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個人言論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寒武記】傾世寵妻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11
發表於 2021-4-13 00:47:57 |只看該作者
第210章 徒弟

    司徒盈袖臉色遽變,搶先走在前面,將謝東籬擋在身後,皺著眉頭道:「完了,他們上來了……」

    謝東籬一怔,繼而陰測測地道:「你擋在我前面做什麼?——後面待著去!」說著,他快走幾步,擋在司徒盈袖身前。

    「你不會功夫。」司徒盈袖又上前一步,走到謝東籬前面。

    「難道你會功夫?」謝東籬不甘示弱,繼續上前,再一次站到司徒盈袖身前,還斜眸不屑地俯視她。

    司徒盈袖張了張嘴,又把話嚥了下去,她是不能說自己有功夫,而且,她身上的軟筋散剛剛才解,功力還未恢復。

    「……走這邊。」謝東籬見山下的火把已經往這邊來了,不再跟司徒盈袖爭執,指著前面一條不起眼的羊腸小道,對她說:「你走這邊,可以直接下山。繞過山腳,有一輛大車停在那邊。」頓了頓,謝東籬輕聲道:「那是我的車,你上去等著就是了,沒人在那邊。」

    司徒盈袖忙點點頭,沿著山道匆匆忙忙往另一邊行去了。

    謝東籬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羊腸小道盡頭,才往相反的方向行去,找到一個小山洞,將剛才那件染了血的袍子扔到山洞裡面的一塊大石頭上,然後走到山路上,對下面的人招手:「這邊!這邊有東西!」

    舉著火把的長興侯府軍士馬上圍了過來。

    「謝副相在那邊!」

    「那邊發現了?!」

    這些人匆匆忙忙趕來,就連在山下觀望的北齊督主夏凡和長興侯慕容辰聽說發現蹤跡了,都趕緊跑了上來。

    「這裡有件袍子!」一個軍士舉著火把跑到山洞裡面轉了一圈,果然看見一件染著血的袍子。

    北齊大皇子齊言榕的親兵擠了過來,就著那軍士手上舉的袍子看了一眼,馬上叫道:「這是我們大皇子榕親王的衣袍!——大皇子在哪裡?!」說著,一頭紮到這個小山洞裡大叫:「榕親王!榕親王!」

    謝東籬負手站在洞口冷笑,「如果能讓你叫出來的話,難道他不能自己走出來?——真是蠢貨!」說著,拂袖轉身就走。

    「謝副相請留步——!」夏凡緊緊盯著謝東籬。從山路上慢慢走了過來,「這裡山高路窄的,您怎麼到這裡來了?」

    謝東籬氣定神閒地轉身,漠然道:「我當然要來。我要不來。這個黑鍋就被夏督主和四皇子給我們東元國背上了!——我謝東籬豈不是上對不起君上,下對不起東元國的黎民百姓?!」

    「大膽!」夏凡倏然變臉,強大的威壓發散出來,身形一動,已經竄到謝東籬面前。伸手就要掐住他的脖子。

    光!

    一支長劍從黑暗處唰地亮了出來!

    夏凡急忙停下腳步。

    再多走一步路,他簡直就是要迎著別人的劍尖撞過去了!

    這是誰?

    怎麼有這樣的本事?!

    夏凡瞇著眼睛看過去。

    只見一個黑衣蒙面人手握長劍,護在謝東籬身邊,警惕地盯著他。

    「退下。」謝東籬揮了揮手,「夏督主不過是跟謝某開個玩笑,你還當真了?你以為夏督主和四皇子剛剛謀害了他們大皇子的性命,還有膽子再來害我東元國副相的性命嗎?」

    那人收劍回腰,低聲應是,又退入黑暗中。

    「……他是你的影衛?」夏凡恍然明白過來。

    東元國的三侯五相這些世家高門,誰沒有自己的影衛暗衛呢?

    謝家最好的影衛。肯定是要保護謝家最有出息的人。

    謝東籬笑了笑,輕描淡寫地道:「謝某手無縛雞之力,如果沒有他,早不知死多少次了。」

    夏凡退後一步,還是不肯放棄先前的疑問:「請問謝副相,您是如何找到這個地方的?」

    謝東籬負手看了看山腳,再看了看自己站的地方,淡然道:「我是推算出來的。」

    「推算?呵呵,我倒不知,謝副相還會做算命瞎子做的活兒?!」夏凡咯咯一笑。將手按在自己腰間的繡春刀上。

    謝東籬面不改色,娓娓而談:「……剛才聽你們大皇子的親兵說過,那殺手擄了大皇子,騰空而起。往這邊的山間飛過來。從距離來看,從山谷到這邊的山腰,有三百五十長遠。那殺手抓著兩個人,整個重量最少也有三百斤。這樣算來,從那人在山谷騰空和到在這山間消失的時間來看,大概是一盞茶的功夫。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能從山谷騰空,到這邊的山腰消失,只有夏督主師門的『幻影疑蹤』可以辦到。因為天下間最快的速度,應該就是夏督主你修煉的『幻影疑蹤』,據說每一柱香可以跑出一百八十步。因此從時間、距離,以及天地間最快的奔跑速度來推算,那人最後落腳的地方,應該是在這裡。」

    謝東籬說完,靜靜地看了夏凡一眼,又道:「我就按照這種推算,過來隨便看了看,結果就發現了這個山洞,還有……這件北齊大皇子的血袍。」

    夏凡聽得暈頭轉向,沒有發現謝東籬已經默默給他挖了個坑,只是不屑側目道:「……想不到謝副相還是算術高手!」

    「我們副相琴棋書畫無一不通!區區算術算什麼?!」東元國的軍士馬上自豪說道,紛紛圍上去護住謝東籬。

    「哼!不過是走了狗屎運!」夏凡拂袖,往山洞裡面一頭紮了進去,想要尋找大皇子齊言榕的蹤跡。

    他比誰都更想找到大皇子齊言榕!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謝東籬負手看著夏凡鑽進山洞裡面,笑著對北齊大皇子齊言榕的親兵道:「那殺手果然跟你們夏督主師出同門,你們給夏督主好好送份禮,說不定他就告訴你們大皇子到底在哪裡了。」

    夏凡從山洞裡衝出來,這才明白謝東籬給他挖了什麼坑,惱得一雙瀲灩的桃花眼幾乎豎了起來,薄薄的雙唇抿成一條直線,「謝副相!含血噴人不是君子所為!」

    謝東籬撣撣自己的衣袍,漠然拱了拱手,道:「我對君子向來都是行君子之事。若你是小人。請恕謝某不能以君子待之!」

    這不是含沙射影說夏凡是小人?!

    夏凡氣得臉都白了,但多年的密探素養,還是讓他很快鎮定下來。

    「謝副相真是牙尖嘴利,我夏凡自愧不如。」他笑著微微躬身。做出一副謙恭的樣子,緩緩抬頭,看著謝東籬意味深長地道:「不管謝副相如何巧舌如簧,那殺手跟我夏凡,以及夏凡的師門。一點關係都沒有!」

    謝東籬也笑,慢條斯理地道:「嗯,不管夏督主如何否認,剛才那殺手的功夫和速度都是有目共睹。北齊國的軍士不是傻子,也不是聾子……」

    夏凡眼珠一轉,已經換了一副面孔,拱手笑道:「是夏某唐突了,謝副相請勿見怪!——你們跟我來,繼續搜!」說著,帶著東元國的軍士。跟著齊言榕的親兵繼續往山道上搜過去了。

    謝東籬冷眼看著他們往相反的方向越走越遠,才放心地叫了一個長興侯府的軍士過來,道:「你去跟你們侯爺說一聲,我一夜未睡,已經支撐不住了,要回去覆命歇息。今天就勞煩你們侯爺陪夏督主搜山。如果有什麼消息,迅速來報!」

    那軍士對謝東籬充滿崇敬,馬上敬禮應道:「是!屬下遵命!」

    謝東籬點了點頭,匆匆忙忙往山下自己的馬車處行去。

    過了這麼久,司徒盈袖應該已經上到馬車上了。

    謝東籬來到山腳下。看見阿順坐在道旁,已經在等著他了,對他點點頭,「來了?」

    阿順起身把沈大丞相說的話轉述了一遍。又道:「五爺,那邊怎樣了?北齊大皇子找到了嗎?」

    謝東籬搖搖頭,「反正是他們內訌狗咬狗。想栽贓跟我們東元國,讓他們儘管試試!」說著,他一撂車簾,頓時愣住了。

    車上沒有司徒盈袖。

    謝東籬趕緊放下車簾。手都在發抖,他定了定神,回頭對阿順道:「你去山谷那邊,看他們搜山。就說是我讓你來的,代表我在這裡幫他們的忙。」

    阿順不疑有他,忙應了,翻身上馬,往山谷那邊去了。

    等阿順走遠了,謝東籬才冷聲喚道:「出來!」

    那影衛悄然而出,「大人?」

    「你在這裡守著,我去山裡看看。」說著,往山間那條羊腸小道去了。

    影衛鑽到車頂,伏在上面,從外面看,絕對看不到有一個人伏在大車頂上。

    謝東籬來到那羊腸小道上,閉了閉眼,靜靜地站了一會兒,然後睜開眼,往小道的另一邊岔道行去。

    他萬萬沒有想到,司徒盈袖的路癡居然到了這種地步!

    只能一條道走到黑,凡是有岔道,她一定會選錯!

    司徒盈袖扶著一棵小樹站定,大口大口喘著氣。

    周圍越來越黑,她雖然還是能看見路,但是……真的找不到方向!

    好像總也走不出去的樣子!

    她不是遇到鬼打牆了吧?

    過了一會兒,她聽見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猛然看向聲音的方向,卻是謝東籬來了!

    她心裡一喜,忙站起來道:「謝大人!」

    謝東籬向她走過來,責備她道:「這麼簡單的路,你也會找不到方向?!」

    「……我是遇到鬼打牆了!」司徒盈袖咬了咬唇,為自己辯解說道。

    「鬼打牆?我看你是鬼難拿!」謝東籬皺了皺眉頭,轉身就走。

    司徒盈袖忙跟了上去,低聲嘀咕道:「這裡的路亂七八糟,又是晚上,我怎麼找到方向?」

    謝東籬橫了她一眼,冷聲道:「這裡就兩個岔道口,你要下山,得往南走,就算看著天上的星星,你也能夠辨清方向吧?」

    「我不懂看星星!」司徒盈袖理直氣壯地道,「又沒人教我!」

    謝東籬又看了她一眼,漠然道:「……不知誰那麼幸運,有你這樣的笨徒弟!」

    「……謝大人,你管得太多了。」司徒盈袖聽了,心裡很不是滋味兒,不再說話,悶頭跟著謝東籬下了山,來到謝家的大車前面,掀開車簾鑽了進去。

    謝東籬也坐了進來,說了聲:「走吧。」

    車頂的影衛翻身下來,扮作車伕,帶著他匆匆往北城門那邊去了。

    他們在北城門亮出謝東籬的副相令牌,城門官馬上躬身行禮:「謝大人回來了?那邊的情形怎樣了?」

    謝東籬疲憊的聲音從車裡傳出來:「還在找。我要回宮覆命。」

    大車進了北城門,逕直往謝家去了。

    兩人從車上下來,悄悄又從謝家後門出來,換了輛普通的小車,往司徒府那邊行去。

    此時天還沒亮,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來到司徒府的後門處,司徒盈袖打算翻牆過去,她轉身對謝東籬道:「謝大人,今晚多謝您了,我先進去了。」

    謝東籬也知道這個時候,他不能跟著去敲門,因為會驚動司徒府裡面別的人。

    「你先回去。明天晚上我來看你。我還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要見你娘親。」謝東籬想了又想,終於開口說道。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12
發表於 2021-4-13 00:48:13 |只看該作者
第211章 揭穿

    司徒盈袖一晚上擔驚受怕,胸口還有嚴重的鞭傷,若不是她這兩年跟著師父習練功夫,還是以前那個纖纖弱女,早就扛不過去了。

    不過她也好不了多少,只是完全靠一口氣強撐著回到自己家。

    聽謝東籬說明天還要來看她,司徒盈袖虛弱地擺手道:「不用了。謝大人貴人事忙,已經為我的事耽擱了一晚上……」

    「我要給你送藥過來。一瓶碧玉凝露不足以讓你的傷口復原,還要多給你幾瓶。」謝東籬振振有詞。

    「……我會自己配藥。」司徒盈袖還是不想麻煩謝東籬太多。

    謝東籬沒有再說話,抬起頭,往司徒府的圍牆上從左到右看了一遍,又從上到下看了一遍,目光最後在司徒盈袖面上停留了一瞬,轉身就走了。

    他沒有坐車,也沒有騎馬,一個人的背影默默地融入黑夜中,很快看不見蹤影。

    司徒盈袖靠在圍牆下輕輕喘息,看了他的背影一會兒,覺得這人性子好生古怪。

    不過想到他雖然嘴裡沒什麼好話,但總是幫了自己好多次,心中對謝東籬還是充滿感激。

    司徒盈袖轉身運了運氣,翻進圍牆裡面,仗著路熟,終於避開了那些明衛暗衛,往自己的至貴堂那邊去了。

    從內院的小道路過的時候,司徒盈袖有些驚訝地發現爹和張氏住的內院正院裡居然還是星星點點的燭火。

    這麼晚了,他們居然還沒有睡?

    這念頭在司徒盈袖腦海裡一閃而過,她沒有回頭,憋著一口氣,終於回到了至貴堂。

    屋裡值夜的丫鬟婆子依然睡得很香。

    雖然屋裡沒有掌燈。但是透過從窗欞照來的月色,司徒盈袖看著這熟悉的場景,還是有恍如隔世之感。

    她鬆了一口氣,脫下謝東籬的外袍,然後去浴房悄悄就著昨晚剩下的涼水重新洗了洗身子,特別把那身已經被血浸得硬邦邦的中衣換了下來。

    水太少,她沒法洗全身。只能將就著擦了擦身上的傷口。將裡面清洗乾淨。

    胸口的鞭傷已經沒有再流血了。

    謝東籬的碧玉凝露功效確實不錯,但是要完全癒合,一瓶碧玉凝露確實是不夠的。

    司徒盈袖仔細看著自己胸口猙獰的鞭痕。想起北齊那位督主的嘴臉,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

    他是怎麼能在深更半夜闖到他們司徒府的內院,逕直來到她的閨房,卻不驚動別的人的?!

