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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寒武記】傾世寵妻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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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20 00:17:35 |只看該作者
第630章 護短

    「分家令?!分家令是什麼東西?!」陸瑞蘭今天跪了一下午,不僅身子受不了,臉面受到的打擊更大,本來還想著等謝東籬回來要好好跟他說說這事,沒想到緊接著朝廷就要頒佈分家令了!

    聽起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和大哥沒有上朝,但是聽上朝的人說,陛下擬定的新律令,規定家族裡凡是父母都已過世,兒女都已成年,就要分家。家產按照五五再均分的原則細分,那我們可怎麼辦?」謝東鳴搓著手,額頭上的青筋都爆起來了。

    甯舒眉捂著嘴驚叫一聲:「啊?真的要分家?!」她飛快地睃了陸瑞蘭一眼,暗忖如果是朝廷的律令,那自己和大嫂還有什麼招兒能夠讓謝東籬跟他們不分家呢?

    她們做了這麼多,就是不想謝東籬被盈袖勾走了魂……

    但是如果分家的話,那謝東籬無論怎樣,都不會跟他們一條心了。

    陸瑞蘭臉色雪白,喘息著坐了下來,擺了擺手,「你們先回去吧,我要好好想想,陛下的這條律令來得這麼突然,到底是怎麼回事?」

    簡直是像為他們家的事量身定做一樣。

    「大嫂的意思是,這件事跟五弟妹有關?」甯舒眉一下子就回過味來,「難不成,是陛下為了給她撐腰,故意整出來的法令?」

    謝東義皺著眉頭瞅了她一眼,「二弟妹這是說什麼話?陛下怎麼可能是為了五弟妹,她有那麼大臉?陛下這樣做,是為了他們皇室著想,專門打壓世家之舉,要的是元氏皇族的千秋萬代!」

    「呵呵。他做夢!」陸瑞蘭從牙齒縫裡擠出一句話,轉頭看向謝東義:「我記得前一陣子,陛下還說要收回三大侯府的軍士,是不是?」

    「嗯,這件事一直在醞釀之中,萬甯侯府和唐安侯府都看著長興侯府。只有長興侯慕容辰一交兵,他們都會交兵。但是現在長興侯府剛剛在辦喜事,還沒有到這些事上來,不知道到底會怎樣。」謝東鳴點了點頭。

    陸瑞蘭眼裡精光一閃,胸有成竹地道:「你們別擔心,讓我好好綢繆綢繆。」

    甯舒眉和謝東鳴對視一眼,對謝東義和陸瑞蘭拱了拱手,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一路上,兩人不斷地竊竊私語。

    「舒眉,大嫂到底是怎麼個想法?之前一直逼五弟妹,就是為了五弟能站在我們這邊,如今可怎麼是好?」

    「我也不清楚。今兒五弟妹的氣焰不同尋常,我和大嫂在她那裡吃了大虧,說不定,真的是陛下為她撐腰。她知道了,所以才如此放肆……」甯舒眉嘀嘀咕咕說道,對謝東鳴說了今天的情況。

    謝東鳴大驚。「她她她……讓你們下跪了!」

    「是啊!你要不要看我的膝蓋,跪了一下午。都腫了!」甯舒眉沒好氣地拍了謝東鳴一把。

    謝東鳴這才發現妻子走路有些一瘸一拐地,忙伸手扶著她,低聲道:「……大嫂好像擰住了,你以後……別跟著她瞎摻和了。」

    「你以為我想啊?但是這麼多年,我跟著大嫂跟慣了,而且大嫂對我們一向不錯,我不跟她站在一起,難道跟五弟妹站在一起?你真以為五弟妹這麼厲害?我跟你說,她一天不生兒子,我一天不會跟她站在一起。」甯舒眉靠在謝東鳴身上,才覺得膝蓋好受些。

    謝東鳴深以為然地點點頭,「這倒是,她一天不生兒子,這個位置就坐不穩。」

    他是男人,自問對於男人的心思還是很瞭解的。

    對於男人來說,雖然會對一個女子喜歡上心,但是這種喜歡,是遠遠比不上子嗣的重要,甚至會因為喜歡某個孩子,而對生育那個孩子的女人更有感情。

    如果盈袖一天生不出兒子,她和謝東籬的情意就是建立在沙堆上,隨時能夠消融,到時候,謝東籬就會想到還是他們這些親戚更加重要,跟他們還是一家人。

    一句話,他們跟謝東籬的關係是剪不斷的血緣關係,而盈袖沒有孩子的話,跟謝東籬就什麼關係都沒有。

    一旦有別的女人給謝東籬生下孩兒,盈袖的位置就會直接下降。

    兩人商議妥當,回家歇息不提。

    這邊謝東義也在埋怨陸瑞蘭:「你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一定要跟五弟妹過不去?就算她的為人你看不慣,以前你不是都好好兒的,怎麼如今忍不了了?」

    謝東義知道,當初在給謝東籬找媳婦的時候,陸瑞蘭其實是看不上盈袖的。

    但是謝東籬一眼就看上了,執意要娶,陸瑞蘭沒法子,才順了謝東籬的意。

    哪裡想到當初一個家世配不上他們家的女子,後來能有這麼大造化?

    謝東義是很佩服自己五弟的眼光的,於是勸陸瑞蘭:「我看,你也別瞎折騰了。五弟的眼光不是我們能比的。他看中的人,你就讓他折騰去吧。不管怎樣,他能丟下我們一家人不管嗎?」

    陸瑞蘭擰著脖子,眉毛豎了起來:「他眼光好,你怎麼不說是我教的好?這麼多年,我在他身上傾注多少心血?就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沒有這樣盡心過。早知道是這樣,我還不如不教他,多給自己的兒子費費心,也不會在比自己小那麼多的弟妹面前沒臉!」

    謝東義當然知道自己這個弟弟,完全是自己的妻子和二弟妹一起盡心盡力拉扯大的,而且陸瑞蘭素來有大才,待字閨中的時候名氣就很大。

    自己對她一見鍾情,千方百計娶了她,這些年謝家的情況這樣糟糕,多虧了她不離不棄,才等到五弟終於大放異彩的一天。

    他們如今謝家的地位水漲船高,而且更勝從前,自己的妻子肯定是居功至偉。

    謝東義一向對陸瑞蘭言聽計從,此時聽她說得有理,又看她腿上跪腫了的膝蓋,極為心疼,忙道:「五弟妹今天這麼做確實太過份了。就算她是公主,但是當初嫁到我們家的時候,可不是按照公主的儀仗下嫁的。既然那時候沒有擺公主的譜,如今再擺。就是故意欺負人。你別怕,我去找五弟,這件事一定要說個明白,不能讓你白白受苦沒臉。」說著,他就走了出去,找人去問謝東籬回來沒有。

    陸瑞蘭本想叫住他,但是轉而一想,這種事。謝東義出面,比自己親自出面要好。而且可以讓他先在前頭試探一下虛實,自己也有轉圜的餘地,就閉了嘴,沒有叫他了。而是叫了兩個丫鬟過來,給自己揉腿,又給自己膝蓋上的紅腫熱敷。

    ……

    為了把分家令儘快頒發下去。謝東籬從元宏帝的禦書房回到丞相閣,忙到天黑才回府。

    結果剛進角門。就聽門子說,大爺請他過去一趟。

    謝東籬便順路先去外書房,對自己的小廝吩咐道:「去請大爺過來。」又問他:「今天家裡有什麼事嗎?」

    那小廝不知道內院的事,搖頭道:「沒聽說有什麼事。」說著,去請了謝東義進來。

    謝東義一見謝東籬,就板著臉道:「五弟,我一向不管內宅的事,但是今兒你媳婦實在做得太過份了。雖然她確實是公主,但是她嫁到我謝家的時候,並不是公主,你兩個嫂子也從來沒有把她當做公主。我只覺得,這樣才是一家人親親熱熱過日子的理。可是你媳婦今兒特意拿出公主的款,讓你兩個嫂子立規矩,甚至讓她們在她面前跪了一下午!你兩個嫂子也是一把年紀的人,孫子都有了,還要在小弟妹面前受這種氣,特別是你大嫂,她是主持內院中饋的人,被五弟妹這樣打臉,她以後如何在這家裡繼續管家?」

    謝東籬一聽就知道盈袖應該是被惹急了,不然不會拿出公主的款,並且讓兩個嫂子下跪。

    對於盈袖,謝東籬太明白她的為人了,心軟得不得了,別人敬她一尺,她就要敬別人一丈,不把她逼到牆角無路可走,她是不會選擇反擊的。

    當初凡春運那樣對待她,她看在上一世的姐妹情份上,一直下不了殺手,才差一點釀成大禍。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貿然就用公主身份壓人?

    謝東籬給自己斟了一杯茶,給謝東義也斟了一杯,才緩緩地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大哥能不能說說清楚?我一大早就去了大朝會,這會子剛回來,還沒回內院呢,就聽大哥說起這件事。據我所知,袖袖不是這樣仗勢欺人的人,一般是被人逼得急了,才會出手反擊。她雖然良善,但並不是軟柿子。」

    謝東義一聽大怒,猛地拍著桌子道:「五弟,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護短也護得太過了吧?!你大嫂以前擔心你會不顧這個家了,我還覺得她小題大做。如今看來,她是完全正確的,真是真知灼見啊!你確實有了媳婦,忘了我們大家了!」

    謝東籬半晌沒有說話,手裡轉著那茶盞,許久方道:「大哥,我很是不解,你為什麼要把袖袖跟你們對立起來?她跟我們是一家人啊,我對她好,怎麼就能說會忘了你們?這完全是兩碼事。袖袖是我妻子,你們是我的親戚,難道在你們和袖袖之間,我只能選擇一方?」

    謝東義被謝東籬問得啞口無言,他瞪著眼睛看了謝東籬半天,覺得他說得也有道理。

    是啊,為什麼要把盈袖跟他們對立起來?

    但是陸瑞蘭一直在他耳邊念叨的就是如果放任下去,謝東籬會沉迷女色,會把盈袖放在第一位,會不管他們這些人了。

    說了這麼長時間,謝東義早就深信不疑了。

    他琢磨了半天,道:「你說得也有道理,我想你大嫂的意思是,希望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有什麼事,要先想到我們這個家,而不是你媳婦。只有我們這個家興旺發達,你們小倆口才有好日子過。」

    所以說來說去,還是擔心謝東籬有了媳婦就忘了嫂子了……

    謝東籬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皺,淡然道:「這是不可能的。大哥,在你心裡,大嫂和侄兒侄女們的地位,肯定是高過我和二哥,是不是?」

    「那是自然。」謝東義想都不想,衝口而出,說完才覺得尷尬,哼哼唧唧地道:「但是我是不一樣的,你不能跟我比。你是這家裡最有出息的人,你是屬於我們謝家的。我沒你有出息,我能管好我的一家大小就不錯了。」

    謝東義這樣坦白,謝東籬倒是笑了,以他的口齒,隨時能把謝東義說得啞口無言,甚至說得他羞愧無比橫刀自殺都有可能,但是謝東義是他大哥,雖然不是嫡親大哥,也是嫡親表哥,是他娘親唯一那邊留下來的僅有的後嗣,他不能做得那麼絕。

    謝東籬深籲一口氣,問道:「那我問一下,今天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才讓盈袖大發脾氣的?」

    謝東義瞠目結舌了半天,搖頭道:「這個我不知道,你大嫂沒說。」

    「那就勞煩大哥問清楚了再來興師問罪。大哥相信大嫂的話,是應該的,因為你是大嫂的丈夫,不管怎樣,你都應該站在她那邊。同理,我也是袖袖的丈夫,無論如何,我都要站在她那邊。」謝東籬站了起來,看了看謝東義眉頭緊皺的樣子,謝東籬又說:「還有,我不知道大哥有沒有聽說,朝廷要頒《分家令》,我們的情形首當其衝,是一定要分家的。還請大哥大嫂早做準備,把家裡的祖產清理一下。」

    這已經是肯定要分家的意思了。

    謝東義更加緊張,忙問道:「這件事是真的?一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了?」

    「大哥,這件事陛下已經下了決心,而且很快《分家令》就要頒行全國,到處宣講,恐怕到時候支持的人會比反對的人多得多。——大哥,我是副相,也是被陛下委任專門頒佈這個律令的人,大家都看著我們家呢。所以我們家,會是《分家令》頒行之後,第一個履行這道法令的人家。我們要為天下人做表率,痛痛快快把家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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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20 00:17:52 |只看該作者
第631章 分家

    謝東籬說完就站了起來,這就是結束談話,要離開的意思。

    謝東義只好跟著站起來,滿臉地不自在。

    兩人離開謝東籬的外書房,都回內院自己的院子去了。

    盈袖看見謝東籬回來了,忙迎上去問道:「今兒怎麼這麼晚?丞相閣事務很忙嗎?」

    謝東籬任她服侍自己脫下外面的大衣裳,又去屏風後換上家居穿的常服,一邊說:「剛回來就被大哥叫走了,跟他說了分家令的事,讓他把家裡的祖產清理清理。」

    「分家令?」盈袖的手一頓,疑惑地看著從屏風後面走出來的謝東籬,「這是什麼東西?」

    「嗯,陛下草擬的法令,今天大朝會已經討論過了。凡是爹娘已經過世,兒女俱已成年,就要分家。」謝東籬坐了下來,「晚飯呢?我餓了。」

    盈袖的眉梢跳了跳,心裡很是高興,陪著他坐下來,「這麼說,這個家我們是分定了?」

    「嗯。」

    「……那我今天也不算是出格了。」盈袖看著謝東籬,把今天的事緩緩說了一遍,指著牆邊櫃子上幾個包裹,道:「我做了這樣的事,這個家肯定沒法再待了,所以我已經讓我的丫鬟婆子收拾東西,準備搬出去了。如今有了分家令,我們更是走得名正言順了。」

    謝東籬笑著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牆邊櫃子上的包裹,點頭說:「終於跟我說實話了,怎麼不瞞著掖著了?」

    「我哪有?」盈袖有些臉紅,「我只是不想在你面前說你哥嫂的不是,不管怎麼說。他們對你有大恩,雖然對我不怎麼好,但那也是我和她們之間的事,跟你無關。我不想你夾在中間難做人。」

    「是不是傻?我是你夫君,我為你說話,怎麼會是夾在中間難做人?他們對我有大恩,可我謝家對他們也有大恩。要真的論起來,是他們欠我們的,不是我們欠他們的。謝東籬摩挲著盈袖的手,目光沉毅堅然,「袖袖。你應該明白,親戚之間也是如此,你退一步,對方就會進一步,最後形成常態。你不退,就是欠了他們的。這樣不行,不是過日子。再這樣姑息遷就下去,連親戚都沒得做,我不想這樣。」

    其實在謝東籬心裡,沒有人比盈袖對他的恩情更大,可她從來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別說挾恩以報。就連驕縱放肆都沒有過。

    也是,家裡的小兒媳婦不容易做啊。特別是沒有公公婆婆,只有兩個強勢的嫂子,她不退避三舍又能如何呢?

