什麼這小子心情還能這麼好。

  克莉絲注意到他的目光,向他示意手上的書,「也許你聽說過?笛福寫的,《魯濱遜漂流記》。我覺得現在看這本最合適了,說不定還能指導我們一些什麼。」

  作為一個水手,愛德蒙在小時候就很喜歡這個故事,家裡還放著一本法文版。

  裡面的內容他再清楚不過了。

  「是的,我聽說過,這位作者也是一個英國人。」逃犯試圖讓自己的語氣冷靜一點,「但是你得明白,這是小說,是編的。」

  少爺卻不理會,自顧自說:「我看看,下一步,我們需要回到原來的船上拿東西。」

  「今天早上漲潮了,它離我們現在有點遠。」

  可能是那場暴風雨的緣故,雖然他們所在的小島沒有下雨,這一會的海浪卻比昨晚到的時候要激烈多了,把擱淺漏水的小漁船又往岸上衝了不少。

  到落潮時,那艘船就孤零零停在了沙灘上。

  唐泰斯:「……」

  ---------------------------------------

  牛頓:意不意外。

  笛福:驚不驚喜。

  伯爵:……嘖,英國人。

  《

  用手杖挑開蓋頭成就達成,約等於成親了【喂

  現在伯爵剛出道,修煉還不夠,以後才能「影帝」和影帝互相飆戲。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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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u|ysse 地主家的傻兒子

  克莉絲的計畫中,遊學旅行只是她想先嘗試一下在其他國家生活的幌子,順路解決一下專賣局的麻煩,能拓展海外業務就更好。

  結果在剛到馬賽的第二天,劇本就猝不及防變成了荒島求生。

  已經成功躲過了昨晚的暴風雨,克莉絲覺得問題不大,情況非常樂觀。

  有很多人看到自己上了那艘賊船,所以不出意外,今天市長先生就會知道自己出海了再沒回來,一艘小漁船開不了多遠,只要多掏點錢發佈懸賞令,以馬賽港口停靠船舶的數量,最遲兩天就能找到她。

  不過船長似乎把她這種淡定當成了沒心沒肺,並且認為他們可能要被一直困在這座島上。

  克莉絲也樂得他這樣誤解。

  於是,趁著落潮的這個機會,兩個人居然真的折回了漁船上,搜索還有沒有什麼能用的東西。

  克莉絲是頭一次開船,還是風帆動力的,所以自從搶到船後,連帆都應付不過來,也沒空進到內艙看看,後來觸礁進水,更沒機會了。

  很快,唐泰斯就看出來,她和自己一樣,也是在亂翻。接著又找到了一套被海水浸過的衣服,看大小和布料,想也不是小少爺的。

  「所以,這艘船不是你的?」他忍不住問。

  「當然不是。」

  「那其他船員呢?」

  她隨口回答,語氣帶著適當的疑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突然都跳下船了。」

  把結果扔給問自己的人,讓他用能說服自己的邏輯去填充。

  愛德蒙果然沒有起疑,當時的天色,有一點航海經驗的人都能看出來暴風雨要來了,那艘船還漏成那樣,其他人都棄船保命,就剩他自己一個人待在上面也是很正常的。

  一邊,克莉絲提起了一隻盛滿了海水的瓦罐,因為全都有序放在一隻被釘死在角落的木箱裡,箱子內還塞滿了乾草(現在也已經被浸濕了),這一路過來居然沒有被碰碎。

  看來這艘船除了載人捕魚,還會長期幫忙運貨,也不知道找上自己是臨時起意,還是本來就主業打劫。

  等到再次退潮,他們才從漁船上下來。

  相比起書裡的成果,他們最後的收穫不算豐富,不過也不算空手而歸。

  看到她發現的瓦罐後,愛德蒙突然有了主意。

  「我去抓魚。」

  把找到的衣服用一段漁網纏晾在樹上,他摘了斗篷,提起在內艙發現的網兜,又跳進了海裡,很久以後都沒冒頭。

  克莉絲下意識跟著憋了口氣。

  在忍不住換氣後,她摸出懷錶看時間,大概過了一分鐘,男人才從水裡冒了頭,換過氣後,又重新沉了下去。

  如果游泳的話,她比不過他。

  所以他完全可以隨時離開,或許半路還能遇到其他船隻,而不是在這裡陪自己在這裡玩這種野外求生的過家家遊戲。

  這個人是在等,或者是在顧忌什麼。

  看了一會,克莉絲轉過身,揣了槍往島內走。

  這座島並不大,剛撿到一些木柴,她就已經走到了另一面,不過沿岸有一些海鳥在繁殖期搭建,所以遺留在這裡的巢,是用各處銜來的枯枝草葉和羽毛做成的,用來引火正好。

  搭灶生火,拿火絨盒擦了一隻鳥巢,大概蒸出半罐淡水後,捕魚人提著一兜魚和貝類回來了。

  「你居然會生火。」他很驚訝。

  「有時候去打鳥,會和朋友直接在野外烤著玩。」

  有地方打獵,這麼說不光是家裡有錢,還是個地主家的孩子。

  在愛德蒙拿在船上發現的短刀殺魚時,小少爺又滿是好奇問他,直布羅陀怎麼樣,好不好玩。

  好在入獄前他曾經跑過一次往西面的航線,在直布羅陀待過幾天,所以說起來也頭頭是道,至少對於一個頭一次出遠門的人來說足夠唬人了。

  對方因為打扮直接暴露了階層,加上性子和經歷也很單純,所以現在是他佔一點便宜。聊到後面,愛德蒙已經知道了,對方是英國南部紳士家的獨子,之前一直在海關做辦事員,這次受邀來一位長輩家做客,趁機泛歐遊覽。

  說到家,她突然嘆了一口氣:「我聽說馬賽的魚湯很有名,實在沒想到,剛到馬賽第二天就飄到荒島上了。」

  如果不是遇到這個人,她可能已經跟著船一起消失在海裡了,還等什麼救援。

  已經死過一次,克莉絲並不怕死,怕的是捨不得被留下來的人,而且她還有太多想做的事情還沒完成。

  再說了,要是兩輩子都落得英年早逝,那也太慘了。

  地主家的少爺沒有什麼架子,說話時生氣勃勃,透著一股青春活潑勁,還是頭一次露出這種失落傷感的樣子。

  愛德蒙想安慰說,你馬上就要喝到了,只是現在島上食材欠缺,做不出他爸爸教給他的那種味道一半。

  但是他是直布羅陀海盜,不是馬賽水手。

  想起父親,他跟著沉默起來。

  也不知道自己在牢裡待了多少年,爸爸和梅塞苔絲現在又怎麼樣了。

  還有法利亞神甫。

  從越獄到現在,愛德蒙根本沒有停下來過,再加上身邊還有一個人陪著,所以可以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這時候回憶起來了,他又被這種想要盡快離開的動力驅使著站起來。

  身邊工具太少,什麼都得從頭做起,一旦忙起來,時間過得很快,加上風大,衣服很快就晾好了。

  被海水泡過,衣服的味道並不好聞,上面還有好幾個裂縫,愛德蒙在一邊挑出一根魚刺,扯了漁網上幾根細線,將裂開的地方拼接起來。

  因為要時常出海,很多事情要靠自己做,縫補起來居然有模有樣,又放了幾處線,改了幾個細節,穿起來正好。

  這下總算不用看他披著一條斗篷在風大的島上到處跑,克莉絲在心裡比愛德蒙還先鬆了一口氣。

  仔細一想,也難怪對方不淡定了,這種荒島生活實在太原始也太慘了一點。

  她問難友:「你想離開這裡嗎。」

  愛德蒙苦笑起來:「當然想,只要是現在,如果……我那位海盜船長來接我,我也願意走。」

  他還沒查清楚一切,還沒找到法利亞留給他的寶藏,還沒有報恩復仇。

  任何機會他都不想錯過,即使是伊夫堡的船來了也沒關係,總比在荒島上束手無策好。

  一開始的時候,他還有意想要往自己熟悉的島過去,但是當時能不翻船就已經盡力了,他實在沒辦法控制船前行的方向,被繞過幾次後,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現在在哪裡了。

  這一會魚湯好了,他們沒有勺子,只有一堆瓦罐,乾脆分裝成兩份,依舊是愛德蒙喝少的那一罐。

  克莉絲看著他罐子裡明顯比自己少很多的份量,突然想到了她養的鷹,就是因為在巢裡挨餓很久,所以至今的食量都很小。

  什麼地方會讓一個人保持很久的吃不飽狀態,還因為沒有日照,所以連膚色都是蒼白的?