    司徒盈袖知道。自己家的護衛不少,就連師父這樣大本事。都不敢直接從前院進來找她,每一次都是從後院的海灣處游過來。

    那北齊督主就算有通天的能耐,也不可能不驚動別人就摸了進來。

    而且看他的行動舉止,似乎對司徒府內院很是熟悉。

    司徒盈袖確信。這人以前從來沒有來過司徒府,那他為何會對這裡的路徑和護衛這樣熟悉?

    想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

    司徒府裡有內奸。

    這內奸是誰。司徒盈袖幾乎一眨眼,就想到了一個人身上。——張氏。

    北齊大皇子要選側妃的消息。就是她第一個說出來,鼓動自己爹司徒健仁去送畫像的……

    後來被師父換上司徒暗香的畫像,本來以為沒事了,結果還是自己倒霉,居然惹得那位督主親自出動,將自己擄走,塞到北齊大皇子的營帳裡。

    這樣一想,呵呵,是不是張氏竟然跟北齊督主有聯繫?!

    司徒盈袖狠狠將手上沾濕的巾子扔到銅盆裡,回到自己的臥房,換了身輕柔無比的鮫綃絲中衣。

    看著那張床,想起自己一個多時辰前,就是被人從這裡擄走的,心裡很是膈應,不敢再睡在這張床上,就繞過屏風走到南窗下的軟榻上,隨手拉了床薄毯過來,仰躺著睡下了。

    她實在太累,太睏了,還是等到明天再來跟她們算賬吧……

    ……

    天剛濛濛亮,外面還飄著小雨,天氣似乎一下子從熱燥的秋老虎,變得涼颼颼地。

    采芹一個激靈從睡夢中驚醒過來,揉了揉眼睛坐起來,掀開窗子往外看了看,見外面天還沒大亮,只是因為下雨,所以天色灰濛濛的。

    「糟了,是不是起晚了?」采芹七手八腳地穿好衣衫,腰間繫了條月白色汗巾子,匆匆忙忙來到司徒盈袖的臥房。

    她一路走來,見值夜的丫鬟婆子還在呼呼大覺,忙推醒她們道:「起來了!起來!都已經快辰時了,我去叫大小姐起身!」

    這些丫鬟婆子打著哈欠,從地鋪上和暖閣的榻上坐了起來,都在抱怨,「天不是還黑著嗎?」

    「……外面下雨了。黑什麼黑?」采芹不滿地將垂在胸口的大辮子往後一甩,迅速往司徒盈袖的臥房行去。

    她的臉上帶著笑,眼裡卻閃著興奮的光芒。

    司徒盈袖的臥房很寬敞,中間有一道長長的半人高的屏風,做成隔斷。

    隔斷北面,是司徒盈袖的千工拔步床,還有妝台和衣櫃。

    隔斷的南面,有靠窗的軟榻,軟榻旁邊的多寶閣,還有幾個立櫃。

    牆角放著美女聳肩瓶,插著幾支富貴堂皇的姚黃魏紫。

    快步繞過那屏風,采芹看見了對面黃花梨木拔步床上低垂的帳簾,腳踏板上的鞋一隻朝上,一隻朝下。

    采芹微勾唇角,還快步上前,唰地一下拉開帳簾,一看帳子裡面只有散亂的被子,並沒有司徒盈袖,就轉身大聲道:「不好了!不好了!大小姐不在床上!大小姐去哪裡了?你們看見沒有?!」說著,她將帳簾掛在兩旁的金鷓鴣帳鉤上。

    司徒盈袖在南窗下的軟榻上緩緩睜開眼睛,目光森然地看著在屏風的另一面大呼小叫,唯恐別人不知道她不在床上的采芹!

    外面的丫鬟婆子靜了一瞬,便七嘴八舌地問道:「大小姐是不是出去了?你們看見了沒有?」

    「你們誰出去四處找一找?看看大小姐是不是去外院了?還有。派個婆子去老爺那邊問一問,就說……」采芹在屏風後叫喊的聲音格外地大。

    司徒盈袖本想呵止她,但是見她不依不饒地要往四處報信,眼光黯了黯,悄悄從窗下的軟榻爬了起來,閃身躲到裡面的浴房去了。

    採桑撂開簾子走了進來,不滿地對采芹道:「你亂吵嚷什麼?不在房裡。就是出去了。誰讓你這會子才起來的?」

    采芹不滿地道:「我這不是在找嗎?大小姐一向起來的晚。今天外面又下雨,大小姐怎麼會突然巴巴地早起?還出去?外面下的潑天的雨,大小姐能去哪兒?」

    「你管大小姐去哪兒。」採桑一向沒有采芹伶牙俐齒。這一次居然一點都不退讓,「大小姐是主子,主子做什麼事,還要向你我報備不成?」

    「你——!」采芹被採桑堵得說不出話來。一跺腳,惱道:「你別攔著我!我去給老爺報信!大小姐在自己房裡不見了……」

    「誰在自己房裡不見了?」沈詠潔的聲音傳了進來。

    剛才采芹一鬧騰。立刻就有人飛跑去司徒健仁和張氏住的院子報信。

    沈詠潔放在至貴堂的婆子見勢不妙,也趕緊來給她報信了。

    沈詠潔一大早起身,胃口有些不太好,剛吩咐人給她炸點鵪鶉好吃粥。就聽見有婆子回報,說大小姐那邊一大早就鬧起來了,有人說她不在房裡……

    沈詠潔便馬上趕了過來。

    她住得近。比司徒健仁和張氏來得都快。

    采芹一見來的是夫人,氣焰頓時降了不少。訕訕地上前行禮道:「夫人,剛才奴婢來叫大小姐起身,見大小姐不在房裡,才有些著急。」

    「不在房裡?」沈詠潔也一怔,忙走到司徒盈袖的床邊看了看。

    床上一片凌亂,伸手一摸,床上到處都是涼涼的,沒有睡過的痕跡。

    沈詠潔心裡一沉,腦子裡飛快地轉著,正想解決方法,就聽見司徒健仁的聲音在屋外響起來,「怎麼了?盈袖不見了?這是怎麼回事?聽說她一晚上不在房裡?」

    說自己的閨女夜不歸宿,天!有這樣做爹的嗎?!

    司徒盈袖在浴房聽見司徒健仁這樣說話,立刻握緊了拳頭,眼前火星直冒。

    若不是想再看看還有誰在這裡蹦躂,跟她被擄這件事有關,她真要衝出去抽采芹幾個耳光了!

    沈詠潔很是不滿,厲聲道:「老爺,您這話是什麼意思?誰說盈袖一晚上不在房裡?昨夜可是這些丫鬟婆子服侍她睡下的?!」

    屋裡的丫鬟婆子忙說是。

    司徒健仁甩著袖子走進來,道:「可是她人呢?」

    張氏也跟著走進來,皺眉道:「外面下雨呢,大小姐會去哪兒呢?」又對屋裡人道:「你們別亂說。大小姐一向循規蹈矩,怎麼會一晚上不在房裡?」

    「可是大小姐確實不在屋裡。奴婢第一個進來的,撂開帳簾,裡面沒有人。奴婢才問別人有沒有看見大小姐。您看這床上,根本就沒有人睡過。」采芹指了指司徒盈袖的床,還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像是委屈地哭了。

    採桑怒不可遏地啐道:「采芹!你失心瘋了!大小姐不過早起了一會子,到你這裡成什麼了?」

    「採桑,我知道你向來對大小姐忠心耿耿,但是現在這個時候,不是說這些話遮掩的時候,我們現在要馬上派人去把大小姐找回來!——我可憐的大小姐,你到底去哪兒了啊!」采芹說著,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沈詠潔也著急得很,但是聽見采芹這個貼身丫鬟一盆一盆的髒水往司徒盈袖身上潑,已經氣得發抖,冷笑道:「采芹,你真是忠心護主。上一次拿小磊的褲子故意抖出來給外人看,這一次又想什麼花招?」

    上一次桂花宴時候那條褲子從櫃子裡掉出來,就是采芹衝過去撿起來,然後故意讓唐安侯府的大小姐唐海潔發現的……

    沈詠潔從那時候起,就懷疑采芹了,還專門找了人看著她。

    沒想到她這陣子一直老老實實,卻在今天早上又給了司徒盈袖致命一擊!

    張氏忙勸道:「夫人,您還是別忙著追究采芹了。她也是心急,一時說錯話是有的。不過她說得也對,當務之急,是要把大小姐趕緊找回來。」又道:「這件事不能讓外人知道。我們大小姐剛退了婚……」

    好嘛!

    別人本來還沒有把這件事當個事兒,經她這樣一提醒,大家都不由自主想歪了!

    司徒盈袖這才推開浴房的門,披著寢袍走出來,打著哈欠道:「你們這是做什麼?怎麼都到我房裡來了?!」

    「你怎麼會在房裡?!」張氏和采芹一齊失聲叫道,如同見了鬼一樣瞪著司徒盈袖。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13
發表於 2021-4-13 00:48:32 |只看該作者
第212章 抽打

    司徒盈袖眼珠往自己房裡掃了一眼,不動聲色地道:「這話奇怪了。這是我的臥房,我不在自己房裡,倒是要在哪裡?——倒是你們,為何會在我房裡?」

    她的目光在房裡眾人面上一一掠過,眉梢輕動,「出去!」

    平時外屋裡伺候的粗使丫鬟婆子趕緊退了出去。

    緊接著,沈詠潔帶來的二等丫鬟和婆子也退了出去。

    司徒健仁瞪了采芹一眼,惱道:「小題大做!真是吃飽撐的!」說著,拂袖而去。

    張氏很快回過神,心頭疑雲大起,一邊疑惑為什麼司徒盈袖能全身而退,一邊急著要跟大人去傳消息,忙道:「……大小姐既然無事,那我先告退了。」

    「慢著。」司徒盈袖卻叫住了她,走到自己娘親身邊站定,道:「張姨娘,你這麼早就來看我,實在是令我太感動了。對了,暗香呢?她怎麼沒有來?」

    張氏扯了扯嘴角,強笑道:「天還早,暗香還在睡呢。大小姐沒事最好,妾身告退了。」說著,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司徒盈袖暗暗對沈詠潔使了個眼色。

    沈詠潔明白過來,忙用袖子掩住半邊面龐咳嗽一聲,其實從袖子後面給自己那個娘家送來的有功夫的婆子使了個眼色。

    那婆子會意,馬上退了出去,跟著張氏去了。

    很快屋裡只剩下沈詠潔、司徒盈袖、沈嬤嬤,還有采芹和採桑五個人。

    司徒盈袖忍著胸口的刺痛,若無其事地對沈詠潔道:「娘,您先坐,等女兒處置了吃裡扒外的賤婢。再跟您說話。」

    采芹面色發白,但是強作鎮定,深深低著頭,一言不發。

    沈詠潔含笑點頭,「早該處置了,你啊,就是太心軟。」

    司徒盈袖目送沈詠潔和沈嬤嬤出去。回頭看著采芹。冷聲道:「採桑,你先出去,我有話要跟采芹說。」

    採桑閉了閉眼。眼裡流下兩行淚。

    采芹是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姐妹,但是司徒盈袖也是跟她一起長大的小主子。

    司徒盈袖對她們倆從來都是信任有加,沒有把她們當下人,而是跟自己的姐妹一樣相處。

    可是采芹……別說是司徒盈袖。就是採桑都覺得她做得太過份了,這一次無法饒恕。

    所以採桑什麼都沒說。低著頭退了出去,將這間屋子留給司徒盈袖和采芹。

    采芹有些心慌地退了一步,飛快地睃了採桑的背影一眼,心裡一團亂麻。

    大小姐這個樣子。到底是知道了什麼,還是不知道呢?

    采芹的心裡還是留著一絲僥倖。

    司徒盈袖捂著胸口坐下來,對采芹道:「采芹。你是我最信任的丫鬟,你給我說說。我身邊那個吃裡扒外的賤婢,到底是誰?」

    采芹聽了,陡然輕鬆下來,忙堆起滿臉笑意,走到司徒盈袖身邊,湊到她耳邊,道:「大小姐,您這樣信任奴婢,奴婢也顧不得姐妹情了。——實話跟您說,奴婢早就懷疑大小姐身邊有張姨娘的人,所以這些年一直幫大小姐留意,沒想到還真的被奴婢找到了。只是奴婢不該顧念著跟她一起長大,猶豫著沒有說,差一點釀成大禍。好在大小姐沒事,奴婢就放心了,也可以說出來了。」

    「哦?」司徒盈袖挑了挑眉,「你有什麼不放心的?又有什麼大禍會釀出來?——采芹,你這話我真的不明白。」

    采芹窒了窒,知道自己說走了嘴,忙掩飾道:「今天早上大小姐突然跑到浴房去了,嚇了奴婢一跳,還以為大小姐被那個賤婢跟人裡應外合,被擄走了……」

    「哪個賤婢?」聽到這裡,司徒盈袖的怒氣已經無法遏制了。

    這采芹真是賊喊捉賊的一把好手!

    也不知張氏到底給她了什麼好處,居然能這樣陷害自己?!

    司徒盈袖的手在袖子裡發著抖,她極力克制住自己的怒氣,垂下眼眸,但是手掌已經在袖子裡握成了拳頭。

    「……當然是採桑了。」采芹連忙說道,生怕說慢一點,司徒盈袖就懷疑到她頭上了。

    啪!

    司徒盈袖再也忍不住,伸出手,閃電般扇了采芹一個耳光!

    采芹嚎叫一聲,被那耳光打得連轉兩圈,滾到地上,腦袋撞到硬實的花梨木屏風腳上,咚地一聲起了個大包。

    司徒盈袖站了起來,一步步走過去,站到采芹身邊,居高臨下看著她。

    昨夜受到的苦楚和疼痛一一浮上心頭。

    如果不是有師父,她昨夜受到的磨難簡直會令人難以想像!

    真的落在大皇子那種人手裡,她不僅會死於非命,而且死前會遭受常人難以忍受的折磨,死後還會被人拿來做文章,羞辱自己的家人!

    看著采芹攤在地上的手掌,司徒盈袖對著她的手指一腳踩了上去。

    踩定了,再用了暗勁慢慢旋磨。

    采芹殺豬般嚎叫起來,痛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只能「啊啊啊……」的慘叫。

    她的手指在大小姐的腳下,就如同被大石碾碾碎一樣,她甚至能聽到骨頭被碾成碎粉的聲音!

    都說十指連心,手指上的痛,那痛楚可以被放大到無數倍!

