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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籌碼
夏暗香默默地點了點頭,雙眸盯著出去的幾個背影出神。
謝東籬身材高大,如同天神一樣走在姐姐身邊……
不對,他還拉著她的手!
夏暗香瞪大眼睛。
她以前從來沒有見過謝東籬在人前對姐姐有過任何碰觸的舉動……
這是第一次吧?
看見他們在人前拉手……
夏暗香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兒,她臉上浮起一個羨慕的微笑,長歎一聲:「姐夫對姐姐真好……」
雲箏順著她眼神看過去,在心裡一曬,完全不以為然,但是面上不得不跟著敷衍:「是啊是啊,真是伉儷情深。不過……」她的目光又在夏暗香臉上轉了一圈,「縣主,您好像對謝副相特別關心呢……」
夏暗香看謝東籬的眼神,雲箏有些看不懂。
她本來以為夏暗香應該是對謝東籬有想法,但是看她處處以盈袖為先,對姐姐姐夫夫妻情深高興得不得了,又不像是有想法。
當然,這個縣主年紀雖小,心眼子比七老八十的老太婆還要多,她也不能只看表面,也許她的心思藏得太深。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夏暗香回頭看著雲箏柔柔一笑:「我都是要死的人,跟你說實話也沒什麼。」
「哦?」雲箏豎起耳朵,難道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死其鳴也哀?
「……我心裡最敬愛的人,是我姐姐。只要她能過得好,我就心安了。誰對我姐姐好,我心裡當然對誰好。」夏暗香含笑說道,其實一點都不像一個快死的人。
雲箏呵呵笑了兩聲。暗道這話真是婊氣十足,但是面上還是充滿讚賞:「縣主真是姐妹情深,只可惜謝夫人不懂縣主這一片苦心。」
「姐姐懂不懂不要緊,我也不在乎……」夏暗香笑了笑,只要那人懂就行了,她在心裡默默加了一句。
雲箏沉默了一會兒,她將目光轉向牢門的方向。低聲問道:「縣主。他們真的會把雲秀燒了嗎?」
雲秀其實還沒死啊……
夏暗香閉了閉眼,「我不知道。」她走回剛才的地方抱膝坐下,「我很累了。要睡一會兒。」
……
謝東籬帶著盈袖和沈遇樂離開白塔大獄。
他讓她們在門口的大車裡候著,自己親自去看著白塔大獄的獄卒將雲秀的屍身焚燒。
那獄卒臉色有些古怪,對謝東籬低聲道:「……這個婢女,好像還沒有死……」
謝東籬淡淡地道:「你確定?」
那獄卒撓了撓頭。又道:「不過,放到焚屍爐之前,都會在胸口紮上一刀,以防萬一。」
所以先前死沒死,其實並不重要。
謝東籬點了點頭,「記得凡是突然在白塔大獄暴斃的人,都要報上來,經丞相閣驗證之後再做處置。」
那獄卒「啊」了一聲,可是剛剛已經燒了要腫麼破!
謝東籬橫了他一眼。「今天有我。」頓了頓,「報到丞相閣,就是報到我這裡。」
所以今天也不算破格。
總之就是他說了算。
那獄卒放下一顆心,忙躬身送他出去。
謝東籬騎上馬,見盈袖撂開車簾問他:「……做什麼去了?」
謝東籬沒有瞞她:「去看雲秀的焚燒情況。」
盈袖窒了窒,轉念一想,這樣做,比被淩遲處死要好多了,至少死得利索,不痛苦。
她歎息一聲:「也是可憐人。就這樣被當替罪羊了。」
她是一點都不信這件事是雲秀起的頭,動的手。
謝東籬也不信,因為那天他根本就在場,明明白白聽見夏暗香跟雲箏在謀劃這件事,跟雲秀一點關係都沒有。
不過正因為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才好把黑鍋給她背上。
由於雲箏那個時候是跟夏暗香在一起的,所以如果讓雲箏做替罪羊,那夏暗香也保不住了,這口黑鍋就甩不出去。
盈袖想明白這一點,以手支頤,靠在車窗臺上,幽幽地道:「凡春運這樣做,她心裡就一點都不內疚嗎?」
「表姐,你還不明白?在人家心裡,這根本就不是她的錯!既然不認為是自己的錯,哪裡來的內疚?!」沈遇樂對夏暗香一直沒有好印象,因此說話總是不留情面。
盈袖卻是看在兩世的姐妹情份上,對凡春運雖然討厭,但還沒有到恨之入骨的地步。
不過她也看得很明白,也許自己只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畢竟凡春運曾經攪黃了沈遇樂的親事,沈遇樂對她有心結是應該的。
而自己家裡的事,本來就是一盤爛帳。
很多事情,不能全怪在張蘭鶯凡春運母女身上,自己的爹元健仁也要承擔很大一部分責任。
如果不是他見色忘妻,對沈詠潔痛下殺手,張蘭鶯又怎能登堂入室,對小磊下黑手呢?
