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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上似乎被拜托了什麼亂七八糟的事耶.他手忙腳亂地重播山西的手機,對方卻在通話中.既無法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也無法拒絕.而且,剛剛所聽到的是真的嗎?會不會只是聽錯了啊?
但是,又不能就這樣放著不管
總之,對于任何事都一板一眼的才是世古口司,即使可能全是誤會一場,他就是認為既然無法確認就必須采取行動.因此,他穿上三件衛生衣,兩件毛衣,外頭還套了一件短夾克.他猶豫了一會兒邊打開衣櫃第三層,接著又開始猶豫,最後終于取出某種東西.說實在的那時心里真有些興奮期待.
他打開那扇戒崎裕一經常未經許可侵入的窗戶,翻到戶外.鞋子沒問題,他平常就已經備好了.接著他跨上腳踏車,車鏈一邊"嘰吱嘰吱"地嚷著,腳踏車也隨之奔馳于夜晚的道路上.
在他巨大背部的那一頭廣闊的天空上.
半月正閃耀著光芒
我之所以會申請到靜岡的醫院,是有理由的.這是區域的主要醫院,總而言之就是手術量很大,特別是胸腔外科非常優秀,而那一科不但是我的專業,同時也是小夜子的疾病領域.雖然是理所當然,不過任何事只要經曆的次數一多,自然而然就會上手.隨著無數經驗的雷擊,慢慢地也就能夠學會應付各種突發狀況的方法.而且更幸運的是,這里還有位本領高超的前輩那是位畢業于T大醫學系,曾于美國渡過研修醫師生涯,名叫宮村的人.宮村醫師不僅研究出色,手術技術同樣一流.其實,他原本是屬于在T大一步步爬上階梯的那種人.但是,一旦國外去的人,就很難回到原先職場.不論你變得多有能力,技術提升了多少,在這里大學醫局里並沒有太大的意義.反倒是只要一離開,就會喪失原本的位置.因此在多數情況下,曾赴海外留學的人之後就會慢慢轉到區域的權威醫院去.不論是在哪一區,總會存在著那麼一、二所有心做事的醫院,同時聚集了能力超高的醫師,提供先進的醫療技術.而我所申請轉調的靜岡關系醫院,正式這麼一個地方.很諷刺的是,我的技術就是在那所醫院里日益精進的.在那段時間中,我負責進行了無數手術,同時吸收宮村醫師的技術,我後來甚至覺得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雖然,在大學中的未來已經能夠完全被扼殺了,但是不同的未來就在那兒無限伸展著.除此之外,那也是一條拯救小夜子生命的道路.
我治療的患者中,有個有趣的孩子。
"請問一下,醫師."
三天前才剛進醫院的菜鳥護士,滿臉愁云慘霧地走來.
"是五一五號房的患者."
又來啦,我想.
那病房住著一個叫做秋庭里香的小女孩,今年十二歲,還是個小學生.總而言之就是個孩子,不過那女孩卻有股莫名的強勢.或許是因為長得實在太可愛了,一任性起來,旁人也會心軟而不忍苛責.
在這個世界上,偶爾就是會有這種在某方面"天賦異稟"的人存在.
"啊,那個女孩呀,怎麼啦?"
"她不讓我打點滴耶"
菜鳥護士眼看著都快哭出來了.
"手臂就是不肯伸出來"
"我知道,我去和她說說看吧."
我胡亂搔著頭,一邊往五一號房走去.真是的,那個任性的小姑娘,我對于該如何說服她根本毫無頭緒,總而言之她就是個頑固死硬派,只要一揪起來,就絕對不聽勸.
當我歎著氣往前走時,背後傳來聲音:
"哎呀呀,吾郎."
是小夜子,她大概在三天前住院.也不是說身體哪兒出了問題,只是為了定期檢查而住院罷了.自從來到靜岡後,小夜子的病情就穩定多了.情況沒有改善,這似乎當然的.只是,也沒有惡化.換句話說,也就是幾近最佳狀態.
"你在這做什麼啊?"
"沒什麼,正閑著呢."