    司徒盈袖碾了一圈,才停住腳,半蹲下來,伸出手,抬起采芹的下頜,看著她又是汗,又是淚的小臉,咬了咬唇,冷聲問道:「死不悔改,還誣賴自己的姐妹。采芹啊采芹,張氏到底許給你什麼好處,能讓你做盡這些喪盡天良的事?」

    「大……大小姐……您說什麼?我聽不明白……」采芹還想負隅頑抗,她覺得自己不能承認,張氏對她說過,只要不是人贓俱獲,就一定咬牙不能承認……

    「聽不明白?」司徒盈袖起身。走到針線笸籮邊上,拿起一根繡花針,在采芹眼前比劃,道:「你不說,我有一百種法子可以讓你說。比如說,我拿繡花針,將你眼睛仁兒挑破。又比如說。我拿繡花針,把你的嘴縫起來,你從此不能吃飯。不能喝水,只能活活餓死,渴死……你想先試試這兩種嗎?」

    司徒盈袖的聲音森寒刺骨,眸光沉沉。如有千鈞重,看得采芹不寒而慄。

    她的手指指骨已經被碾碎了。對司徒盈袖現在說的話深信不疑,嚇得全身瑟瑟發抖,只猶豫了一會兒,就馬上道:「大小姐。大小姐,我說!我都說!請您一定饒我一命!」

    「你先說。」司徒盈袖搖了搖手上的繡花針,「饒不饒你。要看看你是不是都說出來了。」

    采芹忍住手上劇痛,連忙說道:「……是奴婢豬油蒙了心。是張姨娘跟奴婢說。只要幫她扳倒大小姐,她就做主,送奴婢去長興侯府伺候慕容世子……」

    「哦?伺候慕容世子?」司徒盈袖冷笑,「你憑什麼去長興侯府?」

    「張姨娘想把二小姐嫁給慕容世子,已經想了很久了。張姨娘說,二小姐會和慕容世子定親,但是不能馬上成親,她會出面,給慕容世子送幾個房裡人,免得慕容世子被他們長興侯府的狐媚子勾了心,要我們為二小姐籠絡住慕容世子……」采芹斷斷續續說道,低下了頭,「大小姐,奴婢……奴婢……實在仰慕慕容世子,開始是不肯的。奴婢本以為,會跟著大小姐一起嫁到長興侯府。可是大小姐……大小姐您根本不喜歡慕容世子,又有張姨娘的手段,還有老爺的偏心,奴婢擔心,大小姐最後不能嫁到長興侯府,才……才……」

    「呵呵,這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了。」司徒盈袖站了起來,很是感慨說道,「你為了你自己的一己私利,就要置我於死地嗎?!」

    「沒有!奴婢沒有想過要大小姐死!」采芹慌忙搖頭,「張姨娘說,只要壞了大小姐的名聲就行,沒有想過要大小姐的命……」

    「哈哈哈哈……」司徒盈袖忍不住笑了,「壞了女子的名聲,比要女子的命還毒辣。采芹啊采芹,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沈詠潔在外面聽著聲音不對,終於忍不住走了進來,正好聽見她們的對話,臉都嚇白了,忙走過來道:「這個背主的賤婢,還跟她廢話什麼?賞她鶴頂紅!」

    司徒盈袖也知道不能留采芹的性命。

    而且她的事,並不能拿到外面說,只能悄悄處置。

    「娘,讓我來。」司徒盈袖定了定神,彎下腰,握住采芹的下頜,手勁一錯,卸下了她的下頜骨。

    采芹立刻嗚嗚不能說話了。

    「傳院子裡的下人都去刑閣。」司徒盈袖對外面吩咐,「采芹背主,偷盜財物,已經人贓並獲,按家法,杖斃!」

    外面的丫鬟婆子嚇得一哆嗦,忙跟著去外院刑閣。

    采芹面如金紙,奄奄一息地被人拖了出來,扔到刑閣裡。

    幾個粗使婆子拿了凳子和繩子過來,將采芹綁起來,嘴裡堵上麻核,當著所有下人的面,掄起大板子就往下捶!

    采芹一聲聲慘叫,但是什麼話都叫不出來。

    沈嬤嬤在刑閣裡守著人打板子的時候,沈詠潔在至貴堂的臥房裡看著司徒盈袖,正色問道:「袖袖,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要給我一個解釋。」

    司徒盈袖慘笑一聲,緩緩拉開自己的衣襟,「娘,您要解釋?——這就是解釋!」

    只見她潔白如玉的胸脯上,偏偏有一道長長的鞭痕,從左上肩一直延伸到右下腹!

    鮮血已經凝固了,暗紅的肉翻了出來,正在凝結,觸目驚心。

    沈詠潔一下子站了起來,驚得撲上來,仔細看著她胸口的傷痕,「袖袖,袖袖,到底是怎麼了?你怎麼受這樣的傷?是誰?是誰害得你?!」

    司徒盈袖掩上胸口,偎依在沈詠潔懷裡,一長一短把昨天晚上的事全部說了一遍。

    從張氏教唆司徒健仁送她畫像給北齊大皇子開始,到她半夜被北齊錦衣衛督主夏凡擄走,到送到北齊大皇子的營帳,被他鞭打,然後,司徒盈袖含糊帶過,只說謝東籬及時趕到,將她救走,後來又連夜送她回家。

    沈詠潔聽得肝腸寸斷,眼淚如落線珠子一樣打濕了整幅前襟。

    她馬上明白過來。

    早上采芹和張氏一唱一和的雙簧,就是因為她們早知道司徒盈袖昨夜會被擄走!

    「袖袖……袖袖……我的袖袖……你受的所有苦楚,娘都會百倍還給那個賤婢!」沈詠潔抹了一把淚,對外面高聲吩咐道:「著人請張姨娘去煙波閣說話。」

    沈詠潔派人傳話,張氏本不想理會,但是她一時找不到大人聯絡,只能跟著那婆子來到沈詠潔的煙波閣。

    那婆子看上去老態龍鍾,並不起眼。

    但是張氏一跨進煙波閣的東次間,就發現不對勁。

    那婆子出手如電,迅速扣住張氏的手腕,然後兩手連點,掐住她的琵琶骨,用內力捏得粉碎!

    張氏慘叫一聲,歪倒在地上。——她苦練多年,而且一直隱藏得很好的功夫,就這樣被廢了!

    「把她綁到柱子上!」沈詠潔走了進來,拿著一根有倒刺的鞭子,遞給那婆子,「給我抽!給我狠狠地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14
發表於 2021-4-13 00:48:44 |只看該作者
第213章 全看了

    張氏大吃一驚,嘴唇翕合著哆嗦了半天,驚慌失措地道:「你要幹什麼?老爺知道了,不會饒過你的!」

    沈詠潔冷笑,走到她跟前,揚起下頜,傲然道:「老爺?你還是想想你自己吧!——給我狠狠地抽!」

    那婆子沉著臉上前,舉起鞭子,往張氏身上狠狠抽去!

    張氏忙別過頭,避免自己的臉被抽到,但是胸前被抽打得血肉模糊。

    帶有倒刺的長鞭每一次從她身上揮過,都會帶起一串皮肉,令她痛徹心扉。

    張氏的一聲聲哀嚎順著窗子傳了出去。

    張氏的丫鬟在外面聽見張氏的叫喊,忙去找司徒暗香報信。

    司徒暗香聽了張氏丫鬟的話,嚇得渾身發抖,在屋子裡團團轉了幾圈,不敢自己跑來求情,最後決定還是應該找她爹司徒健仁來解救娘親。

    她跑到商院,找到正跟呂大掌櫃議事的司徒健仁,跪下來抱著他的膝蓋哭道:「爹!爹!大夫人將我娘綁起來抽鞭子!爹去救救我娘親啊!」

    司徒健仁也嚇了一跳,忙站起來道:「這可是真的?」

    「這種事怎麼可能騙爹啊?」司徒暗香哭得像個淚人兒,「您跟我去煙波閣看看就知道了!」

    司徒健仁忙帶著司徒暗香往煙波閣跑。

    一進煙波閣的院子,司徒健仁就聽到張氏的聲聲慘叫,忙循著聲音沖到東次間。

    只見張氏被綁在東次間裡的一根柱子上,已經被抽打成了一個血人!

    「住手!住手!」司徒健仁心疼得肝都顫了,忙撲過來一把抱住張氏。

    司徒健仁的衝力太大,一下子撲到張氏身上,將她胸口的鞭傷蹭得如同又被抽了一遍。簡直比剛才還疼!

    張氏「啊——」地慘叫一聲,終於痛暈了過去。

    司徒暗香哭天搶地:「娘啊!娘啊!娘被打死了!」

    啪!

    沈詠潔聽不下去,親手給了她一巴掌,惱道:「我還沒死你,你哭什麼哭?——你要叫她娘,也由得你,我已經給江南的族長寫信了。你還是改回你原來的名和姓吧!」

    沈詠潔是原配嫡妻。張氏只是填房改的妾室,司徒暗香本來是不應該叫張氏「娘」的。

    司徒暗香捂著臉,不敢再大聲哭了。一個人躲到一旁,睜大眼睛看著屋裡的情形。

    「沈氏!你瘋了!做什麼要打蘭鶯?」司徒健仁小心翼翼地將張氏從柱子上解下來,抱在懷裡,沖沈詠潔怒斥。

    沈詠潔冷笑一聲。道:「她害我女兒,我只是給她一個教訓!——以後再有下次。我直接要她的命!」

    「你——你——你不可理喻!我要休了你!」司徒健仁終於忍不住了,一聲在他心中徘徊很久的話脫口而出。

    「休我?」沈詠潔不屑地啐了他一口,「你也配?——我要跟你合離!你滾回去做你的窮光蛋吧!」

    「你敢?!」司徒健仁怒氣衝衝打橫抱起張氏,「我去找大夫給蘭鶯治傷!若是她有個三長兩短。我必不饒你!」

    「我等著。如果她沒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會饒了我自己!」沈詠潔毫不示弱說道。

    司徒暗香見司徒健仁抱著張氏走了,忙跟在他們後面。偷偷溜走了。

    那婆子看了一眼,問沈詠潔。「夫人,您想怎麼做?」

    沈詠潔歎了口氣。

    她已經為自己和司徒晨磊想好退路,唯一擔心的,就是司徒盈袖了。

    因為她是女子,又剛退親,一旦有個合離的娘親,她的親事,以後會很艱難。

    沈詠潔本來一直想著等給司徒盈袖找到合心意的婆家,風風光光出嫁之後,她再和司徒健仁撕破臉。

    沒想到對方根本不放過她,步步緊逼,對司徒盈袖下了黑手!

    這個孩子,命怎麼這麼苦呢?!

    沈詠潔暗暗垂淚。

    那婆子輕聲安慰沈詠潔:「夫人,您比大小姐苦多了,不也過過來了?車到山前必有路,夫人還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

    沈詠潔抹了一把淚,來到司徒盈袖房裡,對她道:「給我看看你的傷。」

    司徒盈袖只好又把衣襟解開,低聲安慰她娘:「昨夜我運氣還算不錯,謝大人來的及時,而且他身邊帶有上好的療傷藥,我用了,已經好多了,就是得養一養。」

    要等那鞭傷癒合、結疤,然後才能用祛疤痕的藥,慢慢擦去。

    要完全不留痕跡,起碼要半年到一年的時間。

    司徒盈袖自己精通藥性,已經想了好幾個方子,等配了出來,內服外敷,再加上每天藥澡泡洗,不會弄得不可收拾的。

    這一刻,司徒盈袖再一次想起師父,深深地感謝師父。

    就是因為師父有先見之明,教她辨藥,又教她功夫,她才能一次又一次從厄運中逃出生天……

    沈詠潔咬了咬唇,低聲道:「袖袖,你這傷,真的不礙事嗎?你別怕,娘可以幫你找很好的大夫,一定會嘴緊,不會說出去的……」

    司徒盈袖忙道:「娘,真的不用了。我……我……看醫書學了點兒辨藥的本事,能自己配藥,效果很好的。」

    「你自己看醫書?管用嗎?」沈詠潔覺得有些太兒戲了,「不行,我得去找給太醫。」

    「娘!」司徒盈袖一想到還要被別的男人看胸脯,臉都要燒起來了,忙拉住沈詠潔:「那個,那個……不用了,謝大人說,還會再給我送幾瓶別人給他配的碧玉凝露,對這傷口的恢復有奇效。我昨兒用了,確實很好。」

    「哦?」沈詠潔敏感地掃了她一眼,然後垂眸想了想,道:「你仔細給我說說,謝大人昨夜到底是如何及時趕到,救了你出來的?」

    司徒盈袖不由大汗。——娘唉,要不要這麼精明啊?!

    她一時情急,不知道該怎麼應付,只好捂著自己的頭,叫道:「娘,我頭好痛!我是不是生病了?」

    沈詠潔一摸她的額頭,發現真的很燙,忙放下剛才的疑問,吩咐道:「快去床上躺下歇著,可憐的袖袖,娘去給你煎藥!」

    司徒盈袖一邊躺下來,一邊悄聲道:「娘,謝大人說,晚上會來拜訪您,說有重要的事要跟您說。到時候有什麼疑問,您問謝大人好了。」

    想到謝東籬那麼聰慧,而且巧舌如簧,一定能應付娘親的盤問的。

    司徒盈袖放心地躺下,很快就睡著了。

    「謝副相今日還在主持秋闈,白天肯定沒有空。明日就是秋闈最後一天了。」沈詠潔喃喃自語,坐到司徒盈袖的床邊細細思量。

    到了傍晚時分,秋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謝東籬冒雨來到司徒府,求見沈詠潔。

    沈詠潔一直在等他,見他求見,忙讓人領他來至貴堂的東稍間說話。

    謝東籬手裡拎著一個木盒,先送到沈詠潔面前,道:「沈夫人,這裡是一百八十瓶碧玉凝露,您拿去給司徒大小姐治傷吧。」

    那盒子一打開,就看見裡面整整齊齊碼著的白玉小瓷瓶,看得人眼花繚亂。

    「怎麼要這麼多?」沈詠潔有些驚訝,「用得著嗎?」

    「一天用一瓶,起碼要用半年,一定用得著的。」謝東籬誠懇說道,「我親眼見了司徒大小姐胸前的鞭傷,實在太嚴重了,所以先準備了一百八十瓶試用。如果效果好,我再準備兩百瓶。您放心,一定不留疤痕。」

    沈詠潔敏銳地覺察到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她眯了眼,一字一句地道:「你,謝副相,看了我女兒胸前的鞭傷?怎麼看的?看了多少?」

    謝東籬一臉肅然,「解開衣裳看的,全都看了。雖然是為了救命,事急從權,但我依然會負責。沈夫人,我想向您求娶司徒大小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15
發表於 2021-4-13 00:48:56 |只看該作者
第214章 以身相許

    全都看了……

    全都看了……

    全都看了……

    沈詠潔只覺得腦子嗡地一聲,別的什麼都聽不見了,只能聽見這一句話在她腦海裡不斷轉圈迴旋。

    「你……你全都看了?!」沈詠潔只覺得眼前一陣發黑,忙用手扶著自己的腦袋,閉了閉眼,腦子裡急速思考起來。

    袖袖的身子被這個男人看了,大概是不爭的事實。

    想到下午司徒盈袖支支吾吾的情形,沈詠潔已經信了大半。

    司徒盈袖睡了之後,沈詠潔仔細將她說的從被擄到後來被救的情形從頭到尾想了一遍,發現其中有很多關鍵之處連不起來。

    比如說,謝東籬這人手無縛雞之力,是如何將司徒盈袖從北齊大皇子的營帳裡救出來的?