現在張蘭鶯死了,元健仁也死了,凡春運也要伏法,沈詠潔跟張紹天定親,弟弟小磊也長大成人,她重生以來幾乎所有的願望都心想事成了。
盈袖看著車外不時回頭,和她微笑對視的謝東籬,心中更加溫馨。
身在幸福中的人總是特別寬容。
盈袖覺得自己對凡春運僅有的那一絲怨氣和厭惡也漸漸散了。
……
從白塔大獄回到親王府,盈袖和謝東籬就投入到給元健仁辦喪事的繁忙之中。
沈遇樂見他們忙碌,自動留下來,在客院住著,幫盈袖和小磊管賬,招待上門的女眷。
謝東籬想著兩天之後就要跟盛青蒿去藥王谷,有些事情還沒有安排好,就抽空去了一趟皇宮拜見元宏帝。
沈大丞相正好也在宮裡。
謝東籬來到元宏帝的禦書房,簡單地把自己的病情說了一下,末了道:「因病情比較嚴重。盛公子說,要我跟著去藥王谷一趟,讓他們盛家老祖給瞧一瞧,看看能不能痊癒。」
元宏帝和沈大丞相都十分關切,兩人異口同聲道:「那就趕快去治病!」
說完兩人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謝東籬見這兩人君臣相得,應該是不會被皇后齊雪筠輕易離間的,便說道:「陛下、沈大丞相。北齊縣主如今已經收押在白塔大獄,她想逃是逃不出去的。不過,北齊肯定也不會什麼都不做。眼睜睜看著我們處死他們的縣主。」
這也是為什麼,他們沒有判夏暗香斬立決的原因。
元宏帝本人就反對馬上殺了夏暗香。
他點了點頭,沉吟道:「北齊肯定會有所舉動,我們將夏暗香握在手裡。可以暫時觀望。如果他們不會為了這個縣主出大力,那就可以殺了她。如果……」
如果北齊不惜付出一切代價。也要讓夏暗香活著回去,那麼說明夏暗香是一個很重要的籌碼,他們可以趁機漫天要價,從北齊多要點好處。
沈大丞相有些不安地道:「可是她到底殺了元親王……」
難道殺了親王也不用抵命嗎?
元宏帝耷拉著眼皮。看著面前書案上的奏章,淡淡地道:「朕這個兒子如果能為東元國做出點貢獻,那他死得也值了。」
這是徹底不把元健仁當兒子。只當利益談判的籌碼了。
謝東籬和沈大丞相其實對元健仁都沒有什麼好感,這人死了確實比活著要好。只是死得不那麼光彩,比較丟元宏帝的臉,所以他們才一致決定要夏暗香的命。
帝王的臉面,當然是誰也不能抹黑的。
當然,如果元宏帝自己不在乎了,一切以東元國利益為重,他們這些做臣子的,當然沒有不從的。
謝東籬和沈大丞相一起躬身道:「陛下英明!」
元宏帝自嘲地笑了笑,用手摩挲著元后陳儀留下的一塊玉佩,抬眼對謝東籬道:「你兩天后要離開東元國?」
謝東籬就是來說這件事的,「藥王谷在哪裡,我也不知道。盛公子這次帶我過去,肯定是不會讓我知道具體方向的。」
盛家隱居了這麼多年,肯定有自己一套嚴密的防範措施。
不可能為他一個人破例。
元宏帝和沈大丞相都表示瞭解。
元宏帝還說:「那朕後天去親王府送他最後一程吧。」
到底是他的親生兒子,還是要去親王府看他最後一眼的。
謝東籬應了,又道:「臣要去藥王谷這件事,還請陛下和沈大丞相保密,對誰都不要說。」
公開的說辭,只會說他病情加重,回山莊養病去了。
只有盈袖、元宏帝和沈大丞相,知道他到底做什麼去了。
這也是要防範北齊和南鄭,免得他們以為東元國的後起之秀謝東籬走了,他們就能對東元國為所欲為了。
因最近東元國和南鄭國、北齊國又都起了爭端,正是關係緊張的時候。
元宏帝點了點頭,看向沈大丞相:「南鄭國那邊怎樣了?鄭昊回去之後,有什麼消息傳來嗎?」
沈大丞相搖了搖頭,躬身道:「自從他回了南鄭國,就音訊全無,臣不知道他是生是死,跟小女的親事,唉……早知道,當初要麼趕緊成親,要麼就不同意他們定親,如今這樣,也是騎虎難下。」
關鍵是沈遇樂已經退過一次親了,如果跟鄭昊的親事又起波折,沈遇樂很可能就不能和黃花大閨女一樣好出嫁了。