穿著兩件式睡衣的小夜子如往常一般軟趴趴地笑著.真是的,這人怎麼會總是這麼悠哉悠哉的呢?
"你啊,穿那套睡衣來住院喔?"
"啊?不行喔?"
小夜子穿的是貓咪花樣的睡衣.全都是些以漫畫手法表現的誇張圖案,就像是小學生穿的東西.
"也不是說不行啦.不,我看還是太小孩子氣了吧."
"咦~~?我在家里穿這個的時候,你不是都沒意見嗎?"
"因為那是在家里嘛."
我想起秋庭里香的事,于是又開始往前走.
"糟了,有病患在等呢."
"要我回避一下嗎?"
"沒關系啦,只是,等會兒你可別搗亂喔,在後面看就好了."
恩,小夜子點點頭.
"我可要好好觀察吾郎工作的樣子."
吾,被這麼一說好象緊張起來了耶.
一到出問題的五一五號房後,床上的秋庭里香正以一張恐怖的臉龐在看書.不過才十二歲而已,還真有魄力.
咳咳,在刻意清了清嗓子後,我走進病房.
"你不喜歡點滴呀?"
秋庭里香往這瞄了一眼.
但是,視線立刻邊移開了.
哎,視而不見啊,這樣啊.
"我知道會痛,不過這是治療,你就忍忍吧."
""
"那,這樣吧.我去拜托護士長寺岡小姐.那個人啊,打針可是超級厲害的喔!幾乎不會感到痛呢,好嗎?就這樣吧."
""
"那我去找寺岡小姐過來喔."
"不用,別去了."
就在我邁出步伐的瞬間,背後扔來這麼一句話.我停下腳步,再次轉向秋庭里香.
"不用是什麼意思嘛."
""
"不打點滴不行啊,這你應該明白吧?治療是必要的,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如果想要身體好一點的話,就要乖乖聽話啊."
""
"我說啊"
"我在看書.吵死人了."
吵死人了?
天底下有十二歲的小孩會對醫師說"吵死人了"嗎?這正常嗎?這只是個小學生耶?而且還是個女孩子耶?說什麼"吵死人了"?真的假的?她以為自己是在和誰說話啊,這個小鬼?
太陽穴附近一緊,開始筋攣.
"也不需要說這種話吧"
使盡全力地忍耐.
安撫貓咪的聲音.
而秋庭里香則干脆地扔粗豪這麼一句話:
"要講幾次啊,吵死人了."
啊,不行了,已經不行了.
我那張盛怒之下的臉龐反倒逐漸顯得有些娘娘腔了.啊哈哈,真有意思啊,這個小鬼.哇哈哈,這也是沒辦法的,恩.可以對她大發雷霆?沒辦法嘛.
就在我想要發出怒吼時.
"你好~~~~"
軟趴趴的聲音突然發出奇襲.
"啊?你在做什麼啊?"
是小夜子.
面對她的貿然闖入,就連秋庭里香似乎也感到很驚訝,兩顆眼睛瞪得圓滾滾的,直盯著小夜子瞧.小夜子絲毫不為所動,一走近秋庭里香,邊就從她手中拿起書來.只見她"啪啦啪啦"地翻動書頁,一邊"恩恩恩"地點頭稱是.
小夜子說:
"是宮澤賢治的《銀河鐵道之夜》喔.恩、恩.啊,這是角川文庫的啊."
"喂,還來啦"
秋庭里香罕見地流露出手忙腳亂的樣子.突然間,小夜子把臉湊近那副樣子的秋庭里香.秋庭里香大吃一驚,隨即把身子往後縮.
"我跟你說喔,你知道這故事是有好幾種版本的嗎?"
"啊?"
"是這樣的,宮澤賢治就是會把稿子一改再改的那種人.所以呢,隨著修改時期的不同,像台詞或結構之類的也會跟著改變喔.這本書大概是第二稿吧."