    明明看袖袖的傷勢,她的手腕被捆綁,身上有鞭傷,要救她出來,肯定不是那麼容易。

    而謝東籬似乎毫髮無損,這就很令人奇怪了。

    第二,將救她出來之後,如何能在很快的速度裡,從容地從山谷的營地,到了山腰的山洞?而且還能避開數百個北齊大皇子的親兵……

    這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至於後來治傷,確實就是權宜之計了。

    昨夜情勢緊急,如同謝東籬所說,是事急從權。

    沈詠潔並不是迂腐的人,在最初的震驚過後,很快平靜下來,臉上露出微微的笑意,淡然頷首道:「謝大人不拘小節,救了小女一命。民婦感激不盡。」說著,起身對著謝東籬深深福身下去。

    謝東籬卻不動聲色避開了,不肯受沈詠潔的謝禮。

    他知道這件事沒那麼容易,所以他早有準備。

    「沈夫人,您不必行此大禮。昨夜唐突之處,還望沈夫人和司徒大小姐原宥。為了彌補我的過失,謝某真心向沈夫人求娶司徒大小姐。」謝東籬說著。一撂長袍。對著沈詠潔抱拳拱手,半跪了下來。

    沈詠潔的動作沒有謝東籬快,沒能及時閃避開他的大禮。只好歎了口氣,往後退了一步,坐回太師椅上,揉了揉太陽穴。抬手讓謝東籬起身,壓低聲音道:「謝大人。一碼歸一碼,您救了我家袖袖,我自是感激,我想問問您。昨夜您是如何將我女兒從北齊大皇子的營帳裡救出來的?」

    謝東籬挑了挑眉,「難道司徒大小姐沒有對您說起嗎?」

    「她說,是你救的她。但是我看謝副相……」沈詠潔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好像並沒有功夫在身。」

    「哦,是這件事。」謝東籬釋然了。反正那「夏督主派出的殺手」的事,明天沈詠潔肯定就會知道了,謝東籬就道:「司徒大小姐可能沒有說明白。我也是聽那些北齊大皇子的親兵說道,說是有個功夫很厲害的殺手,據說跟北齊錦衣衛督主夏凡師出同門,突然出現,將司徒大小姐和北齊大皇子一起擄走,跑到半山腰就不見了。我聽說北齊大皇子出了事,就連夜趕去查探,根據他們說的時辰和距離,最後找到那山腰的山洞裡,發現了司徒大小姐……」

    沈詠潔大吃一驚,「還有個殺手?!那抓住沒有?」

    「沒有。」謝東籬攤了攤手,一副一籌莫展的樣子,「而且北齊大皇子也不知所蹤。大家都頭疼呢。」

    「哦?」沈詠潔的眼珠又轉了一圈,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謝副相,容我多說一句,這北齊大皇子,就算找到了,也要說沒找到。——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沈夫人的看法,跟謝某不謀而合。」謝東籬笑著躬身行禮,「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才是對我們東元國最好的結局。」

    「你知道就好。」沈詠潔贊許地點點頭,又憂心忡忡地道:「現在沒有人知道袖袖被擄的事吧?」

    謝東籬想了一想,還是對沈詠潔直言相告:「外人並不知道,就連北齊督主夏凡,也只說他給北齊大皇子送去的是一個清倌人。但是司徒大小姐還活著的消息,肯定會讓他震驚,也會被他盯住不放。您應該已經知道,司徒大小姐,就是被北齊督主夏凡從您家裡擄走的。」

    沈詠潔的眼神眯了眯,緩緩地道:「我當然知道。不過,他也不可能公開這件事。此事註定只會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爛在他們的肚裡。」

    但是雙方私下裡,是應該已經撕破臉了。

    彼此對對方的底牌都心知肚明。

    沈詠潔沒有一下子將張氏毀了,就是不想讓對方狗急跳牆,做出更加瘋狂的舉動。

    這樣一想,她就更要趕緊給袖袖定親了。

    可是謝東籬,真是最合適的人選嗎?

    沈詠潔猶豫地看著謝東籬,道:「不過……你求娶這事兒……」

    謝東籬從地上站了起來,坐到沈詠潔下首,定了定神,仔細想了一遍,開始向沈詠潔擺事實講道理,「……沈夫人,謝某今年年滿二十,比司徒大小姐大六歲,可能年歲上比她大了些,但是謝某從未娶妻,也沒有通房妾侍,有功名在身,家世清白。唯一美中不足,就是謝某從小父母雙亡,但幸虧長兄如父、長嫂如母,將謝某帶大。我大嫂二嫂都是跟沈夫人從小相與的熟人,對她們的人品您自有瞭解。請問您還有什麼顧慮?」

    沈詠潔咳嗽一聲,垂眸不語,暗暗衡量謝東籬的提議和謝家的好壞。

    謝東籬見沈詠潔遲遲不語,又道:「我以前是退過親,不過司徒大小姐也退過親,在這方面,我絕對不會挑剔她的不是。」

    這也是很重要的一個方面。

    東元國退過親的男女,不管是什麼原因,在擇偶方面,會比從來沒有定過親的男女的地位要低一等。

    沈詠潔先前對司徒盈袖的親事一時不能定奪,就是因為自從司徒盈袖跟慕容長青退親之後。再有想向他們家提親的人家,都有些拿不出手。

    也難怪慕容長青後來一直覺得他們還會再回頭,因為確實除了長興侯府的慕容世子,別的人家不能跟他比。

    不過她在京城裡看了個遍,還從來沒有考慮過謝東籬。

    因為謝東籬的爹,跟沈詠潔的爹是一輩的人。

    謝東籬的大嫂二嫂,跟沈詠潔從小相識。也是一輩的人。所以下意識裡,沈詠潔把謝東籬也當成跟自己一輩的人。——這樣的人,她怎麼可能考慮去定給自己的女兒?

    若是司徒盈袖真的跟謝東籬成親。那她就成了陸瑞蘭、甯舒眉這兩人的長輩了……

    當然,這些都是細枝末節,沈詠潔現在想想也就放下了。

    這些事情和她女兒的終身幸福相比,都不重要。

    所以唯一重要的。就是謝東籬剛才說的「負責」二字。

    沈詠潔因跟謝東籬的大嫂陸瑞蘭和二嫂甯舒眉相熟,自然知道謝東籬在謝家的地位。

    說句公道話。謝東籬這個人,無論從家世還是個人的能力本事來說,都比長興侯府的世子慕容長青要高一等。

    在別人看來,司徒盈袖配慕容長青都是高攀。更別說現在要跟謝東籬定親了。——如果真的成了,肯定要嚇掉京城不少人的下巴……

    到時候不知道有多少難聽話會說出來。

    還有謝東籬的兩個嫂子,據說也是卯足了勁兒。要給他找一家最出色的閨秀相配,就連皇太孫唯一的雙生妹妹應藍郡主據說都有意謝東籬。

    在這種情況下。謝東籬說這樣的話,到底是禮儀上的敷衍,還是真心實意要求娶?

    她沉吟良久,對謝東籬緩緩地道:「謝副相,你救了小女一命,我們感激不盡。負責這種事,就不用說了,不必勉強。古人有雲,嫂溺不援,是豺狼也。男女授受不親,禮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權也。——謝大人既然是為了救命,事急從權,就無所謂‘負責’這一說了。你的終身大事矜貴得緊,小女不敢高攀。」

    謝東籬抿了抿唇,聽出來沈詠潔話裡有話,就道:「沈夫人,您是覺得我說‘負責’二字,沒有誠意?」

    沈詠潔攏攏身上的披帛,淡淡一笑,沒有回答,但是她面上的神情,表示她就是這麼想的。

    「不過沈夫人,那您覺得,怎樣的求娶,才是有誠意的?」謝東籬沒有正面回答沈詠潔的疑問,而是將問題拋了回去。

    你說我沒有誠意,那你說,什麼才叫有誠意?

    這樣一問,沈詠潔倒真的什麼話都說不出了。

    她總不能大咧咧地說,她就想找一個真心對袖袖好,將她什麼都放在第一位,又有本事的男人……

    因為好不好,不是放在嘴裡說的,而是要看對方怎麼做。

    如今這個時候,她怎麼可能有那麼多功夫,去看對方怎麼做?!

    謝東籬見沈詠潔再次遲疑了,心裡松了一口氣,笑容款款地道:「沈夫人,這麼說吧。我想求娶司徒大小姐,真的是出於真心,而且想要負責。您不必對這個詞耿耿於懷。在我看來,有擔待,肯負責的男人,才是最最可靠的。我跟司徒大小姐並不熟,如果這會子我說是心悅司徒大小姐,心悅到非她不娶的地步,您會信嗎?」

    「當然不信。」沈詠潔斷然搖頭。

    「那就是了。」謝東籬讚賞地點點頭,「您要是信了,那就是在質疑您女兒的人品和閨譽。再說我跟司徒大小姐並不熟悉,對她哪裡來的刻骨銘心的深情呢?這不是胡扯嗎?我再不濟,也不會用這種話來糊弄您。」

    「所以你的求娶,就是為了負責任。」沈詠潔感慨說道,眼珠一轉,又道:「我可不可以這樣想,若是以後,你又碰到同樣迫不得已的情形,你也會想著要負責任嗎?」

    「當然不會。」謝東籬馬上否認。

    「……嗯?為什麼?」沈詠潔的臉上不由露出笑意,暗道這謝東籬剛才說的話,恐怕有些不盡不實……

    謝東籬也意識到自己失言了,他腦子轉得快,馬上道:「這就是我為什麼要來求娶司徒大小姐的原因。」

    「哦?願聞其詳。」沈詠潔眸光一閃,端起茶盞啜了一口,從茶杯沿上抬眸,饒有興味地看著謝東籬,心中已經對他越來越期許。

    謝東籬清了清嗓子,眼睛往東稍間門口掃了一眼,不出意外地看見了從門簾下露出一雙青綠色繡花鞋的鞋尖,和那鞋尖上繡著鵝黃色的小花。

    他收回目光,斬釘截鐵說道:「我仔細想過,我好像只對司徒大小姐有這種想負責的心思。如果這種事發生在別的姑娘身上,對我來說,看了也是白看,是絕對不會以身相許的。」

    噗!

    沈詠潔剛含的一口茶一下子噴了出來!

    他個大男人要以身相許?!

    說反了吧這是?!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16
發表於 2021-4-13 00:49:13 |只看該作者
第215章 暴露

    先前還口口聲聲對袖袖不熟,只是想負責……

    自己差一點都被他蒙過去了。

    都說得這樣了,還敢說跟袖袖不熟,只是想負責?!

    嘖嘖嘖嘖,果然不愧是自己的爹沈大丞相最讚許的年輕副相,瞧這口是心非的勁兒,果然東元國後繼有人,她不用為東元國的朝堂擔心了……

    沈詠潔忙用帕子擦了擦嘴,飛快地□了謝東籬一眼。

    謝東籬正襟危坐,眼珠都沒有轉動一下,像是沒有看見沈詠潔的失態。

    司徒盈袖在簾子外聽見謝東籬的話,只覺得如同五雷轟頂一般,頭髮都劈得根根焦直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一向很鄙夷她的謝大人,居然會來親自求娶她?!

    這一瞬間,她想到自己曾經做過的那個師父變臉的夢,忍不住打個寒戰。

    她一定是在做夢,又在做夢……

    司徒盈袖拒絕相信這個事實,她慢慢轉身,離開了東稍間的門簾,如遊魂般飄回自己的臥房躺下了,卻再也睡不著了,兩眼醒得目光炯炯,愣愣地盯著帳頂出神。

    謝東籬雖然端直地坐在椅子上,但是眼角的餘光卻半分也沒有離開東稍間的門簾。

    看著那雙青綠鵝黃的繡花鞋漸漸遠離,他的心裡升起一股淡淡的失落。

    沈詠潔仔細想了一想,謝東籬的條件確實不錯,但是……能扛得過北齊錦衣衛督主夏凡?

