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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寒武記】傾世寵妻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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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19 00:27:12 |只看該作者
第580章 發狠

    「定做的衣衫?」盈袖一怔,從茅草屋裡走出來,瞇著眼睛打量那位小夥計,「這位小哥,我們沒有定做衣衫啊?」

    「沒有?可是這裡寫的沒錯啊!」那小夥計看了看手上的字條,「夏家村盛家小院,盛琉璃親收。 `——你們誰是盛琉璃?」

    盈袖更加奇怪,從屋裡走了出來,推開院門,就著那小夥計的手看了看字條。

    好一手剛健挺拔的楷書!

    簡直跟拿尺子對著字帖蒙出來的一樣整齊好看。

    但她還是搖了搖頭,不解地問:「我是盛琉璃,可是我……」

    「那就對了。也許是別人幫你們定的吧,這種事也常有的。你們家三個男孩,分別是四歲、八歲和十二歲,還有你盛琉璃,十五歲,是吧?」

    盈袖遲疑著點點頭,心頭疑雲大起。

    誰這麼好心?

    「請問是誰幫我們定的衣衫,你見過他嗎?」盈袖不抱什麼希望地問道。

    她以前也是做過生意的,知道這種事,如果對方起心要隱瞞,肯定是能夠隱瞞的。

    商家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也不用在生意場上混了。

    「我沒見過,這種事也不是我這種小夥計能知道的。」那小夥計笑嘻嘻地道,「既然你就是盛琉璃,那就簽收一下這些東西吧。」說著,他將整個衣籃塞到盈袖手裡。

    盈袖想了想,因對方送的只是衣衫,不是吃食,因此也沒有太過疑心。

    雖然想過會不會是執政官殿下,因為昨天正好他看見她將一桶衣衫洗壞了,但是再一想,又覺得不可能。

    執政官殿下那種人估計不會知道成衣鋪子的門往哪邊開。

    不過,也許是他的隨從手下安排得也說不定。

    因為這種事,一般都是由手下代勞的。

    這樣一想,盈袖就更加淡定了。

    在衣籃裡翻看了一番。見只是一些最普通平常的鄉間粗麻布衣衫,不同之處,只是做工特別好,針腳非常細密。看起來也不是剛剛趕工做好的,應該是早就做好的成衣。

    「那就謝謝小哥了。」盈袖接過炭筆,正要畫押,突然想起一事,回頭對探頭探腦的盛五弟招呼道:「五弟。來,幫四姐簽收。」

    盛五弟「噯」一聲,笑著跑過來,從盈袖手裡接過炭筆,畫了個大押。

    那小夥計嘴角抽搐兩下,最終什麼話都沒有說,轉身走了。

    一般送衣裳上門,應該是有打賞的。

    但是這小夥計見這一家窮成這樣,比自己家都遠遠不如,當然不好意思要賞錢了。`

    倒是盈袖想起來了。她身上還有一些昨天夏雲送過來的銅板,忙追上去,將兩個銅板塞到那小夥計兜裡,笑道:「總不能讓小哥白跑一趟。」

    那小夥計忙道:「不用不用!我回去掌櫃的會給路費的。」

    「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盈袖笑著將他推回去,「放心,兩個銅板我們還是拿的出來的。」

    那小夥計見盈袖堅持,他也急著回去覆命,就沒有再推脫了,道了聲謝,大步離去。

    回到城裡。他去掌櫃那裡交了簽收條,多嘴問了一句:「掌櫃的,是誰給他們買的衣衫啊?那家人可是窮得叮噹響!」

    「小狗囊樣的!關你什麼事!快去招呼客人!」掌櫃踹了他一腳,劈頭罵了他一句。轉身將那簽收條收好,拿到後屋,給等候在那裡的客人送上。

    「您拿好了。」

    那人接過來看了看,點點頭,並沒有拿走,「你收下吧。」

    那人臉上戴著帷帽。遮著臉,因此掌櫃的也不知道這人是誰。

    只知道他的氣勢架子極大,掌櫃的在他面前戰戰兢兢,連個屁都不敢放。

    這人正是微服出來巡查的執政官殿下謝瞬顏。

    從成衣鋪子裡出來,他回到元老院官邸。

    案頭上一堆公務等候他處理。

    這些事情對他來說是做熟了的。

    手揮筆送,一頓飯的時間就批閱完所有的公文。

    起身喝了一杯茶,見還有空,就命人將監察部部范長風叫過來,吩咐道:「給盛家蓋房子的事,是如何處理的?」

    范長風忙道:「卑職已經給工務部函,讓他們馬上著手,去夏家村給盛家蓋房子。如果沒有拖延,半年之後應該就蓋好了。」

    謝瞬顏點點頭,「別馬馬虎虎,這是我們對子民的愛護,不得讓子民寒心。」

    范長風忙拍馬屁:「殿下愛民如子,是我天正帝國之福!」

    謝瞬顏絲毫不為所動,又道:「白雲婉道歉了沒有?還有,她冒充救人的事,如何處置?」

    終於說到這件麻煩事了。

    范長風的臉垮了下來。

    他本來還想含糊過去的。

    所謂民不告,官不究,只要盛家姑娘和執政官殿下都不追究,這件事就能不了了之。

    可是盛家姑娘是不追究,執政官殿下好像不想放手?

    「……殿下,這個,要不,還是問問盛家姑娘吧?畢竟,冒的是她的功……」范長風兩手交握,掩在小肚子上,吞吞吐吐說道。

    「可是這件事跟我有關,我要追究不行嗎?」謝瞬顏敲敲桌子,一板一眼說道。

    「殿下,如果您能記得清清楚楚,您當然能夠追究。但是……您不是說您不記得了嗎?不記得的事,您憑什麼追究呢?」范長風乜斜著眼睛看了謝瞬顏一眼。

    殿下一向是個非常講道理的人,應該不會跟他過不去的。

    果然聽了他這句話,謝瞬顏倒也罷了,點頭道:「有理。那就去問問盛姑娘,看她想不想追究。她若是不想,那就算了。」

    這才是真正的依法辦事。

    范長風感激涕零,忙道:「卑職馬上去問盛姑娘!」

    ……

    回到監察部,范長風先去了大牢,對依然關在那裡的白雲婉苦口婆心勸道:「婉兒啊,不是范伯伯不提醒你,事到如今。你就服個軟吧……不然殿下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最是認死理……」

    白雲婉也知道謝瞬顏的秉性,再加上昨夜想了一夜,已經決定識時務者為俊傑了。便點點頭,委委屈屈地道:「我答應,我都答應,行不行?」

    「行!行!我親自帶你去道歉!」范長風鬆了一口氣,總算搞定一件事。

    於是他帶著白雲婉。先去了夏家村,當著所有村民的面,讓白雲婉向盛家姑娘道歉,然後還在城門口張榜公佈,同時頒行天下,終於讓盛家姑娘滿意了。

    白雲婉來道歉的時候,盈袖仔細看了那邊的人,現執政官殿下並沒有來。

    在以後的日子裡,執政官殿下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謝瞬顏不來,盈袖就沒有辦法見到他,更沒有法子跑到城裡去尋他。她被白家人盯得死死的,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就怕坐實了她是進化者的罪名。

    白雲婉回到家之後,什麼話都不想說,一個人紮在房裡,再也不肯出來了。

    白夫人這些天也覺得丟人,不出去走動。

    只有白敬綸,還積極在外奔走,不知在做什麼事。

    反正以他的地位和本事,沒人敢當面嘲笑他。

    ……

    夏家村如今的一大風景就是村東頭那熱火朝天蓋房子的工地。

    工地旁邊的小茅草屋是盛家以前的屋子。

    大家都知道這所新宅子就是帝國政務院給盛家姑娘相救執政官殿下的補償。

    一幢七進大宅,羨煞眾人。

    盛家幾個早先出嫁的姑娘更是不高興了。

    這一天,她們又約好了,帶著自己的夫婿,一起回了娘家。

    盛五弟和盛六弟都去上學堂了。盈袖在家裡看著工地蓋房子,同時用一個背簍背著盛七弟。

    盛七弟將阿財當做是最心愛的玩具,一起揣在背簍裡。

    剛到中午,盈袖回家準備午飯,要給兩個上學堂的弟弟送飯去。

    她將盛七弟從背簍裡放出來,讓他在院子裡跟阿財一起玩耍。

    茅草屋裡炊煙升起。飯菜香很是誘人。

    盛家大姐進了院門,哼了一聲,沒好氣地道:「這個死妮子,一手小菜倒是越做越好了。正好,我們沒有吃午飯,就在這裡吃一頓吧。」說著,帶頭走了進去。

    盛大姐夫遲疑了一下,見盛二姐和盛二姐夫已經匆匆忙忙走了進去,才跟著進去。

    盛三姐看了看自己的夫君,問道:「那我們去不去?」

    盛三姐夫是個屢試不第的讀書人,腰桿子比別人直一些,但是聽說政務院和白家賠了盛家好多銀子,聽說這幾個孩子幾輩子都花不完,盛三姐夫覺得親戚應該有通財之誼,再說盛家三個男孩年歲還小,仰仗自己這些姐夫的時候多著呢,還要靠他們為這三個男孩成家立業,難道不應該拿些謝禮嗎?

    因此他毫不猶豫地點頭:「當然要去。都是一家人,何必見外?」

    盛三姐點了點頭,十分柔順地道:「都聽夫君的。」

    盛七弟一見他最討厭的三個姐姐和姐夫都來了,氣得嘟起嘴,將阿財拎在手裡,跑到煙熏火燎的廚房裡,對盈袖大叫:「四姐!四姐!那幾個討厭鬼來了!」

    盛五弟和盛六弟一向將前面三個出嫁的姐姐都叫討厭鬼,因此盛七弟被他們影響,也叫她們討厭鬼。

    盈袖正在蒸包子,回頭一看,那六個人已經堵到廚房來了,忙將盛七弟抱在懷裡,對他們道:「你們來了,去屋裡坐。」

    「四妹,你可發財了。聽說夏村長家的傻子兒子也好了,你這要嫁過去,可不就掉到蜜堆裡了?」盛二姐撇了撇嘴,說得特別酸。

    盈袖當沒聽見她的酸話,只是道:「廚房太窄了,大家說話也不方便,就去堂屋裡坐一坐吧。這籠包子就要蒸好了,很快就可以吃了。」

    「包子?你什麼時候會蒸包子了?」細眉細眼的盛三姐探頭看了一眼,目光在盈袖身上整整齊齊的粗麻布衣衫上停留了一瞬,若有所思地道:「咦,你這身衣衫可不便宜,這是京城擷彩坊裡出品的粗麻布衣衫,雖然是粗麻布,但是價格不比細綢緞差呢。——果然是有錢了,連麻布衣衫都要上好的。」

    盈袖一怔。

    她並不知道這身衣衫多少錢。

    那是那天一個小夥計送過來的。

    她看著做工不錯,而且樣式簡單大方,正適合他們做粗活的時候穿,就給大家換上了。

    此時聽盛三姐點破,也不爭辯,只是冷了臉,道:「幾位遠來是客,也要有做客的規矩。如果不是來做客,請恕我恕不奉陪了。」說著,轉身將盛七弟放下來,打開鍋蓋,將剛蒸好的熱氣騰騰的包子揀出來放到食盒裡。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怎麼就是客了!這是我們的家!我們回自己家,還要問你不成?你是什麼東西?老娘給這個家擔水的時候,你還在地上爬呢!」盛大姐見盈袖一副不鹹不淡的樣子就來氣,挽著袖子要上前教訓她。

    盛大姐夫知道這個妻子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忙拉住她:「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別動手!」

    盈袖將鍋蓋重重一放,沉下臉,道:「大姐,你這話怎麼說?難道你們不是出嫁?難道各位姐夫是入贅不成?!」

    「你胡說!」

    「誰入贅?!你倒是把話說清楚!」

    盈袖這話一說,二姐夫和三姐夫都被激怒了,挽著袖子就要親自上場。

    大姐夫只好放開盛大姐,又來拉兩個妹夫:「噯,我說你們啊,都是男人,何必跟小姑娘一般見識?」

    「你沒聽她說的那些話?!什麼叫入贅?!我們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怎麼就成入贅了?」盛三姐夫尤為不平。

    他的心思更難受。

    因為當初他是看上了盛琉璃,托人說親,也是想娶盛琉璃。

    但是兩人年紀相差實在太大,盛家老兩口捨不得小女兒不到十二歲就嫁人,因此沒有同意。

    盛三姐夫退而求其次,才娶了盛三姐。

    這番心思,自從盛家老兩口死後,就只有盛三姐夫自己知道了。

    如今曉得盛琉璃因為救了執政官殿下性命,被政務院獎賞一千兩銀子,就跟挖了他的心肝脾肺腎一樣,覺得那原本就是自己家的銀子,長腳跑到別人家去了,對盛三姐橫看豎看不順眼,在家裡已經打了她好幾次了。

    盛三姐是個非常聰明的人,跟盛三姐夫成親這幾年,雖然並沒有從他嘴裡聽見一言半語,但是從他平日裡的舉動,已經看出來他的心思。

    特別是最近知道盛琉璃得了一千兩銀子,她也紅了眼。

    都是自家姐妹,總不成她吃肉,自己只有喝湯吧?

    因此早跟夫君商量好了,要肥水不流外人田。

    盈袖見盛三姐夫還在嘮嘮叨叨說個不停,心裡狠,抽出一把菜刀往砧板上一剁,吼道:「出嫁的姑奶奶姑爺把娘家當自己家,你說不是入贅是什麼?如果不承認入贅,那就好生做客!不然我手裡的菜刀可不認你是二姐夫,還是三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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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19 00:27:23 |只看該作者
第581章 試探

    盈袖看得出來,雖然盛家大姐說話總是跟吃了嗆藥似的,但其實人品還是不錯的,特別是盛大姐夫,明顯看出來跟另外兩個姐夫不一樣。

    盛二姐和盛二姐夫就不說了,一樣的尖酸刻薄。

    最讓盈袖心悸的,是本來笑瞇瞇讓她覺得印象不錯的盛三姐,還有她那個號稱識文斷字、知書達理的三姐夫。

    這一對湊在一起,總讓盈袖不寒而慄。

    盛大姐聽盈袖這麼說,心裡也好受些,剛才是她說錯話了,但是並沒有去挑盈袖的錯,反而和她男人一起在旁邊看著二姐夫和三姐夫,免得他們瘋。

    盛琉璃再厲害,也是一個剛滿十五歲的姑娘家,她擔心她吃虧。

    「好了好了,說起來我們還是大的,哪裡能這麼欺負小的呢?」盛大姐夫好歹將二姐夫和三姐夫拉出廚房,去堂屋裡坐著去了。

    盛二姐哼了一聲,走過去拿了個包子,一口咬了半個,現包子餡兒鮮美無比,唔地一聲,將剩下半個塞到嘴裡吃了,手上又拿了四五個,也不嫌燙,拿衣服的前襟兜著,轉身就往外走,一邊對堂屋裡盛二姐夫叫道:「我把這幾個包子給家裡的娃兒送回去,你自己先吃!」

    這是把盈袖蒸的包子全當自己的了。

    盈袖忙道:「這是給三個弟弟做午飯的,你們不能都拿走了。」

    盛三姐走過去,拿了三個包子出來放到一邊,其餘的十幾個包子全被她裝到食盒裡,要拎到堂屋給三個男人吃。

    盛大姐見了,攔住盛三姐,從她的食盒裡好歹搶了兩個包子出來,扔給盈袖:「你也吃一個,剩下的那個給五弟吃。他個兒大,至少得吃倆。」

    盈袖悶悶地應了,拿了一個包子給盛七弟吃。另外四個包子放到籃子裡,拎著就去學堂給盛五弟和盛六弟送午飯。

    盛七弟不想留在家裡,也跟著她出來了。

    盈袖走在路上,想到自己莫名其妙來到這個古早的時代。不僅一來就結了幾個極厲害的仇人,根本沒有時間去尋找回去的路,甚至還要應付那些亂七八糟的人,不由氣得銀牙直咬,一路上盤算如果等送完午飯回去。那些不要臉的人還在她家準備打秋風,可別怪她不客氣了!