  她又想到了自己來法國的汽船上,曾經向那位船長問過的問題:如果被迫遠離大海多年,那麼一個人會不會遺忘他的駕船技術。

  這個問題,現在她找到了答案。

  克莉絲開始懷疑他是一個逃犯,但是她想不出有什麼理由,會讓一個逃犯想急切離開荒島。正常來說,如果能努力生存下去,逃犯可能更傾向於在這裡躲避風頭。

  有了昨天從入門到沉船的經歷後,克莉絲認為,至少在未來這一年裡,如果想要在地中海自由活動,她還需要一個船伕。

  這個男人就很適合。

  駕船技術高超,能縫衣服,會做飯,做的還是法餐(她來馬賽第一天就喝過魚湯了,他就是因為這一道菜暴露的)。

  因為之前還沒摸清楚他的底細,所以她沒告訴他會有搜索隊來找自己。

  現在知道愛德蒙可能是逃犯後,克莉絲反而放棄了這個念頭。

  如果他身上有命案,她只會想遠離這個人,就算是別的原因獲罪,那她也不會為了一次偶然碰面去費神查。

  但是不論怎麼樣,昨晚他也確實救了自己。

  想到這裡,克莉絲正要說話,從天邊傳來了一聲巨響。

  「什麼聲音?」

  她順著炮聲望去的時候,愛德蒙的臉色變得更白了。

  「是伊夫堡炮塔在示警。有囚犯越獄了。」

  聽到他說話,克莉絲轉回身來,突然啊了一聲。

  這時候天色已晚,四下裡十分昏暗,因為長期待在昏暗的牢獄,加上晚上挖地道的工作,愛德蒙的夜視能力非常優秀。

  小少爺正抬頭盯著他,眼睛睜大了,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他心裡咯噔一聲。

  果然還是被發現了嗎。

  因為神甫的分析,得知自己的入獄是一場合謀操作的詭計後,愛德蒙一度無法直面這個世界,他懷疑過人性,憎恨過上天,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什麼壞事都沒有做,最後卻落得那樣的境地。

  但是這個才剛剛認識的少年,願意在船快要沉的時候還駛向求救的自己,不想被奪走船的可能,接受了他的提議,後來更是把在海上極度珍貴的食物和他分享。

  他一時間不敢想對方會做出怎樣的反應。

  漫長的沉默後,年輕人才開口,語氣輕快,唱歌一樣說:

  「白天我還看不出來,因為你即使只露出鼻子和眼睛也挺好看的。現在夜深了,我突然發現你真的很像一個野人,不如我叫你星期五吧。」

  愛德蒙:「……」

  這到底是哪裡來的地主家傻兒子。

  --------------------------------------

  #今天達西見到二姐了嗎#

  沒有。

  因為賓利帶簡去湖區蜜月旅行,她們一家又回浪博恩了。

  《

  無責任小劇場:

  逃犯:沒想到是個小傻子,愁人。

  伯爵:想不到是個裡切黑,可愛。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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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5 00:34:2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六章 u|ysse 霸愛少爺:千萬契約貼身男僕。

  不僅是當初和家庭教師學習,在公學裡也有法語課,教學時,老師會講一些法國的故事,教員自己最愛的歷史人物就是達達尼昂,所以很多細節克莉絲記得很清楚。

  「鐵面人就被關在巴士底獄。當然,在那件可怕的事情發生後,巴士底獄已經沒了,現在政治犯都被關在伊夫堡。」

  那麼一切都很清楚了。

  面前這個人,是從伊夫堡逃出來的政治犯,能做馬賽魚湯,味道還不差,看來是個法國人,不過英文很不錯,談吐不俗,不像普通人家出身,可能是哪個船廠的少爺或者海軍高官的孩子。

  克莉絲用錢試探時,手段很淺顯,因為她並不是在乎逃犯是否貪財,只是想看看他會不會和那四個傻蛋一樣短視。

  拿書看的時候,也證明了這個人並不是只會說,英文單詞也能拼寫。

  至於這個人為什麼會變成政治犯,克莉絲一點都不奇怪,也不關心。法國大革命後,他們的政權和政體變化快得要命,分分鐘在有皇帝和共和國之間反覆橫跳,今天拿破崙還轟轟烈烈打上岸,下一秒波旁王朝就復辟了。

  靈魂是個未來人,這輩子也只是隔海的鄰居,她對法國完全沒有政治立場。

  於是,在確定這個人是個普世意義上的好人,自己在船上看他確實沒走眼後,克莉絲的心思又活絡起來。

  羅切斯特先生不是說了嗎,她正好就缺一個男僕,這個名頭就很不錯。

  至少在地中海期間,有個人能幫忙跑腿,替自己開船,只要在海上有他就餓不死,隨時幫忙縫補一下東西,英法雙語同傳水平。

  高級人才啊。

  如果接觸一段時間,他確實可信,等自己找到下線了,用來打掩護或者傳遞消息也方便很多。要是他想擺脫逃犯身份,願意離開法國和自己回去就更好了,克莉絲覺得他分分鐘能接南希的活。

  心裡把小算盤打過一遍後,克莉絲開始發表她的「星期五」論。

  情報販子一本正經瞎扯淡的時候,為了增加可信度或者荒誕效果,習慣真話假話摻著說。

  誇他好看的部分是真的。

  即使頂著長髮和大鬍子,逃犯看起來也並不落魄,反而因為掩蓋了面頰,使得五官輪廓更立體,像是古典時期畫裡的人物,非常瀟灑。

  發現是一場虛驚,愛德蒙沒好氣撇下她,回到火堆前添柴。

  前一秒剛說完星期五,小少爺像是突然又喜歡上了這個新的扮演遊戲,湊到他跟前好奇問:「要是能回陸地上去,你想幹什麼?」

  愛德蒙撥動著火堆,沉聲說:「找一份新的活計吧,我再也不想當海盜了。」

  至少先掙出能去找寶藏的路費,最好是找到一條去意大利的貨船,他可以繼續憑自己的航行技術當水手,等到時機成熟,再上基督山島。

  「那太好了,你要不要考慮一下,來當我的男僕,年金五十鎊……我來法國後還沒去過銀行,不太清楚匯率,應該接近兩千法郎吧。」年輕人滿不在乎道。

  愛德蒙被這個價格嚇了一跳。

  他在莫雷爾公司的法老號上辛苦打拚多年,將要升為船長時,薪金才提到這個數字。

  而且不同於拿命去拼、風吹日曬的海上生活,僕從跟在主人身邊,所以過得很舒適,當然門檻也很高,沒有經過特殊培訓的人根本拿不到這樣的工作。

  平心而論,愛德蒙很缺這份錢。就算寶藏真像神甫說的有幾千萬,那也是屬於未來的,現在的他一無所有,連披著的斗篷都是這位小少爺給自己的。

  「不過我不會在法國待很久,下半年我會去羅馬,到時候如果你不願意跟我走也沒關係。」

  這才是最令唐泰斯動心的地方。

  他咬了咬牙,還是搖頭:「雖然我很願意,但是我的護照也被船長收走了,我跟在你身邊,會給你帶來麻煩。」

  「如果你擔心這個的話,沒問題。」下一秒,年輕人把手提箱拖到自己面前開始翻找,「我有護照,你忘了我在海關做過辦事員嗎,我現在給你找一個先頂用一下。」

  如果是海關辦事員,這隨身攜帶的護照也太多了。

  愛德蒙想著,很快認出,那些花花綠綠的本子所屬國家都是英國的殖民地,又消除了疑惑。

  這次,唐泰斯沉默了很久。

  「為什麼是我。」

  這句問題問得有些技術含量了。

  克莉絲發現他相當聰明,而且進步非常快。

  有些客戶因為覺得不夠體面,所以常常打著「我有一個朋友」的名義來找她。結果往往很快就暴露了,因為是編的,所以他們連自己之前說過的細節都不記得了,有的時候不經意就會說出和前言完全自相矛盾的事實。