    盈袖仔細看著謝東籬的神情,見他沒有絲毫的勉強無奈,才點頭道:「你知道這些就好,我也是不想連親戚都沒得做。而且你大嫂,心確實很大,我不知道她在綢繆什麼,但是我娘說,你大嫂做姑娘的時候就是胸有丘壑之人,你要小心一些。」

    謝東籬點點頭,「行了,咱們去吃晚飯吧。」

    吃完晚飯,兩人去浴房洗漱之後,就回臥房睡了。

    昨夜荒唐了一夜,今天又鬧了一天,盈袖實在是累了,再上了床,就再也不肯讓他近身了。

    謝東籬抿嘴笑了笑,將她拉到懷裡抱著,在她耳邊輕聲道:「睡吧,我們今天不做別的。」

    這一夜盈袖睡得很好,第二天幾乎跟謝東籬同時醒來。

    「我還要去丞相閣把頒佈《分家令》的事收個尾,你在家裡準備一下,不用收拾包袱,我們不搬出去。」謝東籬笑著給盈袖交底。

    盈袖正在給謝東籬盛香糯米粥,一聽這話就怔住了,兩隻手頓在粥盆上,道:「不是要分家嗎?」

    他們是小兒子、小兒媳婦,按理不能住在祖宅,是會分出去的。

    謝東籬笑著從她手裡接過粥碗和調羹,「是要分家,可這是我們的家,你才是我們謝家嫡長房的宗婦,我們搬到哪裡去?」

    盈袖倒抽一口涼氣。

    聽謝東籬的意思,是不想認大哥二哥了,而是要讓他們恢復本姓。

    「你真的打算這樣做?」

    「嗯,不得不做。」謝東籬吃完早飯,就往二門上去了。

    不過在半路的時候,一個婆子擋住了他的去路,躬身道:「五爺,大夫人請您去說話。」

    「我有公事,有話等我回來再說。」謝東籬淡淡地道,揚長而去。

    那婆子不敢再攔,眼睜睜看見他出了二門,急忙飛跑回去報信。

    「就這樣走了?」陸瑞蘭扶著桌子站起來,「你沒跟他說我找他說話?」

    「當然說了,可是五爺說有公事,有事晚上等他回來之後再說。」那婆子戰戰兢兢地回道,生怕陸瑞蘭會懲罰她。

    陸瑞蘭揮了揮手,「你下去吧,讓二夫人來我這裡一趟。」

    甯舒眉匆匆忙忙趕了過來,額頭上汗都冒出來了,「大嫂,怎麼了?」

    「你看,昨天五弟妹到底是吹了枕邊風了。今天早上我讓人請五弟過來說話,五弟居然來都不來,就揚長而去,雖然是公事重要,但是你我都知道,只要不是大朝會,去丞相閣早一點、晚一點沒有關係。這明明就是昨夜五弟妹撒了個嬌,五弟對我們不自在了。」陸瑞蘭的臉色很不好看。

    「大嫂……要我說,他們是夫妻,五弟偏著五弟妹,好像也不算大事……」甯舒眉小心翼翼地勸著陸瑞蘭,「而且五弟妹是公主,這樣的家世、人品、樣貌,五弟不動心是不可能的。我們能做什麼呢?就算是孩子的事,也不是一時半會都見效的,不如等一等?」

    「不能再等了,他已經跟我們離心了。」陸瑞蘭煩躁地在屋裡走來走去,對這個無法掌控的局面非常不安。

    甯舒眉也沒再說什麼了,在陸瑞蘭房裡待了一會兒,就告辭而去。

    盈袖這邊也不收拾東西了,命丫鬟婆子把東西又放了回去。

    采芸悄悄地問盈袖:「五夫人。這是不走了?」

    「嗯,不走了。五爺有主意呢。」盈袖笑眯眯地道。

    ……

    陸瑞蘭一直等到晚上掌燈時分,才等到謝東籬回來。

    她命人在二門上等著,謝東籬一回來,就讓他來她這裡說話。

    謝東籬便跟著過來了。

    「大嫂,您找我有什麼事?」謝東籬拱了拱手,對陸瑞蘭打了個招呼。

    陸瑞蘭神情複雜地看著他。道:「五弟,當初我嫁進來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公公過世的時候。你才三歲,一轉眼你就娶妻成家了。」

    這是要打感情牌了。

    謝東籬不動聲色地道:「大表嫂,大表哥跟著我爹我娘來東元國的時候,也是兩三歲的幼兒。跟我差不多大。」

    這是在提醒陸瑞蘭,他們姓劉,不姓謝。如果說養育之恩重如山,謝東籬的爹娘對謝東義和謝東鳴兩個人的養育之恩,已經能足夠抵消了陸瑞蘭對他的養育之恩。

    陸瑞蘭一聽「大表嫂」這個稱呼,就如同被人重重一拳打在鼻子上。痛得發酸,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她哽咽著道:「五弟。你真的要做得這麼絕?親戚之間的親情能這麼算嗎?這不是你去集市買東西,你給我一兩銀子。我就給你一尺錦緞。你這樣說,讓大嫂很傷心,你知不知道?」

    謝東籬臉上也有些不忍,他沉默半晌,才道:「我也不想這樣算,只是大表嫂做了初一,我不做十五都不行了。」

    「你還是在埋怨我對五弟妹不好?」陸瑞蘭拿帕子擦了擦眼淚,「在我心裡,沒有人比你更重要,你不能只顧著她,顧著你的小家,不管我們這個大家。」

    謝東籬突然有些疲憊。

    他在面對南鄭大巫的時候沒有疲憊過,面對北齊大軍的時候也沒有疲憊過,甚至在面對祖神的時候,也沒有疲憊過。

    但是面對陸瑞蘭這樣的做法,卻覺得疲憊不堪。

    「大表嫂,我昨天已經跟大表哥說過,你們不能把袖袖跟你們對立起來。如果你認為我在袖袖和你們中只能選擇一方,那你們從來沒有把袖袖當一家人,也沒有把我當一家人。既然如此,我們就不要談親情了,已經被大表嫂你拿來做要脅我的武器的東西,沒有也罷。」謝東籬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脊樑,神情已經有了幾分不耐煩,「大表嫂,這是我說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你們劉家的爵位名聲都已經恢復了,不應該再隱姓埋名了。」

    陸瑞蘭手裡的茶盞咣當一聲掉在地上,茶水四濺,她的裙子都被濺濕了。

    「你要趕我們走?」陸瑞蘭萬萬沒想到,她所做的一切,沒有收攏謝東籬的心,反而將他越推越遠。

    「不是趕你們走,而是要恢復劉家的榮光。」謝東籬正色說道,「劉家在北齊也是大族,北齊皇帝為劉家昭雪,還給大表哥、二表哥賞賜了爵位。如今北齊軍中人才凋零,大表哥、二表哥在我東元國實在是屈才了,不如回北齊另謀出路,說不定能比在東元國還要顯赫。」

    陸瑞蘭苦笑道:「你大哥二哥有幾斤幾兩,你以為我不知道?如果真有本事,我們謝家怎麼會潦倒那麼多年呢?再說他們在東元國做過副將,一旦公開,回到北齊,能順順當當做個富家翁就不錯了,怎麼可能在北齊得到重用?」

    「路是人走出來的,大表嫂不宜妄自菲薄。大表哥和二表哥勇猛無匹,我很佩服他們。」謝東籬站了起來,「《分家令》明日就要頒發,我們謝家後天開祠堂分家。」說著再一次拱了拱手。

    「五弟,我都是為了你好,你有大才,豈能一直屈居人下?」陸瑞蘭大急,忙將自己的打算也要合盤托出,「如果你答應不分家,大嫂一定會給你天下至高無上的榮光!」

    「大表嫂!」謝東籬厲聲呵止她,走進一步,一字一句地道:「我謝東籬要的東西,從來都是自己爭取到的。大表嫂,你好自為之。」說著。拂袖而去。

    陸瑞蘭端坐在堂上,半天沒有說話。

    她看著這裡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一桌一椅,用力握著拳頭,攥緊了,再放開。再攥緊。再放開,心裡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謝東籬會後悔的,一定會後悔的。

    等到那一天,如果他來求她,她才會告訴他,她這麼做,都是為了他們謝家的萬世基業……

    ……

    日子很快過去。《分家令》終於頒行全國。

    宣講者在東元國上上下下宣講《分家令》的好處,真是到了凡有井水處,就有宣講者身影的程度。

    《分家令》如同一股颶風,席捲了東元國上上下下。

    和收兵權比起來,《分家令》的實行效果好多了。

    因為從它上面得到好處的人太多了,那些世家大族的家主長老們才發現。原來一個龐大的家族,聚集起來要花幾代人的努力,但是要拆散它。只要一個法令就可以了。

    家主只有一個,嫡長只有一房。

    而在家主和嫡長房之下。還有無數的嫡房偏支和庶支,他們的人數大大超過了嫡長房。

    東元國京城的五相世家也面臨著分家的窘境。

    但其中沈家、張家和陸家的太夫人還活著,暫時不用分家。

    唯一沒有老一輩在堂的就是謝家。

    謝東籬還是主管《分家令》頒行全國的副相,因此成了東元國執行《分家令》的典範,無數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謝家大宅。

    陸瑞蘭從那一天跟謝東籬說完話之後,就病倒了。

    這些年謝家都是她當家,她一病,謝家的財產就無法清點,至少甯舒眉完全不知道從何處著手,她只把他們二房的東西清點了一遍。

    反正不管怎樣,他們二房是會搬出去的,所以她也沒有跟著陸瑞蘭繼續下去。

    謝家內院外院兩天時間就亂成一鍋粥。

    謝東籬和盈袖都沒有說話,畢竟只有兩天了,亂就亂吧,天也塌不下來。

    到了第三天,謝東籬帶著盈袖來到陸瑞蘭和謝東義住的正院上房裡,對候在那裡的甯舒眉、謝東鳴和謝東義道:「說好了今天分家,我不喜歡言而無信。」

    「可是五弟,大嫂還病著,家裡的事情亂糟糟的,什麼都沒有收拾,怎麼分啊?」甯舒眉小聲說道,目光往另一邊的簾子瞥了一眼。

    她知道陸瑞蘭生的是「心病」,就在那邊悄悄聽著呢。

    「呵呵,是啊,沒有收拾,是不好分。可這是我謝家的事,其實也沒什麼可分的。」謝東籬撣撣衣袍,命人抬進來一個大箱子,打開來,裡面都是一遝遝的帳簿,「我已經給陛下上了奏報,要恢復你們的劉姓,從我謝家族譜上去掉你們的名字。兩位表嫂的嫁妝,兩位表哥這些年的俸祿和私產,從來都沒有入我謝家的帳,所以這箱子裡帳簿上的一切,都是謝家的東西,不用分。」

    陸瑞蘭在簾子後面聽見這話,頓時覺得天旋地轉,滿臉煞白,撲通一下就倒在地上暈迷過去。

    「大夫人?大夫人?!」她的丫鬟婆子驚慌失措地叫喊著,將她扶了起來。

    謝東義和謝東鳴滿臉愕然,不明所以地看著謝東籬,齊聲道:「五弟,你這是做什麼?大家都是一家人,分家也就罷了,你怎麼能把我們的名次從族譜上去掉?!」

    「大表哥、二表哥,你們不想恢復劉姓嗎?」

    「當然想,可我們也是謝家人!再說在北齊,我們已經恢復劉姓了,何必多此一舉,在東元國還要改回劉姓?」

    「那不行。」謝東籬雖然語聲沉穩淡然,但卻不容置疑,「你們繼續姓謝,不僅是對你們劉家祖宗的不敬,也對不起我爹和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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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2章 預示

    謝東籬這句話簡直如同悶頭一棍,敲得謝東義和謝東鳴頭暈眼花。

    「你你你是什麼意思?怎麼會對不起劉家,對不起你爹你娘?」謝東義和謝東鳴幾乎一起吼了出來。

    這種說法實在太嚴重了,他們覺得難以承受。

    甯舒眉倒是明白過來了,羞得滿臉通紅,低頭不語,只著急地拽拽她夫君謝東鳴的衣襟,讓他不要再說了。

    謝東籬微微一笑,「兩位表哥,這事我也有不對。其實你們在北齊大仇得報,又有了爵位,就應該以劉姓留在北齊。我爹和我娘當年甘冒奇險將你們救回來,可不是讓你們一輩子隱姓埋名的。」

    甯舒眉更加不說話了。

    當初盈袖幫他們在北齊報了仇,本來他們是應該留在北齊的。

    但人總是有得隴望蜀之心。

    開始以為自己非得把命賠在北齊,才能為劉家洗雪沉冤。

    結果發現自己不僅不用送命,而且還能得到爵位,這心就一步步擴大了。

    那時候,甯舒眉問陸瑞蘭,為什麼不留在北齊算了。

    陸瑞蘭只是搖了搖頭,笑著告訴她,還是謝家好,為了孩子,他們也應該回東元國。

    所以他們將北齊的爵位擱置,偷偷還是跟著盈袖回到東元國,重新做回他們習慣的身份。

    謝家的嫡長媳身份,估計對陸瑞蘭的吸引力,比一個日薄西山的劉家長媳要大多了。

    甯舒眉的視線移到對面的門簾處,她聽得見裡面的下人手忙腳亂的聲音,但是堂屋裡的這些人,沒有一個人去過問門簾後的是非。

    就連謝東籬這一次也選擇了聽而不聞。

    「好了,該說的都說了,今天的事,我會報與兩位族叔知曉。謝家的祠堂,以後就是我和內子的責任了。」謝東籬一錘定音,已經不想再拖延下去。

    盈袖也走上前來,對謝東義和謝東鳴、甯舒眉行禮道:「大哥大嫂為謝家操勞了這麼多年,我們感激不盡。這裡的一份產業,我和五爺的一點意思。還有二哥二嫂,你們也為謝家操碎了心。這一點小小的心意,還望你們笑納。」說著,盈袖將兩份產業的契紙拿了出來,一人一份。放到謝東義和謝東鳴手裡。

    如果陸瑞蘭在場,她肯定是不會要的。

    但是陸瑞蘭這會子暈過去了,盈袖就覺得他們得趁這個機會快刀斬亂麻,趕緊把這件事解決了。

    「好,我們家事情簡單,情況又特殊。要分家實在是太容易了。我這就回丞相閣給陛下寫分家的奏報,讓陛下也為東元國第一份在分家令的指引夏順利分家的成果高興高興。」謝東籬站起來,走到盈袖身邊。又道:「大表嫂病了,你不能再偷懶了。內院外院的對牌我已經準備了新的,在我的外書房,你跟著我去取。內院外院的管事也都在外院的知客院等著你去分派家事呢。」

    盈袖心裡訝然,面上只是點了點頭,「是我的不是。這兩天大表嫂病了,我也不說主動幫大表嫂管家。家裡亂糟糟的,讓大表哥、大表嫂,二表哥、二表嫂笑話了。」

    甯舒眉面如土色,死死抓著謝東鳴的衣襟,站都站不穩了。

    謝東籬居然將對牌都準備了全新的,說明他早就有準備了。

    可笑她和大嫂還像小丑一樣四處張羅,只為了挽回他的心,豈不知她們早就輸得乾乾淨淨……

    其實看一看自己的夫君,甯舒眉也知道自己沒有將心比心。

    謝東籬站在盈袖那一邊,真是再自然不過。

    眼看謝東籬帶著盈袖離去,甯舒眉全身的力氣褪得乾乾淨淨,她嘶啞著嗓子道:「二爺,我們回去收拾東西吧……」

    謝東鳴拿著那份產業的契紙,愣愣地看了謝東義一眼。

    謝東義重重一跺腳,「唉!看看你們都鬧得什麼事!如果不是你們一次又一次針對五弟妹,五弟怎麼會做得這麼絕?!」說著,他拂袖就走。

    謝東鳴跟著追了上去,「大哥,咱們好好商議商議,到底是去北齊,還是留在東元國?」

    「商議什麼?!五弟都把咱們的身份報到陛下那裡去了,你以為我們還能留在東元國?!」謝東義回頭呵斥他一聲,「趕緊去把我們的產業清理了,能變賣就變賣,不能變賣的,先交給五弟吧。他不管怎樣,絕對不會貪圖我們那點子錢財。」