    為了找到北齊大皇子的下落,夏凡一定會盯著司徒盈袖。

    因為她是他唯一的線索。

    「謝大人,您的誠意和好意我都心領。」沈詠潔打定了主意,「不過,你想過沒有,如今袖袖已經是北齊錦衣衛督主夏凡的眼中釘、肉中刺。如果你跟袖袖定親,你能扛得住夏凡嗎?我雖然是婦道人家,也知道北齊錦衣衛督主夏凡的威名。」

    「我怎麼會不知道他的名聲?」謝東籬淡笑搖頭,「這人三十年前。就號稱是北齊第一高手,也是天下第一高手,但是一直神龍見首不見尾,很少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

    「沒錯。我也早就知道他的大名。」沈詠潔歎了口氣,只是沒想到,這人的確是名不虛傳,居然這樣早,就探悉了他們東元國最大的秘密。並且早早派了人來到他們身邊。

    「沈夫人您不要害怕。」謝東籬像是一點都不把夏凡放在眼裡,「這人以前一直躲在幕後,確實很難對付。但是這一次,他跟著北齊兩位皇子來到東元露臉,就是他的不智之處。」

    「他是北齊錦衣衛督主,也是北齊的朝廷命官,露臉怎麼了?你還能把他怎樣不成?」沈詠潔淡淡搖頭,眉頭蹙了起來。

    謝東籬眼睛移向窗外,看著北面的天空,胸有成竹地微笑:「我不能把他怎樣。但是有人把他怎樣。」

    從他決定來求娶司徒盈袖之時,謝東籬已經做好萬全的準備。

    他知道,司徒盈袖目前面對的最大敵人,就是北齊督主夏凡。

    因為司徒盈袖是最後一個見過北齊大皇子的人,夏凡肯定想方設法,要抓她去拷問北齊大皇子的去向。

    他不能把這件事明著抖出來,只能暗著動手。

    「誰?」沈詠潔很是好奇,「我不知道誰有本事,能對付得了天下第一高手?」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謝東籬淡然頷首。「不過,有時候,要對付夏凡這種人,不需要高手。只需要地位比他高的人。」

    「地位比他高的人?」沈詠潔略一思忖,恍然大悟,「你說,是北齊皇帝?!」

    「當然。」謝東籬從懷裡掏出一封信函,「這是我代北齊大皇子的親信給北齊皇帝寫的一封密函,請沈夫人指教。」

    沈詠潔好奇地接了過來。低頭細看。

    只見上面龍飛鳳舞地寫著:「……督主派殺手擄走大皇子,不知意欲何為。」

    只有一句話,卻簡潔有力,將一個賊喊捉賊的帽子牢牢扣在夏凡頭上。

    凡是做皇帝的人,都是疑心病最重的人。

    北齊皇帝又是纏綿病榻多年的人,那疑心病,更是比一般的皇帝還要多上幾分。

    謝東籬這封「代寫」的密函一送到北齊,夏凡的督主位置就岌岌可危了。

    沈詠潔忍不住敲了敲桌子,讚歎道:「高!真是高!」但是誇完又覺得遺憾,搖頭道:「但是遠水解不了近渴。等你的信送到北齊,再從北齊傳聖旨回來,那不得十天半個月的功夫?咱們能撐這麼久嗎?」

    謝東籬默然半晌,道:「……這我也考慮過。」

    「你有什麼想法?」

    「先發者制人,後發者制於人。——夏凡自詡為天下第一高手,就讓他跟我謝家的暗衛鬥一鬥!看看是他的功夫高,還是我謝家的底蘊強!」謝東籬嘴角噙著一絲冷笑,漠然說道。

    沈詠潔凝視著謝東籬,一邊將信函遞還給他,一邊深思道:「……你們謝家的暗衛,很厲害嗎?」

    「我們謝家的祖籍,本來不在東元,而是在北齊西面的聖地,我們家有幾個暗衛,是從那裡來的。」謝東籬若無其事地道,接過信函,放回自己的袖袋裡。

    沈詠潔眼前一亮,「北齊的聖地?!」

    她知道,北齊西面的聖地,就是前朝大夏時期的墮民之地,後來墮民之主做了大周的開國皇帝,墮民之地就被稱為「聖地」了。

    雖然數百年過去了,大周的皇室和墮民都不復存在,但是他們的各種神奇事跡還在這中州大陸上口口相傳。

    如果謝家有暗衛是從那裡來的,是不是真的能跟夏凡一戰呢?!

    謝東籬將沈詠潔激動的神情看在眼裡,不動聲色地道:「這樣吧,沈夫人,若是我能成功阻止夏凡,您就把司徒大小姐許配於我。如果我做不到,您也不用給司徒大小姐找婆家了。」因為她肯定活不下去了。

    沈詠潔:「……」

    這謝東籬好大的口氣!

    但是她知道,他說得一點都不誇張。

    如果來自北齊西面聖地的人都無法阻止夏凡,這天上地下,確實很難有人再阻止他。——除非。她去找自己的爹,逼他將袖袖和小磊的身世大白於天下!

    可惜,在袖袖、小磊和司徒健仁這三人中,她知道。目前來說,在那些人心中,袖袖和小磊,還不能跟司徒健仁比。

    也罷。

    沈詠潔的眼睛不善地瞇了起來。

    如果謝家的暗衛無法阻止夏凡,那司徒健仁也就不必活命了。

    一切的罪孽。就讓她一個人承受!

    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方,那就只有弄死司徒健仁,才能逼自己的爹爹和他背後的人別無選擇地保護袖袖和小磊……

    沈詠潔無奈地閉了閉眼。

    她為了自己,都沒有起過殺心。

    但是事關自己兒女的安危,她發現自己無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怎樣?沈夫人?您敢不敢說句話?」謝東籬見外面的天色越來越黑,有些著急說道。

    「好。」沈詠潔的聲音溫柔而決斷,「如果你能成功阻止夏凡打袖袖的主意,我可以考慮把袖袖許配於你。如果不能……」

    「我一定能阻止。」謝東籬打斷沈詠潔的話,站了起來,抱拳說道:「我晚上還有要事。先行告辭了。」

    沈詠潔點了點頭,目送他離去。

    既然跟謝東籬有了別的約定,沈詠潔倒是不急著跟司徒盈袖說了。

    她走到司徒盈袖的臥房,撂開帳簾看了看她,見她雙目緊閉,還在熟睡當中,便給她掖了掖被角,闔上帳簾,才回自己的煙波閣去了。

    等她一走,司徒盈袖又睜開眼睛。心裡焦躁不安,就像二十五隻貓在抓——百爪撓心。

    「師父……師父……師父什麼時候會來啊……」

    像是聽見了她心底的呼喚,那熟悉的笛聲再次響起。

    司徒盈袖大喜,從床上猛地坐起來。一手撂開帳簾,披上外袍,將枕頭底下的銀光軟劍掏出來,圍在自己腰間,當做腰帶。

    她身上早就穿好了那身特製水靠,只等師父的笛聲響起來。

    她一路飛奔。往後堂跑去。

    暖閣和外屋裡值夜的丫鬟婆子如同每一次師父到來一樣,睡得死沉死沉的。

    司徒盈袖陡然想起自己被擄走那一天,北齊督主夏凡好像也是毫無阻礙地進到她的臥房。

    那個時候,這些丫鬟婆子,好像也跟師父到來一樣,睡得死沉死沉的……

    這是怎麼回事?!

    司徒盈袖心生疑惑,飛跑出去,在後院的港灣處看見了站在臥牛石上的師父。

    「師父!」一見師父,司徒盈袖就把自己的疑惑拋諸腦後了,歡笑著跑了過去。

    師父忙從臥牛石上躍了下來,伸出胳膊,握在她的肩膀之上,輕責她道:「你受了傷,不要跑得那樣快。」

    「我的傷好多了。」司徒盈袖忙道,「師父,您怎樣了?那天您說有事,我一直掛念您呢。」

    師父凝視著她,道:「你這樣著急,沒有別的事要問我嗎?」

    「沒有啊。」司徒盈袖搖搖頭,挽住師父的胳膊,「我想來想去,覺得那夏凡不會放過我的。師父,您說,我們該怎麼辦?」

    師父:「……」

    「師父,我想,您經常說,最好的防禦,是進攻,不如,我們……」司徒盈袖嘰嘰喳喳說道,突然,師父一把摟住她的肩膀,將她往懷裡帶,然後兩人一起往後隱退到那臥牛石的陰影之處。

    師父的手掌捂在她的口鼻之間,可以聞到師父手上那特製手套淡淡的皮革硝石之氣。

    她的臉一下子紅了,只能暗自慶幸是在黑夜裡,師父看不到……

    一條黑影從前院縱躍而來,一個跟斗翻進了司徒盈袖住的至貴堂。

    司徒盈袖就著師父的手,看見了那條黑影,驚訝得睜大眼睛。——這身影和舉止,不正是那個夏凡?!

    他還敢送上門來?!

    司徒盈袖眼裡似乎要噴出火來。

    她拚命攥師父的手,要推開他。

    師父俯下身,在她耳邊輕聲道:「……你躲在這裡別動,我去會會他。」說著,在她脖頸處停了一停,一股淡淡的清冽氣息籠罩在她耳際。

    等司徒盈袖回過神,師父已經從臥牛石後飛躍而出,如同一隻暗夜裡的獵豹,往司徒盈袖住的臥房奔了過去。

    ……

    夏凡循著上一次來的路,避開所有的明衛暗衛,又一次來到司徒盈袖住在至貴堂。

    這一次,他看見那些丫鬟婆子不用他動手,就睡得死沉死沉的,略微有些詫異,在門口停留了一瞬。

    就在一瞬的功夫,一道勁風從他背後飛快地襲來,帶著孤注一擲地狠辣,往他腰間的帶脈痛擊過去!

    夏凡大吃一驚,連忙將腰一擰,往旁邊錯開,躲過那道勁風,但是後面那人似乎對他的步法極為熟悉,就在他擰腰錯開的時候,對方已經一腳踹在他剛剛移到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踹在他的督脈上。

    夏凡只覺得身上就像被砸開兩個口子,內力源源不絕從那兩個口子裡傾洩而出,不由大驚,腿上一踉蹌,竟然在院子差一點摔一跤!

    那人再次俯衝下來,變拳為掌,在他後心狠擊了一掌!

    夏凡簡直驚得無以復加。

    那人的一招一式,完全是扣住了他的弱點!

    夏凡忍住吐血的衝動,將畢生功力匯於一掌,回身和那人對擊了一掌,然後借住那一掌之勢,迅速飛離至貴堂的院子。

    他躍上圍牆,回頭冷笑道:「原來真的是同道中人!哼!」說著,將身一縱,離開了司徒府的內院。

    這兩招擊退夏凡的人,正是司徒盈袖的師父。

    他目送著夏凡離去,並未乘勝追擊。

    因為他也暴露了自己。他一直極力避免讓夏凡發現自己的存在,但是陰差陽錯,最終還是暴露了……

    「師父!」司徒盈袖看見師父走了回來,很是驚喜地從臥牛石後跑了出來,「那夏凡怎樣了?」

    「師父已經把他打跑了。」師父淡然說道,「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就會聽到北齊督主夏凡生了重病,要閉門謝客的消息。」

    他知道他那兩招,幾乎破了夏凡一半的功夫,而後背上那一掌,更是直接重傷了他的肺經。

    夏凡不養個三五年,是不可能再出來招搖的。

    順便,他還要把北齊督主夏凡重傷的消息傳出去。

    夏凡執掌北齊錦衣衛三十多年,仇人多得數不勝數。

    這個時候,落井下石的人肯定會接二連三前來尋仇。

    「我就知道師父比夏凡厲害!」司徒盈袖歡喜說道,走上來拉著師父的手,「師父,您沒事吧?」

    師父看了看她,搖搖頭,又問她:「你真沒有別的事要問師父嗎?」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17
發表於 2021-4-13 00:49:26 |只看該作者
第216章 套問

    「別的事?」司徒盈袖蹙起眉頭,將這兩天的事想了一遍,搖搖頭,「沒有別的事。我就一直擔心夏凡會來找我和我家的麻煩。現在他被師父打傷了,就沒有事了。」

    師父「哦」了一聲,吁了一口氣,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默默垂首望了她一眼,想了想,還是問道:「……你昨天,是被誰救了回去?」

    司徒盈袖很是驚訝,偏著腦袋看著師父道:「師父不知道嗎?」

    「我怎麼會知道。」師父似乎有些不悅,拂袖轉身,躍到臥牛石上坐了下來,一手拔出腰間的長笛摩挲,一邊眼望著遠處的海灣出神。

    司徒盈袖:「……」師父生氣了?

    她忙跟著爬上臥牛石,坐到師父身邊,小心翼翼地道:「師父,您別生氣。昨天……昨天……是謝副相趕到,從那溶洞中救了我。」

    「謝副相?」師父回頭看她,眸子藏在銀白色的面具後面,閃著晦澀不明的光芒,「他沒有功夫,是如今將你從那些人手裡救走的?」

    司徒盈袖溫婉一笑,將那晚後來的事說了一遍,又道:「謝副相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是他這人聰慧得緊,幾句話就把那些人唬得暈頭轉向,一點都沒有懷疑。」

    「謝副相這麼厲害,當真難得。」師父清了清嗓子,又問:「你的傷勢怎樣了?那天晚上我走得匆忙,沒有來得及仔細幫你查看……」說著,已經伸出手,輕輕扣住司徒盈袖的右腕脈搏。

    司徒盈袖在師父手裡當然動彈不得,忙道:「我沒事。謝副相正好身邊帶著有一種好藥。給我用了,很及時。」

    師父查知她並沒有留下嚴重的內傷,才鬆了一口氣,不動聲色地道:「這就好。」

    他放下司徒盈袖的手腕,往她胸前瞥了一眼,又道:「你胸口的鞭傷……」

    司徒盈袖大囧,下意識用手摀住胸口。連聲道:「已經好多了。謝副相的藥當真好,那晚他馬上幫我上藥,連軟筋散的藥性都解了……」

    「謝副相幫你上的藥?」師父一字一句問道。往前探頭過去,「他如何幫你上的藥?」

    司徒盈袖知道自己那晚中了軟筋散,連站都站不起來,要不是謝東籬的藥。自己真沒法自己走回家。

    她一向敬師父如爹娘,不想隱瞞師父。低下頭,小聲道:「謝副相解開我的衣衫,把藥滴上去的。不過他是救我,師父不要生氣……」

    「我生氣?我為什麼要生氣?」師父的聲音突然高了八度。「他救了你,我高興還來不及,為什麼要生氣?你這是什麼念頭?!」

    「師父真的不生氣?」司徒盈袖沒有抬頭。只是抬手指了指師父手上的碧玉笛,「您要不生氣。怎麼把手裡的碧玉笛都快捏斷了?」

    師父窒了窒,低頭一看,自己握在手裡的碧玉笛果然已經被自己緊張之中,握得已經出了一絲裂縫……

    「……我不是生氣,我只是很驚訝。他……謝副相既然看了你……他有沒有什麼表示沒有?」師父頓了頓,又苦口婆心地道:「你年歲小,性子和順,又厚道,師父總是擔心你被人欺侮。」

    「沒有沒有!」司徒盈袖忙擺手,「謝副相沒有欺侮我。他這人雖然說話不好聽,性子小氣又愛記仇,但是品行還是不錯的。」

    抬頭見師父好像不信的樣子,司徒盈袖只好又道:「而且他今晚也特意來我家,說……說……要負責,向我娘……向我娘求娶我……」

    師父明顯鬆了一口氣,聲音裡帶著笑意,頷首道:「這就好。他能來求娶你,算他識相!不然師父一定不會放過他!」不過說完又說司徒盈袖的不是,「師父不是跟你說了,如果有人來求親,你一定要跟師父說,怎麼謝副相來求親,你就不說了?難道……」師父又往前探了探,臉上的面具都快觸到司徒盈袖的額頭了,試探著問道:「難道,他在你心裡,地位不同一般?」

    司徒盈袖往後縮了縮脖子,忙不迭地擺手:「沒有沒有!師父您又誤會了!他在我心裡完全沒有地位!完全沒有!」說完又甜甜笑道:「師父在我心裡才是最重要的,跟我娘和小磊一樣重要!」

    這一次師父怔住了。

    「……我今晚沒有跟師父說,是因為我娘也沒有跟我說謝副相求娶的事兒。我是在門口偷聽的,不作數。」司徒盈袖細細解釋,握住師父的胳膊搖了搖。

    「你娘沒有跟你說,就不作數?」師父的心裡跳了一下。

    「當然。我覺得我娘大概是不想同意,所以根本就沒有跟我說。」司徒盈袖用手指繞著自己臉頰般垂下來的一縷秀髮,轉頭也看向遠處的海灣。

    天上一輪彎月,在海面上灑下萬千月輝,照得海上波光粼粼。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時。

    司徒盈袖突然覺得這一生哪怕只是和師父一直這樣靜靜地並肩坐著,看海上日昇月落,也是好的。

    師父沉默許久,把胳膊從她手上抽出,起身道:「那我走了。」說著,往遠處的海灣飛躍而去,踏浪而行,如同凌波微步,很快消失在對岸的山間樹林裡。

    司徒盈袖覺察到師父似乎很不開心,有些擔心地站起來,望著對岸山上師父的住處看了一眼,悶悶地回去睡了。

    ……

    第二天一大早,沈詠潔就把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一起叫了起來,命人套車,帶著他們倆回娘家,去沈相府。

    司徒健仁忙著找太醫給張氏治傷,根本就沒有管他們娘兒仨去哪兒。

    不過沈詠潔回到娘家,才剛剛去了她爹沈大丞相的書房,還沒有說上話,就聽有人來給沈大丞相回報:「大丞相。北齊錦衣衛督主夏凡昨夜突發急病,北齊的四皇子殿下向沈大丞相求助,想找幾個好太醫給夏督主瞧一瞧。」

    沈大丞相忙道:「去找太醫院的醫正,讓他調集太醫,給夏督主治病。」

    那人應了,去尋太醫院的醫正不提。

    沈詠潔心裡既驚訝,又欣喜。

    她真沒有想到。謝東籬的計策真的成功了!