  從見面開始編織海盜這個人設,逃犯先生就沒有犯過這種錯誤,甚至會在不斷的交談裡自動把一些漏洞給圓成不可動搖的佐證。

  如果不是一開始因為膚色和飯量這兩個細節生疑,然後繼續深挖,克莉絲現在肯定已經被他騙過了。

  這時候老實說理由是沒用的,情報販子非常熟練開始打感情牌。

  「除了我家的廚師,從來沒有人專門為我做過吃的。」

  這是大實話,而且在聯想到那盤龍蝦果凍和它的黑暗料理大家庭後,克莉絲露出的沮喪消沉非常真實。

  這個職業對他來說太有吸引力了,如果不是確定面前這個孩子絕對不可能知道寶藏的事情,他都要懷疑這份工作就是特意為他定製的。

  他可以跟著去意大利,他恰好需要一本護照,一個假身份,而且那筆年金到手後,他可以買一艘小帆船,即使……即使寶藏只是法利亞的幻想,憑著神甫贈與自己的知識,他也能快速積攢起一點資本來。

  逃犯對少爺的傻白甜人設深信不疑。畢竟他在入獄前就是一個坦蕩率直的人,經過牢獄磨礪後,剛出獄的他依舊認為,只有自己這樣揣著秘密的逃犯才需要遮遮掩掩。

  唐泰斯根本沒想到,還會有人這麼窮極無聊、喪心病狂,對萍水相逢的落難同道都要演戲扮假。

  經過短暫的思考後,他點了點頭。

  「好。如果我們能離開這座島的話。」

  似乎就在等這句話,克莉絲歡呼了一聲,開始打開那些護照和唐泰斯一一對比起來。

  沒有照相技術,畫畫的成本太高,現在的護照上只會對人的長相進行簡單描述,也不像未來的全球聯網,頂替起來一點都不難。

  愛德蒙在她打開每一本時,都有意去看了上面的日期,最終確定了今年是哪一年。

  他居然已經被那座堡壘裡關了十年。

  失蹤十年,足夠讓愛他的人心灰意冷,認為他已經死去,讓害他的人歡欣鼓舞,認為所有罪惡都隨著自己的死被掩埋。

  愛德蒙陷入了悲痛和仇恨中,一時失神,直到一片冰涼貼上面頰,他才驚覺。

  「別動。」

  注意到他驚愕的目光,年輕人明亮的眼睛還死死盯著他的大鬍子,一邊解釋:「有這些擋著,看起來太麻煩了,而且這樣子誰都會認為你是海盜,所以我打算把鬍子給你剃掉。」

  他坐在地上,對方直著身子跪坐在身側,恰好高他半個頭。

  那把寒光四射的匕首還在移動,少爺的臉上非常乾淨,看起來就是從來沒刮過鬍子的,逃犯不敢亂動,就怕他一失手戳到自己的頸動脈上。

  克莉絲躍躍欲試。

  這還是頭一次有機會親自上手,甚至可以趁機研究一下。

  女扮男裝,鬍子是個大問題。雖然也有男性天生雄性激素少,鬍子不明顯的,但是也會有讓人聯想到真相的風險。戴假鬍子不可取,短時間還好,長時間的如果掉了,倒還引人懷疑。

  當初想著反正自己不會結婚,甚至想過加入唱詩班,因為有人為了保持男童變聲前的那種音色,會閹了那個孩子,這樣不長鬍子就非常理所當然了。

  不過她沒有東西可以割,操作起來有點難度,所以克莉絲遺憾放棄了。

  克莉絲計畫得很好。現在她用年紀小矇混,將來就能用高超的剃鬚技術來解釋彌補。

  於是她找了不少資料,這次回家後還特意向班納特先生取經,理論知識非常豐富。

  就是沒機會試一下。

  既然同意當男僕,就是自己的人了,讓她試試手也不為過吧。

  篝火跳動著,骨節明晰的手背映出蜜色,下顎被溫暖的手指挑起來了,年輕人湊得很近,繃緊了呼吸,垂目仔細看著他,纖長的眼睫不住顫動,把作為男孩子來說有些大的眼睛掩得剛好,拿刀的手不太穩,動作卻非常小心細致。

  愛德蒙這下又不擔心了。

  雖然任性跳脫了一點,但是這位小少爺心地卻很善良。

  又想到他說自己是第一個特意為他做吃的的人,可能家境雖然很富有,卻缺少關心,所以現在這個年紀了,連刮鬍子都沒有人教他。

  想到這裡,年長的那位拿出兄長一樣的耐心,時不時伸手制止,低聲指導年輕人。

  因為那段絕望時間的嘶喊和啜泣,他的聲線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十八歲的愛德蒙唐泰斯,即使說悄悄話,他的嗓音也是明快清亮的,而現在聲音壓低,就只剩沉穩低啞了,語氣溫和時顯得非常動人醇厚。

  好在少年學得很快,在他身上,唐泰斯領悟到了神甫當初從自己這裡獲得的那種成就感。

  不過到底是第一次,所以還有一些不足,趁著年輕人又突然跳開去一邊的牛皮箱裡翻找東西時,愛德蒙不得不對著陶罐裡的倒影做一些修補。

  接過年輕人找來的細繩,將長髮隨意紮起來,修整過的星期五站在了他的主人面前,眉宇低垂,風度翩翩。

  島上突然變得很安靜,只剩火堆畢畢剝剝的燃燒聲。

  年輕的魯濱遜已經呆住了。

  下顎變得乾淨光滑後,男人憂鬱英俊的面孔徹底暴露出來,被紮好的黑色長髮映得膚色更加蒼白,如果不是那套破舊合身的衣服,這副形象完全就是那些螢幕裡的血族親王。

  比留著鬍子還扎眼多了,帶出去絕對沒人信這是一個男僕。

  「看來我的手藝還不錯。」

  克莉絲回過神,高興說,把鏡子遞給他,讓他自己看看。

  結果逃犯盯著鏡子,也錯愕睜大了眼睛,像是頭一次看清自己長什麼樣子。

  牢獄生活不僅改變了他的內裡,連外貌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愛德蒙已經認不出自己了。

  他相信,即使以前見過他的人,也絕對認不出來。

  這個考驗很快就來了。

  第二天一早,年輕的主人已經開始環島小跑,愛德蒙則站在岸邊,繼續眺望伊夫堡方向。

  他突然僵在了原地。

  向著他們所在荒島緩緩駛來的,是他曾經度過無數日夜的法老號。

  ---------------------------------------

  原著復仇的時候都四十多歲啦,所以改了時間線,伯爵現在二十八,和達西同歲,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

  他自己在原著說四十歲以下的人才跳舞,而我打算讓他和少爺在遙遠的將來跳一次【和善微笑

  《

  男僕:少爺雖然很有錢,但是卻很孤單,心疼。

  五個姐姐:你再說一遍???