    甯舒眉看兩個男人走了,正要起身離去,就聽裡屋的一個婆子道:「二夫人,我們大夫人請您進來說話。」

    甯舒眉只好走了進去,「大嫂。」

    陸瑞蘭已經醒過來了,半躺在窗下的長榻上,臉色蒼白地看了看她,「剛才五弟說什麼?我怎麼聽見有說對牌?」

    「五弟說,已經做了新對牌,給五弟妹管家,已經帶著她去見外院內院的管事去了。」甯舒眉低聲說道。

    「呵呵,內院外院的管事都是我的人,這麼多年的老人了,她管得過來嗎?」陸瑞蘭低聲譏嘲,嘴角帶了幾分不屑。

    「可是大嫂,五弟已經決意分家,您這樣做已經沒有意義了。」甯舒眉抬起頭,頭一次反對陸瑞蘭的意見,「您再鬧下去,只會將五弟越推越遠,這又是何苦?而且,這個家,確實是五弟和五弟妹的家,我們到底不是姓謝……」

    「你是打算放棄了?」陸瑞蘭冷冷看她一眼,「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後悔。」

    「到底是怎麼了?!」甯舒眉急躁起來,她本來是將門出身,為人直爽豁達,這一次跟著陸瑞蘭趟了一次渾水,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但是兩個人多年妯娌,從來沒有鬧過彆扭,而且陸瑞蘭確實幫了她很多忙。所以她一直毫不猶豫地跟在陸瑞蘭身後。

    可是這一次實實在在栽了個大跟鬥,她苦不堪言。

    陸瑞蘭閉了閉眼,疲憊地往後躺在大迎枕上,嘴唇翕合著,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道:「二弟妹,如果你信我,就按我說的做。不要去北齊,留在東元國,哪怕是分家。也不要離開這裡。」

    甯舒眉咬著唇,低頭看了陸瑞蘭一眼,「你難道知道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可是大嫂,我們是嫡親的妯娌,你有什麼話,不能對我說嗎?」

    陸瑞蘭虛弱地笑了笑。「不是我不告訴你,因為我什麼證據都沒有,只是我的感覺,直覺我們不能離開東元國。你信嗎?」

    「……大嫂,要不這樣,我們兵分兩路。我跟二爺去北齊。您和大爺留在東元國,如何?其實我的女兒也嫁在東元國。如果我們都走了,我也不放心她。還有我兒子,剛剛有了功名,就要放棄,他肯定恨死我了……」甯舒眉歎息著搖搖頭,覺得這一次自己真是血本無歸。

    「這樣也行。」陸瑞蘭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們悄悄地去北齊,至於你兒子,你可以讓他留下。已經有了東元國的功名,只有跟著五弟,他們才能最有出息。」

    「那好,我和二爺去北齊,我們的孩子們就託付給您了。」甯舒眉點點頭,「事不宜遲,我這就去收拾。」

    甯舒眉走了之後,陸瑞蘭一個人躺在長榻上,閉上眼。

    想到她在盈袖和謝東籬回來之前做的那個夢,她就心神不寧。

    那個夢無比清晰,她甚至看見謝東籬穿著龍袍,登上皇位,接受天下人的朝拜!

    而且那不是一般的皇位,而是一統三國,主宰整個中州大陸的皇位!

    盈袖是皇后,卻終身不孕,最後是小磊和盛青黛的兒子接替了謝東籬的皇位!

    陸瑞蘭本來是不信,但是同樣的夢,她一連做了七天,七天之後,謝東籬就帶著盈袖回家了。

    他們一回來,她就再也沒有做過這種夢了。

    當他們回來之後,陸瑞蘭仔細打量盈袖,發現她真的跟她在夢裡見到的那個憔悴蒼白的樣子一模一樣。

    而自己已經一年多沒有見過她的模樣了,當然,盈袖剛回來時候的樣子,跟她沒有暈迷之前的樣子完全是判若兩人。

    而陸瑞蘭又得知了盈袖在生育上確實有問題,正在吃盛家給她專門調理身子的藥。

    兩相一對比,陸瑞蘭開始相信自己的夢境了。

    緊接著,謝東籬開始對東元國三大侯府的兵權出手,要從他們手裡收回兵權,收歸到皇室手裡。

    這一招,跟她夢裡的情形也是一模一樣。

    因為這就是謝東籬走向大一統皇權的第一步。

    到此為止,陸瑞蘭對自己的夢境已經深信不疑。

    她完全相信她的夢境是一種預示,預示著以後三十年,謝東籬要走的路,就是他們謝家要走的路!

    所以她不能讓謝東籬沒有孩子,絕對不行!

    謝家的皇位,只有謝家人能夠繼承,怎麼可能給旁人繼承?

    她只是沒有想到,當她開始積極為謝東籬的子嗣奔走的時候,惹惱了盈袖。

    這個女人對謝東籬的影響力實在太大了。

    陸瑞蘭不能讓她擋在謝家的滔天富貴之前。

    憑什麼謝東籬的皇位,會給盈袖弟弟的孩子繼承?!

    難道他們謝家打出來的江山,都不能由自己人繼承?!

    當然,這件事說起來太過荒謬,陸瑞蘭對誰都沒有說,只是自己開始一步步趨利避害,要為謝家的萬世基業做準備。

    可是盈袖處處跟她做對也就算了,就連謝東籬都不明白她的心意……

    陸瑞蘭真覺得心灰意冷。

    她這麼多年不僅把謝東籬撫養長大,而且教養他成才,事事為他打算,他卻為了一個外面的女人,就跟她生份了。

    當初定親的時候,她就直覺盈袖不是謝東籬的良配,她應該堅持自己的意見。

    那個時候,謝東籬跟盈袖還沒有這麼深的感情,拆散他們容易多了。

    沒想到一子落索,滿盤皆輸……

    陸瑞蘭揉了揉自己的額頭,當初她如果就做了那個夢,知道謝東籬會一統中州大陸,開啟新的皇朝,她死也不會同意盈袖嫁到謝家。

    可惜她這個夢做晚了。

    事到如今,她還有挽回的餘地嗎?

    陸瑞蘭仔細將自己的夢境又從頭到尾回憶了一遍,企圖從中找到更多的細節。

    可是現在的情況,已經跟她的夢境有了偏差。

    比如那個分家令,她的夢裡根本就沒有這回事……

    這可怎麼辦呢?

    陸瑞蘭想了又想。

    理智告訴她,她應該把這個夢境告訴謝東籬。

    但是謝東籬在分家這件事上表現出來的冷酷無情,又讓她很是失望。

    考慮良久,她決定暫時觀望。

    等到謝東籬真的表現出一統三國的野心的時候,她再出山也不遲。

    ……

    盈袖從謝東籬手邊接過對牌,先去外院跟那些管事談了談,從管事們的旁敲側擊當中,她明白這些人的賣身契應該還在陸瑞蘭手裡。

    她沒有多說,只是道:「你們是我謝家的家生子,我們謝家已經分家了。大夫人和二夫人的身份,剛才五爺已經說得清清楚楚,以後你們不要弄錯了。」

    管事們齊聲應是。

    陸瑞蘭既然退縮了,分家的事進行得很順利。

    很快大房和二房人都搬了出去。

    而東元國京城也一片譁然。

    謝家的大房、二房,原來並不是謝家人,而是謝夫人娘家的兩個內侄子。

    於是北齊國劉常雄大將的事又在東元國京城紅火了一陣子。

    甯舒眉和謝東鳴就在一片喧囂聲中悄然離開東元國,回北齊國去了。

    謝東義和陸瑞蘭卻沒有去北齊,而是南下雷州,在那裡他們早年買了一個莊子,就住進去當田舍翁去了。

    謝東義和謝東鳴的兒子女兒們還是留在東元國。雖然改回了劉姓,但是大家看在謝東籬份上,都沒有為難他們。

    ……

    這一天,盈袖忙完家事,就想起沈遇樂要回東元國省親的事,問謝東籬:「不是說遇樂要回來嗎?怎麼沒有影兒了?」

    謝東籬告訴她:「有一段路塌方了,南鄭國皇后的儀仗在路上耽擱了幾天,沒有按時趕到。不過我已經接到消息,明天他們應該就會到。明天你記得不要安排別的事,跟我去郊外迎接遇樂回家省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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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20 00:18:16 |只看該作者
第633章 省親

    沈遇樂終於要回來了。

    盈袖忙道:「我一定會去,她會帶回來四個孩子呢!」

    「到時候你可以一個個抱了。」謝東籬取笑她,「見面禮準備好了嗎?」

    「當然準備好了,一式四份,一視同仁。」盈袖將手攤開,露出手上的四個金晃晃的長命鎖,「都是讓高僧持誦過的,不是有金子就可以打造的。」

    謝東籬笑了笑,坐下和她一起吃晚飯。

    門外的回廊上已經掌了燈,月色裡,廊下的幾株粉芍藥在夜風中搖曳,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清香,說不出是什麼味道,但很清新好聞。

    堂屋的屋角立著兩盞半人高的仙鶴銜芝青銅燭臺,上面明晃晃的牛油燭照得屋裡如同白晝。

    盈袖和謝東籬各自坐在八仙桌的一邊,桌上擺著四熱菜,四冷盤和一碗奶白色的魚湯。

    兩人捧了碗靜靜地吃喝,沒人說話,但是筷子勺子和杯盤輕微的碰撞聲中卻聽出幾分歲月靜好的味道。

    盈袖吃著吃著就滿臉微笑,心情好得不得了。

    謝東籬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什麼菜這麼好吃?瞧你高興的,看來我要去打賞廚子了。」

    盈袖笑道:「都好吃,每個菜都好吃。」

    「我吃著一般。」謝東籬搖了搖頭,但他也明白盈袖的意思。

    自從陸瑞蘭和甯舒眉她們兩家搬走之後,盈袖雖然每天家事繁重,連睡覺的時候幾乎都沒了,可她的心情越來越好,精神頭也旺盛,身子恢復得很好。

    這就是心寬體胖,心情舒暢,百病不生。

    吃完飯,兩人早早收拾睡了,只等第二天去迎接南鄭國皇后沈遇樂回東元國省親。

    這是東元國一百年以來第一個在別的國家做皇后的女子。

    以前東元國哪怕是公主嫁到北齊和南鄭,最多也只能做妃子,沒有一人做過皇后。

    所以沈遇樂的情形就更加難得。

    當然,更重要的是,她還一口氣生了三個兒子一個女兒。

    這樣的媳婦別說在皇室,就算在一般人家,也是公公婆婆和夫君供起來的主兒。

    ……

    沈遇樂這一次回來,連天公都作美。

    第二天東元國京城陽光明媚,和風吹拂,入秋的天氣不冷不熱,正好秋遊。

    到京城郊外十裡亭迎接南鄭國皇后的人多得不得了。簡直是人山人海。

    謝東籬帶著東元國禮部的人搭了檯子,等著南鄭國的儀仗前來。

    元宏帝沒有來,但是作為皇太孫的元晨磊來了,護國公主盈袖也來了,兩人都穿著彰顯身份的皇室服侍,站在高臺最前頭。

    東元國皇室尚黑。皇室禮服黑底紅邊,元晨磊的皇太孫禮服上繡著一隻明晃晃的金色三爪金龍。

    盈袖的護國公主禮服上則是繡的繁花似錦般的大團牡丹,她頭上的鳳冠也是牡丹團花。顯得雍容華貴,端莊肅穆。

    謝東籬則是穿著藏青色丞相服。清雅雋永,蕭然軒舉,背著手立在盈袖身側。

    在高臺下的人仰頭看去,高臺上的三個人竟然是盈袖站在中間,小磊和謝東籬各站在她身側,如同兩大保鏢。

    不過謝東籬是盈袖的夫君,他肯定要站在盈袖這邊,不可能站到小磊那邊,因此大家也沒有在意,紛紛表示一下公主嬌美,皇太孫英武,謝副相冠絕天下,就轉過身,探頭看向南鄭國儀仗走來的方向
外星大明星。

    只有躲在人群中的元應佳一直酸溜溜地看著高臺上的三個人,一會兒說:「……高臺既然是為皇室準備的,謝東籬憑什麼站在上頭?」

    一會兒又說:「三人之中,明明是以元晨磊這個皇太孫為尊,為何他不站在中間,卻站在旁邊?而是盈袖這個護國公主站在中間,他們到底想幹嘛?」

    見夏凡不理他,又嘟嘟囔囔道:「……如果是我站在那上頭,不管是護國公主,還是皇太孫,都得被我壓下去。」

    夏凡這才橫了他一眼,在他頭拍了一計:「胡說什麼呢?在外面給我小心點兒!」

    元應佳才沒有做聲了,專心跟大家一起等著南鄭國的儀仗。

    沒過多久,從遠處傳來一陣香風。

    那香氣開始的時候若有若無,沒人注意到有什麼特別。

    但是隨著一陣風吹來,那香氣越來越濃,樹林山間的蝴蝶突然嗅著香氣,從四面八方飛了過來。

    一時彩蝶滿天,翩翩起舞,循著那香氣的方向飛了過去,眾人眼前如同出現一條蝴蝶搭成的拱橋。

    在蝶橋的盡頭,一陣悠揚的笙簫笛琴聲傳了過來,說不出的美好動聽。

    那些蝴蝶聽見樂聲,一哄而散,大家才看見道路的盡頭,一柄曲柄九鳳黃金傘出現在地平線上。

    正是南鄭國的皇后儀仗來了。

    樂聲越來越近,大家紛紛往兩邊退去,留下一條大路。

    等南鄭國的儀仗走到近前的時候,兩邊的路早就用白圍布圍上了。

    不是東元國的高官顯宦,不能站在圍布裡面。

    而南鄭國的皇后儀仗一進入圍布的範疇,外面的人就看不見了。

    就連道路兩旁的大樹上都不能有人攀爬。

    謝東籬命弓箭手在四周警戒,凡是看見有人爬樹,馬上一箭射了過去。

    在接連射斷三個不軌分子的大腿之後,終於沒有人再敢冒著斷腿變瘸子的危險爬樹了。

    盈袖站在高臺之上,將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忍不住輕聲感歎道:「鄭昊為了遇樂,確實是費盡心機。兩人成親這麼多年,還能如此恩愛,真是羨煞旁人。」

    「這有什麼好羨慕的?你等著,以後讓他們羨慕你還來不及……」謝東籬在盈袖耳邊低笑,沉沉的笑聲跟盈袖心跳的頻率幾乎趨於一致。

    小磊在旁邊咳嗽一聲。笑道:「姐夫,你的甜言蜜語可不可以回家再說?我可不是聾子……」

    「你可以當自己是聾子。」謝東籬站直了身子,若無其事地道。

    盈袖偷偷掐了謝東籬一把,同時回頭對小磊笑了笑。

    小磊偷笑,朝盈袖使了個眼色:「……姐,你別多心,我高興著呢!」然後對謝東籬伸出大拇指:「姐夫,看好你哦!鄭昊這小子給姐夫來了個下馬威。姐夫以後一定要把他打得屁滾尿流,不敢再到我們面前顯擺!」