"啊,這樣喔"
突然間,《銀河鐵道之夜》講座就這麼開始了,而我則完全被拋諸腦後.我跟你說喔,這故事至少經曆四次改稿,每次文章的改變幅度都還蠻大的.你看,恩這頁吧.啊,是麥哲倫星系.走吧,我一定會為了我自己、為了我的母親、為了坎帕奈拉、為了大家,朝真正、真正的幸福前進的。像這句台詞啊,在最終稿就不見了呢.我不只是這句台詞,像這一幕,你看這個普魯卡尼若博士,或是戴黑帽子的男人,完全都被刪掉了呢.
"真的啊?"
秋庭里香雙眼圓睜,凝視著小夜子.我大吃一驚,這還是我頭一遭看到這孩子流露出這樣的神情.
"真的呀.我還有幾本這故事其他不同的版本,借給你好啦.讀的時候,只要一邊思考宮澤賢治為什麼要刪除這些場景,就會有很多想法湧上心頭,很有意思呢."
"啊,那就麻煩你了."
"我下次再幫你帶來."
"好."
兩人相視而笑.哇,這是怎麼一回事啊.小夜子這家伙,把秋庭里香治得服服帖帖的,好厲害喔,我衷心感到佩服.真的好厲害喔,小夜子.真有你的耶.
不過,小夜子卻說話了:
"像跟木頭佇在我後面的那個,就是我的先生,:
"啊,是."
"所以呢,你就稍微聽聽他的吧.雖然這個人有夠粗線條,傲慢得不得了,而且性子又急得要命,還是要請你多多包涵喔."
秋庭里香望向我.
唔
這是怎麼回事啊,這種魄力.
"點滴."
"啊?"
"點滴,你不是來打點滴的嗎?"
"喔,恩.這樣啊.那我馬上准備.啊哈哈.你等等喔.哇,這個嘛,放到哪里去了啦."
我手忙腳亂地到處找點滴包.
哇,好厲害喔,小夜子.
你真是個天才.
都怪我腦子里想著這些,一不小心就被點滴架絆倒了,隨即跌了個狗吃屎。小夜子和秋庭里香看我這副德行,全都爆笑出聲.這樣也好啦,我也跟著笑了.
當然,這件事攸關生命.我的確聽亞希子小姐聽過,就算從在樓梯下去也死不了,但是她話里從頭到尾都沒出現過"絕對"這兩字."很少",她是這麼說的嗎?也就是說仍存在死亡的可能性.就算死不了,也會發生我對山西大叫的那種情況死不了的重傷,或許還會留下什麼後遺症.只要冷靜思考,就會發現這實在是荒唐可笑,應該立即收手的.但是,我當下不但不冷靜,而且在意識到這件事的同時,甚至還覺得很開心.好樣的,我想,真是好樣的呢.雖然我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東西好樣的,不過就是這麼重複著.啊,對了,可能是還在醉吧.畢竟喝多了嘛.可是,恩,一定不是酒,是因為別的什麼而醉.
在山西舌燦蓮花的慫恿下,美雪和司約在一小時後抵達屋頂.我和山西的身軀已經完全凍僵,山西的興奮也已經徹底冷卻.別干了啦,山西仿佛呢喃般地說.但是,我的興奮卻完全沒有冷卻.因為,二十四歲的我不斷狠踹我的屁股如果是你的話還來得及,還來得及耶,十七歲的戒崎裕一
但是呢,哎,在這之前有件事非得先搞清楚才行.
"我說啊,司."
"唔,恩."
"你為什麼是多斯卡拉斯啊?"
是的,這個摔角狂又戴著奇妙的面具現身了.而且不是馬斯卡拉斯,而是多斯卡拉斯.這真是太冷門了,冷門到欲蓋彌彰嘛,司.
"想想想嘛,我有親戚在這里當護士呀,被發現的話就糟啦."
啊喲,真無聊耶.真是有夠無聊的家伙呢.
這借口不是和之前的一模一樣嗎?真是的,那雙從面具下往外窺視,看來似乎相當開心的雙眼是怎麼一回事啊?肯定是因為可以光明正大地戴出來而樂不可支吧?
哎,隨便啦.
"美雪,你幫我帶來了嗎?"