  少爺:扯二尺紅頭繩~給我喜兒扎頭~

  本章摘要:《霸愛少爺:千萬契約貼身男僕》【喂

  《浪博恩鄉村愛情故事》《英法意難忘》【x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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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u|ysse 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

  法老號是一艘三桅大帆船,主要做貨運,風帆非常大,即使在島的另一頭,克莉絲也很輕鬆就看到了。

  她跑回沙灘,看了一眼呆立原地的唐泰斯,認為這是逃犯的正常退縮,所以也不多說,抓起箱子裡那件紅色的夫拉克衝著大船揮動起來。

  原本就是因為那艘擱淺漁船所以注意到這邊,這時候有人求救,法老號很快就做出了回應,救生艇被緩緩放下了,兩名水手抓著木槳,飛快劃著到了島前。

  克莉絲的打扮非常大不列顛,剛見到她,那兩名水手就眼前一亮,操著普羅旺斯口音的法語問:「請問是班納特先生嗎。」

  「沒錯,是我。」

  她輕快答道,「謝天謝地,我還擔心要怎麼溝通,好讓船長就近把我和僕從放在大陸上呢,既然是特意來找我的,看來今天就能回馬賽了。」

  於是,愛德蒙從以前手下的口中得知了新僱主的姓氏。

  不等船停靠好,克莉絲已經提著手提箱跳進了救生艇,現場就任的男僕非常自覺抓了大的那隻,跟著上船。看清身後跟著的人後,兩位水手都面露詫異,目光裡卻全是陌生,顯然只是驚嘆於唐泰斯的面色,並沒有認出他。

  多了兩個人後,小艇的船槳滑動頻率變低了,緩慢向著承載了唐泰斯整個少年時代的船靠近。

  他們剛到船上,熱情的船長親自送來了食物和甜酒。

  法老號的前任大副欣慰發現,雖然自己遭到陷害,無緣船長的位置,繼任者戈瑪爾卻是他熟悉的水手,會發自真心愛護法老號這位老姑娘。

  克莉絲很快就和他們攀談起來,其餘船員都在自己的崗位上忙碌,正好沒有人注意到男僕,愛德蒙面上平靜,出於謹慎有意埋著頭,裝作一個恪守主從規矩的沉默僕人。

  他突然掃見了牛皮箱子,邊沿的皮面被壓印了一排痕跡,背著光,能很清晰看到銅板印刷體的[c.ben]。

  看來班納特少爺還沒有給自己起中間名。

  他的思路被一個熟悉的名字打斷了。

  「是我們的船主莫雷爾先生,恰好市長先生是他的債權人,他們關係一向不錯,所以比搜索隊先得到消息,莫雷爾先生讓公司還在港的船出來找,我們運氣好,剛好碰上您了。」

  克莉絲面上感激道:「沒想到為了我一個人出動這麼多人,可以告訴我莫雷爾先生的公司在哪嗎,我想改天登門道謝。」

  戈瑪爾船長連忙擺手。

  「這是應該的啊,您又做錯了什麼呢,市長先生為此自責了很久,說都是他將城市管理不善的緣故,現在只要您沒有出事就行了。」

  克莉絲覺得這還真不能怪市長。

  任何一座港口城市,往往就意味著人口流動性大,魚龍混雜,一般幹完一票,只要船夠快,分分鐘就能風緊扯呼,跑到其他國家,或者隨便哪個小海島上,等風頭過去,又繼續溜出來作惡。

  未來半年都要待在這座港口城市,看來日子會非常熱鬧了。

  克莉絲也不在乎,她很少怕人,相比起來,還是大自然比較值得敬畏。

  至於那四個短視無腦像猩猩一樣的強盜,這群人全憑原始衝動行事,當然也算是自然因素。

  又聊過幾句後,船長起身告辭,讓她喝點酒休息一會,因為是大船,進港比較麻煩,等靠岸後還需要等待一會,他會讓水手先去市政廳告知市長她很安全的消息。

  一下客艙安靜下來。

  「你說的那位長輩,原來是馬賽市長?」

  逃犯忍不住問。

  克莉絲點頭,有意看自己相中的手下是否足夠敏銳,當即決定把戲做全套,「對啊,在法國的這段時間我們就要在他家住。我本來相中了艾克斯大學,不打算叨擾太久,到時候直接住在教工宿舍,不過這兩天和你在海上玩過後,我發現,果然實地遊覽比悶頭讀書有意思多啦。」

  唐泰斯:「……」

  現在市長說不定就在簽署他的逮捕令呢,而那個逃犯馬上就要自己送上門了。

  雖然聽神甫說過,看似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是愛德蒙還是擔心自己會露出馬腳。

  又不是人人都像這個小少爺一樣心寬,能把暴風雨裡九死一生說成遊戲。

  愛德蒙決定再到自己過去的手下面前碰碰運氣。現在被認出來,他還可以跳海,等到市長家再被發現,那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走出艙,一切都和記憶裡一樣。

  舢板上用來栓帆索的鐵盤,他不用低頭就能輕易避開,再抬頭看,連第二根桅杆上的繩索滑輪組都沒更換,雖然牢固,還是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