    不用說。這北齊錦衣衛督主夏凡,一定是昨夜被謝家的暗衛打傷,所以今天連起身都起不了。還要傳召東元國的太醫治病。

    既然謝東籬的法子成功了,她倒是用不著對司徒健仁下狠手了。

    她今天一大早就帶著兩個孩子來沈相府,就是打算要跟沈大丞相攤牌,讓他看看北齊對他們的底牌已經盡在掌握了。

    但是現在夏凡再沒有能力興風作浪。她也不必提醒自己的爹了,還是把底牌握在自己手上比較好。

    沈詠潔想著。立刻就把來意換了一番說辭。

    當沈大丞相問她一大早回娘家,有什麼事的時候,沈詠潔就笑著回道:「是這樣的。謝副相昨夜來我家,親口向我求娶袖袖。我想著。謝副相是爹您的得意門生,這件事,是不是要問一問您的意思。心裡著急,所以一大早就跑回來了。」

    說完又提醒沈大丞相:「爹。袖袖已經退過一次親了。再定親,可要好好斟酌,您看呢?」

    「東籬?!」沈大丞相聽了,簡直是又驚又喜,「真的嗎?這是真的嗎?他……他為何會主動去司徒府求娶?!」

    完全看不出來。

    謝東籬自從退親之後,有無數人家上門提親,都被他大嫂和二嫂推掉了。

    很多人都在等著看他到底要找一個什麼樣的名門貴女。

    司徒盈袖,從目前來看,只是商家之女,雖然是沈相的嫡親外孫女,但真的算不上出身名門。

    沈詠潔當然不想說謝東籬「負責」之語,而且也不想把夏凡做的事說出來。這些話,目前她還不想讓沈大丞相知道。

    「女兒想著,謝副相,應該也是看在爹您的面子上。司徒家雖然門第不顯,但她是爹的嫡親外孫女。再說,我們袖袖又能幹,又漂亮,還聰慧,謝副相看上她,怎麼就不行了?」沈詠潔把長興侯府也搬了出來,「您想想,袖袖之前可是跟長興侯府的世子定的親。長興侯府和謝家同屬三侯五相,袖袖又是沈家的外孫女,無論怎麼看,也不會辱沒了謝副相吧?再說了,爹,有謝副相做您的外孫女婿,您豈不是更放心把這大丞相之位交與他?」

    知父莫如女。

    沈大丞相打什麼算盤,沈詠潔一清二楚。

    沈大丞相哈哈大笑,頷首道:「說得好!既然東籬有這個想法,我自然樂見其成。不過,他親自求娶總是不像話,還是讓他大嫂找官媒上門吧。——你說呢?」

    「爹,您同意了?」沈詠潔驚喜地笑了起來,「那這一次,我們可是要好好辦一辦這個定親禮!」

    「當然。」沈大丞相得意地背起手,「今天是秋闈的最後一天。結束之後,就要改卷批名次了。在出皇榜之前,東籬都不能出宮。但是皇榜出了之後,他就沒事了,希望在過年之前,把這件事定下來。」

    沈詠潔笑道:「爹,您別想得太早。人家謝家還沒個准話呢。還有,以您對謝副相的瞭解,覺得這人如何?我總覺得袖袖有些怕他。」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18
發表於 2021-4-13 00:49:39 |只看該作者
第217章 落定

    「這有什麼好說的。東籬是人中之龍,無論家世、品行、才幹,甚至樣貌,都是無懈可擊。這樣的人,多少人家想讓他做女婿都不得啊。」沈大丞相滿臉地笑,在書房裡走來走去,很是激動:「能看上袖袖,是她的福氣,你就不要挑三揀四了。哦,對了,如果他跟袖袖定親,就能讓小磊多去謝家,跟著東籬學點兒本事。」

    說來說去,都是在說這門親事能給他們的「大業」帶來多少好處……

    袖袖個人的愛憎喜好,都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

    沈詠潔在心裡輕輕歎了一口氣。

    在她年輕的時候,她不認為這樣有什麼不好,但是現在……

    「爹,我們袖袖也不差。」沈詠潔拎起小茶壺,給沈大丞相沏了一盞茶,雙手捧著送過去,將張氏的事說了出來:「對了,爹,我昨天把張姨娘用鞭子抽了一頓。」

    沈大丞相接過茶,一時愣住了,「你用鞭子抽張氏?」

    「對啊。」沈詠潔雖然在笑,但是臉上的神情卻很堅定,「她這人太嘴長,先前慫恿著我們老爺把袖袖的畫像送到北齊大皇子的住處,說他們要選側妃……」

    「選側妃?這事兒我怎麼不知道?」沈大丞相疑惑,「沒有聽說過啊?」

    「就是說本來沒這事兒,她聽了一個下人的道聼塗説,就慫恿老爺做出了這種事。您也知道,袖袖怎麼可能去北齊做側妃?所以我給她一個教訓,讓她的手伸得不要太長。」沈詠潔收起笑容,聲音很是冰寒。

    「那是該給她一個教訓。」沈大丞相不以為意地搖搖頭,「不過是個窮寡婦。看在健仁份上,你就多擔待一些。這些年,你……也是不容易。」

    想起女兒這些年的苦楚,沈大丞相也有些過意不去,「不過我知道你是個明事理的人。那個張氏是健仁心愛的人,能不動,就不動。」

    沈詠潔在心裡冷笑。面上不露分毫。垂下頭,道:「我知道了。我就跟爹說一聲。她在老爺面前無論怎樣做張做致我都不會管,但是她萬萬不能把手伸到我的孩子那裡。您要知道。有一就有二,這一次是袖袖,下一次可能是小磊……」

    「她敢?!」沈大丞相果然怒了,「小磊多尊貴!豈容她這樣放肆?!——你放心。我馬上把健仁叫來,狠狠訓他一頓!敢寵妾滅妻。問問我答不答應!」

    沈詠潔蹲下身福了一福,「那我先帶袖袖和小磊回去了。」

    「走吧。」沈大丞相揮了揮手,「記得跟謝家說,讓他們找官媒上門。這件事可不能拖。一定要在過年前辦好。」

    「我還沒有問過袖袖呢。」沈詠潔不軟不硬地道,「等袖袖願意了再說。」說完旋身就走。

    「你回來——!」沈大丞相著急了,招手叫她。但是沈詠潔已經飛快地離去。

    ……

    沈詠潔帶著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從沈相府回到司徒府的時候,正好碰見沈相府的人來請司徒健仁。

    在門口碰見了。司徒健仁惱怒地看著沈詠潔,冷冷地哼了一聲,拂袖上了沈相府的大車。

    沈詠潔看也不看他,自顧自帶著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進了司徒府的角門。

    回到司徒府的內院,沈詠潔讓司徒晨磊回煙波閣念書,自己送司徒盈袖回至貴堂。

    司徒盈袖見沈詠潔從外祖家回來就到她院子裡來,肯定是有事要說,忙請了沈詠潔去暖閣裡坐著,拿了大迎枕給沈詠潔靠在後背。

    沈詠潔拉著她的手讓她坐下,問她:「傷口還疼嗎?」

    司徒盈袖搖搖頭,「不太疼了。」

    疼是有一點疼,但已經好了很多了。

    不過她自己都不願去看那傷口,實在是太猙獰了。

    她有些擔心這傷口是不是會好。

    沈詠潔對門外的丫鬟吩咐道:「去找沈嬤嬤把昨天那個裝藥瓶的大匣子給大小姐送來。」

    丫鬟應了,很快捧了一個大匣子過來。

    司徒盈袖打開一看,只見裡面裝著滿滿一匣子小白瓷瓶,就跟那天晚上,謝東籬用來給她上藥的那個瓶子一模一樣。

    「這是碧玉凝露?這麼多?」司徒盈袖又驚又喜,忙拿了一瓶出來,「我等下就抹上。昨天沒上藥,今天癢得很。」

    沈詠潔點點頭,「娘就跟你說件事兒,說完就走,你自己好好想想。」

    司徒盈袖點點頭,「娘您說。」

    「是這樣的。昨夜謝副相過來給你送藥,同時向我提親,說想求娶你。」沈詠潔不動聲色觀察司徒盈袖的神情。

    司徒盈袖一怔,回過頭,一雙大大的杏眼睜得圓溜溜的,顯得瞳仁大而深黑,如同一口深井,看得要把人吸進去。

    「……娘,您答應了?」司徒盈袖昨夜就聽見了,也曾惶恐過一陣子,但是後來沈詠潔隻字不提,司徒盈袖還以為娘也不看好謝東籬,所以回絕了……

    沒想到又跟她提起來了。

    沈詠潔倒是沒有瞞她,一長一短地道:「昨晚我覺得還沒有問過你,所以沒有答應他。今天回去你外祖家,跟你外祖提了一下,你外祖倒是很樂見其成。你仔細想想吧。」

    「娘,您覺得呢?」司徒盈袖心裡砰砰直跳,真的要嫁給謝東籬?!

    不知怎地,她的心裡有一絲不願意……

    到底為什麼不願意,她又說不出來。

    只覺得是跟以前說起跟慕容長青的婚約不一樣的感覺。

    那時候她真無所謂嫁不嫁他。

    上一世她曾短暫地憧憬過做長興侯府的世子夫人,後來這股念想也被漫長的等待給磨沒了。

    這一世完全沒有任何遐想。

    本來是覺得嫁誰都是嫁,只要能對她好,對她弟弟好,對她娘好。她就願意嫁。

    可是現在親事到了眼前,她居然又有些不確定了……

    真是好奇怪。

    沈詠潔看著司徒盈袖一臉怔忡不安的樣子,便明白她對謝東籬沒有私情,滿意地笑了笑,用手將她垂到臉頰邊上的秀髮繞到耳朵後面,輕撫她的側臉,道:「這種事吧。娘沒法說得很明白。從家世、人品、才幹、樣貌。這四樣大家都看得見的東西來說,謝副相當然是無可挑剔。東元國的未婚男子,他要說第二。沒人說第一。」頓了頓,又道:「當然,皇太孫除外。那是龍子鳳孫,不能跟我們這些人相提並論。」

    司徒盈袖「嗯」了一聲。「那還有呢?除了這些外在的東西以外?」

    「我還沒說完呢。」沈詠潔笑著打斷她的話,「還有。他這樣有本事,謝家又是從北齊的聖地搬來東元國的,就這一點,就比三侯五相裡面別的世家要更有底蘊。除了長興侯府以外。也就只有謝家能護你一世平安了。」

    司徒盈袖沉默不語。

    她禁不住想起前一世,自己遭遇的那個不測。

    直到如今,她還是只知道結果。並不知道原因。

    如果她能嫁給謝東籬,是不是這個慘劇就不會發生了?

    但是如果她不知道原因。又如何能避開呢?

    她不信上一世盯著她的人,這一世會放過她。

    她曾經想過,會不會是張氏下的手。

    但是想到上一世抓她的人,明明是東元國的飛魚衛,是皇帝直屬的機構,張氏最多跟北齊的錦衣衛有勾結,而飛魚衛跟錦衣衛明明是死對頭。

    如果她的死是張氏下的手,她到底有什麼背景,連東元國的飛魚衛都能指揮得動?

    有這麼大能力的人,為什麼又要屈居做自己父親的填房?

    這一世,更是連妾她都能咬牙做了……

    司徒盈袖心裡有了個模模糊糊的猜想,但是並不清晰,只像大雨夜裡被雨雲遮得嚴嚴實實的月亮,在厚重的雲彩後面發出淡黃色的光芒,只看得清一個輪廓。

    「娘,我要好好想想,能過幾天再給您答覆嗎?」司徒盈袖小心翼翼地問道。

    沈詠潔憐惜地抱了抱她,「沒事,好好想想,不用太著急。」不過,她還是提醒她:「我們這種人家,是不可能讓你真的跟男人在成親前就過從甚密的。我只能跟你說,只要對方人品好,有擔待,成親之後,你們可以慢慢熟悉彼此,夫妻感情才會日漸深厚。」

    司徒盈袖紅著臉笑了笑,道:「我知道了,娘,您讓我想幾天。」

    她其實沒什麼主意,只想問問師父的意思。

    如果師父說可以嫁,她肯定就嫁了。

    如果師父說不能嫁,她一定不會嫁。

    ……

    這幾天,司徒盈袖每天晚上都睡不著,一心一意等著師父的笛聲。

    但是師父的笛聲始終沒有響起來。

    白天的時候,她坐在至貴堂後院的藤蘿架下,目視著遠方雲霧裡若隱若現的小山,看著師父的住處出神,經常一坐就是一整天。

    到了晚上,她還是睡不著,翻來覆去,很快整個人都消瘦下來。

    很快十來個日升日落過去了,師父依然蹤影全無。

    司徒盈袖想起上一次師父離開的時候,很是不高興的樣子,終於明白自己是不是無意中得罪師父了,以致師父一怒之下,再也不願見她了。

    沈詠潔這些天見司徒盈袖瘦得厲害,暗暗稱奇,她雖然對謝東籬很滿意,但是更希望袖袖能嫁給她也心悅的人,能開開心心過一輩子。

    如果袖袖說她不願意,沈詠潔是拼著走另一條路,也不會逼她嫁的。

    但是看司徒盈袖這個樣子,難道她心裡有別人?