    如今以她的能力,一個打仨都不在話下。

    對付盛家這兩個不要臉的姐姐和姐夫,還用不著謝東籬教她的高深功夫,應該不會引起監視她的那些人的注意吧?

    盈袖極力擺出漁家女的姿勢,免得讓那些人更加生疑。

    那天晚上執政官殿下謝瞬顏一句「你不是盛琉璃,你是誰?」將她嚇得魂飛魄散……

    如果再把她當進化者弄死了,就連魂魄都會消失,那她怎麼回家呢?

    而且盈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還能不能回去,還有。 `就算回去了,那邊那個盈袖的身子,還是不是活著,這些都不知道。

    她自己也想不明白,有時候想得腦袋都要炸了,卻還要提心吊膽防範被人識破。

    執政官殿下這個人給她的感覺更是複雜。

    她很希望他就是謝東籬,但是理智告訴她,這是不可能的。

    他最多是謝東籬的前世。

    而前世的謝東籬,還是不是謝東籬,這個問題太過複雜。

    明顯現在執政官殿下根本就不認得她。

    如果她上前說自己從後世而來。那就妥妥地坐實了自己是「進化者」的罪名。

    在這種情況下,她要如何做,才能找到回去的路呢?

    盈袖一路皺眉,來到了離夏家村不遠的學堂。

    夏家村只有蒙學。盛五弟和盛六弟早年上過蒙學啟蒙。

    後來盛家老兩口死了,他們就回家幹活養活自己,再也沒有上學了。

    盈袖這一次弄到足夠的銀子,才逼著他們又回到學堂唸書。

    他們現在去的,是高一級的學堂,是要交學費的。

    每個人一年的學費是一兩銀子。

    這一兩銀子包括書本筆墨紙硯費。還包括了在學堂裡吃一頓點心的錢,算是很寬泛了。

    但對以前極度貧窮的盛家人來說,還是無法負擔的。

    如今當然不一樣了。

    盈袖拎著食籃來到學堂門口,看見盛五弟和盛六弟正在門口翹以待。

    「四姐!」兩人見她來了,忙跑了過來。

    盈袖將食籃拎起來,笑道:「今天的午飯是包子。」說著,將食籃的蓋子掀開,一股食物的芳香傳了出來。

    盛五弟和盛六弟口水嘩嘩,兩人一人拿了兩個包子,大口大口吃去了。

    夏雲踱了過來,笑著對盈袖道:「來送午飯?」

    盈袖對他點點頭,「夏大公子的午飯吃了嗎?」

    夏雲斜眼看了看盛五弟和盛六弟手裡的包子,聞了聞,道:「好香!我吃過了,可惜沒有你們家的包子香!」說著,他腆著臉,笑問道:「琉璃,能不能給我也包幾個包子?就要他們吃的這種,聞起來真是香死了!」

    甚至有些像他後世吃過的那些包子的香味……

    思鄉啊!

    盈袖窒了窒,悻悻地道:「我本來包了好多包子,不過剛才家裡來了好多客人,幾十個包子全給吃光了。 `」

    「幾十個都吃光了?!」盛五弟瞪眼,「是不是幾個姐姐和姐夫們又來了?」

    盛七弟本來抱著包子在啃,此時居然聽懂了五哥的話,大力點頭道:「討厭鬼們又來了!還把包子拿走給二姐的娃吃!」

    「娘的!四姐你這是連二姐二姐夫一家人都要養啊!」盛五弟氣得跺腳,「我跟你回去把他們趕走!」

    盈袖忙攔住盛五弟:「沒有的事,四姐能應付。你們好好唸書,就是幫四姐的忙了。」

    說話間,盛五弟和盛六弟吃完兩個包子,那邊的學鍾敲響,大家都去上課了,盈袖才拎了食籃往回走。

    夏雲叫住她,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別理她們。如果再要來鬧事。我派幾個婆子去你家服侍你們吧。」

    「別!」盈袖忙擺手,又道:「你不去上課嗎?」

    「先生教的我都會了,去不去都一樣。我每天來,也是來點卯而已。」夏雲笑呵呵地道。幫盈袖拎起食籃,一手彎腰抱起盛七弟,「我送你們回去吧。」

    盈袖知道他是夏村長的大少爺,念不唸書確實一樣,也就沒有堅持,跟他一起往回走。

    路上遇到幾輛裝著金絲絨車頂棚的大車從他們身邊飛快地跑過。

    盈袖和夏雲停下腳步,看了看那幾輛大車,現他們是往夏雲和盛五弟他們剛才出來的學堂去的。

    「咦?這種普通學堂也有大人物入學?」夏雲瞇著眼睛打量那幾輛馬車,只給盈袖看:「你看,那些馬車上的標誌,像道小小的白色閃電,那就是元老院白家的標誌……」

    盈袖握了握拳,瞪著那標誌。

    她熟悉那標誌,那饕餮的額頭不就是紋著這標誌嗎?

    「難道白家有什麼偏遠的親戚要來這裡上學?我記得那些大人物有他們的學堂啊,就在京城裡面。而且是政務院八大部做教官,根本不用來我們這種鄉下學堂湊熱鬧啊?」夏雲頻頻回頭打量那幾輛馬車。

    盈袖翻了個白眼,「你懂得真多,都誰告訴你的?」

    「我爹啊,還有我家裡人經常進城,不比你,天天窩在漁村。」夏雲回過頭,笑嘻嘻地打量盈袖,又誇她:「這些天沒有出去打漁,白了許多。」

    盈袖摸了摸臉,惆悵地道:「白又什麼用?我討厭白臉蛋兒……」

    一白就像那個白雲婉了,她不要像她。

    結果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夏雲這時又一回頭,卻看見從那幾輛大車上下來一些男女,當先一人。正是盈袖非常討厭的白敬綸的女兒白雲婉!

    夏雲眼神瞇了瞇,馬上將食籃遞回給盈袖,又把盛七弟放下來,道:「我有事,要回去了,你自己回去吧。前面就是夏家村了。」說完夏雲就急急忙忙跑回去了。

    盈袖也沒在意,一手拉著盛七弟,一手拎著食籃,繼續往回走。

    走到小路的拐角處,一個身穿銀色常服的男子轉了過來,攔在他們面前,淡然問道:「現在正是上課的時候,你為何沒有去?」

    盈袖抬頭,看見居然是執政官殿下謝瞬顏,剛才低迷的心情一下子昂揚起來。

    她的唇角忍不住上勾,笑瞇瞇地看了謝瞬顏一眼,才道:「殿下,民女的弟弟在學堂,民女剛才給他們送午飯去了。」

    「午飯還要送嗎?學堂裡有賣的。」謝瞬顏氣定神閒說道。

    他那天從盛家回去之後,就把天正帝國的學堂規則重新理了一遍。

    考慮到貧苦人家的孩子上學的辛苦,他已經決定將那一兩銀子學費設成可以減免的款項,比如像盛家這樣的孤兒,都屬於可以被減免的行列,並且可以憑減免證在學堂裡吃一頓免費午餐,這樣可以促進更多的貧民子弟上學。

    對於這些外來客來說,教育,是唯一可以改變這個世界的工具。

    他們秉承祖神古訓,來到這個世界,就是要改造這些蠻荒野蠻人,讓他們懂禮儀,知進退,才能為天正帝國的成長添磚加瓦。

    盈袖又笑了笑,道:「學堂賣的午飯要用錢,再說我弟弟他們吃不慣學堂裡的東西,他們喜歡吃我親手做的飯菜。」

    「哦?」謝瞬顏挑了挑眉,「你做得比學堂裡更好吃?但是你不是廚娘,你不是喜歡上學嗎?還冒著被打的危險偷學?」

    盈袖囧了又囧。

    這個時候,她現這個執政官殿下跟謝東籬除了長相以外,還有別的相似之處。

    那就是記性特別好。

    不管什麼時候說的一句無關緊要雞毛蒜皮的小事,他都能記得牢牢的。

    跟這種人說話,精神時刻是緊張的。

    盈袖輕輕咳嗽一聲,道:「殿下,我現在已經大了,不用再上學了。學堂裡教的東西我都已經學會了。」說著,對謝瞬顏福了一福,抬頭深深看了他一眼,突然問道:「殿下,您姓謝,請問您認不認識一個叫謝東籬的人?」

    謝瞬顏下意識搖頭,淡然道:「謝東籬?也是我們謝家的嗎?沒有聽過。他是誰?你想找他嗎?」

    盈袖臉上的神情很是落寞,她淡淡地道:「沒有,您也別多想,我就是做了個夢,夢裡認得有個人叫謝東籬,一時突奇想,就想問問執政官殿下,有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您是帝國的最高執政官,又姓謝,認得的人總比我多一些。」

    「是這樣。」謝瞬顏一本正經地點頭,「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說明你白日裡在想著這個人,才做這個夢。」

    「可是我並不認得這個人,為何會在白日裡想著他?」盈袖故意說道,繼續試探謝瞬顏。

    「這就不一定了。也許你不知道你認得他,又或許,你不記得你認得他。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你原本認識他,但是把他給忘了,而他給你的印象太過深刻,哪怕你記憶裡沒有他,但是晚上做夢的時候,那些真相還會不斷回返,企圖喚起你對他的印象。」謝瞬顏純粹從理性角度解讀這個問題。

    盈袖也聽明白了他的意思,歎了口氣,知道自己實在是異想天開。

    這樣一個做事一板一眼的執政官殿下,性子跟謝東籬實在是相差太遠了。

    她心裡只有謝東籬,這個人縱然跟謝東籬生得一模一樣,她也無法將他當做謝東籬一樣對待。

    「那多謝殿下了。」盈袖再次福了一福,拉著盛七弟的手,往夏家村行去。

    謝瞬顏站在小路上,負手看著盈袖的背影,落寞孤寂,但是又挺得直直的,瘦削的肩背如同一柄孤直的長劍,直直撞入他的眼底。

    謝瞬顏突然覺得自己的眼睛有些酸澀。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他揉了揉眼睛,現酸澀的狀態沒有好轉,反而更甚。

    他怎麼會出現眼睛酸澀的問題呢?難道是昨夜徹夜批閱公務,傷了眼睛?

    還是他們說的他上一次真的落水了,河水太髒,所以傷了眼睛?

    謝瞬顏果斷轉身拂袖而去,急急忙忙回城找他們最好的大夫治眼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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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2章 倒塌

    盈袖帶著盛七弟回到家,現盛大姐和大姐夫、盛二姐和二姐夫都已經走了,只有盛三姐和三姐夫還在家裡坐著。  `

    三姐夫拿著書在看,盛三姐在裡屋將她的那些新衣衫披在身上比劃。

    「四妹,你三姐我好久沒有做新衣裳了,這些衣裳不如借我穿幾天吧。」盛三姐細聲細氣地求肯道。

    盈袖閉了閉眼,看見她身上那些補丁確實礙眼,點頭道:「我送你兩套,但是別都給我拿走了,我自己還要穿呢。」

    「我把我的衣衫拿來給你就行了,你小時候最愛穿三姐的衣衫,你都忘了?」盛三姐喜滋滋地將盈袖所有的新衣裳都打包抱走了,一邊對三姐夫使了個眼色。

    三姐夫會意,慢悠悠地站了起來,走到裡屋,看見盈袖背對著他,彎腰在床上收拾床鋪,一時胸口熱,顫顫巍巍叫了一聲:「琉璃……」

    盈袖回頭,正好聽見盛三姐光噹一聲將裡屋的門給帶上了,還有上鎖的聲音。

    瘦得跟竹竿一樣的三姐夫滿臉紅,伸著胳膊向她走過來。

    盈袖將手裡的東西一扔,大怒:「三姐!你要做什麼?!趕緊給我開門!」

    盛三姐也不說話,將鎖住裡屋的鑰匙掛在腰上,沒好氣地道:「你快一點兒!等五弟、六弟回來就不好了!」

    這是在對盛三姐夫說話。

    小小的盛七弟也知道不妙,他追了過來,卻被盛三姐抱著到院子裡去了。

    他蹬著腿兒哇哇大哭,盛三姐一時心煩,拿袖子死命摀住了他的嘴,堵住了他的哭聲!

    裡屋的盛三姐夫已經等不及了,獰笑著撲了上來,要抱住盈袖往床上摁倒。

    盈袖氣急反笑,知道今天這件事,真是很難善了。

    這盛三姐夫走路都喘的模樣兒。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可就算她全身而退,這兩口子也會在村子裡造謠,說自己勾引姐夫。不是好東西。

    到時候,夏家肯定會退婚,別人肯定不願意娶自己,自己就只能給這個猥瑣的三姐夫做小……

    到時候,他們就能人財兩得。

    啊呸!

    盈袖往旁邊讓了一讓。躲過盛三姐夫,衝到裡屋門口,一腳往那鎖住的門踹過去。

    她的腿力驚人,只聽撲通一聲,那屋門就被她踹得四分五裂,木屑如同利箭一般四下分散。

    盛三姐夫見盈袖這般神力,嚇得傻了,一動不動地站在當地,濕噠噠地尿了褲子。 `

    盈袖聞見騷氣,噁心地一腳又往草屋的牆壁踹過去!