  換班下來的水手們正聚在一起分享嚼用菸草。

  莫雷爾先生是個善良念舊的好船主,十年過去了,法老號上的水手都還是原來的那些人,只是十年的風吹日曬後,他們比唐泰斯想像中變化要大一些。

  這些人和自己一起同生共死過,他下達的命令他們都能準確執行,大家齊心協力起來,用默契躲過了無數噴發的火山和暗藏的漩渦。

  愛德蒙走到他們附近晃了幾次,甚至試圖模仿過去的步調,結果水手們依舊沒有認出他。

  「是班納特先生有什麼需要嗎?」一位水手突然問。

  這個人唐泰斯還記得,自己過去一直很欣賞他,還計畫在自己做船長後將他提為副手。可是,雖然他語氣友好,同樣沒有認出他。

  愛德蒙搖頭,忍不住笑了。

  「沒什麼。」

  連曾經最熟悉的夥伴都認不出他,看來他完全不用擔心了。

  誰又能想像,跟在英國人身邊的僕從,其實是一名逃犯呢。

  抵達馬賽的當天下午,先去了趟銀行兌換貨幣,克莉絲和愛德蒙才由市長的馬車接到了他的家裡。男主人還在市政廳工作,所以由女主人在會客廳接待了他們。

  市長夫人看上去一位很溫柔的法國貴婦,等到開口時克莉絲才知道她也是個英國人。

  難怪羅切斯特先生說,市長娶妻是他幫忙出謀劃策的了。

  市長夫人先就克莉絲這次的遭遇親切安慰了一番,之後又親自引他們到安排的客房。

  房間被設計成了套間,私密性很強,關上門就是一個獨立空間,裡臥還有一扇大窗戶,正好能俯瞰市長家的花園。

  克莉絲很滿意。

  市長夫人表示她千萬不要過分拘束,有什麼需要隨便提,接著又道:「既然你自己帶了男僕,我就不為你配備了。有什麼你儘管讓他去和管家溝通。」

  如果沒有拐帶逃犯,以市長家的熱心程度,還真的很難拒絕,想不到還有這個意外收穫,克莉絲連連點頭。

  將房間交給她,告知了晚上的宴席,臨出門前,市長夫人突然又說:「我們家還住了一位大學生,不過在牛津大學,和你一樣正在做遊學旅行。你夜裡睡得沉嗎?」

  最後一句問得很突兀,克莉絲一愣,點了點頭。

  市長夫人露出有些頭痛的表情:「是我姐姐的兒子,有時候夜裡會不分原因在走廊跑,可能會鬧出一些動靜,我們說過很多次都沒用。如果哪天跑到你這邊來了,你不要害怕。」

  半夜撒歡是什麼毛病。

  克莉絲只好哭笑不得表示,自己睡眠質量非常好,怎麼都吵不醒,才算安了市長夫人的心。

  讓唐泰斯去管家那裡瞭解一下一些注意事項,最好搞清楚水房在哪,克莉絲趁著他不在,飛快把行李都收拾好了。

  愛德蒙回來的時候,少爺已經坐在窗邊開始讀報了。

  還是法文報紙。

  注意到他進來,小班納特先生坐直了身子,抬眼看他,示意他找個地方坐下。

  說到底還是紳士階級的人,在愛德蒙看來,對方指使和吩咐的時候,和先前活潑的樣子完全搭不上。

  雖然受到了神甫的教育,對唐泰斯來說,現在大部分技能都處於理論階段,他的經歷在十八歲那年進獄就停止了。

  如果找到寶藏,為了復仇,他到時候一定會有一批手下。

  愛德蒙唐泰斯十分善於模仿,就像他單靠和神甫相處,就能學得高雅的談吐行止一樣,所以,男僕很認真聽著內容,一邊在心中模擬如果要說出這番話,自己該做出怎樣的姿態。

  少爺先是拿出至少有四十個蘇的小費,讓自己用這筆錢和水房搞好關係,以後只要她在家,每天早上八點親自準備一桶熱水放在套房的沐漱間裡。

  現在愛德蒙知道當時讓他舀水時,為什麼小班納特先生會皺眉了。

  這是個非常潔癖的小少爺。

  所以當克莉絲提出,絕對不可以進她的臥室,收拾房間這點事情她自己可以做到時,愛德蒙並沒有起疑。

  之後都是些很瑣碎的細節了。例如她會訂報,唐泰斯每天要提早去門房熨好報紙,幫她把東西拿到房間來,絕不能錯拿少拿。然後就是一些忌口和生活習慣。

  聽完這些話,唐泰斯就覺得,少年還是太過柔軟和善了。他連提要求都會面面俱到,像是因為太謹慎,更可能是因為心腸太好,所以為每個環節都要為自己考慮一番。

  既然支付這麼多年金,小少爺完全可以向他提出一些更過分的要求。

  當晚,市長在家裡設宴為克莉絲接風洗塵,還請了這次救她的船主莫雷爾一家。

  「羅切斯特在信裡都和我說過了,你是個很有主見的年輕人,所以我不會干涉你的遊學計畫。如果你有想去的學院,隨時可以來找我寫介紹信,你從公學畢業,他們不會拒絕你。」

  克莉絲點頭,由衷說:「我很喜歡馬賽的陽光,所以還不著急投入學習裡面。」

  聽到她誇自己的城市,市長露出驕傲的笑容。

  等席間所有人都被介紹過後,克莉絲留意了一下,並沒有看到市長夫人的那個外甥。

  說不定以後只能夜裡見面了。

  莫雷爾先生很健談,在得知克莉絲決定在馬賽待半年時,非常主動將他的兒子馬克西米利安介紹給她。

  馬克西米利安是個才十八歲的青年,剛剛考進了綜合工科學校,過幾個月就要去巴黎上學,所以最近很空閒。他聽到父親的話後,也順勢邀請她明天一起在馬賽城裡轉轉,正好帶她熟悉環境。

  克莉絲也正打算盡快熟悉港口,最好和納什說的那位下線接上頭,高興同意了。

  ------------------------------------

  Christian‧Bennet Edmond‧Dantes

  伯爵:看首字母BCDE都有了,以後孩子的名字就A開頭吧,我來想想哪個英雄的名字符合。

  神甫:教你歷史是讓你幹這個的嗎!

  《

  #今天達西見到二姐了嗎#

  沒有。

  賓利小姐和她姐夫姐姐又找上門了,開始後悔給賓利推薦那座莊園。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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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u|ysse 你們法國人真會玩

  第二天,克莉絲起了個大早,收拾好走出內臥時,男僕還躺在外間的長榻上,被她輕輕帶上門的聲音瞬間驚醒,他一下彈起來,動作迅捷,所以把她也嚇了一跳。

  兩個人站在紗簾透出的熹微晨光裡面面相覷。

  克莉絲無奈說:「岸上沒有危險,不用那麼警戒,海盜先生。」

  愛德蒙抹了一把臉,把頭髮不自在別到耳後,才點頭向她問好:「早上好,先生。」

  他們一直沒有互相告知姓名,少爺好像忘了這一茬,逃犯擔心會被反問,所以也避免問他名字來提醒這一回事。

  上流社會流行稱呼一位男士的姓氏,在市長府上同樣如此。除非特別親近的人才會喊教名和暱稱,有時候朋友之間也會互相叫姓,就像達西和賓利。

  所以到現在為止,愛德蒙還只知道他的僱主姓班納特。

  似乎是為了照顧離家的小少爺,房間裡放了兩瓶不列顛人最愛的杜松子酒。

  監獄中每天配備的伙食份量很少,內容也都是黑麵包或者腐魚。到後來,愛德蒙對味道的感應反倒變得非常敏感,為了活著,即使是對自己來說是酷刑也只能忍耐著吃下去,長久下來,他的胃也脆弱反覆起來。

  實在找不到清水,倒了一杯酒,愛德蒙走到窗邊,挑開一隙紗簾,看到日光和蒼翠,而不是冰冷的石壁時,他這才從還置身牢獄的噩夢裡緩過神。

  水手的視力非常好,並沒有特意去看,愛德蒙還是一眼就注意到,少爺已經輕快跑到花園裡,碰到正在修剪樹枝的花匠,慢慢停了腳步,和花匠攀談起來。

  年輕人站在花樹下,被南法帶著暖意的日光勾勒了邊沿,身形作為男性來說稍顯單薄,短髮柔軟垂順,可能因為剛睡醒,有一戳不聽話翹著。臉上是男僕幾天下來見慣的好看笑容,像是對什麼都充滿了孩子一樣的好奇。

  對在充滿死氣黑暗的牢獄待過的人來說,這一幕非常青春美好,生氣勃勃。

  「……不會有人來偷果子嗎。」

  花匠笑起來:「怎麼會呢,這可是市長先生的家,附近住的也都是體面的家庭,雖然圍牆矮了一些,晚上還有憲兵巡邏吶。」

  克莉絲正在觀察花園裡有沒有適合翻出去的地方。

  為了避開崗哨和檢疫船,走私船往往會選擇入夜靠岸,所以必要的時候,她可能要在夜裡出去,臥室正好對著花園,非常方便。

  不過如果有憲兵巡邏的話,就有點麻煩了。

  克莉絲回到房間時,男僕不在,漱沐間裡有一隻大木桶,水溫正好。

  等她衣裝整備從浴間走出來,愛德蒙已經把報紙放在了桌案上,注意到她的疑問,他表情鎮定解釋:「昨晚你告訴過我有哪幾份報紙,想到明天才會開始送報,所以我去街上替你都買了一份。」

  還趁機轉了一圈,發現街上並沒有愛德蒙唐泰斯的抓捕令。

  「做得不錯嘛,星期五。」

  少爺眼睛發亮,毫不吝惜用英語誇讚道,根本不在乎為什麼直布羅陀海盜會識字,還知道去哪買報。

  這次小小的試探就這樣過去了,連預先準備好的說辭都沒用上。

  唐泰斯替她擦著頭髮,心裡鬆了一口氣,接著又忍不住懷疑,他的家裡人怎麼會放心把他放到國外旅行。

  昨天在桌上,克莉絲拜託市長和莫雷爾先生讓這次荒島之行就這樣過去,理由是不想羅切斯特和家人擔心自己,進而懷疑她的獨自生活能力。年輕人看上去迫切想要證明自己,為了不打擊他的信心,兩位長輩都很理解同意了。