謝東籬對鄭昊的信心還是很足的,他安慰沈大丞相道:「鄭昊本事不小,還有他父皇給他留下的東西,不一定鬥不過他大哥的。」
如今南鄭國的皇帝是以前的太子鄭承,皇后是以前的太子妃巫青青。
這兩人能順利做了皇帝和皇后,完全是靠了巫家的勢力。
以前的南鄭國皇帝昌興帝據公開的說法,是已經死了,繼任皇帝還給他風光大葬過。
因此就算他沒死,估計也會被自己的兒子認定是騙子,一旦冒出來。就要被置之死地。
謝東籬不擔心南鄭國,只擔心北齊國的錦衣衛督主夏凡,畢竟夏暗香是夏凡的「外甥女」,誰知道真正是什麼關係?但是夏暗香出事,夏凡肯定是不會袖手旁觀的。
特別是夏凡已經對張蘭鶯袖手旁觀一次了,因此謝東籬斷定,夏凡這一次不會對夏暗香繼續袖手旁觀。
不過夏凡能做到什麼地步,謝東籬也是無法預測。
再加上夏凡手上有謝東籬忌憚的東西。因此謝東籬決定這一次,要避開夏凡的鋒芒。
反正他要去藥王谷治病。
一旦治好了,他應該就能不懼夏凡手上的東西了。
謝東籬又跟元宏帝和沈大丞相將準備的後手商議了一遍。確信萬無一失了,才告辭離去。
……
他回到親王府的時候,已經是掌燈時分。
不過親王府裡因在辦喪事,四處都掛著白燈籠。點著白蠟燭,照得如同白晝一般。
下人奴婢川流不息,還有念經的和尚,畫符的道士,晚上守夜的吹鼓手,將整個王府裝點得熱熱鬧鬧。
謝東籬回到他和盈袖住的院子。發現盈袖還沒有回來。
采芸是被採桑留下來看門的,她見謝東籬回來了,忙迎上去行禮問道:「五爺。您要吃晚飯嗎?」
謝東籬在宮裡商議了一下午,什麼東西都沒有吃。此時也餓了,但是想起盈袖,轉頭問道:「夫人呢?她吃過沒有?」
采芸給謝東籬奉上茶盞,皺著眉頭道:「奴婢聽採桑姐姐說,夫人忙得腳不沾地,沒有功夫吃晚飯呢。——您看那邊的食盒,已經熱了三次了,回回都滿滿地退了回來。」
謝東籬一頓,將茶盞放下,道:「熱了這麼多次,怎麼吃?去再讓小廚房做幾碗新鮮的,把我的也一起給做了,裝食盒送過來。」
采芸忙去傳話。
謝東籬又找人問了盈袖現在待的地方。
等飯菜做好送了上來,謝東籬親自拎了食盒,命人打起玻璃繡球燈的燈籠在前面照路,去尋盈袖。
盈袖此時在外院的帳房裡對賬。
親王府的人都是元健仁自己親自挑的。
當初他跟沈詠潔合離的時候,不喜歡奉承他,也看不起他的那些有本事的管事下人,都跟著沈詠潔走了,他的親王府裡留下來的管事下人,大部分都是逢迎拍馬、中飽私囊一等一好的人。
這些人做的帳,在盈袖看來,簡直處處是漏洞,章章可打臉。
她在帳房只看了一會兒,就氣得腦仁疼。
如今事多,如果帳房裡再一團糟,他們這個親王府,可就成了空架子了。
因此盈袖也不一本本查帳了,她直接查這些管事下人的家底。
看看這些人到底有多少身家,再跟他們的俸祿對比,就知道這些人到底挖了王府多少牆角。
親王府的大管事四人,中管事八人,小管事四十人,一一查起來也不算難。
先從大管事和中管事查,馬上就揪出了不少蛀蟲。
盈袖心裡煩躁,因此晚飯都懶怠吃。
此時餓得狠了,肝火也旺,左下腹熱辣辣地疼了起來。
她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打著算盤,還要跟她面前跪著的四個大管事對質,臉色如罩寒霜。
謝東籬拎著食盒進來之後,只拿眼睛溜了地下跪著的管事一眼,道:「你們先下去吧。」
這四個大管事如蒙大赦,忙給盈袖磕了頭,起身倒退著出去了。
謝東籬將食盒放到她面前,微笑道:「不管怎麼忙,總要吃飯吧?」
盈袖抬頭看了看他,一臉疲憊地道:「我不餓,你先拿回去吧。」
謝東籬一撂袍子,在她對面坐下,淡淡地道:「你不吃,那我也不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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