    她踹的那道牆就是草屋的承重牆。

    一腳下去。那牆晃了兩晃,就開始稀里嘩啦地坍塌。

    整間茅草屋失去了承重牆,也開始搖搖欲墜。

    剛搭好不久的茅草屋頂本來就還沒有壓得嚴實,絲絲縷縷的稻草全數垮了,僅有的一根細木橫樑騰地一聲斷成兩截,吧嗒一聲壓在裡屋的床上。

    盈袖在整間屋子倒塌之前,如箭一般從大門飛了出來,只把盛三姐夫留在倒塌的草屋裡。

    院子裡的盛三姐聽見巨響,回頭一看,見諾大間草屋就在她眼前開始坍塌。嚇得尖叫一聲,兩眼翻白,抱著盛七弟就軟軟地倒了下去。

    盈袖飛奔過來從她懷裡接過盛七弟,結果現盛七弟都快被盛三姐給憋死了!

    盈袖急忙低頭給小小的盛七弟渡氣。忙活了半天,才將盛七弟救了過來,而盛家才修好不久的茅草屋,就這樣辟里啪啦地全數倒塌,完全壽終正寢了。

    「房子塌了!」

    「房子塌了!」

    村子裡的閒人和不遠處官府派來給盛家蓋房子的人見了,都飛跑過來幫忙救人。

    在院門口看見盈袖抱著盛七弟轉圈。忙問道:「盛四姑娘,你沒事吧?屋裡還有人嗎?」

    盈袖看了看在地上暈過去的盛三姐,又看了看房子那邊,聳了聳肩膀,道:「不曉得。我剛回來,三姐就拉著我說話,屋裡有沒有人我不知道。」

    眾人鬆了一口氣,正要散去,卻聽從倒塌的茅屋那邊傳來虛弱的叫聲:「救命……救命啊……」

    這時盛三姐也清醒了,她一睜開眼,就四處看了看,見沒有看見盛三姐夫,猛然想到剛才的事,回頭一看那倒塌的茅屋,頓時拍著地大叫:「我男人!我男人還在裡面啊!」又去推盈袖的腿,「你去把他救出來!他是你三姐夫!你不能見死不救!你只要救他,我讓你嫁給他都行!」

    盈袖氣得不行,一腳將盛三姐踹開,冷聲道:「三姐你腦子裡進的水能養魚了吧?我是你妹妹,他是你弟弟,比你們的年紀小一大截,你居然不顧我們的安危,讓我們去救你男人?!你還是不是人啊!」

    盛三姐沒想到這個被她欺負慣了的妹妹居然會頂嘴了,一時不知道如何回應,只好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哭有什麼用!哭能把你男人哭出來嗎?」盈袖哼了一聲,抱著盛七弟轉身就走。

    這個地方她再待下去,不知道盛三姐還會出什麼妖蛾子。 `

    圍觀的村民和蓋房子的工匠才知道倒塌的屋裡還有人,便衝進去幫助救人。

    好在只是茅草屋,那根橫樑也不重,盛三姐夫被橫樑壓在腰上,雖然沒有大問題,但也夠他在床上一兩個月起不來身了。

    盛三姐見自己的男人沒事,才哭哭啼啼從地上爬起來,扶著他一瘸一拐地往院門外走。

    在門口看見盈袖抱著盛七弟,盛三姐磨著牙,冷笑道:「四妹,你厲害啊!別以為你把你姐夫弄傷就沒事了……」

    盈袖面上的神情一下子冷了下來,一雙眸子更是冷如寒冰,她緩緩側過頭,看著盛三姐,湊近她,在她耳邊低聲道:「三姐,我勸你最後一次,見好就收。如果再敢打我的主意,你信不信我能讓你們一家人死無葬身之地?」

    「你敢?!」盛三姐一下子尖叫起來,全身打著哆嗦。臉色全白了。

    她是想佔便宜,而且一直是仗著自己知道盛琉璃的個性,是個悶葫蘆,吃了虧也只會打落牙齒和血吞的主兒。因此才敢打著生米煮成熟飯的主意要挾盛琉璃。

    可是現在盛琉璃明顯不想再吃悶虧了,不僅不吃虧,而且還是個連殺人兩個字都敢說的主兒!

    「你把我逼得走投無路,我沒什麼不敢的。」盈袖拍了拍趴在自己身上打嗝兒的盛七弟,「我和三個弟弟,沒事也就罷了。萬一有事,你家裡幾口人,就洗乾淨脖子等著我來砍。不信的話……」盈袖四下看了看,現一根枯柳枝掉在地上,便飛起一腳,將那柳枝踢飛。

    那柳枝如箭一般往前激射,一下子扎到對面那棵歪脖子柳樹上,直沒入樹身,又從另一邊穿了出來!

    這份力氣,簡直比用箭射還要厲害!

    盛三姐的氣焰徹底被打沒了。她畏畏縮縮收回視線,低低地嗯了一聲,扶著盛三姐夫往前疾走。

    「三姐、三姐夫,若是我聽見有什麼不好的話亂傳,我也當是你們的錯,會來找你們算賬的。」盈袖在他們身後又囑咐了一句。

    盛三姐心裡一頓,知道自己打的小算盤再一次被這個四妹識破了,不敢再起任何歪心思,急急忙忙扶著盛三姐夫回家躺著去了。

    ……

    傍晚時分,盛五弟和盛六弟從學堂回家。才知道家裡的舊屋子已經徹底倒塌,不能住人了。

    「怎麼搞的?早上我們走的時候還好好的啊?」

    盛五弟和盛六弟坐在廚房裡,一邊看盈袖做晚飯,一邊跟盛七弟說話。

    盛七弟才三四歲。也只能結結巴巴說個大概。

    不過盛五弟和盛六弟知道了是因為盛三姐和盛三姐夫,才弄得屋子都塌了,不由敲著桌子特別憤怒:「真是反了天了!不行!不能就這麼算了!我去找他們要賠償銀子!」

    盈袖將做好的晚飯端上桌,制止他們道:「不用了。他們再也不敢上門了。反正我們的新房子已經在蓋,這些日子,就在院子裡搭個棚子。大家擠一擠吧。等再過幾個月,新房子修好了,就能進去住了。」

    盛五弟和盛六弟都沒話說,同意了盈袖的話。

    吃完晚飯,他們就去後山砍了一些毛竹回來,削成竹竿,開始在院子裡搭窩棚。

    夏雲很晚才回到家,聽說盛家的茅草屋已經徹底倒塌了,盛家幾個孩子在院子裡搭窩棚睡覺,他帶著人忙趕了過來,堅持讓盈袖帶著三個弟弟去他家住幾天。

    盈袖本來是不肯的,但是夏雲板了臉,對她說:「你不會這樣不通情理吧?晚上這後山有多少凶獸,你知道嗎?村子裡晚上的規矩都是鎖門關燈從不外出,你不會不知道到底是為了什麼吧?」

    盈袖一窒。

    她確實不是很知道,因為她不是真正的盛琉璃,而幾個弟弟年歲還小,不像夏雲,夏家人多,對這裡的規矩懂得也比盈袖多。

    盛五弟這時撓了撓頭,也道:「是哦,四姐,我們這窩棚,能擋得住那些凶獸嗎?」

    盈袖氣結,「不是說凶獸都被那些天上來的人殺光了嗎?!難道又是騙人的?!」

    「這倒不是。但你也知道,凶獸那麼多,也許有遺漏也說不定。對於那些人來說,只是一個疏忽。但是對於我們這些人來說,這個疏忽就有可能給我們帶來致命的危險。」夏雲冷靜說道,「還是去我家住幾天吧。」

    盈袖抱著盛七弟,看了看那個剛剛搭起來的窩棚,明顯對於凶獸來說什麼用都沒有。

    「好吧,反正等我們自家的新房子蓋好了,我們就搬回來。」盈袖只好點頭。

    她還有兩百多兩銀子藏在廚房的地下,這會子也沒有時間再挖起來了,就鎖了廚房的門,帶著三個弟弟和阿財,拎了三個包袱,跟著夏雲去夏村長家借住。

    夏村長家有的是房子。

    盈袖和三個弟弟住在一個小小的客院裡。

    那客院有一明兩暗三間正屋,兩邊還各有兩間廂房。

    盈袖跟夏雲說好了,他們只是晚上來睡覺,白天盛五弟和盛六弟去學堂,自己和盛七弟回盛家小院,一邊看著人蓋房子,一邊在那裡做飯給幾個弟弟吃。

    夏雲知道這盛姑娘不習慣寄人籬下,也就同意了。

    雖然夏村長覺得這樣不太好。

    幫人幫到底,哪有只給人睡覺的地兒這個理?

    讓村裡人知道,說他們夏家連飯都不給幾個孩子吃,是要被人戳脊樑骨的。

    是盈袖主動跟夏村長說:「村長大人,我們只是借住幾個晚上。等我們家房子蓋好了,就回去住。至於吃食,是我的幾個弟弟只習慣吃我做的東西,況且我們家現在也不差這幾個吃飯的錢,您就別管別的,只讓我們住下來就行了,這樣才是長久之道。」

    只要不牽扯到銀錢,就能好好說話。

    夏村長想起政務院和白家給盛琉璃的賠償,也知道盈袖說的話不假,再說有盈袖在外面幫他們夏家說話,應該就沒事了。

    夏雲這些天非常積極地上學,一大早就急急忙忙走了,到晚上太陽下山才回來。

    盈袖對他不感興趣,沒有關注過他的作息時間,但是她的作息時間卻被別人看在眼裡。

    這一天,盈袖去學堂給兩個弟弟送午飯,白雲婉帶著兩個姑娘走了過來,笑容滿面地問道:「盛姑娘,你怎麼不上學呢?」

    盈袖朝她點點頭,淡然道:「家裡沒人,我要照顧幾個弟弟,沒功夫上學。」

    「這樣啊?真是可惜……」白雲婉嘖嘖兩聲,回頭招了招手,「夏公子,你過來!」

    盈袖悄然抬眸,看見夏雲笑著走了過來,非常溫柔地問白雲婉:「婉兒,有事嗎?」

    這才幾天功夫,都叫上婉兒了?

    盈袖在心裡哂笑,將食籃挎在胳膊上,轉身要走。

    白雲婉斜了盈袖的背影一眼,見夏雲看都不看盈袖,臉上笑得越開心,她攥著夏雲的胳膊,嬌笑道:「夏公子,聽說你的未婚妻不識字?是她嗎?」說著,朝盈袖的背影努努嘴。

    夏雲拉住白雲婉的手,轉身道:「說她做什麼?我們進去說話。」

    白雲婉眼角的餘光瞥見盈袖的背影僵了僵,心裡更加高興,正要跟夏雲一起進去,卻見一個穿著銀色軍服的男子迎面走來,攔住了盈袖的去路。

    然後,那男子低下頭,垂眸看著面前的女子,目光溫柔而專注。

    這男子正是執政官殿下謝瞬顏。

    白雲婉忡然變色,一把將夏雲推開,往前怒氣沖沖直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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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19 00:27:46 |只看該作者
第583章 眼藥

    「盛姑娘,如今學堂的規矩已經大改,你可以去學堂唸書了,你為什麼不去?」謝瞬顏站在盈袖面前,仔細問道。`

    為了讓盈袖這樣的女子能上學唸書,謝瞬顏回去之後對學堂的規矩又親自過了一遍,加了許多對女子的優惠,只希望盈袖這樣的姑娘能夠順利上學,不用在門外偷聽。

    當然,他更加禁止學堂的教官和守衛毆打他的子民。

    哪怕是沒有學費偷聽,也不能毆打。

    這最後一條規矩,讓天正帝國學堂的教官和守衛們有些摸不著頭腦。

    因為他們幾乎沒有毆打過沒有錢上學只能偷聽的學子。

    對這種學子,他們早就慷慨解囊,幫助他們順利上學了。

    所以盈袖隨口說的一句話,就讓天正帝國的學堂教官們上了一堂課……

    盈袖不知道這些,她只覺得這殿下真是閒得慌。

    那麼多國家大事不去處置,總是來糾纏她是不是上學,也不知道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盈袖擔心這些人還是不放過她,企圖讓她去學堂裡待著,方便他們就近監視她。

    而盈袖自己的秘密太多,她不想跟這些人太過接近,因此依然找了借口出來,笑瞇瞇地道:「殿下,不是我不想上學,只是……我的未婚夫說,女子不用學這麼多東西,能相夫教子就行了……」

    「未婚夫?是夏雲?」謝瞬顏點點頭,「我知道了,我會找他談一談。」

    盈袖:「!!!」談什麼談!再談就要露陷了!

    情急間,就聽見她身後傳來踢踏的腳步聲,還有一把好聽的少女嗓音傳了過來。

    「殿下!殿下!您來這裡做什麼?」白雲婉大步跑了過去,捂著胸口不斷喘息,嬌聲嬌氣問道。

    謝瞬顏抬眸,淡然掃了白雲婉一眼,道:「你級別不夠,不配問我這個問題。」

    白雲婉,卒。

    盈袖本來正不知所措,此時聽見執政官殿下一句話就堵住白雲婉的嘴,忍不住笑了起來。`

    但是她沒有笑出聲,只是別過頭。雙肩一聳一聳地強自壓抑。

    夏雲跟著追了過來,聽見白雲婉這樣被執政官殿下搶白,也只能苦笑,不過看著自己的未婚妻站在別的男人面前笑得花枝亂顫,他心裡又有些小小的不爽。

    只是看在謝瞬顏的地位實在高不可攀,跟盛琉璃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他才沒有多過在意。

    「殿下。」夏雲恭恭敬敬向謝瞬顏行禮。

    論級別,夏雲就更低了,簡直是低到沒級別。

    所以他沒有自討沒趣地問謝瞬顏來做什麼,只是打了個招呼。

    謝瞬顏見正好夏雲來了,便接著問道:「夏雲,你是盛姑娘的未婚夫,你為何不許你的未婚妻去學堂唸書?」

    夏云:「!!!」

    他萬萬沒有想到,執政官殿下居然會管到他未婚妻頭上!

    夏雲飛快地睃了盈袖一眼,見她滿臉通紅。眼光斜睨自己一眼,面帶懇求之色,一下子就明白了。

    這姑娘是拿自己當擋箭牌了吧?

    看了看她,夏雲有些心軟,沒有揭穿她,笑著喃喃道:「殿下,我們小門小戶,不需要大才女……」

    「女子讀書是為明事理,誰告訴你唸書就能變成大才女?」謝瞬顏皺了皺眉,斜睨這盛姑娘一眼。覺得她這個未婚夫真是很不靠譜,難怪這麼愛學習的小姑娘,最後只能天天來學堂送飯。

    白雲婉這時才緩過勁兒來,訕訕地道:「殿下。您別勸了。您是把這些人當子民關心而已,但誰知道這些人心裡怎麼想?」

    盈袖聽白雲婉的意思,是警告自己對執政官殿下不要有非分之想?