    謝東籬唇角勾了勾,眼看南鄭國皇后的儀仗越來越近前,便不再說話。

    盈袖拎著公主禮服的裙裾,扶著謝東籬的手,往台下走去。

    小磊跟在他們後面下去。

    南鄭國皇后坐的禦輦也停在了高臺前面。

    曲柄九鳳黃金傘下,長長的帷幕低垂。將禦輦圍得嚴嚴實實。

    一個宮女看見東元國的公主、皇太孫和副相從高臺上下來了,才撂開帷幕。對裡面的人道:「皇后娘娘,東元國的皇太孫、護國公主和謝副相,恭迎皇后娘娘鑾駕。」

    一個身穿大紅灑金高腰廣袖禮服的女子從禦輦裡走了下來。

    正是南鄭國的皇后沈遇樂,也是東元國大丞相沈友行的嫡親孫女,盈袖的表妹。

    南鄭國賞紅,所以禮服都是紅底黑邊,跟東元國正好相反。

    三國之中,只有北齊是承襲了當年大周的服飾,皇室禮服是杏黃色。別人都不能用這種顏色。

    「盈袖!」沈遇樂掀開頭上冠冕上垂下來的層層珠簾,抬頭就看見自己的表姐,也是她最好的朋友元盈袖,欣喜地迎了上去。

    盈袖沒想到沈遇樂還是這個活潑大方的性子,心裡也十分歡喜,忙快走兩步,握住她的手,叫了聲:「遇樂,你一向可好?」

    「我好著呢!天天掛念你,早就想回來看你了,就是一直不得閒。這一次聽說你終於醒過來了,我就對我們皇上說,這一次我一定要回東元國看你,如果他不同意,我就不做這個皇后了!」沈遇樂眼圈都紅了,握著盈袖的手上下打量她,「你瘦了,瘦多了,怎麼這麼瘦了?」

    盈袖也端詳著沈遇樂。

    到底是四個孩子的娘親,她比以前豐腴多了,可以說是珠圓玉潤,華貴逼人,確實當得起一國皇后的重任。

    「我沒事,這不都好了,慢慢養著呢。你倒是厲害啊……」盈袖笑了一聲,想起來這是兩國禮賓司應該出面的時候,自己卻和沈遇樂拉起家常來了,忙轉了話題,「這是小磊。」

    沈遇樂這才對小磊行了半禮,「皇太孫殿下。」

    小磊對沈遇樂行了全禮。

    東元國和南鄭國禮賓司的官員這才松了一口氣,滿頭大汗地過來履行國禮,歡迎南鄭國皇后省親。

    沈家人站在白圍布裡面,不過來的人只有沈遇樂的父親、叔父和大哥,女眷和沈大丞相、沈老夫人都在家裡沒有來。

    他們見了沈遇樂也十分激動,但不能和盈袖一樣,先跟沈遇樂寒暄。

    郊外的國禮行畢,沈遇樂又上了禦輦,盈袖也上了自己的公主輦車,各自回城。

    謝東籬和元晨磊騎馬相隨,一路將沈遇樂送進京城。

    然後就要進宮,向元宏帝遞交國書,以及南鄭國皇帝鄭昊給元宏帝的私信。

    沈遇樂進宮的時候,盈袖就沒有去了,她去了沈家,和沈家人一起等著沈遇樂回娘家。

    沈詠潔也回來了,抱著自己一歲的兒子,一看見盈袖就低聲道:「你大表嫂他們在雷州的莊子遭了火災,跟我們四爺脫不了干係,我已經說過他了,你別擔心,也別管這事。」

    盈袖的嘴幾乎合不攏,過了好一會兒,才笑道:「張四爺真是,見不得娘親受一點委屈。他也真能忍,一直等到他們去雷州才動手。」

    陸瑞蘭諷刺沈詠潔小心「三嫁」的事,被張紹天知道了,這是在咒他不能跟沈詠潔白頭偕老,當然不能放過。

    但是在謝家分家的風尖浪口,他沒有出手。而是等塵埃落定之後,才派人去雷州對他們下手。

    只燒了莊子,已經是看在盈袖面上了。

    不然地話,會打得他們非死即殘。

    沈詠潔笑呵呵地道:「也是他的一片心啊,所以我說過他之後,又給了他好大的獎勵,總不能讓他白白為我出氣。是吧?」

    「那是,我也要多謝謝張四爺。」盈袖朝沈詠潔眨了眨眼,心照不宣地說道。

    陸瑞蘭這一次真是把盈袖對她的最後一絲情份都折騰沒了,所以看她倒楣。盈袖一點都沒有不高興,只是道:「這件事別讓我們五爺知道,讓他難做人。」

    「我曉得,所以跟你說一聲。你心裡有個底就行。」沈詠潔拍拍懷裡的孩子,又道:「今兒遇樂回來。帶回四個孩子,你看你大舅母的嘴都合不攏了。等下你要多跟遇樂說說話,多抱抱她的孩子,好給你也帶來福氣。」

    盈袖一直不生孩子,沈詠潔雖然在外人面前一直維護她,但不為她擔心是不可能的。

    盈袖點了點頭,「我會的。我今兒來,就是來沾沾她的喜氣的。」

    兩人說著話。就聽見外門上傳來一連串紛亂的腳步聲,有婆子飛快地跑進來,回道:「二姑奶奶回來了!二姑奶奶回來了!」

    沈遇樂是沈家排行第二的姑娘,因此大家都叫她二姑奶奶。

    盈袖和沈詠潔忙住了嘴,一起往大門口看去。

    沈遇樂的娘親王月珊已經急步迎了出去。

    她穿著大禮服,站在回廊上踮腳張望,眼裡的淚水就沒有乾過。

    盈袖在心裡感歎著,往旁邊讓了一步,好讓人家母女倆能好好見一面。

    外面的院子突然鐘磬齊鳴,樂聲大作,有太監的聲音高呼:「南鄭國皇后娘娘駕到!」

    屋裡屋外的人一下子都跪了下去,烏壓壓地一群人,除了盈袖扶著沈老夫人的胳膊,站在堂屋裡,別的人都跪了下去。

    包括沈遇樂的娘親王月珊,還有盈袖的娘親沈詠潔。

    男人們都在外院,暫時還沒有進來。

    沈遇樂的聲音傳了過來:「娘、嬸嬸、姑姑,你們快起來,折殺我了。」說著,從她身後走出來一群宮女,將沈家的女眷挨個扶了起來。

    沈遇樂走了過來,握著王月珊的手,半跪了下來,「娘,不孝女遇樂回來看您了……」

    「遇樂……」王月珊急忙將她拉起來,抱入懷中,嗚嗚地哭了起來。

    沈詠潔在旁邊跟著拭淚,又催促她們:「好了,皇后娘娘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就被哭了,咱們快去坐著說說話。」又問沈遇樂:「小皇子、小公主呢?」

    沈遇樂抬頭就看見盈袖東張西望的眼神,自己臉上淚還沒乾,就被盈袖的樣子逗樂了,笑道:「來,你們過來,見見你們的表姨母,還有太外祖母、外祖母、姑祖母、叔祖母。」

    三個精靈一樣可愛趣致的小男娃從沈遇樂背跳了出來,圍著盈袖團團轉,大聲道:「表姨母?你一定是表姨母!」

    一個宮女抱著一個小女嬰也走過來,對盈袖行禮道:「公主殿下,這是我們的小公主。」說著,伸手要將女嬰繈褓遞給盈袖。

    盈袖笑盈盈地伸出手,剛要從那宮女手中接過孩子,突然發現不對勁,兩手倏地往下,握住那宮女的手腕,哢嚓一聲拗斷了她的一雙手,然後順勢從她手中接過正往下掉的嬰孩繈褓。

    那宮女大叫一聲,痛得幾乎沒暈過去。

    這時沈遇樂身邊也跳出來一個年紀大的宮女,一腳將這宮女踹得飛了起來。

    那斷了手的宮女手指縫裡夾的刀片吧嗒一聲掉在地上,在陽光下閃著綠瑩瑩的光芒。

    「保護皇后娘娘!」南鄭國的人呼啦一聲將沈遇樂團團圍住。

    盈袖手裡抱著繈褓,一隻手護著沈遇樂的三個兒子,往後急退到屋裡。

    很快,她的暗衛,沈家的暗衛,南鄭國的暗衛不知從什麼地方竄了出來,將這個地方團團圍住,所有的人都不能動彈。

    沈詠潔驚訝地問盈袖:「你怎麼知道那宮女有問題?」

    「我看見她抱著繈褓的雙手骨節處盡是老繭,一看就不是宮裡帶孩子的宮女。」盈袖低聲說道,垂眸看見自己懷裡的孩子,正對她嘻嘻地笑,一點都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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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20 00:18:29 |只看該作者
第634章 我罩你

    「聽好了,誰都不能動!讓我們先帶公主殿下離開這裡!」盈袖的暗衛先大喊一聲,往她身邊擠了過來。

    這些暗衛都是謝東籬安排在她身邊的,當然,沒有貼身跟著她,因為她本身的功夫足以自保。

    像沈遇樂、沈詠潔她們就得有貼身的女暗衛。

    沈遇樂身邊有些人似乎不太願意聽從東元國人的話,有人往旁邊靠了靠。

    唰!

    一柄劍不知從什麼地方刺了過來,那人的手筋立刻被挑斷了,膝蓋一軟,就跪在了地上。

    「說了不許動!不想活就儘管動!」盈袖也大聲呵斥,特別是對南鄭國的那些人。

    今天那「宮女」明顯是沖她來的,南鄭國的這些人都有嫌疑。

    沈遇樂臉色發白,也沉聲道:「都聽好了!誰都不能動!誰動一動,本宮要她的腦袋!」

    暗衛擠到盈袖身邊,將她團團圍住。

    盈袖手裡抱著女嬰繈褓,身邊帶著沈遇樂的三個兒子,跟著自己的暗衛往外走去。

    沈遇樂身邊的嬤嬤大急,忙道:「皇后娘娘,小皇子和小公主……!」

    「沒事,跟著她本宮還放心些。」沈遇樂心裡砰砰直跳,一想到自己最心愛的小女兒可是在剛才那個居心叵測的宮女手裡,她就一陣陣發暈。

    幸虧盈袖見機快,化解了一場危機。

    不然的話,不僅自己的孩子性命不保,就連東元國和南鄭國兩國之間恐怕都要有刀兵之災。

    沈遇樂看著盈袖往她這邊走過來,對她點點頭,「幫我照顧我的孩子。」

    盈袖對她嫣然一笑:「如果你放心,跟我一起走,自己的孩子當然要自己照顧。」

    沈遇樂帶來的南鄭國使團出了刺客,理論上說,現在誰都有嫌疑,甚至包括沈遇樂。

    但是盈袖絲毫沒有懷疑沈遇樂,她無論懷疑誰也不會懷疑她。

    沈遇樂做了幾年皇后,想得比盈袖周到,她苦笑:「讓我跟你走,你不擔心嗎?」

    盈袖笑著搖頭。「遇樂,雖然你是皇后娘娘,可那是在南鄭國。在我們東元國,我罩你。」

    沈遇樂看著盈袖,慢慢地從心裡笑出來,那笑容爬上她的面頰,漸漸綻放在眼底。

    那是發自內心的笑,朋友之間的肝膽相照,盡在這一笑間。

    「好,我跟你走,我也要跟我的孩子們在一起我才放心。」沈遇樂推開身邊的宮女太監,來到盈袖身邊。

    此時整個院子裡,除了盈袖的暗衛以外,就只有她們兩人再加上三個小孩子能夠走動。

    她們沒有再拖延,被暗衛簇擁著,帶著四個孩子離開了沈家,往盈袖和謝東籬住的謝家大宅行去。

    自從謝家大房和二房搬出去之後。謝東籬在謝家大宅裡重新佈置一下道路走向,就把整個宅子的格局改變了。

    盈袖和謝東籬住的院子現在成了謝家內宅的正院。各種保衛措施比皇宮還要嚴密。

    這個時候,當然是帶著沈遇樂和她的皇子公主去謝家住才最安全。

    ……

    沈家內院裡發生的事很快傳到外院。

    謝東籬第一時間命人將盈袖和沈遇樂還有她的皇子公主接走,剩下的人按照關係遠近、地位高低,先走主子,剩下的丫鬟婆子都要留下來分別關押,洗清嫌疑之後再放回去。

    而南鄭國來的那些太監宮女和侍衛是重中之重,由謝東籬親自帶人審訊。

    「……不知道?你是南鄭國皇后使團的大太監,你跟我說不知道那宮女是什麼時候混進來的?」謝東籬坐在刑堂上首,看著南鄭國皇后的大太監,目光澄然,卻讓那大太監有股說不出的壓力,跪在地上直不起身子,幾乎趴在地上。

    「謝……謝副相,奴婢……奴婢真的不知啊……」那大太監磕頭磕得額頭都出血了,「這一次出行,帶了很多粗使宮人,以備路上使喚。後來在路上遇到塌方,死了好些宮女太監,其中有照顧小公主的乳娘,因此皇后娘娘就讓人挑個老實的宮女來照顧小公主。奴婢以為那人就是這次帶來的粗使宮人之一啊!」

    一個宮裡那麼多人,作為大太監,也只認得明面上的一些人,再底層的,就不是這大太監能記住的了。

    謝東籬凝神看著這大太監,緩緩點頭。

    跟他猜的差不多,就是在路上塌方時候被人混了進去。

    估計那塌方也不是天災,而是人禍……

    他早料到了那些人不會輕易放手,會找一切方法針對盈袖。

    從古到今,她都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好在他早有準備,將盈袖教得有自保能力。

    所以那些人只能從她身邊的人中打主意,不然的話,外面隨隨便便的人,不管功夫再高強,哪怕是夏凡那樣厲害,也不可能突破他的重重防線,沖入內宅對付盈袖。

    「帶下去,繼續關押幾天。每個人都要訊問,記下他們所有人說的話,給我交相對照,看看有沒有人撒謊。——撒謊的人一律斬首。」謝東籬冷然說道,起身離開刑堂。

    ……

    謝家大宅裡,盈袖和沈遇樂坐在內院正院東次間的羅漢床上敘話。

    三個小皇子爬在羅漢床的小矮幾旁邊,抱著點心碟子吃得高高興興。

    盈袖懷裡還是抱著那繈褓,裡面的女嬰已經含著玉白的手指頭睡著了。

    「她睡了,放下吧。」沈遇樂笑眯眯地道,「看你這麼喜歡孩子,怎麼不自己生一個?」

    盈袖看了沈遇樂一眼,小心翼翼地將那孩子放在自己身邊,對沈遇樂嗔道:「已經很多人說我閒話了,難道你也要說?」

    沈遇樂攤了攤手,「我是真心關心你。才跟你說這話。」說著,她從袖袋裡取出一個小香囊,放到盈袖面前,「這是我在南鄭國給你配的藥,我親手準備的,不假他人之手。你和你夫君……那啥的時候用,能促進你受孕。」

    盈袖滿臉通紅,但還是從沈遇樂手裡接過香囊,將裡面的藥丸倒出來看了看。

    她撚起一顆藥丸,放到鼻子前聞了聞,頓時臉更紅了。羞答答地道:「……就你給的東西跟別人不一樣,這些東西我也用不著啊……」

    這藥丸裡有淫羊藿、肉蓯蓉、仙靈脾、陽起石等上好的男用藥,男人吃了之後龍精虎猛,能夠一夜數次郎。

    謝東籬已經夠厲害了,盈袖不敢想像給他吃了這些東西。會厲害成什麼樣子……

    「用不著?」沈遇樂偷笑,「你確定?我跟你說。這些東西不僅能壯陽,更重要的是,可以調理男子的精水,更有助於女子受孕。」

    「啊?還有這種效用?」盈袖吃驚地看了看這些藥丸。不過說實話,她以前雖然學過辨藥,但是這些藥。謝東籬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教得比較少。只是一帶而過,她也不好意思多問。

    「當然,不信你去問盛家人。對了……」沈遇樂一副促膝長談的架勢,「盛家人在我們南鄭國京城開了藥鋪了,是真正的盛家後人哦。我們陛下親自去過,說不是冒名的。」

    盈袖早知道了,她沒想到盛家在南鄭國先開了藥鋪了,不用說,北齊應該也開了,就是東元國,至今還沒有看見盛家人出現。

    如果盛家人來了,肯定是盛青黛。

    盈袖想到這個姑娘,心情就很複雜。

    她看得出來,這姑娘和小磊之間已經情根深種了,可小磊已經定親了,有了兩個側妃,估計不久就要娶她們過門了。

    到時候盛青黛怎麼辦?