我這麼一問,簡直像個填充玩具穿得胖嘟嘟的美雪將背包遞過來.里頭放著登山用具,她父親的興趣就是登山.這次如果再像上次一樣用塑膠繩的話就太危險了.我從接過來的背包中拿出那些登山用具,隨即將安全吊帶穿戴好,然後將登山繩一端固定到吊帶上.
"你打算怎麼做啊,小裕?"
美雪似乎很不安地問.
我指向水塔.
"從那邊吊下去."
"太危險了啦"
"我知道啊.可是,沒其他辦法啦.你看嘛,那樣子根本就沒辦法直接過去東樓屋頂那邊,被水塔擋住.所以只能從那邊垂吊下去,如果能像擺錘一樣蕩來蕩去的話,就能抓到東樓那里的扶手了吧."
"太勉強了啦大概有五公尺耶"
"那就蕩五公尺就行啦."
"可是蕩那麼大力,如果撞上牆壁會受重傷耶"
我沉默了.因為無法反駁.我松開登山繩,確認長度.太長的話會撞上東樓的牆壁,太短的話又夠不到扶手.大概需要多長啊?哼,我也搞不太清楚啊.
"別這樣啦,小裕太勉強了啦"
啊喲,干嘛反對成這樣啊,美雪.總覺得美雪的態度不僅止于單純擔心,還隱含某種奇怪的頑固成分/
我瞄了美雪一眼,又繼續手邊的工作.
"我要做,絕對要做."
"可是"
"水谷,別組織他了啦."
山西以分外認真的聲音說.
"戒崎想怎麼做就隨他去吧."
"可是"
"我我也贊成山西說的."
鮮少提出個人主張的司,一句話就讓美雪沉默了下來.即便如此,她果然還是無法認同似的完全不幫忙.只是佇在一邊.真是的,到底是怎麼樣啊,美雪這家伙.雖然,我也想試著和她說話,不過終究還是作罷.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我和山西、司開始討論起登山繩的長度.
"我想還是大概要三公尺吧."
"不對,應該要更長喔."
"還是用短一點的試一次比較好吧,那樣的也比較安全.如果夠不到的話,再弄長就好啦."
"啊,對喔."
"等一下喔.試這麼多次的話,我的體力也會耗光的哦."
我們在無可奈何之下,明知危險也決定從四公尺開始試起.搞不好會狠狠地撞上牆壁,不過也只好到時候再說了.不要緊,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們正想爬上水塔時,美雪叫住我們.
"先實驗看看就好啦."
"咦?"
"就在登山繩前端,不管什麼都好,綁上重物拿去蕩蕩看就好啦.這麼一來,就可以知道適當長度啦."
啊,原來如此.我和山西和司呆立于原地.我們明明有三個人,卻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沒想到,我們還真是笨蛋呀.
"對,對喔.那,得綁上什麼重量才行."
"這個."
美雪將背包遞過來.
"謝謝啦."
話說回來,美雪這家伙怎麼會突然又想幫忙了呢?而且明明都要幫忙了,為什麼還頂著那張恐怖的臉呢?
調查結果發現,所需長度遠比我們想象的還要長,就如同美雪所說的,要五公尺.將登山繩拉出五供詞後後,那長度實在讓人膽戰心驚.這麼長啊我,也就是說,是擺繩最前端的重量.五公尺的單擺.如果撞上牆壁,會受重傷的.況且,五公尺的單擺真蕩得起來嗎?
"不會太勉強嗎,戒崎?"
山西似乎也有相同的念頭,他以膽戰心驚的聲音說.
那反而給了我勇氣.
"我要做.我要拼拼看."
我爬上水塔頂端,將登山繩綁在那邊一根突出來像支柱的東西上.這麼一來,不論發生什麼事應該都不至于倒栽蔥摔落地面吧.而且,還有司他們幫我拉著登山繩.美雪她是個女生,應該完全發揮不了作用,山西他文弱書生一個,應該也沒什麼用,但是就算光憑司一個人,應該也足以支撐我的重量了.
"我走咯."
