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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長安年少 第二十九章
崔朝遠和呂修逸在更靠後的位置,畢竟這兩人一無官職,二不受榮景帝寵愛,能跟著來,完全是沾了家族的光罷了。
這兩人在後面,遠遠的瞧見前面蕭璃與霍畢並肩而行,還有說有笑很是開心的模樣。
「總不會真是像他們說的那樣吧?因為霍將軍打敗了阿璃,便叫阿璃對他上了心?」呂修逸湊近崔朝遠,小聲嘀咕。
往日蕭璃若是得了空閒,總是會來找他們玩耍,又或是同令羽跑馬練武,最近卻不這樣了,新得公主寵愛的,顯然是那位新晉的國公爺。
崔朝遠想的卻要再多一些。
他知道蕭璃同他們交好,固然有玩得來的關係,更為重要的,他們幾人雖都是出身世家,卻都不是汲汲營營的性子,換句話說,都沒什麼本事,不掌實權,更非家族繼承人。
崔朝遠也是某一日獨自盤算著他們都招惹過誰時才猛然發現,長樂公主蕭璃,不曾同任何握有實權之臣交好過,有的,甚至還被她狠狠得罪了。
比如宮城的統領郭威,比如御史台的楊御史,又比如……御前的紅人,裴晏。
唯一一個從不曾被蕭璃或有意或無意得罪的,依舊關係親密的,便只有當今太子殿下。
但……崔朝遠嘲諷一笑。
觀陛下近幾年所行,太子的勢力應當也被削弱不少,以至於到了今日,有顯國公作為後盾的三皇子看起來彷彿勢力更勝一籌。
本該是東宮左膀右臂的裴晏,現在是站在陛下身邊的。
至於太子的外家……太子哪還有外家。
崔朝遠大概能猜出蕭璃的意思,也願意跟著蕭璃胡鬧,反正他出身崔氏,再怎麼鬧,只要沒殺人放火,欺壓良民,強搶民女,旁人也不能把他怎麼樣,最多指著他鼻子罵他紈絝罷了,不痛不癢。
但霍畢跟他們可不同,在這個當口,蕭璃卻去親近他……總不會真如旁人所想,因為霍畢打敗了她,便讓這個像鳳凰一樣驕傲的公主,如話本子裡寫的一樣,喜歡上那人了吧。
不可能的,崔朝遠心如明鏡,蕭璃可不是王繡鳶筆下話本子裡那些不知所謂的女子。
她從來都不是。
想開口罵一句呂修逸糊塗,這時餘光瞥見了令羽,崔朝遠險險停住要說出口的話,轉而同令羽打起招呼來。
呂修逸聽見,也跟著一同打招呼。
令羽收回落在前面蕭璃身上的目光,轉向兩人,笑了笑。
崔呂兩人看見令羽眼下的青黑,心下默然。
阿這……看令羽這憔悴的模樣,總不會阿璃當真做了話本子中的負心人,有了新歡(霍畢)就忘了舊愛吧(令羽)吧?
呂修逸本來還想絮叨兩句阿璃重色輕友的,見到令羽這番模樣,也說不出口了。
畢竟比起他們這兩個狐朋狗友,顯然令羽要更慘一點兒。喜歡誰不好,偏偏要喜歡沒心沒肺的阿璃。
是的,令羽心悅阿璃,這是他們四個私下討論後得出的結論。雖說令羽不論對誰都是彬彬有禮,爽朗豪邁,可唯獨蕭璃能讓他露出無可奈何的笑容,也唯獨蕭璃能讓令羽近乎沒有底線的縱容。
可能令羽自己都沒發現,往日他們去郊外踏青跑馬,他的目光總是跟隨著蕭璃的。蕭璃說比武就比武,蕭璃讓指導就指導。
每每那個時候,呂修逸都很想問問令羽,你還記得你質子的身份嗎,你還記得蕭璃於你而言,是敵國的公主嗎?你這個樣子,真的很難讓我們相信你對蕭璃如你表現得那麼霽月清風。
當然,這些話四個人也就敢在肚子裡嘀咕嘀咕,說是不敢說的。
畢竟,每個人都知道,蕭璃和令羽,此生沒有任何在一起的可能。
陛下即便是為了名聲著想,也不可能把把公主嫁給別國王子,不然,同拿公主和親何異?