  所以克莉絲很欣慰看到自己並沒有上報紙。

  等她看完三張報紙,一邊的鐘恰好響了起來,兩個人起身去飯廳。

  因為市長夫人是英國人,操持起內務來,很多安排都是克莉絲最熟悉的莊園模式,例如早餐也比當地要遲。

  昨天宴席因為有客人,愛德蒙並沒有機會跟隨,今天才站在克莉絲的椅子後,市長看到這個像是剛從冥界爬出來的男僕後,不免也面露驚奇和他交談起來。

  愛德蒙都從容應答了。

  早餐後,正好市長要去市政廳,於是三個人結伴出門,馬車將他們送到了莫雷爾父子公司的門口。

  馬克西米利安拿著一隻筆幫忙登記,看到克莉絲進來,伸直手臂向她揮手示意,在堆積貨物和職員間穿梭著跑了過來。

  「很熱鬧。」

  克莉絲說,「你們平時也都是這麼忙嗎?」

  「只要大船回來就是這樣,必須一一清點東西,然後交給送貨人,」馬克西米利安看著忙碌的景象,自豪道,「我們家有七艘三桅大船,每艘帶回來的貨物都可以堆滿整個院子。」

  「我記得你不打算接收公司。」克莉絲好奇問。

  綜合工科學校畢業,一般就會直接參軍了。

  馬克西米利安點頭,「這是我父親的事業,我愛他,但是我更想走自己喜歡的路。」

  因為這句話,克莉絲由衷笑了。

  「很巧,我也是這樣。」

  他們說話的時候,愛德蒙就默默跟在後面,他在馬賽長大,這裡的每一條路都太熟悉了,無法表現出適當的興趣,只好裝作守禮的樣子,聽到這裡,飛快看了她一眼。

  馬克西米利安帶他們去的第一站是賈爾德聖母院,這是一座重建於十六世紀的拜占庭風格教堂,城市的標誌性建築和制高點,可以清楚俯瞰馬賽和它的港口。

  今天天氣非常好,天空碧藍如洗,能見度很高,連海面上一艘小小的海船都看得清清楚楚,克莉絲趁機指著山下各個方向問他,好弄清楚這座城市的區域分佈。

  「……那座島呢,上面怎麼有一座城堡。」

  「啊,那是伊夫堡,是關押犯人的地方。」馬克西米利安說,注意到一邊的唐泰斯臉色煞白,關心問,「你還好嗎。」

  愛德蒙勉強保持鎮定搖頭。

  克莉絲收起望遠鏡,順口解圍:「看來今天風太大了,我們先下去吧。」

  他們下山的路上,一個和馬克西米利安差不多大的年輕人向他們跑過來,看到他後長長鬆了一口氣,大聲道:「莫雷爾,你妹妹掉進海裡了!」

  馬克西米利安面色一變,迎上去,攥住來人的手臂,「她現在怎麼樣!」

  「你先別著急,」報信人上氣不接下氣說,用力嚥了一下,才接著道,「她已經被救起來了,不過你還是回去看看吧。」

  「你妹妹的事情比較重要。反正有男僕陪著,我再轉轉就回去。順便替我向你的妹妹慰問一下。」

  克莉絲滿不在乎沖馬克西米利安擺手。

  船主的兒子為此連連道歉,又堅持要她改天去自己家作客,才跟著那個年輕人跑遠了。

  「那麼,我們現在去哪?」

  少爺笑盈盈看向這會已經恢復正常的男僕。

  說起直布羅陀那麼熟悉,逃犯估計去過地中海所有港口,克莉絲也樂得把他當活地圖用。

  記得看報時英國人抱怨說忘了帶墨水,馬賽人回憶了一下幾條比較繁華的大街,拐著彎說:「我在山上看到有很熱鬧的地方,應該是有市集在那。」

  克莉絲非常配合點頭,任由愛德蒙引著自己走,中間被他有意帶著繞錯了也不惱,甚至煞有介事自己跑去問路。

  馬克西米利安是本地人,所以引他們從公司側門穿近道小路走,一路上都很清淨,這會上了大路,他們的回頭率就高了起來。

  兩個人都容色出眾,加上一個穿得嚴實,另一個留了長髮,就算港口城市見多了外國人,這樣的組合也實在很難找出第二個。

  克莉絲挑當地服裝時,老闆就忍不住問:「這是您的僕人嗎。」

  老闆娘在一邊補充:「我見過博物館裡的油畫,你們看上去就像希臘美少年和羅馬勇士。」

  老闆不服道:「勇士絕不會留長髮,只有那些貴人才這樣。」

  「那你為什麼說人家是僕人?」

  「他來的時候就落後這個孩子一步,護著他不被撞到,和這個打扮太不一致了,所以我才問啊。」

  兩口子說到後面,連問題都忘了,又自顧自鬥起嘴來。

  克莉絲最後選了兩套衣服,還有一件海魂衫,再加三頂帽子,結賬時才一臉正經說:「其實我是他的老師。」

  說話的人看上去不過十幾歲,竟然是旁邊那個人的老師。不過這樣一來,前面的調侃就變得很有道理了。

  夫妻倆面面相覷,紛紛面露驚愕和欽佩。

  竟然都信了。

  愛德蒙替她拿了東西,走出店才好奇問:「為什麼要騙他們?」

  「我沒騙他們啊,這可是他們自己說的。」

  克莉絲面上理所當然,「希臘是羅馬的老師。」

  愛德蒙忍了又忍,最後沒繃住,失笑搖頭。

  本來還在想伊夫堡的事,少爺這麼一打岔,他積攢的一點情緒瞬間破功了。

  ……能接住這個梗,看來受到過相關教育。

  克莉絲瞥了唐泰斯一眼,覺得情況變得有些棘手了。

  本來想著逃犯身份在,男僕肯定會和自己回國,以後也會是得力幫手。結果這兩天相處下來,她越來越為這個人的能力心驚。

  足夠聰明,什麼都上手很快,受過高規格教育,還搞事情把自己變成政治犯,剛剛她用望遠鏡看了伊夫堡,堅固得能打防衛戰,這都讓他逃出來了。

  克莉絲捫心自問,這種人根本不可能甘居人下,說不定以前還是個什麼黨派領袖。

  自己說到底只是個暫時的跳板,他越獄成功,一無所有,所以答應了做男僕,等到機會來了,逃犯肯定還是會離開的,說不定就回去幹革命了,保險起見,能少扯上關係,知道得越少越好。

  ——為了不虧本,只能盡力把這五十英鎊的勞動力榨乾了。

  利索把男人從手下名單拉黑,情報販子想著。

  男僕發現,自己清晨認為年輕人充滿孩子一樣的好奇心非常準確。

  什麼都要看一看,陶土捏的小人都能讓他蹲下來挑很久,甚至還送了他一條髮帶。

  很快,唐泰斯就懷抱了一大堆東西,幾乎要擋住視線,好在克莉絲又找人買了個箱子讓他裝好了。

  「這個布袋是錢包嗎,做得還挺精緻的。」

  小少爺突然問。

  愛德蒙順著聲音看過去,看清少年手裡攥著的東西,差點嗆住。

  因為臉色蒼白,所以男僕臉紅起來非常明顯:「不,這是科多佩斯。」

  「做什麼用的?」

  對方看來確實不知道,捏著罪惡之源,表情十分懵懂單純。

  沒有其他人在一邊的時候,唐泰斯非常遵守自己直布羅陀海盜的人設,堅持和她說英文。這時候解釋起來,他才沒有特別尷尬。

  「保守的英國人」正用一種學術研究的目光打量著手裡的配件。

  科多佩斯說白了就是一個小口袋,男性著裝配件,用來把自己的第三條腿放在裡面。心機屌可以在裡面塞棉花,和往鞋子裡放內增高一個作用,愛花哨的就會選擇外面繡花,比如她手裡這個。

  克莉絲佩服得五體投地。

  你們法國人真會玩。

  這個配件給了她靈感,等回國以後可以讓伊麗莎白幫她縫幾個,塞點什麼東西仿真一下。不然時下流行的多是些緊身褲,她雖然對所謂比大小的男性自尊心沒辦法感同身受,也不想被人用異樣的眼光看。