我說完邊放下登山繩,一邊步下水塔的牆面.還真是個遜到不行的蜘蛛人啊.放完五公尺的長度後,我的腳大約到達四樓和三樓的交界處.我首先開始蹬著牆壁.身軀隨之飄然騰空.在重利及登山繩子的拉力作用下,我"著陸"于牆壁上.然後就在同時,我往旁邊一踹,簡單來說.感覺上就像是在牆面上跑步似的.首先就是往東樓直接拋向空中,描繪出巨大的弧線,往後方,也就是西樓那邊蕩回去.一回到西樓的瞬間,腳部瞄准定點後又在牆面跑了起來.因為了勁,這次比方才又更前進了.三公尺.還有得拼呢.就照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重複下去.擺蕩幅度也會隨之增加.最後,應該總會夠到東樓那邊的扶手.
我在牆面上跑著
夜已深沉.已經完全聽不到醉鬼喧鬧的聲音了,醫院中充滿著夜晚的沉默.夏目打從方才開始便不發一語.谷崎亞希子自然而然地停下在口袋中搜尋的那只手.哼,還真想抽根煙啊.
仿佛想要填補沉默似的,她試著說:
"靜岡那里還真是個鄉下地方呢.我有個堂哥在那里,所以去過好幾次.在那種環境之下,也不會累積壓力,對那位太太來說不是很好嗎?"
"恩,好象很好."
夏目從方才開始一直都沒有抬頭.
"不過,隔了三年呢."
"三年?"
"到下一次的發作."
"情況很糟嗎?"
他低垂著臉龐,點點頭.
"糟糕透頂."
我跑了又跑、跑了又跑,沒命地跑.單擺幅度逐漸增大,扶手地仿佛就在眼前了.不過,就是夠不著.只差一點點了.十公分.不,大概有二十公分吧.但是,就在那兒了.為什麼就是夠不到呢.雙腳慢慢感到疲累、吊帶深陷進腹部,好痛.怎麼回事啊?變遠了耶.王八蛋,距離怎麼反而漸漸拉大了呢.腳好痛喔、手也好痛、族行上牆面了."砰"隨著這樣的聲響,背部同時承受一般巨大沖擊.
"裕一,要不要緊!?"
那是司的聲音.但是,現在根本就沒那種閑工夫回話.只要我一停下來,就不可能再重來一次.體內已經沒有殘存多余的體力了,所以,我只能一直跑、沒命地跑、夠到啊,喂.為什麼夠不到啦.
"小裕!"
這次傳來的是美雪的聲音.
"鐵柱好象快斷了啦!"
什麼啊,什麼鐵柱?
"糟糕了"
最先注意到是山西保.雖然三人姑且都拉著那條吊著戒崎裕一的登山繩,不過都沒怎麼使力.因為,繩子的一端已經綁在那根從水塔突出來,像金屬制支柱的東西上,支柱看來還蠻粗的,光承受一個人的重量,應該還綽綽有余頂得住,所以,大家都掉以輕心了.只是輕輕握著登山繩而已.但是,一回神才發現,那根支柱已經從底部開始搖晃了起來.淺藍色的油漆浮起後,陸續一片片剝落.緊接著暴露出來的金屬面已經完全鏽蝕了.
"會斷耶,這東西"
山西保以顫抖的聲音說.
接下來注意到的水谷美雪大叫:
"小裕!鐵柱好象快斷了啦!"
即便如此,戒崎裕一仍然足全力在牆面上跑著那似乎一副讓人看了覺得滑稽的光景.不論怎麼想,都不可能夠到目標的扶手.從剛剛開始,擺蕩幅度只是逐漸縮小,很明顯地已經超過極限了.但是,卻叫人怎麼樣都素不出"停吧"這樣的話語.他就是有那麼地滑稽、拼命又窩囊,像個傻瓜.那樣子簡直就像似乎搞得滿身爛泥在毫無勝算的戰役中奮戰.對于山西保而言,戒崎裕一是長期以來的朋友,兩人的感情原本也稱不上是什麼好友,只是從小認識罷了.就只是這樣.其實,根本就沒必要在這場鬧劇中淌渾水.直接回家就好了.是的,扔下他不管也無妨.不過,看到他那種滑稽、拼命、窩囊相,就是讓人無法見死不救.所以,終究還是幫了忙.而且還打算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只是,這可不秒啊,說真的,大大不秒.