    盈袖搖了搖頭,暫時不去想這個問題,

    「我知道了,多謝你的好心。」盈袖笑著將那香囊收起來了,「你是不是用了這個,才五六年裡生了四個孩子?」

    半天沒有聽見沈遇樂說話。

    盈袖一抬頭,看見沈遇樂羞得耳朵尖兒都紅了,正低頭看幾個兒子吃東西,裝作沒有聽見盈袖的問話。

    盈袖抿嘴輕笑,用手指頭點了點沈遇樂的額頭,「……還知道害羞?我以為你多豪放呢……」

    沈遇樂不好意思地捧著臉呵呵笑了兩聲,道:「我是真的擔心你,一定要自己生孩子,不能讓那些狐媚子給你生。我跟你說,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不是親生的,總是隔了一層,你對他再好都沒用。而且你又不是生不出來,一定是謝副相有問題……」

    盈袖噗嗤一聲,笑得東倒西歪,幾乎笑岔氣了,指著沈遇樂道:「你這張嘴啊,還是得理不饒人,而且還是幫親不幫理!」

    「那是!我跟你當然更親,謝副相又隔了一層。你們生不出孩子,別人都會怪你,只我說啊,本來就是謝副相的問題嘛。不要生不出來就怪女人。」沈遇樂神氣活現說道,比她當年在家做姑娘的時候更要敢說話。

    盈袖這時才完全確信,鄭昊是真的寵著沈遇樂。

    一個女子成親之後過得好不好,不是看她生了多少個孩子,而是看她的性子是不是比成親前更招搖。

    因為只有在婚姻中被深深眷寵,毫無後顧之憂的女子,才會釋放比成親前更爽朗的個性。

    更難得的,是鄭昊還是一國之主。

    後宮只有沈遇樂一個人,卻過得其樂融融。

    「看你過得這麼好,我就放心了。」盈袖敲了敲桌子,很是自信地道:「你的心意我心領了。不過我會生孩子的,我和五爺都沒有這方面的毛病,等我身子恢復了,我們什麼時候想生就能生。」

    「那就好,以後有人再在我面前嘰嘰歪歪,我扇她個大耳光子!」沈遇樂鄭重說道,「你放心,我不會給你添堵的。你知不知道,南鄭國有人給我們陛下進言,要他遣南鄭國的貴女送與你夫君,至於為妻還是為妾,讓你夫君看著辦。我當時就惱了,這種餿主意也有人出!當即命人將進言的那人拖出去亂棍打死,才沒有人敢再提這事。」

    「哦?我的家事,居然連南鄭國都有人惦記?」盈袖十分驚訝,「這是誰的手伸得這麼長?」

    「誰知道呢?那人是內宮一個太妃身邊的太監。你知道,我們陛下還有些妹妹在身邊沒有出嫁呢,也是一國公主,竟然要送給謝副相!既給你添堵,也給謝副相在東元國皇帝和皇太孫面前上眼藥。這是要讓人覺得‘只知有謝副相,不知有元宏帝’呢。」沈遇樂撇了撇嘴,「這麼拙劣的挑撥伎倆,也來我面前賣弄。」

    盈袖無語半晌,道:「你一下子打死了,你們皇帝陛下沒有繼續追查下去?這人八成是收了外面人的銀子,除了給我添堵,給五爺上眼藥,還要給你們陛下的名聲抹黑呢。你想想,陛下把自己的親妹妹,一國公主送給以前的好友做妾,這是友悌之道嗎?——完全是昏君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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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20 00:18:46 |只看該作者
第635章 契闊

    「昏君?」沈遇樂眨了眨眼,笑嘻嘻地道:「哎嘛,我還沒想到這一層呢。難怪我打死那太監,我們陛下不僅沒有責罰我,還申斥了太妃一頓,又急吼吼把宮裡那幾個沒有出嫁的妹子統統嫁出去了。半個月內,我們宮裡辦了三次喜事,都嫁與勳貴之家的小兒子了。」

    「這是自己不高興,也要別人陪著不高興啊。」盈袖笑著搖搖頭,「那些人家敢不娶嗎?」

    「他們可以拒絕啊,又不是賜婚……」沈遇樂翻了個白眼,「明明是他們想攀龍附鳳,卻還非要我們陛下打個賜婚的由頭,擺明瞭要多要嫁妝。不過陛下也不差這些銀子,多多地陪送,那些人家高興得合不攏嘴呢。」

    說到勳貴家的小兒子,盈袖就把東元國的《分家令》說了一遍,朝沈遇樂眨眨眼,「其實,你們南鄭國也可以實行啊?世家大族一多,你們陛下晚上睡得也不安穩吧?」

    「《分家令》?」沈遇樂身子往前湊了湊,「這是什麼東西?從來沒有聽說啊?」

    「這是我們東元國最近頒佈的法令……」盈袖仔細把這個法令的內容對沈遇樂說了一遍。

    沈遇樂越聽越興奮,很快明白了其中的含意,激動地道:「好!這個《分家令》,我們南鄭國也用得上。我得趕緊給陛下送封信回去,把這裡的情形對他說一遍。」

    盈袖忙命人拿來筆墨紙硯,在東次間軒窗下的書案上展開,道:「你去那邊寫吧。這裡是孩子們吃喝玩樂的地方,可別打攪了。」

    沈遇樂立即起身去給鄭昊寫信,盈袖就在羅漢床這邊看著沈遇樂和鄭昊的三個兒子。

    這三個小子最大的也不過五歲。生得粉妝玉琢,眉目俊秀,若不是穿著小袍子,乍一看真像個小姑娘。

    「這樣的孩子,生一個都不容易,你一下子生了仨,真是好福氣。」盈袖摸了摸那大皇子的頭。對沈遇樂羨慕說道。

    大皇子抬起頭,對著盈袖甜甜地笑,舉著香楠木碗,道:「表姨母,我還要冰鎮碎梅子湯。」

    一聲「表姨母」叫得盈袖心都要化了,一疊聲地叫人再多弄些冰鎮碎梅子湯,還讓人放了牛奶進去,雪白滋潤涼絲絲的,喝起來酸甜可口。

    沈遇樂寫完信,回頭才看見幾個孩子捧著碗正大口大口喝冰鎮碎梅子湯。不由笑著搖頭,對盈袖道:「你啊,看來真是沒養過孩子,你上了他們的當了。」

    「上當怎麼了?也得我願意啊。」盈袖用手支頤。靠在小矮幾邊上笑呵呵地說道,「你看他們吃得多開心。」

    「我平日裡不准他們吃冰,三天裡只能吃一次。不能超過一碗。你這次啊,他們可是吃足了半年的量了。」沈遇樂不動聲色地道,也坐了過來。

    三個小皇子一聽就傻眼了。

    大皇子抬起頭,眼圈都紅了,「母后,我們半年不能再吃冰鎮碎梅子湯了嗎?」

    「當然,不僅不能吃冰鎮碎梅子湯,別的冰鎮的東西都不能吃。」沈遇樂淡淡地道,伸手取了茶盞抿了一口清香的熱茶。

    「啊?」三個小皇子一起發出失望的叫聲,目光悄悄看向盈袖。

    三皇子才三歲,但是口齒伶俐,他鑽到盈袖懷裡,笑呵呵地道:「我不回去了,我在這裡陪表姨母。」

    「不行!你陪表姨母會吃好多冰鎮碎梅子湯!」大皇子立刻表示反對,表情嚴肅地道:「我是大的,應該我來陪表姨母!」說到最後,口水都快流出來了,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隔壁王二不曾偷……

    盈袖和沈遇樂對視一眼,一起哈哈大笑。

    明快爽朗的笑聲一直飛出屋外,傳到院子裡。

    剛剛進門的謝東籬聽見這笑聲,唇角也忍不住勾了起來。

    他靜靜地在院門口站了一會兒。

    遠處湛藍的天空下,一行大雁騰空而起,排成人字形往南飛去。

    已經是秋天了,正是收穫的季節。

    等東次間的聲音慢慢小了下去,謝東籬才對院子裡的下人點了點頭。

    立刻有人去東次間回報:「夫人,五爺回來了。」

    盈袖站了起來,走了幾步,回頭問沈遇樂:「你們今天就住在這裡吧,不知道外面什麼情形呢。」

    沈遇樂點點頭,「一定要叨擾的,說實話,住在你們這裡我更放心。」

    「那是,我這裡你儘管放心。」盈袖笑著點點頭,往外屋去了。

    謝東籬進了堂屋,看見盈袖從東次間裡迎了出來,笑著停住腳步,道:「皇后娘娘是不是在那邊?」

    盈袖掩袖笑了一下,「要不要臣妾給副相大人引薦引薦?」

    「那就叨擾夫人了。」謝東籬對著盈袖裝模作樣的作了長揖。

    盈袖笑著帶他進去。

    一進東次間,裡面的三個小皇子就如小炮仗一樣沖了出來,一邊一個抱住謝東籬的腿,最小的那個看見沒有腿可抱了,就抓住謝東籬的衣袍往下扯。

    沈遇樂本來擺出皇后的架勢,等著謝東籬過來見禮。

    此時一見自己的兒子跟八爪魚一樣把人家抱得路都走不動了,連忙站了起來,尷尬地道:「謝副相,您別介意,孩子們淘氣……」

    「沒事,沒事,皇后娘娘有禮了。微臣不方便,沒法給皇后娘娘見禮。」謝東籬說著,已經彎腰先將那最小的三皇子舉起來,放到自己脖子上坐著,然後將兩位兩個小皇子抱起來,一邊一個,抱在手臂上。

    盈袖瞠目結舌看著謝東籬輕輕鬆松就將三個小皇子「掛」在身上,吃驚地道:「不會掉下來嗎?」

    「不會,只要頭頂這個坐穩了,就不會掉下來。」謝東籬一本正經地道。

    他脖子上坐著的三皇子忙用小胖胳膊死死抱著謝東籬的腦袋,一雙小胖手正好捂在謝東籬的眼睛上。將他的眼睛遮得嚴嚴實實。

    謝東籬無可奈何地道:「三皇子殿下,還請您高抬小貴手,不要擋著微臣的眼睛。看不清路,咱們四個一起摔跤。」

    三皇子頓了頓,才把小胳膊稍微往上提了提,露出了謝東籬的眼睛。

    沈遇樂笑得直不起腰,指著自己的三個兒子道:「你們啊!真應該讓你們的父皇來看看!平時在宮裡就無法無天,你們的父皇太寵你們了。」

    盈袖看著這幅情形,忍不住想,如果是自己和謝東籬的孩兒,他們肯定更高興啊……

    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謝東籬已經對沈遇樂快速說起外面的情形:「……您的隨扈正在審查當中。目前得知,那些人是早就混進來了,只是開始的時候只能在外面做粗使活計。後來有人製造道路塌方,才有機會將他們的人塞到皇后娘娘身邊。」

    沈遇樂倒抽一口涼氣。捂著胸口道:「這些人實在太喪心病狂了!如果他們的目標是我的孩子們,我這會子已經跟他們同歸於盡了!」

    盈袖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道:「別害怕,那些人的目標是我,為了能接近我,他們才不會傷害你的孩子。如果這些可愛的孩子沒了。他們怎麼可能接近我?」

    沈遇樂苦笑著回頭看了她一眼,「目標是你,對我來說也沒什麼值得高興的。如果你因為我出了事。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好了好了,都過去了。我們吉人自有天相。那些人費盡心機,也不能撼動我們分毫!」盈袖大力拍著沈遇樂的後背,「好了,天色不早,我們去吃晚飯吧。」

    謝東籬忙道:「你們倆吃吧,我還有公事要辦,這些天就不回內院了。」

    沈遇樂住在這裡,謝東籬肯定要避嫌的。

    盈袖點點頭,「那你去忙吧。」

    可是那三個孩子就是不肯下來,一直牢牢地巴在謝東籬身上。

    謝東籬笑著道:「不如我帶他們去外院吧。那裡也有飯菜,吃完我送他們回來。」

    盈袖看了看沈遇樂。

    沈遇樂想了想,揮了揮手,道:「那帶他們去吧。三個調皮鬼,讓我也松泛松泛。」

    謝東籬就對自己身上三個孩子道:「表姨夫要去外院了,你們去不去?」

    大皇子馬上道:「去!我們去!」又高興地喊了一聲:「駕!」

    這是把謝東籬當大馬了。

    謝東籬笑著顛顛左手臂上的大皇子,「如果你們乖乖吃完晚飯,表姨夫帶你們去騎真的大馬。」

    「啊——!」

    三個孩子一起高呼起來,「要騎馬!要騎馬!要騎馬!」

    直到走出了院門,盈袖和沈遇樂還能聽見三個孩子的尖聲大叫。

    夕陽下寧靜沉穩的謝家大宅一下子變得喧囂吵鬧,連空氣都歡快起來。

    院子裡來來往往的下人臉上不由自主帶了笑容。

    以前謝家大房、二房在這裡住的時候,兩房的孩子都被管得服服帖帖,沒有人敢這樣高聲喧嘩。

    盈袖更是沒有見過這樣的陣仗。

    她的弟弟元晨磊小時候有病,跟正常孩子本來就不一樣,安靜得過份。

    如今見到沈遇樂這三個活潑可愛,一點都不認生的孩子,才明白了為什麼那麼多人會不顧一切也要生自己的孩子。

    孩子是未來,是希望。

    她低頭看了看沈遇樂給她的香囊,想,是時候要用這個東西了。

    盈袖轉身走進去,和沈遇樂一起吃晚飯。

    那小公主睡了一會兒醒了,張著花瓣一樣的小嘴打哈欠,打完雙唇就不斷撮得圓圓地,目光在四周逡巡。

    盈袖好奇地問:「她在找什麼?」

    沈遇樂笑著將小公主抱了起來,故意湊到盈袖面前。

    那小公主熟練地伸出雙手,抱住盈袖高聳的胸脯,找到她習慣的地方,一頭咬了上去。

    盈袖嚇得往後退了一步,掩著胸,結結巴巴地道:「她她她……要做什麼?」

    「她要吃奶啊。」沈遇樂笑得眉眼彎彎,都要笑暈過去了,「你沒見過小孩子吃奶嗎?」

    「見過……但是沒有見過小孩子跑到我身上要奶吃……」盈袖笑了一下,就笑不出來了。

    她想起了自己的那個孩子,那個只抱了一會兒,喂過一次奶的小女嬰。

    這樣一想,她的胸口都悶痛起來,有種跟漲奶一樣的飽脹感。

    真是奇了怪了……

    盈袖在心裡嘀咕,跟沈遇樂一起坐到飯桌前。

    小公主夠了半天,也沒有夠到奶吃,忍不住哇哇哭了起來。

    盈袖聽見小公主的哭聲,才帶著歉意道:「表姨母沒有奶啊,不過表姨母的小廚房裡有牛奶和羊奶,她能喝嗎?」

    沈遇樂點點頭,「羊奶,我們在南鄭國,給她喝羊奶比較多。」

    盈袖忙讓人去煮羊奶,加了點杏仁去腥。

    等羊奶煮好了送了上來,盈袖抱著小公主,親自拿了銀匙給小公主喂羊奶。

    小公主忙活了半天,才喝到一口奶,頓時心平氣和,對盈袖還笑了笑。

    盈袖看著這小公主精緻的眉眼,歎息道:「這孩子將來長大了,不知道要美成什麼樣子。」

    「她父皇也是這麼說,還說要把來求親的小子扔到護城河外面去。」沈遇樂掩袖輕笑,一副有女萬事足的樣子。

    少頃小公主喝飽了羊奶,盈袖就讓采芸帶著兩個有功夫的婆子抱著小公主去院子裡走動。

    外面正是黃昏,天色還比較明亮,但是院子裡已經開始掌燈。

    廊下的芍藥在燈下越發朦朧生姿。

    盈袖和沈遇樂一人一瓶酒,自斟自飲,敘說別後寒溫。

    雖然多年不見,但是兩人之間一點隔閡都沒有。

    盈袖對沈遇樂說了凡春運,說了雲箏,甚至說了自家大嫂二嫂的事。

    沈遇樂靜靜地聽她敘說,並不插話。

    她知道盈袖只是需要一個聽眾而已。

    這麼多話壓在她心裡,終於能說出來了,她也感到很輕鬆高興。

    聽盈袖全部說完了,外面的天色已經黑了。

    小公主已經睡著了,采芸抱了進來,放到裡屋的榻上。

    沈遇樂將手搭在盈袖的肩膀上:「好了好了,都過去了。你也別再想著這些事。好好跟謝副相過日子,多生幾個孩子,你就沒功夫去想這些事了。」

    「嗯,我是打算多生幾個。」盈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誰敢打我孩子的主意,我管教他吃不了,兜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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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20 00:19:05 |只看該作者
第636章 有了