    她在心裡冷笑,只覺得白雲婉真是狗眼看人低。

    抬起頭,靜靜地看了白雲婉一眼,盈袖的聲音清冷入骨:「我們能怎麼想?當然是感謝執政官殿下愛民如子。幸虧是謝大人做執政官殿下。要是換了別的人,我們這些小老百姓還不知怎麼被荼毒糟踐。——殿下,民女惟願殿下長命百歲,永遠做我們天正帝國的執政官殿下,別人想都不要想!」

    「你——!大膽!」白雲婉氣得抖。

    她爹是副執政官,也是有機會坐上正位置的人。

    這盛琉璃這樣說,豈不是詛咒自己的爹永遠不可能做正?!

    真是太惡毒了……

    白雲婉徐徐吐出一口氣,轉眼就見盈袖對著夏雲笑著眨了眨眼,吐出的那口氣幾乎梗在喉嚨處,她腦子一熱,想也不想就一把挽住夏雲的胳膊,嬌聲道:「夏公子,我們回去吧。已經開始上課了。」

    夏雲下意識看了盈袖一眼。

    盈袖卻沒有在意,只是笑得彎彎眼眉,對他揮了揮手,讓他趕緊去上課。

    夏雲又瞥了謝瞬顏一眼。

    謝瞬顏更加不在意,臉上的神情無懈可擊,俊美無儔,在陽光下簡直熠熠生光。

    有這樣一個從來不出錯,且愛民如子的執政官殿下,嗯,還真是他們天正帝國民眾的福氣呢。

    夏雲咧嘴笑了笑,帶著白雲婉轉身而去。

    盈袖的目光雖然一直盯著夏雲和白雲婉的背影,眼角的餘光卻一直放在謝瞬顏面上。

    謝瞬顏看出來這個姑娘明著在看自己的未婚夫,其實眼角的餘光一直在自己身上,覺得好笑,淡然道:「看人的時候最好直視對方的眼睛,不要偷偷摸摸用眼角餘光看人。」頓了頓,他垂眸注視著盈袖的眼睛。

    現這姑娘的眼眸非常漂亮,眼仁兒黑亮飽滿,眼角微凹,帶出一道驚心動魄的弧線,一直深入漆黑的鬢邊。

    盈袖沒料到對方居然現了她的心不在焉,有些緊張的抓著食籃,道:「我……我……我是不知道白姑娘到底要做什麼。」

    「你管她要做什麼?」謝瞬顏不以為然,「她家地位再高,也高不過法典。我天正帝國治國以法,如果她敢碰觸法律。自然有她的代價。」

    盈袖不由想到被饕餮吞吃了的盛家老兩口,撇了撇嘴,道:「話也不能這麼說。高高在上的人總是有些特權。我們這些小民就不要跟他們過不去了,總之爭來爭去都是我們吃虧。」

    謝瞬顏也想起了盛家老兩口的案子。正色道:「你不要灰心。那件案子還沒有結案,我們沒有放棄尋找證據。」

    「一定要有證據才能判案嗎?」盈袖嗡著鼻子說道,「明明知道就是他們做的,為什麼不能把他們抓起來?讓他們抵罪呢?」

    「不能這樣做。律法尊嚴不可侵犯,我們不能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判決一個人有罪。這樣是不對的。」謝瞬顏說得非常認真,並不帶任何偏頗。

    盈袖心裡更加鬱悶了。

    她知道執政官殿下說得都是對的,她的要求確實很無理,但是被執政官殿下這樣明明白白地否決,她的心裡還是難受得要命。

    「殿下,剛才多謝您解圍。——您忙吧。我回家去了。」盈袖拉拉盛七弟的小手,屈膝行了禮。

    盛七弟一直乖乖地跟在盈袖手邊,手裡抱著小刺蝟阿財,一聲不吭地站在一邊,也不知道他聽懂了多少話。

    謝瞬顏雖然性子淡漠,也看得出來這姑娘是有些生氣了。

    他沒有想過要去哄她,對於他來說,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兩者之間沒有中間地帶。

    「盛四姑娘,我剛才對白雲婉說的話,也不是故意給她沒臉,更不是要給你解圍。」謝瞬顏覺得他應該把話說清楚,不能被誤會。

    盈袖聽得臉上火辣辣的,暗道這執政官殿下怎麼回事?連人家的客套話都聽不出來嗎?

    她卻沒有想過。以謝瞬顏的本事和地位,誰敢在他面前說這些口不對心的客套話?!

    「……我知道了,我不會想多的。殿下放心,我是貧窮的漁家女。而且也是定了親的女子,無論怎樣,都不會誤會殿下的意思的。」盈袖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是多麼地酸溜溜,她再次屈膝一禮,拉著盛七弟往前匆匆行去。

    謝瞬顏背著手站在路上,看著盈袖再一次遠去的背影。這一次,他的眼睛不再覺得酸澀,但是他的嘴角,卻有些不受控制地往上翹……

    良久,謝瞬顏摸了摸自己的唇角,眉頭微蹙,暗忖,上一次眼睛出了毛病,這一次嘴角出了毛病?

    為何他見這姑娘一次,身上就毛病不斷呢?

    落水那一次就不說了……

    看來問題應該在那位姑娘身上,不在自己身上吧?

    想了想,求知慾旺盛,不解決問題不放棄的執政官殿下循著盈袖的腳步,來到了夏家村。

    夏家村的村民看見他衣著高貴,器宇不凡,都紛紛向他行禮讓路。

    謝瞬顏微笑著頷,緩步來到他記憶中盛家的茅草屋前。

    結果,那裡已經沒有茅草屋了,只有一堆廢墟,只剩一間孤零零的小廂房草屋在院子一角,草屋的屋頂有炊煙裊裊升起,應該是廚房。

    「這房子怎麼塌了?」謝瞬顏不解,順手問了一個路過的村民。

    那村民忙放下魚簍,指手畫腳地道:「……盛家那幾個出嫁的姐妹都不是吃素的,見不得這幾個小的討了好處,就回來鬧,最後就硬是把屋子給弄塌了。」

    其實這人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塌的,只是以訛傳訛之下,就成了現在這種說法。

    盈袖也沒有費心思去糾正。

    謝瞬顏的臉色嚴肅起來:「有這種事?他們可以去告官,要求賠償的。」

    盈袖在廚房裡聽見那執政官殿下居然跟來了,正不知如何應對,此時聽見他說告官賠償,不由歎了口氣,從廚房裡出來,道:「殿下,如果不嫌棄茅屋狹窄,請進來喝杯茶。」

    讓她慢慢跟他說他們家的情形,不要什麼事情都要講法講理,很多時候,法不外人情,親戚之間如果不想撕破臉,是沒法告來告去的。

    謝瞬顏看了她一眼,見她眼角微紅,怔了一下,問道:「你的眼睛是不是酸?我這裡有上好的眼藥水,你每天滴兩滴,就不會酸澀紅了。」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個白玉小瓶,遞到盈袖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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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19 00:27:56 |只看該作者
第584章 水草咚

    盈袖垂眸看著手掌中那個小小的白玉瓶,就跟那時候謝東籬給她準備的裝藥丸的小瓶子一模一樣。

    淚水不受控制地滴落下來,從白玉瓶上滑落在蜜色肌膚的掌心裡。

    「你哭了?是眼睛很難受嗎?」謝瞬顏從盈袖手裡拿過那小小的白玉瓶,「我來幫你滴眼藥水吧。」說著,他一手托起盈袖的下頜,一手將白玉瓶的蓋子旋開,對準了盈袖的眼睛。

    盈袖微揚著頭,雙眸微闔。

    模糊的淚光中,映出面前這男人跟謝東籬一模一樣的面容,只是一雙眼睛格外清明淡定,看不見謝東籬那樣的情深似海。

    這樣的對比,讓她心裡越難受。

    自從來到這個陌生的時空,她一直苦苦壓抑的驚惶,和對這個世間未知的恐懼,終於讓她崩潰了。

    「東籬……東籬……你在哪裡?我要回家……你帶我回家……」

    她在心裡默默呼喊著,身子軟軟下滑,歪倒在地上,回頭抱著身邊的茅草屋門框柱子,她死死咬著唇,淚水洶湧而出,卻一聲都沒有哭出來。

    謝瞬顏垂眸看她,半晌單腿跪下,一隻手搭在盈袖肩上,輕聲問她:「……為什麼不哭出聲?你這樣壓抑,對身體不好。人的情緒需要洩出來,才不會堵塞,造成更大的問題。」

    盈袖只覺得對這個人沒道理好講,她雖然天性柔順溫和,此時也有些忍不下去了。

    她將謝瞬顏的手推開,站了起來,一言不衝了出去,往琉璃河邊去了。

    她搓著手,在河邊走來走去,看著一望無際的河水,還有河面附近大朵大朵盛開的紫色睡蓮,不斷地想,要不要跳下去?要不要跳下去?要不要跳下去?

    ……

    如果她沒有記錯。她就是在盛琉璃姑娘在這條河裡遇難的時候才陰差陽錯地活了過來的。

    如果她再跳下去,會不會她就會回到以前的地方,見到自己的親人朋友,見到自己的東籬。

    而盛琉璃姑娘,也會回到她自己的家裡?

    盈袖躊躇了半天,最後一咬牙,往河裡跳了下去。

    她跳的地方是一個僻靜的港灣裡,打漁的漁船這個時候都不會在這裡停留,因此沒有夏家村的人看見她。

    但是一直跟在她身後的謝瞬顏卻怔了怔。見狀立刻魚躍而起,如同離弦之箭一樣往盈袖跳下水的地方撲了下去。

    琉璃河的河水清澈透明,生長著紫色睡蓮的河水尤為清澈。

    謝瞬顏一跳到水裡,就看見了沉沉下落的盈袖。

    這個會游泳的姑娘,居然放棄了游泳,緊閉雙眸,握著拳頭,雙臂垂在身旁一動不動。

    她的長在水中飄揚,如同水草,傷感的面容在絲後若隱若現。

    謝瞬顏一展雙臂。往前大力游去。

    來到盈袖身邊,他伸臂抱住她,一隻手繼續划水,一邊卻已經低下頭,咬住盈袖的唇瓣。

    盈袖感覺到自己被人抱住,心裡一怔。

    在水裡睜開眼睛,看見的居然是謝東籬那張熟悉的面容,還有他關切的眼神,都盡在咫尺。

    唇瓣上傳來熟悉的觸感,就跟他們曾經無數次親吻一樣。

    盈袖在水裡憋了一會兒。腦子已經迷迷糊糊了,她想,自己要不是快死了,所以出現幻覺。要不就是已經如她所願,回到了自己的家裡。

    她軟綿綿地伸臂挽住那人的脖頸,呢喃道:「東籬……東籬……是你來了嗎?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的……不管我在哪裡……」

    一邊說,她一邊張開雙唇,將那人的唇瓣緊緊含住。

    舌尖主動伸了出去,進入對方的嘴裡,尋找著他的舌尖。

    正在給她渡氣的謝瞬顏全身一陣酥麻,幾乎僵直著往下沉。

    不過他很快回過神,一手緊緊抱著盈袖的身子,另一隻胳膊更大力的划水,雙唇卻一直緊貼在那姑娘唇邊。

    他曾經學習過這種男女之間的行為,但只是紙上談兵,從來沒有親自實踐過。

    這一次能有機會親自實踐,他現這種事,還是紙上得來終覺淺啊……

    對於謝瞬顏來說,只要在這姑娘快要滑落的時候,趕緊將雙唇緊緊湊上去給她,任她來回吮吸舔舐,就很滿足了。

    兩人在水裡相擁,長長的水草在身邊縈繞,如同情人溫柔的手臂,將他們抱在懷裡。

    這種感覺是如此美好纏綿,謝瞬顏不知不覺間戀戀不捨,不肯離開她的唇瓣。

    如果可以,他希望一直在水裡,給她渡氣……

    但他知道這姑娘跟他不一樣。

    自己可以在水裡想待多久就待多久,這姑娘卻不行。

    所以雖然戀戀不捨,他還是抱著她浮出水面。

    盈袖還是緊緊抓著謝瞬顏的脖頸不放。

    謝瞬顏對這種體驗十分陌生而好奇,他也緊緊抱著她不放,一邊任她親吻自己,一邊將她抱上岸。

    岸邊的草叢有一尺來高,綠油油的,兩個人相擁著躺在上面,就如天然的綠毯。

    既隔絕別人的視線,軟綿綿地又很舒服。

    回到岸上,大量的空氣彌補了剛才缺氧的窒息之意。

    盈袖慢慢清醒過來。

    她的雙眸從渾濁變得清澈。

    現自己兩手捧著執政官殿下的面頰,唇貼著唇,嘴裡還含著人家的舌尖,盈袖的腦子轟的一聲,幾乎發出一聲尖叫。

    但是她的這聲尖叫沒能出聲,就被謝瞬顏張嘴吞了下去。

    謝瞬顏俊面微紅,閉著眼睛,正陶醉在這個出乎預料的親吻裡。

    剛才的記憶一點點回到盈袖腦海裡。

    她在心裡頹然低呼一聲,終於用力將腦袋側開,避開謝瞬顏的親吻,急聲道:「殿下……殿下……您放開我……」

    謝瞬顏粗喘兩聲,將頭埋在她的鎖骨處,過了一會兒,才慢慢從她身上起身,坐到一旁的草地上。

    盈袖也坐了起來,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衫。除了濕漉漉的,倒也整齊。

    看來這執政官殿下除了親吻自己,並沒有做別的事。

    雖然衣衫沒有解開,盈袖還是將衣衫又緊了緊。悶悶地道:「殿下,您不是不會游泳嗎?」

    如果不是因為謝瞬顏不會游泳,他落水之後,盛琉璃才會去救他。

    不然的話,這一切都不會生!

    謝瞬顏皺著眉頭想了想。晃了晃腦袋,「我以前好像是不會游。但是回了一趟祖地,我就會了。可能是在祖地學會的吧。」

    他其實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從不會到會的。

    盈袖低歎一聲,抱著雙膝坐在草地上,將腦袋擱在雙膝中間,不好意思地對謝瞬顏道:「殿下,剛才是我認錯人了,您別多心。」

    「東籬……謝東籬,是他嗎?那天你向我打聽的人?」謝瞬顏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的語氣居然酸溜溜的。

    盈袖點了點頭。沒敢抬頭看他,「是他……我很想他……」

    「但是你為何會抱著我叫他的名字?」謝瞬顏冷靜下來,智慧的大腦又開始行使推理功能。

    盈袖的頭垂得更低,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如果說謝東籬跟他生得一模一樣,會不會被他認為是故意搭訕,想攀附權貴?