    不會還是慕容長青吧?

    沈詠潔心裡一急,這天中午吃過午飯之後,還是來到司徒盈袖的至貴堂,將她帶到臥房,小聲問道:「袖袖,你這陣子怎麼了?是真的不願意嫁給謝副相?」

    司徒盈袖扯了扯嘴角,淡然道:「沒有。娘。您說我嫁誰就嫁誰,我都可以。」

    「你這就是氣話了。」沈詠潔歎息地拉著她的手,「娘總是希望你能一輩子過得快快樂樂。女人啊,雖然自己要自強,但是能嫁一個能疼惜自己的好丈夫,還是比一個人苦撐要好。」

    司徒盈袖也歎了一口氣,捏捏沈詠潔的手。「娘。我知道。您為我找的未婚夫婿,一定是好的,我願意嫁。」

    師父既然一直不來看她。她就把自己嫁出去算了。

    反正師父不管她了……

    司徒盈袖想到這裡,眼圈都紅了,十分委屈。

    「你老實跟娘說,心裡是不是有別人?」沈詠潔突然冷了臉嚴肅說道:「別告訴娘是為了慕容長青。那個男人,娘就是死也不會讓你嫁給他!」

    司徒盈袖啼笑皆非。倒是把自己的委屈拋開了,忙舉起手道:「娘,真的不是這回事。我心裡沒有人,更不會想嫁給慕容長青。我可以發誓!」

    「好了!」沈詠潔忙拉下她舉起來的手。「不用發誓了,娘信了。既然你同意了,那今天秋闈放榜。我已經遣人去謝家送信,請東籬有空過來說話。等他來了。咱們就要把這件事說定,剩下的,就是過禮下聘了。」

    司徒盈袖訝然,「秋闈已經放榜了?」

    她這些天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因受了傷,娘又一直讓她靜養,連出來晨昏定省都不必,因此她對外面的事情完全一無所知。

    「是啊,東籬這陣子都不能出宮,一直在宮裡負責批卷打分排名次。你要知道,科舉是東元國取士大典,國之重器,不得不慎重。」沈詠潔見司徒盈袖松了口,也改口叫「東籬」,顯得親近許多。

    司徒盈袖點點頭應了,送了沈詠潔出門。

    謝東籬這些天一直沒有出宮。

    他整個人也瘦的非常厲害。

    本來就瘦高的個子,官服在他身上穿著都打晃。

    下頜還生出了微微的髭須。

    謝家的大夫人陸瑞蘭和二夫人甯舒眉見了,十分心疼,忙張羅著熱水和酒菜,讓他好好洗個澡,然後吃飯睡覺。

    謝東籬一邊擦手,一邊問道:「大嫂、二嫂,這些天,可有人找我?」

    陸瑞蘭想了想,「沒有什麼人。」

    甯舒眉也道:「確實沒什麼人,就是今天早上,司徒府的沈夫人遣人過來,說請你有空過去一趟。還是我打發的,說你回來之後,會好好歇息,明天再去。」

    謝東籬一聽,一直緊皺的眉頭終於略微鬆開了,豐潤的仰月唇勾起一個動人的弧度。

    他轉身笑著對陸瑞蘭道:「大嫂、二嫂,我有件事,想請您二位幫忙。」

    「什麼事,儘管說。跟大嫂/二嫂還客氣。」陸瑞蘭和甯舒眉一起說道。

    「我想請你們幫我定一門親事。」謝東籬淡笑著說道,黑得深不見底的雙眸深處有一抹狂喜的晶芒一閃而過。

    「定親?!」陸瑞蘭和甯舒眉又驚又喜地彼此對望一眼,齊聲道:「是哪家姑娘?!」

    「你們也認得。」謝東籬走回自己的裡屋,取了自己的庚帖過來,「是司徒府的大小姐司徒盈袖。」

    「是她?!」陸瑞蘭首先笑了起來,還對甯舒眉擠了擠眼,「我就說,這姑娘跟咱們家有緣份!」

    甯舒眉也笑,道:「五弟,說,你是什麼時候看上司徒大小姐的?」

    謝東籬沒有回答,只是道:「好了,我先去司徒府一趟,看看沈夫人有什麼話說。你們幫我準備定親吧。」

    她們找了那麼多貴女,謝東籬都看不上,現在好不容易有他看上的人,就算是窮家小戶的姑娘,她們也要給他先娶回來再說!

    「沒問題!包在大嫂、二嫂身上!」陸瑞蘭和甯舒眉忙歡歡喜喜出去籌備去了,先要請官媒上門,然後要準備下聘了,再就是擬定婚期。

    她們倆都知道,明年司徒盈袖就要及笄,馬上就能嫁人了。

    「公公婆婆,我們很快就要給五弟娶媳婦了,你們可以瞑目了。」陸瑞蘭和甯舒眉甚至去謝複和他妻子劉氏靈前上了柱香。

    謝東籬匆匆忙忙來到司徒府,求見沈詠潔。

    司徒盈袖正好在煙波閣跟沈詠潔和司徒晨磊一起吃晚飯。

    聽見謝東籬馬上就來了,司徒盈袖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來,道:「娘,我先回去了。」

    沈詠潔知道她是避開,笑著點點頭,「去吧,回去好好歇著。今兒可要好好睡覺。看你眼睛底下都是青黑,多少天沒有睡好覺了?」

    司徒盈袖抿了抿唇,低頭旋身掀開簾子,卻正好看見謝東籬站在簾子外面。

    見是謝東籬含笑站在門簾外頭,司徒盈袖臉上紅了紅,嘴唇翕合囁嚅兩下,說了聲「謝大人」。

    她一眼就看出來謝東籬瘦了很多,又道:「謝大人這陣子很忙吧?雖然國事為重,也要好生保重身子。」說著,福身離去。

    謝東籬也很驚訝,司徒盈袖整整瘦了一圈。

    她的腰本來就很細,現在更是不盈一握。

    瘦削的小臉上只見到一雙大大的眼睛,黑瞳瞳地,裡面似乎有會說話的小人兒。

    臨走的時候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謝東籬卻有驚心動魄之感。

    平時泰山崩於前都泰然自若的謝副相,就有些魂不守舍起來。

    沈詠潔後來說了什麼話,他都聽得心不在焉。

    橫豎就是她應了他的求娶,讓他找媒人來提親。

    謝東籬早就料到了,在來司徒府之前就安排好了。

    他現在滿心都是司徒盈袖瘦削的身影和蒼白的面色。

    是傷勢太重?他的碧玉凝露不管用?還是有人又給她氣受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19
發表於 2021-4-13 00:49:50 |只看該作者
第218章 緊擁

    「謝副相,如果我剛才說的您都沒有異議,我就在家裡恭候大駕了。」沈詠潔謙遜了一番,才結束了今天的說話。

    謝東籬起身拱手道:「沈夫人所言極是,東籬莫不相從。」

    「東籬客氣了。」沈詠潔站了起來,「我家袖袖從小雖然不是嬌生慣養長大的,但越是懂事,我越疼她。還望東籬以後看在我和她外祖父份上,對她多擔待幾分。」

    司徒晨磊在旁邊聽了半天,也明白過來,這謝大人,是要做他姐夫了,頓時笑得合不攏嘴,跑上來對謝東籬道:「我是該叫你謝五表叔,還是謝大哥呢?!」

    「當然是大哥。」謝東籬笑了笑,然後向沈詠潔告辭而去。

    等謝東籬走了,沈詠潔又去煙波閣旁邊的至貴堂看司徒盈袖。

    「袖袖,剛才東籬來了一趟,都說好了。他家的媒人,明天就上門了。」沈詠潔很是欣喜地道,用手輕撫著司徒盈袖的秀髮,「你歡不歡喜?」

    司徒盈袖側過頭,將小臉藏在沈詠潔手掌心來,小聲道:「……我都聽娘的,我願意……」語氣平靜中帶著蕭索,絲毫沒有「歡喜」的意思。

    沈詠潔又覺得她回應得太平淡了,連小姑娘應該有的羞澀之意都沒有。

    「袖袖,還沒放定,你要不願意,還來得及。」沈詠潔握住她的肩膀,仔細看著她的面容,盯著她的雙眸,似乎要看出來她藏在內心深處的心事,「有什麼話,你都可以跟娘說。娘必不怪你。」

    司徒盈袖咬了咬唇。倔強地搖搖頭,「沒有,我沒有什麼話要說。娘是為我好。」

    沈詠潔看了她一會兒,感覺到自己手掌下司徒盈袖的肩膀瘦削得很,不由心疼地道:「袖袖,你的傷勢怎樣了?最近瘦了這麼多,是不是傷勢有了反復?你不要諱疾忌醫。要不。娘找個女大夫來給你瞧瞧?」

    她以為是司徒盈袖不好意思讓男大夫看她胸口的鞭傷。

    司徒盈袖還是搖了搖頭。默默將胸口的衣襟解開,給沈詠潔看:「娘,您看。真的好多了,我沒事。就是最近,可能有點苦……秋,吃得不順口。所以瘦了些。」

    沈詠潔仔細看她胸口處的鞭傷,確實好了一些了。已經開始結痂,只是黑黑紅紅的傷處襯著白皙細膩的肌膚顯得很是嚇人。

    「還疼嗎?」沈詠潔更加心疼了,又惱道:「張蘭鶯那個賤人!我遲早會收拾她!」

    司徒盈袖掩上衣襟,愕然笑道:「娘。您不是已經廢了她的功夫,又抽了她一頓嗎?還要怎麼收拾?」

    沈詠潔眼底閃過一絲狠辣,沉聲道:「抽一頓鞭子就算收拾她?你也太小看你娘親了。——真的要收拾她。這只是個開始。你別管了,好好養傷。等定了親。就開始備嫁。」

    司徒盈袖點點頭,默然半晌,道:「娘,您也莫要太恨她。其實她能興風作浪,還不是因為……」

    還不是因為司徒健仁。

    如果沒有司徒健仁,張蘭鶯在這個家裡什麼都不是,她們伸伸手指頭都能撚死她。

    沈詠潔也知道司徒盈袖說得是誰。

    不過她不想司徒盈袖知道太多,免得生出對親生父親不孝的心思。

    不管怎樣,司徒健仁是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的親生父親,他們倆作為子嗣,不到萬不得已,是不能對司徒健仁太過不敬,授人以柄的。

    「我都知道。」沈詠潔按住她的手,「你別操心了。這個家,以前是你撐著的。現在娘回來,你就把這幅擔子,放心給娘擔著吧。」

    司徒盈袖閉了閉眼,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微笑,偎到沈詠潔懷裡,輕輕籲出一口氣。

    沈詠潔走後,司徒盈袖就去浴房洗漱睡下了。

    她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以為師父不會再來了。

    所以在夜深人靜,她又一次被那熟悉的笛聲喚醒的時候,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一直不肯睜開眼睛。

    那笛聲一直在她耳邊迴旋,她忍不住將被子拉了上來,蓋住自己的頭。

    這樣笛聲確實小了一些了,後來甚至都聽不見了。

    司徒盈袖在被子裡松了一口氣,暗忖自己這是怎麼了?

    耳朵出毛病了嗎?

    她怎麼會想師父想到這種地步?

    就在她暗自嘀咕的時候,頭頂蒙著的被子突然被人唰地一下又拉開了!

    司徒盈袖嚇了一大跳,條件反射般將手伸到枕頭底下,想把自己的銀光軟劍抽出來!

    但是一睜開眼,她看見的確實是師父那熟悉的銀色面具!

    在黑暗中依然看得清清楚楚。

    師父背著窗子,站在她床前,一手撂開帳簾,一手拎著她蒙在腦袋上的被子,透過窗子裡的月光,能看見他清晰的剪影,高大挺拔。

    司徒盈袖愕然半晌。

    她本來是應該生氣的,也一直想著等師父再出現了,她一定要發發小脾氣,不然師父以後要是再說都不說一聲就消失了,她可怎麼活?!

    可是當她真的再一次看見師父的時候,這些小心思頓時拋到九霄雲外,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師父!」司徒盈袖只驚喜地叫了一聲,從床上一躍而起,縱身入懷,抱住師父的脖頸,又哭又笑:「師父!師父!您跑哪兒去了?我以為您生我氣,再也不會來了!——師父,您別忘了,您答應過我!以後一定不會和上一世一樣,無聲無息地突然離開我!」

    她這是第一次在師父面前,提到「上一世」這三個字。

    以前他們倆對這件事雖然彼此都心知肚明,但是並沒有特別明顯的提及過。

    師父的心裡也是波瀾起伏,那股失而復得、從狂悲到狂喜、從地獄到天堂的感覺比司徒盈袖一點都不會少,只會更多。

    他下意識猛地擁住司徒盈袖纖細的腰身。狠狠往懷裡摟了一把。

    師父的力氣那樣大,箍得司徒盈袖的腰都要斷了,箍得她前胸的傷口在師父胸前磨得更是痛了起來。

    但是她卻一聲也沒有吭,只覺得這樣的痛是她需要的,她只有憑著這股痛,才能證明現在的一切是真實的,不是夢。

    師父。是真的來看她了。

    「你怎麼不出去?師父的魂都要被你嚇掉了。還以為你又被人擄走了……」師父緊緊抱了她一下。終於鬆開了胳膊,扶著她的肩膀,將她推開到一尺遠的地方。

    司徒盈袖也察覺到自己的不妥。不由紅了臉,忙從床邊的架子上將自己的外袍扯過來披上,低著頭,訕訕地道:「……我……我聽見那笛聲。還以為是自己在做夢呢,就……就沒有出去。」

    師父這才察覺司徒盈袖只穿著輕若無物的鮫綃絲中衣。緊貼著她初露端倪的少女曲線,如小荷初苞,盈盈欲滴。

    他目光似電,看見的卻只是司徒盈袖胸前的鞭傷。那樣一道長長的傷痕橫亙在她細嫩的胸前,師父眼神裡騰起熊熊怒火,他壓抑著心底的憤怒。轉過身去,道:「快穿好衣衫。跟我出去。」

    司徒盈袖高高興興「噯」了一聲,連忙找出自己那身特製的水靠穿上,在外面套上外袍,不過她想帶上銀光軟劍的時候,師父制止了她,「不用帶那東西了。有師父在,誰能傷得了你?」

    「嗯。」司徒盈袖使勁兒點點頭,紮上一條綢帶,走到師父身後,「師父,我都穿好了。」

    「走吧。」師父頭也不回,帶著她穿堂越室,來到至貴堂後院港灣處。

    「就坐這裡吧。」師父指了指藤蘿架下的石桌石椅。

    司徒盈袖搖頭,指著師徒倆經常坐著的臥牛石道:「師父,我們還是去那邊吧。」

    察覺到師父徵詢的眼神,司徒盈袖笑著道:「在那裡能夠看到海上的月色。」

    師父回頭往半空中看了一眼,笑了,帶著她走到臥牛石上,先躍了上去,然後將自己的外袍脫了下來,折成一個四四方方的小方塊,放到自己身邊,再對她伸出手:「來,到師父這邊來。」

    司徒盈袖握住師父戴著手套的手掌,也跳了上去。

    「坐吧。」師父指了指他用自己的外袍折成的四四方方的小墊子,「坐到這裡。」

    「師父,這是您的外袍。」司徒盈袖不肯,「天涼了,您還是穿上吧。」

    「我沒事。你現在身上有傷,別坐在涼地兒。」師父不動聲色說道。

    司徒盈袖臉上火辣辣地,簡直可以煮熟雞蛋了。

    她默默地坐了下來。

    身下果然很溫暖,不是石頭特有的涼意。

    她現在身上正來小日子,確實不能這樣坐在寒涼的地方……

    師父……應該不知道吧?