    因為沈遇樂的隨扈出了問題,因此南鄭國皇后省親使團就不能住到禮賓司的宅子裡去了。

    她的隨扈還在東元國大理寺審訊,沈遇樂帶著四個孩子住在謝家。

    因為南鄭國皇后在這裡,謝東籬又調禁軍過來守衛謝家大宅。

    密密麻麻的軍士將整個大宅圍得滴水不漏,哪怕是只耗子打洞,也得被守衛的禁軍挖出來做個記號再放回去。

    夏凡帶著元應佳在遠處陰沉著臉看著謝家大宅的情形,忍不住呸了一聲,陰陽怪氣地道:「想不到這女人命真大,這樣都傷不了她。」

    「……她怎麼會有功夫的?」元應佳百思不得其解,「她不是商家女嗎?」

    那一手功夫真是出神入化,沒有個十來年的功夫是練不出來的。

    「你別忘了,她爹司徒健仁,是東元國老皇帝的嫡出皇子。這老傢伙為了自己的孩子,可是費盡心思,跟你皇祖母鬥了三十多年……」夏凡想到那司徒健仁最後還是死在自己女兒夏暗香手上,心裡才鬆快了一些。

    「您是說,是皇祖父早就安排好的?」元應佳若有所思地又看了謝家大宅一眼,「這邊要下手不容易了。我們人手太少,就算祖父大人您出面,也是雙拳難敵四手,他們光是車輪戰就能耗死您……」

    夏凡的眼底閃過一絲精光,他摸著下頜,陰沉沉地笑道:「這邊不行,還有一邊呢。」說著,他的目光投向了元晨磊親王府的方向。

    小磊做了皇太孫之後,本應該搬進東宮,但是不知怎地。他不願意搬進去,依然住在自己以前的親王府。

    這時的小磊,正笑容滿面地坐在八仙桌前,看著一個青衣女子捧著青瓷大碗大口大口吃著酸辣臊子面。

    正是盛青黛來了。

    「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小磊說著話,又把手邊的醬菜碟子往盛青黛面前推了推。

    盛青黛咽下一口麵條,又吃了一口醬菜。才道:「我好幾天沒有好好吃飯了。常走的路上居然塌方了。傷了好多人,我一時忍不住,就在那裡給人治傷了。結果把帶的所有東西都給那些可憐人了。自己就靠一個硬得跟石頭一樣的饃饃來到京城。」

    說起塌方的事,小磊的臉色沉了下來,「那些人太過份了,如果讓我抓到是誰做的,我誅他九族!」

    「塌方啊?不是天災嗎?」盛青黛愕然地放下筷子。

    她雖然餓極了,但還是只吃了七分飽。

    行醫的人惜福養身,都不會暴飲暴食。

    「當然不是,你剛來京城,很多事情還不知道。」小磊捶了捶桌子,怒道:「這些人喪心病狂。弄個塌方只為了阻撓南鄭國皇后使團的行程,順便好做手腳,塞人到南鄭國皇后身邊。你知道南鄭國皇后娘娘沈遇樂就是我表姐,跟我姐姐最好。她來東元國省親,其實就是聽說我姐姐病癒歸來,專門來看她的。結果一見面,就有人借著抱小公主給我姐姐看的時機,想趁機刺殺她!」

    「啊?!那刺到沒有?!」盛青黛急忙問道,「有沒有中毒?傷勢如何?」

    小磊白了她一眼,「胡說什麼?我姐姐能被他們那麼容易害到嗎?我跟你說,我姐姐一眼就看出那個抱著小公主的宮女不對勁,沒有接過孩子,而是馬上拉脫了那宮女的雙手手腕,才挫敗了他們的詭計!」

    盛青黛松了一口氣,「這就好。」又責怪小磊:「你不該這麼大喘氣啊!說話要說完懂不懂?」說著,還拿一根尺子敲了敲小磊的腦袋。

    小磊哎喲叫了兩聲,笑著道:「你再打,我也要受傷了。」

    盛青黛啐了他一口,才道:「我去洗漱一下,然後你帶我去看看你姐姐。上次給她開的藥,不知道她吃得怎樣了。」

    這話提醒了小磊,他忙道:「對了,我姐姐回來之後瘦得很厲害,你給她開的藥真多沒有問題?」

    「你敢說我的藥方有問題?!」盛青黛怒了,一下子拎著小磊的耳朵轉了一圈,「再說擰掉你的耳朵!」

    小磊嗷地一聲叫,捂住耳朵怒視著盛青黛,「事實如此,你還不讓人說?不信你去看看我姐姐!」

    「去就去!」盛青黛怒氣衝衝離開辰親王府,騎上馬就往謝家大宅奔去。

    小磊見狀,忙跟了出來,也騎上馬,很快就追上了前面的盛青黛。

    兩人帶著侍衛一起來到謝家。

    盈袖抱著沈遇樂的小公主,帶著三個小皇子在謝家大宅的後花園玩耍。

    沈遇樂坐在花園中間的八角亭裡笑眯眯地吃茶吃點心,還有功夫彈彈琴,奏奏曲,不過她已經有好些年沒有摸過琴了,彈琴跟殺雞一樣,聽得盈袖和幾個小皇子直皺眉頭。

    小磊帶著盛青黛進來的時候,盈袖正好跟三個小皇子玩堵耳朵的遊戲,她用小公主的小胖手堵在自己的耳朵上,笑得臉上跟開了花一樣。

    陽光照在她瑩白透明的臉上,如同蒙了一層薄霧。

    盛青黛一看就呆了一呆了,過了一會兒才道:「……是瘦來了很多,怎麼會這樣?」

    比盈袖在盛家接引室裡醒過來的時候還要瘦一些。

    但是精神還好,臉上還是有著淡淡的紅暈,不算氣血不足。

    小磊輕聲道:「前些日子比現在還瘦呢,最近已經好了很多了。」

    好了很多還這樣瘦,那之前得瘦成什麼樣子?

    盛青黛敏銳覺得應該是出了問題。

    至於出了什麼問題,只有等下給盈袖好好診脈才能知曉了。

    沈遇樂看見小磊過來了,忙起身道:「小磊,你來了,這位是……?」

    小磊帶著盛青黛先給沈遇樂行禮,說道:「表姐。」又對盛青黛說:「這是我表姐。南鄭國的皇后娘娘。」

    盛青黛先給沈遇樂福了一福,然後道:「皇后娘娘萬福。」說著細細打量沈遇樂,笑道:「皇后娘娘身子真不錯,雖然生了四個孩子,但是補得不錯,牙齒沒有問題吧?」

    沈遇樂一聽就樂了,道:「果然是神醫。我什麼都好,就是牙齒有些活泛,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您就多喝骨頭湯。」盛青黛笑著道,「再吃一些我們盛家的藥丸,保管半年之後你的牙就不活泛了。如果不聽我勸。您過兩年,腿應該也會不舒服了。」

    簡單地說,就是短時期內生了太多孩子,身體缺鈣了。

    別的東西好補,鈣卻是不好補。

    骨頭湯是食補,其實比較慢。

    像沈遇樂這樣的情形,盛家專門做的鈣丸才是對症的藥。

    沈遇樂忙道:「那就多謝盛神醫了。那藥丸您有多少,我買多少。」

    「用不著那麼多。」盛青黛從藥箱裡拿出一個木盒,「裡面有三十粒,您一天吃一粒。吃完再看。如果覺得好。您去南鄭國的盛家藥鋪接著買就行了。」見沈遇樂張口要說話,盛青黛馬上打斷她:「藥方不賣。」

    沈遇樂莞爾,「盛神醫果然厲害。我還沒有說呢,您就知道我要問什麼了。」

    盛青黛微笑不語。

    想買盛家鈣丸藥方的不知道有多少,但是他們絕對不能公開。

    不是敝帚自珍,他們的鈣丸本來就賣得非常便宜,不存在壟斷牟利。

    而是因為配方都是用的很粗鄙的大路貨,比如說雞蛋殼、鴨蛋殼,壓成碎粉,再混合蛋清和糯米粉做成的,如果讓那些人知道這配方用的東西,肯定就不吃了。

    可是這些東西,才是真正能補鈣的。

    盈袖這邊看見盛青黛來了,才帶著孩子們過來了。

    「黛黛你什麼時候來的?」盈袖笑眯眯地問道,握著小公主的小胖手跟盛青黛打招呼,「盛神醫來了,南鄭國小公主給您請安了。」

    「哎喲,這可不敢當。」盛青黛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隨手從袖袋裡拿出一塊暖黃如凝脂的蜜蠟掛件,給小公主掛在圓滾滾的腰間腰帶上,「這是見面禮,小公主別嫌簡陋哦!」

    沈遇樂和盈袖都是識貨之人。

    這樣大一塊無瑕疵溫潤如黃玉,細緻如凝脂的蜜蠟,早就是有價無市的稀世珍寶了。

    盛青黛還說:「這一塊蜜蠟是在我們盛家附近的松林裡找到的,在這個世上應該是絕無僅有的一塊特殊蜜蠟。」

    盈袖也怔了怔。

    盛家隱居的藥王谷在石山上,而那石山,就是當初的磁山。

    盛家居住的地方沒有樹林,但是那山谷周圍可都是黑壓壓的松林……

    「這要簡陋,我真不知道用什麼回禮了。」沈遇樂笑著謝過盛青黛,又看了看小磊,這就是一對璧人,可惜了……

    幾個人說了會兒話,就坐回到八角亭裡。

    三個小皇子玩了一上午了,也累了餓了,乖乖地過來跟盛青黛打過招呼,就坐到小石桌旁吃東西。

    沈遇樂將小公主抱過去喂羊奶。

    盛青黛馬上就抓住盈袖的胳膊,開始給她診脈。

    她診了半天,一下子愣住了,像是不相信自己的手指,低頭看了看,換了一隻手,繼續診脈。

    她這樣慎重,盈袖和小磊的臉色都嚴肅起來。

    「怎麼了?」小磊首先問道,「我姐姐的身子有問題嗎?」

    盛青黛像是做夢一般搖搖頭,顧不得小磊在旁邊,低聲問盈袖:「你上一次小日子是什麼時候來的?」

    盈袖皺了皺眉頭,飛快地睃了小磊一眼,又看了看沈遇樂,見她也十分關切,只好紅著臉道:「……不記得了。」

    「怎麼會不記得?」盛青黛一急,推著小磊道:「你先出去!出去!我們女人說話呢!」

    「出了什麼事?」小磊大急,「不把話說清楚,我就不走!」

    「說清楚什麼啊?!你個傻子!你姐姐好像有身孕了!」盛青黛朝小磊吼道,「還不快滾!找謝副相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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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20 00:19:19 |只看該作者
第637章 看重

    「有……有身孕了?!」小磊一下子晃神了,不小心被盛青黛推了個跟鬥。

    他根本顧不得在意,灰頭土臉地爬起來,兩眼死死地盯著盈袖的肚子,一把拽過盛青黛的胳膊,「你說我姐終於有身孕了!」

    「大概或許可能是!你能不能快走啊!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問,才能確定啊!」盛青黛這時突然發現小磊煩死了,恨不得用針線把他的嘴縫上。

    「你知道我姐……我姐……多不容易嗎?!」小磊的眼圈都紅了。

    之前謝家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又是買丫鬟,又是找代孕,又是分家,大家都知道是因為盈袖成親多年不孕的原因。

    沈詠潔雖然幫盈袖在慕容長青大婚的時候洗刷過「不育」的名聲,但是這種名聲,最好的回擊就是生一個孩子。

    只要能生一個孩子,任何這方面捕風捉影的謠言都會不攻自破,再也沒人好意思提起來。

    小磊跟盈袖最親,聽見那些謠言,恨得直咬牙,暗地裡也出手整治過不少家有長舌婦的勳貴人家。

    但他做得再多,都不如盛青黛今天一句話管用!

    「好好好,你快問快問!我去找姐夫!」小磊終於站直了身子,大喊一聲,就往二門上去了。

    這一天也是東元國大朝會的日子。

    小磊本來也是要去的,但是因盛青黛要來,所以他就找了個由頭在親王府待著,只等她來找他。

    沒想到她的到來,帶來這樣大一個喜訊。

    小磊喜笑顏開地往皇宮跑去。

    ……

    謝家的後花園裡,盈袖的臉上也是悲喜交加,一幅難以置信的樣子。

    她捂著自己的肚子,任憑盛青黛繼續給她診脈。

    小磊走了,盛青黛就開始提問。

    「你記不記得上一次來小日子是什麼時候?」

    「不到兩個月吧……」

    「那上一次跟你夫君敦倫是什麼時候?」

    盈袖:「!!!」

    這個問題死也不能回答!