總之,今日就算沒有霍畢,明日也會有張畢,李畢,終歸,令羽只能做個傷心人了。
另一邊,御輦中。蕭璃與霍畢同行之事也傳至了榮景帝的耳中。
「都及笄了,怎麼還跟個小孩子一樣,沒個大人的樣子。」榮景帝無奈地搖搖頭,笑斥:「前些日子還整日跟南詔質子鬼混胡鬧,這些日子就又纏上朕的鎮北公了。」
「公主好武,喜歡找這兩人倒也不奇怪。」范貴妃在一旁說。
此一行,皇后留守大明宮,榮景帝點了范貴妃隨行。
「好在她還沒荒唐到底,若只是好武便罷了……」榮景帝說著,卻忽然想到了與吐蕃比賽馬球那幾日的情形。
他知道馬球那日,蕭璃於萬千花雨之中,偏偏接了令羽投下的那朵花。
彼時他才剛剛開始考慮蕭璃的親事,她就給他來了這麼一齣,他自然心中不虞。
之後一日,他留裴晏在紫宸殿中草擬幾份聖旨,忽而心血來潮,便笑著問裴晏可願尚公主,當時——
裴晏正執筆寫字的手驀地頓住,對榮景帝任何問題都可以從容對答的他這一次並沒能及時回話。
「你可是不願?」見裴晏那僵住的神色,榮景帝故意沉下聲音,問道。
裴晏放下筆,緩緩起身,然後走到榮景帝面前跪下,道:「若此為陛下旨意,臣不敢不從,只是……」
「只是什麼?」榮景帝追問。
「只是公主性子活潑,臣性子沉悶,恐公主不喜,況且……裴氏宗婦事務繁重……」
「行了行了。」榮景帝擺擺手,打斷了裴晏明面上自謙,實際上是拒絕的話,說:「朕知道你們裴氏對宗婦的要求高,不然你爹也不至於左挑右選找不到合適的。你既然不願意,朕也不會勉強你。」
對於自己寵愛的臣子,榮景帝向來寬容。
而且看裴晏如臨大敵的樣子,榮景帝也是一陣暗自好笑,剛才的話題也就此作罷,不再深聊。
不過本就是一句玩笑加試探之語,榮景帝知道蕭璃和裴晏兩人關係日漸疏遠,又怎麼可能給兩人胡亂拉郎配。他是要賜婚,不是想結仇。
裴太傅和裴晏,可都是他倚重的肱骨之臣。
即便是裴晏願意,他也不可能把蕭璃嫁給文臣之首的裴家。
「朕這個公主啊,實在是讓朕頭疼。」榮景帝笑著搖搖頭,「身子骨不夠硬朗的郎君們,那定是不能考慮的。」
那邊裴晏見榮景帝似乎是斷了讓他尚公主的念頭,輕輕鬆了口氣,又變成了往日那個從容淡定的中書舍人,施施然走回案几,跪坐下來繼續草擬聖旨。
榮景帝瞥見裴晏那躲過一劫的表情,又是一陣的想笑。
……
「公主年紀尚小,心思不定,待成了家,有了夫君子女,自然便不會像如今這般了。」范貴妃的聲音將榮景帝拉出了自己的思緒。
榮景帝看了一眼范貴妃,沒有說話,范貴妃也彷彿這句話只是隨意閒談一般,沒再繼續,而是低下頭,繼續為榮景帝泡茶。
這一低一動之間,白瓷一樣脖頸與皓腕便露了出來,落入榮景帝的眼中。
榮景帝眸色深了深,那抹瓷白讓榮景帝想到了大明宮,又想到了二十幾年前那縱馬飛馳在南境山道的耀眼少女。
他喉嚨上下一動,一把便將范貴妃拉近了懷裡。
「陛下!」范貴妃雖然嬌嗔,身體卻順勢倒在了榮景帝的懷裡。
御輦之外,負責此次行獵的三皇子蕭傑正打算向榮景帝問詢晚上扎營之事,還未走近,便被御輦的護衛攔住了。
那個攔住蕭傑的羽林衛什麼也沒說,只是悶聲不吭地低著頭,耳後和脖子卻全都紅了。
蕭傑見狀,嘴角溫潤的笑容一僵,接著馬上點了點頭,沒有為難那個羽林衛,只是安靜調轉馬頭,離開,彷彿從沒來過一樣。
……
此時已經出了城,蕭璃正給霍畢細細講解平康坊哪家歌好,哪家舞美,哪家酒菜一絕,又有哪家舞娘那一手水墨舞冠絕長安。
說的人頭頭是道,聽的人卻眉毛都不曾動一動。不過蕭璃也不管,繼續興致勃勃地說,看架勢彷彿幾天幾夜都說不完。就在蕭璃隨口約霍畢改日一同去吃酒賞舞賞美人時,霍畢終於抓住機會開口了:
「殿下是……約臣一同去喝花酒?」霍畢的聲音平靜中透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意味。
正滔滔不絕講著的蕭璃一頓,見到了霍畢的神色,撓了撓頭,問:「不行嗎?」
是啊,一旁聽得津津有味躍躍欲試的袁孟也很想問自家將軍,這有什麼不好的?他也很想要一個能一同去賞花喝酒的娘子啊!
霍畢深吸一口氣,很想對蕭璃說,他知道她來找他說話,大約是想跟他拉近關係,可這世道上是不會有未婚妻子約未婚夫君去平康坊喝酒的,但是,還沒來得及開口,霍畢就被一個豪邁的聲音打斷了——
「蕭璃!這隊伍慢得讓人心煩,走,我們去賽馬!」是二皇子蕭烈,他正打馬往蕭璃這邊走,一邊走一邊大聲喊。
「好啊!」一聽這個,蕭璃就來了精神,正要動時,想到此刻她正與霍畢聯絡感情,便扭頭問了句,「霍將軍可要一起?」
霍畢深吸一口氣,拱了拱手,道:「霍某便不擾二皇子與公主雅興了。」言外之意,你們瘋去吧,別帶我。
「那好吧。」蕭璃聳聳肩,然後立刻打馬跟上蕭烈。
遠遠的,霍畢還能聽見蕭璃和蕭烈兩人的聲音傳來——
「二皇兄,只賽馬沒彩頭實在無趣,我們賭點兒什麼?」
「你又看中我什麼了?說在前頭,你別打我寶劍的主意!」
「賭你新得的那個馬鞭如何?」
「……行……若我贏了,便要你那匹雪雲驥!」
「就這麼說定了!」
之後的話,霍畢就聽不見了,因為兩人都已如一陣風一般衝了出去。
儀仗前方的范燁看到弟弟范炟怔怔出神,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正好看見蕭璃御馬飛馳而過,她髮絲飛揚,嘴角噙著笑意,那一身銀色輕甲反著光,晃得人睜不開眼睛。
更前面一些的裴晏也聽見了飛馳的馬蹄聲,可他卻只是微微側頭看了一眼,便又目不斜視地騎著馬,穩穩當當地跟著儀仗隊伍緩慢前行。
餘光中,蕭璃地身影漸漸的遠了,裴晏握著韁繩地手也逐漸捏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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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繡鳶:崔朝遠你禮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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