    畢竟她經歷的事實在太過荒謬,如果被他們確定她確實不是這個世間的人,一個「進化者」的帽子搭下來,她可就連魂魄都回不去了……

    結果在她還沒有想好借口的時候,執政官殿下自己開口了:「……是因為我跟他長得很像嗎?」

    因為這姑娘存了必死之心在水下半昏迷時候的反應是做不了假的。

    謝瞬顏甚至能夠記住那時候這姑娘的脈搏次數、心跳頻率和大腦缺氧的程度。來判斷她的幻覺到了哪一步。

    到了那個時候,就是人本身最本能的反應了。

    這個世間還沒有能夠在他面前做這種假的人。

    盈袖意外抬頭,斜睨謝瞬顏一眼。

    謝瞬顏正好定定地看著她。

    盈袖現執政官殿下的眸子居然不是她記得的琥珀色,而是漸漸轉為黑沉。不再是能夠一眼看到底了。

    「如果我說,他的樣貌,跟殿下生得真是很像,殿下相信嗎?」盈袖飛快地睃了謝瞬顏一眼,別開頭,手裡撕扯著草叢裡一朵小小的野花。

    謝瞬顏皺了皺眉。「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可以肯定,這個人應該跟我是有關係的。」

    盈袖一怔,她的手停在那朵被她快揪禿了的小野花上,回頭看著謝瞬顏,「您這麼認為?」

    「嗯。」謝瞬顏點點頭,「在這個世間,姓謝,還跟我生得像,如果跟我沒關係,估計連祖神都不會信。」

    「祖神?祖神是誰?」盈袖精神一振。

    既然能被執政官殿下這樣的人稱之為神,應該很厲害吧?

    比執政官殿下還厲害很多的祖神,能不能幫她找到回去的路?

    盈袖充滿希翼地看著謝瞬顏。

    謝瞬顏突然卻不想談論祖神了。

    特別是對於這些原住民,他們更沒有必要知道祖神的存在。

    謝瞬顏伸出手,捂在盈袖的額頭,定定地看著她,嘴裡一張一闔:「……你太累了……太累了……太累了……睡吧……睡吧……睡吧……」

    盈袖陡然覺得一陣倦意擁入腦海,她的眼皮耷拉兩下,便撐不下去了,往旁邊一歪。

    謝瞬顏一手撈起她,將她抱入懷裡,送回剛才那個小院子。

    盛七弟巴著院門口站著,焦急地看著門前兩邊的路。

    直到看見那個男人抱著自己的四姐回來了,才嗷地一聲衝過去大叫:「四姐!四姐!」

    路上有人見了,好奇地問了一聲。

    謝瞬顏面不改色地道:「掉到水裡了。」

    將盈袖送回小廚房裡,謝瞬顏就走了。

    盛七弟一直坐在小板凳上看著盈袖,直到她甦醒過來,揉著額頭坐起來,心頭一片茫然,完全不記得剛才生了什麼事。

    她唯一記得的,就是自己從這裡衝出去,在琉璃河邊走來走去。

    然後呢?

    她記得自己是想跳河的,到底跳了沒有?

    盈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衫,好像是半濕的。

    盛七弟嗦啦著手指頭,含含糊糊地道:「四姐掉水裡了,是殿下送四姐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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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6
發表於 2021-4-19 00:28:12 |只看該作者
第585章 緣續

    「我掉水裡了?殿下送我回來的?」盈袖摸了摸自己的頭,確實是半濕,「……可是,殿下不是不會游泳嗎?」

    這件事在她腦海裡盤桓了一會兒,她隱隱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

    但是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來到底是什麼。

    也許最好的辦法,就是等以後有機會見到執政官殿下,再親自問他吧。

    盈袖想通了,就不再糾結。

    眼看日頭漸漸西沉,兩個弟弟要從學堂回來了,她得趕緊做晚飯。

    盈袖顧不得再想七想八,鑽到廚房裡捅開火,一邊去淘米,一邊燒水。

    盛五弟和盛六弟兩個人是黑著臉回來的。

    他們一回到廚房,就大聲道:「四姐!我們今天就在廚房睡吧!我不要去夏村長家去了!」

    「怎麼了?」盈袖將鍋裡的菜盛到盤子裡,又給三個弟弟一人裝了一碗飯,「夏雲得罪你們了?」

    想來想去,只有夏雲讓這兩個弟弟不高興了,他們才會不想去夏村長家住。

    盛五弟看了盛六弟一眼。

    盛六弟低頭默默地吃飯,根本就不說話。

    盈袖看出來這兩個孩子確實神情有異,便笑了笑,若無其事地道:「你們先吃,吃完再說。如果你們說的有道理,我們就不去夏村長家。」

    反正在小廚房裡擠一個晚上也沒啥。

    現在正是九月初的天氣,晚上不那麼熱了。

    盛五弟和盛六弟點點頭,幾個人悶聲不響吃完飯。

    盛六弟去洗碗,盛五弟就怒氣沖沖地道:「四姐,你知道嗎?夏雲跟那個白雲婉好得手拉手了!」

    盈袖:「……」

    「……四姐,你就不生氣嗎?!夏家不能這麼欺負人!」盛五弟揮了揮拳頭,「我已經警告過夏雲了,可惜……我打不過他。」

    「你們打架了?!」盈袖臉色一變,「有沒有受傷?快讓四姐看看!」

    「沒有打到。」盛五弟躲開盈袖的手,「沒受傷。我就是心裡不高興。他不能這樣欺負人!」

    「沒受傷就好。」盈袖歎了一口氣,將廚房的小飯桌收拾了,騰出一塊空地,準備將以前的被子褥子搬過來。一邊道:「四姐跟夏家的親事,其實還沒說定,你們以後不要搭理夏雲,更不要搭理那個白雲婉。她如果喜歡夏雲,就讓給她算了。我不喜歡跟人爭。」

    而且也沒有想過跟白雲婉爭夏雲。

    夏雲又不是謝東籬。有什麼好爭的?

    盈袖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他們就在自己家裡睡下了。

    而夏家是到了很晚,才知道盛家的幾個人晚上沒有來他們家住。

    幾個下人想了又想,最後還是報給夏村長和大少爺知曉。

    夏村長不耐煩地道:「沒來就去他們家看看,這有什麼好著急的?」說完就自己睡了。

    大晚上被吵醒他都快煩死了。

    夏雲今天一直處在亢奮之中。

    他沒想到那白雲婉居然對他有意思,雖然他看出來白雲婉是故意跟盛姑娘過不去,才跟他套近乎,但是對他的好感也是明明白白做不了假的。

    這個姑娘,夏雲算是看出來了,典型的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

    自己的東西覺得不好。一定要搶別人的東西才覺得好……

    夏雲知道自己這一次是身為被人搶的東西,所以才得到白雲婉的重視。

    至於白雲婉為什麼要跟盛琉璃過不去,夏雲覺得這件事還能再琢磨一下。

    畢竟兩個女子之間差距太大。

    就跟有人說夏雲會嫉妒他們家的馬伕一樣不可能。

    因為差距太遠,是比不起來的。

    但是白雲婉確實又把盛琉璃當攀比的對象了。

    這樣一想,夏雲對盛琉璃這個姑娘的興趣就更濃厚了。

    雖然他在學堂跟白雲婉勾搭得挺開心,但他是不會放棄盛琉璃這個未婚妻的。

    在把白雲婉搞定之前,盛琉璃還得是他的未婚妻。

    而且這件事,本就是他對不起她。

    如果他能娶到天正帝國的小公主白雲婉,那他一定納盛琉璃做妾,而且一輩子不再要第三個女人。

    所謂賢妻美妾,他就能享齊人之福了。

    至於白雲婉對執政官殿下的遐思,夏雲也看在眼裡。

    他是男人,自然看出來執政官殿下對白雲婉一點意思都沒有,所以他才敢大膽地上……

    其實也不能怪他。

    這些外來客的來歷實在太過古怪,夏雲非常想知道他們來這裡到底要做什麼。

    他用了很多法子都沒法接近那個圈子,最後覺得從白雲婉入手,才是一個可能的突破口。

    別的人是絕對不會告訴他那些外來客自己的秘密的。

    白雲婉就不一樣了。

    先女子本來就是女生外向,只要愛上你,就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給你。

    其次,這個女子性情急躁。志大才疏,但是又出身天正帝國數一數二的世家豪門,她知道的秘密,肯定比別的外來客都多。

    最後,因為盛琉璃的關係,白雲婉對夏雲表現出異乎尋常的興趣,所以這樣好的目標在面前,他不好好利用,就枉費他穿越一次了……

    但是盛琉璃也是他有好感的姑娘,不能讓她太傷心。

    夏雲想到這裡,披衣而起,來到外院客房,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怎麼沒有回來睡覺?」

    「小的也不知道……小的等了一晚上,都不見人,才……」那下人戰戰兢兢說道,不敢說實話是他們偷懶,才沒有及早去回報。

    「滾!」夏雲踹了那下人一腳,「當我不知道你們那點子心事?!趕緊去把盛家人請回來!如果他們不回來,你們也別回來了!」

    那幾個下人連滾帶爬地去盛家請人。

    在小廚房門口敲了半天,盈袖才睡眼惺忪地起來問道:「誰在外面?」

    「是小的們。大少爺來請姑娘小少爺們過去住,這天晚了,外面……啊——!」

    一聲長長的慘叫響起來。

    盈袖嚇得瞌睡都醒了,忙將衣服裹緊了,從小廚房的門縫裡往外看。

    結果她看見一個巨大的凶獸。有人的腦袋,羊的腿,全身的黑毛,在院子裡正跟一個人打得虎虎生風。

    那跟它對打的人如同一道銀色閃電。身形快得不可思議。

    盈袖看著那人的身法,心頭大震。

    那是謝東籬的身法!

    她不會認錯!

    謝東籬教了她六七年,她的所有基礎都是他一手打造的。

    他在半空中每一個轉折,每一次升降,都讓盈袖熟悉到眼睛熱!

    她再也顧不得。猛地一下拉開門,卻看見夏家的幾個下人暈倒自己門前。

    而院子裡那凶獸聽見旁邊有聲響,一雙黃色的眼睛如探照燈一樣看了過來。

    嗷嗚!

    它怪叫著就撲了過來!

    盈袖的心法飛快地在體內運轉,身形斜斜飄起,跟剛才那道銀色身影如出一轍,來到院子中間。

    那人身形一頓,若有所思地看著盈袖,緩緩地道:「……你果然會我們的心法。」說著,他騰地躍起,已經來到盈袖身邊。扣住她的脈搏,「說,誰教你的?!」

    這人正是執政官殿下謝瞬顏。

    他追蹤這只野生檮杌追了好幾個晚上了,終於在夏家村再次現了它的蹤跡。

    檮杌有人的腦袋,比別的凶獸要狡猾,費了他不少功夫,卻還沒有拿下。

    盈袖感受著執政官殿下的內息汩汩而來,跟她自己的心法融合在一起,讓她的功力陡生。

    那野生檮杌見這兩人突然停手不打了,眼睛往兩邊看了看。正想偷偷溜走。

    謝瞬顏卻和盈袖心靈相通,兩人同時躍起,雙掌齊出,往那凶獸背上猛擊!

    被兩大高手同時打擊。特別是其中還有戰力兇猛到變態的謝瞬顏,這凶獸的心肺一下子被拍碎了。

    它唔地咳了一聲,從嘴裡吐出一些被打碎的內臟殘渣,就如同一座山一樣,倒在院子裡。

    它一死,監察部的衙差便拿著大網兜出現了。將這野生檮杌的屍帶回監察部存放。

    院子很快收拾乾淨了。

    夏家那幾個下人暈倒在地上,並沒有甦醒的跡象。

    盈袖看了看他們,歎了口氣,道:「得把他們送回去,不然恐怕晚上還是有危險。」

    謝瞬顏卻握著她的手腕不放,固執地問她:「誰教你的心法?你怎麼會這一套心法?!」

    他這一次探知到盈袖真正的功力和心法,比別的人還要震驚。

    因為他清清楚楚感覺到,那是他自己特有的心法!

    難道……是他教的她?!

    盈袖別過頭,倔強地道:「我不是說過了嗎?上一次我在水裡給你渡氣,就會了……」

    「還騙我!」謝瞬顏舉高她的手腕,目光森冷,語氣生硬:「到底是誰?!你不說,今天就跟我回去!直到你說為止!」

    「不要!」盈袖大急,生怕謝瞬顏也覺得她是進化者,盈袖直覺謝瞬顏這個人非常難忽悠,他對於真相有一種本能的直覺,僵持片刻,只好投降:「我說……我說……」

    「是誰?!」

    「是你!」盈袖一咬牙,將這鍋甩給謝瞬顏,「是你教我的,你忘了嗎?!」

    「我?真的是我?」謝瞬顏僵硬的神色慢慢軟化,他低頭看著盈袖,臉上的神情似悲似喜,「我真的教過你?」

    盈袖也看著他,極力忍著淚水,告訴自己,謝瞬顏十有八九是謝東籬的前世,那麼,說是他教她的,也不為過吧?

    盈袖點點頭,「真的是你。你是我師父,從我十二歲那年,你就偷偷教我功夫,還讓我不要告訴別人……不然你掉到水裡,我怎麼會去救你?無關緊要的人我會救嗎?」頓了頓,她又道:「不過,你現在都忘了,這也沒什麼,我也沒想過要借此跟你套近乎,只希望你從此不要再懷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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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7
發表於 2021-4-19 00:28:23 |只看該作者
第586章 心意

    謝瞬顏握著盈袖的手腕,深深看著她蘊滿淚水的雙眸。

    無數從來沒有體驗過的陌生情感在心中升騰。

    他覺得焦灼,看著她漸漸滑落出來的淚水無所適從,抬手從她臉上慢慢抿過。

    手掌變得潤濕,是一種他不喜歡的感覺,但是他卻沒有立即捨棄。

    因為鐵石般堅硬、鐘擺般規律的內心,已經因為這個姑娘的訴說,和她與他之間的淵源,變得混亂而柔軟。

    多新奇。

    他的內心,也有柔軟的一天。

    這種話,如果祖地的人知道了,肯定會難以置信到成群結隊來天正帝國圍觀吧?