"戒崎!快停下來!會死人的喔!"
"沒關系."
這樣的聲音傳來.
"有我拉著."
世古口司不,是多斯卡拉斯.他那結實的手臂抓著登山繩.就在那一瞬間,山西保覺得他的手臂似乎突然膨脹了起來.兩只手原本都因為衣服顯得鼓漲,此時又變得更粗了.
"山西."
"什什麼?"
"我右邊口袋里有手機,可以幫我拿出來嗎?"
"啊,喔,要做什麼啊?"
"通訊錄里面,我想第三個大概就是了吧."
"就是?就是什麼啊?"
"吾郎."
電話打來時,我正在上班.那一天是位多年住院的患者出院的日子,所有職員莫名地心情都變得很好.患者的妻子一而再、再而三地低下頭,數度道謝.
我保持著那種雀躍的心情,以開朗的聲音說:
"怎麼啦?"
"我跟你說喔,心髒好象有點蹦蹦跳的耶."
"啊?"
"感覺好象很奇怪."
所有一切瞬間化為烏有.我掛上電話,隨即致電計程車行.我是想去接她,但是現在是上班時間,沒那麼簡單抽得了身.計程車行的電話遲遲無法接通.四聲、五聲、電話呼叫聲持續響著,六聲、七聲.正當我以為會這麼永遠響下去的第八聲,終于接通了.
"我是三丁目的夏目,可不可以請你們立刻派車過來."
很幸運地剛好有空車,而且還在附近行駛,所以計程車在五分鍾後邊抵達我家載了小夜子.通完電話十五分鍾後,小夜子已經抵達醫院.
步下計程車的小夜子有些傷腦筋的笑著:
"對不起,吾郎.我想應該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
我將手伸到小夜子背後,將她帶進醫院.
"有時候過度謹慎一點也好啊."
從此以後,小夜子就不曾再度恢複健康離開醫院.
逐漸喘不過氣,雙手好痛,因為在牆上磨破了.不過,慶幸的是腹部已經不會在感到疼痛了,好象是痛過頭,麻痹了.即便如此,依然完全夠不著嘛.已經不可能了嗎?啊喲,王八蛋.為什麼啊?我好不容易才提起干勁的耶.一直以來,我都只會逃避而已.總覺得跑什麼跑,遜斃了.糊里糊塗地認定只要不跑就不會跌倒.但是我卻決定要跑,想說跌倒的話再爬起來就行了.所以我才會做出這種傻事,像個冒牌蜘蛛人一樣從水塔吊下來,不過根本就不順利嘛.哎,就是這樣吧,我這個人是啊跑得不快,又不會念書,充其量不過爾爾嘛.
不不對不對啦.
突然間一股熱潮自心底湧現,那麼下去是不行的.只有我的話還無所謂,不論是遜到家或是懦弱鬼都無所謂.但是,還有里香耶.為了里香,我說什麼都必須做到才行.王八蛋,可是離東樓屋頂越來越遠了,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僅僅兩公尺的范圍內擺蕩.不行了,果然還是不行了嗎?
然後,擺蕩幅度已經連一公尺都不到了,已經僅能保持在懸吊狀態而已了.擦破的雙手好痛,撞到的手肘和膝蓋也好痛.但是,再怎麼樣都比不上胸口深處的痛.眼角隨之發熱,我無力地懸吊在半空中,一邊仰望天空.
半月正閃耀著光芒
月光蒙蒙地往外滲.輪廓有漸漸變得朦朧.對不起,里香.我反正就只有這種程度的男人而已.難得的決心以及勇氣,都要像這樣懸吊在半空中告吹了當我這麼想時,月光中出現黑影.啊,是司.他正從水塔上窺視我.咦,等等.我的眼睛是出了什麼毛病啊?有兩個司耶.兩副並排的多斯卡拉斯面具正閃耀著光芒.啊,不對.其中有一個不是多斯卡拉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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