  回去的路上,還是少爺兩手空空在前面走,貼身男僕抱著牛皮箱子落後半步,時不時還會被眼前的紅色吸引注意力。

  年輕人今天穿的是那天用來呼救的外套,是一件寬大的赭紅色夫拉克,似乎是讓裁縫改過細節,和時下夫拉克不太一樣,下襬很長,走起來時會像不被束縛的風帆一樣,翻飛起舞,非常瀟灑好看。

  不過瀟灑也有一些代價。

  唐泰斯突然搶步上前,任由箱子落地,眼疾手快捉住了青年伸到夫拉克口袋裡的手腕。

  男人的手勁很大,擰著眉,雙目幽邃,堅毅的面部線條繃緊了。

  被這樣威嚴看著,小偷愣了一秒,才誇張大呼小叫起來。

  愛德蒙不為所動,轉過頭輕聲問:「有沒有丟東西?」

  克莉絲將手伸進夫拉克口袋,硬幣一個沒少,倒是多了一張捲好的紙條。

  她詫異看向突然冒出來的下線。

  紅髮青年分明被死死攥著,前一秒還在齜牙咧嘴,趁著他看她,而她看自己時,突然歪眉斜眼,吐出舌頭衝她做鬼臉。

  克莉絲輕聲笑出來。

  「沒有,他還沒來得及下手,你把他放了吧。」

  唐泰斯剛鬆手,青年一下站直了,做出滑稽的戲劇動作向她脫帽行禮。

  「謝謝您,好心的先生。」

  「您這個僕人實在不聽話,要不要把他辭了,考慮一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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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多佩斯,雖然亨利八世就穿過_(:з」∠)_這裡劇情需要,私設英國沒有,讓我們遠離考據,感受快樂。

  《

  雖然伯爵手拿(為男主做飯,變裝驚豔男主,心疼男主有錢但孤獨)的瑪麗蘇女主劇本。

  可是少爺非常直男事業腦【允悲

  《

  貼身男僕:小少爺這麼潔癖瘦弱,寧願跑到國外吃苦都不想繼承家產,他爸肯定一點都不愛他。

  班納特先生:你再說一遍???

  克莉絲:(手握科多佩斯)從今天起,我就有雕了!

  格里芬:咕咕咕?

  《

  #達西的OOC戀愛日記#

  X月X日,晴

  賓利終於從湖區蜜月旅行回來了。

  今天依舊沒有見到伊麗莎白,

  這個仇先記下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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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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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5 00:35:0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九章 u|ysse 寂寞男僕獨守空閨

  因為箱子落地的聲音,他們一下吸引了不少目光。

  維護市場秩序的人也注意到了這邊,正在費勁擠過來。

  想到英國人說他的頭兒行事謹慎,事情鬧大了會破壞第一印象,青年下線很有眼色,開口算是打招呼,順便噎了男僕這兩句,又像是魚一樣竄進了人群,不一會就消失在了市集裡。

  管理好不容易擠進人群中心,看清被她的打扮,連忙出聲慰問,還表示一定會抓到那個小子。

  要是抓到了才麻煩呢。

  克莉絲頓時失笑,連連擺手:「不必了,因為我的人發現及時,他沒有成功。盜竊未遂這種案子,拿到裁判所也太小題大做了。我看他還年輕,穿得也不差,應該是突然頭腦發昏了。」

  管理見她不追究,今天報告上能少記一筆,也樂得當做無事發生過。

  回去的路上,克莉絲摩挲著那張字條,一路思索著沒說話。

  現在的情況有點像是自己當初剛到倫敦。尤其她客場作戰,法語不錯,但是暫時學不來南部口音,所以基本可以放棄假扮當地人,本地勢力又一定排外,所以整個馬賽就像一大團亂線,無從下手。

  剛剛的青年就是那根線頭。

  克莉絲一開始並不打算重操舊業,但是有女扮男裝這個定時炸彈在,她必須給自己找個可以隨時偷渡離開的後路,不過下了水,牽動的關係多了,想上岸就有些困難了。

  這次被兩邊的客戶給架空了,事情可大可小。在圈子裡也說不上丟面子,她這不算頭一份,大家都碰到過。

  克莉絲和城內其他中介不同,她只賣消息情報,偶爾幫走私販子和客戶牽個線,表面看來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一錘子買賣,結果常常把客戶發展成消息供應源。

  再加上,她很少露面,抽成偏高,偏偏還沒有失誤過,反而被傳得神乎其神。這四年下來,攤子鋪得大了,現在不做些什麼,好像有點砸招牌。

  克莉絲長嘆了一口氣。

  不知道這個下線是不是可靠,剛剛看還挺機靈的,大概要互相試探周旋一段時間了。

  「您太容易相信別人了。」愛德蒙突然說。

  聽到這一句,少爺瞪大眼睛,驚訝抬頭看他。

  被她清凌凌的目光一澆,像是終於想起自己現在的身份,男僕這才開始選擇措辭,「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惡徒,不是每一個人都像您想像得那麼好。」

  愛德蒙自問,他年輕的時候也很直率,把什麼人都不會往太壞想。如果不是認識神甫,教他思考,替他分析,可能直到老死在伊夫堡,他都不知道自己當時正被兩個人嫉妒,加諸陷害,而案子又恰好觸及了檢察官的利益。

  正是這三個人聯手將他推進了黑牢。

  可是,就算是十年前的愛德蒙唐泰斯,至少能在海船和碼頭這種複雜的環境生存,也沒在短時間內連續頻繁撞上過這麼多壞人。

  他去買報時,因為還沒換上市長府的男僕制服,年輕人的打扮太有特徵,唐泰斯很容易就在漁港打聽到,小少爺是上了一艘他們本地專門打劫遊客的賊船。

  要不是當時船壞了,暴風雨要來,強盜棄船,少年可能已經被扔在另一座荒島上,他們也不會相遇了,甚至之後自己問起來時,年輕人還懵懂不知自己遇到了什麼。

  才到馬賽短短四天,第一天遇到強盜,當晚救了自己這個逃犯,還在第二天毫無防備讓他跟在身邊,今天又被明顯不是小偷的混混盯上試探。

  這孩子要不就是最近太倒霉,或者就是太過純善,所以這麼吸引世界惡意。

  ……這種話他難道不該對自己說嗎。

  克莉絲呆滯看著愛德蒙,臉上難得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年長者以為他被自己嚇到了,便放輕了聲音道歉:「我不該說這些。」

  年輕人眨眼,突然以一種愛德蒙從未聽過的語氣說:「那你呢。」

  「我該相信你嗎?」

  逃犯被問住了,定定看向少爺突然變得認真起來的臉。

  良久後,他露出使那副清瘦面容變得更加英俊的憂鬱笑容。

  「可能您無法理解我們對海的敬畏。每次出海都充滿了各種危機,必須由上帝保佑我們,所以,水手是最忠貞的,絕對不會違背自己發出的誓言和約定。因為那是對上帝的欺騙,我們相信,一旦向上帝撒謊,就注定會命喪大海。」

  「現在,我向您發誓。」

  「在僱傭期內,我只是您最忠實的星期五。」

  回到市長府,克莉絲找機會攤開看了下紙條。

  小偷先生看上去油滑,寫的字卻很穩重簡潔,只有一個詳細地址和碰面時間,時間只留了日期,看來有意配合她,全天都會在那裡等著,日期選在了後天,還特意給她留了一天時間去搞清楚地址在哪。