    謝瞬顏收回自己的手,放在胸前,感受著自己時快時慢的心跳,和那絲讓他軟下來的溫柔情緒。

    這種感覺,不是對自己子民的那種大愛。

    他很明白,不,這不一樣。

    但是有多不一樣,他卻分辨不出。

    盈袖咬了咬唇,雪白的編貝小齒將下唇咬出一排血印。

    謝瞬顏伸出修長潔淨的手指,大拇指在她唇下輕劃而過,將她豐滿的下唇瓣從她的牙縫裡釋放出來。

    「不要咬,會疼。」謝瞬顏淡然說道,臉上的神情並沒有多少變化。

    雖然他的內心正經歷著天翻地覆般的變化,但是沒有一絲一毫在面上表現出來。

    盈袖不知道自己的話,面前這個看上去像是無所不知的人到底相信多少,她的下頜在他的手掌中顫抖。

    盈袖閉上眼,道:「我也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們之間的……師徒關係,所以,殿下,能不能繼續保密呢?」

    她很害怕會被戳穿她的謊言。

    謝瞬顏的眉頭微蹙,「為什麼不讓別人知道?如果他們知道你是我徒弟,你和你幾個弟弟的日子就不會過得這麼苦。」

    說到這裡,謝瞬顏心頭大震。

    他的眸子裡精光一閃。捏住盈袖下頜的手指陡然用力,語氣又轉為森然:「……差一點又被你騙過去了。你說,你對我說過的話,到底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假的?!」

    盈袖露出一絲苦笑。

    被識破了……

    這一次又沒成功。

    看來不管是謝東籬。還是謝瞬顏,都是聰慧絕頂之人。 `

    「為什麼不說話?」謝瞬顏身子往前傾,靠近盈袖,湊到她耳邊,「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還不說實話。我只好將你帶走,關到我的官邸,仔細審訊。」

    盈袖長長的睫毛顫了顫。

    她不敢睜開眼睛,喃喃問道:「殿下,我剛才說的都是真的,您憑什麼說我在騙您?我有那麼大膽子,敢捏造這些一戳就破的慌話嗎?」

    「還不承認。」謝瞬顏鬆開她的下頜,拍拍她的面頰,「好,我說與你聽。如果你曾經是我徒弟。哪怕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哪怕我失去過記憶,但我絕對不會讓我的徒弟家徒四壁,連三個弟弟都養不活。更不會允許別人欺侮她。」

    原來和謝東籬一樣,他也是一個極為護短的人。

    盈袖偏了偏頭,從謝瞬顏手掌中逃開,目光看著院角處阿財它娘親的小小的墳堆,聲音清冷地道:「殿下現在說得好聽,但是您也說了,您失去過記憶。又怎麼能判斷我說的就一定是假的?也許中間生過什麼事,讓我落到這種地步,您又不記得我們之間的關係,那麼。我就算別人欺侮,您又如何能幫我討回公道?」

    這樣說也有道理。

    謝瞬顏皺了皺眉,這一次沒有反駁,而且敲著太陽穴,喃喃地道:「看來,真的不能讓它再對我的記憶動手腳了……」

    盈袖斜睨他一眼。見他似乎接受了她的說法,在心中吁出一口氣。

    就在這時,謝瞬顏卻又道:「既然我們本來就有師徒之誼,你又愛上學堂,那就這樣,你去學堂上課,我就當這件事是真的。」

    盈袖:「!!!」她瞪了謝瞬顏一眼,卻在他清明的眼底看出一絲戲謔之意,再細看時,又覺得那是無限喜悅之情,不由也被他的歡喜感染,臉上不知不覺露出笑意。

    「殿下,您為什麼一定要讓我去學堂呢?」盈袖歎了口氣,「其實,我不是那麼喜歡上學的。上一次我那麼說,是在騙您。」

    無奈之下,她只好說了實話。

    「那就是說,也不是你的未婚夫不許你去上學?而是你自己不喜歡?」謝瞬顏沉吟說道,「但是不識字卻是不行。這樣吧,我給你寫幾個字,你如果能認全了,就可以不用去上學了。」

    「一言為定!」盈袖忙不迭地點頭,「您寫!」

    謝瞬顏在院子裡看了一圈,折了一根樹枝的枝條,在地上一筆一劃寫了三個大字。

    在盈袖看來,那哪裡是字?!

    明明是曲裡拐彎三坨線團!

    「殿下!您不能這樣!」盈袖都快哭了,「這哪裡是字?!」

    「這就是字,是我們祖地的字。」謝瞬顏頓了頓,扔下枝條,「你記好了,認得這三個字,就可以不用上學了。」

    盈袖認不出來,只好無奈地答應明日就去學堂上學。

    謝瞬顏才滿意地施施然而去。

    謝瞬顏剛走,夏雲就找了過來。

    他是久等盛家人不到,才自己跑了過來。

    「這麼晚了,還沒睡?我剛才使了人過來接你們回去住,怎麼沒有去啊?」夏雲不客氣地問道,「你們家就這個廚房了,怎麼能主人?聽話,跟我一起回去吧。」

    盈袖這個晚上光應付謝瞬顏,就應付得快吐血了。

    此時看見夏雲,就沒有精力再應付了。

    她指了指廚房門口的地上,「那些是你派來的下人,剛才這裡有凶獸,他們被嚇暈了。正好,你帶著他們回去吧。至於我和弟弟,就不去你們家了。」

    「又怎麼了?」夏雲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很是頭疼,又困。打了個哈欠,「別鬧脾氣,天大地大睡覺最大,先去睡覺。有什麼事明天再說。」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拉盈袖的胳膊。

    盈袖閃身避過,沒好氣地道:「別動手動腳的!我不是白雲婉,你別把用在她身上那一套用在我身上。」

    夏雲這才聽出點兒意思,噗嗤一笑。「喲?這是醋上了?」

    「醋?」盈袖大怒,「你才吃醋!你全家都吃醋!——滾!跟你說不清楚,我只說一句話,夏大公子,我要退親!」說著,她走入自己的小廚房,將門閂插上了。

    夏雲沒想到吃了個閉門羹,瞌睡都被吵醒了,他盯著廚房的門板,沉聲道:「你今天不去我哪裡住可以。但是要退親,門都沒有!」

    「對不起,夏大公子,這親我是退定了。我祝您早日覓得佳侶,雙棲雙飛。」盈袖斬釘截鐵說道,不想再跟夏雲這人糾纏了。

    夏雲呵呵笑了兩聲,伸腳將自己的下人踹醒,帶著他們回去了。

    ……

    第二天,盈袖給自己也收拾了一個小提籃,帶著做好的飯食。一支炭筆,一個白板,一手拎著盛七弟,盛七弟抱著阿財。和盛五弟、盛六弟一起去學堂上學。

    因她昨夜答應了謝瞬顏,要去學堂上學學認字,直到她能認出那三個字為止。

    那三個字,盈袖雖然不認得,那已經將那三個字的寫法牢牢記在心裡,只打算以後在學堂裡問問先生就好了。

    看見她也來到學堂。白雲婉的臉色一下子就黑沉了。

    她走到她面前,不滿地道:「你來做什麼?還不到送午飯的時候,你是不是來得太早了?」

    盈袖拎著食籃,托著盛七弟,氣定神閒往學堂裡走,道:「我是來上學的,白姑娘有意見嗎?」

    「上學?!你上什麼學?!學費交了嗎?還有,你上學,怎能帶著你弟弟?!」白雲婉指了指盈袖手邊的盛七弟。

    盈袖眼皮都不抬,淡淡地道:「這些不勞白姑娘操心。你也只是學生,不是校監。」

    「你是罵我多管閒事?!」白雲婉氣結,「你信不信我馬上能找人將你趕出去?!」

    「行啊!我巴不得呢!」盈袖笑得眉眼彎彎,「如果白姑娘能讓我上不了學,我給你們白家送一面錦旗。」

    居然一點都不生氣,就跟她來上學,是被逼的一樣。

    白雲婉狐疑起來。

    這時上課鍾敲響了,盈袖跟著學堂裡的先生,走入了專門給她這種人安排的特別課室。

    這裡甚至有個小小的角落,專門給盛七弟這種孩子玩耍,好讓盈袖她們能夠專心上課。

    盈袖走進課室,四下看了看,就坐在離先生的位置最遠的地方,也就是課室的最後一排。

    「各位學子,帝國為了能幫助大家識文斷字,特意選派了最好的先生。今天來給大家上課的,是我們帝國最高執政官殿下!大家起立歡迎!」校監激動地走進來,巴掌都要拍紅了。

    盈袖瞪大眼睛,跟著眾人站起來。

    只見謝瞬顏穿著銀色常服,大步從課室外走了進來。

    一站到前面的講台上,他的目光就往屋裡掃了一眼。

    目光清冷,從眾人面上一一看過去,一直落在最後一排的盈袖面上。

    他點了點頭,「各位好。今日是我來給大家授課。以後每週我會來一次,希望各位不要缺席。」說著,還拿起來花名冊點卯。

    盈袖神情複雜地往課室裡掃了一眼,現除了自己以外,這個課室的所有姑娘都「色瞇瞇」地看著台上的執政官殿下教官!

    他身姿筆直地站在台上,面容俊美無儔,神情清冷克制,目光更是冷得嚇人,只有看到盈袖這邊的時候,才會情不自禁帶上一絲暖意。

    盈袖忙低下頭,不敢再盯著他看。

    一節課下來,盈袖完全心不在焉,根本不知道謝瞬顏在台上講了些什麼。

    當然,這個課室裡所有別的姑娘都一樣,沒有人聽得到那位執政官殿下在說什麼,但是只要聽他說話,看他豐潤的仰月唇不斷開合,就能回味一整天了。

    下課的時候,她們這個課室外呼啦啦圍了裡三圈外三圈,全是從別的課室跑來的學子。

    大家都很激動。

    聽說執政官殿下親自來學堂授課,他們還以為會往最高級的課堂擔任教官,沒想到卻來的是整個學堂最初級的課堂!

    白雲婉擠在最前面,拉著謝瞬顏的衣袖撒嬌道:「殿下!殿下!您怎麼能教這些榆木疙瘩呢?她們字都認不全呢!您還是去帶我們課室吧!大家早知道您要來,一個個翹以待呢!」

    「白姑娘,是你翹以待殿下吧!我說白姑娘怎麼捨棄了城裡的上等學堂,專門來我們郊外的小學堂呢!」一個姑娘擠眉弄眼說道,揭穿白雲婉的辛苦用心。

    白雲婉大大方方地道:「是啊,我就是為了殿下而來。」

    她這樣坦蕩,大家倒不好打趣了,嘻嘻哈哈地笑。

    謝瞬顏的神情也很溫和,「你已經比他們學得好多了,可以不用來這裡上學。」

    這是非常實事求是的說法。

    但是在白雲婉聽來,這種說法就是大大的誇獎。

    「殿下,您不是答應要收我為徒嗎?撿日不如撞日,不如您今天就在這裡收我為徒,好不好?這樣我馬上回家,不在這裡上學了。」白雲婉大膽提議。

    謝瞬顏本來是懶得理會,但是眼角的餘光瞥見到那盛琉璃好像對這件事很感興趣。

    雖然她照例沒有看過來,但是那豎起來的耳朵可是朝著他們這個方向。

    而且,她的眼珠子在眼皮底下滴溜溜地轉,分明是盯著他們這邊不放……

    謝瞬顏心念電轉,臉上笑意一閃而逝,清冷的聲音突然多了幾分柔和:「收徒?也好,我最近確實有收徒的意思。」

    他這話一說,這裡的學子都鼓噪起來。

    「殿下要收徒?!」

    「真的要收徒嗎?!」

    「如何收呢?」

    「要考試嗎?」

    群情激動,差一點擠破了課室。

    盈袖聽見了,猛地抬起頭,眼神閃爍,不敢相信白雲婉真的就要成為謝瞬顏的徒弟了……

    瞧這姑娘纏著殿下的這幅做派,怎麼看怎麼熟悉。而且她長得跟後世的雲箏那麼像,是不是……她跟雲箏,也就是那大巫有什麼關係呢?

    盈袖一邊琢磨,一邊站了起來。

    謝瞬顏見這姑娘終於被觸動了,在心底暗暗吁一口氣,他面對著屋裡屋外的學子侃侃而談:「如果大家想拜師,過幾天我會出題。答得符合我心意者,就能做我的徒弟。——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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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8
發表於 2021-4-19 00:28:35 |只看該作者
第587章 收徒

    「殿下真的要收徒?!——太好了,我得趕緊回家準備準備!」

    「對了,殿下都會出哪方面的考題呢?」

    「詩文,時題,還是算學?」

    學堂的學子興奮地談論著執政官殿下就要親自收徒的事情,激動得課都上不下去了。

    盈袖想起的卻是謝東籬。

    那時候,他是如何聽她一句話,就答應了她的要求?

    白雲婉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呆呆地站了一會兒,跺了跺腳,氣憤地跑回家去了。

    「爹!娘!你們不是說殿下已經答應收我為徒了嗎?他怎麼今天在學堂說,收徒可以,但要考試!」白雲婉大發嬌嗔,拉著她娘親白夫人不放。

    白夫人皺了皺眉頭,看向白敬綸,「老爺,這件事您知道嗎?」

    白敬綸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冷笑道:「誰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爹,您是什麼意思?」白雲婉聽出來話中有話,忙問道。

    「什麼意思?你要去問問殿下才對。」白敬綸將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祖地傳來的消息他都敢置若罔聞,真以為沒有了龍船和死光炮,這天正帝國就能讓他一個人為所欲為了嗎?!」

    白雲婉和白夫人面面相覷,不明白白敬綸在說什麼。

    白敬綸呵呵一笑,抱著胳膊胸有成竹地道:「反正快到祖神誕辰日了,我倒要看看,今年祖神誕辰日,他謝大人,到底要如何為祖神賀壽……」

    白雲婉撇了撇嘴。「祖神誕辰日還有兩個多月呢,要到年底。要等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不行,爹,您幫我想個法子!」

    白敬綸覺得也有道理,沉吟片刻,道:「你是祖神選中的第二個天選者。就算殿下不收你為徒。他照樣要依祖神指示,教你資訊接收之法。這樣吧,你跟我去元老院任職。元老院三大家。執政官殿下為正,我和馮致傑為副,還有天選者,也算在元老院之內的,有自己的官邸。殿下既是執政官,也是天選者,所以他沒有住到天選者官邸。那這個官邸,我看就由婉兒住吧。——這也是正式的官職了。」

    白雲婉非常高興,撲過去抱著白敬綸親了一口,「爹!您太好了!我就知道爹會幫我想出法子!」

    只要她入住天選者官邸。那麼無論謝瞬顏是不是收她為徒,都不重要了。

    因為天選者官邸就在執政官殿下的官邸旁邊,兩者是最近的鄰居。

    ……

    盈袖從學堂回到盛家的小院子。心情七上八下,不知該如何是好。

    謝瞬顏不是謝東籬,盈袖很清楚,她不想跟謝瞬顏有太多瓜葛。

    把謝瞬顏當成是謝東籬的替身,既是對謝東籬的背叛,也是對謝瞬顏的羞辱。

    再說盈袖對謝瞬顏沒有太多的感覺。

    但是那天在水裡的時候,把他當成謝東籬,迷迷糊糊親了好久,也是她自己不對。

    盈袖垂了頭,打算還是不要去考這個徒弟了。

    以後一定要離他遠點兒。

    拿定了主意,盈袖就不再糾結。

    她做好飯,等幾個弟弟吃完了,將小廚房讓了出來,讓他們洗漱,自己去村頭的琉璃河畔走了走。

    夏雲居然也在琉璃河畔看夕陽。

    見盈袖來了,夏雲對她點點頭,「吃過晚飯了?」

    盈袖嗯了一聲,走到他身邊,再次說道:「夏大公子,我們退親吧。」

    夏雲笑著搖搖頭,「今天的夕陽很美,我們不要說這些掃興的話。來,一起看落日。」

    盈袖瞥了一眼血紅的殘陽,又看了看夏雲的側顏,在心裡暗暗歎氣。

    這個人跟慕容長青的性子還是真接近,都是油鹽不進。

    對付這種人,就只有比他還橫了。

    盈袖有了主意,她往後退了兩步,「我要回去了,夏大公子慢慢看。」說著,轉身離去。

    回到自己家,她拿了夏雲的庚帖,還有夏家聘禮折合的銀兩一共五十兩,直接來到夏村長家,對他說道:「夏村長,令郎跟我實在不適合成親。這是他的庚帖和你們的聘禮,我要解除婚約。」

    夏村長一愣,低頭看了看盈袖放在桌上的庚帖,還有庚帖旁邊一遝銀子,愣愣地道:「盛姑娘,你這是怎麼了?我家雲兒並不想退親,他……」

    本來想說夏雲是要娶盛琉璃為妻的,但是想到夏雲最近露出的口風,還有他打聽到的消息,說元老院重臣的女兒白雲婉對自己的兒子青睞有加,夏雲又說應該娶白雲婉這樣的女子為妻,夏村長的話又說不下去了。

    盈袖明白夏村長的意思,夏雲跟白雲婉之間的眉來眼去她又不是不知道?