    「……不說,我怎麼能知道你到底是有了身孕,還是身體不適……」盛青黛納悶說道,雖然脈相已經很明顯了,但不到兩個月的身孕。總是不敢太確定。

    而且不到兩個月。一般郎中是把不出滑脈的,只有他們盛家的醫術才能在兩個月不到的時候第一時間把握到婦人身孕的脈相。

    「……除了這個問題以外。」盈袖對此守口如瓶。

    如果盛青黛不能確定,盈袖可以等謝東籬回來才確定。

    雖然謝東籬從來沒有在人前表露過,但是盈袖知道,謝東籬的醫術還是很厲害的。

    沈遇樂在旁邊偷偷地笑,將自己懷裡的小公主舉起來,道:「袖袖。你要感謝我家小四,有了她。才給你帶來這個孩子。」

    中州大陸有一個習俗,就是大家相信沒有生孩子的婦人如果多抱一抱小嬰兒,就有更大的機會懷上身孕。

    這叫做「帶兒喜」。

    有些想兒子的人家給女兒取名招娣、帶娣,是一個道理。

    盈袖笑著抱過小公主親了親。道:「真是表姨母的貼心小棉襖。等表姨夫回來了,給我們小四再送幾份厚禮。」

    三個人說說笑笑,心情都很愉快。

    ……

    小磊騎著馬。終於來到了舉行大朝會的保和殿門口。

    門口站崗的御林軍攔住小磊道:「皇太孫殿下,您不是請假不去上朝嗎?」

    「我有急事要進去見皇祖父。」小磊說著就要往裡闖。

    但是根據東元國的律令。大朝會一旦開始,就不能再有人進來的。

    遲到的、請假的,都不能再進去了。

    而進去的人,不到皇帝宣佈散朝,也是不能出來的。

    所以那御林軍將小磊攔住了,不許他進去,只是道:「只有軍中八百里加急可以在大朝會開始之後闖進宮。請問皇太孫殿下有沒有軍中八百里加急的急件?」

    小磊當然沒有,一時急得跳腳,將腰刀都抽了出來,惱火道:「你到底放不放我進去?!」

    「請恕卑職無能為力。」那御林軍對著小磊拱了拱手,絲毫沒有通融的意思。

    保和殿內,大家也聽見了小磊在外面的說話。

    元宏帝有些不忍,道:「是不是皇太孫在外面?要不要通融一下,讓他進來?」

    謝東籬搖了搖頭,堅定地道:「陛下,國法不能廢。就算殿下是皇太孫,也要遵守國法。」

    小磊在保和殿門口聽見謝東籬拒絕的聲音,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吼道:「謝副相!你不讓我進去可別後悔!我姐姐有了身孕……」

    謝東籬本來正要命人將小磊拿下,但是一聽小磊後面那句話,整個人有一瞬間的僵硬,似乎整個世界都在他面前停頓了。

    等他回過神來,他已經沖出了保和殿,一把抓住小磊的衣襟,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如果你亂說話,你信不信我要你的命!」

    「你要我的命我也要說!黛黛讓我來給你報信,你就是這樣對待我,我還不如接我姐姐去我的親王府養胎!」小磊也對著謝東籬吼道。

    那御林軍臉色扭曲了,揮揮手召了一群御林軍過來,將謝東籬和小磊團團圍住:「謝副相,大朝會尚未結束,請您進去。皇太孫殿下,您既然告假,就不要進去了。」總之是一個不許進,一個不許出。

    謝東籬霍然抬眸,森然看了那御林軍一眼。

    那些御林軍被謝東籬的目光嚇住了,情不自禁後退了幾步,不敢再圍上來。

    「走!」謝東籬將小磊推開,自己縱躍而起,從御林軍頭頂掠過,往皇宮大門飛快跑去。

    他的身影飄忽。在皇宮裡騰躍穿梭,如入無人之境。

    宮裡的禁軍、明衛和暗衛都只看見眼前掠過一道青色的影子,根本看不見謝東籬的身形。

    這麼多人擋在謝東籬面前,他的目光卻完全沒有他們。

    他腦海裡只翻滾著一句話:「我和袖袖有孩子了……我和袖袖有孩子了……」

    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感受。

    雖然當他回到古早時期成為謝瞬顏的時候,跟盈袖已經生過一個孩子了,但那是不一樣的。

    那個孩子,也可以說是謝瞬顏和盛琉璃的孩子。

    盈袖肚子裡的這個孩子。才真正是他和她的第一個孩子。

    從皇宮大門竄了出來,謝東籬飛身上了小磊來宮裡的時候騎的馬。

    他等不及坐自家的大車,直接縱馬回謝宅。

    此時還不到中午,正是街市上最繁忙的時候。謝東籬騎著馬,在街市上騰挪縱躍,如同在人縫中行走,沒有撞到一個人,也沒有撞壞一個攤子。

    大家看著謝副相的騎術,個個咂舌不已。

    那簡直跟騰雲駕霧一般。縱馬而起的時候,馬蹄都沒有落地,幾乎是一眨眼,就從眾人的眼前消失了。

    從皇宮到謝家大宅,正常情況下,騎馬要一頓飯的功夫。

    但是謝東籬只用了半柱香不到,就到了謝家門口。

    而且他的速度一點都沒有減慢。到了圍牆附近,他直接一拉韁繩。那馬嘶地一聲長叫,四蹄騰空而起,竟然從圍牆周圍站崗的軍士頭上飛了過去,直接躍入內院,一路騎馬騎到後花園,才從馬上翻身跳了下來。

    盈袖和盛青黛、沈遇樂一起站了起來,正好看見謝東籬騎馬從院牆外飛躍過來,個個驚訝得嘴都合不攏了。

    謝東籬看見在八角亭裡站著的盈袖,一時竟然不敢往前走了,只是隔著一叢芍藥花,和盈袖隔空相望。

    沈遇樂見狀,忙拽了盛青黛的手,抱著小公主,帶著三個小皇子,悄悄離開了後花園,將這個地方,留個謝東籬和盈袖兩個人。

    盛青黛還有些意猶未盡,埋怨沈遇樂道:「您拉我做什麼?我還要看看呢……」

    「你看什麼?看戲嗎?」沈遇樂沒好氣橫了她一眼,將自己的小公主交到盛青黛懷裡,「你幫我抱著,我還有三個兒子呢。」

    盛青黛偷偷笑了笑,跟著沈遇樂回正院去了。

    秋色正好的後花園裡,就只剩下盈袖和謝東籬兩個人。

    謝東籬繞過芍藥花叢,慢慢向八角亭走了過去。

    盈袖也從八角亭上走下來。

    兩個人在芍藥花叢的另一邊碰到了一起。

    謝東籬拉起盈袖的手腕,兩根修長的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

    雖然他極力克制自己,盈袖還是感覺到了他手指輕微的顫抖。

    她知道他有多激動。

    所以她一動不動,讓謝東籬自己去診脈,去感知。

    她的右手撫上自己的肚子,難以相信那裡已經有了一個真正的孩子。

    在古早時期懷孕生女的事,雖然是真的,但是對於盈袖來說,越來越像一個夢境,是那樣虛幻而不真實。

    只有現在這個孩子,才能讓她真正體會到那種身為人母的滿足,而且,還有給自己心愛的男人生兒育女的喜悅。

    「……袖袖,我們真的要有自己的孩子了。」謝東籬確認了盈袖的脈相,鬆開她的手腕,捧起她的面頰,低下頭,在她唇上溫柔親吻。

    他的碰觸那樣輕微而克制,像是生怕連接吻這樣的事,都會影響孩子一樣。

    盈袖扣住謝東籬的雙手,和他額頭頂著額頭,聲音已經帶了幾分哽咽:「是啊,我們要有孩子了。這是我們的第二個孩子……」

    「對,它是我們的第二個孩子。你想要兒子,還是要女兒?」謝東籬將盈袖一把抱了起來,托在臂彎裡,往八角亭走去。

    兩人就在八角亭相擁而坐,看著亭外的景色,覺得天怎麼這麼藍,雲為何那樣白,後花園的花香比平日要濃郁,鳥叫聲都比平日裡要嘹亮。

    「有了個這個孩子,再沒人說我什麼了。」盈袖長長地籲了一口氣,背靠在謝東籬懷裡,整個人都輕鬆下來。

    「就算沒有這個孩子,也沒有人有資格說你。」謝東籬親親她的鬢角,「我都不在意,那些人有什麼資格搖唇鼓舌?」

    「你不在意?」盈袖坐直了身子,回頭看著謝東籬嫣然一笑,「騙子!剛才是誰一聽說我有了身孕,連大門都不走,騎著馬就從圍牆上飛了進來?——當面說謊,也不怕醜。」盈袖青蔥般的玉指在臉上刮了兩下,做出羞他的舉動。

    謝東籬唇角微勾,「我那是為了你,你以為我是為了你肚子裡的孩子?」

    如果只是為了孩子,他也不用如此欣喜若狂了。

    只因為這個孩子是袖袖生的,所以在他心裡才非同一般。

    他只要她生的孩子,如果她不生,他寧願沒有。

    「到底為了誰,你心裡清楚。」盈袖歪著頭,手指又點上謝東籬的胸口,語氣比平時嬌縱幾分。

    聽在謝東籬耳朵裡,卻是說不出的滿足。

    他就是要縱她,他就是要寵她,寵得她無法無天,驕橫跋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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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20 00:19:31 |只看該作者
第638章 寶貝

    謝東籬雙手從盈袖腋下穿過,覆在她的小腹上,微笑著道:「如果有它能讓你高興,我當然是看重它的。因為它能給你的東西,我給不了……」

    孩子對於一個渴望做母親的女人來說,是無可替代的。

    謝東籬可以給她男女之情,夫妻之愛,但無法給她做母親的感覺。

    所以有了這個孩子,盈袖才真正放下心來。

    盈袖將自己的手蓋在謝東籬的手上,笑得格外滿足愜意:「它是我們的寶貝,不過就要委屈你九個月了。你知道我身子弱,如果要這個孩子完完整整生下來,你得多擔待一些。」

    一般像他們這種人家,就到了男人要通房或者納妾瀉火的時候了。

    不過謝東籬當然不存在這個問題。

    他的手重重攏在盈袖腰上,低頭在她耳邊輕聲道:「……在你眼裡,我連鄭昊那廝都不如?他可是生了四個孩子,你看他是怎麼過來的?」

    鄭昊後宮之中只有沈遇樂一個皇后,沒有任何別的妃嬪。

    「一國之君都能做到,你覺得你夫君做不到?」謝東籬咬著盈袖的耳垂,含含糊糊地道,「再說這種話,我可不客氣了。」

    「你想怎樣?」盈袖撇了撇嘴,偏了頭斜睨謝東籬:「想找別的女人?哪怕養外室,去青樓都不行!去了小心我打斷你的腿!」

    言辭之中霸氣十足,毫不相讓。

    「這就對了。」謝東籬滿意地點點頭,「想要我怎麼樣,儘管說出來,我還能不依你?」

    兩人相擁坐在八角亭裡喁喁私語。不知不覺過去了一個多時辰。

    小磊趕了過來,被沈遇樂和盛青黛擋在正院上房,著急地在門口回廊處走來走去,不斷地看著院門口,嘟噥道:「……做什麼去?怎麼還不回來?」

    「人家夫妻多年的心意得償,你該給人家一點私下裡相處的時間吧?」盛青黛覺得小磊很不識相,「你這個小舅子怎麼當的?」

    「這也時間太長了吧!再待一會兒。天色就要黑了!」小磊叫起撞天屈。「我哪有不許他們私下相處?再說我管得著嗎?」

    「好了好了,不過再多的話,也應該說完了。」沈遇樂尋思道。叫了盈袖的丫鬟采芸過來,「你們誰去後花園看一看你們大爺和夫人,就說皇太孫殿下來了,讓他們回來招待。」

    這不過是扯個由頭。

    采芸笑著去了。不過剛走到院門口就站住了,福了一福。道:「大爺、夫人。」

    自從謝家大房和二房的身份大白於天下,分家出去之後,謝東籬和盈袖就升級成謝家的大爺和夫人了,因為大房只有他們一對夫婦。

    原來是盈袖和謝東籬已經回來了。

    兩人牽著手。說說笑笑從抄手遊廊處走了過來,很是閒適。

    盈袖對采芸點了點頭,「你要去找我們嗎?」

    「是皇太孫殿下來了,奴婢想通傳一聲。」采芸上前扶了盈袖的胳膊。

    盈袖鬆開謝東籬的手,扶著采芸往院子裡先去了。

    謝東籬背著手,跟在她身後走了過來。

    看到盈袖和謝東籬進來了,小磊跑下回廊的臺階,急吼吼地對謝東籬道:「姐夫你突然就從大朝會裡跑了,大家說要治你的罪呢!」

    謝東籬看了他一眼,「無故從大朝會早退,當然是要重罰。但如果事出有因,只要向陛下上折自辯就好。誰那麼不長眼睛,要治我的罪?這條律令還是我親自編撰的,誰能比我清楚?」

    小磊臉上的神色一時十分精彩,過了一會兒才搖頭道:「姐夫,你倒是給我個機會向你賣好啊!我本來正要說我給你擺平了,看來你根本不需要我給你擺平啊!」

    盈袖聽了好笑,拉了小磊的手,特別親切地道:「哪裡哪裡,你姐夫太莽撞了,這一次多虧了小磊,你姐夫才免于責罰呢。來,說吧,你想要什麼獎賞,姐姐一定幫你辦到。」

    小磊這才高興起來,得意地朝謝東籬拋了個眼神,又對盈袖拍著胸脯道:「姐姐不用給我什麼獎賞,平平安安把我小外甥生下來,就是最好的獎賞了。我可是他的嫡親舅舅呢!」

    「嗯,外甥多像舅,他一定很喜歡你的。」盈袖笑著點點頭。

    謝東籬咳嗽一聲,道:「像爹就行了,不用太像舅舅。」

    「姐夫!打人不打臉!你就這麼看不起我!」小磊又跳又叫,在謝東籬面前就跟小猴子一樣。

    盈袖笑得合不攏嘴,明知小磊是故意耍寶逗她開心,但也十分受用。

    她扶著采芸的手,走上臺階,來到正院上房,對候在那裡的盛青黛和沈遇樂道:「讓兩位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

    「嗐,跟我還客氣。」沈遇樂鄙夷地白了她一眼,「知道你今天有大喜事,我們也不會催你們。只是外面後花園到底風涼,你要小心一些。」

    盈袖沒好意思說謝東籬一直將她擁在懷裡,他的胸膛跟火一般滾燙,她一點都不覺得冷。

    謝東籬見盈袖身邊有好友相伴,心裡也高興,笑著道:「袖袖,皇后娘娘是過來人,你要多向皇后娘娘取取經,一定會受益匪淺。」

    沈遇樂生了四個孩子,肯定比盈袖有經驗多了。

    盈袖橫了謝東籬一眼,特別想說,我還給自己接生過呢,要說生孩子,我也有經驗的……

    謝東籬像是明白她在想什麼,咳嗽一聲,道:「我們現在有條件了,如何養胎,請穩婆,佈置產房,這些事都要準備起來。皇后娘娘的經驗肯定非同一般的。」

    這是在提醒盈袖,她那一次自己在山洞裡給自己接生的經驗沒法用到現在。

    因為這一次,謝東籬一定不會讓盈袖再陷入那種叫天天不應,喚地地不靈的狀態。

    「這麼早就要準備穩婆,佈置產房。這要說謝副相沒有盼著孩子,誰都不信……」沈遇樂掩袖輕笑,對盈袖使了個眼色。

    盈袖微笑著坐了下來,剛要吃茶,想起來孕婦最好不要吃茶,忙又命采芸換了溫水。

    謝東籬和小磊也分賓主坐下,寒暄了幾句。就聽有婆子飛跑進來回報:「大爺、夫人。張副相夫人、沈大夫人來看夫人了,還有宮裡的陛下、德妃也遣了人過來送賞。」

    這是沈詠潔和王月珊來了,還有元宏帝和德妃派來的大太監。

    盈袖和謝東籬、小磊、沈遇樂、盛青黛一起出去迎接。

    等元宏帝和德妃派來的太監送完賞賜離開之後。沈詠潔才繞過院子裡的影壁走了進來,對站在回廊上的盈袖忙道:「不用下來了,我馬上就過來了。」

    她拎著裙子,快步走了上來。拉著盈袖的手左看右看,笑得合不攏嘴。道:「真是好啊!讓我說著了吧!這孩子呢,一定要心情好,家裡和和氣氣的時候才會不請自來。像先前那樣鬧騰,氣都氣飽了。怎麼生得出來?」