  這個人不簡單。

  克莉絲抬手,紙條被火舌燃盡了,將落下的灰燼掩到一邊的花盆裡,攤開了今天在市集買的地圖。

  這時候,男僕從盥洗室走了出來。

  克莉絲開始尋找那條街,頭也不抬:「以後出來前把衣服穿好。」

  水手瞬間對英國男性的保守程度有了新的認知,只好頂著濕髮走到一邊把上衣套上。

  結果過人的視力又一次讓愛德蒙呆在了原地。

  小少爺似乎在定遊覽計畫,所以在地圖上寫寫畫畫,好幾條街都被圈起來了。

  馬賽的街道他太熟悉了,幾乎每一個看到名字都能浮現出自己記憶裡的模樣來。

  ……其中一條街除外。

  水手常年出海,所以每次回港,手裡領了閒錢都會去紓解一下。他從來沒去過,但是有時候那些老水手們在結伴出發前,就會以這條街為由調侃,故意出聲邀請他,最愛看這個都十八歲了還只敢拉一下心愛姑娘手的年輕人鬧個大紅臉。

  想到梅塞苔絲,愛德蒙有些晃神。

  已經到馬賽幾天了,他卻始終沒有去找她,更沒有去見爸爸。

  因為在市長家所以不方便離開,也因為不敢想像,沒有自己在,這十年他們是怎麼度過的。

  等他再回身的時候,小少爺已經開始給家裡寫信了。

  房間裡一瞬間只剩下呼吸聲和羽毛筆在泰裡耶紙上摩擦的聲音。

  昨天大家都很累,所以歇得比較早,今天同時待在外間,套間私密性的缺點就顯露出來了。

  如果是貼身適應相熟的男僕,這時候應該會很熟稔和主人聊天吧。

  愛德蒙想著,忍不住問:「您這次出國,沒有帶自己的僕從嗎?」

  「我沒有僕從,那都是我爸爸的。」

  克莉絲隨口說著實話,結果這個話題就徹底被聊死了,她一轉頭,立即看出男僕再次想偏了。

  看來這還是個非常理想主義的革命領袖。

  不過幹他們這行的好像都得有一些執著得有些傻氣的信念。

  寫完信後,克莉絲開始熟悉房間構造,看到她拉開一扇壁櫥時,愛德蒙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果然馬賽的老式大宅裡都會有床櫥,但是他明面上是直布羅陀海盜,昨天沒法說,所以在榻上縮了一晚。

  克莉絲看清裡面還有一張床時,對這種結構驚奇打量了一會,才回身對男僕說:「今晚你可以搬進去睡了。」

  有個壁櫥門隔著,她明天晚上溜出去也比較方便。

  第二天早餐的時候,男僕終於知道了少爺的年紀和生日。

  當時市長夫人正在說一位小姐的生日宴會。

  「……你呢,孩子?」

  克莉絲放下勺子:「我是六月出生的。」

  「啊,那就在下個月了!我們可以辦一次舞會,親愛的,你覺得呢。」

  市長對這個提議表示出了超出克莉絲預計的熱情。

  市長先生是個詼諧隨和的人,還很愛時髦趕潮流,非常喜歡和年輕人打交道。只是他和羅切斯特歲數相近,兒女已經紛紛成家立業搬了出去,而另一位住客實在讓人頭疼,所以面對正常人小班納特先生,他終於找回了自己對年輕人的喜愛。

  他又轉頭看向克莉絲,像是小孩子一樣期待道:「我們家已經很久沒辦過舞會了,一群太熟悉的糟老頭子和老太太跳舞實在沒什麼意思。我想把你介紹給附近的人家,畢竟你要在馬賽待那麼久,年輕人一起玩才有意思。」

  克莉絲並不反感舞會,相反,舞會上往往都能聽到一些很有意思的東西。

  於是她非常配合點頭。

  市長更滿意了,和妻子飛快用聊天訂下了邀請名單,拍著她的肩,調侃道:「不過你要小心了,舞會是陷入愛情的地方,也就是在舞會上,羅切斯特介紹了我們認識。十七歲,我們國家還有點早,但是英國十六歲就能結婚了吧。」

  唐泰斯見克莉絲瞥了好幾次石榴蘋果醬,便躬了身,聽到這裡,替她拿的動作一頓,有些詫異發現少爺實際年齡比看上去要大一些。

  下一秒,他身側的人就笑了:「可是我看上去很小,我在倫敦參加舞會,姑娘們都不願意和我跳舞。」

  市長爽朗笑出來:「因為你們那的姑娘都更想和未來的丈夫跳舞,所以她們喜歡年紀大一些、穩重的紳士(別這麼看我,夫人,你當初就是因為我比你小一歲才拒絕了我的第一次求婚,我當時在家裡哭了很久)。馬賽的姑娘都很熱情,你是我見過最漂亮的男孩子,相信我,為了你的開場舞,她們會把扇語扔掉,直接衝你拋媚眼的。」

  「啊,對了,千萬不要和已經結婚的夫人跳舞,你對她們來說太可愛了,比起和你來一些romantic(我的發音沒錯吧,親愛的)的小姐,太太們說不定更想吃了你。」

  在市長夫人的瞪視裡,市長又連忙補充了一句,「到時候我可不好和羅切斯特交代了。」

  看到市長夫人如臨大敵的表情,克莉絲只好配合假裝沒聽懂他的暗示。

  這一天克莉絲沒有走太遠,唐泰斯只是陪著他繞著在市長府附近閒逛了一圈,她又跑到了最近的換班點,看到一群人打盧牌,突然來了牌癮。說著既然到了盧牌的起源地,當然要好好體會一下地道的玩法,半點沒有架子坐下來,和憲兵們血戰到了晚飯時間。

  憲兵們當然也不會對住在這裡的貴客提防,順利摸清了他們的換班規律和巡邏路徑,克莉絲沒有如約在明天出發,而是打算提前一天先去踩點。

  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克莉絲揣上槍,換好了那天在市集買的衣服,想了想,又扣了一頂帽子,把火絨盒也放進口袋裡,才踩著柔軟的地毯,從在進臥室就開好的窗戶翻出去。

  市長府的房子是老式建築,外沿還有不少浮雕廊柱,克莉絲非常輕鬆溜到了樓下。

  就算逃犯再敏銳,也肯定聽不到。

  愛德蒙唐泰斯確實沒聽到。

  他親眼看到了。

  因為關於牢獄噩夢和思念神甫而睡不著的人,從床櫥走出來,站在外間的窗邊望著花園,趁著自己最熟悉的黑夜,將刻骨的仇恨和無比的痛苦都釋放出來,任由思緒如困獸一樣遊走哀鳴。

  然後他再一次在花園裡看到了小班納特先生。

  這個背影,因為這些日子一直落後半步跟著,他已經太熟悉了,閉著眼睛都能畫出來。

  少年靈巧翻上了院牆,蹲在牆頭四下張望,就像一隻終於趁著夜色偷溜出來的貓,帽子把頭髮壓得很服帖,整個人被薄紗一樣的月色籠起來,只露出被映照得瑩白精緻的下顎,上身穿著一件寬鬆的藍白條紋的海魂衫,被夜風吹著,就像要起航的風帆。

  下一秒,他就消失在了牆頭,沿著小道走起來。

  愛德蒙把他去的方向對照了那四個被圈起來的地方。

  ……是他從沒去過的那條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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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兩個人都是凍齡妖怪,原著伯爵四十幾歲了,無數人說他看起來還只有三十幾,可能因為防曬做得很好吧【x

  《

  #達西的OOC小劇場#

  X月X日 雨

  今天依舊沒有見到伊麗莎白,

  賓利居然見到了,居然都不叫我,

  「我以為你不喜歡簡的家人啊。」

  可惡,這個仇先記下了。

  《

  貼身男僕:小少爺一定是被外面的壞女人騙了,不在家裡睡,你們當姐姐的不管管嗎。

  簡:這裡面一定有誤會,小弟是個很單純善良的孩子。(仁善)

  伊麗莎白:我只信克莉絲蒂娜。(剛正)

  瑪麗:不然呢,難道要和你睡嗎。(叛逆)

  凱瑟琳:啊?我覺得怎麼都好啦,弟弟喜歡就行。(中庸)

  莉迪亞:誰反對克里斯,我就打爆誰的狗頭。(唯我)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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