    只是不在意罷了。

    但是把這件事拿出來當個由頭要退親還是不錯的。

    盈袖就露出愁容,手裡撚著一條帕子,垂著頭,道:「夏大公子另有良配,我不想擋了夏大公子的路。再說,我們盛家窮家小戶,還有三個弟弟要吃飯,不敢跟別人爭鋒。還望夏村長體諒。」

    這是向夏村長表示,她不敢跟白雲婉這樣的人爭夏雲……

    這個理由,是夏村長能接受的最好退親理由了,忙道:「你這話說得也有理,你有三個弟弟也是要小心,那就這樣吧。——來人!找秋婭把盛姑娘的庚帖拿來!」說著,又將聘禮折成的銀兩推回給盈袖,「這些銀子就不用了。我們也耽誤了你這麼久,這點銀子,你拿去給你幾個弟弟做件衣衫吧。」

    盈袖也知道夏村長家不差這點錢。

    她把聘禮折成銀子送回來,是表示她想退親的誠意,而夏村長不要銀子,也是表示他們的歉意。

    總之是皆大歡喜。

    唯一不喜的就是,秋婭沒能拿出盛琉璃的庚帖。

    她支支吾吾地道:「老爺。盛姑娘的庚帖,自從上次之後,就是大公子自己收著了。您若想要,得等大公子回來,您自己找他要。」

    夏村長明白過來,哼了一聲,「罷了。成親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人家的庚帖,總要還回去。」

    盈袖忙道:「等庚帖找到了再還我也不遲,我先走了。」說著,逃也似地離開了夏家。

    如果這時候跟夏雲遇上,火冒三丈的夏雲肯定面子上下不去,不會爽快把庚帖拿出來的。

    盈袖打算等過幾天,大家不在意這件事了,她悄悄去夏家,將盛琉璃的庚帖偷出來就好了。

    反正以她的功夫。在夏村長家這種地方隨隨便便來去自如。

    夏村長見盈袖走了,還歎了幾口氣,說盛姑娘這樣的,才是好的妻子人選。

    白雲婉那樣的不是他們家的良配。

    但是夏雲就像是鬼迷了心竅一樣。一直對白雲婉很是著迷。

    他那天回來之後,知道盛琉璃已經來退親了,只是沒有拿回她自己的庚帖,冷笑一聲,不置可否。

    盛琉璃的庚帖他是不會退的。

    小姑娘心裡不爽,鬧一鬧是可以的,但是真心要退親,對不起,恕不奉陪。

    ……

    這幾天學堂的人都特別忙。

    眼看執政官殿下收徒的日子到了。

    這一天,大家都早早來到學堂,準備要參加執政官殿下的收徒考試。

    白雲婉也來了。

    她為了找機會多跟謝瞬顏接觸,連盈袖她們這種初級班的課她都要上。

    每次都坐在第一排,看著臺上的執政官殿下微微地笑,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看得盈袖在心裡不知翻了多少個白眼。

    而謝瞬顏走了之後,白雲婉又去找夏雲說話。

    一直就是這樣一心二用,跟上一世的雲箏行事簡直如出一轍。

    盈袖在心裡就越發將白雲婉跟雲箏、元應藍和大巫打了等號。

    夏雲居然也不在意,還是奉承得白雲婉找不著北,很快就將夏雲引為知己,什麼事情都告訴他。

    到了謝瞬顏要收徒的那一天,白雲婉早早地來了,坐在第一排,很明顯對這個位置志在必得。

    盈袖還沒有想好她要不要參加考試,就發現自己面前已經放了一張試卷。

    她抬頭,見是執政官殿下親自站到她面前,道:「把卷子做了,能不能做我的徒弟,就看你的造化了。」

    盈袖氣結。

    誰要做他的徒弟?!

    自己有過最好的師父,誰還願意將就?!

    盈袖敲了敲桌子,輕咳一聲,「殿下,我其實……」

    「你難道不想知道,那謝東籬,為何與我有那麼多的相似之處?」看出來這姑娘根本就不想拜自己為師,謝瞬顏不動聲色地啟發這姑娘對自己的興趣,哪怕這意味著,要打著另一個男人的名號……

    謝瞬顏一點都不覺得可恥。

    在他的字典裡,只有成與不成,沒有不好意思四個字。

    盈袖的眸子裡果然迸出一道寒芒,看得謝瞬顏心神俱震。

    那道閃亮的目光像是從她內心深處迸發出來,帶著遙遠深切的渴盼,無處訴說的深情,那樣重,那樣沉,壓在謝瞬顏心頭,竟然如同烙印一般,再也揮之不去。

    謝瞬顏整個上午腦子裡都處於停滯狀態,不管他做什麼事,看什麼人,說什麼話,其實腦海裡只有那姑娘的一道目光。

    收了卷子馬上就打倒回府,沒有再在學堂停留。

    收徒的結果要在下一周才會公佈。

    盈袖反而患得患失起來。

    她本來是不想湊這個熱鬧的。

    可是謝瞬顏千不該、萬不該,對她提起「謝東籬」這三個字。

    也許,她回去的路,真的著落在這個執政官殿下身上?!

    盈袖這些天都魂不守舍,做菜經常把糖當做鹽,做出來的菜都是甜絲絲的。

    好在她幾個弟弟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而且一點都不挑,還是吃得開開心心。

    到了開榜公佈的那一天,他們這小小的鄉間學堂擠滿了人,簡直比京城三年一次的衙差考核還有擁擠火爆。

    「怎麼這麼多人?」

    「你知道嗎?我聽說,執政官殿下這一次只收一個徒弟。」

    「一個?!有沒有搞錯?!好多人來這裡參加考試啊!」

    「我知道我知道,好幾千人呢,好多還是從外地急急忙忙趕來的。」

    「那也沒辦法,看執政官殿下的喜好吧。總得是特別出眾的卷子,執政官殿下才會另眼相看吧?」

    盈袖在人群中聽見大家的議論,不由非常汗顏。

    那張卷子裡大部分問題她都看不懂,只按照自己知道的事情胡亂答了幾句。

    如果真的要取答得特別出眾的卷子,自己是怎麼也不可能吧?

    可是如果不成為執政官殿下的徒弟,她有什麼正當理由,可以跟在他身邊,然後從他身上打聽謝東籬的事?

    甚至找到回去的路?!

    「讓開讓開!天選者來了!讓天選者第一個看榜!你們這些愚蠢的凡人,也配跟天選者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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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9
發表於 2021-4-19 00:28:47 |只看該作者
第588章 引誘

    白雲婉這一次的架子可是擺得十足。

    因為她已經不是一般的重臣之女,她已經是「重臣」了。

    有了正式的官職,架勢就完全不一樣了。

    她帶著笑意走來,目光澄淨而安寧,絲毫不見以往驕橫現於外的浮躁。

    看見這樣的架勢,大家肯定是紛紛退回了,留出一條路,讓白雲婉帶著自己的人大搖大擺來到放榜的木架前。

    那木架用一塊大紅布遮蓋著,不到揭榜的時辰,不會打開。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那塊紅布上,非常想知道下面寫的誰的名字。

    白雲婉雖然覺得這個名字十拿九穩就是自己的,但一日不親眼看到,她還是一日不能放心。

    「這塊紅布是不是該揭開了?」白雲婉身邊站著的一個姑娘問道。她是政務院某部首後裔,跟白雲婉也算都是出身高門。

    「到了時辰自然就揭開了。」站在木架旁邊的學監笑著說道,「時辰還不到,大家再等等。」

    「差多少啊?我們天選者可忙著呢,沒功夫在這花太多時間。」

    「天選者日理萬機,確實忙碌。耽擱了天選者的時間真是不好意思,您可以先回去,等到時辰揭開紅布,我們會將名字通傳給天選者。」那學監不卑不亢說道。

    白雲婉舉起手,制止了身邊人的喋喋不休,笑著對學監道:「算了,反正來了,也不差這一會兒。本官就要在這裡候著,親眼看見揭幕的那一刻!」

    盈袖站在眾人身後,對白雲婉頤指氣使地架勢也很是不滿。

    但是地位在那裡擺著。她縱然不滿也沒有辦法。

    沒過多久,就到了揭榜的時刻。

    「退下!老夫要揭榜了!」那學監大喝一聲,伸手握住紅布一角。

    喧鬧的木架前一下子安靜下來,靜的連根針掉到地上的聲音恐怕都聽得見。

    唰!

    那紅布被學監大力掀開,在眾人眼裡劃出一道紅線。

    「盛琉璃!」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寫在木板上,看得人驚心動魄。

    「盛琉璃!」

    「居然是盛琉璃!」

    「盛琉璃是誰?!」

    榜單前的學子們議論紛紛,目光在人群中逡巡著。

    白雲婉瞪大眼睛。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看那榜單,還是寫著「盛琉璃」三個字!

    「你們會不會搞錯了?!怎麼會是盛琉璃那個大字不識幾個的漁家女?!」剛才發話的女子又叫了起來,「怎麼不是我們婉兒的名字?!執政官殿下已經答應收她為徒了!」

    「這……就請去問執政官殿下。這榜單是執政官殿下的官邸親自送來,跟老夫一點關係都沒有。」那學監冷冷說道,說著,朝人群中看了一眼。

    有些學子已經認出了盛琉璃,目光紛紛向她望去。

    盈袖站在人群中,也緊緊盯著那榜單,只覺得那個名字刺眼又熟悉。

    心頭澎湃著說不清的情緒。一時高興,一時迷惘,一時愧疚,一時又覺得騰起希望。

    於不可能中,終於找到可能的希望。

    「盛姑娘,請到這邊來。」那學監對她招招手。

    盈袖忙分開眾人走了過去。

    「學監,您叫我?」

    「這是殿下給你的。收好了。」那學監將一個小袋子放在盈袖手裡,「從今以後,你就是殿下親收的徒弟,以後不用來我們這個學堂上學了。」

    「啊?」盈袖握住那小袋子,感覺到裡面裝的好像是一把銅制的鑰匙……

    「對,因為殿下以後會親自教導你。你不用來我們這裡了。」學監笑眯眯說道,朝她揮了揮手,然後背著手,施施然離去。

    白雲婉回頭怒視著盈袖,蹬蹬蹬蹬幾步走了過來:「怎麼會是你?!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怎麼可能被錄取?!」

    「白姑娘,聽說您已經是高官了。不知道高官侮辱我們小民,是個什麼罪?是不是也要去監察部讓范大人定一定罪?」盈袖毫不畏懼說道。

    就算她不是執政官殿下弟子的時候,她都敢告白家,更何況她現在不再是全無倚仗,她怕啥?

    白雲婉被問得一愣,「你說什麼?你敢告我?!」

    「嘖嘖,白姑娘,你的記性這麼差?前一陣子我不已經告過你一次了嗎?你家的饕餮半夜攻擊我家,被我殺了的事,你這麼快都忘了?監察部勒令你向我道歉,還頒發全帝國呢……」盈袖帶著笑意說的話,跟刀子一樣紮到白雲婉心裡。

    白雲婉騰地一下變了臉色,正想要給盈袖一點顏色瞧瞧,就聽見有人推開眾人,道:「盛姑娘,殿下派屬下來接姑娘去官邸,殿下今天政務繁忙,要到下午才能見姑娘授課,請姑娘先去官邸學房準備一下。」

    這是馬上就要當師父授課了嗎?

    盈袖心裡也覺得有些奇怪。

    她總覺得執政官殿下要收她為徒,並不是真的要教她什麼。

    到底是為了什麼,她一時也沒有想明白,但是理智告訴她,跟著這人離開白雲婉的故意挑釁,才是上策。

    她馬上道:「您稍等,我去拿東西,再跟我弟弟囑咐一聲。」

    那人點點頭,「殿下知道您幼弟弱小,您可以帶他一起去。」

    盈袖笑著謝過他,轉身離開了。

    白雲婉看見謝瞬顏派來的人正是他的心腹,一時不敢再跟盈袖過不去,只是盯著她的背影,簡直要把她的背影盯出個洞。

    夏雲在不遠處若有所思地看著這一幕,微微的沉了嘴角。

    盈袖帶著盛七弟跟著那人上了大車,往京城行去。

    學堂裡的學子看完熱鬧,四下裡散去。

    只有白雲婉一個人站在紅榜木架前,胸口一起一伏,氣得發抖。

    夏雲頓了頓。往前走了過來,柔聲道:「婉兒,別生氣了。走,我帶你去散散心。」

    「你來做什麼?!你的未婚妻都被人帶走了,你還有心思跟我散心!」白雲婉握著拳頭,對夏雲大喊大叫。

    多年的心願一朝落空,成了壓垮白雲婉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一直暗暗喜歡謝瞬顏。雖然謝瞬顏從來對她不假辭色。但是他也一直對別的女人都不假辭色,相比較而言,對白雲婉也不算最差的。因此白雲婉一直覺得,謝瞬顏只是還沒有這根筋。

    等他真正有這個意識的時候,他選擇的物件必然是她白雲婉!