    這只是巧合。一定是的。

    司徒盈袖雙手捧著下頜,偏著頭看著師父,問道:「師父,您這些天去哪兒了?我以為您每天都會來看我的……」

    師父看著遠方的月色,淡然道:「有些事要處理,一時來不及通知你。」

    司徒盈袖定定地看著師父,暗暗責備自己:怎麼能因為這點小事就對師父生氣呢?師父明明不會不管她的……

    想到這裡,司徒盈袖就想起了自己娘親剛剛跟謝東籬說定了親事,忙用手一拍額頭,道:「呀!我都忘了,師父,我娘剛給我說了一門親事,您幫我去查一查,那人背後的情形如何好不好?」

    師父的情緒像是陡然高漲起來,他回過頭看著她,聲音裡帶著隱隱的笑意:「好,告訴師父,那人是誰,師父幫你去查!」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20
發表於 2021-4-13 00:50:07 |只看該作者
第219章 造化

    司徒盈袖撇了撇嘴,壓低聲音道:「……也不曉得師父認不認識,是……是謝副相謝東籬大人。」

    師父一怔,瞥了她一眼,道:「已經要跟你定親了,你還叫他大人?」

    「我一直把他當長輩,而且他官威很足,我有些怕他。」司徒盈袖對師父傾吐心事,臉上的表情有些無奈,「他是很有本事,而且對我和小磊也不錯,可是……」

    「可是什麼?」師父忙問道,「你有什麼為難的心事,都可以跟師父說。」

    司徒盈袖的眸子慢慢斜轉,悄悄瞅了師父一眼,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自己心裡那些微的遺憾到底是什麼。

    她坐在臥牛石上,看著遠處天空的月亮,已經接近滿月,月輝越發明亮,灑滿了整個港灣的海水,而遠處的海水裡,還倒映著東元國的白塔大獄!

    看見那白塔大獄,她仿佛又看到上一世自己從那百丈高的白塔上往下跳的情形!

    司徒盈袖一下子醒過神,暗暗啐了自己一口:都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趕緊尋求真相,改變上一世的噩運才是正經。

    她甩了甩頭,深吸一口氣,道:「沒什麼,我只是覺得,他應該比長興侯府的慕容世子要好吧。」

    「就這些?」師父的聲音似乎有些失望。

    「是啊。」司徒盈袖抬眸看著師父的臉,心裡的迷惑漸漸散去。

    師父到現在都沒有在她面前露出真面目,她除了知道他是師父,住在哪裡,別的一無所知。

    而且就算他住在哪裡這件事,對面小山上的那所小茅草屋也未必是他真正的住處。

    司徒盈袖自從上一次去過那茅草屋之後。回來之後,無數次的想起那座茅草屋。

    她想得越多,就越覺得那應該只是師父的暫居之所。

    在人前,師父應該還有另一個身份,他真正的身份。

    但是他不願意告訴自己。

    這樣一想,司徒盈袖慢慢冷靜下來。

    她將心底那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深深埋在心底,抬頭攤了攤手笑道:「除了這些。不然師父覺得還有哪些呢?」

    師父感覺到司徒盈袖的遲疑。只得別過頭,眺望著遠方的海天一線,聽著浪花拍打岸邊的聲音。笑了笑,道:「這就好。」頓了頓,又道:「擔心跟他不好相處?不會的。你不必怕他。你看你也把師父當長輩,但是你並不怕師父。」

    「我怕!我怎麼不怕!」司徒盈袖忙反駁道。「我最怕師父突然消失不見,再也不管我了。」

    「……你終會長大。師父也不能管你一輩子,也會老。」師父垂下頭,沒有看司徒盈袖的眼睛。

    「師父,您別擔心。以後您老了。我為您養老送終。」司徒盈袖忙要拍胸口擔保。

    師父一把握住她的胳膊,笑道:「別拍了,你的傷還沒好。」

    司徒盈袖很是不好意思。將胳膊拽了過來,抱在胸前。望著遠處倒映在海水裡的白塔大獄,想到師父似乎也知道她曾經活過一世,有些事情,是不是可以問問他?

    司徒盈袖便突然問道:「師父,您知不知道,我上一世,是如何死去的?」

    師父渾身一震,像是聽見了什麼大恐怖的事情,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起來,甚至能聽見他骨骼哢哢作響的聲音。

    「師父?」司徒盈袖也大為奇怪,不由拉拉師父的胳膊,「您怎麼了?」

    師父閉上眼,用手撫在胸前,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過了好久,等他氣息平穩了,才緩聲道:「不,我不知道……」說完就起身站了起來,跳下臥牛石,然後回轉身,朝司徒盈袖張開雙臂,「下來!」

    司徒盈袖對著他的懷抱跳了下去,正好落進他大張的雙臂裡。

    師父將她放到地上,轉身去臥牛石上取了自己的衣袍,展開抖了抖,也沒穿,只掛在臂彎,對她道:「這陣子我會很忙,一時半回不會過來。至於謝東籬,我會幫你查。不過師父雖然跟他不熟,但是也知道他是個有本事的人,整個中州大陸,如果他能娶你,你找不到第二個更好的人。你嫁給他,師父就放心了。」

    「啊?這麼厲害?」司徒盈袖莞爾,笑得雙眸彎彎,歪著頭,俏皮說道:「可是我覺得師父比他更厲害呢。您怎麼能說我找不到第二個更好的人?!」

    師父窒了窒,伸手揉了揉她的秀髮,道:「又頑皮了。師父……師父怎麼能算在內呢?早跟你說過了,師父是個糟老頭子……」

    司徒盈袖馬上打蛇隨棍上,猴了上去,攀住師父的胳膊,笑道:「師父啊,咱們都認得兩輩子了,您看您跟徒兒都這麼熟了,揭下面具讓徒兒看看您的真面目,好不好?」

    師父定定地看著她,良久方道:「如果你看了,很失望怎麼辦?」

    「不會的!」司徒盈袖馬上跳起來保證,「不管您長什麼樣兒,我都不會失望!」

    「真的?」師父突然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問她:「你有沒有想過我是什麼樣子的?」

    「我?」司徒盈袖仔細想了想,搖頭道:「沒有,我想不出來。」

    「真的沒有想過?連夢也沒有做過?」師父又問,似乎不相信她的話。

    司徒盈袖這下子想到了她做過的那個夢……

    在夢裡,師父的臉,突然變成了謝東籬的臉!

    太驚悚了!

    司徒盈袖露出心有餘悸的神情,忙道:「倒是夢見過一次,把我嚇壞了,真是太可怕了,太離譜了,肯定不會是那樣!」

    「不會是哪樣?」師父似乎不放過這個問題,步步緊逼:「你做過什麼夢?夢見師父是什麼樣子的?」

    「是……是……慕容長青的樣子!」司徒盈袖一急之下,將慕容長青拿來當擋箭牌。「所以把我嚇死了!師父,您一定生得跟慕容長青不一樣吧?!」

    她眼巴巴地看著師父,明明心裡非常想看師父的真實面容,卻不敢說出口,更不敢說,自己曾經在夢裡將謝東籬的臉安在師父臉上……

    特別是現在她又要跟謝東籬定親了,說出來多尷尬啊?!

    「慕容長青?」師父的笑聲漸漸淡了下去。他點點頭。「嗯,我長得確實跟慕容長青不一樣。我要走了,你回去歇著吧。天晚了。現在天涼的很,你不能著涼。」

    司徒盈袖只好應了,一步一回頭地往至貴堂的後院拱門那邊走過去。

    師父一直站在臥牛石邊上,手裡握著一支白玉笛。靜靜地看著她。

    沒有如同上一次一樣,自己一個人先走了。

    在師父的目光中走回自己的屋子。司徒盈袖覺得心裡很是滿足,沒有上一次心慌意亂到不能自已的心情。

    這一晚,她睡得很香,是這十幾天第一次睡了整覺。

    第二天一起來。已經是中午時分了。

    「大小姐,您醒了?」採桑忙過來撂開帳簾,掛在兩旁的金鷓鴣帳鉤上。

    司徒盈袖笑著伸了個懶腰。道:「餓死了,給我做點兒好吃的。」

    「好咧!」採桑忙爽脆答道。「您等著,奴婢去跟您做吃的。」

    這個時辰,司徒暗香剛吃完午飯,她不想睡午覺,一個人從屋裡跑出來,帶著兩個丫鬟,在後院的回廊上瞎轉悠。

    這次她娘張氏被沈詠潔命人用鞭子抽打成重傷之後,沈詠潔也不怎麼看管她了,因此司徒暗香才能有機會出來內院走動走動。

    一個婆子匆匆忙忙從二門上趕過來,見了司徒暗香,忙給她屈膝行禮,道:「二小姐。」

    「嗯。」司徒暗香點點頭,問道:「什麼事?著什麼急啊?」

    那婆子笑道:「是喜事!謝家派了媒人上門提親來了,奴婢要去請夫人過來說話。」

    「謝家?哪個謝家?」司徒暗香開始沒有在意,隨意問道,一邊繼續往前走。

    「當然是三侯五相的謝家!還有哪個謝家?!」那婆子喜笑顏開,「我們大小姐啊,真是命好。前頭跟長興侯府的世子定親,等退了親,還能跟最是才高看謝郎的謝副相定親!嘖嘖,奴婢一直說啊,大小姐出生的時候紅光滿屋,一定是有大造化的!」

    「謝……謝副相?」司徒暗香猛地停下腳步,慢慢轉了過來,目光陰森地看著那婆子:「你沒聽錯吧?怎麼可能是謝副相?謝副相那種天人一般的男人,怎麼看得上……我們這種人家?」

    「切,二小姐您可不能這麼說。我們夫人如今活著回來了,我們大小姐,也只比三侯五相這些世家的姑娘小姐們差一點點而已,一般的世家貴女,還趕不上我們大小姐呢!」那婆子說著,往煙波閣行去。

    司徒暗香怔怔地站在那裡,看著那婆子遠去的背影,心裡跟刀割一樣難受,她覺得呼吸都困難了,用手握著自己的脖子輕輕咳嗽了幾聲。

    她思來想去半天,還是狠狠一跺腳,往司徒府內院待客的院子裡去了。

    一個穿著暗紅色五福盈門寧綢褙子,燕青色三滾三鑲鎖邊的媒婆坐在堂上,鬢邊插著一朵大紅的絹花,正是官媒的打扮。

    司徒暗香見了那媒婆,笑著進去福了一福,道:「這位媽媽,請問怎麼稱呼?」

    那媒婆一抬頭,見是一個生得千嬌百媚的小姑娘,睜著一雙瀲灩的桃花眼,笑容滿面地看著自己,不由一拊掌,道:「哎喲,這是誰家的姑娘,生得真俊!」

    司徒暗香被氣得倒仰。

    這是司徒家,她不是司徒家的姑娘,還是誰家的姑娘?!

    不過她也不知道這媒婆到底是真不認識她,還是假不認識她,只得陪笑道:「我母親馬上就來了。我是司徒家的二小姐,請問您是……」

    「二小姐?」那官媒的眼睛轉了轉,道:「沒聽說過。我是來給大小姐說親的。」

    司徒暗香非常詫異地瞪大眼睛,道:「大小姐?不會吧?我姐姐和慕容大哥心心相印,早說好了一個非卿不娶,一個非君不嫁,怎麼會跟別人說親?您不是弄錯了吧?!」

    「什麼?!什麼慕容大哥?」那官媒狐疑,上下打量了司徒暗香一番,「你可不要瞎說。那是你姐姐!你這種話,可是要毀她的名節!」

    司徒暗香用手捂住嘴,拼命搖頭:「不不不!我不是要毀姐姐的名節!但是……但是……慕容大哥本來就是姐姐的未婚夫啊!怎麼會毀她名節?!」

    這官媒這下子才明白。

    原來司徒暗香說的是司徒盈袖以前的未婚夫——長興侯府的世子慕容長青!

    那官媒松了一口氣,滿臉笑容地道:「原來是他啊!你小姑娘不知道嗎?你姐姐已經和慕容公子退親了,不然我怎麼會上門給你姐姐提親呢?!」

    「我知道是退親了。」司徒暗香神神秘秘地湊到那官媒身邊,「不過慕容大哥還是經常給我母親送禮物,還來我家看我姐姐。在他去北面興州換防之前,我親耳聽見他說,他非我姐姐不娶……」

    啪!

    一個婆子突然沖了過來,一巴掌將司徒暗香抽到地上滾了幾圈,然後拖著她的衣領將她拎了出去。

    沈詠潔站在門口的回廊上,看著被打腫了臉的司徒暗香冷笑,悄聲道:「你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把你賣到窯子裡去!」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1-15 18:00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