    這是在說先前謝家大嫂陸瑞蘭和二嫂甯舒眉做的事了。

    盈袖忙道:「娘,說那些做什麼?我們現在好好的,孩子也快有了。一切都比以前要好,那些事情過去就過去了。」

    「好好好。我知道你是個息事寧人的人。」沈詠潔拍拍她的手背,「娘就不提了,但是娘不提,不等於別人就忘了,你該多長個心眼才好。」

    盈袖笑得眉眼彎彎:「我長那麼多心眼做什麼?有我們大爺護著我和孩子,我才不要那麼多心眼。」

    「那倒是。盈袖一向是個聰明的,知道什麼才是最重要的。」王月珊在旁邊插嘴道,一邊打量盈袖,「你看起來氣色好多了,我看你這孩子是個懂得心疼娘親的孩子,在肚子裡就乖順。」

    沈詠潔跟著問道:「你想什麼吃?有沒有胃口不好?想不想吐?如果吐得厲害,我那裡有小金桔,專門治孕吐,非常靈驗的。」

    盈袖大方地道:「如果吐了,我就去娘那裡去。現在還好,沒什麼感覺,不然也不會一直沒有發現。今兒是盛姑娘給我診脈診出來的。」盈袖趁機為盛青黛打個廣告。

    沈詠潔和王月珊果然就圍到盛青黛身邊,不住口地感謝她,盛青黛聽了高興,糊裡糊塗就答應了去張四爺家和沈家給他們診平安脈。

    待她回過神來,才好笑地看了盈袖一眼,對她點了點頭,算是領了她的情。

    盛青黛要在東元國京城開藥鋪,雖然有盛家的名頭,但也有官方的支持,不然那些強龍難敵地頭蛇,會影響他們的名聲。

    沈遇樂這幾天沒有看見王月珊,此時才迎了上去,將自己的三個小皇子叫來,讓他們給王月珊和沈詠潔見禮。

    王月珊又把小公主的繈褓抱了過去,笑呵呵地道:「讓外祖母看看我家囡囡,真乖,這是又睡著了?」

    沈遇樂點點頭,「剛吃了羊奶,睡了。」

    盈袖又把小公主誇了一遍,道:「這孩子真是福氣大。我就抱了幾天,就有了身孕,真是托她的福呢。」

    其實她的身孕快兩個月了,跟這小公主當然沒有什麼關係,但是習俗如此,大家都要討個好彩頭。

    王月珊越發歡喜,當下跟沈詠潔留了下來,要跟他們一起吃晚飯。

    謝東籬讓盈袖在這裡招待客人,他去大廚房叫了管事過來,吩咐他們準備一桌好飯好菜,招待客人。

    接下來的幾天,跟謝家、沈家相熟的人家都來送禮恭喜。

    就連剛剛成親的慕容長青也帶著新婚的妻子來道喜了,他下死眼盯著盈袖的肚子,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總是有股酸溜溜地不甘之意,讓他午夜夢回的時候,總是會很惆悵。

    謝家一時人來客望,川流不息。

    謝東籬怕盈袖累著,讓那些送禮道喜的人只到外院就行了,只有特別熟悉的人,才會到內院跟盈袖見一面。

    很快,謝副相成親多年,夫人終於有喜的消息,傳遍了東元國的京城,又隨著離開京城的人傳遍了中州大陸。

    夏凡和元應佳知道這個消息,心情又沉重幾分。

    元應佳也就罷了,夏凡只冷笑,自己的子嗣就那樣艱難,謝東籬也不會比自己好,他倒要看看,他的夫人如何能生下這個孩子……

    「祖父大人,我們下一步怎麼辦?」元應佳擔心地問道,「以前只要對付小磊和盈袖,如今還要對盈袖的孩子。」

    「什麼孩子?生下來才叫孩子,沒生下來什麼都不是!」夏凡翻了個白眼,「還是先對付小磊吧,最近謝家的防範更加嚴密,宮裡也很難插手進去,只有小磊那邊松一些。」

    ……

    住在南部雷州的謝家大表嫂陸瑞蘭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月之後了。

    她一聽到這個消息,幾乎沒暈過去,失手砸了個琉璃盞,霍地起身厲聲問道:「什麼?你說的可是真的?!五弟妹真的有身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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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9章 告密

    陸瑞蘭的夫君劉東義愣了一下,不悅地道:「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五弟妹有了身孕這樣大的事,舉國上下都知道了,我至於編個謊話來騙你嗎?」

    陸瑞蘭抿了抿唇,臉上擠出一個笑容,「我是太驚訝了,太高興了,你不是不知道,我為了五弟的子嗣操碎了心……」

    劉東義這才笑了起來,「我當然知道,所以我馬上來告訴你,讓你跟我一起高興高興。先前你為五弟做的事,五弟現在想起來,肯定是明白你的苦心的。」說完看了看外面的天空,「還有幾間房子沒有蓋好,我去看著那些工匠去了。」

    他們的莊子前些日子遭了大火,燒得幾乎成了白地,現在的房子都是後來才蓋起來的。

    莊子地方大,房屋多,所以一直還在修建當中。

    陸瑞蘭笑著看著劉東義出去了。

    等他的背影消失在院門口,陸瑞蘭才回到南窗下的長榻上,失神地喃喃自語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五弟不是沒有子嗣嗎?這個孩子是打哪兒來的?!」

    她的眉頭擰成了結,臉色也有些不好看。

    牛婆子守在門口,此時見周圍沒有別人,便悄悄打了簾子走進來,對陸瑞蘭福了一福,「大夫人……」

    「什麼事?我沒有喚你,以後不要隨便進來。」陸瑞蘭悶悶不樂地道,用手揉了揉緊繃的額頭。

    牛婆子「噯」了一聲,走進幾步,湊到陸瑞蘭跟前,低聲道:「大夫人,老奴有件事。想回稟大夫人。」

    「說吧。」陸瑞蘭收拾了心情,捧著一杯清茶,慢慢品了品,讓自己有些失衡的心情平靜下來。

    牛婆子又走近一步,將聲音壓得很低:「……大夫人,就是有關五爺子嗣的事。」

    「得了,我已經知道了。」陸瑞蘭眼眸都不抬。淡淡地揮了揮手。「你下去吧。」

    「……您知道?」牛婆子驚訝地瞪著綠豆大的小眼睛,沒有眼睫毛的眼皮迅速眨動著,很是出乎預料的樣子。

    陸瑞蘭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退。離牛婆子遠了點,「剛才大爺不是說了?五弟妹有了身孕,五弟很快就有子嗣了。」

    「哦——!」原來是這件事,牛婆子長長籲了口氣。還以為大夫人早就知道那件事了,如今看來。大夫人還是一無所知。

    牛婆子臉上露出會心的笑意,神神秘秘地道:「大夫人,不是這個,是還有一個……」

    陸瑞蘭愣了一下。抬眸看了牛婆子一眼,「你這個老貨,有話就快點說。什麼這個那個的。」

    「是,大夫人。」牛婆子忙整了整神色。「幾個月前,謝家還沒有分家的時候,老奴親耳聽到五爺說,他已經有一個子嗣,只是養在別處……」

    噹啷!

    陸瑞蘭手裡的雨過天青色秘瓷茶盞一下子掉在地上。

    這個茶盞,可比她先前「掉」的那個琉璃盞還要貴重,本來是她最心愛的瓷器,但是現在也顧不的了,她一把抓住牛婆子的胳膊,聲音顫抖著道:「你……你說什麼?快仔細說來,到底是怎麼回事?五弟已經有子嗣了?我怎麼不知道?是誰生的?兒子還是女兒?養在哪裡?」

    牛婆子還沒有說話,陸瑞蘭已經迅速腦補了一整出大戲。

    無非是盈袖善妒不孕,謝東籬為了子嗣著想,在外面找人生了一個,養在外頭,只等以後如果盈袖真的生不出來,就把那外室子領回來,給盈袖養……

    牛婆子看著陸瑞蘭臉上神情變幻,一時嬉笑連連,一時咬牙切齒,嚇得咂嘴,試探著問:「大夫人?」

    陸瑞蘭回過神,忙拿帕子遮掩似地擦了擦嘴,端然道:「嗯,你說吧,我聽著呢,到底是怎麼回事?從頭說來,一個字都不能少。」

    牛婆子這才把那一天在謝東籬和盈袖屋外聽牆腳的事說了一遍。

    「你真的聽清楚了?五弟真的跟盈袖說過?」陸瑞蘭聽得很仔細,一個細節都不放過。

    「千真萬確,老奴親耳聽見的。如有半句序虛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牛婆子急忙賭咒發誓,急得額頭的筋都爆起來了。

    陸瑞蘭這才微微點頭,「好,這件事出得你口,入得我耳,不要再說與第三個人知曉。」

    牛婆子忙道:「大夫人放心,這件事在老奴心裡好幾個月了,老奴可是一個字都沒有對外人說過。如果不是五夫人有身孕的事情傳來,這件事會爛在老奴心裡,以後跟著老奴進棺材。」

    「你素來忠心,一直跟著我,我是知道的,也不會虧待你。」陸瑞蘭和顏悅色地說著,隨手從頭上拔下一根赤金雙壽紋的扁平簪子,放到牛婆子手裡,「這個你拿去,還有五十兩銀子,等下也跟你送過去。總之你對我的好,我一定會記得的。」

    牛婆子見這個消息居然得了這麼大的好處,喜得渾身骨頭都輕了,在陸瑞蘭面前奉承了好半天,順著陸瑞蘭的心意道:「大夫人,依老奴看,五夫人那個身孕,未必是真的。」

    「哦?怎麼說?」陸瑞蘭其實現在也認定盈袖的那個身孕有蹊蹺,牛婆子的話,正中下懷。

    「您看,五夫人嫁過來那麼多年,都沒有身孕,而五爺早就在外面有了身孕,這說明五爺是沒有問題的,是五夫人有問題。而今年因為子嗣的事,五夫人知道大夫人您的厲害,雖然在五爺身邊吹枕頭風,將我們分了出去,但是我們到底是親戚,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所以五爺不可能不理我們。而五夫人生不出孩子的話,以後吃虧的是她,因此呢,偷龍轉鳳的事情,她是做得出來的。」牛婆子搖唇鼓舌,在陸瑞蘭面前一頓排揎盈袖,聽得陸瑞蘭連連點頭。

    「你說得有道理。」陸瑞蘭沉吟道,似笑非笑地說:「五弟妹有了身孕,我這做大嫂的,怎麼也得回去恭喜恭喜。」

    「大夫人,老奴跟您一起去!老奴這雙招子看別的東西都眼花,唯獨看婦人的肚子。那是出了名的靈驗。——大夫人。您帶老奴去,老奴一定能給您揭穿五夫人的身孕!說不定她衣服裡藏著一個簸箕呢!」牛婆子指著自己的肚子湊趣說道。

    陸瑞蘭起身道:「吩咐人收拾東西,準備一輛大車。就說,我要回京城恭喜五弟五弟妹。」

    晚上謝東義回來後,知道陸瑞蘭要去京城,也沒有攔著。只是道:「你去了,不要再跟五弟妹過不去。你是大嫂,要讓著小的……」

    「我知道,還用你教?他們年輕不知事,其實懷孕了,身邊應該有些老人照顧才好。」陸瑞蘭含笑說道。「不過五弟妹的娘親在身邊,應該已經安排了人,我只是去看看。」說著。又不經意地道:「這事確實嗎?會不會有誤會呢?」

    「怎麼可能有誤會?是盛家人親自診出來的。如果不實,盛家人難道砸自己的招牌?」謝東義不以為然地道。

    陸瑞蘭的心一沉。「盛家人?是盛家人診出來的?」

    如果真的是盛家人診出來的,那是肯定有身孕了。

    可是她也知道五弟跟盛家人關係匪淺,如果是五弟出面,讓盛家人做假呢?盛家人會不會賣他這個人情?

    況且過幾個月,到了要生的時候,再抱一個孩子進來,就當是五弟妹親生的,這種事也不是不可能。

    陸瑞蘭先入為主,覺得謝東籬養了外室,就越發覺得是謝東籬的外室在生孩子……

    如果能找到這個外室就好了……

    陸瑞蘭默默地想著,歇下不提。

    第二天,陸瑞蘭就坐了大車,帶了兩車禮物,往京城趕。

    三天之後來到京城謝家大宅外面,看見外牆周圍密密麻麻的軍士,陸瑞蘭無語至極。

    看來五弟真的是很看重這個「孩子」。

    看這個架勢,盈袖到時候不管生個什麼東西,別人都不曉得。

    「夫人,分家去了雷州的劉大夫人來了。」采芸給盈袖回報。

    盈袖和盛青黛一起在後花園放風箏。

    已經是深秋天氣,涼風陣陣,秋高氣爽,盈袖靜極生動,竟然想放風箏。

    盛青黛笑話她:「別人懷孕,不是吐得吃不下,就是噁心得睡不著。你倒好,既不吐,又不暈,胃口倍兒好,睡得倍兒香,就是比以前好動了許多。你這個孩子啊,肯定是兒子,不然不會這麼好動。」

    盈袖也笑,道:「我也覺得奇怪呢。你說我是懷孕了,但是我一點都沒有感覺。既不特別想吃酸,也不特別想吃辣,我是什麼都吃,什麼都好吃,最愛吃肉。唯一的變化,就是我每天必須出來走走,不出來走走,就抓心撓肝的難受,真是奇了怪了。」

    「其實出來走動挺好的,特別是孕婦。」盛青黛拍拍她的肩膀,嘲笑她:「只是前兩天下那麼大雨,你也非得出門,弄得謝副相淋得一身都濕了,還要護著你來後花園走動,真是二十四孝夫君!」

    盈袖想到那一天也好笑,撫著肚子道:「我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特別想出來。」

    兩人說著話,就聽見采芸回報的聲音。

    盈袖想了想,才想起來劉大夫人,應該就是以前的謝大夫人陸瑞蘭。

    他們改回了劉姓,陸瑞蘭和劉東義來到雷州莊子上住下,甯舒眉跟劉冬鳴去了北齊國。

    他們兩家的孩子中長大成人的,就還留在東元國京城,由謝東籬幫著照看。

    還小的孩子就帶在身邊。

    陸瑞蘭已經沒有未成年的孩子了,甯舒眉還有兩個。

    所以陸瑞蘭現在非常空閒,連小孫子小孫女都不用帶,成日裡就琢磨她的那個夢,想著如何才能讓謝東籬認識到子嗣的重要。

    沒想到才過了一個月,她的夢就被迫要醒了。

    不管怎樣,她一定要親眼看一看盈袖。

    盈袖聽說陸瑞蘭來了,拉著盛青黛跟她一起去正院上房接待。

    盛青黛無所謂,跟著她走了回去。

    陸瑞蘭已經在堂上候著了,抬頭看見兩個麗人從臺階下走上來,她跟著站了起來。

    盈袖穿著一身淡紫色衣衫,盛青黛穿著一身青色衣衫,素雅清絕,含笑而立。

    盈袖對陸瑞蘭點了點頭,淡淡地道:「大表嫂有心了。坐。」又問她,「在雷州住著可習慣?以後無事,也可以來京城走動走動,反正不遠,就當遠足了。」

    陸瑞蘭笑著點點頭,「還好,我們的莊子靠海,每日裡看看海景,吃吃新鮮的海產,過得比京城還自在些。」說著,仔細打量盈袖,發現她豐腴了一些,唇紅齒白,顏色嬌豔,一雙眼睛比以前更水靈,隨便瞟一眼,就水汪汪地勾魂奪魄,一點都沒有婦人孕中憔悴黃瘦的模樣,眉頭不由自主皺了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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