    因為不管從哪方面,白雲婉都覺得自己才是跟謝瞬顏天造地設的一對。

    當然,那些都是外在條件。

    比如兩人的樣貌舉止,兩人的出身地位。還有兩人的本事能力,都像是一根藤上的兩顆瓜。

    但在別的方面,白雲婉其實並不覺得謝瞬顏更合適。

    比如說待人的知情識趣,面前的夏雲,比那冷冰冰跟法典一樣一板一眼的執政官殿下不知強多少倍。

    越是跟夏雲接觸,她就越是欣賞這個原住民男子。

    他跟她認識的所有別的原住民男子都不一樣。

    在他身上,她完全感受不到那些人對她那種戰戰兢兢,又羨又怕的心情。

    在他身上,她只體會到那種完全平等的男人對女人的興趣、恭維、討好和愛慕。

    這些感情。也是最吸引她,最讓她心動的感情。

    也是因為此,雖然謝瞬顏一直是她的魔怔,但是夏雲卻成了她脆弱時候的依靠。

    ……

    「夏雲,你說,我有哪一點比不上你那個未婚妻?為何殿下寧願要她做弟子,也不多看我一眼?」白雲婉喝得醉醺醺地,倒在夏雲懷裡。

    夏雲仔細地又給她倒了一杯酒,「婉兒這麼說,我可不答應。殿下為什麼要我未婚妻做弟子,我不清楚。但是我最清楚我未婚妻的人品,她絕對不會做對不起我的事。如果殿下是想打她的主意……」

    「哈哈哈哈……你太會想了,連我都沒有想過殿下要打你未婚妻的主意!」白雲婉像是聽見什麼了不得的笑話,在夏雲懷裡笑得花枝亂顫,「你啊,真是太看得起自個兒了。我們是什麼人,怎麼會看上你們這些原住民呢?」

    「是嗎?可是婉兒你,現在正躺在我懷裡呢。」夏雲一邊說,一邊將手伸進了白雲婉的衣衫裡面,開始撫摸起來。

    白雲婉渾身一震,她馬上按住夏雲的手,虛弱地道:「不……不要碰我……」

    「我只是摸一摸,不做別的。」夏雲手上暗暗用力,漸漸地,白雲婉的肌膚變得灼熱起來。

    夏雲的手掌所到之處,在白雲婉身上掀起陣陣熱潮。

    很快,她的意識幾乎全部模糊了。

    整個人在夏雲掌下不斷起伏,如同大海裡的波濤,一時下沉,一時又被高高拋起。

    夏雲見她軟得可愛,忍不住低頭下去,在她唇上親了親,然後,一手握住她豐腴的胸口,像是捏住她的心臟,用最誘惑的聲音,如同魔鬼一樣引誘她說出她心底的秘密:「婉兒,你告訴我,你們是從哪裡來的?」

    白雲婉閉著眼睛,鼻尖全是汗珠,她喃喃地道:「我們從祖地來。祖神命我們征討四方,為祖地開疆拓土。」

    「祖地?祖地是哪裡?」

    「祖地就是祖地。聽我爹說,祖地在一顆遙遠的星星上,可是那些星星,它們那麼小,怎麼可能住人?」

    「你不信?」

    「不是不信。我知道以前有人去過祖地的,所以祖地肯定是存在的。我只是不信在什麼星星上。」

    「誰?誰去過祖地?你去過嗎?」

    「我沒有。我從生下來就在這裡。但是我爹說,我們的祖先剛來這個地方的時候,是有任務的。每隔五十年,我們就要挑選最強壯聰慧的一群原住民,送往祖地。我們這些人的任務,就是負責篩選。可惜,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龍船一艘艘都壞了,祖地那邊好像也發生了變故,我們和祖地的聯絡越來越少,這送人去祖地的事,也停頓很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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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19 00:28:57 |只看該作者
第589章 大開殺戒

    「每隔五十年,就要挑選最聰慧強壯的原住民送到祖地?」夏雲喃喃重複著這句話,眉頭皺了起來。

    送過去做什麼?

    他怎麼從來沒有聽爹提起過這件事?

    這到底是多久之前呢?還是連他爹都不知道?

    「你確定嗎?真的是每隔五十年,你們就要挑選聰慧強壯的原住民送到祖地?送過去要做什麼呢?」夏雲慢慢挑起這個話題,想看看白雲婉到底知道多少,「是如何挑選的?你認識那些去過的人嗎?那要去多久呢?什麼時候回來?回來之後,有沒有什麼賞賜?」

    夏雲知道這件事之後,打算去找找這裡去過所謂「祖地」的原住民,看看能不能從他們嘴裡得到更多有關這些外來客的消息。

    對於他來說,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沒想到白雲婉喝了一口酒,又迷迷瞪瞪地道:「是,每隔五十年就要送過去。去多久?不知道……沒有聽說有回來啊……去了祖地的人,誰還願意回來呢?聽說那裡的人可以長生不死,到處流淌著奶與蜜,是祖神的賜福之地。」說完,她頓了頓,又道:「除了……除了……殿下,他是唯一去了祖地又回來的人。」

    夏雲腦子裡頓時警鐘長鳴。

    一個有去無回的地方,以他的認知來看,絕對不是什麼好地方!

    再好的地方,他都不信所有去的人都不想回來。

    每個人是不一樣的。

    有「此中樂,不思蜀」的人,也有「梁園雖好,非久留之地」的人,怎麼可能所有人一致決定不回來呢?

    他知道的有去無回的地方有兩個。一個地獄,一個天堂。

    但是這兩個地方有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只有死人能去,活人是不能去的。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那祖地,聽起來倒挺像天堂、地獄這種地方。

    只是聽白雲婉說,執政官殿下謝瞬顏是唯一去過祖地又回來的人。

    就這一點,就推翻了夏雲對於這些外來客「祖地」的猜測。

    那裡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獄。

    但是他們這裡的原住民去了之後,沒有一個回來。

    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想來想去,難道真相,終究還是要落在執政官殿下身上?

    盛琉璃如今成了他的親傳弟子,他到底是要做什麼?

    夏雲腦子裡思考著,手上卻一點也沒有鬆懈,將白雲婉揉搓得跟麵團似地。又問道:「你們是從天上來的人,來我們這裡,到底要做什麼?你們那麼厲害,都能飛躍星際,為什麼,還過著這樣落後的日子?而且還甘心過著這樣的日子?」

    白雲婉這話完全聽不懂了。她睜著已經看不清的大眼睛,愣愣地道:「你說什麼?什麼飛……我不會飛……但我爹,還有殿下他們身手好得驚人,完全可以飛來飛去……」

    夏雲:「……」

    白雲婉完全醉過去之後,夏雲將她一個人留在房裡。自己出了屋子,來到院子裡走動。

    這裡是他的家,白雲婉是被他拉過來喝酒的。

    他當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從白雲婉那裡打探到的消息不多,但是也不少,而且很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發現。

    他背著雙手,仰望著蔚藍的天空,眯起雙眸,想著以前那個送原住民去祖地的事情,怎麼想怎麼怪異。

    晚上夏村長回來之後,夏雲徑直問他:「爹,您知不知道,咱們這些人,有機會被那些人選中,送到他們的祖地?您知道去了是做什麼嗎?」

    夏村長大吃一驚,「啊?有這回事?!我怎麼不知道?!」

    連夏村長都不知道,那說明,這件事已經停了很多年了。

    如果白雲婉沒有說謊,只能說明,有些變故已經悄悄發生了。

    到底有哪些人知道變化的根源呢?

    夏雲琢磨了一陣子,直覺這件事不能再追下去,萬一引起變故,讓這件事又被人想起來,對他們這些原住民影響太大。

    在徹底搞清楚端倪之前,他不能再輕舉妄動,特別是不能讓白雲婉察覺到他真正的動機。

    想到這裡,夏雲心一橫,又回到白雲婉醉酒的屋裡,將她抱上自己的床。

    一夜被翻紅浪,夏雲將種種手段展示出來,讓白雲婉如醉如癡,後來酒醒,她依然不能自拔。

    夏雲讓她做什麼就做什麼,讓她說什麼就說什麼,完全臣服在夏雲身下。

    ……

    盈袖帶著盛七弟從執政官官邸回到夏家村,匆匆忙忙給幾個弟弟做晚飯。

    她今天在謝瞬顏的官邸待了幾乎一天,卻一次都沒有見到他。

    後來聽了他的屬下來傳話,才知道天正帝國臨時出了點事,他帶著人出去了,近幾天都不會回來,所以讓她自己回家,也不用去上學。

    等他回來之後,會親自接她去官邸,讓她正式拜師。

    既然他已經都安排好了,盈袖沒有絲毫說話的餘地,她還不知道謝瞬顏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因此也沒有異議,就等著他回來。

    ……

    謝瞬顏此時正在圍剿新發現的凶獸的路上。

    「殿下,這一次發現的凶獸,是在距京城一千里的楞伽山上!」幾個全副武裝的軍士騎著馬向謝瞬顏報備。

    白敬綸騎馬跟在他們旁邊,冷嘲熱諷道:「如果不是我們那些從祖地帶來的兵器都壞掉了,殺這些凶獸,哪裡用得著我們出手?!」

    謝瞬顏冷冷看他一眼,「白大人,當初剿殺凶獸,是你說都已經殺光了的。我們才沒有再從祖地調配兵器過來。如今又出來了這麼多凶獸,你作何解釋?」

    「殿下,當初確實是殺光了。如今怎麼又有了,您問我,我問誰?」白敬綸毫不在乎地兩手一攤。聳了聳肩說道。

    這是給他耍賴了。

    謝瞬顏別開頭,不再理會白敬綸。

    等他收拾完凶獸,再算這筆賬。

    當他什麼都不知道?

    在他面前弄鬼,要看看有沒有這個份量!

    很快,大部隊開進楞伽山的山域之處。

    這楞伽山高聳入雲,山頂雲霧繚繞,山腳一條清澈的河水如同玉帶一樣從楞伽山下流過,正是玉帶河。

    「分隊上山。遇到凶獸先投食,藥倒之後再收拾。不要正面作戰。」謝瞬顏對手下的軍士仔細吩咐。

    天正帝國的執政官殿下,除了掌管民政,也是最高軍事長官,主管軍政,所以那些軍士都聽謝瞬顏的話。

    「是,殿下!」軍士們響亮地回答。聲震天際,驚起陣陣飛鳥。

    眼看這些人一隊隊上山,很快就沒入到高聳的山脈中。

    按照常理,謝瞬顏和白敬綸這樣的高官是帶著自己的親兵在山腳等候。

    結果一天過去了,沒有人下山,那些凶獸的叫喊聲卻越來越厲害。

    又一天過去了,還是沒有人下山,凶獸的叫喊響徹雲霄,幾近狂歡的狀態。

    到了第三天,一個渾身是血的軍士連滾帶爬跑下山,栽倒在謝瞬顏腳下。斷斷續續地道:「殿……殿下,我們……我們遇伏,求……求殿下帶兵去救兄弟們……」說完就氣絕身亡。

    謝瞬顏緩緩閉上眼,開始感知這裡的一切。

    在他的腦海裡,這楞伽山上的一切漸漸出現在他眼前。

    開始的時候,那些雲霧如同一團團黑色的棉絮,擋住了他的視線。

    等雲霧散去之後,他的眼前才出現了那些被圍困的軍士。

    這一次他帶來了一千上等軍士,都是跟他們同類的後嗣,並不是那些原住民的軍士。

    這些上等軍士,才是帝國軍隊的精英。

    可是這一千精英,卻被數頭凶獸團團圍在山坳的一個空洞裡,動彈不得。

    謝瞬顏倏地睜開雙眸,對白敬綸道:「我上去救他們,你快呼叫更多的車駕過來,恐怕這一次受傷的人會比較多,我們帶的傷車不夠。」

    「殿下,您要親自上去?太危險了!不如我們回去,再派別人來救援,怎麼樣?」白敬綸十分關切地問道。

    謝瞬顏搖了搖頭,「我是主帥,他們是我的士兵,也是我的子民。他們出了事,我不能棄他們不顧。——你趕緊叫人,我先走了。」說著,他從馬上騰空而起,在山腰間兔起鶻落,幾個閃身,就已經消失在崇山峻嶺當中。

    看著他迅速遠去的身影,白敬綸和他的心腹手下臉色半天才恢復正常。

    「……真是太厲害了……這一次,我們能成功嗎?」一個手下不安地對白敬綸說道。

    「哼!厲害又能怎樣?再厲害,有祖神支援的這台干擾儀,我就不信……」白敬綸喃喃說道,手裡摩挲著一個四四方方的小鐵盒,而那鐵盒上的紅點剛剛不再閃爍了。

    謝瞬顏上山不久,那些上山剿殺凶獸的軍士居然一個個下山了。

    「啊?你們怎麼下來了?殿下呢?」白敬綸故作驚訝地問道,「剛才有人說你們被凶獸所圍,殿下親自去救你們了!」

    「不是吧?!我們一上山就迷路了,轉了三天三夜才找到下山的路,根本就沒有看見凶獸啊!」

    「這樣?那凶獸的聲音呢?我們一直聽見它們在叫喚!」

    「聽見了,但是找不到路,所以只好下山。」

    「殿下怎麼辦?」有人不安地問道,「要不要上山去把他找下來?」

    「那就再等一等吧。殿下神通廣大,想必很快就知道是場誤會,很快就下來了。」白敬綸笑呵呵說道,「大家都累了,原地紮營待命吧!」

    這些在山上轉了三天三夜的軍士們巴不得一聲,都紮好帳篷,滾進去睡覺了。

    謝瞬顏來到他剛才探知的洞口,一進去就知道自己中計了!

    因為這裡根本就沒有他剛才在腦海裡看見的那些被凶獸堵在洞口的軍士!

    有人挖了個大坑給他跳。

    而挖坑的人,肯定是得到了祖神的幫助。

    不然的話,誰能影響到他的「視野」?!

    那幾乎是完全不受任何東西影響的視野,除了祖神手中的干擾器!

    嗷嗚!嗷嗚!嗷嗚!

    數聲凶獸的叫喊聲從洞口傳來。

    謝瞬顏慢慢回頭,看見一頭又一頭小山般壯健高大的凶獸,饕餮、窮奇、檮杌、混沌,出現在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徹底堵死了他的路。

    這四頭成年野生凶獸的戰力彙集在一起,可以瞬間摧毀一座數萬人的大城池!

    而現在,它們要對付的,只有一個人,謝瞬顏。

    謝瞬顏眸子裡閃過一絲氤氳暗紅的血光,他用手背抹了抹唇,聲音輕緩地道:「他們不知道,你們也不知道,其實,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大開過殺戒了。今日,就從你們開始,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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